二卷 聲名赫蜀山 47 服仙乳
崖十余里外的一塊奇形巨石之後.司徒平正與隱跡蠻山的紫玲姐妹說話,忽從陰風崖方向飛來一道彩遁,不等姐妹倆施法暫避,那遁光上的人遙遙留下一席話,沒有現身便禦遁回去了,卻也把個紫玲姐妹和司徒平都聽得驚詫失色.
"呀!被發現了,這下壞了,司徒平,我們給你惹麻煩了,等你回去後,那綠袍 老祖會不會責罰你呀?"見那禦遁之人說了話就走.原本要施法隱身的紫玲姐妹便也沒再躲避,只臉色都是一僵,隨即寒菩便看著司徒平關切問道.
司徒平原本聽了那彩遁上四師姐傳話後也是心中忐忑,但此時被寒等仰著俏臉關切的一問,男兒豪氣反倒勃發,哈哈一笑道:"無事,適才那彩遁上講話的是我四師姐米明娘,既是她來替師尊傳話,那便說明師尊對你們隱跡進山之事並沒有見罪.故你們現時在百蠻山中也不必再潛行隱跡,就如卑尊所言,坦坦蕩蕩大方現身便是,應是再無妨礙
"哼!你對那綠袍老祖倒是頗為信任!也不知道他,,給你施了什麼迷魂咒?"寒善俏鼻一皺,脆聲說道.
不過講到最後幾個字時,她的聲音卻低弱了許多,沒有前面那般清脆.且如此,也說明她確是信了司徒平之言,故方恢複了嬌刁本性,不再懼怕綠袍老祖知道自己姐妹潛進山中之事. 司徒平摸摸鼻子,窘迫一笑.假做沒聽到對方最後那句話罷了!其實他也奇怪,心態一朝生變,自己對那師尊卻是信任不已,全不顧慮其會出爾反爾,倒也奇怪.
但事實上也並不奇怪,司徒平自己不覺,但他進山兩月以來,有一個半月的時間都在與那勝男阿莽等眾同門日日相處,那一眾同門個個對老祖敬若神明,平日里言談笑語中提及老祖,卻哪個不是尊崇不已,誠摯于面?故耳濡目染下.平日里倒還習以為常,但真個遇到有講那老祖半句不是的,這等潛移默化之功就該發揮作用了,再用句俗話來說,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而司徒平窘笑不答,紫玲卻以為妹妹的話又刺到對方忌諱了,畢竟一番對答下來,她也看出面前少年對那位老祖的尊崇尊敬,竟似容不得旁人說其半個不字.此時妹妹講話再度言不經心,又道那老祖給對方施什麼迷魂法之類的不恭之言,怕這少年心中又是不悅了.
便轉頭再瞪了妹妹一眼,紫玲微一欠身,柔聲道:"小妹年幼,講話無狀言語涉及道友師尊不恭處還請道友見諒,不要見罪."
"無事,紫玲仙姑性情爽朗,有口無心我清楚."司徒平答道.隨即皺眉思量片刻,便緩緩又問道:"二位仙姑此來之意我已分明,助二位救母脫難一事義不容辭,此事母庸再議.而今前事已定,不知二位仙姑這行止,是打算就此返回紫玲谷?還是"
"我們紫玲略一猶豫,心中卻還沒拿定主意.
還是旁邊的寒等又不甘寂莫插言道:"怎麼?急著趕我們姐妹走啊?我偏不.你那師傅綠袍老祖不是已經知道我們姐妹在山上了嗎?也說了任我們來去自如.那好,我倒要和姐姐逛逛你們這百蠻山,看看這山中風水有什麼好?怎區區兩月就把一木訥憨厚的呆瓜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姐姐,我們就在這山上留它兩日好不好?"
"這紫玲還是躊躇,但從其沒有斷然否決寒善的話看,她的心中也未嘗沒有幾分這個意思.
司徒平自不是愚笨之人,對面前姐妹花的這番心思怎看不出來?當即又是一笑,略過寒等那呆瓜之言不理,點點頭道:"我看寒等仙姑之言也有些道理,你們遠行萬里來我百蠻,稍停即去也未免來去匆忙了些.倒不如就依寒等仙姑之意,在百蠻山小住幾日,也容司徒平盡盡地主之誼,聊以回報二位當初對司徒平的衛護之情,如何?"
言罷,他俊朗神秀的面喜,也顯出幾分希翼之色.
見其如此,紫玲本就去意不定,再加上旁邊有妹妹扯著衣袖一通亂搖,連連點頭示意她答應下來,還有什麼話說?稍停一下便點點頭道:"也好,那我姐妹就打擾兩日,給司徒道友添麻的了."
"哪里話?二位仙姑肯留下做客,正是司徒平夢寐不得之喜呢!"司徒平一高興,卻把個心里實話都沖口道了出來,頓把紫玲羞得滿面通紅,任她再是嫻靜,也忍不住美目微嗔瞪了這喜得口不擇言的少年一眼.
司徒平呵呵一陣傻笑,倒也不再對其如何敬愛拘謹,仍假作不差心中卻欣喜萬分,抬手肅客便要引著兩姐妹游覽百蠻.
卻是紫玲比他和寒獸見的世面多些,搖搖手示意莫急,再溫語道:"司徒道友,既然我們姐妹要在此山為客,那對道友師尊是否該去拜會一下?畢竟我們都是小輩,那老祖又已知我姐妹在山,若只是故作不知不往拜會,恐那老祖也會笑我姐妹不知禮呢!""比魄悟,適才只因她姐妹肯留下歡喜,卻沒想及此事"硼不縫該當即點點頭道:"還是紫玲仙姑想的周全,如此才是正理.那司徒平引路,二個這就隨我往洞府去拜會我家師尊吧!"
兩姐妹對視一眼,心中雖有忐忑卻也沒有太多懼意,自信身上有母親留下多宗寶物護身,便是事情萬一有變,勝固不能脫身無礙.便點小點雙雙隨著司徒平往陰風崖洞府而去.
片剪後來到陰風洞府之前,司徒平深吸了一口長氣,定定心神正要引二女進府,忽從里面走出兩個人來,一男一女同著黑衣,正是那唐石與米明娘.
二人迎面出來,見了司徒平身後那姿容絕代的紫玲姐妹,唐石便止步一笑,溫和道:"六師弟,你身後這兩位,應就是秦氏兩位道友吧?"
說著話他便向那二女含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紫玲姐妹也還以一笑,靜待司徒平與其對答.
司徒平微微躬聲,答道:"回三師兄,小弟身後正是秦氏二位仙姑,此來是為拜會師尊
唐石再一笑,捌罷手道:"秦氏兩位道友知禮,唐石待家師迎賓.不過二位來的不巧,我師尊適才剛剛閉關修煉一宗神通.且有話留下,道是若兩位道友來訪,不妨暫請六師弟相陪在這山中小住幾日,待三日後師尊出關再請二位前來相見.然二位若是有事不便多留也度無妨,留待下次再見也可,行止如何盡由二位自定."
"哦?.
司徒平與紫玲姐妹都是一愣,不想就這短短說話工夫,那老祖竟然已經閉關?難道他是有意避見?也不會呀!畢竟以老祖身份,對區區兩位後輩姐妹有何避諱?又有何不敢相見之處?因而三人心中都有些疑惑,但唐石既這般說了,他們自也就不便再妾問.
司徒平便回道:"既然師尊如此吩咐小弟自當從命.
三師兄,那小弟便與二位仙姑暫且回去了." 唐石點點頭,含笑道:"去吧!二位道友慢走,在我百蠻山不妨多住幾日,請六師弟相陪多欣賞一些我苗境風物."
紫玲姐妹也含笑回了一句,隨著司徒平便要離開.可那旁邊的黑衣道姑米明娘卻又抬步走了過來,丑顏含笑欠身施禮道:"貧道米明娘,百蠻弟子中排序第四,這里見過秦家二位道友了."
司徒平忙在一旁介紹道:"二位仙姑.這個便是我的四師姐米明娘,適才也是她在山前向我們傳話."
秦家姐妹一驚,適才那道彩遁來去甚疾,迅疾處連自己姐妹施法隱跡都覺不及,足見禦遁之人高明.卻沒想到是眼前黑衣道姑所為,便雙雙回禮道:"紫玲(寒等)見過明娘道友.道友遁法神妙,我姐妹深覺佩服
米明娘一笑,回道:"旁門小術,乃明娘未入師門前所習,賣弄處讓二位道友見笑了.不說此事,我觀二位道友風姿絕代,國色天香 與明娘同為女身卻有天差地別,不過明娘心中卻多生親近之心.若二位道友不嫌明娘貌丑,不妨請暫去我後山居處小坐如何?也讓明娘沾些二位靈秀之氣,興或能把這副丑容變得好看了些呢!"
那二女聽她說的豁達,兼之其言談笑語無有半分邪氣,對其印象便是不惡,紫玲便一笑道:"明娘道友說笑了,觀道友一身道氣神儀縈繞外宣,神通道法定比我姐妹精深許多,何談賣弄.我姐妹對道友也是一見傾心,正想結交,道友之邀卻正合心意,就不多做客氣了
米明娘大喜,便上前與她們再說兩句,不大工夫三女已說笑一團,姐妹們稱,再不覺生疏,說這話便往後山精舍而去,司徒平自是在後相隨.
她們一行人說說笑笑往後山去了,卻不知此時在洞府靜室之內,那綠袍老祖,正在放出神覺遍察全山聽著她們說話.
原來早在秦氏姐妹方一隱跡破禁潛入此山時,這老祖便已立時生出感應.要知道那端午約戰為何而起?還不是為了不讓峨眉來毀壞山門,壞了根基,綠袍這才毅然決定與對方決戰于天蠶嶺,避免把戰場設在存蠻.
故此,對自家老巢百蠻山,老祖又怎可能不多加布置?多加防備?別說是區區秦家姐妹,便是那三仙二老,乙休凌渾,想要無聲無息侵入百蠻不被老祖察覺,也都不大可能.除非老祖不在山中,又或者來人是天蒙芬陀那個極數.
而當察覺有人潛入後,其時老祖正在殿內與眾弟子點眼,兼來人只是悄然潛入山中外圍,沒有破壞禁制,他便沒動聲色,只暗自放出神覺遍察全山.
按說以老祖目前修為,十里之內探查無慮,十里之外卻在神覺范圍不及之處,但此地乃是百蠻,便不可以常理論斷了.借助山中早都布下的禁制,無聲無息神鬼不察間,他的神覺便早布潛在司徒平與秦家二女周圍,三人還都無有察覺.
而三人在巨石後一番對答,自也一字不漏全聽在了老祖耳中.原本老祖對衛還有此不放心,還在思量若他真想隨二女離去.何將其攔下?卻不想,秦寒善無意中一席略帶教之言,卻把個司徒平幡然驚醒,竟是態度大變維護自己.這可確是出了其之意料,實是意外之喜.
且更讓老祖欣然的是,心中羈絆一去,司徒平的修為道力也都大進,這少年資質本就不弱,只因早年間多受苦痛,挫壓重重方才顯得有些氣宇不足.此時一朝生變,回複本色的司徒平氣宇雄健竟似不在那勝男阿莽之下,故只要能得真傳,稍與其些時間,這又是一個來日不下于米明娘的出色百蠻弟子.
這一意外收獲,甚至令老祖歡喜的對那天狐二女,收徒之心都覺不再那等迫切.不過,既然二女已都來了,兼之司徒平回複本色後與二女間的種種微妙表現,老祖更覺,對自己預收二女的徒之事,把握卻更大了幾分.
于是,打鐵先不趁熱,暫推說自己閉關,借助那二女明顯對百蠻生出的好奇之心,留她們暫多住幾日.相信待其二人見過了那勝男阿莽明娘芷仙等眾徒後,她們心中對百蠻一脈的抗拒定會消退許多,時機一到,收徒之事自然水到渠成.
自然,老祖說要閉關也全不是為避見二女所致,他也真的有事要辦.無他,便是服用那靈石仙乳一事.
端坐玉榻之上,綠袍把手一揮,旁邊寶囊中便飛出那根光影流彩,銀霞隱泛的渾圓石柱.就口一吸,一股晶瑩潤透,指粗如泉的石乳,便直直投入了老祖口中,入口甘芳,沁人心脾.頓覺身心輕爽,頭腦空靈,一陣極是凝練,精純的石乳精氣消散滋潤血肉,引得丹田氣機一陣潛動,真氣自發運轉游走周身,舒泰之極.
知道此物難得,天生靈物更是難找,故老祖不敢怠慢,急急心元相守,運起白陽真氣,按圖解三百六十四姿一一擺出.頓時丹田全然變色,原本黑紅相間的元靈真氣全然轉化成一派純淨無色之狀,接管自發游走的周天,變為有目標的沖關通竅,溫潤游走遍行起周天來.
刹那間,那股真氣經行處,本都剛網融入血肉之中的石乳元精,忽化為無窮肉眼難見的青綠光點,為數何止億萬向真氣自發彙聚融入,慢慢得把那股真氣滋養得更是壯大,更覺純淨.不覺間,三百六十四個圖解過去,那原本小指粗的真氣,竟化拇指粗的一股激流,澎湃洶湧沖刷著老祖的經脈,將其經脈擴展得更是寬闊,更是順滑,更是通暢.
而老祖盤膝閉目坐在榻上,吞吐間口鼻中更有純淨無色的氣息隨呐息聚散,把室中空氣排擠得蕩起圈圈蔣漪.甚是奇異.
也不知過了多久,總是在老祖直把白陽圖解坐姿行了三遍,終把那石乳之精全都轉化為真氣收回丹田之中,令那嬰兒身邊元靈真氣更為渾厚,然後,那五色真氣方又轉化成紅黑兩色,卻是水火兩行真氣之像.
如此,綠袍緩緩睜開雙眼,細目中一縷碧芒精爍,比從前更顯逼人.
微微一笑,感受著道力的驟增,老祖估算了一下,這靈石仙乳的效力卻並沒有如傳說中那般了得,說什麼可增長一甲子道力.其效力事實上卻不過相當于老祖的三十載苦修,直比傳說中少了一半.
據老祖猜想,那一甲子道力之說,應該是針對如明娘那等未入散仙籍的修士而言,而如老祖自己這般,已度過一次天劫晉階散仙的大能修士來講,那石乳的靈效自然就要減半,否則任芬陀,明娘,兩者服下都漲上一甲子道力,那豈不也不合常理? 自然,有就勝于沒有,增長就勝于不增,不管多少,三十載苦修之功卻也是難得之極.于是,老祖再取過那石乳已空的石柱,動手再取里面的第二宗寶物,也就是此石真正的靈粹所在,東方太乙元精.
就見其再探手寶囊中取出一柄短刃,精芒耀閃也是五金之精所煉,持其對著那石柱一通快削,石屑紛飛中,一塊非石非玉,通體銀光燦爛,碧眼白牙,四蹄朱紅,余下連角都是銀色的小牛,已然附在石柱底端的石心之上.這銀色小牛形態如生,全是天然生就,看不出一絲制作之痕.
此物名為石犀,乃東方太乙元精所化,功可辟易百毒清心凝意,其神異處一時也說之不盡.而對老祖而言,此物最大的功效,卻在于其可更易吸引乙木靈氣彙聚,對其日後修煉五行真氣中乙木真氣可大有稗益,起碼能把進度加快一半以上,這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再反複看過此物,老祖取出一根蠶絲,將石犀系好掛于胸前,他此次閉關的目的,也就全都完成了.
三日後,綠袍出了靜室,來到大殿,向那聞聲趕來的三徒問道:"唐石,那秦家二女,可還在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