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靈異] 進化跑道 作者:八哭山人 (連載中)

mk2257 2011-3-21 20:23:5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 37757
mk2257 發表於 2011-3-21 20:44
021:熾熱燃燒的殺氣

    021

    身高意味著射程,體重意味著破壞力

    這就是拳擊的世界。

    以小搏大、以弱勝強,歸根結底都勝在技巧。如果雙方擁有同等的技巧,那麼小就絕難勝大,弱也很難勝強。

    這就是唐霖現在的困境。

    唐霖足以和托德ˍ布洛威克對捍的一拳,似乎提起了這個黑人漢子的興趣。他原本也不算是頂尖的拳擊手,但至少也算得上是一流水準,再加上豐富的地下比賽經驗,絕不是唐霖這個急就章的前宅男所能相提並論的。

    唐霖的身體素質已經強化到將近50,超越普通城市人一倍。若是未進入主神空間之前的托德,大概也就是這個水準。但托德也是會強化素質的。

    這樣一來,托德已經全面超越唐霖之上。

    唐霖想起一本輕小說來。輕小說這種東西,一般會盲目地誇大人物所擁有的武術或特別能力,但那本卻相當不同。

    當男主角向來自香港的中國功夫少女問起「當一個身高兩米的專業恐怖份子從背後捉你時,你該怎麼辦?」而中國功夫少女的回答是:「在他捉緊你之前,立刻向前逃開,然後轉身拔槍射擊。身高兩米的專業人士不是你能對付的,這不是武術技巧所能彌補的問題。」

    問題是,唐霖的槍現在用不了。

    怎麼想這也是對方——「潛獵獸」小隊做的手腳,但怎麼想也不會有破解的方法,不如不去考慮。如今能做的,唯有盡量發揮自己的優勢。

    唐霖不敢再硬碰托德的拳頭,只好用法杖將托德的重拳撥開。與托德相比,他身材相對小巧,又強化過額外加強靈活度的戶愚呂兄血統,在靈活性上比托德要高出一些。憑著一根鐵頭法杖拉開一些距離,唐霖全力防守,勉強保住一己的安全。好在這控制樹木的術法清出一片容易活動的空間,對唐霖使用法杖也是有利。

    不知托德是因為有武德,還是純粹覺得先收拾唐霖這個老玩家比較有利,他並沒有躲開唐霖的糾纏而去襲擊被關在一起的馬駕軒、劉玉廷和葛均,這讓唐霖放心不少。雖然是剛剛加入的新人,但好歹也算是同伴,如果就在面前被殺的話,唐霖不知自己能不能保持冷靜。

    雖然冷靜也沒什麼用。

    很快唐霖對閃著火苗的拳頭已經有了一些適應。一面用大動作閃避著那雙快拳上的火焰,一面用鐵頭髮杖去格擋托德的手臂。木杖與人的皮肉不同,杖頭包鐵殼,木桿又緻密,扔進爐子裡尚且要一會才燒得著,格擋火拳的片刻接觸,根本不會為火所傷。

    雖然托德身體強壯堅實,帶尖突的裹鐵木棍敲在手腕上,也並不好受。一次兩次還受得了,十次八次下來,手腕紅腫生疼,拳頭也跟著慢了下來。

    然而,十次八次才能將他的手腕敲腫,唐霖心中也暗暗害怕。如果以現實世界的人類水準衡量,托得的一雙拳頭已經稱得上是雙鐵拳。

    兩人交換了二十多招,托德突然後退一步,冷笑著指著唐霖:

    「你怕火……你比別人還要怕火。」

    唐霖嘖了嘖嘴,沒說什麼。托德很得意地說:

    「不止如此。你很不錯……反應很好,速度也快。但是,這是主神的下載經驗強化吧。你本人沒什麼大不了的——對於一個真正的拳擊手來說,你就算拿著武器,也毫無勝算。」

    唐霖哼了一聲:「據我所知,這種手上著火的人應該叫『warlk』,而不是『br』。——雖然,在我們那裡基本就是一回事了。」

    這是個限定國藉和個人愛好的笑話,但托德卻像聽懂了一樣笑出聲來:「沒錯,你也可以說我是個warlk,因為有惡魔寄宿在我的雙拳之上!看看吧,這就是被惡魔祝福的拳擊術!」

    他緩緩將雙拳舉到面前,略一用力,只見拳上火光更盛,火苗卻變得更小,僅僅貼附在拳頭的表面。但那火焰,已經由橘紅色轉為金紅色。

    他冷冷一笑:「你們中國人總看不起拳擊,好像只有你們的功夫才算格鬥技,今天我就要向你證明拳擊的厲害!」

    「也就是說,你這個真正拳擊手在中國功夫手底下吃過虧吧?」

    托德臉上的得意之色瞬間轉冷:「我早就下定決定,碰到使用東方武術的人,不管是功夫、空手、跆拳道、泰國拳,一概用我這雙拳頭活活打死。你不是個練功夫的人,只不過在主神那裡強化了格鬥經驗,我可以放你一命。殺掉你背後的三個新人,自斷一隻手,我就放你一馬。」

    唐霖歎口氣,將棍平舉,拉開架勢:「你既然和中國人交過手,就該知道我們中國人雖性喜內鬥,在外敵面前,卻最講同胞情誼。不必多說,你休想不費力氣地拿到戰果。要想殺他們,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吧。」

    唐霖這話卻不是虛偽。他對劉宇等三人都懷了一分戒心,何況這三名新人。但自幼多年受到愛國教育,雖然平時有些不以為然,到了這種時候,卻還真從心底生出一股同胞義氣,不想看到這三人有什麼不測。他的實力整體不如托德,若論戰鬥經驗,更是遠在托德之下。然而,托德的大部分戰鬥經驗都是從現實世界拳擊、鬥毆中得來,唐霖用的各種妖術怪招,他恐怕見識未必多過唐霖。而他的強化,只是在雙拳上加上火焰,雖然威力有所增加,但其中變化卻可以預料。唐霖戰鬥經驗本就不算豐富,再多上這少許變數,倒也無所謂。

    在唐霖看來,這就是他所能擁有的「優勢」。

    對方快拳襲來。拳未至,灼熱的拳風先到,比方才快了二成不止,卻不止現在是否已是托德的全力。唐霖揮杖格開,第二拳須臾又到。唐霖格擋不及,只得後退閃躲。

    第三拳來時,唐霖的杖才抽回。但第四拳、第五拳,又格擋不及。

    雙拳連環,竟快過木杖許多。

    唐霖每被逼退,托德立刻踏步跟上,強謂如影隨行。前腳幾乎就與唐霖站位平齊,再也不給他拉開距離的機會。如此貼身近戰,木杖更難揮舞。

    再十來拳,唐霖已被逼至背貼綠牆,退無可退!

    托德嘴角露笑,手上卻沒有半分遲疑,重重一拳,直打唐霖面門!

    唐霖突然低吼一聲「喝!」,棍交右手,左手一掌,劈向托德手腕!

    托德拳勢已盡,這一掌狠狠砍在他右腕大指根下、骨節之上的關節處。掌緣早藏了尖銳堅硬甲片,力道深入筋骨。托德拳頭被這一掌摚開,身形跟著一歪。

    唐霖右手不閒,小臂一轉,法杖在半空劃了個圈子,鐵杖頭砸中托德左腿脛骨。

    法杖較長,這一回轉本來較慢,但經充分加速,力道極狠。托德一時不防被打中,若是身體未經主神強化,小腿骨恐怕早就被生生砸斷。現在雖然未傷筋骨,卻疼痛無力,下盤已經不穩。但他經驗豐富,應變極快,立刻強用左腿支持,向後一跳。

    同一瞬間,唐霖右腳擦過他的小腹。若非托德這一跳,重重一腳已經踢中他的。無論他拳擊多強,中了這一腳,只要是男人,都要折去八成以上戰力。

    但唐霖一腳未中,左手在背後綠牆一撐,強行扳正架勢,張嘴吐出一團白色粘夜,正落在托德臉上。托德反射性閉眼,已來不及,部分粘液進入眼睛,更瞬間凝為固體。

    唐霖暗算得手,卻無力追擊,身形緩了一緩。再提棒要打時,托得已縮起身軀,雙臂護起上身要害,向後猛跳一步。唐霖再喝一聲,向前踏步,雙手握杖,在空中劃出半個大圈,打中托德左膝。托德落地時,左腿一軟,向乎跪倒。

    這一番攻防逆轉,只在電光石火之間。托德傷了左腿,步法滯礙,實力已經減去一截。

    但唐霖也沒有佔到便宜。托德雙拳從手腕起都燃起火焰,這火焰並非附著在拳頭表面,而是托德表面皮肉幻化而成。唐霖一掌得手,左掌已被燒傷。第二杖打出之後,他一時力竟,無力再行追擊,立刻運轉妖力將燒焦皮肉拋棄,再生出血肉將傷口填好。雖無皮肉之傷,如此治療燒傷,妖力卻比刀劍之傷更加倍損耗。

    另一邊,托德落地之後勉力穩住身形,一手護在面前,另一手褪去火焰,揉了揉眼。唐霖噴出的本就是蠟液,凝結之後光滑柔軟,再眨眨眼便弄出眼睛。他正定神去看唐霖狀態,突然眼角瞥見一抹寒光,心中一驚,但左腿疼痛之下不及躲閃,只好揮手去擋。原來是一把匕道凌空而來,深深扎進右臂中。哧地一聲,傷處噴出紅色火焰,那匕首像是無處著力,自行從傷口中掉出,落在地上。

    唐霖不斷轉頭,只從眼角瞟了一眼。擲刀的是馬駕軒,他見托德恢復視力的瞬間乍見光明,警戒心稍有放鬆,立刻將要升起,正是破綻之時,立刻投出匕首傷人。眼光之毒、出手之快,令人欽佩。

    托德心中發怒,罵了一聲,就向馬駕軒那邊衝去。但唐霖早有準備,見他移動,立刻飛身趕上,法杖封住托德去路。托德腿上有傷,行動不夠靈便,繞不過去,終不敢硬衝。

    見唐霖雙手持杖,舞出一個花來,似是全然無事,他有些吃驚,卻故意用冷淡的口氣問道:「你不怕火?」

    「世間生物,哪有不怕火的。」唐霖淡然笑道,「更何況我吃了融化果實,是『蠟燭人』,更加倍怕熱。不過,你的火,卻並不可怕。」

    托德若是聰明,此時就該罵上一句「去你嗎的」,然後化出火拳,揮拳便戰,將唐霖一氣殺了便是。但托德見唐霖擋開一掌卻狀若無事,心中已有驚疑,便反問道:「那你為什麼不怕?」

    唐霖冷笑道:「中國人有句老話:『火勢成於風,亦敗於風。』火焰形如氣體,無質無形,被風一吹就走。你揮拳那麼快,拳頭上的火苗兒卻跟不上。若你的手本來就是燒紅的煤塊兒倒也罷了,但你的拳頭終究是拳頭,打中了人,火苗的溫度卻來不及傳到人身上。將自己的拳頭變化成火焰,卻讓你拳頭的重量下降,發揮不出本來應該有的物理破壞力。選擇這條強化路線,對你這個拳擊手來說,卻真是浪費了你一身的功夫。」

    托德心中一驚,冷冷地倒吸一口冷氣。但稍一思索,便笑道:「你不過是說些話來迷惑我,好讓我發揮不出實力罷了。」

    「是不是迷惑你,你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托德大笑一聲,拳頭上火焰更烈。

    唐霖也露出微笑。托德加大火焰也罷,收了火焰也罷,維持原狀也罷,其實對他來說,這根本就不重要。

    關鍵在於,疑慮的種子,已經生根了。

    唐霖冷笑一聲,拉開架勢,一雙妖瞳中紅光隱隱閃爍起來。

    另一方面,另一間密室。

    程門背靠著牆,看著李猛與另一名同胞的戰鬥。

    這一間密室的對手,是一個中國人,說話帶南方口音,看起來既不高大,也不槐梧,與普通大學生樣子的程門也差不多。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人,手中拿著一柄燃著火焰刀刃的熾焰武士刀,竟與李猛打成平手,一時不分上下。

    李猛槍法迅捷剛猛,但那人步法靈動,竟能在李猛的槍影中穿行自如,熾焰刀使開,便是一片火焰光幕,與托德夾風帶火的猛拳不同,華麗灑脫,在李猛身上也留下了好幾道傷口。若非李猛攻勢猛烈,這人為了自保不得不多番後退,怕李猛受傷還要更重。

    但李猛知道,自己的武學實力,大概還要在這個人之上。之所以只能打成平手,一方面是這人佔了武器高溫的便宜,另一方面,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這人發揮出在其武學水準之上的實力。

    兩人武器連碰,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然後那人力氣耗盡,後退一步。李猛有心要追,但那人將刀一舞,一道火光閃過,李猛本能地退步。

    火,本就是人類本能畏懼閃躲的東西。

    就在這時,程門出聲了。雖然李猛一再交待他盡可能地做個隱形人,但是,他還是出聲了。

    「用+1熾焰彎刀的那個。你的能力,應該不止是武學和一把熾焰刀那麼簡單吧?」

    「哼,連你這個外行人也看得出來嗎?」

    那人似乎是一副嘲諷的口吻,但卻有一股掩飾不住的得意、炫耀之色。

    「告訴你也沒關係,命運可是站在我這邊!你要是識相,就立刻自殺,免得大爺我用這刀把你活生生砍成BBQ!」

    「命運……」程門微微思索。在李猛發出不屑笑聲的同時,他再次開口,口吻有些凝重:

    「所謂的命運,莫非是指……台灣作者九把刀先生的那個……?」

    「沒錯,正是中、華、民、國著名小說作家九把刀筆下的『命格』能力!」

    「呸,綠營!」李猛啐了一口,將槍尖指定那人的咽喉。那人只是不屑地大笑起來。

    但程門卻皺起了眉頭:

    「你身上沒有發出什麼特別強大的氣勢。看起來,你也不像身體堅硬的樣子,而且神智清醒……不是『血獸』、『斬鐵』或者『巖打』,不像是氣勢型的。是機率格吧?」

    不等對方答話,他又自顧自地分析下去:「看你的水準,比猛哥差得多了,不像是多厲害,也不像是經過很多影片的樣子。那麼說,應該不會是『千眼萬雨』,更不可能是『大幸運星』……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信牢』吧?」

    「哼,你以為命格的種類,就只有九刀書裡那幾種而已嗎?」

    那人更加不屑地笑了起來,但防禦並沒有放鬆。

    「我的命格可沒有出現在九把刀的書裡!再告訴你一句,這命格可不是我從主神空間買來的,這命格乃是我天生具備,所以說,我才是天命中的主角!告訴你吧,我的命格名號:『嶺上開花』!」

    程門瞭然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不過,這還是機率格罷了。猛哥,機率格的作用,是將宿主的自信轉化為好運。只要將他的自信擊潰,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李猛還沒有發話,那人先行笑道:「既然我知道我充滿自信就能贏,我的自信怎麼可能被擊潰?」

    程門卻出奇不意地問道:「你的名字裡帶著『火』字吧?」

    「你怎知……」

    才反問出口,那人就覺察到不妙。程門大笑,搖了搖頭說:「你看,什麼九把刀書裡沒寫、天命的主角,事實上,命格這東西,根本沒有你想得這麼高貴吧?」

    他本來也只是因為「嶺上開花」這名字和「機率格」的特性,與一部漫畫的主角恰好吻合,所以估且猜猜看,但既然猜中了,他自然要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刺激一下這個人。

    最主要的,是要打壓這個人的氣焰。大部分機率格的特性是,只要宿主的自信萎靡,那命格帶來的氣運力量就會消失。

    卻想不到,那個人竟然立刻惱羞成怒。他咬緊牙關,雙手握刀,然後將手慢慢分開。

    手裡那把熾焰武士刀,居然就這麼分成兩把。

    他再將左手的刀放進嘴裡,用牙咬緊,然後再將右手的刀分成兩把。他的雙手和嘴裡各持一刀,合共三把。

    「我的名字,是三個火的『焱』字。」

    他惡狠狠地、口齒不清地說。

    「就讓你們嘗嘗……『海賊獵人的三刀流』厲害!」
mk2257 發表於 2011-3-21 20:45
022:擊墜一,被擊墜則……

    022

    所謂「三刀流」,是出現在超現實題材的熱血戰鬥漫畫中的誇張招式,並不適合出現在真實世界

    就算不懂武學的人也能想到,用嘴咬刀的招式,實用性能有多少?

    然而,焱取出三把刀之後,他的攻擊竟然真的變得順暢許多。

    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沒有增強,但他雙刀連斬的節奏中,火光跳動,無從招架,屢屢迫李猛退步閃避,更偶爾將頭一擺,所咬之刀從奇詭方向攻來,出乎常理,更難躲閃。見此情形,焱面有得色,只是嘴中咬刀,露不出笑容來。

    李猛後退半步,依舊將程門護在身後,問道:「你能猜出他的能力嗎?」

    程門想了片刻,說:「他的命格能力應該是『從自己的名字中獲得好運』,我看他號稱三刀流,但實際用的也就手上的兩把刀,之所以要用帶三把,只是為了湊他名字中的三個火罷了。只不過,他在這裡犯了個錯誤,所以命格的能量應該發揮不出來。只要打破他的自信,應該就可以贏了。」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能夠被焱聽見。焱也不去理他,將刀向李猛一指,口齒不清地吼道:「不想打的,乖乖自殺,省我的力氣。想打的就上來,我給你一個痛快!」

    李猛低聲對程門道謝,然後踏前一步,向焱挺槍刺去。

    兩人再次交手。焱的雙刀節奏再度加快,刀槍交錯時,火星四濺。李猛心中發狠,拼著身體被火撩傷,不再閃躲,架開焱的雙刀連番搶攻。他的力道本就在焱之上,此時硬碰硬地對攻,兵器相撞,不多久焱已經虎口發麻。而李猛雙臂袖子早已破爛,露出發紅、發黑皮膚,卻全然不懼,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焱不願後退,只得更加提升攻擊速度。他的刀法本就偏向快速、靈巧一路,喜歡以快節奏的連招打出對手破綻。此時被李猛拖入以力相搏的困局,只希望借兵器之利破局而出。他武器上火光熾熱,往日裡只要一招逼退對手,之後連環數刀砍去,對手被火勢所迫,只好步步閃躲,漸漸就被迫入險境。因此他一向覺得命格但此時被李猛搶得先手,李猛槍法凌厲,迫他自顧,節奏便亂。連環斬擊尚未使出,便被鐵槍強行格架開來。脖勁發力不如手臂,自然更不敢用咬刀攻擊,愈發輸了氣勢。不一會,便顯得左支右拙,隱約間已經被壓了下去。

    雖然知道自信心一弱,命格之力便弱下來,只怕功勢更弱,然而焱已查覺自己輸了一頭,心裡便不禁生疑。往日以這三柄火焰刀攻擊,無不順手,今日對手不過只有一次任務的經驗,為何如此難纏?莫非對手身負更強更猛的命格,甚至將自己的「嶺上開花」奇命壓制下去?如此一想,心中鬥志漸弱。

    就在這時,程門突然開口:

    「用刀的,你不想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誤嗎?我這就告訴你。」

    焱心中暗叫不好。雖然明知這是擾亂他的心神,但人的犯欠本性發作,好比有個帖子,標題上寫著「重口味慎入,看帖者可能不適」,便總想點擊去看看。此時焱亦是同樣心性,情不自禁地豎起耳朵去聽。

    程門間隔片刻,似是等他做好準備,這才大聲說道:

    「三個火的『焱』字,並非『三把火』,而是『火光』、『火花』的意思。你選了熾焰刀,是無法從『嶺上開花』命格中獲得好處的。」

    焱心中一驚,手下情不自禁地慢了,被李猛一槍搠中肩頭,幾乎洞穿。焱負痛之下,將頭一扭,口中所咬之刀斜斜劃向唐霖脖頸。李猛抽槍退步,在刀刃上一挑,震力順刀傳入焱的口中,焱只覺得一口白牙幾乎震落,大痛之下,情不自禁地鬆口,那刀卻落在自己身上。雖然刃口向上沒有傷到臂膀,卻被火燒傷。

    「連自己的名字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實在是沒文化之至,堪稱民族之憂。」

    程門在一旁落井下石,冷言嘲諷。剛才他也是緊張得一身冷汗,現在見李猛得手、佔了上風,語氣也輕鬆不少。

    焱狠狠咬牙,將三把刀重新並為一把,掏出一粒藥丸捏碎,胡亂抹在肩上。然後他再將刀分成兩把,分握左右兩手,恨聲說道:

    「不要張狂,別以為不借命格之力,我就殺不了你們。小看『潛獵獸』,你們一定會付出代價!」

    「呃,其實我們並沒有小看潛獵獸啦……」程門似是害怕地小聲說道,卻收住半句話不說。

    焱想明白他沒說出口的後半句話,大怒:「你等著,我殺了這人之後,一定要把你活生生地做成韓國烤肉!」

    話音未落,他已舉刀衝向李猛。

    李猛雖然佔著上風,卻不敢小看焱,心知這人的刀法一氣貫通,一招順,招招順,決不能讓他搶得先手。立刻挺槍而出,意圖搶攻。刀槍相交,李猛內勁一吐,將焱的武士刀震開,自己亦被反震。雙方各退一步,又再要上前,變化突生。

    不知什麼地方,突然傳來一聲低低狼嚎,初時微弱,陡然拔高,一瞬間似乎四面八方有上百條狼齊聲嗥叫一般,瞬間又低沉下去,復又消失。綠牆密室應聲而變,牆上枝條蠕動起來,而上方漸漸打開缺口。

    李猛不知狼嚎有什麼玄機,心中警覺,收槍自護。卻見焱後跳兩步,雙刀並作一刀,右手攀上綠牆伸出奇形枝條,腳在另一處枝條一踏,眼看就要飛身上牆。李猛突然明白,原來狼嚎聲是潛獵獸的撤退信號。

    這類撤退一般有兩種情況,一是對方久攻不下,不願戀戰,恐生變數;二則是突襲已有戰果,先前的目的已經達到,不必再戰。李猛不知其他幾人戰況如何,但他心知,在這種封閉小環境裡單打獨鬥,銀鑰中是自己最強。若其他幾人處的敵手比焱強上一些,恐怕情況便不妙。無論如何,他都容不得焱這麼撤走。若同伴有失,怎麼能放過負傷的敵人;即便同伴無事,又怎麼能容敵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李猛已下了決心,拼著自傷,決不能讓眼前這人好受。

    李猛向焱的方向追過一步,已進入雙頭矛的射程之內。他將身勢一沉,深深吸了口氣,從丹田內提起一股真氣,流入經脈之中,瞬間走過七處要,即刻回流後又再疊加,片刻間已充盈到經脈幾乎不能容納。從七大道流出的內力剛猛酷烈,好似一道真火將經脈燒成條條火線,又好似夾著尖利冰片的北風深深從體內劃過,疼痛非常,卻釋放出身體幾乎不能容納的巨大力量,幾欲破體而出。

    片刻間,李猛體表暗紅色血管突現,發尾無風自揚,雙目其紅似血,凶光畢露。腳下發力在地面一跺,挾著風聲騰空而起。槍尖旋轉刺穿空氣,在半空劃出銀色流光,蛟魔破浪一般噬向焱的後心!

    必殺—七星莽蛟!

    焱察覺背後尖嘯風聲,顧不上回頭,手上拚命發力,生生拔起一截,但下一步還未起,槍尖立至,紮在後腰上,一槍透體,竟從肚子上爆開一團血花,露炸出碗口大的傷口。

    血肉碎片混著骨渣濺在綠牆之上。這一槍,將焱的腰骨連內臟皮肉一起絞碎!

    焱重重地跌落在地上。隨後,李猛也落在他的身邊,腳步沉重。落地時身形一晃,他連忙用槍柱地,方才站穩。

    七星刺血之法,威力雖大,副作用卻著實可怕。

    焱的身體幾乎斷成兩截,卻未即死,還掙扎著試圖爬起身來。李猛閉口調息,一時行動不得。但只見程門從包中取出一支手槍來,小心翼翼地繞到焱和李猛的側面,手雖顫顫蘶蘶,卻毫不猶豫地指向焱的頭。

    「你……你給我去死吧……」

    程門咬緊牙關,強忍著手的顫抖,連續試了三次,才用力扣下板機。

    沙!「砰!」

    砰的一聲,是程門手上槍響,但之前沙的一響,卻是一道火柱從天而降,燒在程門手腕上。這火一燒,雖然程門同時開槍,但手腕抽搐同時失了準頭,子彈打在離焱頗有一段距離的地面上。程門愣了片刻,慘叫起來。

    李猛已回過氣來,抬頭去看,只見一個黑人一手吊在樹冠上,雙腳鉤住樹枝,另一手上燃著火焰,保持著一個向下出拳的姿勢,顯然剛才那道火柱就是他所放。李猛見他雙腳變鉤為踩,眼看就要跳下來,心一橫,舉槍扎入焱的喉嚨。焱的身體幾下,不再動彈。

    那黑人見狀,猶豫片刻,踩住樹枝彈向另一棵樹,而那樹也扭動樹枝將他接住。幾個起落,他已消失在遠處的樹冠間。

    李猛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再看程門,見他袖子著火,一手捉緊他,三兩下將著火的袖子撕掉。程門不再叫喊,嘶嘶地抽著冷氣。

    李猛歎口氣,取出止血噴劑,卻想起這東西止血好用,治割傷、刀傷、槍傷都還好用,對燒傷似乎效果不太好。程門手上吃痛,卻滿懷希望地看著李猛,希望他身上帶著特效的傷藥。李猛想了想,伸手去翻焱的屍體,從他腰上小包裡取出兩個瓶子。瓶子上有標籤,一個是內服解毒,另一個是外敷治燒傷。

    李猛取出燒傷藥來,又不太放心,取出一粒來掐下一塊抹在自己傷口上,只覺一陣清涼,不麻不澀,覺得是真燒傷藥,這才依標籤上說明書,給程門上了藥。

    上好了藥,程門喘了一口氣,說聲「大恩不言謝」,李猛這才鬆了口氣。看著地上屍體,他心想自己這一役算是慘勝,卻不知同伴們如何,見四周綠牆頂蓬雖然打開,屏障仍在,卻已不再扭動,想來是不會再恢復原狀了。他聽到四周無甚聲響,隨手將焱的腰包解下來拿在手裡,又撿起他的熾焰刀來。此刻刀上火已熄滅,李猛揮舞幾下,也不見有火出來,又不知該怎麼將刀分成兩把,一時也不想去研究,順手交給程門,說:「這刀也是好刀,你拿著吧,剛才你看穿他的能力,算是有功,這就算是你的戰利品吧。」

    程門手雖燒傷,只傷在皮肉,並不太妨礙行動。接過刀來,只覺得雖有些沉重,配重平衡卻是極好,揮舞起來手感沉穩靈活,心中知道是把好刀,喜不自勝,連說謝謝。李猛舉手止住程門說話,側耳細聽四面聲音,突然聽到樹屏間有嗦嗦響動,忙轉身過去。卻見劉宇從樹幹中部枝葉間擠過身來,落在地上。見到這二人,面露喜色,說聲:「幹得漂亮!」

    李猛見劉宇身形微微佝僂、足尖著地,行走如一隻人立的大貓似的,知道他此時已化成夜獸形態,想來剛才也是一陣好戰。正要問問情況,卻見他左臂鬆鬆垮垮地垂著,不著力道,驚道:

    「你的胳膊?」

    「肩膀傷了,有點麻煩。」

    劉宇話雖是這麼說,臉上卻不見煩惱之色,依舊面露笑容。見地上躺著一人,劉宇問道:

    「那人?」

    「死了。」

    「也罷。」

    劉宇咂咂嘴,虎軀一震,已恢復了人類姿態,向焱的屍體走去,邊走邊說:「風凌帶曉晴去找霖子他們了,你不要著急。但他那邊新人最多,搞不好會被殺掉一兩個,也說不定。」

    說罷他已走到那屍體旁邊,右手將屍體提起來。李猛知道他要做什麼,不想看著,便拉程門一起背過身去。劉宇也不理他們,將牙咬在咽喉傷處,滋滋吮血。焱新死,體內生命力還未散盡,此刻吸食他的血與吸食活人的血是一樣的。若是死得久了,血中生命散盡,又變了質,對吸血鬼來說就好比毒藥。

    劉宇邊吮血,邊運轉血魔力治傷。等吸飽了血,肩上的傷也好了不少,左手已可以活動,只是動作仍不靈便,拿得筷子卻拿不得槍,這已是D等級吸血鬼的恢復力極限。若非剛好立刻有大量人血供他補充,他這傷也只好像正常人一樣養著。李猛在一邊聽得背後碰的一聲,知道劉宇已吸盡了血,將乾屍扔在地上,便說:「你把屍體處理了,不要扔在外面,我去找唐霖他們。」劉宇答應一聲,卻不知要怎麼處置屍體。李猛也不理他,聽到附近有說話聲,拉著程門向那處走去。

    唐霖與李猛、劉宇不同,先天一無武學二無槍法,在進入遊戲之前,唯一能和別人相比的體育項目就是長跑,這還是僅把標準放在「跑完全程」的最低要求上的。自然而然的,他是經過了一場保命的苦戰。

    托德被唐霖一陣話語相逼,拿出了真本事。他本是在主神處強化過D級不完全火焰惡魔果實能力,可以將身體小部分火焰化的十分之一火焰人,平日裡已習慣了雙拳化火作為武器。此時卻被唐霖諷刺,說他走錯了路,托德自然不服,於是將全身力量逼入拳中,化出大團火焰,向唐霖打去。但他心中,卻已有了些許疑慮。

    他卻不知,唐霖要的就是讓他生疑。

    一面閃過托德火焰拳,唐霖眼中紅光閃爍,已用上了月之紅瞳。以唐霖此時的能力,要想一次將一個人的情緒激化到足以讓他失去理智判斷力的程度,除非那人目不轉睛地與唐霖對視,還要在內心完全不作防備才行。對托德自然是沒有這個機會,因此唐霖僅僅是在戰鬥中慢慢相激,同時以妖瞳之術,將托德心中的「疑慮」加以強化。

    比如一面用手擋開拳頭,一面冷笑:「這點小火,只夠用來點蠟燭的。」

    比如以毫釐之差閃過重拳,然後露出冷笑,將法杖重重打向托德的腳趾。

    每當這時,托德心中對自己的疑慮和焦燥就會增長一分。當然,這是月之紅瞳·狂氣之眼,以持續不斷的、微弱的作用挑撥著他的心情所引發的。

    但是,托德本人對此毫無察覺。他的拳頭越來越猛力,但發力也越來越紊亂,逐漸失去氣勢。

    他沒有注意到,唐霖每用手擋開他的拳頭,下一擊必要將手收在身側,用法杖抵擋;當他因拳頭被格開而露出破綻的時候,唐霖並沒有藉機進攻。唐霖的攻擊都是虛浮和無力的,因為唐霖將注意力集中在使用瞳術上,沒有多餘的心思來進行確實的物理攻擊。唐霖在等待的是托德徹底露出破綻,能讓自己痛下殺手的那個瞬間。

    但對自己的力量懷有信心的托德,卻誤以為,攻擊無力只是因為唐霖本人太弱小。

    而無法將這樣弱小的隊伍擊打至死,更加重了他的焦慮。

    然而,唐霖的機會並沒有到來。

    托德的確越來越焦燥,越來越失去力道和準頭。但是就在唐霖想著「很快就可以施加一記重擊」的時候,托德卻收住了拳頭。

    那是因為,他產生了一個身為拳擊手卻十分異想天開的想法。

    如果火焰拳會失去火焰和拳兩方面的優點,而拳頭又會被對手招架開——

    那我只用火就行了。

    火焰果實不止能將自己變成火。當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變成火焰的時候,他可以借助自己的身體,釋放出新的火焰。

    這樣放出的火焰自然比不上自己身體所化,而且很快就會消失。維持火焰的強大需要大量的體力。

    然而,無論如何,火就是火。

    托德收縮身體,擺出拳擊的防守架勢,然後對唐霖連續打出快拳。

    就拳擊而言,這只是一種試探性的攻擊。因為主要利用手臂的力量,出拳雖快,破壞力卻並不強。

    但在他出拳的那個瞬間,唐霖本想近距格擋,卻突然驚覺不對,立刻後跳。

    果然——從托德的拳頭上噴出細細的火柱。

    火柱並不長,噴出一臂的距離之後,它就自然消散了。但比起托德的拳頭,這火柱卻是對唐霖來說更加可怕的凶器。

    雖然僅僅一臂射程,但這卻使得托德的攻擊距離延長到了與手持法杖的唐霖對等。另一方面,火柱是不會被法杖擋開的,雖然揮動法杖產生的風壓可以影響到火柱,但以唐霖目前的力量來說,這種影響可以忽略不記了。

    另一方面,火柱的殺傷僅僅是火焰,無法利用托德身為拳擊手那強健的手臂、腰和腿。但是,正因如此,噴湧火柱的快拳就不必考慮什麼蓄力、什麼發力。換而言之,原本試探性、聊勝於無的輕拳,現在變成了連發噴射器一樣的豪速火焰連打。

    而就算對唐霖來說,火焰也是特別麻煩的傷害。蠟燭果實能力者並不比正常人更怕「燒傷」,但他們怕熱,高溫會影響到他體內某種用來產生蠟的細胞或別的東西,讓他身體發軟,像中暑一樣。

    唐霖當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弱點,他在主神空間時,也花費了大量的私人時間來鍛煉自己,讓自己能夠克服高溫的不利影響。到現在為止,他已克服了六成。

    還有四成。

    這就足夠危險。

    唐霖快速後退,試圖拉開距離,退到火焰的射程之外。但托德會立刻欺身而上。雖然他的腿受了傷,但強忍傷痛,他依然跟得上唐霖的速度。

    雖然唐霖的靈活性佔優,但對於速度來說,的爆發力更加重要,而這方面,顯然是托德勝出一籌。

    最後,唐霖只好將法杖扔在一邊。

    「別以為我會敗在你臨場發揮的小絕招上!」

    唐霖咬牙說道。見托德再發快拳打出火柱,他雙手發力,隨手造出蠟塊,迎著火柱丟過去,同時後退。

    蠟塊迎上火柱,瞬間便融化、汽化,同時被點燃,燒成一團火球。

    但與此同時,蠟塊也吸收了火柱的能量。每一拳打出的火柱只存在片刻,而在火柱發出的瞬間,蠟塊擋在火柱的彈道上,融化、燃盡的短短時間,便可以將火柱阻住。

    看上去唐霖已封住了火焰攻擊,但唐霖心知,並不是這麼回事。火柱只是一股無形無質的能量,而蠟塊再怎麼不濟,也是一團實物。姑且不論體力,唐霖製造蠟塊的速度,總比托德放出火柱要慢上一籌。而製造阻擋火柱的蠟塊更要集中精神計算份量,量少了無法耗盡火焰能量,量多了則來不及阻擋火焰——比起托德以快拳發火,唐霖的負擔大上許多,時間一長,定然難以為繼。

    若非收兵指令傳來,唐霖怕是必要死在托德火拳之下。當柳風凌趕到時,只來得及看到托德遠去的背景,還有妖力、體力盡數耗盡的唐霖。
mk2257 發表於 2011-3-21 20:46
023:搏命的角色扮演者

    023

    劉宇和柳風凌遇到的對手,戰力還在焱和托德之上兩人聯手,卻也打得非常辛苦。劉宇肩膀受傷勉強靠吸血治好,柳風凌卻沒有這樣幸運。強者力量至少要到B級才有自我治療能力,因此她在戰鬥中折斷的臂骨,只好暫時用夾板和繃帶固定起來。

    與劉宇兩人合力,卻還是落得雙雙重傷的程度,可見對手的可怕之處。然而細問之下方才得知,對手也並非全身而退,被他們打斷了兩根肋骨。

    劉宇處理屍體時順便搜索了一下,將之前李猛放過的衣服口袋等地都翻了一遍。「不掠死人的財物」是騎士式的浪漫主義想法,而就算是在騎士的時代,對普通士兵來說打掃戰場依然是補貼日用的美差。

    李猛撿回一把有可能有熾焰效果的武士刀——準確地說是一把打刀,以及一個有幾個小袋的腰包。腰包裡除了之前見過的刀傷藥和燒傷藥之外,還有一副手套式的自動卷揚型攀爬器和一部看似手機的小裝置。而劉宇更從焱的上衣口袋中找出含義不明的符兩張、一枚寶石、一枚苦無和一小瓶看似香水的淡紫色液體。

    用途不明的液體自然不會有人手欠打開它來查看。至於手機,劉宇想了片刻就毫不猶豫地切斷電源。武士刀被李猛自作主張地送給程門,其他老玩家也沒表示什麼意見,新人就算有意見也不好說出來。攀爬器一時來不及試驗,就先保存在李猛手上。

    不知是否該算隊風問題,潛獵獸三人都是用火。托德是火拳,焱是火刀。與劉宇、柳風凌對戰的是個亞洲人,以一對短棍為武器,但卻不時地從嘴裡和手指尖噴出火來,也不知是什麼奇怪的強化路線。各人身上都有不少燒傷。就就好似武俠小說中常說的,巨毒之物所產之地,百步內必有解毒靈藥,焱身上竟帶著治療燒傷的良藥——這一點李猛倒是覺得很正常,就衝他把著著火的刀子咬在嘴裡的架勢,他自己身上的燒傷也少不了。

    至於上衣裡的東西,唐霖能明顯感覺出符上和寶石中都隱隱傳來某種「能量充盈」的感覺,顯然是超自然物品,但也無法分辨用處,只好就地收在劉宇身上。苦無是用一種黑色無光的金屬鑄成,入手極沉,賽過灌了鉛的,而又鋒利異常,似乎比世界知名的虎牙匕首還勝一籌。雖然如此,但老玩家們覺得留在自己身上意義也不大,就送給於曉晴當護身匕首。一來是他們對於曉晴這個一起經歷過一場任務的半新人更有感情,另一方面,在這種情況下,把刀子給女孩子防身也是最容易被大家接受的。

    前一條理由,自然不會說出口來。

    大略收拾了一下,大家自然而然地聚在了一起。

    「你怎麼看?這支隊伍……是叫潛獵獸吧?」

    唐霖漫不經心地小聲問劉宇。劉宇的身邊跟著桂英,而桂英是以全方位職業軍人為訴求被創造出來的,自然而然的受她影響的劉宇也就是四人中對戰略和戰術分析最精通的人。

    話雖這麼說,但也不過是因為其他幾人太過苦手了而已。

    「很奇怪。如果是試探我們,他們應該撤得更早。可如果是突襲,他們投入的戰力又太低了……」

    「會不會是因為他們自己戰力不足,比如,能上場的只有這三個人?」

    「那他們應該三人合力幹掉新人,或者合力來攻擊我才對。」李猛也話題,「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哪國人都該明白這個道理。」

    「還有,一種解釋。」柳風凌說,「這三人,對於潛獵獸,可有可無。」

    「這是最壞的可能性了吧。」劉宇苦笑道。

    如果來襲擊的這三個人僅僅是「潛獵獸」的棄卒的話,那這個敵隊的可怕程度,就太讓人感到恐懼了。

    可是,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

    這四人多少也算是有一定經驗的老玩家,對於主神能給人什麼,他們還是比較瞭解的。也許在這場遊戲當中,主神會考慮各隊伍的戰績來分配參與團戰的隊伍,但完成的任務數和獲得的獎勵並不能完全代表玩家的強度。主神所給與的任何強化都需要相當強度的練習和實戰才能發揮作用,這一點,柳風凌和李猛再瞭解不過了。

    唐霖歎了口氣,轉向一邊的新人們:「你們覺得呢?」

    雖然作戰的都是老玩家,新人們也不能說沒事。特別是與唐霖被封在一起的三人,被托德火焰噴射拳的流彈所傷,多少有了些傷痕。他們原本又是普通人,除了馬駕軒之外,其他人不耐受傷,就顯得比實際上還要嚴重。此時他們正聚在一起塗抹傷口,聽到唐霖問他們,他們也聽到了剛才的討論,此時便思考起來。

    劉玉廷先說道:「也許是因為他們……呃,過於自信,低估了你……我們的強度?」

    本想說「你們」,但他立刻改口說「我們」,將自己和四名老玩家拉成一個群體。

    馬駕軒聽出這點,略有不屑地反駁:

    「不要寄希望於敵人的無能。我們在戰術上,應該不吝於高估敵人的武力和智力。」

    「在戰略上藐視……嗎?」

    於曉晴微笑著說出一句名言。馬駕軒瞟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算是認同。

    劉玉廷爭辨道:「可是,如果錯誤地高估敵人,不是會失去勝利的機會嗎?」

    「勝利?與其他隊伍作戰並獲勝,是我們的目標嗎?」馬駕軒反問道。

    「你沒搞錯嗎?十天後,我們當中只能活下來十個人,也就是一支隊伍!我們當然要殺掉其他隊伍吧?」

    「搞錯的是你吧。」馬駕軒冷冷一笑,「『十個人』什麼的,是那個日本鬼子說的話吧。而按你們之前說的,我們所要完成的『任務』,是那個什麼主神,通過這個手錶顯示給我們的吧?仔細看看吧,主神的任務裡有說過『只能活十個人』或者『只能活一支隊伍』嗎?」

    見劉玉廷忙著確認主神任務,馬駕軒轉向老玩家們:「我說得沒錯吧,前輩們?」

    「沒錯。所謂『只有十個人能活著』,只是劇情本身給我們的限制,它並不是不可違背的。也可以說,這是主神的『存活十天』這個任務後面的一道附加題。」

    劉宇輕輕點頭,肯定了馬駕軒的說法。

    十天後如果有超過十個人活著,就引爆埋在體內的炸彈。這是劇情「改變了的大逃殺」的內容。

    之所以沒有像原著那樣將炸彈做成項圈,大概是因為,取下炸彈項圈而不死,對輪迴遊戲的老玩家來說,並不是那麼危險的事吧。所以,將炸彈埋設在體內、心臟附近,就是為了將去除炸彈的難度提升。

    而自衛隊士兵們使用的二足步行機甲,明顯是一個科幻性的東西。這是為了配合「將炸彈安在人體內」的高度外科手術技術而產生的近未來科幻世界觀的產物。換而言之,這又是一個主神為了維持劇情世界完整性而做的設定,就像那個完備的蘿格營地一樣。

    而在「十天後只能存活十人」這個情節之下,玩家就必須對自己的行為做出選擇。

    每一隊有十人,因此將其他隊伍殺光,保留自己隊伍的十人,這是最直接的想法。

    如果將隊伍中的戰鬥損耗也算上,「十人」也有可能是兩支隊伍倖存者的總數。也就是說,兩支隊伍先行聯手,等清理所了所有敵人,人數超過十人,兩隊再戰。這也是很合理的戰術,只是就這種戰術而言,背叛盟友的時機就非常關鍵。

    再要不,就說服所有隊伍,一起聯起手來消滅大逃殺的主辦方,然後手拉手和諧地度過剩下的日子,這應該是生存率最高的方法,同時也是最不可行的方法。因為,很可能,打敗其他隊伍是有獎勵可掙的(雖然在任務說明裡沒有說明),而這樣一來,誰先搶到炸彈的控制器,就是一個致關重要的問題。

    或者,如果能有馬戲團那種強度的能力,直接將體內的炸彈取出來,然後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躲過十天,倒也舒服。不過,如果有了狗血馬戲團那種強度,大概也不會滿足於這種程度的追求了吧。

    如果是像霹靂嬌娃那樣的美女隊,如果肯善用美貌做一些手腳,控制生存遊戲主辦者而將其他所有隊伍一併炸光也不是不可能的。

    片刻間,劉宇心裡已經轉過了好幾種解決方法,可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現階段他們能解決得了的。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十人這個數字,還真是微妙啊……」

    「由此可見,那個所謂的『主神』考察我們的險惡機心吧。」馬駕軒很自然地接上劉宇的話頭。

    劉宇意味深長地看了馬駕軒一眼,但馬駕軒卻回以認真的眼神。

    「那麼,特種兵先生,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麼辦?」唐霖問道。

    「之前你們提過,你們只經歷過一次任務。按照你們之前說過的獎勵法則,這也意味著你們只有最低限度的強化。這就意味著,我們『銀鑰』是七支隊伍中幾乎最弱的一支吧。因此,對於我們來說,尋找另一支較弱的隊伍並聯手,應該是最為有利的作法。」

    「那我們要怎麼保證他們不會和我們開戰?」劉玉廷問道。

    「如果對方有腦子,就不會發生開戰的可能性。」回答的不是馬駕軒,而是劉宇;「既然對方也是弱隊,那麼就算他們能夠消滅我們,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因為比起其他隊伍來,他們依然處於弱勢。反而,如果與我們結盟的話,這個同盟就有可能與較強的隊伍對抗。哪一邊有利,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如果他們連這點也想不明白,大概我們只好開戰,那我們也不會多失去什麼。」

    「沒錯,正是如此。」

    劉宇的解釋非常詳盡,因此馬駕軒也不用再補充什麼。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上哪裡去找一支足夠弱的隊伍。」程門笑道。

    「這個不用擔心。」唐霖說,「從之前的情況下推斷,應該存在某種查看其他隊伍信息的機制。我們如果假定其他隊伍都能利用這種機制,那麼那支弱隊應該已經在找我們了,因為他們會和我們得出一樣的結論。」

    「沒錯,正是如此,『銀鑰』的諸位同胞。」

    第十一個人的聲音從一側樹牆後側傳來。所有人大吃一驚,唰地一聲,十支槍同時指向那個方向。

    「別開槍別開槍!」一個驚慌的聲音傳來,「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我是來和談的。」

    隨著聲音,一個人高舉雙手,小心地轉過樹牆,站在眾人面前十幾米的地方。他是一個穿著半舊的西裝,頭髮花白的中年人,說話帶著點山東口音,與主神翻譯出來的新聞聯播式普通話不同,由此倒可以判斷出他的確是個中國人。

    「你說的話可是漢奸味十足啊。」劉宇半開玩笑地說著,手上卻沒有放鬆。

    「要說漢奸的話,說不定我真的成了日本人的狗腿子了。」那人露出苦笑,「你們好,銀鑰的大家。我是『有形無神』的新人候千里,受隊長所托,前來與你們和談、結盟。」

    「要和談,得有點誠意。你們隊長,為什麼不親自來?」柳風凌冷冷地問。

    候千里無奈地笑著,「我們隊也很苦惱啊。我們隊加上隊長,只有兩個老玩家,八個新人。如果隊長親自過來,新人那邊可就危險了。對於這樣缺人的隊伍,補充人才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造成大量減員的話,我們隊長想必會非常傷腦筋吧。——對了,我的手可以放下來嗎?」

    「放下來就是。」劉宇笑道,「但你們隊為何只有兩個老玩家?可以說說嗎?」

    「我說的可不一定是真的,這都是隊長告訴我的。他說,上一個任務他們,不,我們隊吃了大虧,只有兩個人活下來,他們兩人雖然能力比較強,但是獨木不成林,沒有辦法與『潛獵獸』、『釘子惡魔』相鬥,更別提『馬戲團』啦。」

    銀鑰的幾個老玩家互相對視一下,唐霖微微皺眉,凝視著候千里的眼睛,又問:「你既然說你是新人,為什麼你卻能毫無聲息地靠近我們到這種程度?」

    候千里與唐霖對視,見到唐霖眼中紅光,心中突生一種莫名恐懼。他並不知這是唐霖利用月之紅瞳挑起他已有的恐懼心,只以為此人如此可怕,讓自己不知不覺便生了懼意,便回答道:

    「是隊長給我的匿蹤神行符,可以使人避人耳目。不過我現在自己出來,這符就失效了,而且不能再用。我們隊還有一些類似的道具,所以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非常安全。還請銀鑰的各位一起過去。」

    「怎麼辦?」唐霖問。

    「過去吧。」劉宇笑著說,但並沒有把沙鷹之鷹收起來,就轉向候千里:「邊走邊聊。」

    「好,這邊走。」

    候千里點了點頭,轉身走在前面。他不時地看看自己的手,或者做出對什麼說話的樣子,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給他引路一樣。對此,銀鑰的人倒並不覺得奇怪。劉宇走在候千里的身邊,向他搭話:

    「你剛才說你成了日本人的狗腿子,也就是說『有形無神』的隊長是日本人麼?」

    「是的,隊長是日本人,另一個老玩家是俄國人。新人裡只有我和另一個小女孩是中國人,其他有韓國的、有美國的,還有一個人自稱沒有國藉。」

    「沒有國藉?」唐霖有些感興趣的問。同時葛均問道:「為什麼你們隊伍裡有這麼多外國人?」

    「據說主神是隨機從全球挑人的。我們隊長說,只有你們『銀鑰』這一脈的隊伍永遠都只有中國人。說實話,我還挺羨慕你們的。」

    銀鑰的人都露出同情的笑容。山東鄰接東海,在二戰中飽受日本軍隊的欺凌。要這個山東出身的人在日本隊長手底下做事,他想必也百般不願吧。只有劉玉廷和葛均露出迷惑的樣子,大概他們還認為主神挑選小隊應該是按照地區劃分的吧。

    「既然這樣……」劉宇露出有些猶豫的表情,「能不能提醒我們一下,你們隊長有什麼特別的喜好什麼的,方便我們和他交談?」

    「喜好什麼的?不清楚,我也才認識他幾個小時罷了。」候千里有些困惑地說著,「對了,他說過,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可以在與他見面的時候,猜一猜他『是誰』。他說,你們應該很容易認出來。他說,這是我們這一隊的特色,叫……費厄潑賴還是什麼的。」

    「Fireplay?」唐霖搖搖頭。劉宇卻已經明白了:「splay團?」

    「splay我知道,s團是怎麼回事?」唐霖問。

    「在很多無限流小說中都會有的設定。你看,『主神』這個環境,很容易讓人模仿漫畫裡的角色不是嗎?」劉宇解釋道,「我看得不太多。後面那兩位,也許比我更清楚。」

    說著,他回頭看了劉玉廷和葛均一眼。

    「嗯,沒錯好多無限小說裡都有。比如像《致命武力》啦……」劉玉廷說。

    「《無限殘說》裡也是。《殘說》裡的忍者s團,是日本隊的手下,有鳴人、加爾福特、半藏、還有兩個不知火舞。《致命武力》的話,隊長是路飛,其他人還有……」

    「致命武力比較像是真正的s吧。無限殘說那個,只不過是變裝罷了。當然對外行人來說沒什麼區別。」程門打斷了葛均的話。

    「你這話什麼意思?s和變裝有什麼區別?」

    「我就說對外行人來說沒區別了。」

    「行了,別吵無聊的事。」李猛制止了兩人,又轉向候千里:「你說你們隊的老隊員都要玩角色扮演,他們都化裝成誰,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可不懂這些事。」候千里搖頭道,「他們說你們見面自然知道。」

    「聽來是大眾角色。」劉宇笑道。

    「日本人的人氣榜和中國是不太一樣的,日本人的國民漫畫典故,中國人可能很多聽都沒聽過。」唐霖並沒有這麼樂觀。一般來說,御宅族總會有點怪癖。而宅到要在這輪迴遊戲中變身成自己控的角色,中毒的深度,恐怕已經不是他可以比得上的了。對於能否和對方溝通,他心裡忽然沒了底。

    路上他們又閒聊了一陣,可惜沒再說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一會,他們平安來到了「有形無神」的駐地。這是林間一處地勢下陷形成的谷地,谷地中沒有樹,形成了一片有陽光的空場。沿著谷地的四周,安插著數十根奇形木柱,木柱上刻著花紋,像是遊戲裡的圖騰柱的樣子,大概就是候千里之前提過的「所處的地方非常安全」的道具。幾個人坐在谷地邊緣的地方,三兩成群,有的在吃東西,有的在看書,也有的似乎什麼事都幹不成似的張皇四顧,看見候千里回來,便招呼其他人,大家都把手放在槍上,卻沒有將槍拿起來。

    但這些人一共只有八個,算上候千里,也只有九個人。其中唯一看起來像老玩家的,是坐在最中間的年輕男子。

    他穿著典型的日本式的衣物。那是白襯裡、闊袖的黑色罩衫,還有形似所謂「褲」的黑色長褲,以及白色的腰帶。在他腰上明目張膽地掛著武士刀。走進一點,就可以看到這年輕人的尖下巴、有點凶狠卻顯出溫和的眼神,以及有些亂翹的黑色短髮。

    見他們過來,這年輕人站起身走前,伸手打了個招呼。

    「那是……黑崎一護!」劉玉廷驚叫道。

    「一護的斬魂刀不是那個形狀,而且一護的頭髮是黃的……」葛均否定了他的說法,「這應該是那個……」

    程門卻已經跟對方打起招呼:「見到你很高興,護廷十三番隊第十三隊前副隊長志波海燕閣下。你忘了你的袖標。」

    「你已說了我是前副隊長,前副隊長是不需要袖標的。得知我們護廷十三番隊在貴國也享有很高的知名度,我心中真是喜憂參半。」

    志波海燕露出溫和的微笑,他的口音異常地生澀和彆扭——因為他原本就在用漢語講話。
mk2257 發表於 2011-3-21 20:47
024:那啥沒教的事(全年齡)

    024

    志波海燕年紀並不大(而且顯然比漫畫中的同名角色要小許多),但由於高中畢業就在公司工作,到過不少地方他曾經被派到駐北京的合資部門工作一年,就是在那時學會了中文。不過,他很快就換回了日文,因為用中文說話對他來說太累了,而且聽他說話的人也累,還不如善加利用主神牌即時同聲傳譯。

    他的強化路線自然是靈力。但他並沒有死神本質——事實上,主神空間也沒有死神本質血統和斬魄刀出售。但是,卻可以買到鬼道和瞬步——不止唐霖覺得奇怪,海燕也覺得不太好理解。

    而談到自己的隊伍,海燕的表情十分複雜。

    「其實,我們原本也算是有點水準了……在第一層的榮譽榜上,我們也算是排在第三十三名的隊伍……結果,上一仗直接給我們掉到第一百名左右了。這次又和紅名隊伍碰上,若不是剛好遇到你們,麻煩就大了。」

    「等等,榮譽榜是什麼,紅名又是什麼意思?」

    唐霖打斷了海燕的話。這原本就是自己不知道的東西,與其隱瞞起來,倒不如光明正大的暴露出來。

    「等等,你們不知道?你們的上線……」海燕驚訝地說著,但立刻轉為明白的表情:「原來如此,護門者選擇了B路線啊……不愧是『碧游天門』一脈,做事風格真是與眾不同。」

    「看起來這是大家都應該知道的事了。」唐霖說。

    「那倒不一定,只不過一般大家都會這麼選擇……不過這也是別人轉告我們的啦。——不如這樣,我來負責向你們轉達這些『大家都知道』的東西,保證絕對準確,相對的,請你們在盟約中對我們提供物質和物理上的協助,如何?」

    「這麼便宜的條件,不禁讓人覺得其中有詐呢。原本我們就是來提供協助的吧?還是說如果我們接受了條件,你們就不會在物質和物理部分出力?」

    「就算我們想不出力也不行吧?難道敵人會同意嗎?這條件只是個普通的贈品罷了,對我們來說,不過多費一些口舌而已。」

    雖然雙方都在不同程度上有一些疑心,但兩邊誰也沒人認真計較。說到底,作為大概是最弱的兩支隊伍,兩邊都沒有什麼討價還價的本錢。

    之後,海燕約略解釋了護門者沒教的事。

    榮譽榜是主神基於榮譽值高低而為隊伍建立的榜單。正如之前護門者也提過的,榮譽值的計算非常複雜,具體的公式是什麼,至少護門者是沒有研究出來。但基本上來說,做的事越困難、對故事的影響越大(特別是向好的方向影響)則獲得榮譽值越高。而一個隊伍所擁有的榮譽值高低,關係到很多兌換選項的有無。使如,B等級的所有強化,都需要150分以上的榮譽值,才有資格購買。有一些C級或D級的強化選項也有榮譽值的要求。另一方面,也有很多東西需要消耗榮譽值來換取。據有形無視所知,如果想要一個隊員復活,至少需要消耗40點榮譽值,這還是在屍身保存完整新鮮的前提下。而如果榮譽值下降到已有的強化選項前提以下,那麼已買到的強化選項也會失效或被封印。

    「也因此,這裡基本上不會有隊伍為了降低任務難度而主動降低主神對自己的評價——這麼干太危險了。」

    海燕微笑著說。看來,他隊伍裡的中國人已經向他提過關於降評價的問題了。唐霖其實沒有聽懂這句話,但他大概明白了「降低評價」這種說法的其來。

    之後所要解釋的,就是所謂的幫助路線。

    所謂的B路線。上線隊伍對下線隊伍有兩種幫助方式。其一是對下線隊伍盡可能地解釋遊戲中的種種規則,幫助他們查詢任務和各種榜單、排名等,從信息上進行輔助。另一則是將道具和武器等贈與下線隊伍,直接提升他們的戰力,但這樣一來就不能在信息上提供幫助,只能提供最基本的關於遊戲規則的信息。而其他的部分,連暗示和引導下線隊伍去自己查詢都不行。

    「一般來說,大部分隊伍都是以A路線進行幫助的——你們中國人怎麼說來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畢竟能夠給與的物質輔助是很有限的。所以說,『護門者』畢竟不愧是『碧游天門』一脈,行事風格果然與眾不同。」海燕笑道。

    唐霖只是笑了笑,卻沒有回答。當時護門者只是因為情況緊急,迫不得以才採取了直接送槍這種短期有效的方法。大概,護門者已經知道銀鑰的第二場任務就會碰到這場七隊大逃殺,才送槍、道具和開啟訓練關卡,為他們盡可能地提升實力吧。

    「那麼,碧游天門是什麼,是護門者的上級?」

    「是護門者的上級的上級,也就是整個輪迴遊戲中,僅有的五支『第一等』隊伍之一。」

    所謂的「第一等」隊伍,也就是最初由主神直接組建的隊伍。這樣的隊伍最初有十幾支,但在經過了彼此的傾軋和重組等一系列變革之後,只剩下現在的五支了。

    這五支就是:

    「碧游天門」。

    「格式化」。

    「樂園」。

    「天梯盡頭」。

    「無限」。

    這些隊伍的成員在很久之前也曾是普通人,但隨著時間的過去,他們逐漸在完成任務——強化的循環中轉著圈子,變得越來越超越凡人。最終,當他們越來越強,評價越來越高,任務也越來越難,補充人手也就越來越困難。因為從現實世界中補充進來的新人,很可能在隊伍面臨的一個「微不足道」的難關中就死盡了。

    並不是他們不注意保護新人,而是因為他們已經離凡人太遠了,他們根本不知道所謂的「普通人」這種東西,究竟應該怎麼保護。

    要求他們保護一個普通人全程跟隨自己的任務而不死,就好像要求一個普通人隨身攜帶一個新鮮的雞蛋黃跑酷,還不能讓它散嘍。

    最後,不知是主神改變了方針,還是這五支隊伍已經有能力改變主神的行為方式,總之,「下線體制」被建立了。每支隊伍擁有自己的下線,它不再直接獲得新人,而是從自己的下線中挑選人才加入自己的隊伍。另一方面,如果下線隊伍夠強,他們也可以通過挑戰自己的上線並獲勝,從而取而代之。

    每個一等隊伍都擁有自己的追求和行為方式,帶領下線的方法也就不同,而他們的每支下線又有各自的差別。

    比如說,「格式化」有一個基本的行事法則,那就是: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拋棄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而將自己變成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動漫明星,電影角色,小說主角,歷史上的英雄,等等。也就是所謂的「splay」隊伍。他的下線有所謂的嫡系和旁系,所謂的嫡系,就是繼承了splay這一特色的隊伍。格式化的嫡系是「完美變裝」,「完美變裝」的嫡系是「形神兼備」,而「形視兼備」的嫡系則是「有形無神」。除此之外,全是旁系。這幾支隊伍提拔人才,只會從嫡系中選擇。對於他們而言,似乎對splay的執著與熱情,比能力什麼的更加重要。

    而「碧游天門」則是一支更加極端的隊伍。碧游天門一脈以「純血統」和「一脈單傳」而著稱。碧游天門僅有一支下線隊伍——「太極鎖」。太極鎖也僅有一支下線,就是護門者。而銀鑰則是護門者唯一的下線。另一方面,這四支隊伍也是所有隊伍中僅有的四支由單一民族組成的隊伍。並不是說這四支隊伍會對加入者進行基於民族的篩選,反而是,只有中國人會進入這四支隊伍。

    當然並不是說這種風格在一等五隊中就比較特殊。事實上,一等五隊的每支隊伍都有一些特殊之處。只不過,其他三支隊伍沒有碧游天門這麼顯眼的特色,也不像格式化是有形無神的自己人,瞭解得詳細。

    「那麼,馬戲團是怎麼回事,那個紅色的名字?因為他們殺死其他團隊很多?」

    「殺死其他團隊?你以為主神在乎嗎?」海燕笑笑,「不,紅色的名字代表,他與我們不在一個等級上。聽著,所謂『紅色的名字』所代表的,是『不對等的等與層』。」

    各隊伍在上下線的組織結構中,有兩種方法描述。

    從上向下描述的標準是「等」,五大強隊就是第一等。

    從下向上描述的標準是「層」,銀鑰隊就是第一層。

    主神對於「等」和「層」,有一個默認的對應關係。比如說,第一層是第四等,而第二等就是第三層。

    這並不是主神規定的,而是經過各個隊伍在建立下線、反噬上線等一系列組織活動中,自然形成的。也就是說,第一層為第四等,而第一等隊伍擁有三重下線,這個組織結構對於各隊來說是最為合理的。

    也有些第四等隊伍自行發展下線,或者,也有一些第三等或者更高的隊伍沒有下線。

    這都是有一定程度危險性的行為。一旦成為了第二層或更高的隊伍,其榮譽值就會受到自己下線的影響,甚至會產生某種連帶關係。因此必須擔負起引導、幫助或懲戒下線的責任。如果下線做事不夠恰當,就會連累自己隊伍。而如果成為第一層隊伍的同時,卻保持著第三等或更高的等級,就意味著要不斷收納新人,然後在被新人負累的情況下闖蕩較高等的任務。但同時,第一層所特有的訓練、考驗任務,他們還得額外去做。

    也就是說,要麼被拖著後腿去完成高難度任務,要麼就要無謂地參加難度過低的任務。

    這樣的隊伍,在出席一層隊伍專有的任務時,會特別用紅字標識,意味著他們擁有與他隊不平衡的實力,有可能在某種意義上破壞整個遊戲。

    而「狗血馬戲團」,則是這樣的隊伍中特別突出的一支。他們的特色就在於,他們會反過來利用這種不平衡,在極端的情況下挑選人才,然後毫不猶豫地拋棄其他新人。這只隊伍的等級是「第二等」,也就是說,如果排除掉不確定性因素的話,他們與護門者之間的差別,就至少像護門者與銀鑰的差別一樣大。

    「總得來說,他們就是一枚炸彈,對吧。」

    唐霖歎了口氣。

    任何具有高破壞性可能的東西,都是規則內的一枚炸彈。而狗血馬戲團這枚炸彈,引信的保險似乎還不怎麼牢靠。

    他們似乎是想以「大力士」一人之身,帶著幾個新人挑戰其他所有隊伍,但這是有可能的嗎?又或者,他們從一開始,就已經斷定,其他六支隊伍不可能聯合起來?

    又或者,所謂的「一人之力」,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

    但是,現在不想這些的時候。

    第一層的隊伍是不能查看榮譽榜的,但是,如果上線隊伍選擇了援助的A路線的話,就可以幫助下線查看榮譽榜、得知參與隊伍的信息。第一層的隊伍一共二百六十七支,銀鑰隊現在的排名是二百五十九。也就是說,比起剛剛組建,只經歷過一次正式任務和一次訓練任務的銀鑰小隊,還有八支隊伍排在更後面。

    在榮譽榜上,只要支付一定的代價,就可以查看某支隊伍所經歷的任務數。也就是說,「銀鑰」是一支新隊伍,這件事不但有形無視知道,其他幾支隊伍也有可能知道。但是,一支只經歷過一次正式任務的隊伍,榮譽排名居然可以排在倒數第九名,除了之後八名有可能是一樣新的隊伍這一可能性之外,也不能排除銀鑰小隊「雖然剛剛組建,但是成員素質優異,因此具有一定的實力」這種情況。對於其他隊伍而言,這應該是很自然的想法。

    因此,這也可以解釋「潛獵獸」的試探性攻擊,或者是「有形無神」或者說海燕的結盟選擇。

    有形無神上一場任務遭到大失敗,榮譽值扣減將他們從三十三名推到一百名,但這名次還是相當程度上包含了歷史基礎,如果論起團隊總體戰力,只有兩個老玩家的有形無神隊恐怕並不比二百五十九名的銀鑰高出太多,這並不止是個人戰力的問題,還要取決於可用的人數和團隊配合中的職位問題。在這方面,銀鑰小隊雖然剛剛組建,卻已經從最後一名上升了九個名次,可見他們已經有一定程度的基本團隊實力或者團隊意識,但很明顯的對於主神世界會缺少經驗(就算他們的上線選擇了A路線,經驗也終究是會缺乏的)。在這方面,曾經排名到兩位數水準的「有形無神」就可以提供大量的補益,以此作為結盟的酬勞。而在戰力方面,有形無神終究略高出銀鑰,但人數較少的情況下,也難以保證在火拚中就一定能取勝。在這方面,兩邊互相牽制,誰也不好動手背叛。

    而這麼痛快地把這些信息都提供出來,卻不多做討價還價,如果銀鑰隊沒想明白其中關竅也就罷了。就算想明白了,也不會產生「被奸商所騙」的感覺,自然更不會因此與他們為敵。

    如果換了一個性子粗豪的人,也許會對有形無神隊,或者說他們的隊長志波海燕的這種小心眼的花花腸子感到不快,而有可能不與他們合作。但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且不論水準如何,銀鑰隊的唐霖和劉宇這兩個實際上在把握團隊走向的人,都是習慣讓所謂的「理性」來指導行動的。對於劉宇來說這是行為方針,對於唐霖來說這則是患得患失的習性使然。李猛算是粗豪,但他在決策方面雖時有建議,但最後多半會聽唐霖和劉宇的。

    唐霖將這些前前後後的東西想了一遍,已經覺得可以答應有形無神的盟約了。突然興起,他想要問一下其他幾隊的排名。正要開口,突然聽到半空中傳來一聲槍響。

    槍聲從溝邊樹上發出,在幾十米遠處地面上激起了一蓬煙塵。唐霖循聲去看,手上已抽起了法杖。海燕卻看向子彈落點那處,拔刀出鞘,厲聲問道:「什麼人?」

    見海燕態度,唐霖已知開槍的是有形無神的另一個老玩家,隨即也隨海燕的眼光看去。

    槍彈落處附近,谷地內土壁上,一團沙土突然抖落。隨即,一塊灰色的布被掀開,一名金髮美女大大方方地站出來。嚴格來說,她頭髮的顏色介於金色和亞麻色之間,皮膚白皙,身材高挑、修長卻瘦得恰到好處,胸部和腰以下的部分也有著恰好讓人感到愉悅的豐滿。西式短外套加超短裙的裝扮將她幾近完美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

    「你們好啊,小伙子們。」

    她主動打了個招呼,聲音開朗、清亮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綿軟。唐霖聽到她的聲音,頓時感到一陣說不出的舒服,這不是任何特殊能力,純粹是因為她是個聲音好聽的美女罷了。

    但志波海燕的身體卻在微微發抖,那是緊張。他猶豫了一下,雙手握刀,在身邊劃了半個圈子。

    「水天逆卷,戾花!」

    刀在片刻間融解成白光閃閃的流體,然後又在瞬間重組,變成一桿帶有日本風格的三叉戟。

    唐霖同時也緊張起來,他想起這個女人是另一個隊的成員。而且——「死神志波海燕解放了斬魄刀」——雖然只是角色扮演行為,但這一行為代表了什麼,他是再清楚不過的。

    海燕低聲解釋道:

    「霹靂嬌娃的米吉——排名第七十八名的霸王花小隊隊長。」
mk2257 發表於 2011-3-21 20:48
025:那身上帶刺的火爆天使

    025

    「咦,原來是你啊米吉有些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現在s四隊是你在管事麼?鱷魚潭一別,已經經過了好久了呢。我該怎麼稱呼你?」

    「志波海燕,我是瀞靈庭護廷十三番隊第十三隊前副隊長志波海燕。」海燕嚴肅地自我介紹道。與見到唐霖時不同,這並非遵循s團的法則或者表現自己扮裝成另一個角色的決心,他嚴肅地說出長串頭銜和身份嚴格定義的話語,只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身份。換而言之,霹靂嬌娃的米吉,是一個會讓海燕感到自己正受到壓迫氣勢的女人。

    「別這麼緊張嘛,海燕。我只是想要過來聊聊天罷了,你看,我只是孤身一人過來,我的妹妹們都在營地留守呢,我根本不會構成什麼威脅呀?」

    米吉笑容可掬地慢慢走了過來。海燕調轉槍頭,用槍尖遙遙指著米吉,但米吉似乎並不怎麼在乎的樣子。

    兩隊的新人們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初見美女的興奮樣子也已經消散。除了有形無神那個美國男人還露出一副豬哥像之外,其他幾人都面帶緊張的神色,緩緩地向米吉走來的反方向倒退。李猛和柳風凌兩人各自上前,擋在這些新人們前面。馬駕軒和有形無神的那個韓國人,以及一個蓬頭垢面得已經看不出樣子的人跟在李猛他們兩人身後,在新人中是站得最靠前的。

    「米吉這個名字……」唐霖緩緩開口,一邊說話一邊調整著姿勢,「是米迦勒的縮寫,還是哈米吉多頓的縮寫?」

    「都不是喲。」米吉溫柔地微笑起來,「雖然我們叫『霹靂嬌娃』,但我們並不是在扮演天使那種東西呀。當然也不是在扮演電影裡的角色,因為我們不是s團隊嘛。話說回來,那部電影沒有在中國上映麼?」

    「不,上映了。不過,這樣的你,為什麼會想起,要來找海燕聊天呢?」

    「這個很難說呢……大概是因為想敘敘舊吧?而且,我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實在是想來和你們分享一下呢。恰好『銀鑰』的各位也在,實在是很難得吧?」

    米吉愉快地笑了起來,又向前走了兩步。不知不覺中,她離海燕和唐霖已經只有十來步的距離了。這個女人容貌美麗、動作在利落中帶有一絲難以描述的嫵魅,可以說是理想的美女,而且眼神和動作都很溫柔。可是,越是這樣,唐霖越覺得自己骨子裡本能地感覺到一股寒意。

    獲得月之紅瞳以後,唐霖對人的精神狀態有了一種奇妙的觀察力。這並不是什麼靈驗的超感應能力,僅僅是將他原本只能看別人臉色的洞察力提升到了可以從眼神中察覺他人情緒的程度,也就是一個普通的銷售部門上班族應該具備的程度而已。然而,這種洞察力卻在此時讓唐霖感到膽寒,因為他明顯查覺到,這個叫米吉的美女體內隱藏著一種既不嫵魅也不溫柔的瘋狂之氣。而現在,她正將這種瘋狂完全封印在體內——那不是壓抑,而是蓄能。

    唐霖將棍子插在背後的背帶裡,做出一副和平的樣子來。但其實他只是催動蠟燭生成能力,將力量全部蓄積到雙手。蠟牆的防禦力雖然堪憂,但是聊勝於無。

    米吉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動作,又察覺了卻完全不在乎,她不再向前走了,站定在原地。

    「我就到這裡為止吧?再靠近,我怕海燕會忍不住一槍刺過來呢。」

    「你知道就好。」

    海燕冷冷地說。

    米吉微微一笑,似是包容了海燕的頂撞。然後她自顧自地坐下來,拿出德國式的小瓶裝葡萄酒,小口小口地呡起來。

    「自我介紹一下吧,雖然意義不大呢。我叫米吉,本名已經忘了。我是小隊『霹靂嬌娃』的隊長。嗯,說到霹靂嬌娃,你們知道為什麼我們隊要叫這個名字呢?」

    「因為你們的上線負責人叫做『查理燕說。大概這個情報是可以確認的吧,他說得很肯定。

    說起來,電影《霹靂嬌娃》的片名,直譯就是《查理的天使》。主神在詞組翻譯方面,似乎有以習語和官方譯法為主的習慣。

    米吉沒有也不可能去管唐霖腦子裡在轉的事情。

    「我的主要強化路線是惡魔果實——尖刺果實能力者。挺不方便的能力呢,攻擊距離只有一米左右,好容易有了超能力,真希望射程能更長一些呢。」

    「那種事情,隨便怎麼都好啦。」

    「嗯,好好好,海燕小弟弟,不要著急嘛。我就快要說到重點了。說到查理這個人嘛,怎麼說呢,根本就是差勁男人的典範了。一有時間就會膩在我們的空間裡,對我們霹靂嬌娃的姑娘們,他可以說是予取予求呢。以後你們要是有了下屬,可千萬不能學他喲。」

    米吉笑著瞇起眼睛來,將喝空了的小瓶子小心地蓋好,裝進衣袋裡。那是用厚磨砂玻璃做成、造型細長美觀,可以用於裝飾的小瓶,酒喝光了之後也可以直接拿來做擺設。她掃射眾人,見大家神色都略有一些複雜,也沒人接話,又露出笑容:

    「說實話,那個人真的很討厭呢。他的大腦簡直就是為他的下半身而存在的。給我們定下榮譽值任務,如果完不成任務,就會被帶去參加奇怪的遊戲作為征罰。可是,如果完成任務了,也會被帶去參加奇怪的遊戲,當作獎勵。很奇怪吧?從我的第一個任務,到現在以來,已經十個任務,在主神空間接近一年了耶。每天都是這樣,真的很過份,對不對?」

    美女半瞇著眼睛,在眾人中尋求著認同。不知是不是因為喝過酒,她的臉色微紅,言語間更帶有柔軟的媚態。

    「是……真的很過份。」

    有人回應了。是於曉晴。

    「這的確很過份。你是怎麼……不對,我是說,你為什麼居然能夠忍耐?」

    她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得近乎無情。不過,那正是將強烈的感情強自壓抑的結果。新人圈子中,有些人多看了她兩眼。

    米吉又笑了。

    「這真是個有趣的問題呢。不過,答案馬上就要揭曉了喲。你們知道嗎?『主神』的『失去資格』判定中,是有奇妙的系統存在呢……可以報復上線的,像bug一樣方便的系統……」

    「不好!」

    「快防禦!」

    第一聲警示來自柳風凌。隨後,是海燕聲嘶力竭的吼叫。

    響應他們的是三聲幾乎重疊在一起的槍聲。三槍同時命中……

    不,不是。唐霖清楚地看到,米吉的頭先是被來自側上方的子彈敲進去,然後兩發來自身後的子彈在她臉上和胸前留下彈孔。下一個瞬間,彈孔的對側分別炸開大大的血洞。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個瞬間之內。

    海燕瞬間念出了什麼——很大聲,但唐霖充耳未聞。有什麼在呼喚他,他也沒有理會。米吉並沒有被制止——他是憑著一種本能理解到這件事的。在那瞬間,他張開雙手,毫無保留地釋放出自己苦練的蠟之護罩。

    這是只有貼身施放,並且需要長時間蓄力的招式。在蠟罩立起之前,唐霖甚至注意到,已經被轟掉半個腦袋的米吉,那鮮紅嬌媚的嘴角一個大大的笑容,真正開心的笑容。

    唐霖不寒而慄。

    蠟盾瞬間張開,就像傘。指甲與毛髮快速生長、分裂成細絲,然後擰成一張向四面伸展開的網。厚厚的、用超能力加固到塑料程度的蠟塊緊隨其後,沿網張開,形成圓形的大盾。

    內含纖網強化的板材,這是鋼筋水泥和玻璃鋼的思路。

    但唐霖終究不夠快。在大盾伸展到半徑近兩米時,爆炸聲響。

    霹靂嬌娃隊的隊長,十場任務強化的惡魔果實能力者,上線負責人查理的玩物,爆炸了。

    這是貨真價實的爆炸。衝擊波撲面而來,架設盾牌的唐霖就像帆板,被巨大的爆風推動著向後滑去。但他死死撐住立刻龜裂的蠟盾,不使倒下。

    下一個瞬間,第二波攻擊到達。那是尖銳、堅硬的利刺,被炸得四分五裂的米吉的身體的血肉化成的利刺。

    宛如榴彈的破片,這些利刺本應是最先到的,現在卻慢了一步,也許是某種有意的結果。

    它們兇猛地撲向有形無神與銀鑰的營地。

    「縛道之八:斥!」

    海燕的靈力形成推斥性的光屏,將正面飛來的細刺紛紛擊飛。粗壯有力的刺,只能略為阻一阻。

    同時,唐霖停止緩慢的盾牌擴張,改為從盾面大量噴出蠟質,並沿著盾面由下向上流動。

    瞬間增厚的蠟使盾牌變得沉重。新造的蠟已無力控制,變得柔斬。但巨大的厚度足成障礙。而流動的蠟質更推動尖刺改變方向,飛向上空。

    尖刺挾著巨大在的衝擊力鑿穿了盾牌,撕扯著髮絲網。扯斷的部分傳來疼痛,使唐霖的手為之一抖。若沒有髮絲網的強化,想必蠟盾已破碎了吧。

    然而這並不足以完全阻止飛刺的傷害。尖銳的刺打穿盾牌,雖已失去力道,但仍足以飛入營地的後陣。

    一時慘叫四起。

    「為什麼?」唐霖發出低吼聲。這不止是憤怒,而也是因為他完全無法理解米吉的行為。

    「鬼才知道!」海燕也用低吼聲來回答。他釋放出鬼道的最後力量,將飛來的最後幾支尖刺擋住。與此同時,唐霖也放棄了對蠟盾的維持。就像格子花窗一樣的蠟盾之牆無法承擔自重,喀地倒下。

    槍聲再起。樹上隱秘處的狙擊手連開兩槍,倒在地上的米吉的殘破身體隨之跳動了兩下。這兩槍就像是為了確認米吉是否真的死了一樣。

    他隊隊員的死亡和失格,是不會有提示顯示的。因此只能用最粗魯原始的辦法確認。那具身體正面被炸得稀爛,血肉早就從骨架上剝走,大概已經全部化成了飛襲而來的尖刺。現在只有白骨和內臟依附在身體後半面的皮肉上,就像是正面被巨大而銹鈍的刨子刨過一樣。米吉的腦漿和內臟從炸開的空洞裡流出來,淌在地上。

    比起剛才在半空中炸得粉碎、連點肉屑都沒留下的馬戲團新人,現在這具屍體更顯得真實、可怖而噁心。那樣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也不過這是這樣的有機物團塊罷了。

    背後傳來淒慘的哭叫聲,劉玉廷在叫著葛均的名字。唐霖最後認真看了一眼米吉的屍體,轉回頭去。

    經過鬼道和蠟盾減速的飛刺,對老玩家們沒有什麼威脅。頂多也就是像劉宇那樣,身上多出向道擦傷和不重要的小傷口罷了。在現實世界中有過訓練的人也並不特別在乎這樣的攻擊,馬駕軒只受了輕傷,有形無神的無國藉者甚至根本就沒受傷。

    然而,對於新人們來說,這種程度的攻擊就有可能是致命的。對於在和平的城市中長大、沒有經過生存下限挑戰的都市人來說,從飛中落下的尖刺之雨看似稀疏,卻根本無法躲避。對於沒有抓到相關決竊的他們來說,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閃躲,然後靠運氣來決定會不會受傷。

    唐霖顧不上去看有形無神的情況。銀鑰的隊伍也有相當程度的傷亡,有形無神就丟給海燕去擔心吧。

    葛均死了,被一道尖刺正中眉心,沒有大羅金仙下世就絕不能救活了。刺很細,沒有破壞他那還算英俊的臉,因此他死前的表情還留在臉上。那是一個將要做出驚嚇的表情,但還沒有做出來的樣子

    劉玉廷自己也受了傷,但卻彷彿沒有感覺到傷痛一般。他抱起葛均的屍身,不再出聲。

    於小晴的右手腕被整個扎穿,脖子上也有尖刺留下的刺傷。大概是她用手腕擋住了射向脖子的一擊吧。銀鑰在D2世界冒險時,她一直跟在身邊,也培養了最基本的反應。雖然不知那之後她回到現實裡待了多久,但這種救命的反應還沒有失去。

    狀況最好的是程門。他退得最遠,因此傷得最輕,只在腳腕上紮了一根刺。那根刺射穿了他的小腿肌肉,釘在地上。

    「為什麼?」唐霖又問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站在自己團隊裡的海燕有些無力地回答道,「如果認真打起來,她想殺掉幾個新人,或者幹掉一兩個老玩家,都不是問題。但為什麼……」

    海燕那端正得過份的普通話嘎然而止。唐霖一錯愕間,下一瞬間已有一道尖銳的力量射中他的後背。

    唐霖本能地發動妖力,背後形成堅硬鱗片卡住刺入的異物,以免因為這一刺的力量而受重傷。所幸這一擊不是太快,又不甚有力,沒在唐霖發動妖力之前將他的肺刺穿。但想到這一擊從何而來,唐霖的背後不禁冷汗直冒。他強打精神,迅速地回頭,眼前的事情果如他最壞的料想。

    米吉已經坐起身來。她那被炸彈、拋出體外的腸子就像捲尺一樣沙沙地收回腹腔,但並不是歸位,而是被收進肋骨下面。就好像她的肋骨下面藏著一個妖怪,正將她的腸子當麵條一樣吸進去。與此同時,她那被兩發子彈轟得不成樣子的腦袋正在飛快地生出觸鬚,然後糾結、結合,臨時形成了一個腦袋的形狀。肌肉殘缺的手辟和腿也快速地生出紅色的肌肉來。她正伸著一隻手指指著唐霖,食指長長地伸出來,變成一根觸鬚樣的長刺,而刺的一頭就插在唐霖背上。

    她臉的下半部露出的微笑依然美麗如昔,而這更讓人反胃。

    樹上槍又響了。米吉的屍體迅速作出反應,以一種不像人類的動作從坐姿直接彈跳起來。子彈在她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線,打在地上。

    米吉的屍體將手在地上一按,在空中劃出大大的拋物線,撲向唐霖。

    這一瞬間,唐霖明白,即使將生化危機和l4D通關十幾次,也不意味著當一具血肉模糊的扭曲的殘屍向你的臉撲來的時候你可以鎮定如常。

    只一瞬間的猶豫,背後傷口突然一陣刺痛,那尖刺似乎伸出幾十根刺尖,向四面八方扎開。

    唐霖大懼,向後平跳一步,同時手臂以凡人柔韌性不可能達到的動作伸向後背,握住那根尖刺,用力拔出,拋開。

    在拔的同時,將尖刺延及的皮肉,從身體上主動分離出去。

    那條已經長得像一團海膽的尖刺被他大力拋了出去。粘在上面的他的血肉,並沒有被甩開,而是被尖刺吸收,了無痕跡。

    米吉卻不是向他而來。她用腳在唐霖肩上一蹬,沒等唐霖反擊,已經撲向了新人群。

    唐霖轉過頭去,將棍橫掃,掃了個空。

    李猛的槍和柳風凌的高位踢同時趕到。

    米吉雙肘生出兩條尖刺,一條刺中李猛槍尖,另一條刺在柳風凌的鎖鏈靴上,雖然沒造成傷害,卻借力拔高。她雙手一甩,手上拋出淡藍色觸鬚,竟向受傷者身上的尖刺搭去。

    程門的慘叫這才傳來。當米吉跳起之時,他竟似看透了米吉的招式,不顧腳傷,用力一掙一滾,那尖刺雖然扭曲變形,卻被他生生撕裂腿肌,拔了下來。現在尖刺已失了活力,他卻疼得抱腿哀嚎。

    於曉晴的反應沒有這麼快,手腕上的尖刺已經伸展開來,像根須似的,扎進她的右手裡,與她的右手合為一體。只見她的右手血肉萎縮,那尖刺卻越來越長,眼看就要搭上米吉的觸鬚。於曉晴臉色慘白,卻咬著牙掏出黑色金屬的苦無,向自己的右臂斬落。

    人的身體,往往比人自己想像得要結實許多。除了屠夫、醫生和大力士,一般人要想一刀將人手砍下來,其實絕難。但於曉晴這一斬,手起刀落,血花便起,半條手臂離體。未及落地,已被米吉抄走。

    葛均更慘。沒有辦法再掙扎的他已與尖刺融為一體,身上更長出刺樣觸鬚,侵向劉玉廷。劉玉廷雖與葛均兄弟情深,終究是凡人。見此駭人情景,怪叫一聲,拋開葛均屍身。那屍身須臾間落入米吉手中。

    等李猛和柳風凌重整姿勢,再要攻擊,米吉在一名韓國人頭上踏落,又再起跳。

    待她跳上谷邊,再次跳向樹枝時,槍聲再響。此時谷中眾人已脫離彈道,樹上那人不再顧忌,連開兩槍。但米吉只是晃了晃,便再發力,手中尖刺離體向樹上射去。只聽樹上一聲悶哼,隨即啪的一聲,想是槍支險些落地,又被撿起來。這麼片刻功夫,她已踏上另一棵樹,再次起跳。

    劉宇伸出手來,左手已套上手指虎形狀的卷揚式攀爬器。微一揚手,強力抓鉤拖著高強度碳纖維繩飛越空中20米的距離,抓住一棵樹枝,劉宇腳尖踢地,騰空而起。同時,350公斤拉力的未來微型發動機已經啟動,以1秒5米的速度,將劉宇的身子拉向米吉逃走的方向。

    劉宇右手槍已出手,一聲巨響,遠處米吉的身子微微一顫,似是已經中槍。

    然而劉宇拉繩彈跳,樹枝受力何止劉宇體重兩倍,崩地一聲,已經斷裂。劉宇半空中失去拉力,頓時失了上衝的勢頭,劃過曲線跌落下來。

    而這期間,米吉已經去得遠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3-21 20:49
026:主神的碎片

    026

    米吉走在稀疏的林地裡

    她依然拖著兩具屍體,三截斷肢已經不知去向。不,看她現在的樣子,那三截斷肢去了哪裡,已經很容易想到。

    她的五指變化成尖刺,像伯勞鳥刺穿獵物一樣將屍體拖著走。從被扎穿的地方開始,屍體的血肉還始萎縮、乾枯。這樣的動作,讓人聯想到「吃」這一行為。

    而隨著她吃下別人的血肉,她的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補完整。慢慢地恢復那美艷的身軀。由於衣服已經在爆炸中燒盡,她就這麼不著寸縷地走著,似乎全不在乎一般。慢慢地,當兩具屍體已經完全消失的時候,她的身體也已修補完整,而且……變得完全不同。

    除了一頭暗褐色的長髮之外,她全身已經沒有毛髮。細密的鱗片如同盔甲做成的緊身衣一般將她的身體包裹起來,雖不失優美線條,卻更加森然可怖。

    如果從近處看,就會發現,那鱗片是從毛孔中生出的無數尖刺,以交叉相疊的方式形成細密如織的構造。

    就連那張美麗的臉也被這刺甲遮起。嘴唇沒有防護,但顴骨、鼻樑作斜向下生出長刺、下巴和頜骨則斜向上生出長刺,就像交錯的尖牙構成的利齒大嘴,將她臉的下半部分完全含在裡面。隨後,手腳的指甲和指尖融為一體,變成短短的尖刺,以此形成爪子。手背上向前、手肘上向後、膝蓋向上,分別生出短粗的刺來,脊樑的每一節都向外長出刺,看似魚鰭。而腳跟則長出像距一樣尖利而短小的刺來。

    現在的米吉,與其說像長滿刺的人,不如說是變形的荊棘妖怪。

    「沒想到,你能把尖刺果實的能力應用到這種程度。」

    她身邊的白衣男人說道。

    這個男人是伴隨著他說的那句話一同出現的,就好像一錯眼珠的功夫,他已經走在那裡,像是一開始就在一樣。他是個高大、黝黑的男人,但並不是黑人,反而像是埃及人——是古書上記載的那些前王朝時代的埃及人。他穿著一套潔白的西裝,只有臉和雙手露在外面。

    「我也沒想到,你說的是真的。」

    米吉很自然和向男人搭話,她反覆地端詳著自己的雙手,但腳步沒有慢下來。

    「若不是你幫忙,我頂多能通過自殺,為查理找一些榮譽負擔而已。而多虧有你,我變成了他的一個長久的包袱。」

    「是你通過自己的努力而將自己轉變為『新恐』,我所做的,只不過是調整任務的順序,讓你們進入擁有『新恐』這一劇情設定的任務世界罷了。」

    男人說得輕描淡寫,似乎影響主神、改變一支隊伍的任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米吉也淡淡地說道:

    「那麼,我們的報酬就按之前說的。」

    「沒錯。如果我有需要,我會叫你們來幫忙。其餘的時候,你就盡情地在這個世界享受人生吧。」

    「我現在的身體,可享受的項目已經不多了……咦,已經走了嗎。」

    又一錯眼珠的功夫,男人已經不見了。

    這男人自稱是主神的一片碎片。真實性姑且不論,他的確有穿梭在別的隊伍的任務這中、干涉主神設定的強大力量。單是這一點,就足以讓米吉聽他的。

    而同時,他還給了米吉一個機會,讓米吉能夠報復控制她和她的女伴的那個男人——查理。

    米吉便聽從了。現在,她正在把同樣的機會帶給她的同伴。

    不過處的一座教堂前,六個女人正據守著大門。其中一個人懸在半空,面前張開半球形的、藍色透明的護罩,擋住了所有人,敵人的子彈打在上面,叮噹作響。這是由念動力構成的力場護盾。

    有兩個女人已經倒在地上,但她們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導致這種結果的唯一原因是,她們的靈魂以半透明的人形的型式漂在旁邊

    另一個女人顫抖著看著手裡的漢堡,想要咬下去,卻下不定決心。她眼淚汪汪地看著將漢堡遞給她的那兩個女人,也就是這支隊伍的四名「老玩家」其中兩名:

    「不、不死、不死行不行?我……我還年輕,不想死啊……」

    「那就是說,你希望白天出來打生打死被主神操,晚上回去綁在床上被男人和的日子?」

    老玩家中一個亞州姑娘不屑地說。雖然從長相不好分辨她具體是哪國人,但她身上那華貴的十二單的確是正統精確地日本華族服裝。不過,她粗魯的言辭並不是華族應有的口吻。她在本質上是一個不良少女,而衣服只是上線玩家「查理」的個人興趣。

    「看你是女人,我們才會特別照顧你。你現在死了也有機會做鬼跟我們在一起。你也看到剛才我們怎麼處理那幾個男人了。」

    另一個老玩家笑道。她是一個很適合穿軍裝的金髮美女,而她身上穿的正是天下聞名的以色列快速反應部隊「7298部隊」的軍裝。她一邊說話,一邊隨手揮動,憑空投出大片燃燒的焦油,如雨點般落在自己陣前。正是由於她的能力,敵方部隊才無法衝上前來。

    敵人就在百米之外的森林裡。從槍聲判斷,有四把突擊步槍在連番射擊。至少兩個爆破手正在被按捺著,等待能出手的時機,因為如果現在出手的話,反而會立刻被亞州姑娘反壓制。強大的冰系阻礙魔法正在後陣準備著,只要這邊的焦油攻勢一弱,立刻一口氣壓上,完全壓制住這邊的火焰優勢。到時候,爆破手清路,如肉搏碾壓機一樣的近戰戰士就可以突擊而出,將失去了遠程攻擊能力的女孩子們完全消滅。

    完善的軍事配置和戰術,穩步推進,兵不行險,這就是「戰鬼」的方針。的確,現在霹靂天使的隊長不在,戰力大減。然而,現在如果發動強攻,雖然能贏,卻必然會減損人手。而只要穩紮穩打,勝利就一定會屬於自己這方。

    戰鬼的指揮者這麼想著,保持著高密集槍火的牽制射擊。而這時,霹靂嬌娃的新人女孩哭著咬下漢堡,隨意嚼了下,嚥下肚去。

    她的身體和漢堡一起跌在地上。一個半透明的身影從她身體上站了起來——正是她的靈魂形態。

    「隊長也太慢了。」女兵不再理會靈魂化的少女,抱怨道。

    「是啊,那麼屁大點兒事,她也能磨那麼半天。」日本公主哼了一聲,手上扇子一揮,幾道風刃出去,將戰鬼投出來的手榴彈在半空中切爆。

    「我不是一直告訴你嗎……說話要像個女人。」

    「咦,隊長你回來了。」

    插話的正是米吉,她之前從窗戶進入教堂,現在正開門從裡面出來。見到大家,她露出微笑——只是大家已經看不到了。

    「隊長你變得好酷。我們也會變成這樣嗎?」

    「不好說呢……戰鬼先生們攻得真是猛烈,若認真地打,想必很辛苦呢。」

    「唉,反正打不打就這樣了。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

    「什麼?我已經開始了。」

    米吉輕描淡寫地這麼說道。日本公主和女兵循聲看去,只見米吉右手五指化出五條長刺,從背後將浮在空中那女人釘穿,依舊挑在半空。那女人張嘴想要說話,無奈嘴裡冒出血沫來,一個字也說不出。

    下一瞬間,藍色的護罩消失了。「戰鬼」那四把突擊步槍的齊射彈幕傾洩在這些漂亮姑娘們的身上。

    同一時間內,銀鑰和有形無神的營地裡,卻是一片悲恐之聲。銀鑰隊一死兩重傷,有形無神隊死了兩人,重傷兩人。另外,基本所有人身上都帶了輕傷。於曉晴手肘斷處乾淨利落,還比較好處理,只是用繃帶紮緊斷處不使失血,然後用噴劑止血消毒,再詳細包紮。少了一隻手這種事,只好去主神空間再作計較。程門的腿傷撕裂嚴重,就比較麻煩,只好草草用噴劑噴過之後,用傷口縫合器大略縫上。那傷口縫合器其實是一種類似釘書機的東西,對傷口的處理帶著一種急就章式的粗糙,處理傷口的好處全取決於縫合針。但無可否認,未來科技的確行之有效。沒要多久,程門就可以勉強站著了。至於其他人,基本上就只是用噴劑噴一下,再大致綁一綁繃帶,就算處理過了。

    發出了這麼大的響動,這地方自然中待不得了,要立刻轉移。之前樹上的狙擊手也走了下來,收了圖騰柱,與眾人相見。以俄羅斯人來說,狙擊手身材削瘦,他穿著一件迷彩斗蓬,提著一桿單動式的、巨大,全金屬外殼、槍管粗得異常的50年代科幻電影風格步槍。他稱自己為「西摩_海亞」,這讓大家有些錯愕——畢竟這名字屬於一個殺死近千俄羅斯人的死神。不過在這種時候,大家也沒有心思去追究這種事情。

    「她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唐霖問海燕道。他指的自然是米吉。

    若是來戰,米吉是排名七十八名的強隊的隊長,自身武力怕是遠勝過自爆威力。若只是想殺幾個新人,以她剛才所展現出的機動力,要當面動手,戰果怕是也勝現在兩倍。若只是要自爆,又為何又復活?

    無論怎麼講,米吉做的事情與情理不通。

    海燕回憶一陣,低聲說道:

    「我聽說過一件事,可能與此有關。」

    「什麼?」

    「如果死了以後,在不依靠主神幫助的情況下,借助任務世界的力量復活,就可以脫離輪迴遊戲,在劇情世界生活下去。不過……」

    「……是啊。大逃殺世界基本上是沒有超自然因素的……」

    而且他們來這裡也不過一天,又怎麼可能從大逃殺世界借到什麼力量。

    「不過,如果是真的……」

    不依靠主神幫助,而借助任務世界的力量復活……

    那是什麼樣的復活?

    米吉的樣子,與其說是復活,倒不如說是某種新品種的喪屍,還要更貼切一些。、

    「那海燕君,米吉的復活是哪個世界、什麼來源的能力,你能看出來嗎?」

    「怎麼可能看得出來,某種食屍鬼吧。能確定的只是,她剛才引爆的不是這次埋在我們心臟裡的炸彈,而是埋設在肌肉下面的。這種東西不是那麼快就能完成的,也就是說,她從任務一開始,或者更早,就在計劃這件事了。」

    僅僅為了殺人而存在的炸彈,只需要能將心臟破壞的威力就足夠了。而作為主神任務,更不可能將足以成為恐怖主義凶器的炸彈平白安在他們身上。用於判斷的依據,也僅僅就是這樣而已。然而,在沒有更多證據的情況下,也只能這樣判斷。

    另幾名老玩家在意的,更多的是米吉之前說過的一句話:「可以報復上線的,像bug一樣的系統」。

    如果說主神有bug存在,大概每個隊伍都會多少信那麼一些。雖然主神的確神通廣大,但某些跡像表明,主神在本質上還是一個類似超級電腦軟件的系統。因此,它的行事規則有bug存在,也是可以相像的事。然而,如果有人公開說自己找到了一個主神的bug,那與其說會讓人趨之若騖,倒不如說大家都會退避三舍。因為沒有人能保證,在主神這個系統的背後,沒有管理員的存在。

    現實中玩網絡遊戲隨意利用bug,基本上是會被刪號的。那麼,這個用自己的生命來玩的遊戲,又會如何?

    米吉似乎本來就打算用自己的命去報復自己的上線「查理」,倒也無妨。其他人可是深知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

    說話間,大家已經準備好了。兩隊並在一起,新人們相互攙扶走在中間,老玩家們則走在外圍。走了一陣,天色漸漸變暗了,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兩隊的營地紮在一處,主要靠著西摩動手,將營地搭得似模似樣。歷史上的西摩海亞在參加戰爭之前是個獵人,參加戰爭之後則長期孤身在樹林中潛伏,這人既然以他為自己的「遊戲身份」,在這方面自然也要下過一番苦功。

    各人的旅行包裡都有糧食,雖然不外乎麵包、壓縮餅乾之類,大家還是就這麼拿出來吃了。老玩家們我多少少都帶著主神空間提供的特種乾糧,但那些東西既然保存性和佔地都比任務劇情的乾糧要優秀,自然就要留著當作不時之需。

    飯後天已經黑了,但大家似乎都不想睡,也有一些人是睡不著。於曉晴和程門屬於是睡不著的。雖然主神提供的近未來外傷藥效果遠遠好於現實中的藥物,但畢竟不是抹上就好的仙丹符水。不知是因為本能還是因為什麼,新人們都聚在一起,離老玩家們稍有一小段距離,不會遠得互相看不到,但也沒有近到可以相親相愛地聊天的程度。

    吃過飯後不久,柳風凌就來把於曉晴叫走了。其他人並沒有覺得太奇怪,畢竟銀鑰裡只有這兩個女人,一起去解決一些私密的事情,讓柳風凌關照於曉晴一把,也沒什麼不妥,何況於曉晴受著傷。而在空檔裡,唐霖跑到新人的這個圈子裡來了。

    「我只是問來作個參考。你們進來遊戲之前,都在幹什麼?」

    「上網啊。」劉玉廷理所當然地回答道,然後他猶豫了一下,大概是想起眼前這個「資深者」沒有看過原著,於是補充道:「我當時在上一個無限恐怖同人站,主頁上當然就寫著『你想知道生命的意義嗎』,本來點『yes』是進入論壇的,但我點了yes之後……」

    他就此收住,似乎說不下去了。

    「我當時…門想要笑一下,但表情呲牙咧嘴的,「正在參觀,看到牆上有個牌子,寫著『你想看到世界的真相嗎?你有冒險精神嗎?如果兩者皆是,請按下按鈕』,然後牌子中間有個老式電鈴那樣的紅按鈕。我以為是798的行為藝術,就手欠按了一下……本以為頂多被電一下,或者手粘在上面之類的,沒想到還真……」

    他側著身子坐著,搖搖頭,想要挪動一下身體時,牽動傷口,立刻痛哼兩聲。

    「我是接到一個電話。」馬駕軒冷靜地說,「號碼是我一個已經去世的朋友的,我當時以為有人在惡作劇,很生氣地罵了他們兩句,大概收不住嘴,說了『你有本事說你在哪,我現在去找你們』之類的,就被送來了。」

    「大家都不一樣嗎……但是,好像都有一個提問確認的過程?」

    唐霖皺起眉頭。

    「那前輩,你呢?」

    程門問道。

    「我也在上網,在淘寶上買東西……」

    「然後對話框彈出來,你點錯了鍵?」

    「差不多吧……」

    唐霖答得很含糊。事實上,他現在開始察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他在進入遊戲之前,的確是在上淘寶沒錯。但他並不記得有什麼奇怪的對話框,也不記得自己按錯過什麼按鈕。

    準確得說,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進來的。

    從自己買下那本仿古羊皮紙裝禎書皮,到自己被主神的白光籠罩而失去意識,中間應該隔了幾分鐘的時間。他模糊得記得,自己當時似乎幹了什麼……但具體當時發生了什麼,雖然明明記得有這個時間間隔,間隔裡究竟是怎麼回事,卻一點也記不清楚了。

    他正想著,劉玉廷小心地打斷了他:

    「唐霖……前輩。問你件事情可以麼?」

    他似乎很猶豫應該怎麼稱呼唐霖,但最後決定像程門一樣稱他為前輩,至少這個稱謂唐霖明顯並不討厭。

    「嗯?什麼?我是說,你要問什麼事?」

    「劉宇前輩之前說,這個『輪迴遊戲』裡沒有『基因鎖』,是嗎?」

    「基因鎖?啊,你說的是那個。」唐霖想起路上劉宇向他普及的《無限恐怖》豆知識,「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們沒聽過有這種東西。如果要相信海燕他們做的盟約的話,那麼他們顯然也不知道。也許就是沒有吧。」

    習慣使然,唐霖沒有把話說死。

    「那麼,『主神』究竟是想讓我們變成什麼樣?只是在不停地訓練我們嗎?剛才說,就連最高等的小隊也在想辦法找出主神的目的,那麼主神難道就只是不停地訓練我們,不停地把我們扔進各種世界,而沒有一點提示?這和一本寫得很拙劣的無限流小說有什麼區別?」

    劉玉廷問得很激憤。朋友新死使他恢復了對這超日常的輪迴遊戲世界的正常感覺,而得知自己將無法看到任何有意義的前景,更讓他覺得恐懼。

    但唐霖沒有說話,沒有立即說話。相反,他覺得劉玉廷問得很有道理——這使他也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主神的目的什麼的——他本來認為,只要時候到了,護門者小隊就會告訴他們,因為自己作為護門者正在測試的棋子和工具而存在,如果自己能夠合格,成為護門者的稱手的工具,那麼護門者就會告訴他們這把工具是用來做什麼的。

    但是,從海燕處得到的情報表明,哪怕是護門者的上級的上級,也正在為這個問題焦頭爛額。

    不過,這並不表明他們在遊戲中的輪迴就是沒有目的的。正相反,「找出主神的目的」這本身就成了一個目的。只是,與那本叫《無限恐怖》的小說比起來,這一點也不豪快罷了。

    沒看過那本小說的唐霖並不知道,在小說的前半段,小說中的角色們也正體會著這種辛苦。

    「也許,我們真的就是一本寫得很拙劣的無限流小說。」

    唐霖苦笑著,說出這個一點也不有趣的玩笑。

    「不過,主神還是給了我們一些提示。」

    「哦?」

    劉玉廷迫不及待地用懇求的音調說著。

    「你看過喬喬奇妙冒險、死神bleach、青春期的帕拉貝倫這些東西嗎?」

    「我看過死神。」

    「也行。在主神那裡,是買不到『斬魄刀』的,一把都沒有,包括影打。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劉玉廷搖搖頭。

    「如果你看過喬喬或帕拉貝倫就好辦了……雖然死神比較有爭議,但一般來說,死神裡的斬魄刀,它的本體是一種與死神共生,從死神的靈魂和本性中誕生的東西,你明白嗎?」

    「所以在主神那裡買不到?」

    「不,與期說是因此而買不到,倒不如說,主神在對我們暗示……『想要的話,就自己去得到吧!』」
mk2257 發表於 2011-3-21 20:50
027:壞人

    027

    「想要的話,就自己去得到吧

    與其說這是推理,倒不如說是完全的猜測。

    不過,之所以這麼猜,是有根據的。

    在主神空間休息的時候,唐霖試驗著查詢過各式各樣的東西。主要是日本動漫裡的各種超級能力。事實上一開始,他只是想弄一種可以中、遠距離攻擊的超能力,配合自己的變形生存和精神攻擊來使用。(當然,其實在這個階段普通的槍比超能力要實用,但終究超能力才是男人的浪漫。)他想到的是一本日本輕小說中名為「帕拉貝倫」的超能力——精神力具現化而成的槍械。除了一般槍械的功能之外,每個人都有一種特殊的子彈,可以進行燃燒、大範圍攻擊、創造怪物等。這種子彈與這個人的「自我」息息相關。

    當然,他沒有找到這種能力。

    這讓他有了好奇心,於是,他開始查找與之相若的、「每個人各有不同,能力表現分別與個人的自我、感悟或類似的東西相關」的能力。

    JOJO奇妙冒險中的替身能力。死神bleach中解封形態的斬魄刀。舞H中的子獸。甚至超鋼女系列中的番長能力這種僅僅擦邊的東西。

    這些在主神處都無法購買。不是權限不足無法查看,而是明白無誤的「不提供」。

    劉宇也跟著試過。唐家三少的武魂,ZHTTTY的信念碎片操控(他沒敢試心靈之光),杜納聞的精神疾病,各種在國人的網絡小說裡出現的能力。當然,主神還是無法提供。

    不過,真正作為這一推理的致勝材料的,是唐霖找到的一件商品。

    戰鬥司書系列小說中的「魔術審議」。

    不是戰鬥司書中任何一種魔術——而是最基本的、用於領悟這些魔術的訓練技巧:魔術審議。

    在小說中,那是一種獨特的魔法修行方法,通過自省、內在追求和冥想,獲得只屬於自己的、與自己的戰鬥方式最相配的魔法。狙擊手獲得的是在超遠距離之外進行偵察和通感的能力,戰場參謀官獲得的是像精神鎖鏈一樣將同伴的精神彼此相連、互相溝通的能力。守護別人的人可以創造出迷惑敵人的幻像,而且可以把這幻像贈送給別人,讓他們在最需要的時候藉以脫身;在荒島上被邪惡組織飼養、渴望變成怪物的少年獲得的則是噴出雷電轟碎一切的能力;而迷宮的守護者則可以創造出無窮無盡的食人蟻,在無法狙擊、無法排兵佈陣、無法使用重火車的地下迷宮深處將所有入侵者全部吃盡。

    而根據主神目前放出的能力預覽描述,主神所提供的「魔術審議」,並不是以上任何一種能力,而是一個獲得一種最適合自己戰鬥的能力的機會。

    並非獲得某一種魔法,而是從這一強化的過程中獲得某一種和自己最為匹配的能力。也許,這就是接近主神的真面目的,最為現實和可行的途徑。

    不過,這其中的思路,唐霖並沒有詳細給幾名新人解釋。隨意聊了幾句之後,他注意到馬駕軒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

    唐霖有些戒備地問道。馬駕軒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一股習慣與人戰鬥爭勝的氣勢和成熟男人的氛圍,年齡又大出唐霖許多,若在一般社會上,唐霖是要用敬語對他說話的。若唐霖似海燕一樣已經經過多部影片強化倒也罷了,目前的唐霖還做不到將馬駕軒當作自己的後輩。

    馬駕軒卻說:

    「沒什麼,我只是想體驗一下前輩的精神攻擊能力,看看這種能力與現實中的特異功能有什麼不同。」

    「也就是說,現實世界是有超能力存在的?」程門突然來了精神。

    「這很正常吧。」馬駕軒淡淡地說。「二十年前左右,社會上突然起了一股特異功能風潮,你以為那是無風起浪嗎?沒幾年,這股風潮突然迅速地從人們的視野裡淡出,你以為只不過是因為人們認識到特異功能並不存在?」

    「也就是說,所謂的中國龍組是有原型的嘍。」唐霖說。

    「是的,不過不是叫龍國龍組,我可以告訴你們,這支部隊一般統稱『第二類人體生命科學研究中心』,不過詳細地我就不能說了。總之,我接受過一些相關的訓練,對精神攻擊有一定的抗性和敏感。畢竟,特異功能中最常見的就是精神干擾能力和意念點燃能力。」

    「這倒是可以理解。」

    如果科學地想一想,精神干擾能力,簡單地說就是干擾他人的思維和情感。這種程度的能力,就算不借助超能力,單憑話術就能做到相當程度。就連玄而又玄的「精神攻擊」,也有諸葛亮陣前罵王朗這種先例。而意念點燃,如果不包括控制火焰的話,就只不過是簡單的「將能量凝聚在物體的一點」而已。

    雖然,用科的理解來思考特異功能,本身就有點滑稽。

    馬駕軒說出來的內容就像是帶一點陰謀論的都市超能力題材小說或電視劇,不過他說得非常坦然,唐霖也覺得不像謊話。畢竟,就連主神和輪迴遊戲這種東西都是真實存在的,那麼特異功能真實存在也沒有什麼不對。

    「既然你這樣說,我就會真正向你進行精神攻擊。聽著,精神攻擊這種技能,我自己還不能純熟運用,如果一時收不住力量,你可不要怪我。」

    唐霖交待完了之後,要馬駕軒盯著他的眼睛。馬駕軒鎮定自若地凝望過去,心裡已經暗自加了十分小心。

    對抗精神攻擊型的特異功能,雖然可以說是受過訓練,但在現實當中他也沒遇到過幾次。雖然那幾次裡仗著訓練成果沒有吃虧,但誰知道這玄妙的「主神」提供的能力會強出多少?

    唐霖平緩地呼吸幾次,讓自己的精神先緩合下來,然後慢慢發動能力。他眼中隱隱閃動紅光,在背光處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馬駕軒眼神微微一變,視線開始游移起來,但很快又冷靜地盯住唐霖。

    唐霖向側面挪了幾步。

    馬駕軒視線又在游移不定。

    突然,唐霖低聲說道:「我要殺了你。」

    僅僅是一句話,馬駕軒後背的冷汗突然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他閃電般地拔出手槍,毫不猶豫地指向唐霖。他的眼神依然有些渙散,但身形卻堅定不動,持槍的手更是穩如泰山,一動不動地指著唐霖的眉心。看起來,他隨時會一槍崩碎唐霖的腦袋。

    兩人這麼僵持了一兩秒鐘,唐霖喘了口氣,說道:「你真厲害。」

    馬駕軒這口氣過了一會才喘出來。他慢慢地將槍收回去,搖搖頭:「不,你的精神攻擊能力比我曾碰到過的都要強。」

    唐霖點點頭,擦了擦汗,說:「時候不早了,你們也快睡吧。明天保不齊還有什麼事。」

    說完之後,唐霖逕自回到李猛他們那邊。老玩家們都呆在營地的外圍,把新人們放在中間。唐霖和李猛的位置原本分得很開,但現在大家都醒著,對四周的監控還算嚴密,兩人碰一下頭談一談也沒有什麼不好。

    而新人這邊,劉玉廷則頗感興趣的問馬駕軒:

    「這個唐霖很厲害嗎?你覺得怎麼樣?」

    「還好……他比現實中我遇到過的精神攻擊型特異功能人都要厲害一些。」

    馬駕軒半是應付地回答道。然而,他心裡想得卻是:

    我終究太小看老玩家了。

    本來是想試探這個唐霖一下,沒想到,反而被試探了。

    從外表看起來,唐霖是四個老玩家中最接近正常人,同時也是最弱的一個。李猛有練武之人的氣勢,劉宇的言談舉止則表露出來他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柳風凌那個女人,單是看上去就知道神經有些不太正常。只有這個唐霖,看起來像一個普通的大學生,甚至可能還不如普通大學生——僅僅是一個大學畢業一年、剛剛找到工作、踏上社會不久的新鮮人。

    這樣的人,應該很好對付才是。馬駕軒是這樣想的。他本來是想騙唐霖進行一次不會傷得太重的試招,從而試探出這個人的特殊能力的運行方法、要求等,從而推算出其他三人的整體水平。因為之前他們所說,這四個人進行過的任務和獲得的獎勵應該都是對等的。

    於是,他希望唐霖對他使用一次「精神攻擊」能力。而唐霖也確實這麼做了。

    馬駕軒沒有告訴其他幾人,其實他擁有在某種程度上感應到精神干擾或者類似能力的超感知力。不過,他也知道,在見到馬戲團眾人的那次事情之後,他向唐霖詢問是否進行了精神攻擊時,唐霖等人已經對此有一點注意了。當然,馬駕軒知道,這是他的失策。但是他在這件事情上原諒了自己,畢竟自己也只是一個凡人,在那種情況下,無法保持應有的冷靜和理性合理應對也是很自然的。而這次試探,可以說是對當時的一種補救。

    與馬駕軒曾經碰到過的精神感應能力者一樣,唐霖在對他使用精神干擾性的能力時,雖然用的是妖術,但他依然有明確的感應。然後,唐霖就在他面前慢慢分成了兩個人。

    雖然這種明確而清晰的精神幻術是馬駕軒第一次遇到,但是他明確地知道這兩個唐霖中誰真誰假。畢竟,這只是一個針對形象和聲音的幻術,馬駕軒能模糊地感應到那股精神干涉能力的來源,雖然不能單靠這種感應定位,但結合這種感應力,在兩個人裡挑出哪一個是真的,已經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了。

    然後唐霖進行了移動,兩個形體交錯、合一然後再分開。馬駕軒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那個正體看,似乎會暴露自己「能夠感應精神攻擊」的事。他故意游移目光,做出無法分辨誰是本體的樣子——這並不困難,只要稍微放鬆抵抗,視線就會真的模糊起來。在旁人看來,就是目光渙散的樣子。

    但就在那時,自己心頭突然傳來一道強烈無比的警訊!

    馬駕軒無法忘記當時自己的感覺。一瞬間強烈的危機感就像化成了實體的千根針,紮在自己的全身各處。就連現實中被五名持槍的兇徒圍住,五把槍對著自己身上的時候,馬駕軒也沒有體驗過如此強烈的生命危機感。在那一瞬間,就好像唐霖體內,有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撕下了偽裝,露出了凶暴的殺意,要將這個僅僅在凡人中出類拔粹的自己一口吞掉一樣。

    在那個瞬間,馬駕軒動搖了。

    然後,唐霖說話了。

    「我要殺了你。」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這句話在危機感滿溢的馬駕軒聽來,根本就不是一個警告,也不是一個宣言。那是一個描述,是對一個即將出現的事實的明確而漫不經心的描述。就像是一個上班族在午休時說「今天午飯去成都小吃」一樣。就像一個交通協管員說「今天要去抓幾輛黑車」一樣。就像一個漫畫家說「下周還是休刊」一樣。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馬駕軒的身體相信了這個描述。在他有所回應之前,他已經毫不猶豫地抽出槍來,指向那巨大的可怕之物——

    也就是真正的唐霖。

    同時,那種巨大的、彷彿被數十米高的食人惡獸盯住一般的壓迫感,消失了。

    無影無蹤。

    可以想像,這種強大的壓迫感,並不是真正存在的某種可怕之處。僅僅是,唐霖通過精神攻擊的方式,製造成的一種幻象,一種挑起馬駕軒心中警戒心或危機意識,並將這種心理狀態激發到極限的精神干擾。正如唐霖自自己所說的,精神攻擊。

    馬駕軒深深感到一種可怕。那是超脫常理之物所帶來的驚怖感。

    若論戰鬥,即使是四人中看起來佔優勢的李猛或柳風凌,馬駕軒也有自信和他們一較高下。然而,僅僅在唐霖的這種「精神攻擊」的小手段下,他就幾乎吃了虧。他可以想像,如果面對一個擁有唐霖這種精神攻擊能力的對手,僅僅是在他被迫而做出急促的攻擊而自保行動的同時,他就會被敵人乘虛而入。所謂亢龍有悔乃窮之災,用盡力量的同時,自己的破綻就會顯露出來。

    看起來,主神世界的戰鬥,簡直可怕極了。

    換而言之,有趣極了。馬駕軒情不自禁地握緊雙拳。

    與此同時,唐霖也在李猛低聲交談。

    「那個馬駕軒絕非泛泛之輩。他不但抵抗了我的精神攻擊,而且在兩個形像之中,準確地區分了我和我的幻影。一點猶豫都沒有。」

    「我之前就說過,情緒增幅這種東西,只要直覺好一點,就可以查覺得到。不過他居然能夠抵抗得住,還能拔槍反擊,這倒不容易。你用到什麼程度的力量?」

    「除了『精神擊破』之外,那是最高等級了。消耗掉我三成的妖力,而且瞳術使用過度,三、四個小時裡面都無法使用情緒干擾能力了。」

    唐霖此時的聲音甚至也恢復了正常。為求盡快恢復瞳術,他已經暫時將「月之紅瞳」壓抑到休眠狀態了。

    「三四個小時都無法使用……你這麼干合適麼?」

    「還好吧。按之前的訓練來看,雖然這一招對普通人很有效,但對你們,還有那個大力士和那個火拳黑人,效果都不是很明顯。按馬駕軒的說法,他在現實中與具有精神感應攻擊能力的對手戰鬥過,所以大概是對手越是習慣面對超自然的東西,這種能力的影響效果就越差吧。如果是這三四個小時會打過來的敵人,」

    「你還真是買了個性價比堪憂的能力啊。」

    「還好啦。至少有後續發展。」

    唐霖敷衍地哈哈笑著,又說:「不過這樣看來,應該可以把馬駕軒當成一個戰力來看待吧?如果我們有必要出戰,新人可以交給他來保護。他既然是特種兵,除了打架和開槍,其他各種方面的素質應該都很過硬吧?」

    「也許的確是可以。要打起來,他大概比我還行。」李猛微笑道,「不過,你的瞳術、變形能力和蠟盾,應該更適合保護別人吧?把新人交給你,比交給一個新人,要更值得放心一些吧?」

    「或許你覺得把新人留在我身邊是比較可以放心啦。不過呢……」唐霖嘖了嘖嘴,「嗯,把馬駕軒和你們放在一起,我就比較不放心了。」

    李猛若有所思地看著唐霖。唐霖露出有些不好意思、又像是陪笑似的笑容,回望著李猛。過了一小會,李猛先轉開了目光,凝望向黑夜中的樹叢。

    「有時候,我真覺得,不該和你搭擋。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真覺得你是個壞人。」

    「我是個壞人呀,有什麼不好?你現在也不能說自己就是一個好人吧?」唐霖有些弱勢地笑了笑,底氣不足地說,「我們都是為了生存,不是嗎。如果你的正義感沒有強到讓你為保護自己的道德和清譽而死,那麼為了生存,而變成一個壞人與其他壞人去競爭,又有什麼錯呢?」

    「這個世界上,有無數人以此為理由為自己辨護。」李猛正色道,旋即又露出愧疚的表情,「遺憾的是,具體到你、我、我們這個小隊身上,我居然……我居然找不出反駁的理由。——天晚了,我要準備睡了,你也快回去休息,準備你的守夜吧。」

    唐霖識相地退出李猛的地方,走向自己睡袋的安置地。走出一段距離,回頭去看,已看不到李猛的所在了,只能看到李猛點起的火堆一跳一跳地閃爍著。唐霖回想起對李猛說過的話,揉了揉眼,露出自我嫌惡的表情。

    「為了生存而變成壞人?我呸。」
mk2257 發表於 2011-3-21 20:51
028:各懷鬼胎的戰術會議

    028

    老玩家們不放心讓新人來負擔第一夜的夜值任務,新人們也樂得輕鬆雖然狙擊手西摩海亞大爺安置了用於監視四周的器械,但人工值夜也是不可缺少的,這方面就由老玩家們分別擔戴了。不過結盟歸結盟,兩支隊伍還是互相防備著,任何時候,值夜的人必定有兩人,有形無神和銀鑰各一。

    當然,這樣一來,志波海燕和西摩_海亞的守夜時間就是銀鑰眾人的兩倍。第二天早上起來見對方毫無睏倦之色,大家也不禁從心裡歎服。

    「接下來要怎麼辦?」

    這個問題是海燕提出的,但卻是所有人都想問的一個問題。

    「躲到最後一天這種消及戰術肯定不行。」劉宇說,「要與其他隊伍接觸。無論是哪支隊伍,至少要清楚其他隊的想法。」

    「大多數人應該都打算是和其他隊伍拚命,爭取消滅其他隊伍自己獨活吧。或者是讓其他隊伍去拚命。」唐霖笑道,「不管怎麼樣,十個人的限制不是說笑的,但正規軍——特別是近未來的日本軍隊,也不是我們這樣的隊伍能夠對抗的吧。」

    停了片刻,唐霖補充了一句:「狗血馬戲團姑且不論。」

    「等等,就是你那個『姑且』。」

    李猛叫住唐霖。

    「狗血馬戲團是第二等的隊伍吧?如果按華哥說的……」

    唐霖稍微想了想。

    「華哥之前提過,他們的上線,也就是『太極鎖』,至少會擁有在BM第一部之中完全阻止BM逃出小鎮的能力。也就是說,他們至少也擁有對一個城鎮進行毀滅性物理打擊的強度……」

    「不過,『太極鎖』在第二等的隊伍裡面,戰力算是靠上的。而且,因為紅名限制的緣故,狗血馬戲團據說戰力比一般的二等隊伍要弱一點。」海燕說。

    「但是,他們不是只派出『大力士』和新人嗎?」

    「不,他們說的是由大力士迎戰所有隊伍……注意迎戰這個詞。」西摩加入對話,他的聲音低沉而冷靜。

    「就是說,字面意義上的迎戰麼……」

    也就是說,狗血馬戲團,將要在一個地方等待各個隊伍前來討戰。

    並且,他們將要逼迫所有隊伍不得不前去與他們開戰。

    另外,「只由大力士和新人對付」的,是指其他六支隊伍,而並非劇情中的軍隊。換而言之,他們隨時可能發揮出第二等隊伍的實力,將這裡的軍備全部占為止有。

    一旦他們消滅島上的日軍,奪取了島上的全部設備,那麼監控和啟動所有人心臟中炸彈的設備,也就會落入他們的手中。到時候,只要他們說「我會引爆你們全部,除非你們來打倒我們,否則……」那樣一來,所有的隊伍都會前去對會他們。

    雖然不能排除馬戲團說謊的可能,但是就算他們說謊,他們的真實行動也不太可能是「打倒全部日軍,然後用炸彈系統炸死所有人」。因為,如果他們想要殺掉所有人,根本不必借助炸彈,多轉一道手。

    除非他們要以此完成某個成就,比如說「在同一時間殺死五十個人」。如果是這樣,那大家除了自求多福,也不能再幹什麼了。

    大家沉默了片刻,劉宇再次開口:「其他兩支隊伍……『戰鬼』和『釘子惡魔』,這兩支的情況如何?」

    「這個,其實我也不很清楚。」海燕有些抱歉地搖搖頭,「就算是我們的上級隊伍也不能預知團戰對手是誰,他們提醒我們注意的隊伍裡並沒及這兩支隊伍。不過,我之前聽說過,釘子惡魔是以『龐克』為追求和行動指導的個性派隊伍,這麼一說,你們應該能想到是開始時見過的哪些人吧。而『戰鬼』,應該就是那支十一人的隊伍。」

    「……十一人?」劉宇愣了一下。

    「你記得這支隊伍麼?」唐霖向劉宇問道。他那時正被小丑迷得神魂顛倒,顧不上看別的隊伍。

    「這麼說起來,是有一支……」劉宇微微皺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那支全體看起來都很嚴整,像軍隊一樣的隊伍……原來如此,他們之所以有十一人,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有十一個人麼?」

    「沒錯。」海燕點頭道。

    「什麼意思?」發問的是柳風凌。

    「是這樣,以第一層的隊伍而言,每一場任務都有一個標準人數,如果隊伍的人數不足標準,就會用新人補齊,但如果隊伍人多了就不會補。所以,戰鬼有十一個人,就說明他們十一個人都是原本的老玩家,他們沒有新人。」

    「原來新人是這個意思……」李猛突然插了句嘴,他當時的注意力也被馬戲團所散發出的怪異殺氣所吸引,沒太注意別的隊伍;「小宇,你剛說,他們看起來像軍隊?」

    「是有那樣的感覺。」劉宇微笑一下,將臉轉向新人們:「馬哥,你是當過兵的,你說呢?」

    馬駕軒微微一驚,但馬上恢復了鎮定自若的樣子:「如果說是看起來像軍人的話,我有一點印象。不過,他們應該並不是正規的軍人,只是在行動中養成了類似軍人的行動模式罷了。」

    「那樣說來,他們或許是戰力相對平均、單兵戰鬥沒有特別突者的人,但擁有嚴格的戰術指揮和戰鬥方式,適合團體作戰的那一型。」海燕分析道,「雖然所有隊伍都會講究團體作戰,不過大多數隊伍的『團體』都是類似散兵陣或者探險小隊的感覺。如果他們是軍事化小隊的話,在現在的情況下,他們應該能發揮出十二成的戰力吧。」

    「但同時也不明白他們的行為方式……」劉宇接道,「是不是和他們接觸一下比較好?」

    「現在恐怕不是個好時機。」唐霖說,「如果他們能夠被更強大的隊伍壓迫,以至於他們與我們之間的強度差能夠忽略不計……」

    「你是說馬戲團?」柳風凌打斷了唐霖,「太危險了。」

    「真不像你會說的話。」唐霖笑道,「要縮有我縮就夠了,你要豪一點才行。」

    柳風凌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說正經的,我們是不是應該和昨天的美女見個面?」

    唐霖轉回大家的話題,提出建議。

    「那個自爆的女妖怪?為什麼?」

    立刻出現激烈反應的,是劉玉廷。大家的目光全轉向他,他有些畏怯地縮了縮身子,但沒有改口的意思。

    「沒錯,我也想知道,這一點。」柳風凌說。唐霖看得出來,她是在替欲言又止的於曉晴說話。

    「我要確定一下她們的態度。」唐霖解釋道,「米吉的行動有很多不明朗的地方。她為什麼要自爆,為什麼又會找上我們,而現在她們處於一個什麼狀況?她們很強,所以她們的舉動就變得很重要。」

    唐霖歇了口氣,不等其他幾人說話,他又說:「而其實是這樣。其他隊伍,就算是狗血馬戲團,在『輪迴遊戲』這個大前題下,行為不說可預料,至少是可以理解的。而『霹靂嬌娃』……她們的目的是報復上線,再加上她們提過主神的bug之類的事情,這就讓她們變得很危險。」

    「但米吉既然能夠炸成那種樣子再復活,說不定心臟炸彈什麼的,早就被她們處理掉了。也就是說,她們應該已經身處生存遊戲之外了,應該不會再來干涉我們吧?」有形無神隊的美國新人說。

    「可能吧,但這想法太樂觀了。」李猛說,「但有必要主動去找她們嗎?太危險了。」

    「要找出她們的位置,我可以做到。」西摩說,「不需要四處亂找、碰到別的敵人。但真的有必要嗎?」

    「她們的確可能已經超脫了生存遊戲。不,更有可能已經超脫了這個輪迴遊戲。不過,眼下我們還在同一片戰場上,比起素未謀面的戰鬼和釘子惡魔,或者已經開戰的潛獵獸,我覺得霹靂嬌娃可能更容易結成同盟。」唐霖的說話有幾分爭辨的意味,「為什麼你們都不想要跟她們碰面?」

    「我才想問你為什麼那麼想和他們碰面?你究竟想要從他們那裡得到什麼?」李猛反問道。

    唐霖看著李猛,愣了一會,放低了聲音:「主神的bug.她提過,主神有一個bug,我想去問清楚。不過另一方面,既然她們已經很可能不再害怕心臟炸彈,反而有可能不再害怕生存遊戲的限制。也許可以成為我們的強援,或者至少能說服他們不與我們為敵。」

    「你的也許太多了。」柳風凌說。

    李猛猶豫了一下,轉向劉宇:「你覺得呢?」

    「bug什麼的,我覺得我們用不上。但如果能確保她們至少不會攻擊我們,我覺得我們的戰術就會靈活很多。」

    說完,劉宇像是徵求同意似地看向西摩和海燕。

    海燕和西摩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並沒有忘記米吉說過的「我找到了主神的一個bug」那句話,但是受限於實力和人數,他們沒有辦法去問個究竟,總不能要求銀鑰出一個人去問。但是,現在既然盟友自己願意去問這件事,他們自然無任歡迎。

    「的確有道理。」西摩點點頭,「劉宇,你太輕看主神的一條bug的情報價值了。」

    西摩似乎很想說「那種東西,任何一個隊伍都會努力去爭取」的樣子,而劉宇看起來也像是克制著不要說「如果想知道的話就自己去問」。不過,雙方都是成熟的大人了,沒有必要為這麼一句話而鬧得雙方不娛快。

    李猛說:「既然這樣,還是我去比較穩妥。」

    「不,我去吧。這是去做說客,不是去打架。萬一有什麼問題,我可比猛哥你更能逃命。」

    唐霖搖頭笑道。

    「……好吧。」李猛點點頭,然後拍了拍唐霖的肩膀:

    「下次想幹什麼,直說,別賣關子。」

    他的手勁有點重,拍得唐霖一陣疼痛。這個男人似乎是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真的有些生氣的意思。唐霖略微有點內疚,但他笑了笑,將這種心情拋在腦後。

    「那麼,我們來確認那些姑娘們的位置吧,順便確定一下其他隊伍的位置,找出一條供唐霖安全走過去的路徑。」海燕笑著,自然的將話題接了過來。

    「那還真是辛苦了,沒有什麼作為謝禮,真是報歉。」劉宇略帶諷刺地說著。

    「沒關係,如果你們聽到那個bug的詳情的話,能在我們面前不小心說個一言半語的,我們就很感激了。」

    海燕笑得完全不像志波海燕,倒有點像浦原喜助。

    草草吃過乾糧,西摩開始佈置對島上動態的監視。他所用的是一種類似超小型無人偵察機的東西。外表類似古老的宣傳畫中所畫的圓形人造衛星,整體是球形,上端向四面伸出四片鐵翼。不過與人造衛星不同,這個東西的球體部分只有拳頭那麼大,是乳白色的水晶樣物質,而鐵翼內部有豐富複雜的管狀結構,是推進器而非翅膀。

    「這個水晶球實際上是由數千個微型攝像鏡頭組成的球形全方位鏡頭,推進器採用聯動的微型高效噴氣式構造,屬於近未來科技軍用品。現在我要進行的,是利用五個小型偵察機進行的全島偵察,另外還有一部同類機器用於監控我們周圍的情況。鏡頭能夠同時傳導普通光學和熱感兩種影像,所以在偵察上幾乎沒有死角。」

    西摩似乎是那種談到自己的長處就會健談起來的類型。雖然s了西摩海亞這個角色,但畢竟不可能在裝備上也向上世紀初的人靠齊,於是他同時也兼顧起軍事器械尖兵和偵察兵的角色。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第一個偵察機編程、點燃引擎。偵察機發出微弱的噴氣聲,慢慢飛起來,向豎直上方飛去,很快就消失在視野中了。

    西摩打開一台原本折疊起來的柔性液晶顯示屏,只見上面的景色不斷縮小,最後定格在幾乎包含全島百分之八十的俯瞰圖。

    「我需要依照這張俯瞰圖為另外四台較低空飛行的偵察機編程飛行路線。雖然可以遙控,但如果我們的搖控信號被別人監聽追蹤,就不太好了。如果是預編程自動飛行,只需要間隔傳來地圖照片就好,信息流量會減少很多。雖然偵察的精密度也會被犧牲一些。我將傳回照片的間隔設置為與地圖範圍的半徑一致,這樣我們可以得到空間連續的照片。」

    一邊解釋起自己的行為,西摩一邊放飛另外四台偵察機。四台偵察機分別向四個方向飛去。它們的飛航軌跡會形成一個以他們眾人為中心,向四周慢慢擴大的圓周。

    偵察機飛得很快,所以雖然是相對低空,但傳回照片的速度依然很快。雖然大家都圍過去看那一共五台屏幕分別顯示的照片,但很快大家都眼暈分不清哪裡是哪裡了。只有西摩鎮定自若地檢視著所有的照片。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西摩突然說:「找到了。」

    在照片上找到霹靂嬌娃的位置並不容易,因為照片本身並不是那麼一目瞭然的。但西摩以專業的眼光在照片上找出了這支隊伍的跡像。雖然光學照片上可以找出依稀能辨認出是那支隊伍幾人的影像,但熱感照片上,她們的熱跡卻異常地低,這讓唐霖不禁想到米吉的死亡與重生。也許,熱跡不像平常人那樣明顯,是因為他們所有人都成為了殭屍……

    不過那又如何?至少米吉還保有智能,這就有了交涉的可能。

    以西摩為主的眾人很快規劃出一條路線。理論上,這條路線上沒有別的敵人,根據照片的反應,至少有三隊敵人在其他的地方。雖然如此,但路遇強敵的可能性還是不小。不過,總不能因此就不作出行動。況且,具有強力回復妖力和精神幻術的唐霖的確是銀鑰隊中最能跑路的傢伙了。

    西摩臨時改變偵察機路線,遠程編程,在空中追蹤著霹靂嬌娃,並給了唐霖一張顯示軟屏作為地圖。唐霖趕到她們棲身的小樹林,已經過了兩個小時。還沒到地方,突然有一個嬌怯怯的聲音對他說:「站住,你是什麼人?」

    唐霖抬頭去看,只見樹上高懸著一個美少女的幽靈——沒錯,是幽靈,唐霖打量了兩遍,身體透明、臉色蒼白,符合幽靈的定義。只是她眼神靈動,足見神智清楚,可能比大多數幽靈要高級一些。不過,她臉上帶著一股憂慮恐懼之色。唐霖很清楚,那是新人的神色。

    也就是說,這個女幽靈是霹靂嬌娃的新人轉化而來的。

    唐霖稍微鬆了口氣——肯幫襯新人一把,說明米吉在報仇之餘還有一些理性。他清了清喉嚨,說道:「請通傳,銀鑰唐霖來訪。」

    那幽靈做了一個說的動作,卻沒有聲音傳出來。過了一會,她說道:「大姐說請您進去。」

    唐霖友好地笑笑,點了點頭,便向前走去。這裡本無房屋,原本是沒有「進去」一說的,但向前走了幾步,只見樹木之間拉滿粘性的黑線,生生圍出一個空間來。這個空間的深處,四個女人彼此依靠,坐在一起。

    正中間的那個,樣子已經不再是人了。但唐霖依然認得出來,那就是米吉。她現在赤身,但身體表面細密地蓋著一層形態奇異的鱗甲,臉從眼睛下邊就是層層尖刺,最後交錯成犬牙的上下兩排大刺將鼻口遮掩起來。雖是,卻像穿著貼身衣甲,但看著像貼身衣甲,卻又辨得出曼妙身形,可怖中卻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妖異性感。

    坐在左邊的是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日本式華貴衣服的少女。她的衣服已經破到看不出詳細式樣,只能看出是日本古代的民族服裝。但破損處彼此奇妙地連接,居然還是一件完整地衣服。這少女一手抓緊米吉的肩頭,另一手握著一把折起的日本紙扇,露出小女孩一樣的好奇表情。

    右邊盤腿坐著的是一個穿黑色緊身衣的女人,緊身衣包住全身,連頭髮和臉在內。只能從體型上分辨出她是女性,而且身材很有魅力。她露出在外的雙眼露出冷漠卻嗜殺的凶殘表情。稍一細看,她身上的黑衣並非普通衣物,而是如附體膠液一般緩緩流動。

    「請不要太過靠近。」坐在中間的米吉出言警告道,聲音依舊綿軟好聽,「我的妹妹們還沒有進化完全,人格沒有完全恢復,現在還很飢餓。」

    「進化?從什麼進化成什麼?」

    「當然是從『新恐』進化成『偽神』。我的妹妹們很可憐,她們不像我這麼充滿恨欲,所以在轉化的時候沒有辦法直接變成偽神呢。那麼,使且蠟燭果實的唐霖,你來這裡幹什麼呢?」

    唐霖想了一下「新恐」和「偽神」這兩個名詞,雖然聽來耳熟,但卻猜不出米吉她們這種變化的出處,便不去想。他開門見山地說:「你之前說,主神有個bug。雖然我未必用得上,但希望你告訴我。」

    他已經可以聽到有人揪著他的領子大叫「你為什麼跟自己人賣關子,和敵人卻這麼坦白」的怒吼。但性格如此,對他來說,陌生人面前就算有話直說也不要緊,但在自己人面前,就必須繞些彎子。因為在他看來,「自己人」就是「最好不要把關係弄僵」的人。
mk2257 發表於 2011-3-21 20:52
029:言語,條件,承諾

    029

    「你想要知道……那個bug嗎?」

    米吉笑道當然,從她臉上是看不出笑還是沒有笑,可她的眼睛,卻露出了一種若有若無的戲弄的笑意。

    「玩網絡遊戲的時候,如果利用bug,是會被刪號的吧?我可不保證主神這裡沒有這樣的機制喲。」

    「你一定很少玩網游。事實上,除非利用bug太過破壞平衡,否則一般不會被刪號的,可能連管都不會被管。」

    唐霖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就算如此,還是不行。」米吉淡淡地說著,收斂了笑意。「認真的說,我沒有理由將如此重要的東西告訴一支第一次見面的隊伍。」

    「也對。」唐霖很痛快地接受了這個理由,不過,他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所以說,你應該還有事要找我們?」

    「既然不能將那個bug告訴我,可以告訴我一些周邊信息吧。」唐霖慢慢坐下來,在離米吉大概兩三米遠的地方,正對著她;「既然你稱它為『bug』……它是正如字面上說的,是我們稱之為主神的那個系統裡的bug,還是說它是『輪迴遊戲』系統內的bug,又或者,它其實是主神特意在輪迴遊戲裡設置的,讓玩家可資利用的某種資源?」

    米吉愣了一下,像是沒有預料到這個問題,又像是完全沒有考慮過唐霖說的問題。她猶豫了一小會,轉頭對身邊的日本公主輕聲說道:「還有酒嗎?」

    公主可愛地皺了皺眉,然後像是明白了米吉的意思,轉頭狠狠瞪了唐霖一眼,不情不願地將手探進已經破得有點不成樣子的袖子裡,取出兩個大概700ml的玻璃瓶子,裡面裝著淡藍色的液體。

    米吉將兩隻瓶子全拿了過來,一隻丟向唐霖,另一隻用拇指一彈,將瓶口的玻璃彈碎。唐霖已不再會為接個東西就手忙腳亂了,伸手將空中飛來的瓶子接住,他卻微微怔了一下。

    瓶子是整個用玻璃封死的,就像過去的注射液的玻璃瓶一樣。他原本以為米吉將瓶口敲碎只是出於粗豪或想要表現粗豪的個性,但看起來只有打碎瓶口才能讓裡面的內容物流淌出來。

    米吉抬起頭,將淡藍色的液體倒進嘴裡,當然準確地說法是倒向原本嘴的部位。不過,她的嘴似乎還好好地長在那裡的樣子,酒液沒有一滴灑落出來的。她喝下四分之一瓶,低下頭,挑釁似地看著唐霖。

    唐霖看了看手裡的瓶子。裡面液體從顏色上來看和米吉喝的那瓶一樣,但能不能保證成份是一樣的?就算成份一樣,也不代表米吉能喝他也能喝。唐霖曾在主神的購物列表裡見到一個本質變化,常人所有的毒藥對他來說都是治病治傷的良藥,但抗生素、抗病毒藥物和巧克力卻能要他的命。

    但是事情趕到這份上了……

    唐霖突然理解了那些本不想死,卻被情勢所逼而自盡的人的心理。

    他從手背上彈出骨爪,用力一揮,將瓶口敲掉一截。然後用手一抹,將玻璃渣抹去,然後暗地裡將手上的傷癒合、將玻璃渣排出傷口之外。

    他看了米吉一眼,發現米吉依然帶著奇妙的笑意看著他,於是將瓶子湊到嘴邊。聞了聞,氣味與金六福也差不多,於是一仰頭喝下一大口。

    下一個瞬間他失去了意識。

    唐霖這個男人,即使在現實生活中,酒量也相當不錯。在主神空間增強身體素質之後,酒量更是翻了兩三番。就算是醫用酒精,也不可能一口就倒。然而,在將那口淡藍色的酒含在嘴裡的瞬間,唐霖就覺得好像嘴裡有個按鈕被按了下去。然後,彷彿不受自己控制一般,那散發出強烈的不可言喻的味道的像酒一樣的液體被他非常自然的嚥了下去。

    於是有什麼東西在他的靈魂裡爆炸了。

    那不是任何酒勁,也不是任何味道,甚至不是任何可以用語言描述的感覺——除了「在靈魂裡爆炸」這個比喻性的詞之外,沒有什麼方法能夠形容那種感覺。

    漫畫《加菲貓》裡,曾經描寫過「能吃掉攪拌匙的咖啡」。同樣的,如果世界上存在一種「能吃掉酒杯的酒」的話,無疑這就是了。

    失去意識的時間,大概只有從一滴水落地到摔碎之間的過程那麼長。可是,當唐霖輕微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的時候,他想起了自己畢業散伙飯的第二天早上。那時他在自己的宿舍裡醒來,茫然四顧,之前的記憶卻只到自己在散伙飯的半途想著「如果再不切蛋糕就沒肚子吃了……」為止。

    現在的感覺,和那時一模一樣。

    唐霖警惕地放下手中的瓶子,打量著米吉。後者的動作沒有絲毫變動。

    「我暈了多久?」

    「零點五秒……最多一秒,我覺得。如果我想殺你的話,那麼短的時間,也足夠了。」

    「就算沒有這東西,我覺得你也能用一秒鐘殺了我。」

    這話算是恭維,但也表示唐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他輕輕搖頭,問道:「這是什麼酒?」

    「大角星團昴系α主星的爆破含漱液。」

    唐霖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沒想到這種東西居然真的存在……是從主神那裡買來的?」

    「是啊。現實中已經消失或者從不存在的奢侈品,只要進入特殊購買頻道就能買到。大部分相當便宜,你回去也可以試試。」

    「我會的。」唐霖苦笑一聲,凝視著面前這個不適合再被稱為人類的女人。

    「為什麼突然請我喝酒?」

    「怎麼說呢?」

    米吉好像心情很好似的,眼裡又露出了笑意。當然,唐霖並沒有忘掉,這個女人之前在他們面前爆成一團流血的焦碳時,也是這樣笑瞇瞇的。

    「請盡可能清楚地給我解釋。」

    「如果你畢業後回到母校,發現你從前呆過的社團裡有一位出類拔粹的年輕人,為你們的社團爭取到了榮譽和經費,你會不會請他吃飯呢?」

    「我看不出來我有哪裡稱得上出類拔粹。」

    唐霖真正在意的,是「畢業」這個比喻。如果將輪迴遊戲比作學校裡的社團活動,而唐霖是一個學生,那麼米吉就是這個畢業生了。

    那麼,第一、她真的已經「畢業」——不再隸屬於學校社團了嗎?第二、如果輪迴遊戲是一個社團,那麼所謂的「學校」,指的是什麼?

    當然,更大的可能性就是,米吉只是隨口說出這個比喻,以稱讚唐霖是個不錯的晚輩,根本沒有想過學校、社團、輪迴遊戲等各個用詞之間這種嚴格複雜的一一對應關係。並不是每個人的心思都那麼精細和喜歡充滿繁複暗示的交涉過程的。

    但米吉似乎並不把唐霖的妄自菲薄放在心上。她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坐姿,讓日本公主躺在她的腿上,那位公主瞇起眼睛,似乎要睡了——似乎米吉身上的刺完全扎不到她一樣。

    米吉的身體微微顫抖地了下,她臉上的刺就像裝飾物一樣,自動游移、收攏,移動到了耳朵後面,向後側上方刺出,好像頭髮裡的裝飾。這樣一來她那好看的臉孔就重新露了出來。

    「你說的話很有趣。你說的那些話,並不像是一個僅僅來到遊戲當中一次任務的『半熟』所能說出來的。將主神和輪迴遊戲分開思考——這雖然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是,一般來說,這種東西,上線是不會說出來的,而新人也只會自然而然順著上線的話去為自己打算——在這其間,將主神當作輪迴遊戲的一部分,或者相反。」

    「我們的上線什麼也沒說。他們選擇了為我們強化實力。」

    「是啊,或許這就是原因……這就是『B路線』存在的真正意義。主神是什麼?輪迴遊戲又是什麼?這真是一個非常有趣,讓人不得不去想,卻總也想不出結論的問題吶。就拿你手上那瓶烈酒來說,描寫出那瓶酒的小說,極其量也不過就是認為這種冷笑話式的名稱很有趣而已吧?而真的將這種酒製造出來的『主神』,是不是就真的是萬能的神呢?沒有人能夠回答這種問題的喲。」

    米吉微笑著,撫摸著公主的頭髮。黑色緊身衣的女人警惕地盯死唐霖,身上散發出不自然的熱力,讓唐霖也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她一兩眼。

    但米吉的話中還是有讓他在意的地方。上線一般不會說出「這種東西」——也就是「主神和輪迴遊戲可以分開成兩個實體來考慮」。這是米吉故意這麼暗示?還是她無意中透露出來的口風?

    而米吉的情報源又是哪裡?米吉說過,她們的上線只是將她們當作玩物來對待,這樣一個上線自然不可能多說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這說明,之前海燕所說的一層隊伍的大部分關於其他隊伍的信息主要來自上線的資料,並不完善。

    這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原本海燕就沒有義務講解到這麼詳細的份上,也或許米吉所使用的渠道,的確在海燕的使用範圍之外。或許是海燕的上線所給的信息太過完備了,所以有形無神小隊根本就不需要開發拓展其他信息渠道,又或許在一層隊伍之間存在某種聯繫網,只不過恰好米吉所在這的這個聯繫網的成員全部討厭splayer,所以沒有聯絡過海燕他們。

    不懂的就要提問,丫子對大河內大河也是這樣說的。若不盡量提問,冒險來到這裡的意義就沒有了。

    「那個『查理』不會給你們提供這麼詳盡的資料吧?這是你們自己調查出來的,還是說,各小隊之間存在一個聯絡網絡?」

    「兩者都有吧?」米吉作出天真的微笑,幾可亂真;「事實上,各小隊出現在同一世界的概率可能比你想得還要頻繁。只不過,大部分的隊伍都不是傻瓜。如果是一般的情況,我們在普通的任務中碰面,我們和你們可能也會建立不錯的友情。不過,這當中的過程,我就沒有義務告訴你了。不過,我會提供你們一個有趣的情報,我想這是那群扮裝癖們所不知道,也不可能告訴給你們的——我是說,如果你能夠用我感興趣的東西來交換的話。」

    唐霖如果長著貓的耳朵,現在恐怕已經警惕地豎了起來吧。有趣的情報,海燕所不知道的——這兩句話,就足以讓唐霖現場想像出任何自己可以拿得出來的東西,去跟米吉交換了。

    但是,唐霖的定力現在已經比初入主神空間時好太多了。因此他原本就不錯的腦子比現實中轉得更快。有興趣的東西作為交換?作為輪迴遊戲的玩家來說,米吉現在已經等於是死人了。輪迴遊戲中的任何東西,都已經與她無關,她甚至連現在這場BR都可以隨時退出去——死了都能現場復活玩喪屍蘇生,心臟裡的炸彈也不是去不掉的。就算唐霖做出日後遊戲中的任何承諾,也不可能打動米吉的心。因為米吉的態度很明確地表達出,她們已經不會再回到輪迴遊戲了。不管日後的情況怎麼樣,既然現在她們認定了她們不會回去,那對回去之後的任何承諾自然引不起她們的興趣。

    但現在,唐霖可以說根本拿不出米吉感興趣的東西。如果將兌換券和分數稱為玩家的財產,那麼唐霖與米吉的區別,就相當於超市發的收銀小妹與地區銷售主管。當然,也有人說過,給人送禮更重要的是心意和別出心裁,而非物價。但是在沒有特別巧奪天工的絕妙巧思的情況下,無疑越高的物價就代表越高的心意。而唐霖從不是一個有足夠巧思的人。

    所幸唐霖已經事先想過對方會提出交換條件這一件事。在來這裡的路上,他不但想過這一點,還想到了有可能是最優的交換條件。當然,最優是指唐霖所能想到的。

    「交換條件嗎?我現在沒有任何你可能感興趣的東西。不過,也許我可以提出一個未來的承諾。」

    「我對你的未來不感興趣。我們沒有共有的未來。」

    這聽起來像是「你我不共戴天」的意思,不過事實上米吉所要表達的,是「你未來所能得到的東西,對我沒有價值」這樣的含義吧。

    但唐霖不為所動,接著說了下去。

    「我以後會殺掉查理。」

    「……咦?」

    「你非常恨查理吧?不然,你不會用自爆變殭屍這麼極端的方法來報復。雖然我不知你當時成功變成殭屍的機率有多少,但這一定不是一個很可靠的變化過程吧。但你們給他造成的傷害,實在是非常緩慢和間接吧。」

    唐霖露出有些憐憫的微笑。這當中的憐憫倒不完全是在做戲。而米吉微微一怔之後,立刻恢復了有些妖魅的笑顏。

    「我們的『死』會給他帶來相當程度的榮譽值損失。除此之外,由於『某個原因』,我們會成為『霹靂嬌娃』這支小隊的一筆沉重的死榮譽值,它不會被扣除,隊伍也不會被解散。隊伍的實力評價和難度評價會被保留。我們之後的『霹靂嬌娃』會是一支由純粹的新人組成,但卻需要面對榮譽榜排名七十六名程度的高難任務。她們會不斷覆滅,每一次都會為查理帶來嚴重的損失……這會給他帶來長久而持續的痛苦,不是嗎。」

    「不過,這終究沒有直接傷到他吧。」

    「呃。」

    像是被唐霖的一句話直擊要害一般,米吉的雄辨停頓了。

    「但我們有機會遇到他,傷到他,殺了他。」

    唐霖展現出了彷彿旅遊景區裡珠寶首飾商店老鄉店長一樣的表情和語氣。

    「你們怎麼可能遇到他?」米吉有些不屑地笑了起來。這樣的笑容既有點不屑,又帶點同情,但同時又包含了一些希望。是輝夜姬能夠讓男人尋寶、海倫能夠讓男人開動戰船的微笑。

    唐霖卻露出自信的笑容。

    「只要我實力變強,就會被選入『護門者』小隊,到那時我就和查理平級。在這浩大的輪迴遊戲中,我們總會見面的。而那時,就是他的死期。」

    米吉的臉上露出些許的失望神色,不過很快就收斂了。

    「不過,如果你在遇到查理之前,不,如果你在提升到二層小隊之前,就已經死了呢?」

    「那自然這個約定就作廢了。」唐霖聳聳肩,「無論刑罰還是債務,對死人都是無效的吧?不過到了那種程度,我也沒有辦法善用你給我的信息,這不就是兩清了麼?」

    米吉微微愣了一下,然後突然笑了起來。她笑得很輕,不過是那種發自內心被逗樂了的笑。

    「兩清?這樣算是兩清麼?居然被你說得蠻在理的。你在骨子裡就是一個詭辨家。將來你也一定是向這個方面發展吧?」

    「……我對白馬非馬、飛矢不動沒有興趣。」

    此刻,「一語成讖」這句話並沒有出現在唐霖的腦中。不過如果日後他會回憶起現在的對白,他或許會覺得這四個字是一個很好的解讀吧。

    「我原本以為你是個無聊的男人。不過,在你身上,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點能讓別人覺得有趣的部分。所以,我們成交了。」

    以這句話作為承諾,米吉認可了唐霖提出的條件。她接下來所說的話,卻讓唐霖大吃一驚。

    「我的消息來源,一部分是小隊之間的情報交換,另一部分,來自一個神秘的人物……他自稱為『主神碎片』。」

    -------------------。

    與此同時,宿營地。

    大家並不知道唐霖與米吉的交涉情況。因為,無人機並沒有在米吉和唐霖他們的頭上停留,就依預先編定的路線飛走了。

    雖然銀鑰的人有些微詞,但西摩的話也頗有道理。

    「就算能夠監視當地的情況,但安全範圍內傳回照片的頻率並不足以成為完全把握當時情況的憑證,而我們也沒有在有必要時立刻前往那一地區的手段。因此,大範圍的地區監控就比這針對他一個人的安全監控更有價值。」

    就這樣,四台超小型的無人偵察機沿著自己的路線,慢悠悠地畫出整個島的地圖。

    然而,就在這樣的過程中,有四分之一的作業出了問題。

    有一台無人機沒有發回圖片。事實上,這台機器已經失去了聯繫。

    「莫非被發現了?」

    劉宇有些不安地問道。

    「不清楚。」西摩的聲音依然十分冷靜,「也許是電磁信號屏蔽。這些之前發來的照片,也許能算是線索。」

    「之前啊……」

    劉宇貼近鋪開的柔性屏幕,掃視著一張張略過的歷史記錄圖片。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問題所在。

    「在失去信號的一分鐘前和十五分鐘前發來的圖片上,那片海岸……」

    「沒錯,有兩支隊伍進入了那片海岸。從圖片上的特徵來看,很好辨認。」

    西摩的語氣也很冷靜,但是,卻帶上了一絲沉重。

    「一支是『潛獵獸』,而另一支……」

    「馬戲團。」劉宇接上了西摩的話。

    狗血馬戲團,終於再次與其他隊伍接觸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3-21 20:53
030、無權選擇勝利或死亡

    030

    「主神碎片」——

    如果此一人物真的存在,而且真的具有他所自稱的身份的話,那就說明,主神並不是一台強到不可思議的超級電腦,而是某種更為高級的、很可能擁有自己的意志的東西

    「不過,那個人可能並不真的是主神的碎片,而只是某個身份很特別的『人』而已。他的身上,散發出『人』的氣息。」

    米吉是這樣評價那個「主神碎片」的。

    那是在次任務結束的時候,突然出現在米吉面前的人。當時,她們完成了任務,正要回到主神空間。

    那個人就這麼出現了,出現在她們從任務世界進入主神空間的那一瞬間。然後,外界時間停滯了。只有她們和他在活動。

    「想報仇嗎?想的話,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吧。」

    他微笑著,像一個高明的騙子一樣說出了那個bug。然後他問,常人能看見的幽靈和保有智能的喪屍,米吉她們更喜歡哪一個。

    那個人自稱,他雖然是主神的碎片,卻沒有什麼奇妙的能力,也不能代替主神給玩家進行強化。他所能進行的,是調整玩家的任務順序,將玩家扔到某個確定的任務世界。

    他甚至不能決定玩家的任務和獎勵。

    但是,決定任務世界,本身就是一項對玩家來說極為強大的好處。

    任何一個任務世界,都有一些與現實不同的「基本性質」,那是任務世界的本質所決定的,是任務世界的「劇情」得以成立的根本之處。而處於任務世界中的玩家,也會受到這個基本性質的影響。

    這些基本性質有各種方面,甚至千奇百怪。

    如果一個人的死亡富於戲劇性,他就會變成幽靈。

    感染特定的病毒之後,會擁有超能力。

    被某種特定材質的武器傷害後,就會擁有特異能力化身的精神性存在體。

    死後靈魂會變成記錄一生的石板,埋在礦山之中。

    在死亡的瞬間被催眠,靈魂就會束縛在屍體內。

    自殺的人會以超能力者的形態復活。

    ……

    ……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主神碎片將霹靂嬌娃的任務順序修改,讓她們去了日本漫畫《拳銃神》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存在著稱為「新恐」——「新型態恐怖份子」的人形怪物。那是對人生、對世界、對自己抱持著強烈恨意和毀滅之人,以同歸於盡的志氣訴諸行動時,由人身轉化而成的怪物,以吞食自己的身體為代價換取短暫的超強體力和不死之身。而如果將這恨意和毀滅之念上升為以一己之力修正世界的哲學志向,則會進化為吞食人類而存在的真正的不死之身。

    進入拳銃神世界的米吉她們也受到這一世界法則的影響。當然,這是僅限於拳銃神世界的影響效果,照理是不能帶到下一個世界的。但是,米吉使用某種方法,使得自己和公主、女兵變成了潛在的新恐,這種即存的改變是不可逆的。一旦死亡,這種特性就會轉為顯性,然後作為新恐而重生。

    另一位老玩家沒有變成新恐。不過幸運的是,在拳銃神世界裡執行任務的另一支隊伍手裡正好有從別的任務世界帶來的道具,稱為「離魂漢堡」的日本口味醋醃青花魚堡。這種東西來自一個靈異現象十分普遍的世界,帶有那個世界的特性,是一種依字面意思上「難吃到只要吃一口就會靈魂出殼」的食物。經過一番交涉之後,霹靂嬌娃們買來這種方便的道具,作為轉變為幽靈的關鍵道具。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只要在靈魂離體時將身體殺死,人就一定會轉變成幽靈,因此可以給新人們使用。對急於死後復活的米吉她們來說,真是方便的道具。

    米吉說到這個地步,則那個所謂的bug究竟是什麼,唐霖大概已經猜到了。

    那個bug應該就是,已經全體死去而團滅的隊伍,原本在下一個任務中應該是轉變成一個全新的隊伍的,就像BM任務中的銀鑰隊一樣。但是,如果這支團滅的隊伍裡本來應該死去的玩家卻全部在劇情世界裡存在著(不管是變成怪物還是變成幽靈),那麼這支隊伍只會按照團員死亡的規則扣除榮譽值,之前的戰績卻不會清零,這就導致後來的新人們會面臨如同老隊伍一樣的任務難度。

    這和海燕之前說的不太相符合,但唐霖沒有向米吉去求證。推論的事,記在心裡就行了,只要記得這件事只不過是自己的推論,那它之為推論就不是一個壞處。

    米吉的描述,語氣聽起來總是那樣帶著淺淺的笑意和戲謔。她臉上牙齒樣的刺已經合上了,所以看不清表情。不過,唐霖寧可認為,這樣的語氣只是她的一種偽裝。

    憎恨和同歸於盡的什麼的,唐霖不能想像,卻總覺得可以理解。但是,這其中的過程、化身為怪物、尋死而作為怪物復生,能夠將這些體驗溫柔地戲謔地笑著講出來,雖然也不是不能理解,卻反而可以通過想像來體會,因此更覺得可怕。倘若米吉並非將那樣輕鬆的語氣作為偽裝,而是真心地表達出那樣一種語氣,唐霖心想,那他就可能無法抑止那種逃走的衝動了。

    說到底,米吉現在之所以變成偽神/新恐的狀態,很大程度上,是出於她們自己的努力和意志。姑且不論是什麼出發點、什麼方向的意志,不依靠什麼T病毒、變異性放射線和斬斷因緣之鎖的虛化攻擊,發自她本身的強大力量才是她成功轉化為怪物的基礎。那個主神碎片在這中間,並沒有出力。

    主神碎片所做的全部,僅僅就是一開始的時候,把霹靂嬌娃隊扔進拳銃神任務世界罷了。

    可如果沒有做到這件事,無論米吉本人的意志有多麼強大,也是白搭。

    雖然按米吉的說法,有著「身上帶著的很像人的氣氛」,但給與契機來讓人能夠通過努力來達成目標。從這種角度說,這「主神碎片」所做的事情,與主神的確很像。

    「所以你們就在那個傢伙的幫助下……你們也真敢吶。」

    「沒有什麼敢不敢的,與其說是膽大,不如說是情況再壞也無所謂了。」

    「……」

    唐霖覺得這個話題最好不要再深入下去,於是轉變了話題的方向:

    「主神碎片的事情我明白了,我之前答應的事,也一定會兌現。不過,能不能再請你們答應一件事?」

    「和你們聯手的話,我拒絕喲。」

    「不……當然不是了。」其實就是,不過既然在說出口之前就被拒絕了,唐霖也只好盡量表現得帥氣一點,說出第二個備案,「只是想說,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與我們為敵。要是再貪心一點的話就是,如果你們偶爾遇到我們隊伍裡的新人們有危險,方便的話就請拉他們一把,可以嗎?」

    「嗯~~」米吉用食指點著下巴,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這樣的動作,如果是最近流行的腹黑系姐樣美女做出來的話,應該會被描寫成「就連在打什麼鬼主意的樣子,也如天使一般可愛」吧。如果是天真而漂亮的小女孩,則有可能被形容為「像狡猾的小貓/小狐狸一樣」(事實上,小狐狸看起來的確是一種很可愛的東西)。不過,如果一個被尖刺修飾成怪誕妖魔的女人的話……

    當然,唐霖沒有做出評價。

    「坦白地說,我們已經取出了炸彈。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一兩天我們應該會找個清淨的地方隱居起來,島外的礁石上,或許。這樣一來,我們就不會涉入你們之間的爭鬥,也不會看到你們的新人了。正是因為這個,我答應你的附加條件,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也就是說,你會遠遠地躲開我們。而如果不幸就算這樣你也沒能躲得開,那你會在戰鬥中保持中立,並盡可能幫助我的人?」

    「你也可以這樣理解,不過那個『如果不幸』是不會發生的。」

    唐霖點了點頭,站起身來。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不知道算是成功還是失敗?冒失地跑到另一支一心退出戰鬥的隊伍面前,的確是不明智的行為。但現在看來。結果還好。

    唐霖向米吉點了點頭,慢慢後退。倒懸著的幽靈少女悄無聲息地出現,將唐霖引出了這片隱居的營地。

    借助西摩借出的電子顯示屏統合而出的路線圖及內建的GPS功能,回程和去程一樣順利得不可思議。回到自己的營地時,正要匯報戰果的時候,卻聽到大家小聲的議論聲。

    「沒錯,一如所料,現在已經移動到地區A了。」

    「信息吞吐量在增大,而且移動速度也……」

    「打算一股作氣……?」

    「沒錯,盡可能多地傳回信息。」

    正疑惑著,劉宇卻已經出來迎接了。看起來大家雖然被什麼東西吸引了注意力,但是對營地外圍的警惕卻沒有輕忽。

    「你們在說什麼?」唐霖問。

    「有人在用和我們一樣的衛星……來看。」

    在營地中間,西摩已經將一張電子屏掛了起來,是用來顯示最高處的那架無人機所傳回的顯示全島大部分地區動態的全景圖,已經切換為實時視頻模式,但清晰度卻降低了。己方的其他幾架無人機顯示為綠色的小點,在全景圖上移動著。而另一個十分顯眼的紅色小點,則非常顯眼地向圖中某個地點移動過去,這個紅點比綠點明亮得多。

    「因為是同型號偵察機,所以可以相互偵測到信號。紅點是某個隊伍使用的這種偵察機,亮度表示信息流量。」

    「原來如此,偵測到了別隊使用的無人機發出的信號……等等,它是要去……」

    「A地區,我們管它叫A地區。」劉宇笑著糾正道。那個地方,正是這個故事開始的廢棄學校。

    唐霖點了點頭,不去追究這種有點裝13的代碼稱呼有什麼意義。

    「那時是駐軍所在地吧?」

    顧及到海燕的情面,唐霖沒有使用本來想用的「鬼子兵們」之類的稱呼。操作著地圖的西摩點了點頭:

    「是的,那裡的防守很嚴密。我們之前也試過去偵察,不過很快就被擊落了。」

    「那這架豈不是也……」

    「沒錯,所以他們才會加大圖像輸出量和清晰度,是想要在被擊毀前多獲得一點有用信息吧。啊,被幹掉了。」

    看上去正在拼盡全力的紅點,以三倍於綠點的速度衝向廢棄學校,然後在相當近的地方閃了兩下,消失了。

    「究竟是什麼人在幹這種事情?」唐霖有些感興趣地西摩。

    「可能是『戰鬼』。」西摩說。

    「戰鬼?」

    「沒錯。」海燕笑著補充道,「他們之前也派過一架無人機,從後面迂迴過去的,不過在差不多的距離上也被幹掉了。這種明目張膽的偵察行為,明顯就是在為攻擊做準備。不過那裡終究是一座軍營,想到要以正統派的手法發動攻擊的,也只有軍事化建隊的戰鬼了吧。」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這個討論中將狗血馬戲團排除了出去。在大家的心裡,那強大到僅用兒戲的態度就讓眾人感到恐懼的狗血馬戲團,如果想要去打駐軍的話,根本不需要什麼無人偵察機吧。

    海燕說完話,又轉過頭去看衛星圖像。趁此機會,唐霖退了回來,拉過與自己同伴的三人。

    「我打聽到了一些事情。」他小聲地用密語說道,「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與此同時,在距離他們十數公里的另一片樹林裡。

    穿著暗灰色洗練衫褲的年輕男人將放在眼前的望遠鏡取了下來,然後從身處的高高樹枝上跳下,幾次利用枝幹減速之後幾近無聲地落在地面。

    七位同伴圍坐在一起,正在重新檢視兩次無人偵察機發回的圖像。見他下來,其中一人低聲說道:

    「鐵鏃閣下,偵察機又被擊墜了。比上一台,接近距離又減少了500米左右。」

    被稱為「鐵鏃閣下」的年輕人點點頭:「他們已經警覺起來,再放偵察機過去,只是無謂地消耗罷了。」

    之前那人輕笑道:「1D3台的東西拿來當消耗品,別的小隊知道了肯定會發瘋的。」

    「由得他們去瘋。」鐵鏃平淡地說,「倒車,你覺得如何?」

    一個瘦小精幹的亞裔混血少年用低沉有力地聲音回答道:「各方面『硬度』差不多。不過,可以考慮直接突入。」

    「讓幻燈幫你,怎麼樣?」

    「……可以突破。」

    「好,就這麼定了。幻燈,聽到了嗎?」

    「是,鐵鏃閣下。」一個瘦高的金髮歐洲人輕聲答道。

    「那麼,線圈,『先期工作』就交給你了。要盡可能地拖延他們。」

    「沒問題。」之前第一個說話的人答道。

    「彈坑,溫斯頓,避雷針,你們的職責不變。不過,現在你們的職責可是加重了不少。」

    後半句話有些苦澀,勾起了大家的感傷。身體強壯、身上安裝著明顯機械零件的溫斯頓略帶難過地說道:「那些瘋婆娘……」

    「霹靂嬌娃的手段太詭異了。我不該去招惹他們。」鐵鏃搖了搖頭,「不但是來復線和底火的缺不好補……現在沒了搾汁機幫忙,焊條的壓力恐怕……」

    「我還好。」聽到叫到自己的名字,一直坐在不遠處樹下的焊條壓低聲音打斷了鐵鏃,「我可以確保自己的任務。所以,當務之急就在於,不能被馬戲團搶先得手。」

    鐵鏃點頭,嚥下了沒有說出口的後半句話。

    就像銀鑰和有形無神曾經遭遇到的一樣,馬戲團也曾在他們面前發佈過「大力士一人攜同新人迎戰所有隊伍」的宣言。因此,他也得出了與銀鑰他們一樣的結論:馬戲團將會進攻軍營,奪取炸彈控制器並迫使所有隊伍與他們交戰。

    他並不是沒有信心面對馬戲團的挑戰宣言——無論「大力士」有多強,馬戲團所攜帶的道具能夠把新人臨時強化到什麼地步,他們的基礎終究有限。就像唐霖和海燕一樣,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大力士在宣言時所帶有的一星半點的怯意,因此推斷道,大力士在馬戲團中也屬於半新人或者見習的身份,能力應該不至於太過誇張。然而,大力士終究是二等隊伍的成員,他可以應用的高等級資源要遠遠多過四等的戰鬼。即使大力士強如鐵血異型,合戰鬼全隊之力,也未必不能一戰,但從傷亡率來算,這樣的戰鬥是划不來的。

    相對的,駐軍的戰力就是可以估測的。駐軍使用的是近未來的武器,比現實中要先進,應該接近戰鬼所使用的科技裝備的等級。但是,戰鬼並不是一支持用先進武器的特種兵小隊——除了特種兵等級的身體素質之外,他們還擁有每人特化一種的超現實能力。由於高度專精,他們每個人的能力可能適用面都很窄,但是強度卻比一般的四等小隊高出一截,而彼此間的互補則保證小隊行動時沒有能力死角。用軍事化的行事方式、野戰部隊等級的身體素質和科技武器保證基本戰鬥力,用特殊能力聯動確保基本戰鬥力能夠得以發揮。這是戰鬼的建隊風格。

    在這樣的前提下,雖然劇情中的日本軍隊很強,但不存在無法預測的危險,因此就擁有一戰的可能性。按照鐵鏃的推算,就算是馬戲團,也不會喜歡與大批的正規軍隊打交道,而如果消滅島上的軍隊,日本本土的自衛隊一定會在最遲幾天之內趕來查看和增援。因此,馬戲團不會太早動手,而會盡量保證增援軍隊趕到時,自己已經回到主神空間了。但考慮到與其他隊伍的開戰,留出的時間又不能太少。這樣算來,馬戲團會在第五天左右動手。而戰鬼所打的主意,就是搶在馬戲團動手之前,先行奪取炸彈控制系統。應該沒有任何隊伍會想到,有人居然在第二天或第三天就會去孤身攻打軍營,因此當自己取得炸彈控制器時,將會出乎所有隊伍的意料。

    之後難免淪為眾矢之的。但是,除馬戲團和嬌娃之外的四支隊伍,想要聯合起來發動地毯式搜索,實在是不太可能。要打破他們的分別進攻,只要巧用交涉、躲避和威脅,要想消滅掉他們的一部分,或者將所有其他隊伍都勸出這個島,都並不困難。而對於馬戲團來說,如果想要遵守宣言,就只能派出大力士和新人們前來對付自己,這樣一來變被動為主動,敵明我暗,打起游擊來就成了自己的主場了。

    當然,這是馬戲團願意遵守自己的宣言時的情況。但是,如果他們不願意遵守,那麼這整個計劃的存在與否,本身就沒什麼差別。從這種意義來說,這場大逃殺,並不是按照主神和日本軍的規則在玩,而是按照主神和馬戲團的規則在玩。

    至於攻擊霹靂嬌娃,鐵鏃不得不痛苦地承認,這是他的戰略失誤。霹靂嬌娃是比較典型的輪迴遊戲小隊,其戰力分佈是一個明顯的金字塔模式,最強者與次強者、次強者與第二梯隊之間有明顯的落差。當時見到隊長離去的霹靂嬌娃,他不得不承認,是突發奇想、打算撿個便宜的僥倖心理佔了上風。

    等看到對方卯起來死守,他就覺得不妙了。但一方面戰勢已開,騎虎難下,另一方面他也知道,這樣的防禦抵擋不了多久,在強火力的壓制下很快就能突破。

    他沒有想到,對方正是以求死為志,而真正的反擊,卻是從死後開始。即使號稱堅毅如鐵的戰鬼,在那喪屍復活般的反擊中也一時失去了冷靜,而代價就是失去了三名隊員。

    兩個火力突擊手的位子,可以由自己或者彈坑和溫斯頓兼顧。但搾汁機這個隊醫的死,損失就太大了。

    不幸中的萬幸,對軍作戰的關鍵人物——倒車、幻燈和線圈都還保有九成以上的行動力,這使得計劃還能夠進行下去。不然的話,鐵鏃真不知自己有何臉面去地獄裡面對前任和前前任隊長。

    沒錯,計劃還得進行下去。

    鐵鏃環視著自己的部下。這七個年輕人是從一次次的鐵血戰鬥考驗中,拋棄小我、團結一心,才能如今站立在這裡。若論實力,他們個人偏頗的實力可能比不上各隊的強者們。可是,若作為小隊行動,鐵鏃有自信,他們是除馬戲團之外最強的隊伍,也是唯一有實力奪取炸彈控制器的隊伍。

    「那麼。」他沉聲開口,如金屬般堅硬有力的聲音喚起全隊的注意,「零時出發,凌晨三時依計劃行動。」

    說罷,迎著全體隊員堅定而熱誠的目光,他壓低聲音:「請各位謹記我們的格言。我們無權選擇勝利或死亡……」

    所有隊員齊聲應和著,接了下去:「……但我們將選擇為勝利而死,還是死於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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