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異界之地下領主》 作者︰變異銀龍 (連載中)

【書籍簡介】

這是個關於穿越者的故事；
這是個關於惡魔的故事；
這也是個關於地下世界的故事。
這本應是個邪惡的世界，
然而圍觀眾投票反對，
表示：這是個有愛的世界！
無可奈何，
邪惡的主角高呼著正義的口號不斷前進！

正文 第一章 安身

  艾文猛的從夢中醒來，揉了揉眼睛，神思恍惚的坐起身，入眼處，四周依舊是一片昏暗，一如這一年來的每一次睜開眼所看見的一樣。

  在他的身邊，一小堆枯枝吱吱嘎嘎的燃燒得正旺，跳動的火焰旁，正就著光捧著法術書研讀的是他名義上的師傅麥澤。金，一個四級法魔，雖然他只是一個四級的**師，而且因為受傷的緣故，很可能會一直停留在這個等級上，但在這個危機重重的地下世界，四級**師，已經足夠震懾絕大部分的獵食者了。

  艾文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軀，等到冰冷的四肢逐漸暖和起來，便取過一根枯枝，開始在腳下的泥土上寫寫劃劃，練習著這個世界的文字。是的，他是一個大家已經耳熟能詳的穿越者，前世的名字已經忘卻，在今世，他有一個新的名字，艾文。金。

  一年前，艾文通過空間漩渦穿越到了這個世界，那個時候他的運氣不算好，附近地點沒發現有孕婦，不能投胎鍛煉出先天真氣，不過也不算差，因為不遠處就有人在戰鬥，眾所周知，有戰鬥就會有人死亡。

  穿越者三大流派，轉世、借體重生、身穿，轉世指的就是重回胎兒狀態再生下來，這一點沒人配合還真不好辦，身穿指的是穿越時把原本的肉身給帶過來了，艾文本就是一死鬼，自然也沒有肉身，剩下來就只有借體重生了。借體重生最重要的是附上一個剛死不久、越年輕越完整越好的肉身，不然你附到一個七老八十的肉身上，就算有九陽真經給你鍛煉，你又能多活上幾年？

  這裡面的種種艾文想的很清楚，所以一飄入戰場，艾文立刻四下搜索著合適的肉身，最後借助著一個剛死不久的小惡魔的屍體第一次重生在這個世界上。不過他的運氣不佳，心又太急了點，生怕時間長了自己會魂飛魄散，所以就沒仔細看。

  那時候可不是一次尋常的戰鬥，而是三個小勢力在開仗，他所附體的那個小惡魔屬於三個勢力中最強的一夥，共有一百多號人，法師戰士齊全，但不幸的是，另外兩股勢力卻是一夥的，加起來有一百二十多人，不但在人數上要多於艾文所在那一方，而且對艾文所在的勢力進行了一次包夾，前後進攻。

  可憐艾文剛剛穿越，又是個勢利眼，看著那個剛死的小惡魔年紀輕輕而且身上穿金戴銀，似乎很有身份，就想也不想的撲了上去，夢想著日後過上紈褲子弟的幸福生活，混沒想過場面上一大堆人還活著，為什麼偏偏這個傢伙死得這麼早？

  結果他剛剛從地上詐屍就被敵人發現，一堆火球射過來對著他進行重點照顧，沒一會就被打得再死一次。幸而附體的時間尚短，艾文的靈魂還未與那具屍體完全結合，再度飄出的靈魂雖然大受損傷，卻還沒到魂飛魄散的地步。

  「陰謀、這絕對是陰謀啊！」吸取了一次經驗，冷靜下來的艾文一邊感慨一邊迅速的脫離了戰場。在遠離戰場的地方轉了轉，他終於又找到了一個被人開了瓢的小惡魔，看他身上的穿戴，不屬於三個勢力中的任何一方，估計是無辜被連累了。

  這個死去的小惡魔身上髒兮兮的臭的要命，好在他的年紀看起來比剛剛那具小惡魔還輕，而且屍體也還算新鮮，剛剛遭到重創的艾文也就沒太挑剔，捏著鼻子將就著認了，而這個小惡魔，就是艾文現在所擁有的這具身體了。第二次的復活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前一次靈魂的損傷太大了吧，靈魂與**的契合非常困難，艾文險些就以為自己復活不了，一輩子只能做個孤魂野鬼了，好在最後還是成功了。

  抹了把汗，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腳，艾文重新復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撒開丫子跑路，一邊跑一邊將身上的破衣服扯破，尋了幾條感覺還算乾淨的布條匆匆包紮好頭頂的傷口。沒辦法，旁邊不遠處正在戰鬥，剛剛在那裡死了一次的艾文自認為自己是個文明人，文明人就不應該參合進這種危險的事情裡去。

  可是向外跑了十來分鐘，遠離了戰場，安全下來的艾文卻傻了眼，這是個什麼鬼地方？怎麼一處通道連著一處，而且到處都黑黑的，雖然現在他擁有的這個身體也比較奇怪，在沒有光的情況下居然也能勉強看見東西，但是一旦超過十米，那些景物就看不清了。注意聽的話，還能聽到遠方傳來的低沉獸吼聲，雖然以前從未聽過這種叫聲，但艾文卻可以肯定兩點：第一，聲音空曠隱隱有回聲，前方一定有一個巨大的洞穴；第二，這聲音的主人絕對是吃葷的，而且食量還不小。

  特別是第二點，讓剛剛脫離虎口的艾文感到左右為難。

  權衡片刻，艾文果斷的往回跑去，他決定跑回戰場附近後先躲起來，等到他們分出勝利不再隨意殺戮後，再向勝利的一方投降。他艾文作為一個偉大的穿越者，日後發達是必然的，就算先給人做俘虜做奴隸，也總算是保留了一絲東山再起的希望，好過立刻變成野獸的糞便，剛剛那次復活那麼艱難，他可沒把握再死一次的話，還能夠附著在屍體上復活。

  不過想法是好的，他也做好了成為奴隸的心理準備，但是悲劇的是，他回去的時候居然迷路了，等到他千辛萬苦的趕回到記憶中的戰場，人家都已經打完了，滿地只剩下一片搜刮後零亂的屍體。艾文當時真是悲從心來，想他大小也算是個人才了，穿越之後居然事事不順，連趕著做俘虜都找不到人收留。

  悲劇了的艾文沒辦法，坐在地上悲痛的緬懷了一番地球上寥寥的幾個親友後，重新振作起精神，開始考慮如何自力更生。艾文這個穿越者要自力更生，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弄清楚眼下這個身體的能力。

  剛剛艾文看的很清楚，這個世界是有火球術這種傳說中的魔法的，而自己這具身體，包括戰場上留下的屍體在內，外表都是奇奇怪怪，雖然大致上保留了人形，但人會長角嗎，怎麼看怎麼像是傳說中的惡魔。都說最差的惡魔也有一項類法術……雖然這個肉身怎麼看都很肉腳的樣子，艾文仍舊滿懷希望的集中注意力，想要發動出什麼有用的法術來。

  結果奇異的事情出現了，當他嘗試著想使出剛剛在戰場上見到的那種火球魔法時，他的腳下忽然出現了一個淡淡的紫色六芒星光環，隨著光環的出現，他只覺得自己的精神力被大量的抽取，可是效果呢？法術的效果在哪裡？艾文撐住旁邊粗糙的石壁，瞪大了眼睛左看右看，愣是沒發現那裡有變化。

  正無語的以為這個六芒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樣子貨，艾文忽然在一處屍體堆上看見了一行大字：麥澤。金，法魔，特長魔法，潛力40/43（67）。這個是……艾文揉了揉眼睛，確信自己確實沒有看錯，的確有一行字掛在那一堆屍體的上方飄啊飄。

  怎麼回事？艾文想了想，停下了腦海中精神力的輸送，果然，隨著紫色六芒星的暗淡下去，那些文字逐漸從他的眼睛裡消失了。看來，這個奇怪的能力就是顯示別人的信息了，不過這裡有這麼多……呃，莫非只有活著的生物才會顯示出來文字？

  想到這裡，好奇心之下，艾文也顧不到那一堆的屍體死相噁心了，走了過去，將那堆疊在一起的屍體一一掀開，每一具屍體都仔細的打量了一會，最後終於確認，一個斷了一隻手，胸口到下腹處更有一條恐怖傷口的傢伙就是那個麥澤。金。雖然他暈過去了，臉上血糊糊的看不清真實面目，但大體上感覺，他似乎是偏向於學者那一類，不是那種滿臉橫肉的暴力狂，救了他對自己應該會有好處。

  想到這裡，在異世界舉目無親的艾文立刻賣力的把他從死人堆裡拖出來，然後藉著不遠處的一條瀰漫著硫磺味的小溪，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包紮了一遍，最後放到了一處狹小乾淨的洞穴中，等待麥澤。金醒來。

  在等待的時間內，無事可做的艾文先是跳進小溪裡，把自己的身體清洗了一遍，然後換上一件屍堆裡撿來的半新布衣，準備給未來的依靠一個好印象，其次就是將戰場上所有死者遺留下的財物全部洗劫一遍。可惜之前戰鬥的勝利者已經做了類似的事情，所以幾乎把所有的土壤都翻過來一遍後，除了各種爛布條，艾文辛苦所得一共價值兩毛三分……

  哦，這麼丟臉的事情是他日後才弄明白的，在那個時候，他捧著那一堆大部分賣不出去的破爛還自洋洋得意。

  再然後的事情就更簡單，耐心等到麥澤。金醒來後，出於一個**師的尊嚴，不能不對救命恩人有所表示，同時也是因為受傷嚴重，加上少了條胳膊，短時間內沒有戰鬥力，身邊不能沒有人照顧。麥澤。金，這個正常情況下對艾文這種滿大街都是得小惡魔根本看不上眼的四級法魔，勉勉強強的把艾文這個『因為頭部受到重創而失去記憶』、『舉目無親亦無錢』的小惡魔收入門下，並給他取名為艾文。金。

正文 第二章 立命

  對於要以何種態度來對待麥澤，艾文原來是這麼考慮的，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不是劍聖多如狗、法神滿地走、區區一個四級**師根本上不了檯面，但在附近，至少是在剛剛開戰的這三個勢力裡，麥澤的地位應當還算不錯的。

  否則的話他暈過去之後，也不會有那麼多他的同伴配合，把他給隱藏起來——不要當別人都是傻子，艾文可以確認一點，就剛剛那些勝利者搜刮財物的貪婪手段來看，麥澤沒有旁人的幫助，決計瞞不過去的。當然，沒有艾文及時把他從屍體堆下救出來的話，麥澤遲早也是個死字。

  既然明白了麥澤的大致地位，艾文自然想著要抱上他的大粗腿，怎麼說麥澤也算是因公負傷不是，等到麥澤傷好一點，帶著自己回到他所在的那個勢力，那麼作為麥澤的救命恩人，艾文自然也能獲得一份在這個世界而言，相對不錯的待遇。

  然而，想法是好的，艾文一番鑽營後，也成功的利用感情攻勢和牛皮糖**拜入了麥澤的門下（雖然暫時只是記名弟子），但當一個星期後，傷勢初癒的麥澤帶著艾文趕到他原來的的勢力所在地後，看到的只是一片焦土。

  不出所料的話，在一個星期前，這個勢力派出的部隊被埋伏全殲後，它的本部，也就是這裡，同樣受到了敵人的攻擊，也同樣沒有撐下來。

  雖然按照麥澤的描述，這個所謂的附近最大勢力總共也不過千餘人口，大概就一個小鎮的規模，被人聯手攻滅也不算離譜，但艾文依舊瞠目結舌。這可是附近最大的勢力啊，說沒就沒了，吃了一個星期生魚片與水棲甲殼類生物的艾文還指望著能來這裡改善一下伙食，這下子全沒戲了。

  艾文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緣故，受到了大宇宙抑制力的排斥，成為了不管做什麼，都會因為離奇的原因而得到悲慘結果的霉星。

  好在這一個星期裡，艾文除了做保姆，也不是沒有其他收穫，他利用惡魔間特有的一種精神交流的方法，向麥澤學習了許多東西，明白了關於這個世界的許多事情。尤其是一點，四級**師，在這個世界的絕大部分小勢力面前，都是可以橫著走的，至於艾文，卻是這個世界最弱小的小惡魔階層的一員。

  所以悲傷過後，艾文卻也沒想過要拋下殘疾人麥澤走人，而是表情更堅定的跟隨在沉默的麥澤身後，沿著一條彎曲的隧道，向著遠方未知的世界走去。

  …………

  如前所述，這是一個劍與魔法的世界，它與我們所在的科學世界不同，所以這個世界的外在表現形式也與我們熟知的不同。

  兩者之間的差異具體有多大，艾文、包括麥澤在內，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唯一明白的就只有一點，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處名為無盡洞窟的巨大的地下洞穴，在這個巨大的地下洞穴內，大大小小的洞窟隧道一環套著一環，一條連著一條，綿延開去，無窮無盡。

  若是在地球上，這樣規模的地下洞穴是不可能存在的，就算曾經有過，也會因為地殼運動火山爆發等原因而快速毀滅，但，這是在劍與魔法的世界，所以，這樣的巨大洞穴出現了。

  千百年來，居住在這個巨大洞穴裡的種族，一直想弄明白這個洞穴究竟有多大，他們的好奇心導致了無數隱蔽的洞窟被發現，造就了無數新興的中小勢力，同樣也有無數的隊伍葬身於潛伏在黑暗中的凶獸腹中，卻仍然沒有人找到這個巨大洞穴的盡頭。

  當艾文好奇的問及麥澤，在這種殘酷的生存環境下，他們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大的好奇心的時候，麥澤沉默了許久，然後告訴他，雖然他們普遍都有著適應這個地下環境的黑暗視覺，但是根據古老流傳下來的文獻記載，他們、居住在這個無盡洞窟內的絕大多數居民，原先其實都是生活在一個充滿著溫暖的光亮的世界裡，那個世界食物豐富、那個世界廣饒而肥沃，每一個有著自己久遠傳承的種族或是部落，或多或少，都為了能重回那個光明的世界而努力。

  艾文這個人，說得好聽點，他是個樂天派、適應能力強，說得不好聽，他就是個心性涼薄的現實主義者。艾文聽過之後，立刻知道所謂的『充滿著溫暖的光亮的世界』，大致是個什麼意思，但他對於重回地表光明的世界暫時沒有太大的興趣，想想也是，那麼多強大的惡魔努力尋找了無數年都沒能做到，他一個小小的小惡魔，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所以他現在關心的只有兩件事，其一，就是弄清楚自己這具身體內蘊含的奧秘，其二，就是學習好這個世界的語言與文字。

  他現在佔據的是一個小惡魔的身體，小惡魔除了耐力外，其他方方面面的身體素質都是慘不忍睹，作為地下世界僅強於地精與鼠人的生物，他們唯一比另外兩者強的，就是作為惡魔的一員，他們不僅可以進化成更高層次的惡魔，更有著一項天生的類法術能力，極少數的小惡魔還天生就有兩項類法術。

  大多數小惡魔擁有的類法術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改變石質』，憑藉著這項類法術，他們可以把泥土轉化為更堅固的砂岩，也可以把砂岩轉化為泥土。雖然限於實力的原因，對於更堅硬的石材，例如花崗岩之類的，這項類法術不起作用，但僅憑著對於砂岩的改造能力與對惡魔系強者的無條件服從，他們大受廣大惡魔奴隸主的歡迎。

  當然，除了『改變石質』這一基礎的類法術，有的小惡魔還擁用其他一些特殊的類法術，比如說『小火球』、『迅疾術』、『初級生命感知』等等等等。

  這些擁有特殊類類法術的小惡魔倒不是不受惡魔奴隸主們的歡迎，起碼他們也能當半個一級法師或是半個一級戰士來用，但因為他們畢竟只是小惡魔的緣故，所以在階級壓迫之下，他們的待遇並不好，起碼與他們所期待的待遇不相符合。

  所以這些有著更高追求的小惡魔，通常都會選擇脫離惡魔奴隸主的統治，獨自遊蕩在野外，靠著坑蒙拐騙背後捅刀子來快速的累積起能量。

  每一天都有大量的小惡魔因為種種原因而在野地裡死去，但是一旦他們活了下來，而且積累了足夠的能量，他們就會進化成更高一階的強力中級惡魔，例如法魔、骨魔、大惡魔等，最差也能進化成惡魔軍隊中的主力兵種食腐魔，也就是通常被貶稱為食屍鬼的那種東西，而到了那時候，屬於他們的春天也就到來了。

  艾文擁有的這具身體之前的主人，顯然正是一個因為有著特殊類類法術，懷著勃勃野心遊蕩在野外的小惡魔，不過這傢伙顯然不幸，正巧遇到了別人要打埋伏，所以被順手做掉了。

  對於這個傢伙擁有的類法術是什麼，艾文很好奇，卻也明白，自己是不可能知道了，因為這具身體本來擁有的類法術，在艾文附體重生後，與他靈魂中自帶的一堆雜亂天賦相結合，變異成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一定要解釋的話，那似乎是一種只對有生命的東西起實力與潛力判定作用的鑒定術。這種起源於相馬術的類法術被艾文簡單的稱之為相術。這個世界上有馬嗎？就算真有這種生物，也不可能是地球上的那種馬，那這個世界上有人嗎？這更是涉及到基因與哲學上的問題。

  總之，新的天賦對這個世界上相當部分的智慧種族都有效，至於是否對所有智慧種族都起作用，還需要時間來驗證，但現在的成果已經比那個垃圾相馬術要強多了，這一點讓艾文很滿意。

  「艾文。金，小惡魔，特長相術，潛力13/68（75）」這就是艾文對著小溪查看了自己的潛力的結果，這個結果讓他非常欣喜，這具身體的潛力居然比他名義上的老師、四級**師麥澤。金還要強上一點點。

  此外，通過一路上對著各種小獸多次的實驗，艾文另外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一起源於相馬術的類法術，除了在對方重傷昏迷的特殊情況下外，只能對實力不超過艾文潛力五以下的生物起作用。這就是艾文這一個星期來的收穫了，關於相術的更多的奧秘，還需要時間來慢慢的發掘。

  除了研究體內的奧秘，這段時間內，艾文最上心的事情就是學習這個世界的通用語與文字，這其實很好理解，惡魔之間雖然可以彼此用簡單的心靈感應互相交流，但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惡魔一個種族，要與其他種族交流，就必須學習通用語與文字。

  更何況，有很多東西是無法用心靈感應來交流的，就比如記載了知識的書籍，想要從中獲取知識，你就必須會上面記載的文字。

  不過這件事說來簡單，做起來卻是極難的，語言還好說，誰能不說話呢，但文字就不行了。在這個世界上，文字不僅僅是上位者身份和特權的象徵，更蘊含了大量關於力量的奧秘，一般人根本就接觸不到。

  麥澤。金作為一個**師，自然熟練掌握了在這個世界上常用不常用的多種文字，但就算是他，也不認為艾文有資格學習其中哪怕是最簡單的一種文字，就算艾文是他的記名弟子也是如此。

  穿越者艾文的發達之路，任重而道遠啊！

正文 第三章 生計

  凝聚著大量精神力的枯枝在泥土上劃下最後一筆，艾文終於將這一年內忍辱負重、做牛做馬才學會的一百多個尼姆文字全部書寫了一遍。

  尼姆文字是這個世界最容易學會也是最普及的一種文字，一般都是作為初學者進入魔法殿堂前最好的文字教材，當然，也是進入戰士殿堂前最好的文字教材，大家可以把這種文字理解成地球上的小學啟蒙教材。

  不要看艾文才學了少少的一百多個文字，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文字不僅是知識的載體，更是直接與智慧、力量相掛鉤，每學習一個文字，艾文都必須深刻的理解其背後代表的世界規則——理解不成，至少也得先死記硬背下來。

  每一筆下去，不僅講究圓轉連貫，更需要付出相當多的精神力，才能真正完成一個文字，若非艾文接受了地球的九年義務制教育，大大的擴展了他的各項思維能力，而他所學習的這種文字語法又與漢字有些相像，他斷然是學不了這麼快的。

  在正常情況下，一個小惡魔所擁有的精神力，最多只能支持他們一次書寫出大約四十個左右的尼姆文字，艾文二次附體後靈魂大受損傷，一次能夠寫出的文字比正常的小惡魔還要少，只有二十七個，這個成績讓麥澤大失所望，他不敢想像自己收的徒弟居然會是個弱智，所以一度甚至想把艾文開革出門，他終於還是沒有那麼做，只是態度上卻是冷淡了不少。

  不過這一年來，隨著艾文靈魂上傷勢的慢慢恢復，他能夠一次寫出的文字也隨之慢慢增多，到現在為止，他已經能夠一次寫出他所會的所有一百一十三個文字，這種非人的進步自然重新點燃了麥澤對他的興趣。

  艾文完成了文字練習，便小聲氣喘著靠到石壁上，一雙漆黑的眼睛忍不住轉到了篝火旁麥澤的身上。

  麥澤此時不復再是初見時的狼狽模樣，他高瘦的身體上一般穿著一件代表著火法、紅黑相間且乾乾淨淨的法師袍，滿頭銀灰色的長髮一絲不苟的梳理到腦後，面色蒼白卻又不給人以虛弱的感覺，鷹一樣的眼睛雖然時常瞇起，但仍不時給人以內心被看穿的感覺，好在若非是宿營，他的整個身子一般都籠罩在一襲寬大的灰色斗篷之下，讓艾文有足夠的時間來克服這種感覺。

  注意到艾文的視線，僅存的右手將手中閃耀著淡淡虹光的法術書放到一邊，麥澤站起身，走到艾文身旁那寫滿了尼姆文字的地面前，低下頭審視了片刻，滿意的點了點頭。

  「艾文，你的學習能力真是讓我感到驚訝，記得你學習第一個尼姆文字的時候，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現在呢，我記得我前天剛剛把這五個尼姆文字教給你的吧，這種學習的速度已經不遜色於普通的法魔了，更讓我驚奇的是，你作為一個小惡魔，居然擁有能夠支持你寫完一百一十三個尼姆文字的強大精神力……你真是越來越讓我感興趣了，難道在野外獨自生活的小惡魔都是像你這樣的傑出？」

  「呃，可能是因為我的頭部曾經受過傷吧，老師您也知道的，每個從重創中恢復過來的惡魔，其中有不少在實力上會有一個小小的飛躍，我大概就是得到了靈魂強度增加的好處了。」艾文連忙站好，以十分恭謹的態度回答道。

  小惡魔沒有人權啊，若不是麥澤這一年來一直都在忙於收集材料，以期煉製出一瓶高等級的『肢體再造』藥劑，那他就不會只是以教授文字的方法來查探艾文的精神力上限了，直接加入一個有實驗室的勢力、把他拉去做**解剖可是方便多了——別以為高高在上的法魔會真的那麼在意一份廉價的救命之恩。

  「唔，實力飛躍嗎……」

  艾文的話可能搔到了麥澤心底的癢處，因為身受重傷的緣故，他的實力一直保持在一年前剛剛突破時的四級初的階位上，險些就跌破了四階。作為力量至上的惡魔，四級初的實力雖然已經可以讓他踩在絕大多數生物的頭上，但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若是他垂垂老矣也就罷了，但作為一個不到三十歲，還算很年輕的法魔，他怎能容忍自己的實力在未來一直停留在現在這個的階段？

  然而，自己從重創中恢復後，實力真的會有一個飛躍嗎？麥澤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純學者，他知道，這種事情不是沒有，但就如同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一樣，那些實力得到提升的幸運兒總是佔少數，絕大多數人，實力能夠恢復到受傷前的巔峰水準就不錯了。

  麥澤看著他眼中的幸運兒艾文，深藍色眼中閃耀著一種混合了嫉妒、無奈與期盼的複雜光芒，看得艾文渾身上下大汗直冒，許久，他輕輕的從嘴裡吐出一口氣，淡淡的道「你已經休息夠了吧，休息夠了就去準備食物，快去快回！」

  「好的，老師，您等等，我馬上就回來。」艾文聞言心頭一鬆，迅速的點了點頭，從倚在牆邊的背囊中抽出一把小刀與一根籐槍，隨後快速的走出了這個臨時的宿營洞穴。

  與麥澤一起呆了一年之久，他自然清楚，每當麥澤想要吃東西的時候，就是這個性格怪異的**師想要發洩心中負面情緒的時候，他似乎與地球上失戀的少女一樣，有著化痛苦為食慾的天賦。

  不過艾文對此並無意見，麥澤的那些負面情緒發洩在食物上，總比發洩在自己身上要好得多，而且，雖然麥澤教他文字有著其他的目的，卻也是要收錢的，一個文字收費一枚惡魔金幣，一百一十三個尼姆文字，已經讓艾文債台高築。

  除了偶爾的自由時間，每一點尋找食物的時間，都是他搜尋有價值的物品以償還欠債的好機會，生活的艱辛，生生的把一個社會主義的大好青年，變成了舊社會唯利是圖的葛朗台。

  輕手輕腳的摸到了來時見到的一處高大茂密的菌林中，艾文俯下身，開啟了他的變異之後的特殊天賦——類法術相術，隨著淡紫色的六芒星亮起，艾文的視線裡頓時出現了一行行淡黃色的文字。

  這是艾文在這一年裡的發現，小惡魔的黑暗視覺練到頂也不過看得到附近十五米內的東西，但相術的覆蓋範圍卻是有五十米——雖然顯示出來的只有活著的生物，且不包括植物。

  對著那些漂浮的文字一一打量過去，艾文謹慎的避開了幾串問號文字所在的位置，慢慢的移向了他選中的獵物，一頭菌豬。

  這種個頭只有小西瓜大的生物沒有一點防禦力，速度又慢，偏偏肉的滋味香香嫩嫩，更是沒有一點腥味，麥澤甚至專門為這種生物開出了一頭兩枚惡魔銀幣的價錢。

  其實倒不是這種除了肉味鮮美外一無是處的生物有多稀罕，而是這種專門生活在菌林裡的生物，雖然名稱叫菌豬，但模樣卻是跟著名的爆裂菌一模一樣，你就是站在它面前，不真的動手把它切開來，你是分不清楚的。

  但是既然說了菌豬的外表長得像爆裂菌，那一旦發現是真的，爆裂菌爆炸開來，五米之內只有四級以上的戰士才能安然無恙，你說這樣還有人敢貿然動手嗎？

  不過這個困擾了無數抓豬人的問題，對艾文來說自然是不成問題的，眼睛一瞄，是菌是豬就一清二楚了。托這種可愛的小豬豬的福，這一年來，艾文的債務一直保持在一百枚惡魔金幣以內。

  一分鐘後，艾文無聲的拎著被打暈了的菌豬全身而退。法師的飯量普遍不大，麥澤也是如此，所以一隻菌豬已經足夠有餘，多了麥澤也不會額外付錢，所以接下來，艾文就開始為自己的伙食忙活了。

  他倒是不太挑，彷彿是隨意踢開了幾塊石頭，每一塊石頭下都神奇的竄出了一隻肥大的鼠狀生物，每一隻都有大半隻菌豬那麼大。早有準備的艾文提起籐槍快速的刺動，很快槍桿上便串起了一長列的『肉丸』。

  連著刺死了十餘隻沙鼠，艾文掂了掂籐槍，感覺重量差不多，便走到一旁的小溪邊，掏出小刀開始打理捕獲到的獵物。清理的時間非常短暫，但傳出的血腥味仍然在菌林深處引起了一陣騷動，碧綠色的眼眸一雙雙的從黑暗中浮現出來。

  作為地下第三大弱勢群體小惡魔家族的一員，艾文自然不敢在這種情況下再多呆，留下一堆內臟，拎起已經清洗乾淨的獵物便往宿營地的方向跑去，堪堪跑出百多米，艾文便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咀嚼聲，頓時一陣後怕。

  若不是麥澤作為一名法師，有著近乎變態的潔癖，艾文是怎麼也不肯在危險的野外處理獵物的。若說艾文的打獵手段十分高超，那他的燒烤手藝就平平無奇了，除了放鹽外基本上什麼都不會，若非麥澤自身的手藝更加見不得人，根本輪不到他掌勺。

  好在有的東西材料好，味道自然就不錯，享用完菌豬大餐，麥澤心情輕鬆的取過餐巾抹了抹嘴，看了看旁邊仍在大吃大嚼的艾文，頓時有些無語。

  這個便宜徒弟很多地方都讓麥澤覺得驚奇甚至驚喜，身上更彷彿隱藏有許多秘密，讓他很有一種探秘的yu望，但就是飯量太大，十足的飯桶一個，饕餮一樣的吃相，經常把他的好心情給破壞了。

  別的小惡魔也有這麼大的飯量嗎？麥澤時常這麼疑惑，雖然他過去為一些勢力服務時，也經常聽到惡魔奴隸主抱怨說那些小惡魔們快把他給吃窮了，但是奴隸主的話是信不過的，麥澤始終堅信那只是那些小氣鬼壓低給自己的僱傭金的一種手段，事實上，那些奴隸主隨著這些抱怨而來的減薪要求也證明了他的看法。

  小小的疑惑隨生隨滅，隨手抽出一份獸皮地圖攤在地上，麥澤走出洞穴，辨認了一會方向後返回身，手指在地圖上游移著，最後停留在一個小小的地名上「地精之墟卡多姆，今天我們要到這個地方去。」

正文 第四章 地精墟

  地下世界並沒有白天黑夜之分，在荒野裡趕路的人所謂的一天，一般就是指醒來後的十八個小時，晚上睡覺的時間是不計的，這樣一來，只要趕路的時間不是太長，旅人記憶中的日期就基本不會與有昂貴機械鐘精確記錄時間的大城鎮相差太遠。

  「……馬上就好了！」艾文匆忙嚥下口中的烤肉，含糊不清的道。他也不是不知道麥澤對於他的巨大食量很有意見，但是沒辦法啊，根據他實驗得出的結論，小惡魔要快速積累進化的能量，最方便最省事的方法就是吃，吃得越多越好。

  雖然會引起麥澤的不快，但艾文早已決定，為了不淪為麥澤的實驗品、為了能真正從麥澤那裡學到魔法（相對於必須衝到前面砍殺的戰士，這一躲在重重肉盾後面打黑槍的職業很合艾文的心意），他一定要在麥澤重新長出手臂、恢復傷勢之前，積累足夠的能量，成功進化為中級惡魔。

  成為中級惡魔的話，他的地位會立時不同，就算他欠了麥澤一大筆錢，麥澤卻也沒有資格再把他擺入解剖室——起碼在明面上是這樣。

  收拾好了一切，他們很快上路了，與之前艾文獨自一人外出打獵不同，現在有四級**師麥澤陪在身邊，一路行去，雖然多次感覺到路邊有複數的生命埋伏，卻是平安無事，十餘個小時後，他們便趕到了地精之墟卡多姆。

  說來並不奇怪，麥澤一路上是用斗篷遮住了身體，相當的低調沒錯，但能在這個危機四伏的野外世界活下來的打劫者，又怎麼可能會分不出行事低調與實力低微之間的區別呢，小心放行，也是必然的事情。

  地精之墟卡多姆位於一個偏僻的古戰場上，由三千多個地精組成的部落型城鎮。可能很多人會覺得奇怪，在講究實力至上的地下世界，怎麼會有一個由地精組成的城鎮呢？的確，地精骯髒又膽小，論實力，更是穩坐無盡洞窟第一弱勢群體的寶座，怎麼看都沒有劃地一方的道理，但事情也不都是絕對的。

  首先，地精中偶爾也會有勇士產生，一般來說，平均每一百個新生地精中，就會出現一個大地精，這種大地精身材高大且勇敢善戰，成年後，每一個的戰鬥力都比的上一個一級甚至是普通的二級戰士，現在這個城鎮已經累積下了近兩百個大地精，這顯然是一股足以讓普通勢力卻步的力量。

  當然，如果只是這樣也不算什麼，強一點的勢力真想滅了這股地精，也不過殺起來多磨幾次刀而已，問題是這個地精部落還有一個強大的五級地精大薩滿。十年前，也不知道這個傢伙亂吃了什麼東西，一下子就從一個普通的一級地精薩滿變異成了五級的地精大薩滿。

  這種一步登天的事情大家都很羨慕，如果說那個地精的職業是法師或是戰士，那不用說，就算到了五級也肯定是五級職業者裡最差的一個，說不定連一些四級職業者都不如，那樣的話肯定會有眼紅的勢力打上門去，但如果是薩滿……

  大家都知道，薩滿這種職業，那能力真的是千奇百怪，說強不強說弱卻也不弱，就算打不贏你至少也能噁心死你。最最關鍵的是，這種職業的威力與種族無關，就算是一個受人人鄙視的地精，只要他練到了五級，那也是厲害無比。

  那時候，周圍勢力裡比這個五級薩滿強的高手也不是沒有，但眾所周知，地精窮得要命也懶得要命，當奴隸都沒人肯要，同理，除了實在走投無路，基本沒有其他種族的智慧生物會到地精的手下討生活，這一點起碼的自尊，大家還是有的，而這，也就變相的限制了地精的發展。

  所以對於這種錢途渺茫前途更是渺茫的地精勢力，真打贏了也撈不到什麼好處，而要是陰溝裡翻船打輸了，丟臉不說，更是有所在勢力被瓜分的危險，有這個閒功夫請高手去滅地精（聽著都覺得丟人），還不如去消滅身邊其他更有野心的勢力來得實在。

  也正因為此，十年來，這附近的各大勢力雖然洗牌多次，老大也換了幾個，位置偏僻的地精之墟卡多姆，卻是一直頑強的生存並發展了下來。

  卡多姆坐落在一處大型的鹽水沼澤地中，據說在這片沼澤地的下方，便是古時候三次聖戰的主戰場，無數的高手在這裡灑下了他們的鮮血，獻出了他們的生命，更譜出了數不清的悲歡離合。

  不過一般來說，到這裡來的人，普遍都更關心那些死去的高手們到底在這處古戰場上留下了什麼好東西。無數年過去，這處古戰場上遺留的較為有價值的東西基本都被這片土地曾經的無數個主人發現並轉賣掉了，真要有什麼寶貝剩餘，也都被深深的被埋進了淤泥裡，沒了收入、自然就沒人來爭奪，以至於最近百餘年，這裡一度曾被遺棄。

  但不知幸與不幸，現今這片土地的主人是地精，而地精們恰恰是地下世界裡，唯一一個擁有足夠的耐心，並樂衷於從漆黑惡臭的淤泥裡收集各種垃圾當傳家寶的種族——事實上他們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據說原本卡多姆只是一個普通的部落城市，但志向偉大的地精大薩滿顯然並不滿足於此，為了替這個偏僻的地方吸引來人氣與進一步發展所需的物產，據說思考了數月，以至頭髮掉光、未老先衰的地精大薩滿最後想出來一個辦法，那就是嚴令部落裡每一個地精，每一個月都要拿出至少五件傳家寶出來擺攤。

  為了提高地精們買賣的yu望，地精大薩滿更是進一步規定，擺出來的貨物如果賣出了規定的金額之上，那所得全歸攤主所有，一個月內如果一直沒賣出幾個錢，那就沒收該地精所有收入，並處一個星期的苦工。

  這一變態法令一出，果然刺激了地精們做買賣的yu望，擺出的貨物多了，也就慢慢的吸引了不少商人與獨行客。從普遍不識貨的地精手中淘出神器什麼的是不指望了，但淘出一些普通的魔法金屬或是機械物品什麼的，轉手賣個大價錢，這還是有可能的。

  沿著這片沼澤間唯一的一條堅實的小路逐漸向裡深入，一路傾聽著周圍的路人閒聊著關於地精之墟卡多姆的來歷與趣事，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快速流逝，彷彿只是一會的功夫，艾文便與麥澤一起隨著稀疏的人流來到了沼澤中央一處大型的平地。

  平地的中心處是一座配合著巖壁、用堅石圍成的粗糙城鎮，牆壁上狹小的射擊孔後，不時可看見有黑影閃過。斜插在石牆上的數只火把正獵獵的燃燒著，所以隔了近百米遠，遠處的這一切，艾文仍舊看得很清楚。

  石牆外是一片片亂糟糟吵吵嚷嚷的攤位，不消說是那些被勒令出賣傳家寶的普通地精了，大部分資本不雄厚的撿漏者都在這一片遊蕩。至於石牆內，大概是因為地精們被害妄想症嚴重的緣故，在進入的石門前圍了一圈全副武裝的大地精，似乎並不歡迎太多的進入者。

  即便如此，麥澤仍舊沒有止步的打算，他吩咐艾文自己先在外面的集市裡逛著，然後毫不遲疑的走到石門前，與守衛在城門外的大地精頭目進行了一番交涉後，取出一枚金幣作為押金，然後在另外一名大地精的陪同下，進入到這個石砌的城鎮內。

  看到麥澤取出金幣作為押金，艾文就明白了，這裡的地精顯然也不是全然沒有商業眼光的，外面的攤子上，肯定有一些精品被他們挑選了出來，然後放進了相對安全的城鎮內進行買賣，這就跟農貿市場與精品店一樣，關注的是不同的消費人群，將利益進行最大化。

  知道了石牆內的交易起碼在一個金幣以上，艾文自然打消了進去看熱鬧的心思，隨意的走到旁邊的攤位上，用已經鍛煉得相當熟練的地底通用語詢問了幾句後，得出結論，這裡的交易一般是用劣幣來進行結算的，層次果然有夠低。

  所謂劣幣，指的就是相對於金幣銀幣而言，價值更低卻又大量流通，可當作貨幣來使用的一些毛皮或是金屬疙瘩，屬於低收入人群的常用貨幣，一般分為毛、角、分三種。

  一般來說，一個銀幣可以兌換十張完整的沙鼠皮，也就是十毛，五張完整的沙鼠皮通常可以兌換一個多邊形金屬塊，也就是五毛等於一角，每個角子又可兌換十片薄薄的金屬片，也就是一角等於十分，分是最小的貨幣單位。按照地域、需求、金屬塊的純度與重量的區別，每個地方的兌換比例也都有所不同。

  艾文走馬觀花似的打量著各個攤位上的物品，他只是單純的看看，開開眼界，時不時的還開啟他的類法術看看地精們的潛力，然後心滿意足的鄙視一下對方，並沒有絲毫購物的心思。

  這很容易理解，攤位上的各種東西雖然被以懶惰出名的地精奇跡般的洗得乾乾淨淨，甚至還裝飾了一些小蘑菇，但他作為一個來到這個世界剛滿一年的人，對真正有價值的物品的鑒別能力有待提高，還不適合踏足撿漏這一行業，就算他的鑒別能力已經足夠了——作為一個欠債接近一百枚金幣的傢伙，他有向外花錢賭運氣、哪怕僅僅只是一些劣幣的需要嗎？

  呃，可能還真的是有需要……

  蹲在一個攤主正扯著嗓門叫著「揮淚賤賣傳家寶」的攤位前，艾文抱著腦袋痛苦的數著口袋裡的劣幣，每數一下，都彷彿是割了他的心頭肉，而在他的眼前，一塊表面看起來黑不溜秋的橢圓形卵石上，正浮現著一行別人看不到的金色大字「諾德拉，炎魔，特長操縱火焰，潛力1/1（179）。」

正文 第五章 炎魔石

  經過這麼久的實驗與研究，艾文對於這三個數字各自代表的含義已經可以說是很清楚了。第一個數字1，代表的是這頭困在卵石裡的炎魔此刻擁有的實力值，第二個數字1，則是這頭炎魔現在身體的實力上限，第三個括號裡的數字179，這個恐怖的數字則代表著他正常情況下可能達到的巔峰實力，換言之，是他的最大潛力。

  因為受受傷、營養不良、發育不完全等因素的影響，艾文發現，每個生物的實力上限，總是表現得比最大潛力要低一些。就算是艾文這樣每天吃飽喝足、營養充足得不得了的小惡魔，整整一年裡，也只有十幾次感覺身體狀態極好的時候，實力上限與最大潛力值相平，絕大多數時候，實力上限還是維持在一個低一點的數字上。

  不過縱使如此，一般來說兩者之間的數字也不會相差太多，潛力上限那麼高，實力上限卻低到諾德拉這種程度的，還真是沒見過，以至於艾文敢拍著胸脯負責任的說，這絕對是一個處於極度虛弱中，快要徹底失去生命的炎魔。

  炎魔在這個世界上處於什麼地位，艾文並不清楚，但一直以來他看到的潛力描述文字都是淡黃色，這種金色的字體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麥澤的那次是深黃色），怎麼想，它的位階都不應該會差。

  就算顏色上的區別有水分，撇去不作考慮，且不說他出身自這個據說曾經埋葬了無數強者的古戰場，就是考慮到那高達179的誇張潛力，艾文就覺得這種生物應該比法魔強，而且是強很多。至於為什麼這麼強的生物會被艾文給探測出來，看看他那可憐的實力值就清楚了，就如同當初重傷昏迷後的麥澤一樣，完全是因為虛弱不堪到已經生命垂危的緣故。

  人世間最悲哀的事情是什麼，莫過於有一個可比擬傳說中的寶物的東西，以路邊廉價大白菜一樣的形象出現在你面前，你卻因為身負巨債而不敢購買。艾文不想做這類悲劇的主角，在後悔中度過餘生，所以他決定，買了，哪怕是傾家蕩產！

  「喂，兄弟，你這根骨頭看起來不錯啊，怎麼賣啊？」清點了一番癟得可以的錢包後，握住手中可憐的私房錢，艾文隨便點了點攤子上一根細長的骨頭，努力對著面前的地精擺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呃，你要這根骨頭？你真是有眼光啊，這是我棒子花了整整三天的時間從三米深的淤泥裡挖出來的寶物，嗚嗚嗚，如果不是薩滿大人規定，我是絕對不會把它拿出來的!」如果是別的什麼種族這麼說，那不消說是在準備抬價了，但偏偏艾文眼前這個地精抱著那根骨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那一臉捨不得的表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艾文惡寒之餘又點了點旁邊一個模樣怪異的金屬製品，還未出聲，那名地精撲上去抱著那東西又是一陣大哭。艾文無語，等到那地精的哭聲漸止，方憤憤的道「這個你捨不得，那個你不願意，你還賣不賣東西了？」

  「賣啊，當然賣，棒子要把這些東西通通揮淚大甩賣，大薩滿說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嶄新的未來還在等著我！」那地精眼含熱淚點點頭。

  「那好吧，看看，這些東西你打算賣多少錢啊？」艾文一邊說，一邊挑挑揀揀的從地精的攤子上選出九個莫名其妙的玩意，與那塊卵石一起湊成十個整數，然後一起推到了那地精的面前，問價的同時，他努力控制著自己不往那塊卵石上看去。

  沒辦法，這個地精剛剛搞出的動靜著實有點大，現在艾文的身邊已經圍了幾個心懷不良的撿漏人，這些傢伙明顯是覺得艾文有所發現，所以過來看看能不能瞧出什麼便宜來，因為艾文只是一個小惡魔的緣故，他們甚至毫不掩飾他們的yu望。

  這種時候，艾文自然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呃、那個……薩滿有規定，棒子的東西，不管你看中哪個，要買的話，買一個東西得花五個角子，買兩個東西就便宜一點，八個角子，買三個以上的話，一律三個角子一個，呃，你這裡是十件東西的話，一共……三十個角子！」地精看了看旁邊一個簡易計價表一樣的東西，然後回答道。

  三十個角子，也就是十五個銀幣……窮鬼艾文的眼皮連著跳了兩下，地精裡果然有能人啊，居然不分好壞將貨物統一標價。這樣的話買一件顯然不划算，也容易讓人看出目標，可是多買幾件混淆視聽的話……這麼多垃圾居然還標價三個角子一個，他心裡會滴血滴到死的。

  此刻形勢非常微妙，除非艾文不買，否則的話，無論他放棄其中的一些東西，還是咬牙全部買下來，都會讓在旁邊窺伺的傢伙們看出一些問題來，很可能就因為此，藏有炎魔諾德拉的卵石就會落入別人手中——沒看出問題在哪裡沒關係，他們先拿到手中再慢慢研究還不行嗎？

  面對這樣的局面，艾文的選擇是……

  「三十個角子，我可沒那麼多錢，可惜了這兩根細膩潔白的骨頭了……」他強忍著噁心，用一種癡迷的表情把那堆東西中最顯眼的兩根骨頭摸了又摸，最後毅然決然的把那一堆東西全部推到一邊「你這裡收皮子嗎？」

  「皮子？什麼皮子？」那個地精一時沒反應過來。

  「沙鼠皮，呃，不過不是完好的皮子，是這種散碎的。」艾文彷彿完全忘記了之前的交易，自顧自的取出一捆捆破碎的沙鼠皮，開始反過來向著地精兜銷。

  「呃，沙鼠皮，讓我看看……」

  看到事情的性質忽然變了味，全然不再是預想中的那種好事，圍在艾文身邊的那幾個傢伙立刻歎著氣一哄而散，時間就是生命，沒有好處可得，他們可沒有那麼多生命可供浪費在一隻小惡魔與一隻地精的一次沙鼠皮買賣上。

  「呃，這個，一捆沙鼠皮我給你四個角子，五捆沙鼠皮……一共二十三個角子……吧！」擺攤的地精擺弄了一會貨物，定出了一個還算公道的價格，然後看了看旁邊的計價表又數了數手指頭，最後遲疑著給出了一個總價。

  「什麼，二十三個角子，你沒弄錯吧！」艾文立刻手舞足蹈的叫了起來，不過與他誇張的動作相比，他的音量無疑要低了許多「你真是個奸商啊，五捆沙鼠皮，明明一共是二十八個角子，你卻說是二十三個，你欺負我不懂數數嗎？」

  「是二十八個角子？」地精攤主傻乎乎的撓了撓光禿禿的腦門，遲疑著又數了一遍手指頭，許久後抬起頭，底氣十足的道「不不不、四五二十五個角子，剛剛我是數錯了，但是你也數錯了！」

  「四五二十五？」艾文聞言無語，此時旁邊再無其他閒人，他也就厚著臉皮拍了拍地精攤主的肩膀，感慨道「兄弟你果然大才，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簡練深奧的數學口訣……這樣吧，就衝著你這四五二十五的口訣，我退一步，一共二十六個角子如何？」

  地精的身份一向卑下，作為無盡洞窟第一大弱勢群體，一向都只有被鄙視的份，就算在他們自己的地盤上也不例外。眼前這個地精顯然長這麼大從來沒被其他種族這麼誇過，就算對方只是一個小惡魔，也讓他高興得一張綠臉皺成了橘皮「說得好說得好，你果然是有眼光的人啊，那麼價錢就算是二十六個角子好了，我多給你一個角子的收購價！」

  「好！一言為定，二十六個角子，嗯，我看你也沒帶那麼多角子的樣子，不如這樣吧，我吃點虧，你把你帶著的劣幣都給我，不足的部分我再從你這裡挑幾件東西意思意思，然後我們之間的交易就算是兩清了，你看如何？」艾文也是好兄弟好兄弟的拍著地精攤主的肩膀，然後趁熱打鐵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呃，嗯，好吧，就這樣！」已經完全把剛剛那三十個角子的交易忘得一乾二淨的地精攤主眨巴著眼睛想了半天，最後還是覺得自己少付了錢，應該是佔了便宜，立刻同意了「這裡是五張完整的沙鼠皮，嗯，還有三個角子……」

  …………

  費盡心思，總算是把那顆卵石給弄到手了，艾文一顆心砰砰的跳著，捧著那枚卵石走了幾步，開始發覺這東西非常的燙手，呆了數秒，忽然醒悟過來，快速的轉了個身，發現周圍並沒有人在注意自己，便假作不經意的打量著周圍的貨物，實際上，卻是慢慢的改變方向，向著石牆邊大地精衛隊的位置行去。

  等到進入了大地精戰士的視線範圍，安全獲得了保證，艾文便開始放慢速度，最後在一個攤子前蹲下身，似乎在好奇的打量著面前的貨物，實際上他的兩眼全無焦距，一顆心已經飛得遠遠的。相信每一個忽然獲得意外巨款的人，都會有這種近乎神經質的表現吧！

  「唉，剛剛一心只想著怎麼把這東西弄到手了，可是現在東西到手了，我該怎麼處理它呢？」此時艾文的心裡已經被欣喜和後怕的心情給裝得滿滿的，各種關於高階惡魔的惡劣脾氣以及某某某身懷重寶而被萬里追殺的傳言在他的腦海裡一頁頁的被翻了出來。

  對於如何處理這枚卵石，最直接的方法自然是救諾德拉出來，這樣做能得到好處的話自然不錯，但高階的惡魔翻臉不認人的習慣也是出了名的，天知道他恢復過來，會不會一口把艾文吃掉，以毀滅掉自己曾經被弱小的小惡魔幫助過的這個『污點』。

  再來就是把這東西拿出去轉手賣掉，只是想也知道，他一個無依無靠無權無勢的小惡魔，與其付錢，那些中間商可能更喜歡用暴力的手段來付賬吧！

  拿給麥澤抵賬倒也是一個選擇，但艾文該如何解釋自己能看出裡面的秘密呢？這麼做的結果怕是賬被抵掉了，麥澤也更想把他給解剖掉了吧！

  想來想去，艾文沮喪的發現自己居然只能暫時把它留在身邊，雖然不知道炎魔諾德拉是怎麼到這塊石頭裡的，但既然地精拿著這麼久都沒事，艾文這麼拿著自然也不會有危險。只是就這麼放著艾文心裡實在不甘心啊，任誰家裡窮得可以餓死老鼠，可偏偏床底下埋了一噸黃金卻不能拿出去變賣，那種心癢難耐的感覺，想也知道是非常難受的。

正文 第六章 骨牢城

  想來想去，想到最後，艾文還是遺憾的決定，一切最好能等到他弄明白了炎魔在這個世界的地位再說。至於在此之前，如何把這顆石頭合理的帶在身邊，艾文想了想，最後取出捎帶買來的那兩根不知名生物的大腿骨，左右夾住那漆黑的卵石，綁成了一柄骨錘，單看外表絕對能騙過一批人。

  艾文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骨錘，歎了口氣，暫時只能這樣了，至於以後……到那時候再說吧！

  寶物在身，艾文自然無心再逛，簡單的開啟天賦掃視了一遍，發現亂糟糟的市場內並未有其他的金色文字出現，便買了一些食物吃下，隨後從皮質背包中取出一大塊獸皮墊子鋪到石牆邊，坐上去，一顆腦袋靠在膝蓋上開始打盹。

  旁邊地精市場上傳來的聲音依舊聒噪，但一年來，艾文已經習慣了在各種糟糕的環境下進行休息，倒也沒受到太大的影響。

  迷迷糊糊中，艾文忽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輕輕的碰了碰自己的身體，他警惕的睜開眼睛一看，只見一個全身籠罩在灰色斗篷下的身影正站在他的面前，卻是麥澤，他一個激靈，慌忙跳了起來道「老師，您的事情已經辦完了？」

  「嗯，你應該也已經玩夠了吧，走吧，我們要快點趕到下一個地方去。」麥澤的心情似乎非常之好，說話的語氣也顯得相當的輕鬆。

  「哦，好的！」艾文一邊答應著一邊低下頭開始收拾東西，看了看地上的背包，以及倚在它旁邊的那柄骨錘。見到它、特別是它末端的卵石還在，艾文悄悄的鬆了口氣，一把把皮墊塞入背包中背上，然後盡可能自然的把那骨錘握在手中。

  「那是什麼東西，你買了一柄骨錘？」這東西實在是太顯眼了，哪怕艾文已經盡可能的模糊了它的存在，麥澤依然一眼就盯了上去，好在相比那黑不溜秋的橢圓形石頭，兩根光潤潔白的骨棒本身更能吸引麥澤的目光。

  「嗯，我覺得有的地方用錘子會方便一些，這種骨錘也比較輕……」艾文說得含含糊糊，麥澤卻也沒多想，打量了兩眼，發現那兩根骨棒只是表面漂亮，並無其他特異之處，便對它失去了興趣，嗯了一聲，轉身向著來時的小路走去。

  艾文抹了把汗，大氣也不敢出的跟了上去。一路上，有不少收穫滿意的生物與他們同樣向著外面走去，甚是熱鬧，等到出了沼澤地後，隨著各自離去方向的不同，人流漸漸稀疏，到最後，終於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老師，炎魔是什麼生物，也是屬於惡魔的一種嗎，我怎麼從沒聽過？」走在寂靜的隧道內，艾文按捺不住心頭的疑問，忽然大著膽子詢問道。

  「炎魔？那當然是屬於我們惡魔的一種，而且還是我們法魔的高級進階，不過那是只存在與上古聖戰時期結束之前的一種高階惡魔，你當然不會知道，要放到今天，最差的炎魔也相當於一個十五級的職業者，基本上是無敵了——你怎麼會想到要問這個問題？」麥澤本能的解釋了幾句後終於反應過來，立刻反問道。

  「哦，是這樣的，您看這柄骨錘，這是我昨天在一個地精的攤子上看到的，那個地精向我推銷說，組成這柄骨錘的兩根骨棒是從地下深處挖出的炎魔的骨頭，作為錘頭的石塊是從巨龍的……」此時的艾文心情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眼也不眨的開始胡說八道。

  「假的，怎麼可能！我看你平時也算是個機靈的傢伙，怎麼連地精的謊言都看不穿？」麥澤自然是隨眼一掃，不待艾文把謊話說完便出聲點明真相。

  「什麼，假的！！？」艾文用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的表情哀怨的看著手中的骨錘，雙手顫抖著，似乎是想握著這柄骨錘往自己的頭上敲個一兩下，許久後狀似小心的詢問道「師父您能不能先在這裡等等，等我回去把錢要回來再走？」

  「閉嘴，這麼一點點錢你也好意思回去要……」麥澤說完，可能自己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過分，要不是他放債放得太狠，艾文至於會這麼吝嗇麼，但真要他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更是萬萬不能的。

  遲疑片刻，麥澤難得的良心發作了一次「這麼著吧，你這次在卡多姆的花費就全部記在我的頭上，就算是我對你這一年來細心服侍的獎勵，呃，就從你的欠債裡扣吧，吶，你在那裡花了多少錢？」

  這全然是一個意外之喜，艾文說這番謊言，除了打消麥澤的疑心，還有著就算以後卵石的事情被麥澤發現了，有這通話在先，他也不好說自己是存心隱瞞的心思，沒想到演得太逼真，居然會獲得這麼豐厚的回報，頓時喜笑顏開「多謝老師，我一共花了十五個銀幣！」

  在這個世界上，金幣與銀幣的兌換比例是固定的一比十，十五個銀幣，那也就是說，是一個半金幣了，區區一個小惡魔，花得了這麼多錢？

  麥澤深深的看著艾文，他開始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變得太好說話了，以至於艾文居然敢把他當冤大頭。不過麥澤從來沒有說話不算話的習慣，起碼在艾文面前時如此，因此他最後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下不為例』，便將頭轉了回去，未來還長著呢，等他回復了傷勢，有的是時間來教導艾文，什麼叫老實誠懇，什麼叫尊師重道。

  「只是……什麼時候連地精也變得這麼滿口大話了，莫非是上行下效……」麥澤一邊走一邊奇怪的想到，他摸了摸懷中那瓶請地精大薩滿出手調製的半成品藥水，心中不禁起了疑惑「卜西卜大薩滿說這瓶藥水受到他的……祝福後，只要在一個星期內加入欠缺的那味主藥，就仍然能保持最好的效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想來想去，麥澤還是決定謹慎為上，越快取得那味主藥越好。麥澤的這個決定把艾文給害慘了，每天都需要走過至少三十公里的路程，若是一些人流量較大的洞穴中心區域還好，路還好一點，三十公里的路程，咬咬牙也就過去了，可他們基本上走的是邊緣小路，幾乎一直是在崎嶇的隧道裡上上下下，把這些曲線都扯直來，怕是六十公里也不止，走得艾文兩腿直抖，面色如土。

  然而人果然都是逼出來的，三天後，他們居然真的走出了原本預計六天才能通過的廣闊的陰濕洞穴，穿過了一條長長的隧道，來到了另外一處相對乾燥的大洞穴，根據地圖的標示，這處大洞穴的名字叫白骨洞穴。

  在附近這片區域裡，只有一個大勢力，那就是六級骨魔古力加建立的骨牢城。骨牢城擁有兩千五百多的正式居民，還有三千之多的臨時居民，那些正式居民都居住在石砌的內城內，而那些臨時居民及骨牢城主要的交易市場都位於骨牢城的內外城牆之間，也算是安全。

  骨牢城的外城牆並非石質，而是一種頂端尖銳的巨骨，隔成柵欄狀高高的刺入洞穴頂部的岩石內，據說這些巨骨全部都是從死亡洞窟中開採出來的巨獸遺骨，堅比鋼鐵，如傳說中亡靈法術中的骨牢一樣將小小的內城圍在中央，一些地方還零零星星的掛著一些風乾的屍體，望之令人生畏。

  骨牢城的『骨牢』二字，就是因這由恐怖巨骨圍成的外城牆而得名。

  以麥澤的實力，只要他肯加入骨牢城這一勢力，他就可以不經過審核直接進入內城居住，但他只是簡單的登記了一下身份，然後在外城旅館裡租了一個房間供落腳便罷，因為他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加入骨牢城這一勢力，只是為了骨牢城旁邊的那座死亡洞窟。

  確切的說，他的目的只是進入死亡洞窟，然後得到只產於死亡洞窟內的一種特殊的屍蘚，那就是配製高等級『肢體再造藥劑』的主藥。

  當然，事實上只要有足夠的金幣，這味藥物麥澤在骨牢城絕對可以買得到，而在來到這裡之前，他也確實是這麼打算的。問題是，由於這種特殊的屍蘚僅可能出現在一些千年殭屍活動的區域內，所以採摘的危險非常大，市場上流通的數量也就非常的稀少，所以其價格就算是麥澤也覺得難以承受。

  既然現在比預期中要提前了三天到達，那麥澤自然決定先自己進去找一找，說不定他人品好到爆一下子就找到了呢，就算三天後仍沒有找到，那再回骨牢城花錢購買也不遲——希望卜西卜製作的半成品真的能保持一個星期的藥效，應該吧！

  至於要不要把艾文一起帶進去，麥澤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關鍵時候把艾文拿來作肉盾的想法是很有誘惑力，但一個小惡魔在死亡洞窟內，實在是太容易喪命了，麥澤可沒信心能把艾文一直保護到所謂的關鍵時候。

  於是，緊接著三天的急行軍後，艾文又得到了三天的假期，不過麥澤為了讓艾文在這三天內不至於無所事事，好心的幫他在骨牢城內找了七份家教工作，工作內容就是教授五十多個有上進心的文盲學習尼姆文，薪水則全部用來還債。

  有四級**師出面作保，就算是一個白癡也能領到這份工作，何況艾文這個勤奮學習的好孩子還真的懂不少尼姆文……於是，眼含熱淚的艾文開始了他為期三天痛並快樂著的家教生活。

正文 第七章 天賦之謎

  正如之前所說，在這個世界，文字是權力與力量的象徵，普通人想要學習是很難的。而艾文那所謂的七份家教工作，說白了就是七個骨牢城的勢力推薦各自旗下的優秀員工來進行學習，當然，他們只是負責推薦，提供給那些員工一個學習的機會，至於學費什麼的，還是由那些員工自己進行支付。

  所以艾文的學生們全都是骨牢城各個勢力較低級的成員，也大都是些努力上進想要獲得成功的人，也正因為此，他們平時太忙了，即便為了這三天的學習基本上都推掉了大部分的工作，剩餘的少部分工作讓他們仍然無法有一個固定的學習時間，這也就意味著，艾文得把同樣的內容對著不同的學生講了又講講了又講。

  假如是這個世界的人，怕是三天的家教結束後，就已經被這樣無規律不間斷的教學給累得脫了一層皮了。但是艾文是誰，他是一個過去一半以上的青春都用在接受各種學習課程上的人啊，這個誰見了都會頭痛的教學任務真被他給找出一個可以勉強解決的辦法來了。

  他把教授文字的地方統一安排在旅館外不遠處的一處空地上，把七個任務裡的學生全部合起來進行統一教授，並由著那些學生隨到隨學，這麼做的話，雖然不時還要重複講解，感覺還是很累，卻再沒有之前那種彷彿泰山壓頂的絕望感，而且看著面前坐著黑壓壓的一片學生，會很有成就感。

  艾文的這些學生中有小惡魔、半獸人、矮人甚至是年幼的法魔，但是不管是什麼種族，只要是文盲，初學起文字來那都是異常的笨拙，就算是法魔也是如此。儘管艾文也承認，為了能抓緊這個機會學一點知識，以便能更好的改變自己的未來，他們都很努力，但笨拙就是笨拙，這一點不會因為他們努力就立刻改變。

  最基礎的尼姆文字構成規則，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大部分人仍然沒有領悟透徹，這讓艾文對自己的未來感到絕望的同時，也對自己遠高於這個世界平均水準的大腦開發率產生了一點點優越感。

  要知道，他最初雖然是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才學會第一個文字，一度被麥澤視作是廢材，但他可是從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開始慢慢學起，就好像同樣是初學，除非真的是天才，否則同等素質之下，中國人學起英文來，就是要比在相同語言環境下成長起來的英國人要慢一點，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麥澤根本不會像他這樣對學習經驗進行總結並耐心的講解。

  好在這些學生雖然都是文盲，但都在骨牢城內呆了一段時間，多多少少接觸過一些尼姆文字，所以從第二天開始，就慢慢的有學生開竅了，然後就像是傳染瘟疫一樣，所有的學生都在下午之前先後『明白』了過來——艾文可以肯定，其中有一些特別愚笨的傢伙絕對是迫於他人鄙視的眼光而偽裝成懂了（白癡，這麼簡單的東西都學不會——諸如此類，有競爭就是好啊）！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種現象雖然會讓一些腦子不開竅的學生學不到什麼東西，卻能讓艾文的教學進度大大加快，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反正艾文也不指望著靠教書來名垂千古，也就樂得裝聾作啞了。

  骨牢城機械鐘指向的傍晚時分，艾文終於完成了他今天的教學工作。

  「好了好了，今天教授的兩個尼姆文字大家都已經學會了吧，時間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去之後要記得好好複習啊！」用著幼兒園保姆一樣的語言送走了絕大多數心滿意足的學生以及少部分愁眉苦臉的學生，艾文拍拍手轉過身，卻發現一名雌性小惡魔仍然站在原地。

  「怎麼了，愛瑪，你不用去工作嗎，怎麼還呆在這裡？」艾文一邊收拾著空地上的教具一邊好奇的問道。

  「今天的課程結束得比昨天要早，我還有一點時間……難道你不想趁著現在還有一點時間，在外城區裡逛逛嗎，你來到這裡已經有兩天了，還一直沒出去逛過吧，我可以帶你去啊！」愛瑪走到艾文的身邊，大大方方的道，甜美的聲音聽得艾文心裡一突。

  「呃，你的建議不錯，我倒確實是沒有在城裡走動過……那就、那就麻煩你了！」艾文手頭的動作一頓，強自按捺下心頭的喜悅點頭應道。看來這兩天來對愛瑪的格外照顧果然起到了作用，她開始對他有好感了。

  大家不要誤會，艾文這傢伙絕對不是因為放風的緣故所以春天到了，對愛瑪起了什麼禽獸心思，要知道小惡魔雖然也是惡魔的一種，卻一個個頭大身子小，一張嘴巴大得嚇人不說還長齙牙，全無中高級惡魔的優雅美麗。

  艾文作為一個有著正常審美觀的人，發現這一點後，甚至這一年內都不敢去水邊仔細觀察自己的樣子，不搞種族歧視，能夠平心靜氣跟他們交友已經不錯了，卻怎麼可能再對那些雌性小惡魔生出yu望來？

  「愛瑪。修伊，小惡魔，特長初級魅音術，潛力35/83（89）」愛瑪在前方帶著路，一邊走一邊介紹著周圍的各種建築，艾文跟在她的後頭慢慢前行，出聲應和著，一雙眼睛左右飄動著，視線卻是始終不離愛瑪的身邊。

  誰也不知道，在他的眼中，愛瑪的頭上居然有這麼一行淡黃色的大字在不停的飄動，那上面顯示的數字比起那些如延安窯洞一樣的地下建築，顯然更能夠吸引住他。

  一年來，艾文在野外遇到過許許多多的小惡魔，所以他知道，其他的種族或許還不大好比較，但他的潛力單在小惡魔中，已經算是高的了，潛力比他更高的不是沒有，但很少，而且最多就是在80左右上下，哪裡會有愛瑪快突破90這樣誇張。

  這份誇張的潛力，正是艾文決定向其示好的原因。潛力股嘛，當然是越早投資的越好，大家都未發達時結下的友誼才會顯得格外真誠嘛！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艾文的舉動顯然已經初步收到了成效。

  …………

  骨牢城的統治種族是骨魔，骨魔是一種渾身上下的關節處都長滿了或直或彎的尖銳骨刺、與其說是惡魔，其實更像是變種骷髏的生物。據說這個種族不僅近戰能力強悍，其實力提升到三級之後，更是擁有了從體*出高速骨刺的能力，到那時候遠程近戰兼具，與任何同等級的職業者相鬥，他們都是不落下風。

  城主古力加就是這樣一個強大的六級骨魔，這個傢伙雖然心胸像骨魔乾瘦的外表一樣狹隘、全然容不下旁邊有其他勢力存在，但他擁有的實力卻是真的很強，除了三百普遍一級職業者以上的城衛軍之外，還牢牢的掌握著一隻五十人的三級骨魔衛隊，周圍一大片範圍內，還真的找不到比他的領地更安全的地方。

  所以雖然相當多的組織對他的霸道做法不滿，卻仍然承認了他在白骨洞穴的統治地位，並在他的骨牢城裡設立了據點，其中就有一個相當龐大的勢力、奴隸工會。

  奴隸工會在無盡洞窟有著極大的影響，它能夠在一個勢力草創之時提供大量的奴隸苦工，就算這個勢力隨後站穩了腳跟，不再需要苦工了，它們仍然需要從奴隸工會那裡得到便宜的戰士，所以在每一個規模上三千的城鎮都會有它們的據點，骨牢城的規模已經超過五千，自然也不會例外。

  一路的介紹參觀之後，愛瑪帶著艾文來到了奴隸工會位於此地的分部。

  奴隸工會的據點佔地近千平方米，從外城基底一直連接到洞穴頂部，內部分為多層，大大小小的開孔遍佈在這座如巨型石柱一樣的建築的表面，是城主府之外，骨牢城最大也最有氣勢的建築，愛瑪在介紹這裡的時候一臉的自豪，顯然這麼有氣勢的建築很給她這個本地人長臉——雖然在見慣高樓大廈的艾文看來，這其實也不過如此。

  參觀那所謂的宏偉的大門是免了，但這個據點的一項免費的服務倒是較為吸引艾文，那就是這裡會提供免費的等級測試。

  據奴隸工會的宣傳人員稱，他們之所以提供免費的等級測試，是為了獲取更多更及時的數據，以便讓工會各分部能更精準的瞭解當今世界各種族各地區的人員平均素質，然後本著人道主義的原則，代替他們手下的僱員向僱傭方爭取更好的待遇。

  在艾文看來，這一服務的核心思想就是打著免費的幌子做市場調查，然後根據調查的結果來調整商品的價格，以免自己的買賣吃虧。在這個世界，這是一種很先進的商業運營手段，唯一的遺憾是，他們買賣的商品不是別的，卻是奴隸。

  愛瑪許久之前曾經來這裡測過一次，現在自覺實力有所提高，又見艾文似乎對此也比較感興趣，便邀請艾文一起報名參與測試。艾文並不是那麼死板的人，而且一直以來，他也很好奇自己現在是個什麼等級，於是選擇性的遺忘了奴隸商會這項免費服務背後的血腥，答應了下來。

  單獨來到了一間測試房裡後，艾文便在測試員的要求下開始進行測試。小惡魔這種生物因為把絕大部分能量都累積起來準備進化的緣故，無論幾級都沒有太大的戰鬥力，除了用心不良的奴隸工會，甚至沒有多少職業者肯承認他們還有等級劃分一說，所以艾文接受的測試內容也很簡單，無非就是對他的力量、速度、耐力等一系列身體數據進行採樣分析。

  測試用到的器材很便宜，整個測試間裡真正有價值的，是站在一邊記錄的測試員手中關於小惡魔各個等級的素質評判標準。

  很快艾文就完成了所有的測試內容，運動不多，所以他的身上甚至連汗也沒有冒。不一會兒，關於艾文的測試結果就出來了，按照他現在表現出來的素質，他現在的等級大致上是位於八級中上。

  「艾文。金，小惡魔，特長相術，潛力43/74（75）」艾文走出測試間，看了看愛瑪還沒有出來，便尋了一個賣水的猥瑣小販，花了一張沙鼠皮買了一大杯據說是純天然無屍毒污染的泉水，然後就著水中的倒影開啟天賦，查看了一遍他現在的潛力數據，隨後就愣愣的開始發呆。

  「我的潛力才開發了一半多，這就……已經八級了麼，那麼我的潛力得到完全開發之後，不是很可能就超過十級了……」

正文 第八章 酒館漫話

  小惡魔作為最低級的惡魔，其進化為中級惡魔的要求非常簡單，那就是體內儲存的能量達到進化的最低要求，而這個最低要求如果以等級的形式明白的表現出來的話，那就是達到十級。只要達到了十級，一個小惡魔就可以開始向著中級惡魔的方向進行進化。

  一直以來，在旅行中瞭解到的諸如此類的零碎信息，讓艾文下意識的以為十級就是一個小惡魔等級提升的頂點，而由此為基礎進行推論的話，他自然要等到潛能完全開發出來之後，才有可能達到十級，甚至還不夠，但是現在看來，事情很可能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就在艾文喝著無污染的地泉水，蹲在塵土飛揚的街道旁重新開始整理著實力值、潛能與表現等級之間的關係的時候，愛瑪也完成評定出來了，只見她興奮的跑到艾文的身邊，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又跳又叫著道「艾文艾文，哈哈哈，我快要到七級了，我差一點點就要到七級了！」

  「哦，真的，那真是恭喜你了，愛瑪……真是佩服你啊，你才這麼年輕，居然就要突破到七級了！」艾文從沉思中被驚醒，聽到這個消息，吃驚的看著愛瑪道，由衷的對她感到敬佩。

  艾文的這種敬佩是真的，雖然理論上小惡魔只要擁有足夠的食物，就能夠快速的提升等級，速度最快的小惡魔，甚至只需要一年左右的時間就能夠積累下足夠的能量。但這個世界上有幾個小惡魔能與艾文一樣，靠著類似於作弊一樣的能力，隨時隨地的打到足夠肉食來獲取能量？

  像愛瑪這樣不願離開安全的城市獨自生活的小惡魔，只能靠替別人打零工來獲取報酬。這些報酬除了要購買食物，還需要留下一點儲存下來，以便參加類似艾文這樣精英教育性質的掃盲班，除此之外，一旦在工作中受傷，為了能快速痊癒，又免不了要消耗一部分儲存的能量。

  這樣下來刪刪減減，能量積累的速度怎麼想都快不起來。一個小惡魔能夠在他二十歲的時候儲存夠足夠的能量，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愛瑪雖然不到十級，但她更遠不到二十歲，而且能量積累這種事全靠勤奮，與天賦無關，她能夠這麼快便到達七級的邊緣，其能力可見一斑。

  「嗯嗯嗯，那是當然的啦，論天分、論勤奮，這一帶的小惡魔裡我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了，不過你也不差啦，起碼你的腦袋好用的很，年紀不大，認識的字卻比我要多多了，哈哈哈……」愛瑪雙手叉腰仰頭大笑道。

  艾文聞言無語，有自信是很好啦，但是別人誇你的時候，你好歹也謙虛一下吧！

  對於這類性格彪悍的傢伙，艾文這種有點悶騷的傢伙向來都是沒什麼應付的法子，好在他還知道這種時候不能上去湊話，你越湊她就越來勁，於是艾文抬頭，兩眼盯著洞頂的岩石，開始努力思索著關於實力值與等級的問題。

  有了愛瑪提供的數據，他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一點。43的實力值對應的等級是八級中上，35的實力值對應的則是六級的頂峰，這麼看的話，似乎是以每五點實力值為一個坎，但是艾文明明記得麥澤開發的潛力是40，他卻只是一個四級的**師……

  難道法魔每升一級對應提升的實力值與小惡魔不同？還是說法魔的那種深黃色的標識數字代表的意義與他們這種淺黃色的意義不同？他一邊思索著一邊跟在愛瑪的身後，對著愛瑪的自吹自擂不停的點頭稱是。

  「……對了，我忘記問了，你也完成了測試吧，你測得的等級是多少啊？」愛瑪自鳴得意了一會，見艾文悶葫蘆一樣問一句答一句，全然不懂給自己送上如潮的讚美，氣悶之餘，便強自擺出一副大姐大關心後輩的表情來。

  「哦，我八級了……」艾文想問題正想的出神，腦袋自是沒多作考慮便回答道。

  「……」

  「咳，那個，我的意思是……」本能的察覺到危險的氣息，艾文立即從思索中清醒過來，看到臉沉似水的愛瑪，頓時明白事情不妙，嘗試著想要解釋。

  「你是故意想看我的笑話吧，你看我年紀小所以好欺負吧，你一定是故意的！！」愛瑪立刻爆發了。

  …………

  哄小女孩一直都是一件比較簡單的事情，因為小孩子忘性大，在地球上大概一些好話加一根棒棒糖就足夠了，在這個更為現實的世界，物質上的補償更是比任何的好話都管用。弄明白看起來老練的愛瑪其實只有十三歲之後，艾文果斷的用一頓晚餐來換取了她的原諒，地點自然是由愛瑪這個地主來挑。

  在跟著愛瑪一起去餐館的路上，艾文痛下決心，把自己這具一直不清楚歲數的身體定為了十四歲，然後在交談中『不經意』的透露給愛瑪，再然後……再然後他就順理成章的當上了愛瑪的結拜大哥。

  雖然從前世的角度上來說，艾文把自己的年齡定得這麼低有點裝嫩的嫌疑，但若只是從現在這個身體的角度上看，說不定這具相當年輕的身體還不到十四歲呢，所以艾文理直氣壯得很！

  大家都是小惡魔，先天能力不足，即便經濟條件相對寬裕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愛瑪還算有良心，選擇去用餐的地方消費不高，是一間專門面對下層平民的老店，名為沃森酒館。酒館的老闆據說是一個名為沃森的退休冒險者，在這座骨牢城裡人緣相當的好。

  這間酒館開鑿在一間大大的石窟中，但走進去就會發現，牆壁與地板上都鋪上了乾燥的木板，並加上了各種小飾物，顯見得這裡的主人是用了一番心思。走在裡面，腳下的木板便響起了輕微的咯吱咯吱的聲音，彷彿是住慣了的老屋一般，給人的感覺相當的親切。

  或許這裡提供的食物沒有那些面向中上層顧客的專業餐館那麼豪華美味，但食物的份量卻是十足，而且最重要的是，這裡的人氣很旺，很多外出冒險歸來的年輕冒險者們都在裡面大肆談論著他們遇到的新鮮事，間或因為某件趣事大笑出聲。

  艾文一進來，便喜歡上了這裡的這種氣氛。任由著愛瑪熟門熟路的拉著他坐到一張空桌前，然後開始向酒館老闆點取她喜歡的食物，艾文自要了一杯飲料一般的清酒，然後開始靜靜的坐著，側耳傾聽著冒險者們的各種交談。

  無盡洞窟的每一個大洞穴、每一個繁榮的定據點，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特別的地方，這處白骨洞穴最特別的地方就是死亡洞窟。

  據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世界上還滿是光明的時候，那裡曾經是一座繁華的城市，但因為戰爭的緣故，一個或者是一群強到沒邊的馴獸師帶著他們的契約獸大軍對那座城市發動了攻擊，結果在那座城市強大的守護者的反擊下，山崩地裂，來襲的獸群連同城市裡無數的居民一起被突然崩塌的山峰掩埋在地下。

  聖戰結束許多年之後，這座城市的廢墟終於被人發現，但這個時候，裡面已經全是危險的亡靈生物，最初的發現者幾乎全部都在亡靈的攻擊下翹了辮子。消息傳出後，這個原本荒僻的洞穴彷彿一夜之間便出現了大堆的冒險者，那些冒險者們把這個冒險死亡率極高的地下廢墟稱作了死亡洞窟。

  死亡洞窟的冒險雖然危險，但裡面卻有著聖戰之前的輝煌時期，整整一個城市的財寶，那是真真正正十數萬人的城市，不是現在這種三五千人的小城市能夠比得了得。據說在過去，進去一趟並活著回來的冒險者雖然十不存一，但一旦有人活著出來，那就是一夜暴富（艾文聽到這裡，很懷疑暴富的到底是從冒險中活著回來的冒險者還是守在出入口處等著撿便宜的冒險者，那十不存一的死亡率的真相又是什麼……）。

  現在每次冒險獲得的收穫自然不會再那麼誇張，但死亡率同樣也下降到只有百分之五十，他們身上流傳出來的與各種各樣的亡靈生物鬥智鬥勇的故事，使得這個地區冒險者這個職業的繁榮甚至更勝往昔。

  「怎麼，你動心了？」愛瑪雙手一起舞動，一邊快速的消滅著盤子中的食物一邊勸道「他們的冒險故事聽聽就算了，你千萬不要頭腦發昏的參與進去，我們小惡魔基本沒什麼戰鬥力，在死亡洞窟裡可是很脆弱的，唔，至少在進化為中級惡魔之前，你不要考慮這方面的事情。」

  艾文看似聽得入迷，但實際上他只是在分析這些言談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而已。在過去的一年內，艾文隨著麥澤為了湊齊藥水的原料而東奔西跑，幾乎沒怎麼進過大的定居點。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艾文還只是搭了一個框架，除了一些已經掌握的野外生活常識，他需要填充的東西還有很多，與亡靈生物有關的一切知識，都是他需要惡補的東西。

  「放心，我有自知之明的，我只是對他們述說的冒險故事裡出現的亡靈生物感興趣，而且……呃，你知道的，我的老師正在死亡洞窟裡冒險呢，所以我想多瞭解死亡洞窟一點！」

  遲疑了數秒，艾文把麥澤拉出來當起了幌子。關於小惡魔的戰鬥力問題，艾文在與這個世界體型才半米長的流浪野狗搏鬥過一次、結果身受重創之後，立刻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他現在打獵，從來都只是找那些小皮球大小的動物作為他的對手。

  「哦，對了，你的老師也在裡面，你的老師教了你那麼多文字，還把你的等級培養得這麼高，他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惡魔……不過他是一個偉大的四級**師，只要不是去那些太危險的地方，安全上應該是沒問題的，嗯，就是這樣，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愛瑪一臉好人一生平安的表情安慰道，這讓久受麥澤剝削的艾文很是無語。

正文 第九章 感悟


  「……他雖然教了我許多文字，可是他敲詐得卻更狠啊，你們每學習一個尼姆文字才按照市場價支付五個銀幣的學費，可他這個吸血鬼卻開口收我一個金幣……我的等級更是靠自己努力打獵才提升上來的，要靠他、這個除了精通殺人焚屍外日常生活一塌糊塗的傢伙，我就等著兩個人一起餓死吧！」艾文心頭大是鬱悶。

  一年前艾文初到這個世界，孤立無援，只能找個強點的靠山以求得安全感，這才死活拜了麥澤為師。現在看來，當初艾文的決定並沒有錯，若無麥澤這個大號蚊香在，他一孤孤單單的小惡魔怕是早就死了野外，恐怕連骨頭都已經被野獸給嚼爛了。

  話雖如此，作為一個擁有著現代人自尊的小惡魔，艾文內心深處對於把他當僕人使喚的麥澤其實並無好感，而且現在艾文已經初步適應了這個世界，雖然不能昧著良心說沒有麥澤這尊大神罩著，他一個人也能在野外活得好好的，但現在他不是已經到了相對安全的骨牢城內嗎，只要在這個遍地文盲的城市找個機會亮出他高達高中三年級的數學水平，還怕會找不到事做？

  艾文從麥澤那裡確實可以方便的學到許多知識，但跟誰學不是學呢，不說麥澤時常露出一副猶豫著要不要把他解剖的表情，就是他一旦掛掉，壓在艾文頭頂上的那巨額債務就會立刻消失不見——誰都知道無債一身輕吶，所以在艾文的內心深處，其實很有些大逆不道的期盼的。

  自從艾文知道自己等級已經達到了八級多，一陣茫然之後心頭大定，原本還以為晉級很遙遠，所以絲毫不敢起反叛之心，現在忽然知道只要再過上一小段時間就會晉級，心裡自然就活動起來了，正所謂實力是一個人的底氣，底氣足了，那自然是你不仁我不義，一拍兩散。

  「麥澤啊，你這個吸血鬼還是呆在死亡洞窟裡別回來吧，每年的這個時候，我會替你燒高香的……」這個時候，艾文的心底雖然在惡意的詛咒著，卻不好破壞自己在愛瑪心中一手建立的正面形象，只能配合的作出一副自己確實是在擔憂恩師的表情來。

  陪著愛瑪一起用完餐，時間已經到了晚上，愛瑪因為晚上還有一份工作的緣故，所以繼續陪艾文聊了一會便欲告辭離去，艾文豈能放棄這個增進彼此友情的機會，自然堅持要送她到她工作的地點。

  現在這個時候相當於晚上的八點鐘，地底世界居民的作息時間雖然不再是嚴格按照延續自以前生活在地表時期的習慣，但街道上的人流量確實是變得相對稀少，街道上也會隨之開始出現一些零星的搶劫毆打事件，所以愛瑪推辭了兩下便同意了。

  順著街邊一路行去，艾文他們雖然不時能夠從吹過的風中聽到一些暴虐的打罵聲，但愛瑪顯是對這裡的大街小巷很是熟悉，一路引領過去，卻是沒有遇到類似的事件，兩惡魔一路平安的來到了愛瑪工作的地方。

  愛瑪工作的地方是一個鐵匠鋪，這個鐵匠鋪據說其主人是一個高級的暴躁魔，所以標牌就是兩個懸掛著的鏈錘，名為鐵拳武器店。它位於一個開鑿在一根突起石柱的內部洞窟中，似乎是因為直接為城衛軍提供武器的緣故，所以這個店舖不僅位置不錯，在裡面工作的鐵匠們的表情看起來也是牛氣的很。

  透過方方正正的石門往裡看去，一排通紅的火爐在底層右邊一字擺開，十餘名暗綠色皮膚的洞穴巨人正叮叮噹噹的揮舞著鐵錘打制著武器，不知引自何處的地火在中心處巨大的火盆裡旺盛的燃燒著，幾個安置在通風孔上的皮質風扇吱吱的轉著，不停的為工作室內換入新鮮的空氣，使得整個鐵匠鋪內雖然熱浪滾滾，卻並不憋悶。

  打造好的各種器具大多亂糟糟的擺在左邊的貨架上，那都是一些刀劍鏈錘之類的大型武器，還有一些則是大炮陷阱之類的超大型器具，另外還有一些特殊的精密物品裝箱疊放在洞穴巨人身後的角落裡，一旦有人靠近，附近的洞穴巨人便虎視眈眈的看著你，就差沒在旁邊列個『危險物品請勿靠近』的牌子了，這讓人不由得聯想起了老舊電影裡的zha藥箱。

  愛瑪怕是連一個最小號的鐵錘都拎不起來，她的工作場所自然不會在底層，順著開鑿在石筍內壁上的石梯往上爬，在店舖的最高層有個小小的閣樓，在那裡，愛瑪的任務就是踩動著鏈輪踏板，讓底下的風扇不停的轉動，同時還得透過旁邊小小的石窗注意著街道，一旦發現有陌生又有油水可撈的生物經過，便得利用她那有魅惑性的嗓子從街上招攬來客人。

  從街道上往石筍上方看去，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楚，往往就有一些聽聲音便以為鐵匠鋪裡出了絕世美人的雄性生物屁顛顛的跑進鐵匠鋪，之後自然是美人沒見到，反被一群凶神惡煞的洞穴巨人揮舞著燒紅的鐵鉗硬逼著買東西。

  有些花癡上當了還不肯放棄，表示哪怕再買上一件東西也一定要見見這個好聽嗓子的主人，這麼大方的凱子洞穴巨人們自然是舉兩手歡迎，結果他們被痛宰一番後終於如願以償的見到了聲音的主人，不過一般來說，他們都是大失所望——身為小惡魔的一員，愛瑪的長相自然對不起觀眾。

  好在這個專門為城衛軍提供武器的鐵匠鋪對待客人的態度雖然不好，但打造的東西質量確實不錯，那些傢伙平白花了一筆買武器的錢，卻也不能說了多大的虧，而每騙進去一個顧客，愛瑪就能額外得到一點點買賣的分成，就是這樣，她才會努力的拉攏著街上路過的每一個陌生人。

  艾文送愛瑪進去後，駐足在旁邊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眼前上演的明明是一幕幕好笑的場景，可他心頭卻不自主的感到發酸，真是誰人敢說自己的處境最悲慘，看起來在這裡過得最好的愛瑪工作也是這樣辛苦，跟他們這些真正處在社會底層的小惡魔比起來，自己始終還算是幸運的。

  恍然間，他與這個世界的最後一點隔膜也開始逐漸消失。

  心情沉重的走在行人不多的街道上，艾文這次並沒有特意躲避可能的危險，所以走了一會便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名身軀肥大的暴躁魔正不耐煩的呵斥著兩名在他身後搬運著沉重箱子的小惡魔，彷彿是罵得不耐煩了，他忽然一鏈錘甩過去，在其中一名小惡魔的身上掛出一道恐怖的傷痕，那個小惡魔卻是連擦拭也不敢，只是更努力的搬運著貨物。

  艾文止住腳步，靜靜的看著這一幕。與那兩名小惡魔相比，麥澤僅僅只是在心裡想著對他不利，卻沒真的如何虐待他，對待他的態度簡直可以用善人來形容。艾文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俗話說樂莫大於無憂，富莫大於知足，然而誰又能真正做到這兩點呢？

  收拾著心情回到旅館，第二天，艾文便在臉上重新帶起笑容，開始了他最後一天的教學。或許也是知道了時間不多了的緣故，今天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早早的到了，安靜的上課，安靜的聽講，安靜的詢問，最後安靜的離去。

  傍晚時分，這三天的教學正式結束了，雖然一共只是教了四個文字，但大多數學生在臨走時看向艾文的目光中都帶著一縷尊敬，在這種目光下，艾文內心深處的莫名沉重感也開始慢慢消散，臉上的笑容真正的現出一縷輕鬆。

  尊敬一個小惡魔很好笑嗎？不好笑，雖然是付費教學，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肯把自己的學習心得大規模的分享出去的，尤其是這種牽涉到了利益地位的東西——肯教你文字就不錯了，還想要學習心得，死一邊去。

  或許艾文只是教了他們三天，或許他僅僅只是個小惡魔，但他肯教授他的學習心得，或者說源自於地球的先進思維方式，這讓他在教授文字之外，還替大部分學員打下了一個良好的學習基礎，在這個基礎上，這些學生日後再進行學習的話，就可以更快更深刻的掌握新的文字，這種在他人看來無私的品質，才讓他這麼受到學員的尊敬。

  孔子有教無類，所以成其儒家的聖人地位，艾文現在所做的事情，涉及範圍雖小，但性質卻是相差不遠。

  教學結束之後，艾文謝絕了愛瑪的邀請，選擇獨自呆在旅館的房間中，理由是他要在這裡等待他的老師歸來。愛瑪理解的走了，她看起來非常為艾文與麥澤之間緊密真摯的師徒之情而感動。

  艾文無語之餘，只能苦笑著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艾文要留在旅館，自然不是為了等待他那個死鬼師父，他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白天的時候，他委託愛瑪盡可能多的幫他收集那些學生中的小惡魔的詳細等級，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小惡魔的等級與他利用天賦觀測到的數據一一對應起來，對自己的天賦進行一次徹底的解析。

  他的學生中有二十多個小惡魔，愛瑪只是幫忙收集到了其中九個小惡魔的數據，不過這也已經足夠艾文進行計算推演了。將不同的數據轉換為阿拉伯數字方程組，然後求解，與預想中的艱難不同，艾文只花了十分鐘便得出了結果。

  艾文昨天的猜測基本上是正確的，小惡魔確實是實力值每提高五點，便上升一級，當然這只是基本規則，其中還有一些補充內容，比如說似乎是因為悟性或是其他什麼原因，同樣是25點實力值，有的小惡魔突破到了五級，而有的小惡魔則還處在四級頂峰上。

  同樣的數據顯示的卻是接近卻全然不同的等級，艾文覺得如果真要讓顯示的數字做到完全正確，這個數值上或許還得在末尾加進一個零點幾的誤差修正值。不過這樣也好，與事實有些差距才顯得真實，完全一致才有古怪。這個世界又不是遊戲，哪有僅憑著一個奇特的天賦法術，便得到的完全精確的數據的道理。

  破解工作出乎意料的順利，晚上自然就剩下了大把的時間，艾文在單調的房間內呆了一會，將自己所會的全部尼姆文字又全部複習了一遍，便再也呆不住了，給自己隨便找了個『關心老師安危、瞭解敵人實力』的借口便出了門，一溜煙的往沃森酒館的方向跑去。

  是的，他要去那個熱鬧的酒館裡聽那些冒險者繼續講述那些關於強大亡靈生物的事情，他期待著麥澤最好能與冒險故事裡那些強大的怪物相遇並打上一場，掛掉最好，掛不掉也來個傷筋動骨，最好能在床上躺足一百天。

  嗯，艾文覺得自己真是個有心的徒弟，麥澤要是知道自己這麼惦記著他，一定會感動到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