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戰職場] 重生之資源大亨 作者︰月下的孤狼（連載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成功解救


猴子果然名副其實，手急眼快，一把就將空中的鈔票抓在了手裡，此時不僅僅是他，其他人也發現了，從山坡上隨著風飄飄揚揚地灑落了一大把鈔票，面值有大有小，花花綠綠的，極其吸引人的眼目。一眼望過去，竟然是隨處可見，而且粗略的估計一下，總數應在數百元以上。眾人不禁都有些呆了，這天下掉餡餅的美事只是聽說過，從來沒見過，但是今天卻是長見識了，直接看到山上飄錢了。又是一陣山風吹過，那一張張花花綠綠的鈔票，在山風中隨著樹葉飄起飄落，有幾張甚至飛過他們的頭頂向山下落去。

    「全是錢啊！」猴子怪叫了一聲，伸手又從空中抓住了一張二十元面值的鈔票。

    這一下子，圍著李雨欣他們幾個人的這些年青人們，立時四散了開來，追逐著隨風飄散的鈔票。只有安哥還拿著匕首，盯著曹虎、李雨欣幾人道：「你們給我乖乖地呆在這裡，誰要是敢跑，我就在他的腿上開個三刀六洞，讓你敞亮敞亮。」這突然出現的一幕令他心裡有些困惑，但是花花綠綠的鈔票就在眼前，他也不能阻止同夥們去撿拾。畢竟這裡是山上，山風陣陣，要是不趕緊撿拾，天知道幾陣風之後，這些錢就飄到哪裡去了。好幾百元呢，也是個不小的數目，要是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它們飛走，誰也舍不得。

    曹虎幾人此時臉都綠了，誰也沒有想到，只不過是想走個新道，看看新鮮的風景，就會遇上搶劫這麼倒霉的事情。

    「嘿嘿，我可是撿到了一張五十的。」安哥的同夥中有人得意地叫道。

    「蠢貨！叫什麼叫！擔心失主聽不到嗎？」安哥沒好氣地喝斥道，「趕緊撿，撿完了咱們趕緊走。」山風不斷，這些鈔票隨風飄揚，這些人光顧著撿錢，卻沒有注意到同夥們已經全部分散了開來。

    安哥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心裡卻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發虛，彷彿什麼不好的事馬上就要發生一般。他看了看四周，這裡並不是人們爬山的主路，來往的遊客現在根本沒有，這也是為什麼他們選擇在這裡玩碰瓷搶錢的緣故。他又看看了山坡上，同伴們的行動很快，不過幾分鐘的功夫，這山坡上的錢已經少了大半。

    就在這時候，突然間，山坡上的猴子突然發出了一聲夾雜著驚駭的尖叫，只是他叫了半聲就如同被卡住了脖子的雞鳴一般嘎然而止，安哥渾身一個激零，轉首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從他身後的山坡下，突然躥出一條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了安哥的身後，抬手之間，安哥就覺得眼前突然一黑，腦子裡一蒙，整個人就軟軟地躺下了，手裡拿著的匕首也掉了下來，險些扎到他自己的腳上。

    「陳忠！」李雨欣驚喜交加地叫道。從山坡下面躥上來的可不正是常跟在方明遠身旁的陳忠嗎。

    當安哥從黑暗中清醒過來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仍然躺在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上身的衣服已經被人剝了個精光，他一個翻身想要站起來，卻發覺雙手被捆到了身後，胸口處同時多了一隻大腳，將他死死地踩在地上。

    「別亂動！」一個年青的男人毫不客氣地斥道，「別自討苦吃！」

    安哥這才看清楚四周裡的情況，他的那些同伴們一個個光著上身垂頭喪氣地坐在一起，雙手被背在了背後，好像是用衣服給捆了起來。猴子更是鼻青臉腫的，彷彿被人痛打了幾拳。剛才的那幾隻「小肥羊」已經和一群同齡人混在了一起。站在他們一旁的還有一個十四五的少年和另一個中年人。

    「方少，這傢伙醒了！」踩著安哥的年青男子扭頭叫道。那少年和中年人聞聲扭過頭來，接著向這邊走來。

    方明遠的計劃可以說很成功，考慮到曹虎、李雨欣他們的安全，所以正面強攻是不現實的，雖然說陳忠和衛興國有十足的把握將這幾個混混全都收拾掉。

    他先讓所有人都把身上的錢拿出來，然後讓劉勇他們幾人偷偷地將錢零散地丟到了山坡上和空中，借助著陣陣的山風，吹向山下。而與此同時，陳忠則繞過安哥他們的目光，下到山坡下，再悄悄地潛入到曹虎他們的近前。

    鳥為食亡，人為財死。看到花花綠綠的鈔票，安哥他們這些人不出方明遠所料地果然是分散了開來，這就給衛興國個個擊破的機會。在打倒了兩個混混後，猴子的那一聲哀鳴，其實是衛興國故意所為，以吸引底下安哥的注意力，為陳忠創造機會。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簡單單了，安哥被打倒後，餘下的這些混混們立時就紅了眼，紛紛向陳忠撲來。他們不過是一群本地的混混痞子，欺負欺負普通人還成，怎麼可能是退役軍人的對手，而且總共也不過七個人，已經被陳忠和衛興國撂倒了四個，餘下的這三個，在陳忠和衛興國的手下沒走個三招兩式，就被全部給打暈了。

    在陳忠的指揮下，這幾個男生一擁而上，按胳膊地按胳膊剝衣服地剝衣服，將這些人的上身剝個精光，然後再用衣服將他們的雙手都捆在了身後。這才將他們一個個拍醒過來。猴子那是被憤怒的曹虎硬給打清醒的，所以才是那麼一副狼狽模樣。其實若不是考慮到這裡距離山下有些遠，而且也沒有將大哥大帶在身邊，還需要他們自己走下去，陳忠肯定是要用他們的皮帶來捆人的。

    此時方明遠他們已經從李雨欣她們的口中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更是對安哥他們這些恨得咬牙切齒。如果說不是恰好趙雅注意到了這裡，方明遠又恰好有陳忠和衛興國跟隨，曹虎他們幾個今天可是要吃大虧了。

    「哥們，我們兄弟今天有眼不識泰山，我們認栽了！」安哥倒是識時務者為俊傑，當機立斷地出口討饒道，「放兄弟一馬，兄弟日後必有回報！」

    方明遠對於這種搶劫學生還夾帶著人販子性質的行為最是痛恨，有本事去搶劫銀行、打劫金庫啊，縱然失敗了，也還能誇一句，哥幾個夠膽量。七個成年人，一個個歲數都在曹虎他們的二倍以上，躲在這山上，半路搶劫，算他媽的什麼東西！

    「安哥，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既然出來混的，就應當有這個覺悟！陳哥，送他們去派出所！」方明遠冷笑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蛇鼠一窩


出了這樣的事，別說曹虎他們了。就連趙雅他們也就沒有心情繼續爬山遊玩了。一行人「押解」著安哥他們七個，向山下走去。之所以用「押解」一詞，是因為陳忠為了安全起見，也是為了讓他們吃點苦頭，將他們七人中的六人兩兩安排，用他們身上剝下來多餘的衣服將兩人的左腳和右腳捆在了一起。然後劉勇、曹虎這幾個男生，都從林子裡找了根樹枝，跟在了左右。

    這些人雙手被捆在了身後，腳上又被捆在了一起，只有兩個人協調行動，否則的話，肯定立時就是一個大馬趴。而他們稍有異動，只要劉勇和曹虎他們幾個，用樹枝子一掃，兩個人肯定都要做滾地的葫蘆了。在這山坡上，當個滾地葫蘆的後果，安哥他們可是很清楚的。至於安哥，則是衛興國親自押解。陳忠則是前後策應。

    「真是麻煩啊。」方明遠嘆了口氣，誰讓自己還帶著這麼多沒什麼戰鬥力的女生呢，為了她們的安全，麻煩就麻煩些好了。

    「朋友。朋友，不用這樣，我們保證不跑。」猴子苦苦哀求道。其他人的臉色此時也已經綠了，常走山路的他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樣行走的艱難度。

    「對不住，你們的保證我們不敢相信！」陳忠冷若冰霜地答道，「走吧！別拖泥帶水的，那些你們只會吃更多的苦頭！」

    於是一行人開始了龜速前行。他們一行人足足用了近三個鐘頭才回到了山下，這一路上，安哥的那六個同伴可是沒少吃苦頭，一個個摔得是鼻青臉腫，身上更是青紫處處，有些人的身上還帶著血。好在十月的天氣，午後還是比較暖和，不過這樣，有幾個已經在打噴嚏流鼻涕，跟在後面圍觀的人都有好幾十號。

    「這是怎麼一回事？」陳蓉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看到這一幕，簡直都要驚呆了。

    「他們在山上企圖搶劫，被我們給捉住了。」方明遠簡明扼要地解釋了一下。陳蓉聞訊更是嚇得兩眼圓睜，一時說不出話。作為帶隊出來的教師，她可是要對這些孩子們的安全負責任的。原本想著在景區裡沒有什麼危險，才讓他們自由活動的，誰也沒有想到，居然還有在半山腰上搶劫的。

    「讓讓，讓讓！」隨著聲音，幾名警察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為首的是一名看起來已經有四十上下的老警察。臉上有一道傷痕，從右頰的嘴角一直到耳下。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凶氣。

    「咦？這不是安東林嗎？」為首的警察詫異地看著雙手被捆在了身後的安哥道。

    「是我！」安哥低垂著頭，兩頰發燒地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將他們都綁起來？」為首的老警察看了看左右，將目光落到了陳忠的身上。

    「我們都是來自平川的遊客，他們幾個在山上企圖搶劫我們來秋遊的學生，被我們給捉住了。現在我們把他們帶下來交給你們。」陳忠上前指著安東林七人道。

    「搶劫學生？」為首的老警察詫異地看了看陳忠身後聚集在一起的趙雅等人，分明還都是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女，一個個臉上還都有著稚氣,一看就是學生.

    『安東林，你還真是越活越出息了！」老警察冷笑道，「居然都墮落到了搶劫小孩子了。」圍觀的群眾們也紛紛譴責安東林等人。

    「那是，我覺得他們的人生格言就是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橫批不服不行！」方明遠冷笑道。

    「哄……」片刻的沉寂後，隨之而來的是哄堂大笑。這也是湊巧，在奉元市裡，還真有南山敬老院和北海幼兒園這兩個單位，而且還都是各自行業中的佼佼者，只面對有一定政府級別的家庭開放，一般家庭的人想要讓老人或者說孩子進入這兩個單位，那還真不是件容易事。

    安東林七人臉漲得通紅。以充滿了仇恨的目光瞪著方明遠，方明遠自然也是毫不猶豫地反瞪了回去。一群社會的渣滓，他還能怕他們不成？

    那老警察笑得直打跌，好半晌才道：「這娃兒真是好口才！罵得好，罵得好！」

    他招手叫其餘的警察將安東林他們都銬上，帶到了一邊，這才扭回頭來對陳忠道：「感謝你們制止了這一次惡性的案件。不過……你們打算跟著去所裡記筆錄嗎？」

    陳忠不由得有些奇怪，這報警了，自己這些人也都是當事人，如果說不去記筆錄，安東林他們這些人處理的時候，依據什麼？

    老警察掏出煙來，遞給了陳忠一支道：「看得出來，你應當是名軍人，我也就不跟你遮遮掩掩的了。這安東林他們幾個，在我們這裡是常客了，什麼偷雞摸狗、搶劫調戲，沒有他們不敢做的。」

    「那為什麼不把他們都抓起來？還讓他們在外面禍害群眾？」方明遠詫異地反問道。

    老警察看了一眼方明遠，輕輕地嘆了口氣道：「這不是你能操心的事情，現階段，你們的任務就是好好上學。」

    方明遠能夠感受到老警察的那股發自內心的無奈，但是他仍然堅持自己的疑問。

    老警察將方明遠和陳忠拉到一旁，輕聲地道：」和你們說吧，別看今天把他們都抓進去了，過不了三天，他們就會大搖大擺地再出來。」

    方明遠立時怒了「他們攔路持刀搶劫不說，還叫囂著要把我們的女同學賣到山裡給那些娶不到媳婦的山民當老婆，性質極其的惡劣，就是夠不上判刑。也至少要拘留幾天吧，怎麼可能不到三天，就會出來？」

    老警察深吸了一口煙，面有尷尬地道：「娃兒，你是外地人，不知道這其中的關係。我和你們說，你們就是去了所裡，最終那個筆錄也不知道會寫成什麼樣子，到了最後，搞不好他們還會反咬你們一口，說你們打人，要你們賠醫療費的。他們雖然是混混，但是這外面和上面都有人，娃兒你們惹不起他們。還是趕緊走吧，免得他們出來後，再找人報復你們。我這可不是嚇唬你們，這些傢伙可是能召來四五十號人的，而且打了你們，你們都沒處講理去。」

    「還有這種事？」陳忠皺了皺眉頭，曾經是軍人的他，對於這種事情是最看不過眼的。

    原來，安東林他們這七人都是這離山附近華清鄉安家村裡的人，這安家村。顧名思義，自然是姓安的人最多，能佔據到全村總人口的三分之二，餘下的，雖然不是安姓，但是與他們也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且更麻煩的是，這安家村一向民風凶悍，又相當地包團，常常是幫親不幫理，一人有事，全村出動。鄰村鄰鄉對他們簡直是頭痛死了。這還不是全部，這管轄離山周邊地區的分局局長，是這安東林的遠房堂哥，與他們家的關係還不錯。

    以前這安東林生事，也不是沒有吃苦頭的時候，但是進入派出所後，那些令他吃苦頭的人，無不自己吃了苦頭。不但治不了安東林的罪，反而會被扣上故意傷人的帽子，不但會被拘留，還得高額賠償安東林醫藥費！

    「蛇鼠一窩啊！蛇鼠一窩啊！」方明遠立時就明白了，前世裡這種事情他可是知道地太多了。

    老警察打了個眼色，方明遠和陳忠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安東林他們幾個在那些警察的看管下，根本就毫無懼色，從某種角度來說，比方才還更舒服。捆著他們的衣服也都解開了，重新又都穿戴了起來，安東林甚至於還抽上了煙。雖然雙方間並沒有說說笑笑，但是看得出來，氣氛倒是相當的融洽。

    「所以依我說，反正他們在你們的手上也沒沾到什麼便宜，你們也打了他們，趕緊走為好。安東林他們雖然在這離山腳下有些威風，但是他肯定沒膽子追到平川去，以後你們也別來離山了，也就完了。否則的話，進了所裡，我也護不住你們。到時候，是又挨打又賠錢，實在是犯不上啊。」老警察語重心長的道，「而且我也看了，除了你和那個人外，不是女人就是孩子，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我勸你們也別去，去了沒個好！」

    陳忠的臉色陰沉。看了方明遠一眼。

    方明遠笑笑道：「謝謝您了，警察叔叔。不過我們還是要去報警，不把他們送入監獄，我難平心頭的這口氣！不過我的這些同學們就不必去了，要是確實需要他們的筆錄，回頭再找他們也不遲。我們都是有根有底的人，跑不了。」

    那老警察手一顫，已經吸到了尾部的煙頭落了下去，差點就掉到他的衣服上。他沒有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方明遠居然還是堅持要去。

    他看了看陳忠，以目光示意他勸阻方明遠。陳忠卻是一笑道：「既然這樣，那麼請您稍候片刻，我們拿點東西。」

    「唉……」老警察長嘆了一口氣道，「你們堅持這樣，我也不能攔著你們，你們好自為之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審訊方明遠


「你們看著吧，楊老頭肯定又在勸那些人趕緊走，不要去所裡錄筆錄。」安東林一邊抽著煙，一邊冷笑道。直到現在，他的胸口仍然發悶，腦子還一陣陣地犯暈，不管是陳忠還是衛興國，兩人對他這個為首的，下手都比較狠，雖然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安東林仍然有感沉。

    「那豈不是省事了，他們要是走了，回頭我們不就解放了，也不用去局子裡轉一圈了。」有人喜形於色地道。

    「放屁，他們這樣折騰咱們，要是讓他們就這樣走了，咱們豈不是虧大了！安哥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咱們什麼時候這樣狼狽過？還有那個小屁娃，居然說什麼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這樣的話來侮辱咱們，不收拾收拾他們，日後咱們哥們還有什麼臉面在離山腳下混！」猴子低聲地怒斥道。他可是看出來了。安東林已經恨方明遠和陳忠幾個入骨，要是他們識趣的話，現在撒丫子就跑，跑回平川縣去，安哥恐怕拿他們還真沒什麼辦法，要是他們還敢跟著去警察局派出所，不整得他們哭爹叫媽，跪地上討饒，那就不是安東林了。

    他可是跟著安東林好多年的老人，本身又比較聰明，這個碰瓷的想法就是他提出來的，畢竟這樣一來，即便是那些被打劫的人告到市裡去，他們也有理由不是？我們這不是打劫，是他們撞碎了我們的東西，我們索要的賠償！

    楊海東，也就是安東林口中的楊老頭，一邊搖頭嘆息一邊走了回來，對於這個楊老頭，安東林也是恨得牙根癢癢，整個離山區的警察局裡，多多少少的都得賣他些面子，就是這個楊老頭，油鹽不進，每次撞上他，自己都輕則挨罵，重則挨銬。雖然說進了所裡。一轉身他就可以出來，但是這臉面上終究是有些難堪。

    但是他拿楊海東也沒什麼辦法，別看人家連個副所長都沒有混上，但是人家也是有背景的人，這一位也是由軍中退役下來的，只不過時間比較早，有十幾年了，如今他當年的那批戰友，可是有不少在秦西省裡當官的，可是老傢伙就是一不上門敘舊，二不找門路，就在這裡當個普通的警察。但是人家不找歸不找，一旦有事，求上門去，誰又敢保證那些人會袖手旁觀呢？要知道軍人可是最重戰友情的。所以安東林也明白，這是個馬蜂窩，絕對捅不得的。

    好在這位在警察局裡位卑職小，雖然看自己極不順眼，卻奈何不得自己，安東林也只有強忍著。

    「抽什麼煙？誰給他煙的？」楊海東雙眉立時立了起來，一臉的怒色道。「不知道他們都犯事了嗎？人民警察，人民警察，就是做不到真心為人民，你們也得考慮考慮別給咱們的警徽上抹黑！」

    「這是他自己的煙，不是我們給的。」其餘的那幾個警察中有人嘻皮笑臉地道，「楊哥，你是不在意，我們可還得吃這碗飯呢。家裡老婆孩子還得養呢。」

    楊海東隨手將安東林嘴邊的煙揪出來，丟到了一旁，心裡嘆了口氣。他也明白，自己的這幾個同事對此也是無可奈何。自己也保不住他們，又何必強求人家也和自己一樣呢？畢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都不容易。只是他每次看到這一幕，都按納不住自己的火氣。

    當陳忠和方明遠跟過來後，楊海東唉聲嘆氣地將他們都帶回了派出所。

    果然如楊海東所說的那樣，一進派出所，派出所的正副所長就迎了出來，當然不會是為了方明遠兩人。

    接下來，不但安東林他們被帶走，方明遠和陳忠他們也被徹底地分了開來。

    給方明遠記錄的是一個看起來剛剛走上工作崗位不久的女警，瓜子臉，一頭的長發，小臉倒也算是有幾分姿色，如果說沒有那幾個雀斑的話，也算得上是個俏麗的女人了。

    負責詢問的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橫眉豎目的，看著方明遠就沒有好臉色，一張臉跟鍋底灰似的。

    「說說吧，你們為什麼故意毆打他人？還故意在大庭廣眾下羞辱他人？你們就不知道這是違法的嗎？」男子「啪」的一拍桌子。戟指怒喝道。

    「故意毆打他人？那倒是真奇怪了，是我們報警的，還是安東林他們報警的？如果說是我們毆打他們，我們幹嗎吃撐了還報警啊？」方明遠沒好氣地道。雖然說早知道這裡會顛倒黑白，但是這位一上來就給自己扣帽子的行為，實在是令人感到厭惡。

    「啪！」男子又拍了一下桌子，惡狠狠地道，「這裡是派出所，不是茶館，是我在問你，不是你在問我，注意你自己的態度！」

    「是啊，這裡是派出所，你們還都頂著國徽呢，摸著良心問問自己，幹得是人事嗎？我們報的警，一進來，不問事情經過，不分青紅皂白，先給我們扣下故意毆打他人的帽子，這是人民警察應當做的？」方明遠針鋒相對地回應道，「提醒別人的時候，先看看自己。別烏鴉落到了豬身上，只看到別人黑！」方明遠是真的火了。

    「在派出所裡你還敢罵人！」那男子一下子站了起來，火冒三丈地道，「就憑這一點，你這小子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告訴你，看見牆上的字了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看你是想將牢底坐穿！」

    「我倒是聽說過另一句話，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牢底從穿又怎麼了，先烈們就曾經教導過我們，為了自由為了正義，牢底坐穿那是光榮。當然了，像你這樣的警察，是絕不會明白什麼是公正，什麼是正義，什麼是人民！」方明遠冷笑道，「不過是安家的走狗罷了！」嚇唬誰呢？還牢底坐穿，他倒是想看看，自己真要是就這樣進了牢房，楊均義會是什麼模樣。

    「我看你小子今天是他媽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在派出所裡居然還敢這樣狂妄，皮癢癢了吧？」那男子從桌子底下抽出了一條警棍，獰笑道。

    方明遠不慌不忙地坐在椅子上，盯著那男子的雙眼道：「想好了再動手，別以後後悔。本來也許只是剝了你的這身皮，別鬧到最後吃槍子！家裡有老有小的吧，那樣日後至少還有人能給你燒紙。」

    那男子怔了一下，獰笑立時凝固在了臉上。他還沒有看到過進了派出所居然還這樣鎮定狂妄的主，要說他是精神病？可是說話的條理可是很清楚的。不會是有什麼大背景的吧？雖然說他已經從安東林那裡知道了方明遠是來自平川縣這個小地方，但是小地方出來的少年，面對自己這個警察，還能有這份鎮定自若，那更突顯出來怪異之處。想到這裡，他的氣勢就弱了三分。

    「顛倒黑白，栽贓陷害，毆打未成年人，嚴刑逼供，捏造口供，執法犯法，我想這裡的哪一條，都夠你喝一壺了吧？」方明遠看了看那個已經是驚得張口結舌的女警，剛才她就一直在紙上點點劃劃的，不會是在給自己編口供呢吧。

    其實方明遠還真猜對了，那個女警的確是在給方明遠編口供。如果說這個中年男子能夠嚇倒方明遠，讓他依照警方的口徑來說。那當然是最好了，如果說不能，那麼直接編一份口供，然後再想辦法讓他簽字，無疑也是一條十分有效的方法。反正不管怎麼說，這份口供都得編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門外一陣噼裡啪拉的亂響，接著隱隱約約地傳來了人們的驚呼聲。「一號審訊室出事了，有人襲警！」接著外面就是更多的騷亂。

    方明遠的心立時提起來，該不會是陳忠那裡吧？

    「他娘的，那個郭玉成怎麼還沒有來！」方明遠忍不住在心裡暗罵道。

    郭玉成，是郭氏航運集團少東家郭天宇遠房堂兄弟，這一次於秋暇在奉元投資療養院，作為郭家進入秦西省市場的橋頭堡，雖然說投資不多，但是意義重大，郭家上下也是比較重視。而且於秋暇也不能經常在這邊經營，所以就把普通話說得不錯的他派來負責這裡的業務。如今這療養院的建設已經接近尾聲，他正在籌備開業。

    剛剛接到了一個電話，他就立即匆匆忙忙地趕了出來。方明遠，這個人他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名字卻是早有耳聞。這個人是少夫人的乾弟弟，救過郭晴。而且聽說老爺子對他也是早就想見見了。

    他來奉元時，於秋暇曾經很正式地告訴他，要他關注方明遠的一舉一動，並且盡最大努力地去幫助他，如果說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必須要在第一時間裡通知到自己。所以當他聽到衛興國轉達的方明遠要求他盡快前往離山公園派出所的時候，他是不敢有半點拖拖拉拉。

    「該死的，這馬路怎麼這麼窄！」郭玉成心急如焚地看著前面因為堵軍而變得擁擠不堪的公路，忍不住罵道。距離派出所已經不到五百米了，卻遇上這種破事。

    郭玉成一把推開了車門道：「算了，你慢慢開過去，我跑著去！」

第一百七十章 陳忠襲警


　此時，離山公園派出所裡已是亂成一團。所長辦公室裡的電話響個不停，卻根本無人注意。而所長李德歆和副所長孟鄶兩人則是急得就如同那燒了尾巴的貓一樣，在一號審訊室外轉個不停，不停地搓著手，卻又無可奈何。方明遠猜得不錯，一號審訊室裡鬧事的正是陳忠。

    和方明遠那裡不同，陳忠這邊一開始就來了四名警察，還給陳忠上了手銬，接下來的事情，就和方明遠那邊大同小異了，無非是直截了當地給他扣上故意傷人的帽子，強行逼迫陳忠低頭認罪。這已經是他們用過多遍的手法，自然是駕輕就熟。陳忠又豈能按照他們擬定的劇本行事，矛盾自然而然地就發生了。而當安東林出現在審訊室裡的時候，則將這矛盾推向了**。

    急於報復的安東林，迫不急待想要在陳忠的身上發洩發洩自己心中的悶氣，直到現在，他的胸口和後腦處，仍然感到氣悶和疼痛，時不時地還有些眩暈，令他十分地不舒適。這心頭的怒火自然是熊熊燃燒。

    倚仗著審訊室裡有四名警察為其撐腰，安東林認為陳忠絕對不敢對抗國家的暴力機器，所以他肆無忌憚地來了，看到了帶著手銬的陳忠他幹得更是毫無顧忌。而那些警察們，對他的到來也毫無異色，顯然他並不是頭一次這樣做了。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安東林想打陳忠，而陳忠暴起反抗，於是連帶著那四名警察也一齊倒霉，統統地被他給制服了。只是這打鬥的聲音，還有最後一名女警的尖叫聲，卻傳了出去，引起了派出所裡的騷亂。

    李德歆暴怒地在審訊室外走來走去，這種暴力抗拒執法的行為，並不罕見，但是在派出所的審訊室裡，居然讓犯人暴起傷人，還將審訊的人員都扣下，卻是聞所未聞。這要是傳揚了出去，他這個所長也別幹了，太TM地丟臉了。這樣的警察，怎麼能令民眾們放心？而且裡面還有安東林，這個安局長的遠房堂弟，雖然說似乎雙方間的關係並不是那麼親密無間吧，但那也是安局長的親戚，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天知道安局長會不會把自己一擄到底，讓自己重頭再來，去當個小警員。

    孟鄶卻是拿著個喇叭對內喊話，企圖說服陳忠出來自首，陳忠又豈能在意他，自首？自投羅網才是真的吧？這個所已經糜爛到了這個地步，根本就不值得去相信。

    「我記得他還有一個同夥，去把那傢伙帶過來！」李德歆突然想起來了方明遠，就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叫道。

    站在一旁楊海東冷冷地提醒道：「李所長，那還是一個少年，是未成年人。」

    「我管他是不是未成年人，楊海東，別忘記了這兩人是你帶回來的！出了事，你也跑不了！」李德歆像踏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著腳地道。

    「是我帶回來的，那又怎麼了？我倒是挺奇怪的，這報警的人被帶到審訊室裡訊問，造成襲警事件的發生，這被抓的人，倒是可以悠然自得地站在外面看熱鬧，這是什麼道理？」楊海東冷著臉道。他已經看見了猴子他們幾人在另一邊探頭探腦的。

    「楊海東。你不要無組織無紀律！這裡是派出所，不是你家！我是你的領導，不是你家裡人，你就用這種口氣和領導說話嗎？」李德歆這氣更是不打一處來，都這個時候，這個楊老頭居然還在這裡陰陽怪氣地說風涼話！要不是考慮到後果，他早就想把他從所裡踢出去了。

    「是是是，要有組織有紀律，那是不是領導下令要我們立即衝入警察廳逮捕楊廳長，我們也得無條件地服從，否則就是無組織無紀律目無領導了？」楊海東今天也是實在忍不下去了，這夥人已經做得是越來越過份，居然連未成人也不放過。呆在這裡，他覺得自己彷彿就置身於那糞坑裡一般，令他難以呼吸。

    「放你媽的屁！」李德歆破口大罵道。這老東西純粹是和自己置氣，自己怎麼可能下達這樣匪夷所思的命令。

    楊海東臉色立時沉了下來，手已經攥成了拳頭，孟鄶連忙攔在了中間道：「都這個時候了，還窩裡鬥不成？李所長，道個謙吧，罵人沒什麼，別涉及到老人。」他一邊說話，一邊向李德歆打眼色。

    李德歆這才想起來，楊海東的母親半年前剛去世，楊海東可是個孝子。而且這個所裡，要是論起身手來，楊海東可以排進前三，他可是倒數的，這還是因為所裡有一部分女警。真要是為了這個鬧起來，挨了打，自己就是告到楊均義那裡肯定也不佔理。而且真要是給楊海東逼急了，告到他的那些戰友那裡，自己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楊海東，我為剛才的話向你道歉。」李德歆放緩了語氣道。

    孟鄶又轉身對楊海東道：「海東啊，我知道你心中不滿，但是現在是在所裡，是在公眾場所，你也是老人了，組織原則應當明白，要維護領導的權威，怎麼能和領導頂嘴呢？」

    「就這樣無組織無紀律，執法犯法的領導？我要是聽從了，豈不是成了從犯！」楊海東冷笑道。

    李德歆注意到方明遠已經被帶了過來，顧不上再搭理楊海東。

    「你們李所長和孟副所長呢？」氣喘吁吁的郭玉成一進門，就察覺到了所裡似乎是出了事情，這些警察們個個面帶慌亂，他隨手抓住一個問道。

    「幹什麼？不要動手……啊呀，原來是郭先生，您怎麼來了？」那警察先是滿面的怒色，等到他看清郭玉成的相貌後，立即又是滿臉的笑容。這變臉的技術可謂是一絕。不過也難怪他如此，郭玉成在這離山建造療養院，和這個派出所沒少打過交道。而這些警察們也都知道，這位郭先生那可是大有來頭的人物，人家不但是港商，而且是港商中的大人物，就是要見離山區的區長，也不過是一兩句話的事。郭氏航運集團究竟有多麼雄厚的實力，在香港又有多大的影響力，他們不知道，但是隨時可以面見區長。這就足以說明郭玉成的身份了。

    「你們這裡出什麼事了？李所長和孟副所長呢？他們在哪裡？」郭玉成不認得這個警察，但是並不妨礙他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

    「剛才抓進來的一個犯人在一號審訊室裡襲警，我們所長現在都在那裡。」那警察連忙陪笑道，「您要是有什麼事，可以先在……」他看了看左右，就要將郭玉成往一邊帶。

    「襲警？」郭玉成心裡咯噔一下，連忙追問道，「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

    那警察撓撓頭，不確定的道：「好像是外地人，平川來的。小地方的人，也敢在奉元鬧事，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這麼大的膽子！害得我們所長……」

    「平川！」郭玉成心頭不祥的預感終於成真了，平川那不就是方明遠的家鄉嗎？自己終究還是來晚了！

    「少廢話，立即帶我去見你們所長，我有急事找他們！」郭玉成臉一板，「誤了我的事情，別說你們所長，就是你們區長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你就是裡面那個人的同伴？他膽大妄為，居然敢在派出所裡襲警，你知道這是什麼樣的行為嗎？這是暴力抗法！這是與國家與政府做對！是要坐牢的！我現在給他一個機會，只要他老老實實的出來，我們可以從輕發落他的罪行。如果說他敢頑抗到底，那麼我們絕不輕饒。根據國家法律，襲警可是可以當場槍斃的！槍斃你懂不懂？」李德歆沉著臉道。

    方明遠已經看到了遠處正向這裡快步走來的郭玉成，這心中立時鎮定了下來。他故意地做出了一副崇拜的模樣，以小新的口吻道：「警察叔叔，我好崇拜你啊，你真威風！我長大了也要做警察。」

    李德歆心中這個暢快啊，臉色也緩和了下來。「那你還不快去叫你的那個同伴出來，我們可是抗拒從嚴，坦白從寬的。」

    方明遠也不理他，繼續道：「等我當上了警察，一定要比叔叔還威風，帶上一大堆全副武裝的警察，到幼兒園裡，把所有的小朋友都嚇哭了！」

    「哈哈哈哈……」一肚子怒氣的楊海東看著李德歆瞬間變成鍋底的黑臉。忍不住放聲大笑。在場的其餘人，礙於李德歆的臉面，一個個想笑都不敢笑，硬憋著。有幾個甚至因此而咳嗽了起來。

    當著這麼多屬下的面，被方明遠這樣嘲諷，李德歆這面子上哪掛得住，暴怒的他抬起手來，就想要給方明遠一個嘴巴。

    「李德歆，你敢！」郭玉成看到了這一幕，嚇得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要是讓於秋暇知道自己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弟弟挨一記耳光的話，恐怕自己今後就再沒有好日子過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遲到的援手


李德歆這手停在了半空中,敢直接叫他名字的人，地位自然是要比他高，否則的話，怎麼也得叫聲李所長，至不濟了也得叫李同志才是。所以他扭過頭來，這才看見了郭玉成。

    李德歆這心裡就是咯噔一下，這位怎麼能不認識呢，雖然說不是體制裡的人，但是其地位那可是比一般的領導都要高，宰相門房還七品官呢，自己這職位要是放在過去，那就是不入流，也就是個吏，可是郭家，那可是能夠和中央政府的高層領導面對面談話的。而且郭玉成呆在這裡也有幾個月了，他可是區長、區委書記、安局長他們的座上客，哪一個不是客客氣氣的？

    李德歆連忙放下了手，陪著笑臉迎了上去，主動地伸出手來道：「郭先生，郭老闆，您怎麼來了？」

    郭玉成連理都不理他，直奔方明遠而去，惶急地道：「方少，方少，我來晚了，來晚了！」他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了一下方明遠，還好，至少表面上看，方明遠沒什麼傷。

    李德歆腦袋瓜子當時就是「嗡」的一聲，只覺得天暈地轉。郭玉成是區長、區委書記的坐上客，可是面對那少年時，卻再也沒有昔日裡的傲氣和高高在上的模樣，那豈不是說，這個少年的地位要比郭玉成還高？自己這一次可是惹禍了！

    李德歆知道，區裡局裡可是不止一次地提醒過，郭家在奉元投資，不僅僅是具有商業意義，還有極其重要的政治意義，關係到了秦西省日後的發展大計，絕不允許出半點閃失差錯。省裡和市裡可是把硬話撂了下來，誰惹事，誰滾蛋，覺得冤屈就找中央哭訴去！可是自己今天為了安東林卻把郭玉成得罪了，這可如何是好？

    不僅僅是他，在場的孟鄶、楊海東等人也驚呆了，尤其是那個負責審訊方明遠，後來又把他帶來的中年警察，此時整個人都傻了，腦子裡簡直是一片空白。

    方明遠苦笑道：「郭哥，你要再來晚點，我可就慘了！估計這位派出所長就要給我大刑侍候了。」

    郭玉成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怪我怪我，來得不夠快。」

    「郭哥，你跟我來看看。」方明遠扯著郭玉成回到了方才的審訊室，方才的那名女警站在室門外親眼目睹了方才的一切，也嚇得一時間不知所措。方明遠將方才的記錄紙拿了起來，掃了一眼，果然是不出他所料，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著，方明遠等人，因為撞碎了安東林的古董，從而雙方打了起來，最後將安東林等人打成重傷，還強行拘禁了安東林等人的自由，在大庭廣眾下侮辱他們。

    方明遠隨手將紙遞給了郭玉成，冷笑道：「郭哥，你看看吧。這就是他們給我草擬的口供。」郭玉成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拿著紙的雙手都氣得直抖。

    「李德歆呢？孟鄶呢？」這時候外面又傳來了一個大嗓門，接著就見李德歆晃了晃腦袋，一臉難以置信地小跑迎了上去，孟鄶緊隨其後。

    「趙區長，歡迎您前來我所視察指導工作。」李德歆站在一個高個的中年人面前敬禮道。

    「指導工作？哼！」趙區長冷哼了一聲，李德歆這心裡立時又是一顫，這位的面色不善啊。

    「你很好，很好。剛才你在做什麼？為什麼不接楊廳長的電話？」趙區長的聲音並不大，但是李德歆卻覺得耳邊彷彿炸響了一記驚雷，結結巴巴地道：「楊……楊廳長？」

    「你們省警察廳的楊廳長，電話總打不通，他索性打到我那裡去了！」趙區長咆哮道，「這賬回頭再和你算，我問你，方明遠人在哪裡？」

    「方明遠？方明遠是誰啊？」李德歆有些迷糊地道。到現在他還不知道打了安東林他們的人叫什麼名字。

    「剛才是不是有個少年帶著人到你們這裡報警，有人在離山上搶劫初中生了？」趙區長不耐煩的道，這個李德歆，實在是不像樣子，省警察廳的老大電話也敢長時間不接，在自己面前對所裡的事務也是一副稀里糊塗的模樣，這樣的人，怎麼能夠安排在離山公園景區派出所裡。這裡人來自全國四面八方，而且不乏一些知名人士，甚至於還有外國人，就他這副德行，能夠處理好這些事情嗎？趙區長是深表懷疑。

    「啊？」李德歆剛剛有幾分清醒的腦袋瓜子立時又是「嗡」的一下——楊均義廳長和趙區長也是找那個剛剛差點挨了自己一巴掌的少年……接下來他就暈了過去。

    趙區長手腳倒是麻利，一把扯住了搖搖欲墜的李德歆胳膊，驚詫地道：「快過來人，這是怎麼搞的，他怎麼暈了過去。」

    孟鄶和幾名警察連忙上前扶住了李德歆，孟鄶此時也是臉色煞白，趙區長不知道李德歆為什麼暈倒，他還能不知道嗎？這純粹是嚇的！

    趙區長放開了手，皺著眉頭道：「看看他是怎麼回事，不行就送醫院。真是奇怪了？孟鄶，孟副所長是誰？」

    孟鄶此時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來，敬禮道：「趙區長，我就是孟鄶，請領導指示。」

    趙區長打量了他一眼：「不用我再說一遍了吧？」他是工人出身，年輕的時候在鋼廠工作過，由於廠房裡噪聲太大，結果就留下一個後遺症，就是說起話來這調門十分高。只要不是大禮堂開會，他根本用不上什麼麥克風。

    「趙區長，我就是方明遠。」就在孟鄶支支吾吾不知道要如何說才好的時候，從旁邊傳來了聲音。

    趙區長扭頭望去，這才看到了一旁的方明遠和郭玉成。「呃？郭玉成郭先生也來了。」對於方明遠和郭家的關係，他倒是也知道一二，所以倒也沒有怎麼驚詫。

    郭玉成沒好氣地道：「趙區長，我要是再晚來半步，恐怕我家方少就要被你們的人曲打成招了！」

    「曲打成招？」趙區長倒吸了一口涼氣，緊接著一股怒火衝冠而起，「這是誰幹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求資若渴的趙區長


趙區長坐在李德歆的辦公室，看著手裡的兩篇口供，這滿腔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

    方明遠給楊均義打電話，當時楊均義正在開會，電話是他的秘書接的，由於當時會議已經接近尾聲，所以方明遠也只是讓秘書轉達，請楊均義聯繫一下離山景區派出所的相關人等，秉公處理此事，也算是給自己加層保險。

    楊均義會後給離山景區派出所打電話，恰好就是陳忠襲警的前後，李德歆和所裡這些人的注意力都在這審訊室一塊，加上李德歆出來時又關上了門，所以也無人聽見。原本楊均義還可以打派出所的其他電話，只是他突然想起來，離山區的區長趙緒安和他是黨校裡的同學，前幾天兩人電話裡偶然談起家樂福超市時，趙緒安曾經提到過，希望能夠將家樂福超市引入離山區。這倒是一次與方明遠結識的機會。

    趙緒安接到楊均義的電話，那自然是喜不自禁。這些天來,《秦西日報》頭版頭條，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們一再提起，平川縣的穩定物價工作上的驚人成績，經過這一次搶購風潮後，可以說秦西省各地區的官員們，對於家樂福超市的大名已經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而且隨著省委省政府事後對那些穩定物價不利的官員們的不斷追責，令這些官員們對於家樂福超市的好感那是一天三漲——要是自己的轄區內也有家樂福超市的存在，日後再遇到搶購風潮的時候，不管多少總能起點作用不是？而且離山區和平川縣一樣，在安置警察和軍人遺屬方面有著相當大的困難，家樂福超市的模式，無疑令趙緒安極其欣賞。

    當然了，這其中還有很重要的因素在於方明遠與郭家之間的關係。在華夏，想要當好官，這消息靈通是必不可少的，而且郭氏航運集團在奉元的第一筆投資就落在了他的轄區裡，對於郭氏，他的瞭解度要比奉元市裡絕大多數人都深刻。所以，對於方明遠在於秋暇心目中的重要性，他比大多數人都清楚。不過是方家的小飯館在縣城裡開業，剛下飛機的於秋暇都匆匆趕去出席，這說明了什麼？方明遠在於秋暇心目中的位置可想而知！

    如果說能夠與方明遠搞好關係，不僅僅是方家的產業可以在離山區落地，日後，郭家的投資也可以優先照顧離山區。華夏是人情社會，在很多時候，人情可以說是關鍵性的因素，也許方明遠在郭家人面前的一名讚揚，最終就可以確定一筆巨額投資的最終走向。如果說再能夠借助著郭家在香港的影響力，吸引到其他富豪們來離山區投資，他的仕途，未來將是一片光明！

    做為離山區這個奉元市有名的旅遊區區長，趙緒安雖然是鋼廠的工人出身，但是能夠走到今天的這個地步，就已經說明了他的能力。他已經敏銳的意識到，中央政府已經將日後官員們的考核重點轉向了經濟領域，只有轄區內的經濟蒸蒸日上，你們的仕途才會是一片光明。而秦西位處西北，無論各種條件與東南沿海地區均有著相當大的差距，所以這招商引資的工作更是難做。所以像郭氏航運集團這樣的龐然大物，更是受到趙緒安的重視。與其在那些資本不足的小港商身上下功夫，還不如竭盡全力地與這些豪門拉上關係，他們一筆投資落地，招商引資工作一年的指標就綽綽有餘。

    所以當他聽說方明遠如今就在離山公園，趙緒安立即中斷了會議，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以求與方明遠先混個臉熟，日後再進一步地拉近兩方間的關係。

    但是興沖沖地進入派出所後，見面方明遠的第一面，郭玉成就毫不客氣地給了他當頭一棒——離山景區派出所的警察們居然想要對方明遠曲打成招！

    趙緒安強忍著要拍桌子罵娘的**，看著垂頭喪氣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德歆，他已經被人救醒，和孟鄶，冷冰冰地道：「方少還真沒有說錯，你們好威風好煞氣好有本事啊！國家供養著你們，就是讓你們這樣向未成年人逞威風的嗎？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衝向幼兒園了？」

    李德歆和孟鄶此時後悔地腸子都必須要斷了，自己怎麼就這麼大意，沒有對方明遠和陳忠的來頭做做調查，就武斷地站在了安東林的一方。

    「知法犯法，執法犯法，嚴刑逼供，顛倒黑白，包庇罪犯！哪一條都夠治你們的罪了！」趙緒安冷若冰霜地道，「你們兩人從現在起停職等待處理，還有，和此事有關的所有相關人員，一概停職。都先給我交一份詳詳細細的檢查上來，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我說清楚！如果說還敢有半點隱瞞，政府將從嚴從重處理，有膽子你們就試試！安東林等人，先給我拘留起來，等候進一步的處理！」李德歆和孟鄶唯唯諾諾地退了下去。

    趙緒安這才轉頭對坐在一旁的方明遠等人面帶歉意地道：「方少、郭先生，今天令兩位受驚了。這些人實在是不成樣，給幾位造成的不便，我先在這裡向幾位賠罪了。不過幾位放心，此事我會通報區警察局安局長和省警察廳的楊均義廳長，到時候，一定會給諸位一個公道！」

    趙緒安這番話其實是對剛才他的處置做了一番解釋，以免方明遠他們認為是雷聲大雨點小，高高抬起，輕輕放下。他已經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有了初步的瞭解，此事涉及到了離山區警察分局的局長安明鋒，區委書記的愛將，他這個做區長的，也不能輕易地就下決斷。但是他又表明了自己會將此事通報給楊均義，做為一省警察系統的最高長官，楊均義處理起下屬來，離山區的區委書記也不好說什麼。而楊均義與方明遠之間的關係，就已經決定了他在這件事上的立場。

    屆時有自己和楊均義的聯手，安明鋒即便是有區委書記的袒護，也難逃法律的追責……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迫不急待的趙緒安


接下來，方明遠婉拒了趙緒安繼續談談的要求，自己和陳忠來了這麼久，想必陳蓉他們已經等急了。自己畢竟是跟著學校一起出來的學生，出了事，這些老師們都要承擔責任的。

    趙緒安也理解方明遠的想法，於是兩人約好晚上在奉元市內再覓地詳談，屆時也好拉上楊均義。趙緒安是鐵了心，這一次一定要和方明遠談談家樂福超市進駐奉元市離山區的事情。私下裡，他可是聽不少人都多多少少地表露出來，希望能夠引進家樂福超市分店的念頭。他也明白，雖然說家樂福超市這一次在這場席捲全國的搶購風潮中賺取了大量的利潤，但是始終堅持著不漲價的它，卻並沒有獲取暴利。所以方家如今手中的資金，恐怕也只能支撐著再多兩到三家的分店。這可是手快有，手慢無的事情。秦西省內甚至於奉元市內打家樂福超市念頭的官員可不止自己一個，若是不能盡快地得到這個少年對自己的認可，也許這只美味的鴨子就會飛了！

    趙緒安從楊均義的口中也得知，這些日子以來，將奉元市金融業攪得天翻地覆的交通銀行奉元支行。那一系列化的舉措背後，均有著方明遠的影子，由此可以看出，這個少年在商業上具有常人所不具備的極高天賦，如果說能夠與其交好，大家互惠互利，這可是自己仕途上一輩子的盟友！有了拿得出手的政績，自己的仕途還怕沒有光明的前程嗎？

    而且趙緒安通過家樂福超市在平川縣的一系列動作，認為方家是秉承著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原則的，與這樣的商人合作，遠比那些無良的商人更令人放心。他已經從內參上看到過，在東南沿海地區，有些商人為了得到超額的利潤，而不惜在工程中偷工減料，造成很多工程，完成幾年後就不得不重新大修，造成了政府大量的直接經濟損失。

    方明遠也順勢答應了下來——不看僧面看佛面，這一位既然是楊均義介紹過來的，那麼肯定與楊均義關係不淺。同時，方明遠也提了提楊海東在整件事中對自己的關照，趙緒安當即決定，由楊海東擔任離山景區派出所的代所長。身為區長的他，這點權力還是有的，用不著再等什麼組織部審核。

    果然不出方明遠所料，告別了趙緒安和郭玉成，方明遠和陳忠剛出派出所大門沒走多遠。陳蓉和另一位男老師已經風風火火地向這裡走來了。陳蓉等待了這麼久，終究還是放心不下，這才扯著另一位帶隊老師，打算到派出所裡探聽一下情況。看到方明遠他們回來，自然是喜不自禁，連連詢問。

    方明遠自然不會告訴他這離山派出所裡所發生的一切，只是輕描淡寫地以春秋筆法說了說，陳蓉兩人聽說安東林等人已經被拘留，警察們正在進一步蒐集他們的犯罪證據，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審判，不由得喜形於色。對於安東林幾人，陳蓉他們可以說是恨之入骨，要是曹虎他們幾個有個什麼損傷，他們這些帶隊的老師們，都將面臨著廠領導和校領導們的滔天怒火，搞不好，就此打入冷宮都有可能。不管怎麼說，曹虎他爹都是廠裡的實權副廠長不是。

    幾人沒走多遠，楊海東從後面快步地追了過來，他剛剛從趙緒安的口裡得知，自己成為了離山派出所的代所長。說是代所長，轉正也只不過是個程序和時間的事，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的位置，還不至於有人為此去拂堂堂區長的面子。但是對於楊海東來說，卻是他仕途上的一次根本性的轉折。趙緒安的親口任命，那麼只要趙緒安一天不倒，那麼離山區警察局就要顧忌到趙緒安的面子，而不能肆無忌憚地給他穿小鞋。雖然趙緒安沒有明著說為什麼在所裡選中了他，但是楊海東也不傻，還是琢磨出來其中的奧妙。

    「方……方少，實在是太感謝你了！」楊海東遲疑了一下，還是用了方少這個稱呼。趙緒安都這麼叫了，他一個小小的派出所代所長，叫了又有何妨？

    「楊伯伯，這是您應當得的。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活得都不容易，心有正氣，拒絕同流合污的人，活著就更不容易。我只是希望能夠對伯伯方才的照顧有所回報罷了。只有心有正氣的人坐在高位上，你們這個所的風氣才有可能有真正的扭轉。離山景區是奉元對外的一扇窗戶，你們的形象在那些來自天南海北的遊客們眼中，就代表著奉元，代表著秦西省的形象，我也是秦西人，自然希望表現在別人面前的是我們最好的一面。」方明遠微笑道。

    「方少，請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楊海東斬釘截鐵地道。他今天可是全程看到了方明遠的大逆轉，對於他的背景和實力，自然有著比旁人更為清楚的認識。也明白了為什麼方明遠堅持要將安東林幾人送入派出所的緣故。

    「那就好。這是我的電話，日後要是有什麼麻煩，也許我能幫你一臂之力。」方明遠給他留下了自己的大哥大電話。自己在前世裡只不過是庸庸碌碌的一個小市民，對於社會上這些不公和黑暗，雖然痛恨，卻是有心無力。如今自己已經小有實力，面對同道中人，能助一臂之力還是幫一把手。方明遠心中很清楚，只有心有正氣的人越來越多，並且能夠進入到社會的中高層，才能扭轉日後不公的社會風氣。楊海東簡直是喜出望外，他沒有想到自己僅僅是追上來道聲謝，居然能夠得到方明遠這樣的承諾。楊海東再三感謝後，這才回轉所裡，如今的離山景區派出所，裡面還有的是事情，需要他這個代所長去處理。

    等一行人回到了聚集地，趙雅他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看到方明遠和陳忠回來，立即如同乳燕投林般地圍了上來，唧唧喳喳地問個不停。方明遠簡明扼要地將結果告訴了幾人，眾人都高興地歡呼起來。

    「這種卑劣的小人，早就應當把他們送進監獄了！」趙雅恨恨地道。她最恨這種欺軟怕硬的人，最喜歡小說裡扶弱滅強的俠女，所以在海莊鎮的時候，沒少幹過類似的事。不過有趙建國和方家站在她的身後，那些人倒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是啊！」方明遠微笑道，心中卻是說不出的苦澀，如果說這個世界真的那麼簡簡單單就好了。好人不長命，壞人活百年的事情，前世裡他不知道看過多少了。今天的事情，如果說換個人的話，也許此時在派出所裡。也只有低頭認罪、吐血賠償的份兒了。恐怕還要挨上一頓毒打，長此以往下去，人民警察的形象怎麼可能不像前世一樣？

    雖然說到現在也不過是下午二時，距離集合的時間還有不少的時間，但是他們誰也沒有興致再四處走走了。幾個人找了一處蔭涼地，又翻出了一副撲克，打起牌來。

    衛興國舉著大哥大不知道從哪裡湊了過來，輕聲地道：「楊廳長的電話。」方明遠將手中的牌塞給了身後的陳忠，拿著電話走到了一旁。

    「方少，今天發生的這事，實在是抱歉。」話筒裡傳來了楊均義帶著歉意的聲音。他剛剛和趙緒安通過電話，這才知道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當時他就是嚇得一身的冷汗。方明遠那是什麼人，是於秋暇的乾弟弟，是鐵道部部長蘇浣東看重的晚輩，是如今省委省政府領導眼中的紅人，要是在離山景區派出所裡出個好歹，他這個省警察廳廳長也肯定沒好果子吃。好在郭玉成和趙緒安趕到的及時，沒出什麼大婁子。只是當他知道，李德歆等人企圖將方明遠兩個屈打成招後，這胸中的怒火立時如同那火山噴發般地咆哮而出。

    楊均義先是立即派出了省警察廳督察處的得力人員，立即趕往離山區，徹查整件事，接著又和離山區的區委書記打了招呼，請求給予配合。離山的區委書記紀東自然是對此結果十分地驚愕，安明鋒那是他一手從底下提拔上來的愛將，是他在區裡制衡趙緒安的重要力量，楊均義要調查安明鋒，他自然是不同意。最後楊均義撂下了狠話，紀東這才勉勉強強地同意下來。

    「楊伯伯，您別這麼說，事出突然，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求助人，打擾了您的工作，是我應當說對不起。」方明遠誠懇地道，「反正也沒有出什麼大事，楊伯伯也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好好好！」方明遠這樣說。楊均義自然是順勢下台階道，「那麼就不多說，咱們晚上再詳細談。」

    陳蓉等老師，在餘下的時間裡可謂是度時如年，好不容易等到了集合的時間，再三的點查人數後，這才算是將懸在嗓子眼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在離山公園的門外，方明遠幾人目送著大家遠去，這才上車前往奉元市內。

第一百七十四章 當長輩的樂趣


一行人剛剛下車進入方家在奉元的小院。身後就傳來了叫聲，方明遠轉首望去，來的正是蘇愛軍。

    蘇愛軍來到近前，先是繞著桑塔納轉了一圈，口中是嘖嘖有聲道：「我說明遠啊，看來你們這一次的確是發財了，居然鳥槍換炮，直接開上轎車了。」也難怪蘇愛軍有些動容，八八年的華夏，能夠有轎車坐的，十之**都是政府或者說國企的頭頭腦腦，別說一般人了，就是級別稍低一點的公務員，不得到頭兒的簽字許可，都沒有資格乘坐。這時候可不比後來，公車多得簡直可以稱之為氾濫，一年公車的消費就快達數千億。

    「蘇叔叔要是捨得將你現在的職位辭去，過來幫我，我保證你也有一輛同樣的配車。怎麼樣？」方明遠笑眯眯地道。方明遠可是想將蘇愛軍徹底地拉下水的，有了他，與政府的上層打交道就有了最佳的人選。

    「你別來誘惑我。教書育人可是我從小的夢想，如果說是為了坐好車的話，當年我就聽從老爺子的安排，直接回京城了。現在即便當不上廳級幹部，怎麼著也得是個有實權的處級幹部。哼哼，以後一輛車又算得什麼。」蘇愛軍連連搖頭道。他這話倒也是大實話，以蘇浣東如今的地位，在京城的廳局裡給他安排個位置，那還不是舉手之勞，恐怕只要蘇愛軍自己流露出這個意思來，自然就有人替他安排了。鐵道部部長，那可是在各部委中，實權排名前列的大部，關係到國家經濟民生的方方面面，想要巴結上他的人，那可是多了去的。

    「人各有志，那我就沒有辦法了。」方明遠聳了聳肩道。

    蘇愛軍笑著拍了拍方明遠的肩膀道：「別老跟個小大人似的，在什麼年紀就應當有什麼樣。當年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那可是院裡有名的瘋小子，誰見誰煩。像你這個模樣，我們這些大人們可是少了很多樂趣的。」可以說方明遠就是在蘇愛軍的關注下成長發展起來的，這些年以來，蘇愛軍視他就如同自己的子侄一般。

    「比如說替我做的那些荒唐事擦屁股？」方明遠眨眨眼，笑問道。

    「哈哈哈哈……」蘇愛軍忍俊不禁大笑起來，「說得是，當年老爺子就沒少為我幹得那些事頭痛，但是如今在一起。回想起來，卻是那些事情記憶最為深刻，也最為溫馨。你小子整天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想必方老哥這個做爹的可是少了很多的人生的樂趣。」方明遠也忍不住失笑，還真讓蘇愛軍說對了，雖然方勝在他的面前從來沒有明確地表現出來什麼，但是聽母親白萍卻是提到過，父親曾經說過類似的言語。

    「你們兩個有什麼話進來說不行，幹嘛非要站在門口？」趙雅從院門裡探出頭來，一臉奇怪地問道，「二叔叫你們吃飯呢。」蘇愛軍這才摟著方明遠的肩頭，笑逐顏開地走進院裡。

    飯桌上，方明遠的二叔、大姑、二姑三家七口人再加上方明遠他們五口人，也的確是熱熱鬧鬧的。尤其是二叔的兒子方乾，今年才三歲，長得白白胖胖的，抱在嬸嬸的懷裡十分招人喜愛。趙雅和馮倩一邊吃飯一邊逗著他玩。

    酒足飯飽之後，蘇愛軍扯著方明遠，陳忠跟著，三人來到了另一間屋，其他人知道他們有正事要談。自然也不會前來打擾。

    「今天在離山是怎麼一回事？」蘇愛軍示意陳忠關上屋門，這才以嚴肅的口吻道。他也是剛剛從楊均義那裡得知的消息，只是楊均義語焉不詳，只說晚上蘇愛軍若是有空參加聚會時再與他詳談。

    蘇愛軍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才來到方家直接找方明遠。

    「明遠，這一次你做得有些魯莽了！」聽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蘇愛軍正容道，「古人云，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既然明知道，那離山景區派出所中已是蛇鼠一窩，堂堂人民警察已經淪落成為了地痞流氓的保護傘了，為什麼還要冒險前往？你想沒想過這其中的危險？如今方家的未來發展皆繫於你一身，你卻如此地不在意自身的安全，這怎麼能令人放心？陳忠，他尚未成年，行事魯莽而不知輕重，難道說你也沒有想到這其中的風險嗎？」蘇愛軍是真的生氣了。尤其是當他聽到李德歆等人居然想要對方明遠屈打成招的時候。

    「是，蘇主任說的是，我的確是考慮不周，對其中的風險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陳忠臉頰不由發熱，垂首應是。

    「蘇叔叔，這怪不得陳哥，主要是我沒有想到，郭玉成和楊均義兩邊都比我預想地來得晚，所以才造成了這樣的結果。」方明遠連忙接口道，這事也的確怨不得陳忠，是他自己一意孤行的結果。

    「明遠，這是一次教訓，還好這一次你沒吃什麼大虧。陳忠他……哼哼，如果說要是換成別人，或者說郭玉成到的再晚一會兒，會是什麼結果，你就沒有想過嗎？既然掌握了足夠的消息，回來找楊廳長要個公道也就是了，何必親身犯險？」蘇愛軍陰沉著臉道。

    「是，蘇叔叔，我知錯了！」方明遠也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冒險，蘇愛軍也是關心自己的安全，才會如此的嚴詞厲色。

    看到方明遠低頭認錯，蘇愛軍原本陰沉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自嘲地道：「算了算了，剛才我還說你要像個少年人，要給我們這些大人找點為你擦屁股的事情，現在卻又要求你事事考慮周全，這人啊，還真是矛盾。不過，你這小子，平日裡似乎並不是這麼衝動的人，今天是怎麼了？」

    方明遠苦笑地搖了搖頭，他倒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前些日子。平水市貨物被攔截一事，雖然說賀東鵬等人已經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但是罪魁禍首卻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而且他還不得不虛情假意地與鄭軍交好，這心裡面始終有些不痛快，今天出來散心，又遇上安東林他們這一檔子破事，心情自就更鬱悶，聽楊海東再一說，離山景區派出所以往類似事件的處理結果，就氣就不打一處來。最後就是這麼個結果。

    「蘇叔叔，離山區區長趙緒安這個人怎麼樣？」方明遠主動地改變了話題。對於趙緒安，前世裡的他並沒有什麼印象，雖然說今天見面的時候，給他留下的印象尚可，但是前世中的那些貪贓枉法的混蛋官員們，哪一個不是在台前道貌岸然的？在人前高喊著要反**，背後卻是吃回扣包N奶。人前喊著要民主，背後卻是要當人民的主子。方明遠可不想和這種人有什麼密切的來往。

    在華夏，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就不得不和官員打交道，沒有官員們的支持，你的事業絕對是步步為艱，方明遠很清楚這一點。但是隨著改革開放政策的深入，官員們想要政績，同樣也需要有實力的商人支持，在GDP統治一切的年代裡，一個官員有沒有能力，很大程度上是看他能不能招商引資，能不能吸引來更多的企業落戶本地，能不能使當地的GDP快速增長。為了達成這樣的目的，官商勾結也就隨之成為了華夏大地上誰也無法否認的一種現象。

    蘇愛軍沉吟了一會兒，這才鄭重其事地道：「據我所知，趙緒安這個人原本是奉元鋼廠的工人出身，後來一直做到了副廠長，然後轉入離山區任組織部長，去年才當上區長。這人口碑一向不錯，倒是沒有聽說過有什麼劣行。擔任區長這一年來，似乎沒有什麼大的作為，不過在搶購風潮中，他倒是奉元幾個區裡盡最大努力穩定物價的。離山區是個旅遊區，區裡的工業基礎並不好，他的日子現在過得也不好。嘿嘿，沒有GDP就沒有政績，這兩年國內似乎真的像明遠你所說的那樣，有些唯GDP了。」

    方明遠點了點頭，蘇愛軍畢竟還不能徹底算是體制中人。對於官場上的這些人，只能從表面上去瞭解，他也只能期待著晚上與趙緒安的見面了。

    「明遠，最近恐怕會有不少官員會與你們方家聯繫，尋求家樂福超市在他們轄區開展分店業務，你可要做好思想準備。」蘇愛軍笑道。當初方明遠堅持不漲價，蘇愛軍欣慰之餘自然也是有一些迷惑不解，在他看來，在當時，稍微的上浮一些物價也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了，畢竟什麼東西都在漲，那些廠子的領導們剛提高自家商品的出廠價，扭回頭來就會大罵原材料價格的上漲，可以說，上漲已經形成了一股風潮。

    不過現在看來，方家放棄了這一部分暴利，反而得到了平川縣乃至秦西省廣大的民心，得到省委省政府領導們的讚賞，也賺取了各地官員們的青眯，對於家樂福超市日後的擴張，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

    如果說這小子從一開始就抱著這個打算的話，那還真是個妖孽！自己這些當長輩的，遇上他，還真是少了很多的樂趣。

第一百七十五章 蘇愛軍的警告


趙緒安最終選定的地點是奉元市的一家高檔次的酒店的包廂裡。

    一同出席這場聚會的還有古宇誠和馬永福，這令趙緒安有些感到受寵若驚了。

    馬永福如今也是隨著方家在省委省政府裡名聲大起，成為了省政府裡的紅人了，據說最近有可能會被提升為省政府的副秘書長——雖然說他最近這些時日裡沒有什麼功勞，只有苦勞，但是省政府裡與方家最熟悉的莫過於他了。省委省政府裡的這些位高層領導們，自然知道方家如今的核心應當是那個曾經救出過郭家小公主，被郭家的少夫人認為乾弟弟的方明遠，但是他的年紀太小，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們覺得接見起來，實在是有些不成體統，像個兒戲。所以與方家勾通的任務，就落到了馬永福的頭上。

    至於古宇誠，這位新出爐的交通銀行奉元支行行長，如今在秦西省的金融界裡，可是鼎鼎大名，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嘵。交通銀行奉元支行，之所以能夠在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搶購風潮中，做到遊刃有餘，不但沒有受到衝擊，反而因為他們所屬的營業網點無一關門歇業，自始至終均按時營業，甚至於主動延長營業時間，而得到了廣大儲戶們的一致好評，都是因為古宇誠在搶購風起前所做的那些努力所起到的作用，可以想像，風潮過後，交通銀行奉元支行在奉元金融市場上所佔的份額，勢必還會進一步的擴大。

    當蘇愛軍陪同著方明遠來到聚會現場的時候，趙緒安心中的驚詫可以說到了極點。雖然他早就耳聞過方家與蘇愛軍交往甚密，但是親眼看到時，那衝擊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而且他這種在體制裡混了多年的人，又怎麼能看不出來，蘇愛軍是真的拿方明遠當自己的子侄看待。趙緒安這心裡不由得暗自慶幸，幸好郭玉成和自己及時趕到，否則的話，這後果還真是難以預料。

    眾人見面，自然是一番客套，楊均義和趙緒安再一次為下午的事情向方明遠表示歉意，並表示一定會詳查整個事件，嚴懲當事人！

    「楊廳長，趙區長，按理說，這話我不應當說，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們，我父親視明遠如孫兒，每一次他前往京城，老爺子都會專門抽出時間來見他。而且我與家父通電話時，他也會常常詢問明遠的近況。如果說今天明遠在離山景區派出所有個什麼意外，我父親那裡我是真不知道要如何去交待。」蘇愛軍雖然說得是輕描淡寫，但是聽在楊均義和趙緒安的耳朵裡，卻是充滿了警告的意味。別說趙緒安還只是奉元市一個區的區長，就連楊均義這個省警察廳的廳長，這心臟都停跳了片刻。

    與蘇愛軍結識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蘇愛軍明確地告知他們，方明遠在老爺子心目中的地位，其目地自然是不言而喻了。就連坐在一旁的馬永福和古宇誠，此時也是心裡為之一緊。

    蘇愛軍這一次是真的很惱火，拋開他與方明遠之間的關係不談，僅僅方明遠的兩次「提醒」，就令蘇老爺子在中央政府裡的地位大為鞏固，所以說，方明遠是蘇浣東在仕途上的貴人也不為過。而蘇浣東在中央的位置越穩固，對於蘇家的其他人來說，局面自然越發容易打開。蘇愛軍雖然無心仕途，但是他的哥哥們卻是官場中人。所以為了家族著想，方明遠的安全自然是重中之重，不能有什麼閃失。況且，如今蘇愛軍與方明遠之間還有一層共同的經濟利益，蘇愛軍對於方明遠的安全自然是越發的重視。

    『蘇主任，這一次是我們的工作未能做到家，讓這些害群之馬混入到了人民警察的隊伍中來，這一次方少給我們敲響了警鐘，回頭我就立即對秦西省的警風進行一次全面整頓！這一次凡是涉及到此案的警方人員，我們一定給予嚴懲！」雖然是在包廂裡，楊均義背心都出了汗了。

    蘇愛軍微笑道：「我相信以楊廳長的決心，將那些隱藏在人民警察隊伍中的禍害一掃而空，必然可以還奉元一個朗朗乾坤！」兩人以茶代酒，敬了一杯。楊均義和趙緒安這忐忑不安的心情才算是安穩了下來。楊均義心中暗暗發狠，回去後，一定要下大力氣狠狠地整治一下離山區和奉元市的警察風氣，濰南、潼川這幾個和平川相鄰的市縣，也要一併整頓！決對不能再出現類似的事件了！而且楊均義在暗暗地考慮，要不要將方明遠的照片發給各市縣的領導，提醒他們務必要注意。

    「恭喜方少了，家樂福超市這一次可是連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們都驚動了，諸位領導們對家樂福超市能夠在搶購風潮中頂住漲價的壓力穩定平川縣物價的這一崇高行為極其地讚賞。想必之後還會有一些獎勵措施，方少可要有準備呃。」看到場面因此而有些冷場，馬永福對方明遠笑道。

    『都是為人民服務，我這也不過是做身為一名國家公民所應當做的。」方明遠說著他自己都暗地裡發嘔的陳詞，如果說古宇誠已經被他的幾次指點所折服，那麼馬永福還只不過是因為於秋暇和蘇浣東的存在而向自己賣好，遠達不到可以交心交底的地步。所以方明遠也只能說著這些沒營養的東西。至於省委省領導所給予的那些獎勵，方明遠卻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反正一般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獎勵，最多是一些榮譽，這些高高在上的領導們是不會放下身段去考慮方家到底需要什麼的。

    不過接下來古宇誠倒是給了他一個不小的驚喜，在高層的推動下，交通銀行總行已經原則上批准奉元支行提升為秦西分行，古宇誠在近期內將會名正言順地成為交通銀行秦西分行的行長，而第一家交通銀行秦西分行奉元市外的支行，古宇誠就選定了平川縣。這樣話，很多金融上的業務，方家再不需要到奉元辦理，而是在平川縣就可以辦理了。

    「雖然說可能還需要兩到三個月的時間才能正式建立健全起來，但是方少日後卻是方便了不少。」古宇誠誠懇地笑道。這半年來，方明遠給予他的幫助，對於他能夠成功成為交通銀行秦西省的第一人，可以說是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第一家奉元市外的支行落到了平川縣，也算是投桃報李了。

    方明遠欣喜地點了點頭，與交通銀行這半年來的合作令他比較滿意，雖然說如今在平川縣裡，其餘的三大行都欠了他的人情，在貸款一事上自然不好意思再給他設什麼卡，只要手續齊備，自然是一路綠燈。但是有古宇誠在，與交通銀行打交道，無疑會更便捷。方明遠日後發展的計劃中，貸款的需求可是極其驚人的，有了古宇誠這層良好的關係，方明遠肩上的壓力自然就小得多了。

    包廂裡的氣氛慢慢地越來越融洽，眾人的話題也漸漸地轉向了家樂福超市日後的發展上。

    趙緒安看到楊均義對他連打眼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這才開口道：」方少，我擔任這離山區的區長已有一年之久，但是在這經濟上卻沒能有什麼明顯的起色，實在是令我頭痛不已。不知道方少對這離山區的未來有什麼看法？」

第一百七十六章 讓我們再忽悠一把

方明遠和蘇愛軍相視一笑，果然不出所料，戲肉來了。對於離山區，兩人都並不陌生，不過區別在於蘇愛軍熟悉它的過去，而方明遠不僅知道它的過去，卻更熟知它的未來。

    離山區，位於秦西省關中平原中部，是古都奉元的東大門，歷史淵源深厚，歷經周、秦、漢、唐，一直為京畿之地。建國之初，這裡是歸濰南市管轄，可以說與平川縣原本是在一轄區內，一直到一九八三年，才又重新劃歸奉元市。成為奉元市面積最大的區之一。這裡的歷史遺蹟和旅遊資源極其的豐富，擁有兵馬俑、華清池、離山、秦始皇陵等諸多國家級景點，日後秦始皇陵和兵馬俑還將成為世界文化遺產。可以說，這裡極具旅遊產業的發展潛力。

    「趙區長，看法倒是有一些，但是施行起來卻並不是那麼容易。而且有些想法，是需要長時間的規劃、施行和政府的高度配合才能夠真正地看到成效。不知道趙區長覺得離山區政府能夠給到什麼樣的支持力度？」方明遠一笑道。

    趙緒安立時精神為之一振，只要方明遠肯談就好，他就怕方明遠避而不談！「方少若是有意投資離山區的話，那我在這裡摞下話來，絕對盡最大努力進行配合，在場的幾位都是佐證，若是日後我言而無信，方少你就是當著任何人指著我鼻子罵娘，我都毫無二話。只要能夠將離山區的經濟發展起來，讓百姓過上好日子，方少你就是將我指揮的團團轉，我也絕不會有半句怨言。要是說半句怨言，我趙緒安就不是東西！」

    在場的眾人都不禁樂了起來，楊均義笑罵道：「老趙，你可真是個粗人，指著你鼻子罵娘這種事方少才不屑去做的。不過你這話可說出來了，咱西北秦西漢子，可是講究吐口唾沫就是釘，日後要是食言而肥，可是連我們這些做證的人也一齊丟臉啊。到時候，可別怪我不認你這個老同學了。」

    其實趙緒安他的這一番話說得方明遠倒是挺喜歡，在秦西壓延設備廠里長大的他，什麼樣的粗話沒聽過，比起那些空洞無物的官話，這倒是更合他的胃口。

    「說起離山區，就不得不說奉元。咱們的奉元市可是與羅馬、雅典、開羅齊名的世界四大文明古都之一。在全世界都是大名鼎鼎的。從公元前12世紀，周文王姬昌定都這裡，從此，奉元作為中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長達1100多年，先後有21個王朝和政權建都於此，是13朝古都，中國歷史上的四個鼎盛時代周、秦、漢、唐均建都奉元。漢唐時期，奉元更是是華夏對外交流的中心，是當時最早超過百萬人口的國際大都市，在其發展的極盛階段，一直充當著世界中心的地位，吸引了大批的外國使節與朝拜者的到來，『西羅馬，東長安』可以說是其在世界歷史地位中的真實寫照。這樣深厚的歷史底蘊，在全世界來說，都是極其罕有的。」

    方明遠的語音未落，馬永福已經叫了起來：「方少，稍等片刻，服務員，服務員，給我拿筆紙來。」

    「對對對。還是馬主任想得周全！」趙緒安一拍腦門，也放開了嗓門叫道，「再加上我的一份！」

    古宇誠看了看楊均義，一笑道：「我就不記了，回頭我借馬主任的筆記抄一份也就是了。你們恐怕不知道吧,馬主任的速記能力當年可是省政府都有名的.」

    待服務員送來筆紙後，方明遠這才接著道：「關於奉元的歷史，相信在座的諸位會比我更瞭解，所以我就不多說了。如何將這樣豐厚的歷史底蘊轉化成為經濟資源，從而有力地推動奉元市的經濟發展，那是省委省領導需要操心的，我一個未成年人，也不好魯班門前耍大斧，多說什麼。」

    「唉……」馬永福毫不掩飾地長嘆了一口氣。

    「我只是想，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如果說我們只要能夠借用一點點，令離山區發展起來，那就絕對不是一個夢想。我個人認為，離山區是不宜發展重工業，而是應當著重於旅遊業、輕工業和娛樂業的。當然了，這其中，我個人認為旅遊業是重中之重。我國有近十億的人口，隨著改革開放政策的不斷深入，國民的收入將會逐步提高，人們走出去看看其他城市的**也會越來越高漲。古人尚且明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如今的年青人們渴望開闊眼界，更是如此。而且更重要的是，隨著我們國門的打開，做為一個五千年的文明古國。對於那些外國人來說，是有著莫大的吸引力的，前來秦西省旅遊觀光的外國人士會越來越多。」方明遠的這一番話說得是信心十足。

    蘇愛軍看了看在座的諸位，除了古宇誠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樣子外，其餘的人大多都有些迷茫和難以置信。「旅遊業又稱無煙工業，無形貿易，在國際上被劃為第三產業。第一產業是農業，第二產業是工業，第三產業則是服務業。而旅遊業，則是第三產業中重要的一部分。也許諸位可能想不明白，為什麼明遠他如此地重視旅遊業。我可以給大家算算帳。旅遊業有六大要素，行、游、住、食、購、娛，而這六大要素所會涉及到的各行各業則高達數十個。比如說，外地的遊客要來離山，首先他要乘坐交通工具，比如長途車、火車和飛機；等他到了離山區，就要考慮住宿的問題，就要找旅館、酒店；有住的地了，自然要管肚子吧，總不能餓著肚子爬離山吧？就得有飯店、飯館、小吃店；吃飽了肚子，想在離山玩玩，可是這裡他們人生地不熟的，哪裡好玩也不知道。這時候就需要有導遊人員了吧；進公園得買票吧；白天玩了一天，晚上要有些娛樂節目吧；臨走的時候，他是不是得帶些土特產品和離山景點的紀念物走？你們算算，這其間簡簡單單地算下來，要涉及到了多少行業？」

    馬永福和趙緒安不禁為之動容，他們之前雖然也知道旅遊業可以帶來收入，但是卻沒有像蘇愛軍說得如此地清楚。這樣只是粗略地算下來，就已經涉及到了多個行業，如果說再從這些行業延伸開來，所涉及到的相關產業無疑會更加的龐大，所帶動的經濟發展難以估量。

    「旅遊業有著一業興、百業旺的功能。它的發展會促進交通運輸、郵電、建材、城市建設、商業服務、輕紡工業、對外貿易、金融、房地產等部門共同發展。其中特別是與旅遊業關係密切的外貿、民航、建築業所受影響最大。旅遊需求還可以帶動當地的基礎產業、服務業及文化事業共同興旺。我記得曾經在什麼地方看到過一份資料，是關於國外已經成熟的旅遊業，其中提到旅遊業有較高的乘數效應，從世界平均水平來說，旅遊業每直接收入1元，相關行業的收入就能增加4．3元，而那些發展中國家和新開放國家，這個效應還要更加地顯著。」方明遠笑道，「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旅遊業是無煙產業！」

    「方少，方才蘇主任也提到了無煙產業這個名詞，它到底是什麼意思？」楊均義皺著眉頭道。

    「無煙產業其實是相對於工業來說的，工業的發展，離不開資源和能源，而能源的燃燒，也會伴隨著濃濃的黑煙。比如像秦鋼，我曾經到那裡轉了半天，回來後，我的白衫襯就變成了黑襯衫了，上面全是一層薄灰。」蘇愛軍解釋道，「在國外，人們對於這種情況稱之為環境污染，而旅遊業，相對而言，自然就是無煙工業了。離山區的風景秀麗，古蹟眾多，如果說在區裡引進一些重工業，人們所到之處，山是黑的，水是臭的，空氣裡滿是嗆人的灰塵，這旅遊業自然也就無從發展了。在這裡居住的人們，整天看著黑山臭水，心情也會比較壓抑，所以，剛才明遠說離山區是不適合發展重工業，那無異於捧著金碗去要飯。」

    「而且旅遊業還有一個顯著的好處。就是可以大量地創造勞動就業崗位，緩解就業壓力。比如說酒店業吧，一家國際三星級的賓館，其所僱傭的勞動人員，就需要上百人，而一家普通的機械廠，其所能解決的勞動人口也不過是這個數目吧。但是機械廠佔地廣大，有污染有噪音，相比之下，高品質的賓館才更符合離山區的實際需要。」方明遠的這一句話，立時引起了趙緒安和馬永福的關注，如今這國企不景氣，如何解決新生勞動人口的就業壓力，已經成為了整個華夏都為之關注的大事。

    「不僅僅如此！工業需要消耗資源和能源才能創造價值，而創造同樣的價值，旅遊業所消耗的資源和能源卻要比工業少得多。資源和能源並不是可以無限獲得，而目前的華夏，勞動力人口卻是多得令政府上上下下有些喘不過氣來。所以，消耗資源和能源少，同時又能擴大就業的產業，也必須要得到政府部門的重視才是。」蘇愛軍補充道。

    趙緒安和馬永福埋頭在紙上刷刷地記著。方明遠促狹地向蘇愛軍擠擠眼，笑道：「蘇叔叔，今天您可是過了把領導癮，能夠讓省政府辦公室主任和離山區區長做會議記錄，您這得是什麼級別的？」

    在場的人不由得都笑了起來，楊均義湊趣道：「至少我這個廳級幹部是不敢這樣指使兩位的，怎麼也得副部級的。」

    包廂裡的氣氛至此是越發地融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