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術師傳記 作者：落琴海（連載中）

第三十一章 森之淵

　艾文在來到格蘭德的第二天逛街的時候，曾經定制了一套雙劍，之前的那兩柄艾文早就有更換的打算。兩個月前剛得到這兩柄劍就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斗，面對六階的死徒，這對雙劍顯現出了它們的局限性，承受不了高溫的加持，而且還在對戰中受到損傷。
　　到如今，這一對由凡鐵匆忙打造的雙劍，因為艾文破壞性的防御和平日的不間斷的鍛煉使用，使得它們難以持久。劍身已經被磨損了不少，有幾處缺口太深難以修補，甚至因為與死徒的戰斗而使得長劍微有變形的樣子，這兩柄劍，已經接近于損毀的地步，再也不能承受一場戰斗了。即使魔術的強化、修補可以一定程度彌補武器的不足，但是艾文沒有這么多心思花在質地低劣的武器上。
　　經過這段時間的練習，劍技和自身的力量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長，雙劍都需要加重。以前經過自己幻想和計算出來的圖紙打造的雙劍，在實際的戰斗中的多處不足也需要修改，左手劍和右手劍的分工和劍勢區別，也需要適當的改變劍身，這些都是艾文雙劍技發展成熟、趨于完善的表現。
　　事實上，艾文很羨慕自己的父親，那劍之寶具，因為概念的附著，使其不會因為簡單的物理觸碰而產生損傷，除非遇上更強烈的神秘，否則永遠不會損毀，是真正能夠陪伴一生的武器。更重要的是，它攜帶方便，這才是一直背負著與身高幾乎相同的雙劍的艾文的大怨念。
　　可惜的是，寶具這種物事，是連古今英雄們都夢寐以求之物，自己能有所見，已經是大幸運了，要得到那種東西，恐怕連幻想都算不上。不屬于此世界的靈魂，被世界所排斥，對所謂的根源和偽根源根本產生不了任何的交集，所以凝結寶具，也根本無從談起。雖然心里面隱約有些想法，但是那實在比較遙遠，對于現在沒有一點幫助，他還需要武器店打造出雙劍來使用。
　　“…”艾里森轉過身來，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拍了一下手說：“沒關系的，打造兵器一般都會提前完工，明天一早去看一看，說不定已經可以取到了呢，實在不行的話，等一天也無所謂。”
　　“那好吧！”艾文同意了艾里森的話，本來他打算說不要也沒關系，既然艾里森這么說了，他也就順其然答應下來。
　　“好了，有點晚了，去睡吧！”艾里森走進自己的房間，關門的同時叮囑艾文說。
　　“嗯，晚安，父親。”艾文對著艾里森笑了一下。
　　看到艾文的笑容，艾里森不覺呆了一下，同艾文一樣，艾里森也好久沒見過自己的兒子笑過了，他的記憶中已經找不出上次艾文的笑容是什么時候，那太遙遠了。
　　艾文一晚上都沒有睡，他已經很久沒睡過覺了，自從隱約猜測到這次旅途的目的，艾文就拼命的鍛煉自己，追求力量，恨不得把每一分鐘都節省出來。
　　第二天一早，他就停止了精神力的修煉，收拾東西，準備起程。每次達到集市，他都會補充旅行所需的物品，因為艾里森完全不管這些零碎卻又必須的小事。這些東西艾文在逛街的時候就已經買好，現在要做的是拋棄一些舊物，好輕裝上陣，每當這個時候，他就羨慕那些小說里邊有空間裝備的主角們。
　　這個世界雖然也有類似的物品，但是太難搞到了，那不是魔術師依靠魔術能夠制作出來的東西，只有第二法和第十一法才有可能做出來。話說如果用第二法的空間來裝東西的話，就等同于把東西放進第二魔法使的倉庫里，沒有誰會愿意這么做，事實上也沒有幾個人得到這份資格。
　　父子兩人用完早餐之后直接去取劍，天才亮不久，很多店鋪都沒有開張，武器店的老板對他們這么早過來感到非常的驚訝。一番詢問之后，艾里森和艾文得到了不好的消息，雙劍還沒有鑄造完工，如果不需要配劍鞘的話，他們可以在下午取到。
　　“先回去吧，艾文！”艾里森拍拍兒子的頭，安慰著說：“沒關系的，只需要半天就可以了…你先回旅店里等著，下午我帶著劍回來，直接出發！”
　　“哦…”艾文跟著艾里森走出來：“你不跟著回去嗎？”
　　“不了，我還有事情…”艾里森揉了揉艾文的頭發，目送艾文往回走了一段距離之后，迅速的離開了這里。
　　艾文有些喪氣的回到了房間里。他對艾里森有些意見，這個父親，完全不把他當成年人看，什么事情都瞞著自己。這點情緒只影響了艾文不到半刻鐘的時間，拋開怨念之后，艾文很快就進入了修煉的狀態中。
　　不論是修煉精神力，亦或是鍛煉魔術回路，都是一個長時間的浩大工程。艾文幾乎分心四用，不僅要維持溫度分離的運轉，也在不停的用強化魔術增強自身的素質，還需要心眼來觀測周圍的環境，同時完成修煉課，對于普通人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艾文的確做到了。
　　不管溫度分離還是強化魔術，都已經達到收發隨心的地步，不用刻意去控制，都能安全的運行，就好像一個人不用專門費心去跳動自己的心臟，因為那是本能。經過這么幾年來日夜不懈的鍛煉，能做到這一步對艾文來說不是幸運，因為那是付出努力得來的結果。好在這兩個魔術運行的同時也鍛煉了魔術回路，雖然沒有專門的鍛煉方法那么有效，但是也起到了積少成多的作用，到現在艾文的魔術回路開發出四十條，幾乎是普通三階魔術師的兩倍，而且回路的利用率即使是四階魔術師也趕不上，這都是無時不刻鍛煉的效果。
　　很多魔法小說里邊提到“冥想”之類的鍛煉精神力都是很舒服快樂的事情，但事實上那是一個異常枯燥煩悶的過程，絕對不是令人感到身心愉快的經歷。
　　鍛煉劍技的時候經常要按照一個方法揮劍數萬次，以保證不會出現攻擊誤差，可以想象這是多么無聊，但是魔術師的鍛煉方法更加抽象，所需要的耐心更甚，普通人是無法堅持下來的，從這也可以想象魔術師們性格怪異不是沒有原因的。如果不是在那重生中幾近于發瘋的無聊時光，艾文是無論如何也堅持不下來的，相對于那段時間的經歷來說，魔術師的精神力修煉只是小兒科中的小兒科，不可以想提并論的東西。
　　就這樣，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艾文沒有想到的是，還沒有到中午，就從心眼里看到艾里森急匆匆的趕回來，手里提著長長的用布包裹著的東西，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是雙劍。他從椅子里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后開門迎接艾里森。
　　剛一開門，艾里森就直接走進來，手里的東西放到桌子上：“諾，你的劍，打開看看吧。”沒有等艾文回話，他就匆匆忙忙的走回自己房間整理東西去了。
　　艾文關好房門，這才走到桌子旁，輕輕解開布包的繩套，攤開黑布，兩柄套著簡易皮制劍鞘的長劍露了出來。握住劍柄輕輕拔出劍身，和艾文心目中吻合的雙劍顯現出來，分為左右劍，略有區別。
　　相比之前的那一套，它們沒有那么寒光閃閃，灰黑的刀鋒顯得平凡穩重，刀背更加厚實，刀身鍛紋細膩，不愧是帝國之都的鐵匠鋪，光從這一點就能看出這鍛造技巧上的差別，不是米克鎮那個偏僻地方的小鐵匠鋪所能比擬的，當然也可能是鑄造時間更長的緣故。雖然不能和傳說中那些耗時“七七四十九天”什么的神兵相比，但是雙劍也因為左右分工的不同用特殊的材料鍛造，更加耐寒和抗高溫，對艾文來說更加適用。
　　興奮的把雙劍握在手里，按照不同的姿勢舞了幾下，艾文才滿意的將之插回劍鞘，話說回來，這劍鞘還真是難看啊，而且好像作用不大，果然匆忙準備的東西都不太好。
　　當艾文重新把雙劍包好縛在背上的時候，艾里森也整理好了自己的物品。本來就有離開的準備，所以沒有花多少時間，艾文就跟著艾里森結帳離開了旅店，至于被淘汰的那對舊劍，被他永久性的丟在了旅店。
　　出乎艾文預料的是，艾里森并沒有帶著他步行出城，而是走了另一個方向，半刻鐘以后，他們去到城市的另一邊，花了七個銀幣的資費，坐上了一架南行的馬車，輕松地出了城。
　　馬車的車廂狹長，艾文抱著包裹緊靠著艾里森坐在一起，算上他們倆，整個車廂坐了八位旅客，婦女、小孩都有，看他們的打扮，都是平民。
　　這讓艾文不禁想起了以前坐公交車的情景。事實上這種形式的馬車也是類似于公交車一樣的存在，押車的馬夫屬于帝國的在職成員。馬車每隔四個沙漏時會停到預定的驛站進行休整換馬，同時旅客也需要在驛站進食或者方便，為了安全晚上也會找合適的地點歇息，不會日夜兼程。盡管如此，馬車的速度也很快，至少比艾里森和艾文平時步行要快好幾倍。艾文前段時間有過坐馬車的經驗，所以沒有吃午餐。這里的馬道不是水泥路面，只是比較堅實的黃土路而已，所以馬車的顛簸一直不斷，坐在里邊的感覺可以想象得到，即使艾文自認為適應性很強也難以忍受，更何況其他表世界的凡人，一行八個人狀態完好的只有艾文和艾里森兩個。
　　第二天一早，艾里森就拉著艾文離開了泛著酸味的馬車廂，選擇了另一條不同方向的小徑開始步行。
　　走了一段路以后，艾文從背包里取出地圖，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對走在前邊的艾里森疑惑地問：“父親，你確定方向沒有錯嗎？我們這是往東南方向呢？”
　　的確，這與艾里森一直往東的習慣不符，艾文懷疑艾里森的迷路毛病又犯了。
　　“森之淵…”艾里森說。
　　“什么？”有點反應不過來的艾文莫名其妙。
　　“我們的目的地，知道了吧！”艾里森少有的沒有保密，披露出此行的目標。
　　“哦…”艾文這才異常驚訝的明白過來。

第三十二章 矛盾化

　森之淵是一條大峽谷的名稱，近千公里，作為交界線隔斷在迦羅帝國與相鄰的科林帝國之間，是一片人煙極度稀少的貧瘠之地，處于帝國的西南地段，按照現在行進的方向的確沒有錯。不過這可不是一段短行程，從帝國中心的一國之都去到邊境線，可想而知。既然已經確定了去向，艾文也就沒有再多話，他收起地圖，默默的跟在艾里森后面。
　　直到中午，白日當空的時候，艾里森停下來，從自己的包裹里取出水壺喝了口水，對艾文說：“累了吧？休息一會，準備午餐吧！”
　　“嗯…”艾文象征性的應答了一聲，就放下身上的包裹，尋找食材去了，雖然包裹里也有幾塊凍肉，但那是應急用的“快餐”，平時的話都是就地選材，這也是長時間旅行所保留的習慣。艾里森選的停留地還不錯，旁邊就是一條小溪，溪水清澈透明，艾文用心眼觀測到數條不知名的魚類。隨意的選擇兩條大的連水帶魚凍住，包含著魚體的冰塊就浮上水面。本來立在溪邊的他，輕輕的向溪水的中間走去，腳步在接觸到水面的瞬間，落腳的溪面凍結起一層厚厚的冰來，承載著艾文的重量。他幾個大步走到小溪的中間，取出被凍僵的魚，走回來的時候，冰面也跟著他離去的腳步融化。然后他就在溪水邊打理起午餐來，從腰間拔出半尺來長的匕首，去鱗、剖臟，又從自己的包裹里邊取出兩個盤子，把魚放在上面，把佐料途遍魚身，最后發動了溫度分離，盤子里的魚在眨眼就變成熟食，端的是奇妙無比。
　　當艾文和艾里森一起用著這份魚肉大餐的時候，這個父親也贊嘆不已，這種瞬間就作熟的魚肉比普通烹制的要鮮嫩得多。聽到父親的夸贊，艾文也佩服自己能夠精通溫度分離這個魔術，這一路上，他都不知道用這個魔術解決了多少生活難題。有時候他也想過，如果自己和艾里森都是純劍士的話，那該如何生活？
　　“艾文，你降階了！”艾里森吃著吃著，突然間冒出這么一句話出來。
　　“什么？降階？”正在想著其他事情的艾文被這句話吸引了注意力，他疑惑的望著艾里森，不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還沒有發覺嗎？你的劍士階位？”艾里森惋惜的點明。
　　“啊？”艾文仔細感覺自身的戰士意志力，這才注意到這段時間自身的意志減弱了不少，如果不是艾里森的提醒，估計很難覺察得出來。
　　“怎么會這樣呢？”艾文變得有些慌亂。如果在以前的話，他可能不會在意這種力量的成長得失，但是現在，每一分力量都對他很重要，他需要這些力量的支持，那樣才能跟隨在艾里森的身邊。這也是他抓緊每一分鐘來鍛煉自己的根源所在。
　　戰士的階位一般情況下都依靠外放的意志力來推斷，但是意志力這種東西是比魔力更虛無飄渺的存在，沒有達到第七階超凡脫俗的地步就無法用肉眼觀測得到，即使艾文的視覺能力再強看不到這種東西，只能通過感覺來臆測。
　　二到三階的低階戰士，也許對別人的意志力很敏感，但是對于自身的意志力還處于懵懂的狀態，大多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不能有效精確的掌控，推斷自己的階位都是依靠外放的效果。
　　艾文這段時間對魔術的修煉增強了不少，對意志力這種時刻都在抵抗天地的東西卻缺少關注，所以連自己降階都不知道。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他的魔術效果經過一次次的戰斗體現出來，但是意志力卻看不出來有什么用，所以關注也少了些，畢竟對于戰士來說，只要修煉出意志力，就算不刻意鍛煉，也會因為抵抗天地有緩慢的進步，雖然也有的止步不前，但絕對不可能有降階的事情發生。
　　三年前他就已經進階第三階，但是即使一直鍛煉，意志力的增長也不見效果，直到今天，艾里森突然說出自己降階的話來，這個時候的艾文，念頭一個接一個，很難描述他的心理狀態。明明有那么辛苦的修煉，卻得到相反的效果，他非常的不甘心。
　　“艾文…”艾里森仿佛知道艾文的想法，他走過來坐到艾文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知道嗎？你是一個天才，在我看來沒有哪個家伙有你這樣的潛力…”他停了一會，等艾文恢復情緒，接著說：“但是你分心太多了…這不怪你，當初我們不應該教你這么多。一個人的精力有限，魔術師和劍士兼職是很美妙的想法，歷史上也有人成功過，但是我們忽略了一些事情。”
　　“…”聽到艾里森的安慰，艾文稍微好過一些。他只是一時無法接受付出不僅得不到回報，卻得到相反的效果，現在稍微一想，就放寬了心態，屬于成年人的心理發揮出了效果。
　　“雖然不知道那些成名的魔術與劍技都精通的雙職業這是怎么成功的，但是你絕對和他們不一樣。你已經找到了自己修煉的道路，這是一條和前人們不一樣的方法。”艾里森咽了一口午餐，望向遠方：“你知道的，戰士的意志力有很多的作用，它可以抵抗一些不利的外在條件，也可以鍛煉身體，使戰士的力量和速度遠超常人，對于戰士來說，意志力就是根本。你不僅是一個劍士，還是一個魔術師。意志力有抗魔術的效果，但是你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使用魔術，這是你和那些雙職階者的不同之處，也是你降階的原因。我不能說這好與不好，只是提醒你注意這些，你的道路，還是由你自己來選擇。”
　　聽了艾里森一番話，艾文終于想明白了一切。論見識，艾里森不是艾文這個學徒級別所能比擬的，他幾句話就闡明了原因。
　　的確，艾文在追求力量的過程中，不知不覺間已經走上了矛盾的道路，這是他的經驗見識不足所導致的。從幾個月前就開始用強化魔術增強身體，已經和意志力增強身體的方法相斥，雖然走了捷徑，也同時抑制了意志力的增長，直到現在，除了睡覺外，沒有哪段時間停止過強化魔術的使用，使得意志力愈加的微弱，最近甚至取消了睡覺的時間用來鍛煉魔術，成為降階的最后一步。可以想象，在艾文之前，沒有任何一個雙職階者有這樣的經歷，不可能有哪一個能夠像艾文這樣不停的使用魔術而使得另一個職業降階的地步。正如艾里森所說，現在需要做出選擇了，就像選擇職業的專精系一樣，魔術和意志力，專精或者折中，關系到以后的道路。
　　這是一個難題，艾文思考了很久，端在手里的午餐都已經涼透，他才緩過神來。
　　艾里森在一旁關心的看著他：“不用著急這么快下決定，艾文，想不通的話，就放到一邊吧！”
　　“嗯…”艾文點點頭：“沒什么，我已經有主意了。”
　　意志力的作用的確廣泛，那是對于戰士的說法。視天賦而論，他的劍士天賦并不強，到現在為止，修煉了六年，才只是三階，現在又降到二階的境地，想要追上艾里森的話，不知道要何年何月。而魔術的鍛煉成效顯著，強化魔術對身體素質的改善，是他劍技訓練的一條捷徑，比意志力的加持更好，至于其他的抗魔等意志力的效果，魔術師有很多的方法替代。兩相比較的話，已經沒有什么可以考慮的了，放棄意志力的增長繼續鍛煉魔術，無論是誰都會這么選擇。
　　至于以后的意志力化劍氣怎么代替，想那些還太早。當然，也不是說完全的將辛苦鍛煉的劍士階位放棄掉，在不影響魔術修煉的情況下，也可以稍微努力一下，畢竟意志力這種東西，有一點也是好的。不過對于艾文來說，階位是屬于可有可無的東西。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雖然表象是二階，實際上已經幾乎可以和五階相提并論，魔術也只是三階而已，但是真正的魔術效果遠不止于此，兩相疊加的話，很難以什么標準定位艾文現在的狀況。
　　熱騰騰的魚肉的確鮮美，但是一旦涼透就會有很濃的腥味，雖然艾文隨時都可以加熱，但是經過剛才的一段談話之后，艾文也沒有再吃東西的心思了。他把只吃了一半已經涼透的魚扔到一邊，然后端起兩個盤子到溪邊清洗，再隨手烘干放回包裹里面。稍后艾里森也并沒有直接起程，野外旅行難得碰到這樣的水源，他們就著溪水洗了個澡，又將各自的水壺補滿淡水再高溫消毒之后，才繼續上路。
　　接下來的時間里，艾里森把行程安排得非常緊，早起晚歇，每天都要行走近十二個沙漏時。從格蘭德到森之淵，大約有三千多公里的直線距離。按照他們的步行速度，每天也就一百公里，就算走直線，也需要三十天。所幸的是，從第三天開始，人煙就密集起來，艾文和艾里森也不用每天露宿，這是一個好消息。
　　此時已經七月以后，正是接近秋末的時節，寒意一天比一天濃，雖然大家都是職階者，抵抗力非同常人，艾文也有溫度分離可以調節氣候，不會畏懼這種低程度的自然侵襲，但是總在露天里休息還是不好的，不說日常生活多有不便，如果碰上風雨交加的夜晚那更是難熬。
　　總的來說一路上的居民還算好客，只要稍微給點錢就能借宿一晚。當然也有碰上尷尬狀況的時候，因為言語不通或者對陌生人不待見的主人也不少，這方面的事情艾文見得多幾次以后也就習以為常了。至于最意外的，是其中一家人居然以主欺客，居然想在半夜艾文和艾里森休息的時候做不軌的事情，且不說平常艾里森和艾文的警惕性就非常高，單是艾文就從來沒有休息的一刻，半夜正是鍛煉得最勤的時間，以他的心眼，還沒有什么人能夠偷襲得了他。對于這家人，艾里森并沒有多為難他們，小小的給了一個教訓。
　　這一路上，艾文倒是增加了不少的見聞，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見識了不少。對于這個世界人們的心態也有一個大概的了解。俗話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從當初的老家皮亞諾村出來，到現在已經有近兩百天的漂泊，越過了兩個國家，步行的距離比萬里長征還遠。想起來艾文也覺得有些不相信自己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他的思想概念受到上輩子的影響太深了，很多時候他甚至都不把自己當作超人一等的里世界人來看待，這也是他和艾里森在處理一些事情意見不同的根源所在。
　　就這樣，長達三十七天的旅程以后，艾文和艾里森終于達到了他們的目的地，一個靠近森之淵的小鎮，比他們的預期早了兩天，這時已經是蓋亞新歷的四五四三年的七月四十二日。
　　周圍都是荒原，處在邊境之地的小鎮集中了周圍數百里八成的居民。
　　快到中午，艾文和艾里森靠近小鎮的時候，令他們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因為一隊拿著叉子的農民氣勢洶洶的圍了上來。

第三十三章 暗示堡

　“站住，陌生人！”大約有十來人的樣子，為首的中年人大聲的用他們的方言喊：“我們不歡迎外來人！請你們離開這里！”
　　雖然不能完全聽懂，艾里森和艾文還是很自覺的停下腳步，小鎮就在幾百米的距離，艾文可以看到一些人正在修葺圍墻。眼前的巡邏隊靠了上來，擋住他們的去路。
　　“嘿，發生了什么事嗎？”艾里森主動的交涉，他用的是教會的通用語，這是蓋亞流通范圍的第二廣的語種，絕大多數西大陸的人都能聽懂。
　　“你們來自哪里，外鄉人？”中年人改用通用語問道。一群人用目光不停的打量著艾文和艾里森，尤其對艾文背上的雙劍很感興趣。艾文的雙劍比普通的單手劍要長，雖然有布包裹著，但是稍微有眼光的人都看得出來那是兵器，不過這一路上他已經見識過無數這樣的目光，都習慣了。
　　“我們來自遙遠的堪布里茨，我叫艾里森，這是我的兒子，艾文！”艾里森罕見的自我介紹起來，他也在觀察著這群手持著農用叉子的巡邏隊伍：“這里并不是我們的目的地，我們只是需要一個地方休息一天！”
　　“嗯…”中年人和轉過身和幾個同伴用方言嘀咕了幾句后，回頭對艾里森說道：“也許你說的是實話，但是很可惜你們來的不是時候，這一個月以來周圍來了一股滅絕人性的強盜，附近已經有好幾個村子被血洗了。所以很抱歉，我們不能讓任何一個有嫌疑的生面孔進鎮。”
　　面對這群不講理的民兵，艾里森沒有一點辦法，幾番解釋都沒有任何作用。畢竟這也是人之常情，在這樣的極端狀況下是不可能放艾里森進鎮的。
　　“快點離開吧，外鄉人，記著不要再試圖靠近這里，下一次我們可沒有功夫和你閑聊…”一個年輕的巡邏隊員揮了揮手里的農用大叉子，對艾里森不耐煩的說：“我會用這個招呼你們！”
　　這時候，一個衣著光鮮的老年人慢騰騰的走了過來，下巴的長胡須隨著他的腳步在微風下一蕩一蕩，顯然他看到了這里的情況并產生了一些興趣，他問領頭的中年男人：“這是怎么回事，霍得勒？”
　　“鎮長大人，他們自稱是來自圣地！”中年男人對被他稱之為鎮長的老者畢恭畢敬的說。在西大陸，堪布里茨作為教會之國，是傳說中神跡開始的地方，所以被信教的民眾們稱為圣地。
　　“哦？來自圣地的客人？”鎮長摸摸下巴的胡須，仔細打量了艾里森和艾文一番，然后問：“有什么能夠證明的？比如通行證？”
　　“當然有！”艾里森看到事情有了轉機，自然比較高興。實在行不通的話，只能晚上再潛入了，麻煩的事少一點是一點。
　　“嗯，很齊全！”老者對艾里森的通行證上上下下翻看，頷首說著遞還給了艾里森：“這么遠的旅行，兩位還真是了不起，冒昧的問一句，您是游俠嗎？”
　　“不，我可不是什么游俠，一個旅行者而已！”艾里森接過通行證放回包裹里，搖頭回答道。所謂的游俠，那是表世界對一些游蕩的里世界傭兵的稱呼。當然這樣的稱呼只是褒義，事實上大多數游蕩的傭兵都劣跡斑斑，好一點的被稱為流浪武士，還有一些簡直就是流竄強盜的代名詞，真正的游俠實在少之又少。
　　“哦？”老者將信將疑，側身說：“請跟我來吧，旅行者！”他吩咐中年人帶隊的巡邏者們繼續工作后，帶著艾里森和艾文走進了這個名為洛克的小鎮。
　　打發了這位殷勤得有些過分的鎮長，艾里森帶著艾文走在小鎮的街道上。這是一個偏僻且窮困的小鎮，石砌的居民房屋矮小且破敗，因為涌進周圍幾個避難的村民而使得街道上人來人往，四周不少臨時招募的民兵維持著治安。
　　艾里森對付鎮長的說法是找個地方落腳，實際上他的目的并非如此。
　　“艾文，把你的兜冒戴上！”艾里森吩咐艾文說。作為一個旅行者，連著兜冒的衣服是必要的，那樣可以避雨遮陽。艾文的衣服比較寬大，兜冒罩在頭上遮住了眼睛，從外面只能看清楚鼻子和嘴。
　　小鎮不大，就算是步行，只需要半刻鐘不到就能從東到西走個來回。艾里森帶著艾文，在不成格調的小巷子里左右穿行，很快就來到了此行真正的目的地。
　　就算是艾文也能看得出來。
　　在低矮的一眾土石房屋間，宛如鶴立雞群一般，那是一座精致的小圓頂石堡，給以艾文奇怪的差異感，就好比看到貧民窟里看見一座別墅。但這并不是真正的特征所在，來往的行人，對這奇怪的石堡猶如視而不見，即使是艾文，也有想要將其忽略的感覺。
　　“這也太夸張了吧，所謂的保密原則也能這樣使用…”艾文心里嘀咕著。那是暗示，高級的暗示魔術。能夠讓艾文這樣心靈異常強大的雙三階超凡者感覺到異樣，絕對不是普通四階以下的暗示魔術能夠達到的。本身的精神力就異常強大，曾經面對過抑制力的經歷使艾文的意志抗性更加突出，在對抗意志類魔術的時候本身的豁免能力甚至超過高階戰士，低階的意志魔術已經無法撼動艾文分毫。
　　毫無疑問，整個石堡建筑都被附加了高級暗示，使得所有望向它的目擊者都會產生忽略并忘卻的意識，這才使得這個石堡在這里格格不入卻被人視若尋常。這樣的手段，是魔術師的拿手好戲。作為掌握神秘的魔術師，雖然自認為高高在上，事實上也離不開表世界。
　　里世界的超凡者和表世界的凡人們混居在一起，那是因為他們也要生活，要吃飯，他們擅長戰斗、魔術研究，但是卻離不開凡人們創造的生活資料。和凡人們混居的魔術師要保持自身的神秘，這樣的暗示就是最佳的手段。不得不說，第三法下的暗示系魔術在對凡人使用時，效果的確顯著。
　　不過像眼前這樣實在是太過于明目張膽了一些，完全不顧忌被人發現的后果，沒有任何的掩飾，不合群的建筑，堂而皇之的處在這樣明顯的位置，難道不怕被教會的圣職者看破？
　　不管怎么說，艾文真正算是見識到了。想起當初，如果不是文菲兒主動展示魔術，就算一起生活了幾年，他都不知道有魔術師這個概念，魔術師保密原則文菲兒可謂做到了家，而眼前囂張的魔術師住所完全是天對地的差別。一個是不使用而保密，另一個是以魔術保密。
　　“走吧，我們進去！”艾里森看著這華麗的石堡說。他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叮囑道：“記住，別說話！”
　　“嗯。”艾文應聲道。他也很好奇里邊的構造。作為靈體視覺的心眼，并不是萬能的，有很多東西能夠阻止這種類似于窺探的感應，不少魔術師的房間都有抵抗這種“心眼”的結界存在，比如眼前的這座。
　　艾里森走在前邊敲了敲大門之后，一個六十歲左右，身著平民服裝的老頭面帶驚訝的來開了門，雙方無聲的對了對幾個暗語后，老頭領著艾里森和艾文走進了石堡里邊。艾文感應了老頭的四周，毫無疑問，這是一位魔術師，頻繁的魔力交換可以被清晰的感覺到，這絕對是一個第四階以上，甚至達到六階的高階魔術師。自從上次與死徒彼特爾輪•卡路斯交戰中被它突如其來的魔術給突襲到以后，艾文更加的謹慎了，對心眼范圍類魔力的交換也更加敏感。所謂吃一塹，長一智，艾文也不想以后再被這樣的陰招偷襲到。
　　里邊的空間不大，艾里森和艾文在一個空曠的房間里落座下來。隨即老頭端來了兩杯不知道名字的藍色飲料，雖然好奇，不過艾里森和艾文都沒有喝。魔術師的東西都千奇百怪，通常有著不為人知的效果，這種飲品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老頭看到這種情況訕訕的笑了笑，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悠閑的喝了起來。
　　艾里森和老頭開始談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而艾文則仔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這是一個典型的魔術師的工房，雖然處于石堡房間的外圍，看似簡單的房間，在艾文犀利的目光和心眼的感應之下，卻可以看到屋頂和角落里滿布的魔術陷阱，即使不知道這些陷阱的威力如何，單單數量，就令人觸目驚心。艾文總算充分明白了魔術界的一句話：不要和魔術師打陣地戰。在如此周密的魔術師陣地里，同階的職階者幾乎沒有戰勝的可能，當然，這樣的布置，沒有半個月以上是無法完成的。
　　艾文像個怕生的孩子一樣靜靜的坐在那里，兜帽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看似規規矩矩，實際上心思全部都在周圍的魔術布置上。作為一個魔術師來說，艾文的知識貧乏得可以，師承文菲兒的他，知識面比較狹窄。雖然文菲兒算是從沙漏之塔正規畢業的魔術師，但是只有她一個人教授艾文，難免有許多不足，而且因為有病在身的緣故，文菲兒的實力下降了不少，不能大幅度動用魔力，魔術演示少得可憐，像魔術陷阱這類別的知識，艾文也只是懂一些原理，到這里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因此他用心眼悄悄的觀察四周，分析著這些防御性陷阱的構造，在艾里森給老頭介紹自己時，他也只是默默的嗯了一聲。
　　艾里森和自稱為霍恩的老頭沒有營養的閑聊了一番之后，終于進入了正式的話題。

第三十四章 屠龍計

　“艾里森先生，這次請你來的原因，想必你也知道吧？”霍恩端起杯子輕輕喝了一口那不知名字的飲料，嚴肅的說。
　　“我在格蘭德得到你們的消息，說是這邊有一條新出生的飛龍。雖然我應了你們的要求前來，但是你知道的，像我這樣的獨行者，情報可沒有你們豐富。我需要你們給出這次任務的所有資料，我確認安全以后才可能接受任務。”艾里森想了想低聲說：“飛龍這種東西，可不是憑空生出來的，雖然只是亞龍種，但是牽涉到龍的事情，都沒有那么簡單。”
　　一旁的艾文聽到了有趣的東西，雖然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樣子，但是整個心思也轉過來集中的兩人的談話上。事實上，有關于龍這樣的話題，沒有人不關心。
　　“這個您大可放心，艾里森先生，我們協會的信譽完全可以保證。付出這么大的代價請您，我們也不想有什么差錯，這次的任務是志在必得。”霍恩信誓旦旦的保證著，站起身來走到一個柜子旁，取出一卷像是筆記本的手札來，遞給艾里森。
　　“嗯…”艾里森接過手札，仔細的翻看起來，口里叨念著：“這條飛龍是達爾歌恩的后裔？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他揚了揚手札，毫不猶豫的站起來拒絕道：“達爾歌恩可是里世界都聞名的暴躁火龍，那不是隨便惹的家伙，除了死以外，我想不出其他殺掉它后裔的下場。這個任務我不能接，魔術師先生，也許你應該找二十七祖那樣的存在來完成這樣的任務。”
　　“艾里森先生，情況并不是您想象中那么的糟糕。”魔術師霍恩慢條斯理的說，似乎準備得相當充分，很有自信說服艾里森的樣子：“您應該知道，達爾歌恩幾百年前因為被第七祖的捕殺而從東大陸逃到這里，它與教會達成了協定，永久居住在德里森林，也就是現在的惡魔之林里，不能主動作出任何有害于人類的事情。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這條龍的報復。”
　　“那可不一定…”艾里森表情稍緩，但是還是很堅決的說：“龍這種生物的思想不能以人類的標準來定論，否則達爾歌恩也不會得到暴躁火龍這個稱號…”
　　“好吧，這么給您說吧…”霍恩依然不慌不忙的說：“這條飛龍是被達爾歌恩從惡魔之林趕出來的，它是被拋棄的亞龍，已經和暴躁火龍沒有關系了。正是因為如此，它才因為找不到食物，吃光了三個村莊，搞得這里人心惶惶。如果不趕快搞定的話，也許它的下一個目標就是這個小鎮？”
　　聽到魔術師最后這兩句話，艾里森和艾文都有些吃驚。進鎮之前，曾經遭到巡邏隊的攔截，艾文從他們的口里得知，周圍有好幾個村莊已經被強盜所洗劫。看整個洛克鎮如臨大敵的樣子，沒想到真正的真相是飛龍進食導致。艾文不由想到上次死徒進攻教會圣地的事情，沿途被死徒們進食過的村莊都被蓋以瘟疫的謠言，而這一次也變成了強盜洗劫，里世界發生的事情一旦影響到表世界，總會有不同的方法掩蓋，平民永遠不會知道里世界的真實。
　　像飛龍這樣幻想之中的魔獸，已經達到幻想種的層次，被平民得知的話，很可能引來大規模的影響，總會有里世界的存在者來遮掩事實。
　　“你確定？”艾里森將信將疑的坐下來，再次翻看手札內容。
　　“…”知道自己的闡述已經說服了艾里森，魔術師霍恩沒有作任何回答，而是端起杯子開始靜靜的喝著飲料。
　　這一刻，艾文總算明白艾里森所接的任務，就算是他，也幾乎驚詫得不敢相信。那是凡人們幻想中的偉業，傳說中的屠龍。即使是一條亞龍，也無法想象。原來前段時間艾里森在格蘭德的時候整天不見蹤影，忙的就是這件事情？
　　達爾歌恩是一條巨龍的名稱。作為幻想種中的最高等級—龍種，經過數次里世界的大戰和強者們的捕殺，即使高高在上位于世界最強生物的顛峰，現存的巨龍數量也少得可憐，連一只手都不夠數，幾乎達到滅絕的地步。為了保存性命，巨龍們也不得不過上躲藏的生活，這樣的情況下，達爾歌恩作為被教會保護的巨龍，幾乎是現存最為知名的龍。艾文曾經聽文菲兒簡略提到過這條龍的名字，但是對于它的情況也知之甚少，連它居住在和森之淵相近的惡魔之林也不知道。
　　緣于對龍這種生物的好奇，艾文問過文菲兒相當多關于龍種的話題，所以對幻想龍種的了解不少。
　　巨龍這種生物，一向以體形巨大而著稱。在蓋亞這個世界，龍種不僅天生強大，而且擁有不下于人的智慧。但是這種強大而暴烈的生物，不僅和人類不和，還一直是英雄們成名的踏腳石。崇拜強者的世界習俗，使得強者們成名的最佳途徑就是挑戰這個世界最強的生物—龍，至少在真祖和死徒沒有出現之前是這樣。
　　在艾文所看過的兒童讀物里有不少勇者斬殺惡龍的傳說，而里世界史上也不乏相關的戰績。事實上，即使剛出生的幼龍都有與七階戰士相抗衡的力量，不過這個時候正是斬殺它的最佳時機，巨龍出生幾個月后，心智成熟，身體發展完善，有了飛行的能力之后，就連普通的八階強者也無法能夠單獨挑戰。
　　因為本身屬于異常難以捕捉的飛行類幻想種,而且也處于食物鏈的頂端,所以絕大多數想要依靠捕殺惡龍成名的英雄們要么失敗而歸，要么失敗而不能歸.但是即便如此,巨龍的數量還是逐漸減少,到如今幾近滅絕.
　　偶然間，艾文想起了文菲兒離去之前的談話，那是關于理想的話題。文菲兒曾經說過，艾里森年輕時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屠龍的勇者。這一次他接下斬殺飛龍的任務，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么值得動手的任務獎勵，恐怕年輕時的夢想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吧。
　　隨著艾里森翻看手札，艾文的跟著偷偷閱覽了一番。那是非常詳細的情報，記載著飛龍的各種屬性，還有即將設定的戰場環境等等，看來這位名叫霍恩的魔術師準備得相當妥當，對這次任務是志在必得。
　　根據保持神秘的魔術師原則，石堡四周都是墻壁以防止凡人出現意外的窺探，唯一的窗戶開自屋頂。光線有些不足，幾支草根莖的“蠟燭”支持著房間里的光亮，偶爾爆發出輕微的劈啪響聲。艾里森翻動到最后一頁，偷看的艾文也明白了這個任務的大概。
　　在迦羅帝國的南部，距離森之淵數七百公里外，有一片綿延幾百公里的森林。在這片野獸群集的森林附近的居民偶爾會聽見森林深處傳來的“惡魔的嘶吼”，所以在那之后，人們忘卻了德里森林這個名字，從而稱之為惡魔之林。當然，人們不知道所謂的惡魔，是比惡魔更加強大的巨龍—達爾歌恩。
　　達爾歌恩作為避難到阿爾蘭的巨龍，又與教會有著限制的協定，所以這幾百年來一直保持著風平浪靜，雖然曾經遭到一些惡意的討伐，但也沒有做出什么報復人類的舉動。這條以惡魔之林為牧場的巨龍，不知道什么時候和一條巨蟒交配，居然生出一條飛龍王。雖然如此，達爾歌恩并沒有善待自己的雜交后裔，它把這條剛出生的飛龍王趕了出來。
　　作為有著一半龍種血脈的空中生物，這條年幼的飛龍王沒有什么智慧，第一次進食，就吃掉了靠近森之淵的一整個村莊的人畜，那還是一個月前的事情。
　　以魔術師協會龐大的情報能力，立刻就發現了這令里世界人們垂誕的生物，展開了對這條飛龍王的斬殺計劃。但是令人遺憾的是，屠龍不是魔術師的強項，即使那是一條亞龍。這是源于力量的克制性。
　　最初蓋亞的抑制力為了減少人類，有過不少的動靜。依靠人類對未知的恐懼，生成了克制人類的怪獸。這些來源于人類幻想的物種，充滿了各種奇異的能力，但是因為時間的關系，它們漸漸的消失于人類的視線，只存在于幻想之中，所以被里世界定義為幻想種。幻想種都充滿著神秘，這些神秘是由超長的年齡所經歷的時間積累而成，某一些幻想種甚至本身就代表著神秘，比如龍。
　　作為人類幻想中最頂尖的生物，龍種有著超強的魔術抗性，本身蘊涵的神秘也足以壓倒魔術師們以知識積累傳承而來的魔術神秘。作為魔術師去對抗龍種，階位相近的情況下，幾乎沒有勝利的可能性。而龍種本來的階位就高到絕大部分魔術師難以企及的地步，基本上杜絕了魔術師利用階位差斬殺龍種的可能性。所以，歷史上只有屠龍勇者某某某，卻沒有屠龍巫師。
　　同樣的，即便是亞龍，這條年幼的飛龍王也有著媲美第六階強者的力量，僅靠在這里魔術師協會的力量，怎么也不可能捕殺成功。而且在這之前，也曾經有一些對自己自信的里世界人物前去討伐過這條幼飛龍王，但是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沒有回來。
　　不能和當地勢力或者教會合作，最后，不知道他們怎么找到了艾里森，這樣一個擁有力量足以擊敗飛龍王的流浪劍士。而他們的要求，則是希望得到蘊涵在飛龍王體內的龍之晶，順便嘛，鏟除這一條以人類為食的巨獸也算是行善了吧。
　　“龍之晶啊…”艾里森長長嘆了一口氣，調侃地問：“沒有這種東西的話，你們會不會看著這個小鎮上的人被吃光呢？”作為里世界的魔術師們，大都以冷血無情著稱，協會的魔術師更是其中的典范。像拯救世界這種話題，基本上與魔術師完全絕緣，艾里森的嘲諷不無道理。
　　“艾里森先生，魔術師的世界里沒有如果這個詞…”對艾里森的話，霍恩絲毫不以為意，直言坦陳的說。
　　魔術師是貪婪的，這一點毫無疑問。和普通的那種滿口是毒卻一身是渣的飛龍不同，作為其中的王者，飛龍王雖然毒厲更甚，但是其體內卻有著不亞于貫之以幻想龍種之名的龍之晶。屬于身懷寶藏還無法守護的年齡是它被人盯上的主要原因，而以人為食這種驚天慘劇對于魔術師們來說無關緊要，只不過給予人們對付這條飛龍王而不至于被達爾歌恩報復一個理由。在艾文的眼里，里世界實在是太現實了。
　　“…”艾里森放下手札，不置可否。
　　“那么，現在來說說這次任務的計劃吧。”霍恩點點頭說：“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有一個同伴需要介紹一下。”說完，他在艾里森和艾文驚異的目光中，對著里間喊道：“波坦卡賓，可以出來了。”

第三十五章 因果者

　作為魔術師的工房，這里的每一個房間都有阻止非常規窺探的布置，所以即使艾文的心眼，在這里也無法穿透房間，看到其他房間的情景。
　　就這樣，一個接近五十歲的男人從里間打開門走了出來。和屋主老頭霍恩那平民裝完全不一樣的打扮，身著貴族才有資格穿的絲織華麗長衫，下裙擺還鑲著金邊，不知道什么皮制的靴子油光蹭亮，配合臉上和氣的笑容，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是毫無疑問的貴族老爺。艾文卻能感覺到，他是一位魔術師，比霍恩更加強大。
　　一直以來，艾文很多魔術知識都受限于理論知識，他所見過的魔術師到如今也只有文菲兒和眼前的這兩位，對于階位的判斷完全沒有把握。因為作為啟蒙老師的文菲兒是一位六階的魔術師，但是一直都處于受傷壓抑的狀態，所以艾文無法根據魔力交換來量化他所見的魔術師等階。
　　“是你？”但是艾里森的臉色卻變得異常嚴肅。他站起身來，盯著這位名叫波坦卡賓的來者，敵意迸發：“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嗎？”
　　剎那間，艾里森剛才還平淡的目光變得有種眩目的感覺，那并不是真的發光，而是突然間展現的神采，仿佛換了一個人。從一個手無寸鐵的凡人轉變成身形高大的騎士一般，那種氣勢，一如當初對死徒作出的審判。這才是艾里森真正的狀態，即使在過去里艾文也只在與死徒的戰斗中見識過。
　　屬于第七階劍之騎士的威壓無聲的散發開來，甚至湮滅了周遭布置的幾個魔術陷阱。身旁的霍恩和艾文也被逼得退后幾步，艾里森強大如斯。
　　名為波坦卡賓的男子臉上的笑容瞬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白。本來前邁的步伐被逼得連退數步，抓住門框才得以穩住身形。雖然艾里森沒有召喚寶具，但是那種錯覺，仿佛下一個瞬間這個劍之騎士就會跨越這相隔十米不到的距離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種即將被斬殺的預見，隨著強大的氣息忽地消失而歸于無。只有那短短的兩個呼吸而已，在魔術師的感覺里卻仿佛比一個世紀還漫長，在剛才他甚至認為自己感受到了輪回之塔的召喚。就算在旁邊的霍恩，也被不是專門針對他的氣息所震懾。而艾文則更加不堪的坐倒在地，當然，這也有艾里森曾經吩咐他掩飾能力的緣故，作為一個孩子，他不能表現得太搶眼，否則被魔術師協會注意到可不是好事情。
　　艾里森這一放一收，很好的給了波坦卡賓一個教訓。魔術師大口的喘息了幾次，回味著宛如重生的感覺，用鑲著金邊的絲織袖子擦了一把冷汗，然后解除了剛才因為壓力而不由自主瞬發的魔術盾。
　　“您好，艾里森閣下！”剛才還狼狽不堪的波坦卡賓稍微鎮定了一下，臉上又換上了笑容：“我是波坦卡賓•伍答爾，第五法之下預言系六階魔術師，魔術師協會迦羅分部部長。上次的事情只是個誤會，謝謝您的諒解。”
　　作為一個魔術師，這樣的坦白的確代表著極大的善意。
　　魔術師的力量來自于神秘，這個神秘是分兩個方面，一個是指神秘本身，魔術的力量，而另一個則是指魔術師這個身份的神秘。魔術師們大都拼命的隱藏自己，不暴露自身的情報，這種神秘性在戰斗的時候會有很大的優勢。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在面對保持神秘的魔術師時，大多數人都因為無法知道魔術師的力量屬性而不能應對，畢竟十一個魔法之下，有數十個系別，詭異的力量層出不窮。像波坦卡賓這樣坦白自身屬性的魔術師，等于平白將自身的實力削弱了一半。
　　“哼…”艾里森輕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但是也沒有再發威的跡象，畢竟大家還有屠龍的任務需要完成。剛才艾里森讓魔術師清晰地認識到，在這樣的近距離下，身為劍之騎士的艾里森，要消滅他這樣處于六階的魔術師，也就是一個瞬間的工夫而已。這樣做的效果的確不錯，至少大大增加了威懾力，也許在交涉方面會更加有利。
　　“咳咳…”身為此地主人的霍恩輕輕的咳嗽幾聲。剛才艾里森立威到收勢，只有兩個呼吸的時間，身為旁觀者的他不僅沒有反應過來，還牽連受到了一些影響，氣氛稍微緩和后，老頭打起了圓場：“好了，我們還是先來談談這一次的任務吧…”他干笑了幾聲，然后關心的問：“那個什么…對，艾文，你沒有什么事吧？”
　　從地上站起來的艾文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整理著剛才因為坐倒而歪斜的背上的雙劍，兜帽蓋住了他的表情，在帽檐下唯一可見的嘴唇輕啟，吝嗇的吐出一個音節：“唔…”，示意自己安然無恙。
　　就這樣，經過短暫的變故之后，三個人又坐到了一起開始商討屠龍的計劃。而艾文則遠遠坐到了另一邊乖孩子一樣的靜等在那里，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旁聽者。
　　不得不說魔術師的周密性，作為一個魔術師，思緒清晰、條理分明這是最基礎的必要狀態。艾文從這兩位協會魔術師上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他們早在艾里森來之前就已經制定好了方案，各種突發情況的應對都一一考慮到了，所謂的討論，也就是給艾里森過目，看看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
　　正如之前霍恩所說的一句話：“魔術師沒有如果。”這句在魔術界聞名的格言，文菲兒也多次對艾文述說。這句話是在講，魔術師在做任何一件事情之前，都會盡力的去分析情報，考慮到各種后果，基本上任何事情的結果，都會在預料當中發生，事后也不會出現后悔之類的情緒。這次的戰斗方案的確非常完善，艾里森只根據自己的特點在幾個小地方說出了修改的意見。
　　半個多沙漏時過去以后，大致的計劃已經商討完畢。石堡的主人霍恩站起來，對著里間喊了幾句。不多時又一個四十多歲的女子走了出來，開始布置餐桌。這時大家才意識到，是午餐時間了。
　　對魔術師家里的午餐，艾文和艾里森都保持著戒意，只輕嘗了幾口。稍后幾個人只休息了半刻鐘的時間，就收拾東西準備動身了。
　　三個大人，加上艾文這個跟班，踏上了屠龍的道路，出鎮的時候，作為第五法下預言系的六階魔術師，波坦卡賓用了一個不知名的小魔術，就使得他們不受阻攔。
　　霍恩手里拿著一張詳細的森之淵地圖走在前面，貴族魔術師居中，艾里森和艾文走在最后。兩個魔術師對艾里森帶著艾文有一些意見，斬殺飛龍王這種事情，不是小孩子能夠參加的，即使是遠觀也不能被允許，誰也不知道會有什么事情發生。
　　帶著一個小孩子純粹是增加負擔，戰斗是關乎性命的大事，作為追求完善、珍惜生命的兩位協會魔術師自然不喜歡這樣的狀態。但是艾里森保持著強勢，堅持自己的意見，兩位魔術師也只好同意，畢竟直接上陣的是艾里森，他們兩位也只是從旁協助而已，戰斗的主角都有這樣的信心，那他們稍微放寬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事實上，兩位魔術師對艾文也非常感興趣。從來不掀開的兜帽蓋住了孩子的容顏，從之前看來完全沒有一個小孩子該有的活力，大多數的時候都保持著文靜，沉默寡言的他只在有時候才會“嗯，啊…”的應聲。背上長長的雙劍雖然用布包裹著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出來，作為一個三階魔術師沒有與世界交換魔力，在稍微掩飾的就沒有人能知道這個隱秘的職階，唯一外露的剛剛降階不久的屬于劍士職階的二階意志力，已經是老魔術師的兩位自然能夠感覺得到。
　　作為劍之騎士的孩子，十來歲左右達到第二階，算不上有多好的天賦，但也不能說差。但是作為一個劍士，卻保持著像魔術師一樣的神秘感，這才使得他們對艾文多看了幾眼。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波坦卡賓•伍答爾使用了一個零階的因果魔術，對艾文進行探測。第五法一直以來都以詭異和匪夷所思著稱。相對于大眾化的第六法，第五法下的魔術有著希奇古怪的效果，而且魔力波動大都隱秘難以捉摸，有的甚至能屏蔽魔抗，這也是貴族魔術師有自信在艾里森的旁邊對艾文使用魔術的原因。
　　沒有咒文，零階的魔術在六階魔術師的使用下，悄悄的對艾文環繞了一圈。因果探測可以通過對方與蓋亞因果產生的聯系得到一些信息。
　　魔術成功！波坦卡賓卻充滿了疑惑的表情－－什么也沒有！
　　要知道，就算是魔術被對方所抵抗，也不是這樣的效果，即使是傳說中的第九法，也不過是使魔術施放失敗而已。但是這個魔術明明已經成功施放，卻一點信息都沒有，仿佛魔術的對象是一團空氣。
　　在他看來，艾文只是一個二階的劍士，對這個魔術也好像沒有任何的察覺，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他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想要再次施放魔術確認。恍然間，他似乎感覺到艾文遮在帽檐下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是錯覺嗎？放下疑惑，魔術師波坦卡賓停止了自己的舉動，因為現在他真正的感覺到了，那是艾里森的氣息在盯著自己，他不敢再輕舉妄動，激怒艾里森的后果，很難想象。
　　旅途不是很愉快，相互幾個人之間本來就屬于臨時組隊，而且艾里森和波坦卡賓還有矛盾。所以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沉悶地趕路。不安分的貴族魔術師在受到艾里森的警告后沒有再對艾文有什么奇怪的舉動，關系稍微緩和。
　　行進的速度很快。森之淵附近的人類要么被吃掉，要么就聚集在洛克鎮里。所以在郊外幾乎沒有凡人的蹤跡，這樣的情況很是方便了這個臨時的打怪隊伍，在沒有凡人的情況下，他們可以更快更輕松地趕路。
　　一行四人都是里世界的精英，這個隊伍里，除了艾文，沒有五階以下的強者。僅憑這四個人，就足以在強人輩出的里世界掀起風浪。實際上此刻的艾文真正的力量也不可小視，上一次與死徒的對戰中，雖然依靠著艾里森在旁壓陣，也幾乎完敗，但是平日里所鍛煉的力量得到真正戰斗的檢閱之后，擁有真正戰斗經驗的他，各方面的能力都產生了質的升華，隱約也有了一點屬于強者的自信。
　　晚上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森之淵這個大峽谷。在紅色的月光下，峽谷宛如一張漆黑的大口，吞噬一切。到達這里以后，艾文他們沒有繼續前進，就在這附近找了塊地方準備休息。這種野外露宿對于艾文和艾里森來說，仿佛家常便飯一般，早已經習慣，但是作為魔術師的霍恩卻無法適應，值得一提的是，在艾文眼里的貴族魔術師波坦卡賓反而比穿著平民裝的霍恩更能吃苦，而且也很有經驗的樣子。
　　第二天天亮以后，艾文總算是看清了森之淵這個大峽谷。仿佛大地裂開的口子，一望無際的平原里，中間突然的裂縫，這就是森之淵的景象。高達數十米的峭壁，簡直就是自然的杰作。由近及遠，溝壑漸深，整個峽谷左右蜿蜒，曲折之間消失于視界之中。
　　沒有太多的感慨，早上沒怎么洗漱他們就起程了，找了一處不是很陡的峭壁往下攀，到達谷底，然后就沿著峽谷前行。褐紅色的巖石、干涸的溪道，這是峽谷里一成不變的環境，植被稀少，高高的峭壁遮住了半片天空。艾里森和艾文跟著走在前邊的兩位魔術師，直到白日高懸的時候，他們終于到達了預定的戰場。

第三十六章 完美局

　這是峽谷中少見的開闊之地。但是沒有誰會喜歡這里，包括在場的所有人。
　　亂石堆砌、爪痕縱橫交錯布滿四周，偶然有雜草生長，但這并不是當前的主要環境。
　　那是尸骨便地的景象：在這里隨處可見各種生物的殘骸，依稀能夠分辨出牛、羊等家畜，甚至一些看不出來的大型動物的骨頭，但是最多的還是屬于人類，那些沾染著血色的布料包裹著一些斷臂殘肢的骸骨，散落在葫蘆形的山谷中。夾雜著尸體氣味、怪獸排泄物的沖天惡臭彌漫四周。
　　毫無疑問，這里是飛龍王的進食地。
　　看到這樣的場景，艾文忍不住胃里一陣翻騰。
　　的確，相比那些生存于自然中，跑得更快的野獸來說，人類是更好捕殺的獵物，所以這里以人類的骸骨最多不足為奇。但是看到這個屬于飛龍王“餐桌”一樣的環境，眾人都感覺不大好受，即使是兩個冷血的魔術師。
　　所幸，這次就是為了捕殺它而來，從這里遠望，可以清晰的看見，幾里外的山壁上一個數十米寬的洞穴，那就是飛龍王的巢穴。
　　艾里森上前輕輕用腳掀開一片雜物，露出下面的東西，那是殘破的鐵甲碎片、還有半截彎曲的劍刃。
　　“那是討伐者留下來的…”身為情報分析的霍恩對艾里森解說道：“十八天前有個名叫‘光芒閃耀者’的傭兵團企圖趁著這條飛龍進食的機會展開捕殺，結果你也看到了，他們成了餐點的一部分…”
　　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大家稍微商量了一陣，開始就地準備戰場，當然這是兩位魔術師活計。艾里森作為劍士，只需要在飛龍王出現的時候迎上去就可以了，準備陣地，最擅長的是魔術師。他們搬開一些惡心的雜物，形成一快空地，然后就開始合作刻畫起魔術陣來。
　　作為魔術師來說，通常情況下臨場發揮的魔術絕對不能和有準備的依靠魔術陣使用儀式的魔術那么強大。艾文饒有所思的看著兩為魔術師的做法，一一應證自己所掌握的魔術知識。
　　魔術陣是一個精細活，兩個協會魔術師所需要制作的更是一個大型的陣中陣，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的。中間他們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回復體力，還忍著惡心的現場環境吃了點東西。
　　午餐后波坦卡賓和霍恩又繼續忙碌起來，艾里森作為這一次戰斗的主力，則靠著一塊石頭閉目養神。艾文本來對這位父親充滿了信心，因為根據資料來看，這頭飛龍絕對不可能達到七階，但是當他看到眼前這些殘骸時，還是忍不住憂心忡忡。
　　大約過了兩個沙漏時，白日已經偏斜，山壁的陰影蓋住了大片谷底。
　　魔術師的陣法終于刻畫完畢，但是謹慎的他們還是來來去去重新檢查了兩遍，直到確認無誤后才放心的把搬開的雜物移回原位覆蓋住人為的痕跡。
　　靠著石頭養神的艾里森也站起身來，他把自己的包裹交給艾文：“走遠一點…”他拍拍兒子的肩膀說。
　　“嗯…”艾文點點頭，眼光瞟過地上的骸骨，神色有些復雜：“小心一些，父親…”
　　“別擔心，沒什么的，遠遠的看著就好了…”艾里森似乎明白艾文心里所想，他輕聲安慰著，拍在兒子肩膀上的手捏了捏艾文的臉頰：“去吧，艾文。”
　　艾文抱著包裹，遠遠的退了開去，直到千米外峽谷的一個轉角，他才停下腳步。連抱著的包裹都忘了放，盯著遠處即將開始的戰場。
　　此刻，兩個魔術師已經回復好魔力，休整完畢。霍恩從這次帶來的包裹中取出準備好的一個東西，放到魔術陣的上方，用火點燃，然后所有人都躲藏起來，為了更好的掩藏，兩個魔術師都準備了掩蓋氣息的東西。
　　一股散發著奇異香味的輕煙，隨風飄散。那是蘊涵著魔力的東西，即使身處千米外的艾文，都能感覺得到這種香味，這不是簡單的味覺，已經屬于概念的范疇。
　　能夠用來對飛龍王做餌的東西，絕對不是平常之物，兩位魔術師為了這次的任務，可謂是出盡了血本。
　　只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對面峭壁上巨大的石洞中傳出一聲震天動地的撕吼。
　　“昂…”那是充滿著恐懼與震懾的聲音，如果是普通的人類，在艾文這個距離，恐怕僅僅是聽到，都會因此而雙腿打顫、全身發軟而動彈不得，意志力稍強的，也無法形成有效的戰斗力。并不是因為害怕，那是因為其聲響附帶的效果，源于食物鏈最頂層的天生克制，被稱之為“龍威”，有著干涉意志的能力。
　　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屬于劍士第二階的意志力也無法完全豁免這種效果。艾文的識海震動，回路稍微運轉，將意志干涉驅除，作為精神力強大的魔術師，一般情況下都有比較高的抗意志干涉力。但是他不由感嘆，僅僅是一條幼年亞龍而已，就已經如此強大，可以想象，真正的成年巨龍那是多么的可怕。之前無一人生還的幾個村子，大概就是被這種龍威震懾而無法逃走吧。
　　可以傳遞百里的震懾之音散去，隱藏著的三人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早就有了充分的準備，對于飛龍王的習性在之前的商討中了解得非常透徹。
　　轉眼之間，一頭巨物急不可待地從峭壁的山洞中爬了出來，微微的低鳴著，在洞口站立起來，舒挺身軀，展開雙翼。巨大的身體居然將數十米方圓的洞口遮蔽。傳說中的東西，蘊涵著真龍種血脈，最接近于龍種的亞龍，飛龍之中的王者，被凡人們貫之以幻想的存在，飛龍王。
　　這是艾文第一次見到如此宏偉的生物，綠色的身軀矯健有力，長長的脖頸伸屈自如，蝙蝠一樣的雙翼遮天蔽日。雖然還只是幼龍，但是那巨無霸一樣的身體、頭頂上飽含著王者威嚴的一雙龍角、對世界俯瞰的眼神，還有那犬齒暴露在外、有毒的龍之唾液不停外流的血盆大口，無一不表明著它就是世界最頂端的生物，就算只靠剛才那一聲附帶著震懾的威嚴之音也能夠體現出來。
　　“這不是以人類之軀能夠對抗的物種…”這就是艾文的見到它以后的第一想法。的確，如果沒有階位這種東西存在的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有人能夠和這樣的物種對抗。屠龍者被人們稱之為勇者，那并沒有什么夸大的成分。看這條還只剛出生才一個月的幼龍就知道，面對它需要什么樣的勇氣。不知道那些真正與巨龍交戰的勇者們，又是什么樣的情況？想到這里，艾文既為艾里森擔心，也為這個父親感到自豪。
　　雙翼一振，寬大的肉膜繃緊，一雙覆蓋幾十米寬的巨翼平伸，帶起一陣流風，飛龍王在空中滑翔，撲向幾千米外那散發著引誘香味的東西。出生才一個月的幼年飛龍，智力還處于混沌的狀態，生存都在依靠本能。那個東西，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力，某種概念的效果彌漫在這片天地，附近的生物都會產生出“這很香，很好吃”的欲望，它完全不懂得抵抗，也不能抵抗。事實上，那只是個誘餌而已，相對于飛龍王來說，連塞牙縫都非常勉強，但是這的確很有效。
　　滑翔看似很慢，那是相對于它龐大的身軀而言，飛龍王只是稍微幾個振翅，就跨過了數公里距離，轉瞬即至。如魚鷹捕食一般，在誘餌的上方，它急速的墜落，在落地的一瞬間，雙翼忽展，穩穩的停在地面。那是早已經布置好的陷阱之地。
　　隱藏在一個大石塊后邊的三個人按兵不動，遠遠觀望的艾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長頸龍一樣的脖子靈活的彎下來，飛龍王對著身軀底下的誘餌舌頭一卷，那東西就已經入腹，然而，這個時候，魔術終于發動了。
　　“聲響回絕！”霍恩首先激發了魔術陣，咒文詠出。
　　“魔力強化！”這是波坦卡賓的聲音。
　　兩個五階的魔術，咒文念動使得魔力震蕩，干涉世界的聲音通過魔力傳誦，即使身在千米之外的艾文都能感覺得到魔力的波動。
　　蘊藏在魔術陣中的兩個魔術，通過這種類儀式的施放，更加的節省施術者的魔力和精力，也增強了魔術效果。作為第三法控制系的魔術，聲響回絕干涉聲音，不僅能阻止聲音的擴散，還能將施術對象的聲音效果壓制到極限，這是事前就準備好專門用于對付飛龍王聲音震懾的魔術。
　　魔力強化這個只屬于無屬性的基礎系魔術，被加持到第五階，沒有任何的攻擊力，它只是為了增強下一個魔術，對付飛龍王這樣的高魔抗單位，只憑借五階的魔術是不可能有大效果的。
　　也許是本能感覺到有什么不對，幼“小”的飛龍王猛的張開雙翅，雙足一蹬，隨即數次撲騰，氣流涌動，巨大的身軀升起。
　　但是那一瞬間，飽喊著魔力的簡短詠唱響起：“影子因果，顛覆！”
　　那是第六階魔術師波坦卡賓•伍達爾，通過儀式，借助魔術陣施放，被五階魔力強化加持過的第五法下的大魔術。
　　即便以飛龍王這樣的抗魔力，也無法抑制這個準備多時的大魔術的效果。
　　剎那間，笨重、遲緩、眩暈等狀態幾乎使得飛龍王陷入混亂之中。詭異的魔術有著匪夷所思的能力，這是直接作用于影子的魔術，以反因果的方式將被施術者的影子狀態傳遞到其本身，然后控制影子就能達到想要的效果。如果是一般的魔獸中了這樣的魔術，恐怕就已經動彈不得，被影子所束縛而任人宰割了。
　　但是飛龍王并不是普通的魔獸。即使在幻想種當中，那也是接近于頂級的存在。僅僅依靠著本能，就能夠達到部分抵抗。
　　貴族魔術師已經全力運轉回路，小源針對大源所能調動的魔力達到了所能使用的最大限度。半空中的飛龍王不甘的掙扎著，翅膀的扇動緩慢無比，氣流不足以支撐它那巨量的體重，龐大的身軀從半空中栽倒下來。
　　“嘣…”仿佛山崩。就算千米外的艾文，也能感覺到大地微微的震動。
　　總的來說，這是一個完美的局，所有的計劃天衣無縫。兩個魔術師成功的將飛龍王控制住。
　　然后，艾里森從石塊的后面走了出來，就這樣直面正對著飛龍王!

第三十七章 不幸律

　以人類之軀，和那如山般的巨獸相比，這種挑戰，看起來宛如螞蟻撼樹一般，渺小而無力。
　　但是艾文能夠感覺得到，艾里森澎湃的氣勢，那是屬于戰士的意志。
　　仿佛臨刑的犯人，飛龍王在奮力的抵抗著“影子顛覆”這個大魔術的束縛，它折騰著身軀，雙翼無力的拍打，長長的勃頸左右甩動，地面被掃得沙石飛濺。
　　“嘶…”猛然間，巨獸大聲的嘶嚎起來，頭顱高高的舉起，一口綠色的液體從口里噴出來。
　　“酸液噴吐”，艾文心里不由為艾里森擔心起來。屬于飛龍王的絕技，那是有著強烈腐蝕性的酸液，即使魔抗很高，也不能輕易承受。
　　“嘩啦…”完全出乎預料的，看起來那么猛烈的一擊一點效果也沒有。被大魔術纏住的飛龍王，酸液就像唾液一樣從口里滴落，沒有任何噴出去的力度，全部都流落在它的腳下。早就已經考慮到這一招，所以魔術師的魔術很可以全面的應對。
　　沒有多猶豫，艾里森直奔向前，他只需要作出致命的一擊就可以了。
　　雙手平伸，輕輕一握，“悲傷之劍”閃現。寄托于偽根源的劍之寶具，沒有華麗的光芒，上面銹跡斑斑，只從表面看絕對想不到那是即將用來屠龍的武器。艾里森雙手持劍，停步于低吼、掙扎著的飛龍王兩丈外，這是“悲傷之劍”能夠達到的攻擊距離。
　　面對奔跑過來的艾里森，即使那是以前可以隨意進食的物種，在飛龍王的面前如螻蟻般的渺小，但是野獸的本能最深處感覺到了恐懼。那是被強者盯上，即將死亡的感覺，一如之前波坦卡賓所感受過的那樣，這是必殺的鎖定。
　　“以吾妻文菲兒之名，悲傷之劍！”輕聲低喃，真名詠唱。艾里森將寶具蘊涵的神秘外放，三尺余的劍身上力量涌出，形成劍氣。
　　相對于其他聞名的劍之寶具，這柄悲傷之劍并不以鋒利見長，誕生之初，它原本被賦予的屬性就不是以斬殺這種防御極高的力量型魔獸為目的。這一點，從上次與死徒的戰斗就能看出來，就算是第六階的死徒通過月禮強化后都能夠以身軀抗衡這柄寶具。
　　所以，艾里森從一開始就解放了寶具，這樣才能有殺傷眼前這條皮粗肉厚的亞龍之王的可能。
　　“喝！”他身軀前傾，雙手將劍用力揮動，憑空橫斬，劍氣形成一條直線，無堅不摧，切割向飛龍王那曲長的脖頸。
　　“嚎嗚…”似乎是死亡前的悲鳴，被魔術束縛著的飛龍王無法躲避這致命的一劍，結束了…
　　——
　　聽著從千米外遠處傳來的聲音，艾文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他背對著屠龍的戰場，在他的對面，百米開外，是一群全副武裝的戰士。
　　望著眼前這群沒有善意的來者，艾文兜帽下遮住的眉頭緊皺。
　　一十七人，從打扮上來看，這是一個擁有劍士、潛伏者、槍戰士、射手的隊伍。他們隊形完善，相互之間聯系緊密。
　　隨著對方以很快的速度靠近，直到進入艾文的心眼范圍。他終于確定了這群人的大致情況。
　　全部都是里世界的強者，這個像是傭兵的隊伍，絕不是艾文以前見識過的那個被死徒團滅的塔爾麗奧克傭兵團所能媲美的。從他們散發的氣息來看，任何一個人都有四階以上的力量。在這樣的關頭出現，他們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了。
　　雖然這條飛龍戰利品所有權的歸屬艾文并不關心，但是此時與之戰斗的正是自己的父親艾里森，如果讓這群不懷好意的危險分子過去，那絕對是一個大災難。
　　魔術師們在戰斗之前的算計已經極盡完善，從開始到現在從來沒有失誤過。但是他們還是算漏了一個情況，其他里世界強者的干擾，雖然這樣的可能性很小。
　　“是我的緣故嗎？”艾文思緒萬千。從小到現在，他在這個世界的幸運低到可憐的地步。小的不說，旅行會碰到強盜團，在野外露宿會碰到游蕩的食尸鬼，甚至會碰巧住到死徒與傭兵團的戰場邊去，不得不參加戰斗。現在屠龍的最緊要關頭，也會遭遇到這群趁火打劫的家伙。
　　下定了決心，艾文默默的放下手中的包裹，緩緩將背上的雙劍取下來，解開繩子，從皮制的劍鞘中拔出黑色的雙劍。屬于十一歲孩子的矮小身軀站定，被兜帽遮住的容顏看不出表情，但是那明顯的敵意卻散發出來，從緊握著雙劍的雙手可以看出他的堅定。
　　七十米開外，人群停止下來。雙方都沒有說話，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一方要過去，一方要阻擋，沒有誰說服誰的可能。
　　被艾文擋在道路中的一十七位，都覺得極不尋常。在他們眼中的艾文，一個二階的劍士，一個人幼小的身軀擋在峽谷的轉角處，給人一種無法越過的感覺。但是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此行的目標已經被對方搶先控制住，如果不加緊過去予以干擾，罕見的龍之晶就會變成他人之物。
　　領頭人，一個全身鎧甲的半老者，發出了軍人般的指令：“伊格、萊奧，你們兩個把這個小家伙搞定，其余人跟我上前。”
　　“好的！”兩個人應聲而出，一個潛伏者，一個劍士。
　　十七人的隊伍分成兩個部分。被稱之為伊格和萊奧的兩個中年男子向艾文走來，其余諸人則準備從側面繞過艾文。
　　“我勸你們不要亂動！”看到對方的舉動，艾文用通用語大聲地說：“如果繼續上前的話，做好死亡的準備吧。”他的聲音雖然稚嫩，但是卻有一股堅定的信念和死亡的覺悟。
　　沒有人理會艾文的宣言。即使認為這個孩子不簡單，他們也繼續前進著。對付這個十一歲的孩子，派出了兩名四階的戰士，已經足夠說明領頭者對艾文的重視。
　　空氣劇烈的波動，環境變得異常。沒有咒文，瞬間艾文的溫度分離就大范圍地啟動。冰霜和熱流出現在周圍的地面，因為高低溫差而導致的光線折射，使得空氣變得恍惚起來，在來犯者的前面形成一面透明的障壁，阻住了人們前行的方向，與光壁相接的土壤、巖石被燙得通紅。
　　所謂的魔術保密原則已經不適合現在的狀況，面對這群強大且配合默契的職階者，藏拙的話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
　　顯然沒有預料有這樣的情況!十七個人的前進步伐再次停了下來。
　　但是,并不完全是因為艾文的魔術。
　　有一句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顯然這十七個有備而來的職階者就是黃雀，但是連他們也沒有料到，黃雀并不只有一只。
　　在他們的后方，是更大的一群人。身著銀色的鎧甲、手持華麗的劍戟，充滿著圣力波動，那是被凡人們所稱頌，維護和平同時維持教會權威的圣職者。每一個都是不下于四階的存在，即使在大城市里也很難找到一個的里世界強者，在前面一個身著神官袍的中年人帶領下，迅速的趕來。
　　群英會粹！
　　——
　　“嘶…”尖利的長嘯，飛龍王的脖頸上顯現出一條淡淡的紅痕，鱗甲已經被斬破，鮮血從傷口處流出。
　　但是，那只是一條傷口而已，預料中的斬斷并沒有出現。
　　飛龍王慘叫著，疼痛使它的掙扎更加劇烈。
　　“聲響回絕”被擊破，“魔力強化”的加持效果被消耗殆盡。
　　波坦卡賓催動“影子顛覆”已經到了極限，整個魔術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
　　這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在艾里森的面前，掉落的三支斷箭證明著事實。那不是普通的箭，雖然被斬斷，上面所附帶的力量卻久滯不散。
　　只是三支箭，從遠處射過來，就擊散了兩個魔術效果。同時破壞了艾里森必殺的一擊。
　　難以想象，這條飛龍王引來了多少里世界強者的關注。恐怕,他們早就在等著魔術師們動手吧?
　　一擊不成，艾里森飛快的錯身一閃，躲過了巨獸的振翅一擊，顯得渺小的身形被遮蔽在巨大的肉翼之下。機會難得，被限制了速度的飛龍王，在他第七階的劍之騎士面前，行動就如慢動作一樣的緩慢。再次凝聚力量，悲傷之劍光芒涌動，再斬。
　　右翼與巨獸身體的連接處鮮血飛濺，翅膀折斷。
　　“吼！”飛龍王震耳欲聾地吼叫起來。失去了聲響回絕的限制，這樣的吼叫充滿著震懾的神秘力量。
　　原本就因為受到了外敵干擾而打亂的心神，再次被這樣的心靈類神秘影響。全力維持著“影子顛覆”的波坦卡賓•伍達爾的魔術暗示瞬間被削弱，魔力輸出產生了難以抑制的紊亂，對飛龍王的干涉立刻被強大的魔術抗性所抵抗，魔術失敗了。
　　重獲自由的飛龍王立刻變得靈活起來，與之戰在一起的艾里森，無法再一次獲得激發大招的機會，雖然借著靈巧的身手一次次快速地斬擊在飛龍王的身上，但是只能制造出對飛龍王無關緊要的傷口，短時間內不能戰勝。
　　怪獸的嗚鳴連續不斷，雖然沒有智慧，但是根據本能中的恐懼知道艾里森不是能夠戰勝的對手。它竭盡全力的亂舞著自己的雙爪、翅膀、尾巴，反擊的同時尋找機會逃離這里。那如山般大小的軀體，把整個峽谷搞得飛沙走石、天昏地暗。
　　不過，僅此而已，翅膀已經被艾里森斬斷，無法飛行的它，基本上已經失去了逃跑的能力。傷口處噴涌而出的鮮血是制勝的關鍵，只要能夠長時間拖延，勝利豪無疑問。艾里森擅長對人劍技，所以無法對這種巨獸形成有效的傷害，但是也因為擅長對人劍技，所以更加的靈活，至少在閃躲飛龍王的進攻上輕而易舉。
　　唯一所需要擔心的，是這場戰斗的變量，那不知道在何處的射手。也許他還在虎視眈眈著，等著艾里森出現破綻的機會。
　　戰斗激烈，渺小的人影在飛龍之軀的周圍不斷的移動，總是在千鈞一發的瞬間避過巨獸的本能攻擊。艾里森抓住飛龍王右翼有傷的弱點，很輕松的在這個攻擊弱側活動，不停的為它添加新的傷口。
　　數十個呼吸過后，這只飛龍王的動作明顯緩慢起來，艾里森再一次找到制勝的機會。迅速的閃過巨獸的爪擊，他一個跳躍，跨過丈許的高度，縱身到飛龍王無力的右翼上，趁此機會，他雙手舉起長劍，力量會聚，這一次，絕對要將飛龍之王就地格殺。
　　劍勢發出，劍氣勃然而斬。在飛龍王身上發出的一劍，以巨獸的反應無法躲避，這將是決定勝負的一擊。

第三十八章 斬殺之

　“嗖！”這是箭支劃破空氣的聲響。完全不出艾里森的所料，未知的射手再次襲擊。六支勁箭帶著風響疾射而至，遠處位于峭壁上的射手，絕對不是籍籍無名之輩，先后射出的六支箭，居然同時到達。
　　六支箭的目標都是艾里森。目的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要阻止艾里森的擊殺。
　　但是艾里森早有準備，已經被破壞了一次，怎么可能重蹈覆轍？為了預防由外而來的堵截，這一劍他特地加重了劍力。
　　從之前的那次襲擊中，已經估算出敵人的力量。能夠用偷襲稍微的阻止艾里森的必殺一擊，但是無法給他造成傷害，足以證明對方還沒有達到偽根源的層次，最多也就是第六階的顛峰而已，論正面實力的話，遠遠不是艾里森的對手。
　　之前能夠得以成功，不過是因為偷襲的突然性，那是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是這一次的襲擊，絕對擋不了艾里森有準備的一擊。
　　六支箭劃著不同的弧度飛來，這是沒有瑕疵的箭術，除了速度和力度因為射手本身的限制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可挑的缺點。
　　可惜，速度和力度正是射手箭技的主屬性，這樣的箭技，雖然華麗，但是在艾里森面前什么都不是。里世界的職階都有著各自的特點，相輔相克不一而足。艾里森身為克制射手職階的劍之騎士，即使面對同為第七階的弓之騎士，他也有信心格擋，何況這個只有六階的射手。
　　“…”出乎意料，艾里森迎向飛箭的一擊沒有斬中。
　　電光火石間，六支飛箭在即將碰到艾里森的瞬間突然變得緩慢，從空中栽落下來，沒有給艾里森造成任何的威脅。
　　是艾里森的臨時戰友—波坦卡賓。
　　作為第六階的魔術師，誰也不能無視他的存在。稍微平息了紊亂的魔力之后，他再次出擊，發揮了應有的作用。短暫一個音節的魔術咒文，數條魔術線以光的痕跡彈射而出，后發先至，纏住了所有飛向艾里森的箭支。成功的破壞掉了這一次襲擊。
　　魔術師作為里世界最為神秘的職階，如果說非要有什么完全克制他的職階，那就是射手。在戰斗中，遠程能力是魔術師巨大優勢，但是有著更強遠程的射手簡直稱得上是魔術師的克星。所以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一般的魔術師都會避免與射手職階者交戰。
　　不過第五法下的魔術師是其中的另類。
　　第五法下的魔術師攻擊力不強，通常情況下也都作為輔助性的角色存在。在與同階的魔術師對戰時也稍遜于其他法系下的魔術師，但是其置換、改變因果的詭異能力，是魔術師中最適合對戰射手的種類，而他們施法較慢的弱點也被對手超長的射程所彌補。
　　這一次，波坦卡賓將他的優勢發揮，魔術使用得恰倒好處，完美的配合了艾里森的戰斗。
　　艾里森的劍氣再無阻礙，劍氣斬過，掀起尖利的風鳴，飛龍王發出絕望的利嘯。
　　“鏗鏘！”成功了？
　　——
　　面對這群突然出現的圣職者，之前的十七個人都露出戒備的神色。而后來者們也以審視的目光盯著他們。
　　處于峽谷中間，攔住眾人去路的艾文反而失去了關注力。
　　等到后來者快速的接近之后，互相關注的雙方開始對峙起來。
　　圣職者二十六位，傭兵團一十七位，圣職者占據上風。
　　“呵呵，我說是誰…”身著黑色神官袍的中年圣職者皮笑肉不笑的說：“原來是帝國的柯思多•加里恩將軍，來得挺早啊！”
　　“嘿嘿，差不多吧！”半老的領頭者，被稱作將軍的柯思多•加里恩顯然和這個圣職者認識：“圣光神父、大主教哥曼•塞奇閣下，你也很巧啊！”
　　看似相識的兩個人相互譏諷著，這令艾文稍微緩了一口氣。看來兩隊人的交情不怎么好，這對他來說的確是個好消息。
　　在這種緊要的關頭，并不友好的兩方勢均力敵，雖然不至于會因為那還沒有到手的飛龍王戰利品而立刻產生激戰，但是至少相互之間的顧忌可以大大減弱艾文的壓力。
　　任何一方都不會在此刻發揮全部的力量而使得接下來的爭奪中讓對方得逞。有著這樣心態下的兩支隊伍，四十三個人的危險性，比全力以赴的一十七個人要小得多，盡管如此，接下來的戰斗仍然不是能夠輕松應付的。
　　“是啊，挺巧呢…”有著圣光神父稱號的哥曼•塞奇仔細打量著對方的隊伍配置，轉過話題：“不過現在可不是問好的時候，且不說那幾個魔術師就快要得手了，就算眼前這個孩子，也不是輕易就能放倒的人物呢！雖然你我都為了同樣的東西而來，但是如果連眼前這一關都過不去，就沒有什么意思了。所以，我們暫時還是一起的好，不知道加里恩將軍意下如何？”
　　不愧是傳播主的榮光的大主教，擅長言辭的他輕松的就暫時化解了雙方的敵意，艾文感覺不妙起來。
　　“當然，這樣最好不過！”帝國將軍柯思多•加里恩點點頭同意了圣光神父的提議。就這樣，雙方達成了共識，帝國與教會的兩方人馬，暫時放棄了競爭，在表面形成了短暫的同盟。
　　兩支隊伍分開一左一右前行，以各自的陣勢向艾文逼近。在他們的前面，是那道布滿著溫度結點的寒熱障壁。
　　數支利箭從隊伍的后方疾射而出，目標艾文。
　　這是兩支成熟的隊伍，配置完善，經驗豐富，首先以利箭試探艾文的深淺。
　　這些射手，雖然沒有偷襲艾里森的那位那么強大，但也都是四階以上的強者。對他們來說，準確度不是他們所關心的，初入階位的射手，都能夠輕松射中百米外的靶心，這些中高階的射手，所鍛煉的拉弓技巧、弓力強弱、連射箭數甚至意志鎖定，都在這數支射向艾文的響箭中體現出來，毫無疑問，他們都是萬中無一的好手。
　　純粹由溫度設定的光幕沒有任何的物理能力，所有的長箭都不受阻力的穿透過來。
　　只是，僅此而已了。金屬鍛造的尖銳箭頭在穿過的瞬間被融化，在空氣的阻力中變形、冷卻，然后像沒有線的風箏一樣掉落下來。堅硬的木制箭桿早在這過程中就炭化成粉末，隨著混亂的氣流飄散。
　　沒有一支箭能夠威脅到艾文。如果是劍士、槍戰士沖過來，可能依靠魔抗還能將這些溫度亂流抵抗在外，但是作為戰士三大職階的射手，意志力比其他兩種職階要弱上不少，僅靠箭身上附著的意志力還不足以抵抗艾文最近大大加強的溫度分離。
　　“很厲害的能力！”將軍的臉色變得驚疑不定。很顯然，他和手下對抗這樣的能力不是很有辦法。
　　“魔術師！”這是圣光神父的驚嘆，作為教會的圣職者，常駐一國的大主教，見識廣博。
　　眼前這個十來歲的孩子，魔術能力強大如斯，已經不畏懼射手的職階克性，而且這層類似于結界的東西，攻擊方式非常的詭異。最主要的是，這是一個感覺不到任何魔力波動的魔術，以往依靠判斷波動來躲避、抵抗或者應對的對魔方式在面對眼前這個小而強大的對手時失去了效用。
　　這種層次的魔術，幾乎屬于大魔術的范疇，現在最主要的是如何破除這個結界。千米外的屠龍戰場飛龍王的慘叫不斷傳來，沒有多少時間在這里磨蹭了。
　　圣光神父和帝國將軍作為兩隊人的頭領對望了一眼，隨即做出了決定。
　　哥曼•塞奇大主教轉身從一個圣騎士的手中接過一本厚厚的圣典，這不是平凡的圣典，是被圣力加持之物。
　　他面容鄭重的翻開一頁，當眾大聲的朗誦：“以主的名義，降下圣諭，是為圣典！”
　　這是圣典的總綱，阿爾蘭大陸幾乎人人皆知的語句。此刻被圣光神父以這樣的方式宣讀，身體里的圣力與加持過的圣典共鳴起來，激發了神圣的力量。
　　彈指剎那，厚厚的圣典離開了大主教的雙手，半浮在空中。
　　“嘣！”猶如禮花綻放，圣典化為萬千紙頁，在空中飛舞，然后仿佛有控制的拼圖一般，迅速的貼在艾文布置的溫度之墻上，一頁接著一頁，粘滿了整片寬達百米的光幕。圣力加持的紙頁完美地貼合在一起，在光芒閃耀中，抗衡著高低溫的灼與凍，僵持不下。遠遠看去，簡直是千古奇觀。
　　這是圣光神父的絕技，對魔結界的專用圣技。消耗了一本由圣遺物轉持的圣典，的確是破除眼前這層光幕的最快方式，只是這層結界沒有任何的魔力波動，本來依靠圣力驅除魔力以達到中和神秘的目的，效果并不見佳。
　　哥曼•塞奇大主教口中咒文不斷，同魔術一樣，雖然力量的屬性不一，但使用方式也有些相同，高段的圣技大多需要長音節的明言咒。
　　“…間與理，屬許之書！”咒文完畢，澎湃的圣力涌入圣典的紙頁當中。已經變成一堵紙墻的圣典上，黑色的經文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圣力蓋過了神秘，隨著紙片從空中飄落，整個光幕被驅散，艾文布置的類結界被破除了。
　　瞬間，早已經蓄勢待發的劍士、槍戰士、潛伏者、圣騎士，組成各自的戰斗序列沖擊上來。置于后方的射手們更是不遺余力的拉著弓箭。
　　如此多的中高階職階者，那是一般小國也無法湊出的數量，他們的目標—只有十一歲的艾文。
　　——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那是氣與氣、意志與意志的碰撞，產生沖天的轟鳴，煙塵四起，幾乎蓋住了山一般高的飛龍王之軀。
　　艾里森處于煙塵中心的位置，意志力一震，氣壓四迸，將周圍的煙塵吹散開來。
　　原本站立于飛龍王殘廢的右翼之上，因為突然的襲擊，所以不得不重新落地。
　　他雙腳猛的一踏，再次奮力的躍起，空中的身形直接向飛龍的頭顱沖擊。
　　這一次，一定要成功。絕對不能再失敗了，接連兩次的必殺機會被破壞，已經不能容忍。
　　與第一次的斬擊不同，第二次的斬擊再次被打斷，不是簡單阻止，是真正意義上的打斷，飛龍王連一點傷害都沒有承受。
　　擋住艾里森氣勢洶洶一擊的，是一柄黑色的騎士長槍。這突如其來的兵器，被艾里森寶具一擊之下，居然沒有被斬斷。其上經過投擲所帶來的速度、力量還有那強烈的意志，無一不表明，它的主人，是一名達到第七階的戰士，甚至有可能是槍騎士。
　　這柄長槍，雖然不是寶具，但是也并非凡鐵所鑄，正面抗衡了解放真名的寶具的一擊，僅僅槍身上被斬開一個不大的缺口而已。
　　沒有去想這柄武器的主人到底怎么回事，艾里森已經跳到了飛龍王的下頜方，悲傷之劍再次高舉，力量會聚，這一次，再也沒有外力的干涉。
　　遠處的射手被魔術師波坦卡賓和霍恩聯手限制，無法再對艾里森有什么作用。
　　飛龍王仿佛明白這是最后的時刻，它高高的舉起頭顱，張開血盆大口，尺許長的獠牙令人生畏，一口腥風迎面撲來。這是最后的反擊，此刻的它，才擁有真正屬于頂尖魔獸的氣勢，無愧于飛龍王之名。
　　“嘩啦！”劇烈的綠色毒液從飛龍王的口中噴薄而出，在它正面的艾里森，屬于最直接的打擊對象。這是半徑三米多的全力噴射，身處半空的艾里森絕對無法躲避。
　　“給我住手！”不遠處傳來厲聲的大吼。
　　但是艾里森沒有理會這些聲音，生死勝負就在這一瞬間。他雙腳在空中虛踏，不可思議的憑空借力，速度更快地迎向飛龍，劍勢全力的斬出，沒有收回來的可能，以攻對攻。
　　蓬勃的劍氣沖天而起，在空中與順勢而下瀑布一般的毒液碰撞。

第三十九章 殺業起

　勢如破竹，劍氣輕易就破開了毒液的噴射，斬出一片空白，然后毫不停留的直接切在飛龍王那軟弱的下頜處，血雨噴濺。
　　沒有任何的懸疑，這是理所當然的。毒液噴吐只是腐蝕攻擊，接觸傷害，在力度和速度上都無法與可以破防的物理性攻擊的寶具劍氣相比，兩者的對撞，結果可想而知。
　　漫天的毒雨夾雜著飛龍之血淅淅瀝瀝的噴灑而下，將地面的巖石、土壤甚至一些枯骨腐蝕出深淺不一的坑洞。
　　飛龍王全身失去了力量，發音的喉管被斬斷，連哀鳴都沒有辦法發出，曲長的脖頸再也無法支撐起頭顱的重量。
　　“砰！”巨大的轟鳴，巨獸軟軟地栽倒在地，抽搐著身軀，鮮血從傷口處冉冉而流，野獸般兇厲的眼睛已經無精打采，彌留之際，凄涼的氣息散發彌漫，浸潤了峽谷的夕陽之光。
　　艾里森上升的勢頭逐漸減緩，然后斜斜的飄落地面，漫天的污物無法接近其身一米之內。他傲然站立在飛龍王的頭顱旁，展現出絕世的英雄之姿。
　　一波三折，原本完美的計劃雖然出現了諸多變故，總算是任務完成。
　　但是，艾里森卻沒有半分的輕松，真正的戰斗，才剛剛開始！
　　——
　　十數支長箭劃破空氣，在一眾職階者到來之前，飛射向艾文。如此近的距離，在他的心眼范圍內，可以感覺得到長箭上邊附著的力量，足以洞穿艾文的防御。
　　可惜，沒有用！
　　方圓八十米的范圍，瞬間就升起一陣煙霧，這是峽谷內濕氣頻繁汽化又凍結產生的霧。艾文的絕招已然施放了。
　　在之前所布置的溫度之墻形成的光幕，只是簡單的意念分離溫度，形成暫時的高低溫“類結界”，就算艾文自己也明白，僅憑著這一層溫度之墻，不可能擋得住有眾多強者的隊伍，那只是暫時的阻隔，為了積蓄時間以準備真正的戰斗之術。
　　所以，從一開始布置完之后，艾文的意念重心就已經收回，任憑對方的折騰，口中自顧念頌咒文：“即未曾遺忘，心之所至。”
　　“在全知的境，展現平衡的力量。”
　　“是為領域。”
　　二十五個音節的漢語長咒文，念頌完畢。整個過程幾乎沒有魔力輸出，但是威勢卻依舊強大。
　　被艾文命名為領域的魔術，成功的施放。心眼的范圍內瞬間分離出無數個達到艾文極限溫度的寒熱結點，布滿了所有的空間。
　　這個上次艾文準備用來和死徒同歸于盡的術，是經過戰斗檢驗后修改的魔術，完全否定了對方依靠速度閃避的可能，任何移動的物體都會受到強烈的炎寒傳遞傷害，除非對方有專門防御神秘的手段，或者有艾里森那么超高的魔抗。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周圍的環境在一瞬間已經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身體的周圍有著瞬間將人體凍結或者炭化的正負熱量！
　　也就是在這一刻，艾文所布置的類結界被大主教打破，職階者們蜂擁而上！艾文的魔術節奏掌握得剛剛好！
　　一個屬于帝國隊伍的潛伏者明顯地感覺到了不對，他急忙阻住自己前進的步伐，大聲的喊出來：“小…”
　　“心”字還沒有出口，全身就迅速的凍結住，從里到外失去了活力，就像是一座冰雕，倒地、碎裂！
　　這，是艾文所殺的第一個人…
　　“不可妄動！”“圣盾防御！”
　　處于指揮狀態的兩位首領立刻發出了指令。
　　可惜，已經太晚了。最開始是意志抗魔力最弱的潛伏者，然后是槍戰士、圣騎士、劍士！
　　完全出乎魔術使用者艾文自己的預料。原本以為非常難以對付的這群中高位的職階者，在奔跑與呼吸中紛紛的凍結、燃燒、碎裂、炭化。只不過前進了幾米，狀態就已經發作，恐怖的溫差，兩個呼吸的時間就導致了大量的傷亡。
　　所有的幸存者都噶然止步，戰場居然一瞬間陷入了沉靜。
　　等艾文悠悠然避開在高溫下已經不成箭形的利箭，尸體們才紛紛倒地。
　　這是一場恐怖的殺戮，瞬間死亡于艾文領域之下的里世界強者達到了三十八人之多！就連他自己，也完全低估了溫度分離的效果，他也沒有想到，自從盡力追求力量之后，溫度分離的威力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上次與死徒的戰斗中的不足，完全被彌補了。不過這次的對象是人類，不是死徒那種即使殘廢也可以重新長出肢體的不死種。以人類之軀，稍微的創傷，都是災難。
　　被艾文所發明的領域，已經成為群戰的最強魔術之一，幾乎達到了固有結界的效果。
　　地上的沒有一具完整的尸體，冰裂的碎快、炭化的殘肢，被這個魔術所擊殺的戰士一滴鮮血都沒有噴灑，整個場面猶如一個寧靜的屠宰場！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艾文在內。在這強大領域之中，即使里世界的強者，生命也是如此的脆弱。艾文所制造的第一次殺業，就背負了三十八條生命。這種震撼絕非筆墨能夠形容。
　　看著自己制造的結果，艾文胃部翻騰，但是一點也不后悔。已經達到這種程度的戰斗，沒有什么留手可言，對方也不可能因為自己是個孩子就會放過，艾文也有不能退步的理由。
　　結局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一方勝利，一方敗亡。只是這種殺戮來得如此的簡單，給人無法置信的感覺。
　　同樣的，處于震驚狀態下的大主教與帝國將軍，瞠目結舌，口中喃喃地亂語著：“不可能…”
　　三十八位不同職階的強者，不管在哪個方面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隨便一個人都能夠在普通的傭兵團中成為最強的戰士，可是，都死了。
　　滿地的殘軀，剩下的，只是證明存在過，并伴隨著主人經歷過一生戰斗的槍、劍、弓盾等等，隨意的散落在地上。這些人，已經是聚集了帝國四分之一的里世界高位戰力，與常駐帝國的大部分教會的精英力量，如今就這么幾乎團滅在一個小孩子手里，這是不能被接受的事實。
　　兩個隊伍的屠龍計劃，在半路上就倒在了艾文的面前。
　　四十三位強者，減去三十八，還有五位。
　　兩個頭領，一個帝國的四階射手，還有兩個教會的五階圣職者。
　　“哇！”短暫的寧靜被打破。幸存的射手在滿地的殘軀中顫抖著，終于崩潰地坐倒在地。
　　短促的聲音噶然而止，失去了戰斗心靈的意志力，魔抗再也無法抵抗溫度亂流的侵襲，他整個身軀已經變成兩種狀態的肉塊。又一條生命消失了，五減一，等于四。
　　場面又恢復了寧靜，遠方傳來的龍之吼也不能打破這里的環境。
　　這是對峙的靜。對方僅有四人，卻是整個團隊中的最高戰力。盡管對方總的戰力已經下降了好幾倍，但是實際上對于艾文沒有什么大的區別，因為能夠被溫度分離所消滅的都算不上真正的威脅。
　　剩下的都是真正的精英，艾文需要小心應付的強者。
　　兩個六階，兩個五階！
　　接下來的，才是真正的激戰！
　　三個圣職者圣盾在微微朦朧的霧氣中發出淡淡的白光，阻隔著領域的攻擊。這是類似于魔術盾的圣盾，消耗圣力的防御性圣技，不管代行者、圣騎士亦或圣術師，都廣泛普及的通用圣技。雖然對圣力的消耗很大，但是對艾文的“領域”非常有效。
　　溫度分離因為對抗魔力的能力比較低，所以不能直接在對方的身體表面直接進行魔術。只能在空氣中布置，屬于接觸傳遞傷害，圣盾這種能量型全方位的阻隔防御完全克制了艾文的溫度分離魔術。
　　“不可饒恕！”帝國的將軍沉聲大喝，站立不動的他，屬于第六階戰士全力激發的高魔抗使得周圍一米內的寒熱亂流全部都被中和。柯思多•加里恩以充滿血絲的仇恨眼神盯著幾十米外艾文朦朧的身影，狂暴的殺意釋放。
　　無論是誰都無法忍受，這的確難以想象。以他的思考方式，這些追隨著他的、歷經無數血戰存活至今的屬下們，即使有一天會倒在戰場上，那也一定是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搏殺，而不是像這樣窩囊的、沒有反抗能力地死在一個孩子的手里。十七個人，現在只剩下他一個。死去的人里邊，有他的好友和兒子。
　　在這種英雄氣短的的凄涼、無法述說的憤怒之下，柯思多•加里恩那全身的銀灰色鎧甲表面居然出現了淡紅色的光芒。
　　對于戰士來說，不管什么職階，所能表現出來的能量方式都只有意志力。除非達到偽根源的層次，才會有不同屬性的能力表現出來。像這位柯思多•加里恩現在的情況，并不是意志力的展現，那是特有的激發效果！
　　消耗生命潛能獲得力量的方法，生命獻祭！無法抑制的強烈能量將寒熱亂流排斥開來！
　　這種非常例得到力量的代價，不是僅有膽量就可以追求的，成倍的消耗生命，這暫且不論，就算因此而戰斗勝利，之后也會永久的失去武力，更嚴重的，也許會嚴重癱瘓，甚至生命激發不成功當場死亡。
　　不過這些代價對柯思多•加里恩這位帝國將軍來說不再重要，朋友、屬下、兒子都死在眼前，他無所畏懼。
　　“咯，咯…”全身鎧甲的帝國將軍舉著長長的騎士重劍，起步直沖過來，步伐逐漸加快。身軀的周圍力量澎湃，每踏一步，都腳印深陷，這是無法控制力量的表現，就氣勢而言，已經非常駭人了。
　　那仇恨的目光，帶著殺意，仿佛形成了實質，刺激著艾文的感應。
　　與此同時，開著圣盾的兩位圣騎士，各自握著槍、劍從另外兩個側面沖刺過來，三面突襲！
　　而后方的六階圣術師，被稱之為圣光神父的大主教哥曼•塞奇，也趁此機會展開了強有力的攻擊。
　　圣光之名，緣于其待人之時臉上的微笑，宛如彌漫著圣光一樣，令人親和。
　　此刻的他卻拋棄了那時刻保持的形象，但是其戰斗的形象，無愧于圣光之名。金色的圣盾，和另外兩位圣騎士銀白色的圣盾截然不同，即使在夕陽之光下依舊耀眼。
　　重要的是，其進攻的方式更為離奇。手執黑色的圣典，和先前為破除結界而消耗的那本不一樣，這是他自己的常執之物，是由本人親自用圣力灌注特殊材料制作的紙筆撰寫的圣典，每一頁都與主人有著完美的鍥合，可以百分之百的發揮持有者的力量。
　　短暫到聽不清的咒文，圣典翻開，十二頁紙張脫離了書本。
　　哥曼•塞奇右手一揮，寫滿經文的紙張全部轉變成金光閃耀的長劍，懸浮在空中，然后迅速的直射艾文。這已經是他一次能催動的最大數量。
　　偽具現武器、概念武裝！
　　所謂的具現武器，是利用某個公式、理論，在需要的時候灌注力量，就可以具現出實體。
　　而概念，就是理論，在武裝上附加某種理論效果，就是概念武裝。這種東西中，最著名的莫過于代行者的黑鍵,那是專門對抗不死種的專用概念武器，有著抑制恢復再生的效果。
　　以圣典為根本，經主人幻想變化具現出驅除邪惡的圣劍。不過，還達不到真正具現和概念的程度。公式、理論是無形的，永久不會消耗之物。相比之下，由準備好的圣典經文來消耗形成具現，顯得遜色了一些。
　　盡管如此，這十二柄向艾文射來的金劍，其威力猶勝于五階的射手全力一擊，不是可以忽視的存在。
　　三個方向的沖擊，還有十二柄金光閃閃附帶著概念屬性的長劍，對艾文多個方向的同時攻擊。
　　已經與屠龍什么的無關，生與死的仇恨，使得四個強者爆發了最強的力量。
　　無法躲避！
　　被對方的意志鎖定，艾文面臨著兩難的選擇。
　　溫度分離暫時不能給對方造成傷害，無法克敵制勝。
　　不能后退，因為那樣只會讓對方的氣勢積蓄，沖擊的速度更快，該怎么辦呢？

第四十章 夜無盡

　艾文雙劍一抖，溫度分離在武器上體現。
　　重新打造的雙劍，更能夠在高低溫下堅持。
　　黑漆的左手劍劍身附著冰霜，右手劍燙得通紅。
　　“魔力燃燒！”時間緊迫，四字咒文念誦。
　　這個奇怪的魔術，在對敵上沒有任何的攻擊性。
　　那是根據艾里森與死徒的戰斗得到啟發而領悟的魔術，仿照艾里森的抗魔力而創造，曾經在艾里森身上使用過一次。
　　以自身的魔力為引線，發動燃燒魔力的火焰，被艾文定義于第六法下的火系魔術。
　　這個擅長消除神秘痕跡的小魔術，還不完全成熟，但是有用。
　　被作為施放對象的一個圣騎士圣盾波動，在艾文的眼里，微弱的火焰開始燃燒起來，消耗著維持圣盾的圣力。這是對人體沒有危害，但是可以對聚合的能量點燃的魔術。
　　半個呼吸的時間，微弱的火焰變得劇烈起來，圣力的輸出已經及不上燃燒的消耗，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圣盾就被迫自動解除。還在十幾米開外沖刺的而來的圣騎士立刻與滿布空間的溫度結點產生接觸，熱量傳遞。
　　死！五階的強者頃刻間就化為尸體，連一句遺言都沒有說出。
　　威脅稍減，但是另外三方的攻擊已經到了！
　　槍戰士、重劍士已經沖到眼前。同時到來的是圣光神父的遠程攻擊。左中右，三個方向的圍殺。
　　想要完全抵擋住這樣的攻擊，以現在的艾文，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著三頭六臂。
　　主動出擊！
　　不能傻傻的等著對方殺過來,僅僅是一名激發潛能的六階劍士，就不是艾文能夠硬性對抗的存在。三個方向并不都是無懈可擊。
　　既然如此，就從最弱的一點開始。雙腳發力，瞬間從靜止到加速，側身一轉，稍微偏離了包圍的鎖定。
　　這已經足夠了。
　　“魔力燃燒”，咒文再次念頌，施術對象是即將到達的十二柄長劍。
　　雙劍雙持，正反相宜，迅速正面迎向右邊直刺的長槍，右手用力格擋。
　　“嗆！”單手硬扛住了五階槍戰士的沖刺力量，手臂發麻。
　　但是的確是擋住了，沒有后退。這么長時間的魔術強化，對身體的改造效果可觀，只有二階的戰士意志力，卻有不下于五階戰士的體質。
　　沒有時間感嘆那么多，艾文左手劍反手上撩，將長槍連人拖向另一個方向，“牽引”！
　　“喝！”大聲的呼喝，為了成功，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氣。
　　槍桿與雙劍接觸滑動，劇烈的高低溫無視著對方的圣盾防御傳入兵器里，鋼鐵所鑄的長槍冒出陣陣輕煙。但這不是主要效果，圣騎士強烈的沖擊被阻止，身形不穩，順著力道被拉到艾文的左側，阻隔在對他威脅最大的六階劍士柯思多•加里恩的前進道路上。
　　“給我滾開！”處于無理智的仇恨中，柯思多•加里恩沒有理會擋在前邊的是誰，雙手劍一揮，將收勢不及的圣騎士攔腰砍成兩半！可憐的圣騎士，怎么也沒有想到這樣的結果。
　　沒有停頓，瘋狂的帝國將軍已經達到可以攻擊艾文的距離，繼續向前，雙手劍重斬！
　　可是原本積蓄的沖刺速度已經被圣騎士所攔截，所積累的氣勢也大半消耗在之前對臨時盟友的一擊上，這次的重斬，在力度與速度方面已經大不如前，對艾文來說，已經不是很大的威脅。
　　一切都在艾文的算計中。
　　準確的分析，精確的計算，這是作為魔術師的艾文所擅長的領域，也是文菲兒、艾里森所一直灌輸的理論。
　　把不可能化為可能，就是奇跡，而魔術師的魔術通常被凡人稱之為奇跡之術。
　　找到那一點點的機會，然后把握住，這就是身為魔術師的艾文的戰斗方式。
　　從最開始主動迎擊以后，就改變了合圍的方式，得到了微小的時間差，有了喘息保命的機會。
　　十二柄金色的長劍迎面飛來，附著于劍上的圣力急速地燃燒著，這種概念的東西，所蘊涵的神秘并不高，無法有效抵抗魔力燃燒這個魔術，只要把圣力凈化，所謂的概念會因此消散，致命的長劍就將變成沒有威脅的廢紙！
　　可是，時間太倉促了，宛如飛劍的金劍已經不足一米，這樣下去，在概念消失前，就能夠擊中并洞穿艾文。而且，發瘋一般的帝國將軍的重劍已經近在咫尺，再也無法閃避。
　　針對概念武器的魔力燃燒，雖然無法在其及身之前徹底的驅除概念，但是艾文的目的依然達到了。
　　金色的長劍光芒閃耀，不過由于艾文的魔術干涉，完全切斷了概念之劍與其主人之間的聯系。失去了遙控的飛劍雖然凌厲，卻已經不足為懼。不僅如此，魔力燃燒把概念之劍的屬性攻擊大幅度的削弱！
　　右手劍斜下一斬，只有速度失去了后勁支撐的兩柄概念之劍，被艾文蓄力的一擊打落。左手劍順勢揮舞，再次擊落有著致命威脅的三柄長劍。微微側身，五柄長劍檫身而過。
　　已經沒有時間再應對剩下的兩柄，盡力的避免要害被擊中，艾文用力轉身，關鍵時刻，將文菲兒的遺物魔術盾激發，正面迎向重劍斬過來的柯思多•加里恩。
　　劍刃未至，劍風已經將艾文的斗篷吹得揚起。
　　緊握雙劍，艾文奮力的迎上，交擊！
　　魔術盾瞬間被擊破，這個以魔術道具形成的魔術盾根本不能有效的控制，雖然有第六階的程度，但是完全抵擋不住六階戰士的全力一擊，僅僅起到了稍微延緩的效果，不過這正是艾文所需要的！
　　“噗嗤！”劍刃入體的聲音。
　　“鏘！”劍與劍的碰撞。擋住了！雙臂幾乎脫臼，全身劇震！不愧是生命獻祭的六階劍士，即使與第六階的死徒交鋒，也不比現在這樣僅僅一擊就被完全壓制。
　　艾文連人帶劍被柯思多•加里恩像火車一樣推著倒退數米。
　　沒有時間理會的那兩柄飛劍在他身上創造了戰果，肋部和后背兩個深深的傷口。雖然因為魔力燃燒使得這兩劍并不致命，但也影響了他的狀態。只要受傷，就會承受非人之痛。所有落在地上概念之劍全部因為魔力燃燒而變回成紙頁，遠處的圣光神父正在準備下一波的攻擊，不過，當前的最重要的是如何不被這位六階劍士殺死！
　　沒有再揮劍，六階劍士保持著這樣的交擊壓力，雙手握劍全力下壓，身高、力量都占據優勢，這樣僵持下去勝利的一定是他。
　　艾文艱苦的用力上頂著，對方的后勁不斷涌來，雙腳已經無法再支撐狂暴的壓力。他的劍技，終于暴露了最大的不足，那就是力量。
　　一直以來，艾文的防御劍技可謂一絕。通過心眼的解析，精密的計算，后發而至的正面抵擋，幾乎完美的防御。但是，僅僅十一歲之軀，使用這樣對力量要求極高的劍技，實在太勉強了。當遇到遠勝自己的對手時，明顯的拙劣之勢就顯現出來。不是說艾文的劍技不好，這的確是艾文擅長的劍技，那只是暫時的不適合，需要成長力量的時間。
　　但是現在，處于戰斗之中的艾文，似乎敗局已定了。完全的處于下風，連一絲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艾文的雙劍被壓得嘎嘎直響，足下腳印深陷，手上虎口迸裂，身上的兩處劍傷才剛剛凍結止血又再次迸裂。這些他都無暇顧及！
　　柯思多•加里恩的重劍緩緩的壓下來，這是致命的！
　　借著靈魂撕裂之痛的激發，艾文用盡了全身的力量，稍微延緩了快要壓到身上的重劍之鋒。雙眼居然閉上，念頌咒文：“黑之章、虛之所、空之滅、無盡之夜！”
　　蘊涵著奧義的魔術咒文，強大的暗示啟動，瞬間將所有的魔術回路開動，魔力爆發！
　　仿佛天地都安靜了，夕陽也似乎失去了光芒。
　　整個世界突然暗了下來，宛如黑夜降臨！即使遠在千米外專注于戰斗的一干人等，都感覺天地暗了一暗！
　　大魔術！迄今為止艾文所能發出的最強招式。
　　因為被世界修正，所以無法與蓋亞進行魔力交換，所以無法進入第四階，但是因為心眼的高探察效率，艾文可以最有效將自己的魔術威力發揮到最大，彌補了自己的不足。受到文菲兒臨終前演示“彌漫之痕”這個固有結界的感觸，他這個還不完善的、最近十幾天才得以形成縐形的魔術，在此刻不得不施放出來救命。
　　艾文周圍半徑八十米的心眼范圍內，變成無盡的黑暗。
　　幾十米外的哥曼•塞奇大主教再次十二劍齊發，射向正與柯思多•加里恩相持的艾文。可以的話，兩個一起搞定都無所謂！
　　但是在艾文的十三個音節漢語咒文之后，世界再也無法可視。這一瞬間，在黑暗中的十二支概念之劍突然失去了聯系。
　　這是艾文曾經的心像世界，在那無盡的黑暗中度過了難以估量的歲月！沒有完成的、根據文菲兒對固有結界的特點仿造的魔術！命名為：無盡之夜！
　　吸收一切的光、即使聲音也無法傳遞。
　　失去了光的傳遞，包括艾文在內，所有人的視覺都被蒙蔽。但是艾文憑借著心眼，世界一樣清晰。
　　閃耀著金光的十二支概念之劍在黑夜降臨之時就失去了光芒，能量被無盡之夜彈指間吸收，重新變回圣典的經文。
　　同樣的，哥曼•塞奇的金色圣盾能量大量的散失，立刻波動起來。
　　圣光神父大驚之下加強了圣力的輸出，圣力如泥牛入海，在無盡的黑暗中被吞噬。
　　很快，才兩個呼吸的時間，圣盾就被迫解散。大主教驚慌失措，圣典翻開，所有的書頁都飛揚來，充滿著圣力的經文綻放出力量，維護在他的四周。與此同時，他迅速的轉身，依靠著最后的保護，盡力的奔逃。此刻他所想的，是如何離開這里…
　　可是，杯水車薪！書頁的光芒很快就消散得一干二凈，黑暗沒有止境的吸收著他外放的力量！圣光神父丟失了方向，未知的恐懼籠罩著他，從來沒有見聞過的魔術，超出了他對神秘的理解。
　　失去了圣盾這種能量性的阻隔防御，對于沒有意志力來抵抗魔術的圣術師來說，這是致命的！
　　黑暗中，艾文的寒熱亂流肆虐。常駐迦羅帝國的教會大主教，無聲無息的死去。
　　雖然沒有辦法達到真正的侵蝕世界，完成固有結界的轉化，但是單從艾文心眼的范圍來說，和固有結界并沒有多大的差別。輕松的克制了教會的圣術，除去了六階的圣光神父這個強大的敵人。
　　不過，還沒有心思去慶賀。艾文正處在隕命的邊緣，真正的威脅，來自于柯思多•加里恩，這個正在用重劍壓著他的敵人。
　　越來越難支撐，六階劍士的重劍已經擱在肩頭，鋒利的劍刃切入艾文的肩膀。
　　竭力的舉起雙劍也沒有用，就好比臨死前的掙扎。以這樣的姿態，越來越難發力，越難發力對方就越可以輕松的下壓，恐怖的惡循環！
　　此刻的艾文，就宛若武俠小說中比拼內力處于下風的那個人，不能收手，只能等待殘酷的結局！只要再過不到十個呼吸，就會全面崩潰，結果可想而知！
　　在這似乎吞噬一切的黑暗里，戰士的意志氣場都被干涉，無法反饋周圍的信息。
　　即使聽不到、看不到，柯思多•加里恩也在黑暗中憑著僵持的雙劍估算出現在的境況，勝利就在眼前，他哈哈的癲狂著笑了起來：“殺了你！哈哈，殺了你！馬上你就要死了，報仇，報仇！你殺了我的兒子，我的侄兒，所以你要死，你這個惡魔！”
　　聲音無法傳遞，即使近在咫尺與之膠結在一起的艾文也聽不見。
　　興奮得難以自抑，六階劍士在狂笑中用全身的勁力往下一壓！
　　感覺重劍一輕，似乎斬破了什么阻礙，成功了？
　　——
　　斬殺飛龍王，這樣的戰績，足以讓游吟詩人編撰成集，傳誦一生。
　　其間魔術師的輔助、射手的攔截、飛龍王的反擊、騎士槍的破壞等等，這些都已是過去，以人類為食的巨獸已經倒下，屠龍英雄艾里森靜靜的站立，悲傷之劍橫握，備戰的姿態如蹦緊的弓弦，隨時彈射！
　　與他對峙的，是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銀色的輕型戰甲在夕陽的白光下閃耀。霸氣逼人的豎眉，褐色的眼睛透露出讓人無法直視的神采，長長的騎士槍橫舉在胸前，氣勢鎖定—艾里森。
　　剛剛經過一場戰斗的艾里森，消耗了不少的力量。頭發雜亂，身上的布衣顯得陳舊而且破損。即使如此，屬于戰士的意志依然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