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巡狩大明 作者:神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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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fh1234 2011-1-27 23:31: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354681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0:57
第〇一五二章 【勢不如人】

    劉偱的淚水又止不住地滾了下來,他淒然道:“我就算傾家蕩產又豈能逼迫女兒嫁給那姓王的畜生?這是女兒以自盡要挾,非要嫁給姓王的,好換得周安不死,換取周登的妻子不被賣入青樓啊!只是沒想到那姓王的事後卻違背諾言,不但沒有救周安,反而落井下石,最後連周氏都被他納入房中,老夫追悔莫及,這兩年痛不欲生,過的是行屍走肉一般的日子”

    “原來如此,難怪……”段飛輕歎一聲,說道:“劉老闆,你可曾懷疑過周安的案子也是王世勇陷害的?你們周劉兩家這三年來受的所有苦難其實都是王世勇所賜啊!”

    劉偱並沒有驚訝的表情,他苦澀地說道:“自從周登的妻子也被王世勇納為第七房小妾的時候我已經開始懷疑,聽說原本周氏寧死也不肯入籍為妓的,是王世勇那畜生以她兒子威脅,她才忍辱負重答應了,沒想到她嫁入王家之後不到一個星期她兒子便死了,得知消息之後她直接就傻了,虧得我那苦命孩兒照顧,否則只怕早已被王世勇那畜生又丟回快活樓去為他賺錢了。”

    段飛歎道:“唉,可憐的周安至今還不知道這些事,還在苦盼有一天能夠翻案,然後和家人繼續幸福的生活下去,劉老闆,難道周安入獄之後你們就從未去牢裏探望過他嗎?”

    劉偱苦笑道:“去過,牢頭說周安是死刑重犯,不許我們見,塞銀子都不要,當時恨他殺了親哥哥,碰壁一次後就再也沒去,現在想來,必是王世勇不許我們去見他,王世勇的伯伯是一方鎮守太監,蘇州知府都不敢惹他,一個牢頭豈敢不聽他的話?”

    段飛沉吟道:“劉老闆,你可想救你女兒出火海?”

    劉偱絕然地說道:“想,當然想,做夢都在想,只不過女兒已嫁入王家,不論死活都是王家的人,除非王家真害死了她,我豁出去跟他一拼之外,我又能拿王家如何?”

    段飛說道:“依我看王世勇設局殺周登陷害周安不會有錯,但是現在沒有證據還不能直接去抓他,一旦被他風聞我們在查他,只怕他會狗急跳牆,消滅一切證人證物,劉小姐和周氏就危險了,劉老闆,我想從王家將你女兒和周氏暗暗接出來,然後你們舉家都到應天去避禍,直到周安的案子大白天下,你看如何?”

    劉偱試探著問道:“二位究竟是何來歷?有幾分把握能將王世勇法辦?你們難道不知道他有個伯伯,正是坐鎮蘇州的鎮守太監王堂麼?”

    段飛拱手道:“在下乃應天府都察院右僉都禦使段飛,他是我的師爺蘇戎,同時也是一位俠客,他可以人不知鬼不覺地將劉小姐與周氏帶離王家。”

    蘇蓉挺起胸膛,擺出一副大俠的樣子,不過看到他那瘦小的身形,實在缺乏安全感,劉偱搖頭道:“應天府的右僉都禦使?說得好聽是個四品官,說得不好聽……唉,除非是皇上欽點的欽差巡撫,否則誰奈何得了獨霸一方的鎮守太監?你們還是請回吧,莫要到頭來將自己也陷進去,小女的事我自會想辦法,你們就不要操心了。”

    段飛估料得不錯,劉偱見多識廣,一旦聽說了段飛的官位之後立刻就改變了主意,堂堂都察院裏的四品官跟區區從六品的鎮守太監相比……當然是鎮守一方的鎮守太監權勢大得多,劉偱是個精明的商人,自然不會將注碼投在段飛身上。

    沒過多久段飛他們就被送了出來,好說歹說人家都嫌他官太小……

    看到緊閉的劉府大門,一直沒吭聲的蘇蓉噗嗤一笑,說道:“大人演技高明,想不到還是被人趕了出來,唉,好官難當啊……大人現在準備怎麼做?”

    段飛反問道:“你說呢?你是我的師爺,現在正是體現你價值的時刻啊。”

    蘇蓉答道:“我……我的建議在這種時候只怕沒什麼用,還是公子你那些詭計比較有效,非要我說的話,我覺得我們應該把劉小姐和周氏一起劫走,一方面是保護她們,另一方面嘛,周氏是見過案發現場的證人之一,雖然她傻了,但是說不定我有辦法能讓她清醒過來,還有那個祁捕頭,我們要不要把他順便抓回去?”

    段飛望著她一笑,笑得蘇蓉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段飛說道:“你跟在我身邊,也學了不少嘛,不過這三個人我們不能全部帶走,三取其一,選吧。”

    蘇蓉思索了一下,嫣然一笑道:“應該是周氏吧?她已經傻了,就算失蹤也不會太受關注,而且她是第一個到現場的人之一,若是能治好她,她就可以上堂作證了,不過……祁捕頭也可以作證啊,而且他是捕頭,注意到的細節應該比周氏更多,也許選他更好。”

    段飛笑道:“你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覺,選擇周氏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你忘了嗎?周氏是受害者的妻子,她的身份有利於我們行事,若是換成劉小姐或者祁捕頭,將來都會陷我們於不利境地。”

    蘇蓉恍然大悟,她輕歎一聲道:“公子所慮極是,不過不知道周氏失蹤後王世勇會怎樣對待劉小姐,唉……”

    段飛說道:“有時候明知悲劇會發生,我們卻無力去阻止,算啦,儘量不要去想這種事,希望她好運吧,我們的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先去找唐先生,其他事情到了晚上再說。”

    挨到了晚上,段飛和蘇蓉才從快雪堂中出來,唐伯虎這老不修居然約了幾個朋友在快雪堂中見面,其中就包括文徵明,幾個文人偎紅倚翠地談詩論畫,也讓段飛感受了一把文人那種‘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的靡靡與墮落。

    幸好有蘇蓉在場,否則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場面,蘇蓉在裏面陪大家的時候一副笑吟吟無所謂的樣子,出來之後卻板起了臉,一陣急步快走,段飛追在後面連連告饒,她才回過頭來,悠悠地對段飛道:“幸好唐大師他們沒有當官,當大官,否則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就不必杞人憂天了,劉瑾、江彬不學無術還不是一樣搞得亂七八糟?何況人是會適應的,若唐大師他們一早就當了官,他們自然就不會這麼放浪形骸,世上也就沒有了桃花庵,沒有了桃花詩,也沒有了這個唐伯虎了。”

    蘇蓉嗯了一聲,說道:“公子,我送你去碼頭吧。”

    段飛說道:“不,我想去一趟周家老宅,雖然那裏已沒有證據,不過親自去一趟案發現場至少對那裏的環境會有一個直觀的印象,對破案有利。”

    蘇蓉沒說什麼,兩人一路避開更夫,來到了梧桐巷,周家老宅裏已沒了聲息,這種時間除了夜貓子外,一般人早就休息了,蘇蓉前沖兩步,在牆上點了一下便翻上了高高的圍牆,然後垂下一條繩索,將段飛拉了上去。

    兩人摸進周家老宅之後蘇蓉先四處探了探,確認宅子中的人都已睡死之後,蘇蓉才帶著段飛來到曾經發生過血案的地方,老宅後院的主臥,此刻房裏大床上蚊帳高掛,帳子裏傳出三個人的呼吸聲。

    段飛指指蚊帳,用唇語對蘇蓉說道:“你確認他們都睡熟了嗎?”

    蘇蓉二話不說,從腰帶上摸出一根柳葉針在段飛面前晃了晃,段飛這才放下心來,大模大樣的點起了燈燭,觀察起這座三年前的凶宅。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0:58
第〇一五三章 【竊美偷香】

    根據案卷中的描述,段飛發現時隔三年之後房間的格局基本上沒有變化,房子的新主人看樣子根本就沒有大動干戈的念頭,房間裏沒幾樣東西是新的,連鋪地的方磚都坑坑窪窪地,至少用了十年以上。

    蘇蓉見段飛一直盯著地板不做聲,說道:“公子,你瞧出什麼來了麼?”

    段飛搖搖頭,說道:“沒什麼,已經三年了,不可能還有什麼痕跡,我只是來看看房子格局的,走吧,記得把你的針帶走哦。”

    蘇蓉都懶得答他,把他照原樣丟出去之後才回頭轉了一圈,把柳葉針都取了回來,轉過一條街之後她又說道:“公子,現在我該送你去碼頭了吧?”

    段飛笑嘻嘻地說道:“我對你勸說人的本事不太放心,還是親自去一趟比較好。”

    蘇蓉苦笑著跺跺腳,說道:“公子……王家有高手坐鎮,我一個人去都要小心翼翼,豈能再帶一個大包袱?何況我是去劫人的,見到周氏就點暈帶走,哪用勸說什麼,你就是想高來高去過大俠的癮吧?咱們回了應天之後我天天帶你到屋頂溜溜,保證讓你過癮,今晚你還是別去了吧……”

    “一言為定,不許反悔!”段飛雖然還是有些遺憾,不過他也知道蘇蓉說的確實是實話,他最理智的行為就是回碼頭船上等蘇蓉的好消息,不過能賴上一個承諾的話自然也不會放過。

    蘇蓉無奈地點點頭,將他送回碼頭之後她很快就隱入夜色之中,段飛突然想起一件事,頓足暗道:“不好,忘記讓她換一件黑色夜行衣了,這麼白晃晃地摸去別人家,實在太危險了!”

    蘇蓉在遠離碼頭之後倏地停在一所高大的屋子頂上,她四下望瞭望,從懷裏摸出一塊雪白的手帕蒙在臉上,然後再次啟程,走了一程之後速度霍然加快,在夜色中化作了一條淡淡的白影,一般人就算睜大了眼睛盯著也未必能看到,就算看到了也會以為自己眼花。

    王世勇的宅院非常好找,蘇蓉翻過高高的圍牆之後速度才減緩下來,不過那是因為觀察四周需要時間,她移動的時候速度反而更快,在充滿了假山亭台、綠樹花叢的地方更邈若鬼魅。

    真正的難題是該如何去找人,蘇蓉又沒見過周氏,就算一間間房去找也未必找得到,唯一的辦法似乎只能是找個婢女丫鬟什麼的來問問了。

    就在蘇蓉來到後宅準備有所行動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一陣隱隱的抽泣聲,蘇蓉循聲摸了過去,但見一間簡陋破舊的屋子裏,兩個女人坐在床沿摟在一起,哭泣的聲音正是摟著人的那個女子發出來的。

    蘇蓉從年久失修業已破洞處處的窗戶彈指發針,兩聲輕呼過後,兩女一齊失去意識,軟倒在床上。

    蘇蓉撬開門閂進入屋中,關好門後她來到床頭,挑選她的獵物……兩女年紀相差約有七八歲模樣,年紀小的那個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她的左臉腫起老高,似才被人打了沒多久,哭聲正是她發出來的。

    蘇蓉一掌拍醒了較年長的那個,她睜開眼睛後面露茫然,望著蘇蓉突然咧嘴傻傻地一笑。

    蘇蓉正防著她驚叫,沒想到她卻是這般反應,這女子容貌端莊美麗,沒想到卻是個傻子,想到傻子兩個字,蘇蓉心中不由一動,低頭看看她身上的裝束,蘇蓉幾乎脫口叫道:“你是周氏?”

    周氏,現在已是王世勇的第七位夫人,她傻乎乎地東張西望,對面前的蘇蓉視如未見,還撲在身邊那女子身上奇怪地問道:“姐姐你怎麼睡著了?你還沒有給我講包青天的故事呢。”

    見到此情此景,蘇蓉不禁搖頭輕歎,她拔下插在另一個女子身上的柳葉針,一掌拍醒了她,說道:“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你是劉偱劉員外的千金,劉卿芸小姐麼?”

    那女子正是劉卿芸,她醒來之後見到面前站著個白衣蒙面人,心中頓時一驚,聽到蘇蓉的話之後她又驚又疑地問道:“你是誰?你找我做什麼?我要叫人了!”

    蘇蓉低聲說道:“劉小姐請不要驚慌,我也是個女子,我白天剛見過你父親劉偱劉員外……”

    劉卿芸喜形於色地叫道:“是爹爹請你來救我們的嗎?爹娘現在怎麼樣了?身體還好麼?女兒不孝,拖累兩老了……”

    蘇蓉輕歎一聲,說道:“兩老身體都還好,就是想你,其實我是來帶周夫人走的,你父親擔心我們鬥不過王家,因此還未做決定。”

    “啊……”劉卿芸的眼淚頓時滾滾而落,她嗚嗚地哭道:“爹爹……真的是這麼說的嗎?那你把薇姐姐帶走吧,我不能拖累了爹娘……都怪我不孝……”

    蘇蓉覺得有些不妥,她勸道:“王世勇壞事做絕,不會有好下場的,劉小姐你可別犯傻,總有一天我家大人會像包青天一樣為周安洗冤,將真正的殺人兇手王世勇法辦,到時候你就可以重獲自由了。”

    劉卿芸流著淚搖搖頭又點點頭,她扶起趴在她腿上傻笑的周氏,說道:“你快帶薇姐姐走吧,不要管我了,我有辦法自保的,只盼你們能為安哥哥洗冤,我就算死了也心安了。”

    “不行,要走我們就一起走。”周氏突然收起傻笑,她眼裏也不再茫然,而是被淚花填滿,周氏摟著劉卿芸含淚說道:“芸妹妹,你怎麼這麼傻,你留在王家只有死路一條,你決不能為王世勇那畜生陪葬啊,都是我們周家虧欠了你,你若是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姐姐……你沒有傻?你沒有傻,姐姐……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啊?”劉卿芸抱著周氏又哭又笑地說道。

    周氏泣道:“我……我實在沒臉見你,既不願這樣死得不明不白的,又不願再陪著笑臉伺候那個畜生,我除了裝瘋賣傻還能怎樣?好妹子,每天晚上聽著你的訴苦,姐姐我心裏其實比你更難受啊。”

    蘇蓉催促道:“周夫人沒事的話就更好了,這裏太不安全了,劉小姐你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大人責怪我也認了,你們遠離王家後再哭吧,快,東西也別收了,我家大人還在碼頭上等我們呢。”

    兩女經歷過許多慘事,也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兩人急忙拿了點重要的物件,然後便在蘇蓉的帶領下躲躲藏藏地向王家大院的圍牆挪去。

    兩女都是纏了小腳的婦人,走起路來搖曳多姿,對逃亡卻百害而無一利,走著走著,周氏不小心一腳踢到顆小石子,滾出老遠,發出了不小的響動。

    “什麼人深夜還在花園裏亂走?”隨著一聲低喝,一個人大模大樣地向三人快步追來。

    “哎喲……”劉卿芸驚慌之下摔倒在地,蘇蓉則拉著周氏躲到了一旁花叢裏,只見一個身材單薄、油頭粉面的傢伙拐了出來,他看到劉卿芸後兩眼一亮,下意識的向四周望瞭望,見四下無人,他便得意地向劉卿芸走去,淫笑道:“原來是五夫人,五夫人白天剛伺候完王少爺和師父,這就歇息夠了?長夜漫漫,五夫人不如再伺候伺候我吧,跟你如影隨形的七夫人呢?三個人一起玩更有意思啊……”

    劉卿芸害怕地向後退著,她驚叫道:“宮風策,你想做什麼?你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叫人了。”

    這人就是駱管家的大弟子——宮風策,他早已垂涎王世勇的妻妾美色,不過一直沒有機會,今天王世勇被坑了十萬兩銀子,氣得邀請駱管家一起玩褻了劉卿芸和周氏一下午,晚上兩人又出去了,宮風策尿急在花園裏隨地解決了一下,沒想到居然撞到五夫人偷溜出來,他早已垂涎劉卿芸與周氏老久了,於是色心大起,淫笑著向劉卿芸逼了近去……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0:58
第〇一五四章 【江上追兵】

    花叢中突然飛出數道劍光,在皎潔的月色映照下化作三朵含苞欲放的梅花,向宮風策的胸口飛射而去。

    宮風策大吃一驚,不過他並未亂了手腳,他飛速急退,同時喉嚨裏發出一聲急嘯,他的手顫動著在胸前連點,那三朵梅花被他一一點碎,但是碎亂的劍光突然又凝成了六朵梅花,並且加速向宮風策追去。

    宮風策的嘯聲突斷,他的手指鮮血淋漓地被劍光蕩開,胸口連中數劍,他張著口仰天倒下,蘇蓉站在他面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劍刺下,刺破了他的氣海,宮風策霍地噴出一口鮮血,掙扎著說道:“你……你是誰?你……好狠……”

    蘇蓉根本懶得和他廢話,一腳踢暈了他,扶起劉卿芸後一手夾著一個,一腳點在假山之上,躍上了牆頭,在王家的家丁護院們趕來之前揚長而去。

    跑了一陣之後蘇蓉才把兩女放下來,劉卿芸向蘇蓉跪下一拜,道:“多謝女俠相救,家父不知我已逃出王家,若王家發現我失蹤,定會找上門去發難,還請女俠施以援手……”

    蘇蓉歎了口氣,女俠可真難為啊……

    段飛在碼頭上等呀等,好不容易才見到蘇蓉帶著幾個人急匆匆地走來,段飛急忙上前迎接,只認出了劉偱一個,心中詫異也不及多問,因為遠處火光映亮了天空,嘈雜的呼叫聲隱隱傳來,眾人一起上了船後,段飛急忙叫船老大解纜開船。

    船兒順利離開蘇州,大家才都松了口氣,只見身後的水道閘門在哢哢聲中落下,遲得片刻只怕大家都得被困在蘇州城裏了。

    “大人,蘇蓉幸不辱使命,總算將周夫人和劉老闆一家三口順利帶出來了。”蘇蓉一面向段飛稟報,一面給他打了個眼神,嘴角帶著訕訕的苦笑。

    段飛向劉偱夫妻一拱手,笑眯眯地說道:“劉老闆,真是不好意思,我的師爺自作主張將你們都接了出來,現在你們若不想去應天的話,可以中途下船,帶劉小姐離開。”

    “不,我要親眼看著周郎得救,我要親眼目睹王世勇那個畜生被千刀萬剮,大人,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劉卿芸說完之後立刻朝段飛一拜,重重地在地上磕起頭來。

    劉偱看了妻子一眼,心中一歎,現在還有退路嗎?要麼像段飛建議的那樣遠走高飛,要麼就只能跟王家拼個你死我活了。

    周氏與劉卿芸逃離虎穴之後精疲力竭,很快就睡著了,段飛並沒有急著對她們進行詢問,大家都累了,段飛和劉偱兩位男士將船艙讓給四位女士,靠在船沿也沉沉睡去。

    漸漸地,天邊露出了魚肚白,因為是逆流行舟,走了半夜才到江陰地界,突然間船老大緊張起來,他將段飛推醒了,說道:“大人,大人,你看那三艘大船,來勢洶洶,莫非是有人追來了?”

    段飛臨睡前提醒過船老大,船老大因此才警覺起來,段飛睜開眼,趴在船頭逆著光向東看去,只見三艘比自己這船大上兩三倍的大船正在快速趕來,他們的船大,帆也大,吃足了風之後速度比段飛他們的船快得多。

    段飛正在觀望的時候,聽到響動劉偱首先醒了,隨後蘇蓉走了出來,看到那三艘船,劉偱跺著腳急道:“那定是王家的大船,這該如何是好?要死了,要死了……”

    段飛眉頭一皺,說道:“劉老闆請到艙裏去,蓉兒,你有什麼好主意麼?”

    蘇蓉皺起了眉頭,說道:“看來只有硬拼一途了,等會我尋個機會到他們船上去,想辦法割斷他們的風帆,這樣的話他們就追不上我們了。”

    段飛搖搖頭,說道:“不妥,還不知船上有沒有你說的那個高手,昨晚你傷了他的徒弟,萬一他在船上,你豈不是危險了?船家,你船上可有魚叉?”

    船老大答道:“有的,平日裏若見到江中有魚,順便叉起來給客人下酒,公子要魚叉何用?因為不是很常用,因此船上只備著一把。”

    “一把足夠了,快拿來給我,還有纜繩、幹布和菜油,都取來給我。”蘇蓉兩眼一亮,轉頭跟著船老大去拿東西了。

    這邊準備妥當的時候王家的三艘大船已經靠近了,他們本可以更快趕上,但是他們在江中碰到中等型號的船就要靠過去檢查,因此耽擱了不少時間,這也說明王家已經得到相當詳細的信息,搜查行動有很強的目的性。

    “停船停船,靠過來檢查!”當先的王家大船緩緩靠近過來,另外兩艘船稍稍落後滁圍態勢,一旦發現目標就會一擁而上,夾也把段飛他們的船給夾扁。

    段飛叫道:“檢查什麼啊?我沒見過掛這種旗幟的官船,你們到底是哪個衙門的?”

    說完之後他向後一看,朝蘇蓉點了點頭,船上喊話那人罵道:“囉嗦什麼,叫你停你就停,要不然就壓扁你那小船!”

    “簡直強盜行徑,你們眼裏還有王法嗎!”段飛喝道。

    “王法?你看到我們的王字大旗沒有,我們就是王法,”那人喝道:“我懷疑你們窩藏走私,拿鉤子來,把這小船給我鎖住!”

    “強盜殺人啦!打劫啊,殺人啦!”段飛大叫著,回頭向蘇蓉一看,蘇蓉點點頭,從船艙裏一躍而出,她手裏握著一把魚叉,魚叉的尖端綁著一團浸透了菜油的布,油布已經點燃了,隨著前沖的姿勢,蘇蓉猛一揮手,那魚叉帶著一根長長的繩子,劃出一溜火光,向最右側的那艘大船的主帆飛去。

    喊話的那人大叫道:“不好,他們要放火燒帆,快,快抓住他們,撓鉤呢?笨蛋,早叫你們準備好的,快起帆轉舵,壓碎他們的小船!去個人通知駱管家,媽的,一群廢物!”

    在他慌亂指揮手下的時候,魚叉又准又狠地插到了那艘大船的主帆上,因為叉頭上有倒鉤,魚叉就掛在了帆上,八月的天氣風乾物燥,沾了油的風帆呼地一聲就燃了起來,段飛忍了幾秒鐘,見火已經燒得旺了,他忙對蘇蓉道:“收!”

    一個機靈的水手已提著斧頭出現在視野中,段飛一聲令下,蘇蓉一抖繩索,然後用力向回一拉,魚叉在她的拉力下撕破了風帆,抛物線飛了回來,蘇蓉盯著魚叉不放,待它快飛到頭上的時候才一躍而起,輕輕巧巧地抓住了魚叉的木柄,落回了甲板上,這一回她沒再等段飛的命令,又一揮手,將還在燃燒的魚叉連著油布投向了中間的大船主帆。

    魚叉再次命中大船主帆,很快主帆也燃燒起來,船上的人急得就像沒頭的蒼蠅一般,就在蘇蓉再次抖手收繩的時候,一道烏光沖天飛起,在半空中擊中魚叉木柄,將魚叉一分為二,帶著火的半截墜入了水中,那道烏光也跌進了水裏,原來只是一把普通的樸刀。

    蘇蓉拔劍出鞘,警惕地望著中間那艘大船,對段飛道:“大人,蘇蓉無能,只毀了對方兩面風帆,對方高手已現,有可能會淩空撲擊過來,請大人到艙中暫避。”

    段飛安慰道:“已經很好了,成敗在此一舉!你只需擋他幾招,我們就可以擺脫追兵,他們再也追我們不著了。”

    蘇蓉苦笑道:“但願如此吧……”

    她的話音剛落,對方中間那艘大船上突然躍起一個人影,就像一隻巨鷹般淩空向段飛他們的船撲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0:58
第〇一五五章 【群狼環視】

    那人就像一隻巨鷹般淩空向段飛他們的船撲來,蘇蓉微眯著雙眼,挑劍上指,借此抵禦那人帶來的壓力,當那人快要越過她落在船的桅杆上時,蘇蓉才一躍而起,她手裏的長劍錚地一聲激顫起來,化作九朵梅花,九朵梅花前後左右飄忽不定地向對方卷去。

    那人咦地一聲,扭腰轉身,手指在身前柳絮飄影般飛舞,與宮風策用的是同一招式,然而結果卻截然相反,宮風策在六朵梅花攻擊之下受傷倒地,而此人手指幻化出來的無數手指在梅花花瓣上連點,每點一下梅花便暗淡一分,直到梅花凋殘,那人手指全消,合掌斜劈在最後一朵花瓣之上。

    鏘地一聲響,那人的手就像一隻精鋼大錘一般敲在劍上,蘇蓉手裏的長劍幾乎彎折,陰柔如針的內力順著劍身侵入了蘇蓉的體內,蘇蓉的身體直跌回甲板上,落地一個踉蹌,然後一口血噴了出來。

    那人在桅杆上一點,轉身再向蘇蓉撲去,他已認出蘇蓉使的峨眉劍法,知道就是她廢了自己的大弟子,而且船上就這麼一個武林人,只要將蘇蓉擊敗,其他人便都手到擒來了,因此毫不留情地繼續追擊蘇蓉。

    蘇蓉運功逼退侵入經脈的陰柔內力,她抬起頭,眼中一片平和,長劍再震,倏地一劍劈在了空處……

    旁人還不覺怎的,那人卻突然面現驚駭,只覺隨著蘇蓉一劍劈出,自己與蘇蓉之間竟然好像突然出現了一道天塹,倘若自己硬闖的話就要粉身碎骨一般,他大吃一驚,雙掌齊出向四周亂拍,借回力生生止住自己的去勢,還沒來得及躲進艙裏的段飛只覺背後一陣狂風卷來,將他推得向前跌出,頓時摔了個滾地葫蘆。

    蘇蓉淡然一笑,又是一劍刺出,那人只覺自己避無可避,只得雙掌一合,與蘇蓉硬拼了一招,只聽錚地一聲響,蘇蓉的劍片片碎裂飛散,那人也被震得倒飛起來,最後撲通一聲摔到了水裏。

    段飛遭了池魚之殃,後背突然一疼,只聽艙外傳來一個軟綿綿的聲音說道:“峨眉高弟果然非同凡響,老夫領教了,山不轉水轉,下次再領教姑娘的高招!”

    蘇蓉冷笑著回了一句道:“峨眉弟子蘇蓉,隨時恭候碎玉門高人賜教!”

    對方兩面風帆在風助火勢的情況下燃起大火,並禍及其他風帆,甚至點燃了桅杆,兩艘船轉眼就成了江面上的兩隻大火船,失去風力之後被江水推得在江面上打轉並向下游飄去,另一艘船若非躲閃得快,就要被這兩艘火船給撞上,現在僅剩的那條船也放棄了繼續追來,而是掉頭去救那兩艘船上的人去了。

    段飛他們的船吃足了風,飛快甩開對方,漸漸地連那兩團火都看不到了,蘇蓉一直卓立船頭,手中的劍只剩劍柄,段飛來到她身邊,正要說話,蘇蓉突然渾身一抖,嘴裏噴出一大口血,然後便軟軟地倒了下去,段飛吃了一驚,急忙將她攔腰摟著,急道:“蓉兒,蓉兒,你怎麼了?”

    蘇蓉喘了兩口氣,睜開眼說道:“我勉強擊退了他,但是卻觸動了舊傷,我現在就要調息療傷,半日之內切不可驚動我。”

    段飛急道:“好,我先扶你到艙裏去,受傷之後不可吹風。”

    蘇蓉哼了一聲,在他的扶持下站了起來,走入艙內,劉偱夫妻和劉卿芸、周氏都擔憂地望著蘇蓉,蘇蓉朝她們笑了笑,說道:“我沒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公子,我的劍被那人震碎,有一片碎片似乎紮到你背上了,我先為你拔出來上藥吧。”

    “你還是顧著自己吧,這點小傷不礙事的,再說還有他們呢,他們會幫我療傷的。”段飛催促道:“快,快把傷治好,否則再有人殺來,誰能保護我啊?”

    蘇蓉嫣然一笑,這才閉目盤膝坐了下去,段飛背後的傷也被劉偱夫妻聯手包紮了起來。

    船老大一刻也不敢耽擱,生怕再有人追來,一路把風帆使足了,一直回到應天城。

    蘇蓉在進城前小半個時辰前才收功站起,說是暫時無礙了,段飛將大夥兒帶回家安頓好,這時天色已晚,段飛打算先吃點東西,再去拜見左都禦史魏大人,沒想到他才歇下來,就見石斌來報道:“飛哥,南京大理寺評事林希元來了,正在前邊候著呢,看樣子有急事,你見不見他?”

    “林希元?”段飛有些摸不著頭腦地說道:“這個愣頭青來見我做什麼?既然來了我還是見見吧,請他到我書房裏來。”

    段飛不是拿架子,他已經是正四品的官,林希元不過是從八品,差得遠了,段飛若是親自去迎接,只怕林希元反而受寵若驚呢。

    不一會林希元來了,他的神情與前一次截然不同,那種書生傲氣已經無影無蹤,只見他朝段飛深深一拜,說道:“段大人,下官無知,誤會了大人,竟然衝撞了大人,下官實在慚愧。”

    段飛有些詫異地扶起他,笑道:“林大人言重了,些許小事,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我剛剛回來,林大人便漏夜而至,不知有何要事相告?”

    林希元滿面憤慨地說道:“大人,下官已得到通知,明日大理寺出審周安一案的已經換成大理寺正薛大人,這簡直毫無道理,除非這個案子真有問題,否則豈有臨時改派出審官的道理?後來我聽人說,今日中午,有許多來歷不明的人出入三司衙門,他們拜訪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去時提著東西,出來的時候就成了空手,只怕段大人此去蘇州是白費工夫了。”

    段飛緊皺眉頭,王家人反應之快讓他也有點措手不及,他們想必是從陸路快馬加鞭一路換馬趕到應天,然後用銀子到處收買官員,想直接剝奪段飛等人查案的權力,如此一來就算證人再多也沒用了。

    石斌再次來報:“大人,都察院左都禦使魏大人親自來訪,還有刑部尚書錢大人修書一封派人送了過來,大人,這究竟是怎麼了?”

    段飛定了定神,說道:“先將錢大人的信拿上來。”

    段飛匆匆展開錢如京給他寫的信,稍稍松了口氣,錢如京來信告訴他今天有人拿著大額銀票去賄賂他,被他嚴詞拒絕了,錢如京警告段飛要小心王家的人,最好把所得的證人證物都送去刑部安置。

    “這錢大人……官聲如何?”段飛把錢如京的信收了起來,向林希元問道。

    林希元道:“錢大人為官清廉,為人正直,段大人為何有此一問?”

    段飛點點頭,說道:“如此我就放心了,看來這個案子我們還是有一點希望的,林大人不宜久留,還是早些回去吧,林大人傳訊之義本官銘記在心,今後定有回報。”

    林希元慷慨激昂地說道:“林某雖然愚笨,但自幼便讀聖人之書,修聖人之道,還懂得點是非對錯,段大人若有差遣,林某萬死不辭!”

    送走了林希元之後,段飛才去到前院,左都禦使魏達先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段飛上前參見之後魏大人說道:“段飛,周安一案拖延日久,引起諸多非議,因此本官決定明日親自過刑部審案,你手裏可有什麼證據、證人?都一起交割給本官吧。”

    段飛雖然早已猜到他的來意,但是心中還是忍不住一涼,王家好手段啊,不知道送了多少銀子給眼前這位魏大人,他可是都察院的一把手啊,再加上大理寺正薛大人,那也是大理寺的一把手,相當於大明的最高人民檢察院南京分院院長和大明的最高人民法院南京分院長都被王家買通了,刑部錢大人雖然送了封信來,但是誰知道是真是假?段飛有一種被群狼環視的感覺,那心是拔涼拔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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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一五六章 【俠女殲淫賊】

    吸了口氣之後,段飛回稟道:“魏大人來遲一步,我已命人將證人證據都送交刑部,交給主審的錢大人了。”

    南京都察院左都禦史魏達先面色一冷,哼了一聲道:“好,好,好,段大人果真是年少有為,在都察院任事以來多有辛苦,又為了案子跑了趟蘇州,實在辛苦了,不如在家裏休息幾天,等本案了結了再回衙吧。”

    目送左都禦使魏大人氣衝衝地離開,段飛轉身回到院子裏,只見郭威、洪邦等人已經準備就緒在等著他了,段飛看看大家,說道:“待會大家依計行事,蓉兒,你真的沒事嗎?”

    蘇蓉點點頭,說道:“公子放心吧,除非路上遇到高手攔截,否則絕無問題。”

    段飛狠狠地點點頭,說道:“好,那麼大家便依計出發吧!”

    石斌、洪邦、蔣駿、郭威四人各帶著幾個蒙頭裹臉的人分別從前後門分作四撥先後離開段府,沿著不同的道路拐彎抹角地向位於應天府東北方的三司所在奔去,他們離開不久,蘇蓉也換上一身黑衣勁裝,悄然而去。

    段飛目送著她離去,心臟噗通噗通地狂跳了好久,平時看不出來,芊芊弱質的小書生小丫鬟,換裝成了俠女之後居然曲線優美性感逼人,讓回到大明後好久沒見美女的段飛一陣心跳加速。

    段飛的惑敵之計已不是第一次施展,他知道自己的府門前後肯定都有人在盯梢,說不定還有人會半途攔截,這一招想必會給敵人帶來點麻煩,哪怕敵人識破此計的要害,直接趕到從此去京畿道三司衙門必經的太平門外太平堤上設伏,段飛的目的也已達到,四撥人馬都是惑敵而去的,真正要送去刑部給錢大人的不過是蘇蓉懷中的一封信而已,相信蘇蓉一定能辦到的。

    蘇蓉換上黑衣之後在應天府中穿街過巷,就像黑夜中的魅影,無聲無息,她居高臨下地看到了段府出來分頭而走的兩撥人,也看到在他們前後因為慌亂而奔走的人,慌亂一會之後這些人便分頭向太平門趕去,看來對方確實有高人坐鎮,蘇蓉心中暗暗冷笑,正要繼續飛馳,心中突然一動,她緩緩地站了起來,轉過身,望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背後不到十米的一個白衣秀士。

    “都察院右都僉禦史段飛的貼身侍女,峨眉明心師太弟子芙蓉仙子蘇蓉蘇女俠,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吧?”白衣秀士儒雅瀟灑地一口將蘇蓉的來歷說得一清二楚。

    蘇蓉哼了一聲,拔劍而出,指著對方道:“碎玉門妖道,碎玉指駱景陽,十年前參與了圍攻我師尊一役,我正要去找你,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碎玉指駱景陽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你果然是明心小尼姑的弟子,沒想到當日她重傷逸去,從此再無消息,竟然是暗中培養了這麼一個好弟子出來,你入門應該不過十年,梅花神劍已練到了九朵,實在難得,假以時日江湖女俠中或許只有天門的小尼姑靈雪勘能壓你一頭,可惜,今天晚上你這朵還未綻放的武林奇葩就要在我碎玉指下凋零了……”

    駱景陽獰笑起來,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辣手摧花一指戳心取你性命,我的碎玉指多數時候還是很溫柔的,它會讓你欲仙欲死,直到你祈求我佔有你,然後我會用我的碎玉杵將你玩個七天七夜,玩膩了再點破你的氣門,割斷你的手腳筋脈,將你送去東家開的快活樓,讓你夜夜貴客盈門,販夫走狗都能享用峨眉高第的嬌軀,你準備好了嗎?”

    蘇蓉臉上絲毫不見波動,她淡淡地說道:“師尊當年就曾經告訴過我,你的話就如犬吠,師尊果然高明。”

    駱景陽獰笑道:“希望在我胯下呻吟的時候你還能這麼冷靜,那會讓我更加興奮,今日我碎玉門高手傾巢而出,你以為段飛那點小小詭計能夠得逞嗎?今晚在平安門外將有一場屠殺,沒有人會知道,因為他們的屍體都會被直接丟到玄武湖去喂魚……”

    蘇蓉淡淡地一笑,說道:“你為什麼還不動手?你在害怕什麼?”

    駱景陽被她一言道中,心中不由一跳,他冷笑道:“我怕?我什麼時候怕過誰來?就算你師父來了我也要她在我碎玉指下俯首就擒,哼,你是晚輩,我讓你三招,來攻我啊。”

    蘇蓉依然滿臉的淡然,她輕輕向前滑步,手中劍抖出三朵梅花,然後長劍凝在空中,蘇蓉說道:“前輩守得無懈可擊,蘇蓉無從出劍,三招已過,還請前輩賜教。”

    駱景陽老臉一紅,怫然道:“既如此我就不客氣了。”

    他大袖一揮,向前搶了一步,刹那間蘇蓉面前只剩兩隻鼓足了風的大袖撲面而至,強大的氣勁卷得蘇蓉耳畔的發絲亂飛,她微微閉目倏地一劍刺出,正是峨眉派梅花神劍中的起手式寒梅吐蕊。

    駱景陽不敢大意,他左袖在劍上一拂一卷,藏在袖中的手突然向那朵梅花抓去。

    這一招雙方都屬試探性質,蘇蓉倏地抽劍,退了一步後突然一劍橫出,正是梅花神劍中的防守招數‘望梅止渴’。

    駱景陽攻得謹慎,蘇蓉守得堅實,幾招過去之後駱景陽失去了耐心,他見蘇蓉又是一招望梅止渴,倏地伸指一彈,當地一聲過後,蘇蓉手中長劍被蕩開,神色大變地連退兩步,步伐頓時亂了。

    駱景陽大喜道:“原來是外強中乾、黔驢技窮,老夫險些被你騙過,今早那神來一劍是你師父所創嗎?可惜啊,若是你多學幾招或許我還真拿不下你了,現在嘛……給我撒手!”

    一聲厲喝之下,駱景陽向前急跨一步,他的右掌突然探出向蘇蓉的右肩揮去,只見他的手掌已變得漆黑如鐵,隨著他出掌,一股勁風狂卷而起,將蘇蓉穩穩鎖住在當地。

    蘇蓉雙眼露出一絲驚慌,手中劍被駱景陽逼在外圍收不回來,她拿什麼來抵擋駱景陽成名的碎玉指呢?

    駱景陽眼看自己的手掌就要切在蘇蓉的香肩之上,受傷後的蘇蓉更是不堪一擊,還不是手到擒來?心中正浮起邪念時,變化徒生,只見蘇蓉突然沉肩側步,竟然輕輕巧巧地就掙脫了他在心神與氣勁兩方面的控制,她左手玉指翻飛,就像蘭花般好看,向駱景陽的右掌點去。

    看到眼前奇景,駱景陽心中浮起一個大名鼎鼎的名字——‘蘭花拂穴手’,他心中大駭,想縮手時已是不及,現在他的左手受困于蘇蓉的長劍,右手招式用老,再也避不開那出神入化的蘭花指了。

    蘇蓉輕輕一指點在駱景陽的右手手少陰心經陰郤穴上,駱景陽的臉色霍地變得雪白,他駭然大叫一聲,大袖裂開,他的左手握住了右手手肘,一面退一面大叫道:“你……竟然知道我的氣門所在!”

    蘇蓉如影隨形地追上前,輕輕巧巧地一劍刺出,駱景陽眼睜睜地看著那劍刺來,卻怎麼也避不開,此時他氣門被破,碎玉指已經廢了大半,手掌也恢復原色,根本無從抵擋,那一劍自他肋下刺入,一直插入了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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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一五七章 【拖字訣】

    “你……不是……峨眉弟子……”駱景陽嘴裏鮮血狂噴,蘇蓉那一劍不止刺穿了他的心臟,她的內力勢如破竹般攻入他的體內,所過筋脈寸寸斷開,就算駱景陽沒有被刺破心臟,也絕對活不成了。

    蘇蓉淡然一笑,抽劍說道:“你太笨了,我說我是峨眉弟子你就信了?段公子至今都不相信呢!跟在段大人身邊久了,我也學會騙人啦,怎麼樣?我的演技可以拿小金人了吧?當然,這些話我都不懂,你就更不懂了,天底下我唯一看不懂的也只有段大人了……”

    駱景陽軟軟栽倒,他雙眼不閉,死不瞑目,蘇蓉搖頭歎道:“我的內傷還沒好,不如此怎能讓你自己送死,莫要怪我,怪你自己好了,沒事幹嘛總想著害人呢?唉,我再送你一程吧……”

    蘇蓉在駱景陽身上擦幹了劍上的血跡,摸摸他懷中,竟然找到了幾張大額銀票,足有兩萬多兩,想必是賄賂官員剩下的,蘇蓉將銀票收入懷中,抬頭看了看四周環境,提起駱景陽的屍體向北奔去,來到珍珠河邊,蘇蓉將駱景陽的衣服裏塞了幾顆大石頭,然後往珍珠橋下一扔,看著屍體沉入水中消失不見,蘇蓉才繼續向刑部奔去。

    不一會她來到太平門附近,王家派來的人此刻已經發現四撥人都沒有他們想找的人在裏面,又不見了首腦,正在亂作一團,蘇蓉偷聽了他們幾句對話,瞭解到石斌等人沒有受傷,她這才放下心來,過了貫城坊,來到刑部衙門。

    刑部尚書錢如京正在屋裏長籲短歎,他正在為吏治的敗壞而發愁,今下午王家那個秀才模樣的管家帶來一萬兩銀子想收買他,被他嚴詞拒絕了,他事後越想越心驚,派人出去打探,發現那個姓駱的管家不僅來過刑部,還去過都察院與大理寺,那兩位大人的官品他是明白的,周安的這個案子只怕是無望了,沒想到那個段飛去了一趟蘇州,竟然就引出這種事來,莫非周安真的是冤枉的?

    段飛讓僕人帶回來的信簡直莫名其妙,錢如京還以為他也出了事,正發愁呢,突然聽到有人敲門,他隨口叫道:“進來。”

    ‘吱’地一聲,門被推開,進來一個全身黑漆漆的蒙面人,他手提長劍向錢如京逼進,錢如京回頭一看,驚愕地脫口叫道:“你是什麼人?莫不是要行刺本官?”

    蘇蓉陰測測地笑道:“錢大人,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是為何而來麼?現在你有兩條路可走,聰明人應該知道選擇。”

    錢如京勃然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當朝二品大員,王堂想造反麼?”

    蘇蓉收劍向他一拜,說道:“大人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移,在下佩服,我不是王家派來的,我是段大人的師爺蘇戎,曾經與大人見過一面的,段大人接連收到不好的消息,不免對大人也產生了疑慮,因此才派在下前來試探,並送來段大人一句口訊,段大人說他一切都好,為保險起見,證人證物暫時不能送來刑部,望錢大人能夠諒解。适才我們分作五路分頭趕來刑部,結果只有我一人能夠抵達,刑部之中還不知有多少人被王家收買,段大人擔心證人證物來到刑部之後會被人蓄意破壞甚至殺害……”

    錢如京苦笑道:“你不說我也明白,段大人考慮得很周到,當日段大人要求去蘇州查案時我還有些不信,沒想到這個案子真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明日會審我獨臂難支,段大人可有什麼應對的辦法?”

    蘇蓉說道:“拖,段大人交代的話只有一個字,拖,段大人身為右都僉禦史,大人只需拖得幾日,段大人自會收集足夠的證據,然後行使自己考察、舉劾百官的權力!”

    錢如京神色一動,說道:“聽說段大人曾與皇上同游寶應泛光湖相處甚諧?”

    蘇蓉不置可否的答道:“段大人是曾經與一位貴公子同游泛光湖,但那人是不是皇上我們也不知道。”

    錢如京欣然笑道:“如此甚好,就按段大人所說,老夫雖拿他們沒辦法,但是拖上幾日還是辦得到的。”

    與錢如京達成默契之後蘇蓉翩然從刑部出來,卻看到衙門口對面街角處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蘇蓉眼珠子一轉,突然輕笑一聲,悄無聲息地向那幾個人摸去。

    一個坐靠在屋簷底下的傢伙正在東張西望,突然發現守著街角的同夥不見了,他喃喃罵道:“該死的徐老三,又藉口撒尿偷懶跑去哪里睡覺去了……”

    他差點猜中,因為挨駡的那個徐老三真的在尿尿,只不過不是自願的,而是被嚇出來的,現在他正跪在另一條街道的角落,面前站著一個全身漆黑的人,一柄還帶著血腥味的劍抵在他的咽喉,徐老三嚇得渾身抖若篩糠,下邊淅淅瀝瀝地完全控制不住了。

    蘇蓉喝問道:“老老實實回答我的話我便不殺你,我問你,你們梅管家現在躲在哪里?”

    徐老三聽說不殺他,魂兒頓時歸了竅,他才不管別人的死活呢,他急忙答道:“梅管家住在西十八衛顏料局旁邊的一所宅院裏,那兒是王公公製備的宅子,梅管家下午才住進去的,他還有幾個下人都得了奇怪的病,被駱管家送去那兒休養。”

    昨夜宮風策受傷前的那一聲急嘯驚動了王家的家丁,他們發現宮風策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不醒,當時他們還沒發現劉卿芸與周氏被劫走,只當來了刺客,大肆搜索的同時急忙派人去向王世勇和駱管家報告,兩人急忙趕回來,駱景陽救醒了宮風策之後,劉卿芸和周氏的失蹤才被發現。

    駱景陽大怒,王世勇則是又驚又怒,他們很快想到問題的嚴重性,王世勇急忙趕去見他的伯伯蘇州鎮守太監王堂,王堂一面大罵他白癡一面下令封鎖四門,大索蘇州,然後發現劉偱夫妻也不見了,王堂就是蘇州的土皇帝,很快他手下的牛鬼蛇神們在碼頭上查到半夜有船接走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劉偱一家以及周氏。

    這下子傻瓜都知道有人在算計他們,緊接著他們又發現吳嬸一家失蹤,連蔡仵作家孤兒寡母也失蹤了,更嚴重的是,他們在蔡家的葡萄藤下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被掏空的罎子裏究竟藏著什麼?”王世勇和王堂心中都存著疑念,王世勇越想越害怕,他急忙請駱景陽乘船一路追趕,同時他另外派了一隊人騎馬直撲應天。

    駱景陽他們在江上受阻,將其他兩船的人送上岸邊之後,疑神疑鬼的駱景陽繼續乘那艘大船向應天追去,卻在半路上救了一艘王家的船,正是昨日王世勇派往應天送錢的那批人,他們勉強能夠行動,但是卻嗜睡且渾身腰酸背痛,在江上掙扎險些撞沉沒頂,駱景陽一聽便知道他們被人動了手腳,於是打開匣子檢查,發現裏面的信和銀票都不翼而飛,只剩下一個空匣子。

    駱景陽他們嫌坐船太慢,在過了鎮江之後立刻換馬,飛速趕到應天,比段飛他們還快了半天,來到應天之後立刻找到梅管家,從他那裏取了銀子,將他們安排好之後駱景陽便開始拜訪三司,收買官員並安排人監視碼頭與段府,親眼見到段飛等上岸回家,因為白天人多才未敢直接搶人。

    蘇蓉一劍拍暈了徐老三,趕去西十八衛大街王堂那所宅子觀察了一陣,然後才回府向段飛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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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一五八章 【想射?沒門!】

    “這麼說王堂已經徹底涉案了。”段飛聽完蘇蓉的回報,想了想,說道:“看來我也得加緊行動了,唉,真不知是福是禍,蓉兒,你一路之上沒有被人攔截麼?”

    蘇蓉笑嘻嘻地說道:“有啊,那個姓駱的就在外面等著我,不過我小心翼翼地躲過了,所以多花了點兒時間。”

    段飛道:“如此甚好,今後還得小心,你先去歇息吧,我要趕一份奏章和一封信,遲一點再歇息。”

    蘇蓉見他眉頭緊皺,逗他道:“大人,你看這是什麼?我去王宅探路的時候順手拿的,有兩萬五千多兩呢。”

    段飛微微一笑,說道:“你留著吧,分些給石斌他們,大家都辛苦了,還擔驚受怕的,讓他們也開心開心吧。”

    “我要銀子沒用,不過倒是可以替公子暫時收著,公子,我去歇息了,你忙完也早些睡,對方勝券在握,今晚應該不會再有行動,公子就安心地休息吧。”

    段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點頭道:“好吧,這我就放心了。”

    蘇蓉只覺自己有點緊張,她說道:“公子的傷不礙事嗎?要不要我給公子換藥?”

    段飛伸了個懶腰,道:“好啊,我脫衣服了哦。”

    蘇蓉啜了一口,轉身翩然而去,說道:“想得美,我幫你叫石斌去。”

    “不用了,早換過了。”段飛只是做個樣子而已,見嚇跑了蘇蓉,他咧嘴一笑,坐回桌前,開始寫奏章,當官也有兩個月了,每天處理公文,寫個奏章已經無需再請蘇蓉這個師爺當槍手了。

    蘇蓉其實並沒有休息,回房稍稍盤坐之後她翻身從窗戶一躍而出,然後來到了段飛的臥房頂上,段飛已經回房歇息,蘇蓉坐在他的屋頂上,側耳傾聽,段飛的呼吸時而急促時而綿長,看似雜亂,然而蘇蓉細細數來,卻發現他的?約60米左右)開外的地方,瞄著靶子,卻不拉弓上矢。

    蘇蓉奇怪地走過去,問道:“公子,你怎麼不射啊?”

    段飛憋在胸中的一口氣頓時泄了,他呵呵笑道:“不射,絕不能射!這是我段家的傳世心法,不到時候絕不會射的。”

    洪邦、蔣駿等過來人都忍俊不住地轉過身去偷笑,連石斌都不禁莞爾,唯有楊森不解風情地說道:“飛哥不是不想射,而是開不了弓,他居然叫人家定做了一張五石的弓,我看整個應天都沒人能開。”

    蘇蓉吃驚地說道:“五石?公子你還真心高志遠啊,五石的弓,只怕咱們大明朝都沒幾個人能開,公子你真是……這弓花了多少錢定做的?叫他們改改,改成二石三石的也好啊。”

    “不改了,這弓也沒花多少錢,人家送的,真正花了大錢的東西在這裏,嘿嘿。”段飛拍了拍腰胯,發出噗的一聲響,大家都好奇起來,段飛卻怎麼也不給他們看,又說道:“回頭再去訂一把跟這一模一樣的大弓,二石的吧,平日裏練練,還能用來騙人。”

    蘇蓉搖頭歎道:“公子真是狡猾……呃那個聰明,不過……時間快巳時(早上九點)了,公子準備去刑部衙門聽審麼?”

    “去,幹嘛不去,給我準備筆墨紙硯,沒有規定聽審不許筆錄吧?”段飛叫囂道:“我就不信他們敢當眾撕了我的筆錄把我趕出去!”

    蘇蓉苦笑道:“我現在真替那些得罪了公子的人擔心,他們哪鬥得過公子啊。”

    “那是當然了,否則他們何必緊張得都不許我參與審案?”段飛收了他那把提起來都嫌重的大弓,吃過早餐,他帶著蘇蓉等人,一起騎馬向刑部而去。

    在刑部公堂之外,段飛他們下馬後將馬韁交給段府的馬夫照看,在進入衙門之時卻遭到了衙役的攔阻。

    “滿人了,想看庭審的明日請早。”把門的兩個衙役面無表情地攔著諸人說道。

    段飛和蘇蓉面面相覷,對方竟然來這麼一手,還真夠絕的。

    “怎麼可能嘛,我昨天進去的時候時間更晚,都沒幾個人在聽審,今天怎麼可能這麼早就滿了?”一個百姓不滿地說道。

    一個衙役解釋道:“因為今天是刑部尚書錢大人、都察院左都禦史魏大人和大理寺正薛大人主審,所以聞訊趕來聽審的人比昨日多得多,想聽審的話明日趕早。”

    段飛向郭威使了個眼神,郭威會意地擠上前去,掏出兩錠碎銀向那兩個衙役手裏塞去,笑嘻嘻地說道:“二位大哥通融一下,我家公子想進去看看,滿了也可以擠一擠的嘛。”

    一個衙役正習慣性地去接銀子,卻被另一個打了一下,低喝道:“你忘了大人吩咐了?”

    他把郭威一推,說道:“明天再來,明天再來了,快走快走,不要在衙門前擠了,明天再來。”

    “只怕明天就沒案子瞧了,周安一案證據確鑿,三司會審卻拖來拖去,拖到最後都不許人看,莫不是周家使了大筆銀子買通三位大人,今天準備作弊啊?”段飛側著臉大聲說道。

    起哄這一招段飛用過幾次了,蘇蓉會意地也大聲嚷道:“哪有衙門滿了就不讓進的道理?讓我們進去,若是見到確實滿了我們自會離去,大家說是不是啊?”

    “就是啊,憑什麼不許我們進去看啊,一定有鬼,三司衙門都被人買通了,想要給周安翻案啊!”石斌等也知機地散開到人群中去,隨聲附和地大叫起來,阻攔百姓不許進入聽審的事情本來就極少發生,周安的案子又確實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拖了好幾天,百姓是最容易被挑唆的,他們隨之也紛紛嚷了起來,衙門口頓時吵鬧非常。

    p:大家的留言我都認真看了,我不是三戒,納妾記我在幾年前就追著拜讀了的,段飛來自現代,東北幾百年前的口音如何他也不清楚,再說能夠做奸細的倭寇漢語應該比較嫺熟,有小破綻隨便找個藉口就能搪塞,況且一開始根本沒人懷疑他們身份,所以……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0:59
第〇一五九章 【狗咬狗】

    衙門裏走出一個六品官來,大聲喝道:“是誰在這裏胡言亂語、誹謗官府、挑唆百姓?都給我抓起來!”

    百姓們被嚇得不敢噤聲,蔣駿在人群後頭大叫道:“就是他,昨天被人用一千兩銀子買通了,大家不要理他,我們抗議,抗議三司衙門徇私舞弊,抗議,抗議三司衙門的官收受賄賂,徇私舞弊啊!”

    剛被彈壓下去的百姓們又鼓噪起來,剛走出來的那官員是一個刑部主事,好巧不巧的他昨天剛收了王家一千兩銀子的賄賂,被人一口道破,他一時間面皮都脹紫了,作聲不得,段飛見他模樣頓時猜個正著,立刻大聲嚷道:“大人,昨兒個那個駱管家已經被都察院段大人抓住啦,他什麼都招了,你還是乖乖承認吧。”

    那個主事並未見過駱管家,但是他的銀子是刑部右侍郎轉交的,知道那人確實姓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聽到段飛的話之後他的神色更加慌張,指著段飛狡辯道:“你胡說什麼,來人啊,給我抓起來!”

    蘇蓉厲喝道:“你心虛了嗎?我家大人正是都察院右都僉禦史段飛,負有監督百官與彈劾之權,你收受賄賂,貪贓枉法,還不跪下認罪!”

    衙門之前人聲鼎沸,但是蘇蓉的聲音卻清清楚楚地傳入了大家的耳中,首當其衝的那個主事更是聽得清清楚楚,只覺那聲音猶若自天而降,如雷霆震耳,他心神巨震,只駭得魂飛魄散,兩腿發軟,竟然真的跪了下去,只聽蘇蓉繼續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收受賄賂貪贓枉法,該當何罪!”

    那人心中慌亂,腦袋裏一陣迷蒙,朝段飛背後的蘇蓉連連叩拜道:“我……我叫張榮廣,我有罪,我……我不該收受賄賂,我有罪,請大人寬宥!”

    看到此情此景,百姓們轟地一聲鬧開了,刑部的衙役們也傻眼了,段飛喝道:“大家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張榮廣自認收受賄賂,本官身為皇上欽點的右都僉禦史,有監督百官之責,對此事不能不管不問,來人啊,將他給我拿下,送交刑部尚書錢大人,請錢大人給他治罪!誰還敢阻擋本官?都給我閃開!”

    吩咐衙役攔著百姓的官都被抓了,這些衙役哪里還敢攔著不放,百姓們歡呼一聲,簇擁著段飛等人一起向裏面湧去,那個倒黴的張主事也被洪邦、蔣駿扣拿了,推搡著繞過照壁,來到大堂前。

    刑部公堂之下只有幾個人在聽審,哪里人滿為患了,百姓們更加相信段飛他們剛才鼓動的話,擠到堂下之後紛紛嚷道:“我們抗議,抗議三司衙門收受賄賂徇私舞弊!包庇罪犯,攔住衙門,不許百姓聽審!”

    都察院左都禦史魏大人見勢不妙,他一拍驚堂木,喝道:“大堂之下不許喧嘩,都給我趕出去!”

    段飛排眾而出,喝道:“慢著,下官都察院右都僉禦史段飛參見三位大人,百姓們並非無理取鬧,而是有證據證人的,适才我們被堵在衙門之外,衙役們不讓我們進來,請問這是何故?剛才這位刑部主事張大人被揭受賄千兩紋銀,他也是當眾招供了的,下官懷疑本案有人暗中操縱,收買了許多官員,下官建議在審周安之案前,先審張主事受賄一案,解百姓之惑,以正視聽。”

    魏達先正要發話,錢如京一拍驚堂木,把魏達先的話憋在了咽喉裏,錢如京喝道:“刑部之中竟有人收受賄賂阻攔你們不許進入?是哪位張大人做的好事?給他提上來!”

    大理寺正薛大人出言阻止道:“錢大人,如此不太好吧?三司會審的是周安一案啊。”

    錢如京面沉如水地說道:“薛大人此言差矣,刑部掌法律刑獄,倘若有人貪贓枉法收受賄賂,又豈能公正判案?倘若不當堂審個明白,只怕堂下的百姓不依,消息傳揚出去,只怕我錢如京就成了刑部最大的贓官了,薛大人不必多言,來人啊,將那張主事給我提上來!”

    張榮廣被衙役推到公堂之上後突然醒過神來,他跪地朝錢如京連連叩拜,叫道:“大人,我冤枉,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收受賄賂啊!”

    錢如京喝問道:“沒有受賄?那為何你剛才當眾承認受賄?段飛,你可是親眼所見?還有誰能作證?”

    段飛在堂下朗聲答道:“大人,在下親眼所見,張主事正是被我與我家師爺言語擠兌,無從辯駁之下才跪地招供的,在場百姓都可作證,張主事說昨日受一個姓駱的人賄賂,收受了一千兩銀子。”

    “不錯,我們都可以作證。”堂下的百姓紛紛作證道。

    段飛繼續道:“據我查知,這個姓駱的乃蘇州富商王世勇的大管家,而這個王世勇正是周安一案中的最大嫌犯!大人明白他為何要派人來賄賂百官了吧?”

    “你說王世勇涉案,你有什麼證據?”薛大人問道。

    段飛不疾不徐地說道:“大人,現在審的是張主事受賄案,因為有人屢次派刺客襲擊暗殺本官與證人,而且現在還不清楚他究竟賄賂了多少涉案官員,因此除非必要,我建議不要輕易傳喚證人與證物。”

    錢如京點頭道:“不錯,現在應該先審張主事受賄案,張主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有那麼多證人在場,你還是老實招供吧,難道還要我動刑麼?”

    張主事面色慘變,知道無從辯駁,也沒時間懊惱剛才怎麼突然糊塗竟然當眾招供了,他連連叩首道:“大人,下官一時糊塗,不過小人還有話說,小人並沒有直接收受賄賂,而是右侍郎劉大人轉交,也是劉大人命我阻攔百姓,不許他們進入刑部聽審的。”

    “哦?你說是劉侍郎命你這麼做的?來人啊,有請劉侍郎。”錢如京說完之後轉頭向都察院魏大人以及大理寺薛大人拱手道:“二位大人,沒想到刑部出了這種醜事,周安的案子看來只能暫緩了。”

    都察院只管監督,見錢如京這麼說,魏達先也沒有辦法,大理寺正薛大人目光一轉,建議道:“既然刑部沒有空暇審案,不如將周安一案交給我們大理寺審理,大人只需派一個信得過的屬官前往配合審案即可。”

    錢如京皺皺眉頭,說道:“只怕不妥吧,大理寺那是審朝廷命官的地方,而且……應天大理寺已很久沒有審案了吧?只怕得先上書稟明皇上才能如此辦理,薛大人以為如何?”

    大理寺正薛澤無言以對,過了不久,刑部右侍郎劉大人來了,他向三位上官施禮之後錢如京向他詢問受賄之事,劉侍郎矢口否認,並指認張主事與他有仇,這是趁機攀咬誣陷,兩人就在堂上爭吵起來,張主事現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他見劉侍郎將所有事情完全推諉在他身上,索性豁出去將劉侍郎平日的一些收受賄賂貪贓枉法的事情都捅了出來。

    錢如京越聽臉色越難看,聽那張主事話中有話,似乎還有很多牽涉到貪污受賄的官員,再審下去只怕整個刑部就剩下他一個光杆司令沒有貪污受賄了,他一拍驚堂木,喝道:“夠了,張榮廣,你說劉侍郎收受賄賂,還舉出這麼多實例,你可有證據證明你的話?”

    張主事叫道:“大人,這種東西前手拿後手送的,哪有什麼證據啊,要不大人派人查抄他的家,保證能抄出許多銀子來,前個月衙門裏走了許多大人,他手裏有不少空缺,就不知收了幾萬兩銀子,其中包括我給他的兩千兩銀票,他才給我授了主事一職。”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0:59
第〇一六〇章 【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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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他這是血口噴人,大人不要信他,這種小人一旦出事就像****一樣亂咬,再問下去說不定他還要繼續攀誣其他大人,錢大人,我建議對他動刑,動大刑,看他招是不招。”劉侍郎望著張榮廣冷冷地說道。

    “也罷,”錢如京拿出一支火簽,丟到堂上,喝道:“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再說。”

    張主事給如狼似虎的衙役拖了下去,受了吩咐的他們掄起板子毫不容情地打下去,才幾板子就將張主事給打暈過去,潑醒之後再打,打暈了再潑醒,看到張主事的慘狀,段飛下意識地摸摸屁股,當初他也挨了二十板子,但是那二十板加起來還不夠張主事挨的一板子厲害。

    眼見張主事出的氣多進的氣少,連殺人滅口四個字都喊不出來了,段飛提聲叫道:“大人,張榮廣受不住刑,再打下去可就要出人命了。”

    錢如京吃了一驚,喝道:“停刑,給我把人帶上來。”

    張主事被拖上堂去,看到他的慘狀,錢如京又驚又怒地一拍驚堂木,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才十多板子便將人打成這樣,你們想殺人滅口麼?是誰讓你們這樣做的!”

    那幾個衙役嚇得僕在地上篩糠一般地哆嗦著,沒人敢做聲,錢如京心中電轉,喝道:“還不快去一個人請醫生救治?其他的把張主事帶下去,張主事就交給你們了,倘若他明天不能過堂,我就當堂打死你們幾個,滾!”

    出了這個意外,這一日的會審不了了之,也讓段飛深刻感受到官府中那種錯綜複雜的關係網的可怕,這還是剛剛經過查撤之後才建立不到一個月的政府班子啊。

    段飛心情沉重地返回都察院,他已被完全孤立了,剛來時人家對他是表面恭敬背後鄙夷,現在人家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一個個見了他就躲,就算打個招呼說兩句話也是尖酸刻薄的,這官場果然不好混啊。

    以前那些看好他前景,準備攀附的,現在也不見來串門子了,人情冷暖啊,段飛心中很是不忿,卻又無從發洩,忍不住寫了兩張門聯貼在門口,然後揚長而去,反正現在沒人待見他,不如回家玩他的弓馬箭術去。

    望著他憤然遠去,幾個都察院的十三道監察小禦史湊了過來,望著對聯念道:“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好一副對聯啊,你們說這個段飛真的不學無術?那他如何知道《左傳哀公六年》中關於孺子牛的典故?”一個三十來歲容貌普通身形高大的禦史嘖嘖贊道。

    十三道監察禦史只是些正七品的小官,不過他們若是受命出巡的話責權就不小了,剛才說話的那人正是福建道監察禦史桂萼,他上個月才自成安知縣調任應天都察院福建道監察禦史,一直賦閑無事可做,段飛來到都察院之後他一直頗為輕視,但是今日看到段飛寫的這副對聯之後觀感不由稍改,有了點同病相憐之感,因為他也是以忤逆上官出名的,若非如此也不會從一個好好的縣令被人弄來都察院養老。

    他身邊那人是他在都察院中結識的唯一好友戎文盛,聽他那麼問,戎文盛苦笑道:“我哪知道啊?或許是他請槍手做的呢?你不見他身邊總是有一個漂亮的小師爺麼?”

    桂萼似乎根本沒聽到戎文盛的話,他仔細琢磨著段飛那幅對聯,喃喃地說道:“這莫不是對聯,而是一首詩?意猶未盡,意猶未盡啊。”

    戎文盛笑道:“管他是對聯還是詩,反正不像是那小子能做出來的,別說那麼多了,今天也沒什麼事幹,我們去打牌吧,那個新近流行的《大明牌》還真不錯,我跟別人配合總是不行,還是跟你打對家比較厲害,走吧走吧,別憂國憂民了,愁白了頭也沒用啊。”

    桂萼想了想,說道:“不了,今天還是算了,我今日的奏摺還沒寫呢。”

    “真無聊,每天都寫那東西,煩不煩啊,聽說皇上根本就不看,你寫再多也沒用。”戎文盛勸說無效,無奈地走了。

    桂萼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目光突然又掃到那幅對聯上,雙眼一亮,拍掌道:“就這麼辦,妙極!”

    段飛早退回到家中,門子見到他便說道:“少爺,府裏來了貴客,聽說是寶大祥的東主殷德祥。”

    段飛心道你也該來了,他賞了那門子一錠銀子,說道:“快帶我去見他。”

    殷徳祥年約五十歲,長得肥頭大耳,滿面富態,他見門子領了兩個人進來,後面一個身材稍矮,面目俊秀稍嫌陰柔,前面這人眉高鼻挺,英氣勃勃,他站起相迎,向前面那人拱手道:“段大人,老朽寶大祥東主殷徳祥,聞段大人之名久已,一直沒有時間上門,今日才得拜見,實在失禮。”

    段飛還禮之後笑道:“殷老闆請坐,我與寶大祥的關係可非同一般哦,不必客氣,殷老闆親自來訪,莫非有什麼喜事相告?”

    殷徳祥呵呵笑道:“果然是一件大喜事啊,前個月我們托請新任兵部尚書的楊一清楊大人將段大人設計製作的那個望遠鏡進貢給皇上,前幾日楊大人終於找到機會向皇上進言,將望遠鏡遞了上去,皇上當即下旨命工部向我們寶大祥採辦五百隻望遠鏡,首先裝備邊軍與京營,倘若反饋良好,還要繼續向我們寶大祥採辦大約三千隻,我寶大祥之名終於上達天聽,這都是段大人的功勞啊!”

    段飛其實早在前五六天就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而且比殷徳祥知道的詳細得多,楊一清曾經總治三邊,熟知軍備之重要,他向皇上進言的時候便數了則望遠鏡的許多好處,正德聞之甚喜,隔日將望遠鏡拿到朝堂之上讓文武百官試用,文武百官也甚為驚奇,其中以內閣楊一清、費宏以及京衛都指揮同知沈希儀最為推崇,首輔楊廷和雖有異議,但是也只是就訂購數目多寡的問題進行辯駁而已,朝辯之後望遠鏡大量引入軍中便定了下來。

    “若沒有寶大祥工匠們的精湛技藝,我就算想出點子也沒有用啊。”段飛和他相互恭維了幾句,段飛單刀直入地說道:“殷老闆是來給我報喜……順便將我所得的那三分利親自送來的麼?殷老闆真是太客氣了,我時常去寶大祥走動的,叫下面的人通知一聲便可以了。”

    殷徳祥尷尬地笑道:“報喜是真,那三分利嘛,只怕還有得等,段大人設計了這個東西,應該知道它的成本有多高,五百隻看似不多,但是大量收購合用的水晶寶大祥已經預支了大筆銀子,而工部那邊的撥款遲遲未到,一時間還沒有辦法支付協議中的利潤,請段大人原諒。”

    段飛哦了一聲,失望之情溢於言表,殷徳祥看了他一眼,試探著說道:“段大人,我這次來其實是想與段大人商議《大明牌》繼續合作的事項。”

    “殷老闆親自前來,想必是一筆大生意,在下洗耳恭聽。”段飛微笑著說道。

    殷徳祥說道:“《大明牌》售賣至今已賣出十萬餘盒,但是仿冒的大明牌已蜂擁而現,任我們想盡辦法甚至通知官府都無法阻止,那些仿冒的《大明牌》製造工藝極其低劣,價錢也非常低,我們正品大明牌要一兩銀子一盒,那些冒牌貨最低只需十個銅板,相差近百倍之多,這半個月來大明牌的銷量已跌了五成!”

    “按照現在的銷量,從前跟段大人簽的那個分成協議……可能很快大人就沒有什麼收入了,是以……小人為大人考量,建議結束《大明牌》的生產協議,我們願意在協議規定的三成利潤之外再一次性付給大人一萬兩白銀,大人以為如何?”
rufh1234 發表於 2011-1-28 11:18
第〇一六一章 【最後的瘋狂】

    段飛笑吟吟地說道:“殷老闆還真替我著想啊。”

    “當然了,大人前程不可限量,我寶大祥今後還要多多依賴大人的,自然要為大人著想。”殷徳祥樂呵呵地說道,就像一尊與人無害的彌勒佛,但是段飛卻知道這傢伙狡猾狡猾滴,雖然說劣質仿冒品確實搶了寶大祥產的《大明牌》不少市場,但是至少在江南這一點造成的影響不算大,因為江南比較富裕,喜歡享受,現在已漸漸有了品牌意識,寶大祥正是以品牌取勝的,在《大明牌》的銷售上怎麼可能會出現殷老闆說的那種情況呢?

    段飛微笑道:“殷老闆的建議我不太苟同,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不妨與殷老闆聊聊,或許會讓我們的合作更加愉快,大家一起發財哦。”

    殷徳祥喜道:“早就聽說段大人腦子靈活,想法都是非常好的,請大人賜教。”

    段飛微笑道:“我的建議是我們聯合成立一個合資公司,我以技術入股,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殷老闆,眼光要放長遠些啊,我這裏還有許多奇思妙想和好玩的東西,保證每一樣都能像《大明牌》和望遠鏡那樣賺錢,我還有辦法可以讓望遠鏡的成本降低到百分之一,光是《大明牌》一項……我都還有無窮的點子,比如新的玩法,比如發售高中低三種檔次的牌,甚至還可以限量發售些豪華型的收藏版《大明牌》,殷老闆你還會覺得光是賣牌已經快沒有收入了嗎?”

    段飛說著說著殷徳祥的笑容便漸漸僵硬起來,他的想法不但都被段飛說完了,段飛說的經營手法甚至比他想的還多許多,他明白段飛早已看穿他的小把戲,心中頓時虛了。

    段飛微笑道:“殷老闆,說白了這些東西其實製造起來很簡單,投資一千兩銀子我就能搞一個年產十萬盒紙牌的廠子,而且我也不缺錢,我跟寶大祥的合作可以說一個是出名氣,一個出創意,說起來這個創意其實比名氣重要得多,殷老闆應該比我瞭解,我只是提出建議,合作與否還得看殷老闆自己的意思,生意不成仁義在嘛,就算不再合作,我也絕不會打《大明牌》的主意,殷老闆你放心好了。”

    殷徳祥咬咬牙,說道:“那個合作的公什麼……該如何運作?資金和利潤又如何分配?段大人不妨說詳細些兒。”

    段飛笑道:“這個簡單,初始資金和人手都由寶大祥出,公司的總經理由我派人出任,負責管理與運營,這個公司其實就是個空殼,寶大祥依舊負責生產與銷售,建立這個合資公司的目的只是為了提高我的分成,以及方便處理雙方合作的事宜而已。”

    “那段公子想拿利潤的幾成呢?”殷徳祥小心翼翼地問道。

    “九成!”段飛毫不猶豫地說道。

    ……

    一番討價還價之後雙方依然未能達成共識,殷徳祥失望地離去了,段飛送他出門,回來的時候把石斌他們四個叫到面前,每人給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匣子,笑道:“打開吧,這是給你們的。”

    四人打開一看,只見裏面各有一隻機關小弩,段飛撩起官袍下擺,只見他的腰上也掛著一隻弩,段飛解下來對他們說道:“這是我高價買回來的連環弩,一口氣可以發射六枚弩箭,可以同時發射也可以一枚枚地發,我還不習慣綁在手上,因此才掛在腰上,日後有必要的話你們可以將它裝備在手臂上,指哪打哪,是一件保命的利器。”

    “太好了,今後就算碰到高手也不怕了。”石斌愛不釋手地捧著那只臂弩笑道。

    “做夢,這東西只能出其不意,用多了就不值錢了,”段飛吩咐道:“平時練習的時候也要儘量避免別被人見到,還有,蓉兒答應你們教你們武藝的,就從現在開始吧。”

    “太好了!”四人再一次喜形於色地叫道,卻見段飛嘴角浮出一絲壞笑,四人的興奮心情不由稍斂,段飛說道:“你們高興太早了,今後有你們哭的,蓉兒,他們交給你了,我到後面去看看。”

    蘇蓉輕笑著對他們四人說道:“別聽他的,沒想像的那麼可怕,至多也就是每天脫層皮而已,你們現在還來得及後悔,也隨時可以退出,我也省得麻煩,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把東西收起來,換身短裝,不要穿鞋襪,準備好了就到操場上來見我。”

    段飛來到了後宅,劉偱夫妻和劉卿芸、周氏扮作了僕婦丫鬟住在這裏,見段飛進來,周氏和劉卿芸急忙迎上前,問道:“大人,今日會審情況如何?周安他怎麼樣了?”

    段飛搖頭道:“沒什麼進展,今天審的都不是他的案子,你們昨晚休息得怎麼樣?早上我想來看你們的,不過當時你們還在休息,所以就沒有打擾了。”

    周氏答道:“多謝大人關心,我們休息得很好,三年來我從未睡得這麼踏實。”

    劉偱卻嘟囔道:“我就沒合過眼睛……”

    段飛莞爾一笑,說道:“昨晚沒有人來騷擾,以後也就不會有了,周夫人,你準備好了嗎?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關於案發當日的。”

    周氏點點頭,說道:“大人請紊,妹妹,去給大人端只椅子來。”

    段飛沒有客氣,大家都坐好之後他問周氏道:“周夫人,發案前,你為何離開家到隔壁吳家去了?”

    “因為家裏沒錢了,夫君叫我去隔壁借點銀子,我本來不願意的,可夫君非要我去,我這才去了,沒想到……”說著,周氏的眼角溢出兩顆晶瑩的淚珠。

    段飛見狀安慰道:“周夫人請節哀,案發之前的幾日你可曾感覺到周登神態上有些不妥麼?他賭博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吧?”

    周氏垂首抹淚,答道:“是,我早就勸過他不要賭了,但是他卻說已經輸了許多,一定要贏回來才行,結果越輸越多,連地契都輸了,我與他哭鬧,他第一次打了我,我清楚地記得那是三年前的六月初八,也就是出事的前五天。”

    段飛精神一振,說道:“哦,此後幾天他還有什麼別的特殊舉動麼?你將他那幾天的行動神態變化詳細說來。”

    時隔太久,就怕當事人記憶模糊甚至缺失,周氏記得越清楚越好,要安慰周氏將不快忘卻也是等破案之後的事情了。

    周氏一面回憶一面答道:“初八那日清晨,夫君輸掉了地契,回來拿地契的時候我與他爭搶,結果被他打了一掌,初九他還在賭,我又勸他,他沒理睬,初十他傍晚又去了,當日我萬念俱灰,只覺日子沒法過了,真想懸樑自盡,但是又不忍丟下可憐的阿郎……”

    周氏飲泣了一會,劉卿芸走到她身邊安慰著,段飛也沒催促,周氏歇了一會後繼續說道:“初十整天他沒與我說話,晚上又出去賭,十一的那天早上,他回來已是巳時中(早上十點),喝得醉醺醺的,我上前迎接就被他一掌打倒,他罵我妖婦、狐狸精,說我害得他傾家蕩產,他還罵了劉妹妹,我當時覺得很冤枉,不知道他為什麼罵我,後來才知道,王世勇派人在他面前挑唆,說我命不好,克夫,又說我不守規矩,招蜂引蝶什麼的,夫君就信了,那天傍晚夫君沒有像往日那樣吃飽飯就出門賭博,我還當他有心改過,很是歡喜,當晚他要了我,前所未有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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