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城君 作者:虎吼 (連載中)

toto1123 2011-3-26 18:23: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1 125603
本帖最後由 sagar 於 2011-3-29 15:31 編輯

【小說書名】: 【虎吼】

【小說作者】: 九城君

【作者簡介】:

【內容簡介】: 若天下有誰能稱得上是萬人敵,段虎則是公認能配得上這個稱號的人! 他原本是個地下拳王,被人陷害入獄,後在逃獄的過程中,他意外來到了一個與古代中國非常相似的異世界。在這里,他沒有可以令統治者欣賞的行政能力,也沒有可以讓軍隊以少勝多的戰術謀略,他所能依靠的就是他強得變態的武藝身手和一個還算靈活的頭腦。可是就憑著這些,他一路順風順水,官位步步高升,扶搖直上,最終裂土封王,位極人臣。

【小說封面】: 1.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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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6 18:26
第一章 越獄

太平洋撒拉戈島監獄是由聯合國建立的一個公共監獄,它建在一座孤島之上,在它方圓五百海里的海域內沒有一塊陸地,並且這里也是野生殺人鯨的自然棲息地,聯合國也常駐一支裝備精良的部隊在此,如此眾多的防護力量也令到它被稱為世界最堅固的監獄。自從所有聯合國的成員國簽署了禁止死刑公約之後,這里便關押了世界上所有最窮凶極惡的罪犯,這里也有了罪惡之都的稱號。

    在這個罪惡之城的地下禁閉室里關押著一個中國人,這個中國人年紀大概有二十幾歲,豎眉短發,黑瞳深目,鼻高而挺,右側臉頰紋有一只下山黑虎,身材魁碩,足足有一米九以上,肌肉虯張,充滿了無限力量,渾身上下散發著血腥的殺氣。

    這個中國人名叫段虎,湖南湘潭人,幼時便隨其父中國外家第一高手段濤修煉橫練氣功和外家拳法。十七歲那年將其父打敗後,便離家出走,到了美國紐約,進入了地下格斗界,成了一名地下拳手。短短幾年時間,便在地下格斗界名聲赫立,他拳腳重達千斤,橫練氣功所向披靡,無人是他十合之敵。而這些年的血腥格斗,也令他的性格變得暴戾殘忍,每次出手都毫不留情,不將對手當場轟殺,誓不罷手,因此他也得罪了不少這些拳受的幕後主人——來自世界各地的權貴富豪。

    在四年三月初,那些權貴聯手誣陷他藏毒,他被關進監獄待審,他從小青梅竹馬的妻子和才出生的兒子則被權貴們雇傭來的殺手殺害。當他在監獄中知道這個消息後,整個人變得很沉默,那是暴風雨將起前的沉默。幾天後,在他去法庭接受審判的路上,他突然出手,掙脫了合金鋼所鑄造的鐐銬,將隨行的八名刑警擊殺,隨後闖到那些權貴聚會的酒店,將那些權貴一個不剩的轟成肉醬。當美國特警趕到的時候,只見到段虎像個皇帝似的坐在一個死人堆成的小山上,品著手中不知是鮮血還是紅酒的液體,酒店大廳地面大理石板上鮮血流成了小河,不時的有爛肉碎骨粘在了他們的鞋子上。見到如此慘況,那些特警當場嚇瘋過去的就有九人,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些心理疾病,晚上需要依靠藥物的幫助才能入睡。

    鑒于段虎的凶殘手段,美國聯邦法院宣判段虎無期徒刑,發配到撒拉戈島監獄服刑。進入監獄沒多久,他便固態萌發,惡習不改,每天好勇斗狠,打架斗毆,因此他在禁閉室待的時間,比在外面待的時間還要很多。

    這次段虎之所以會又被關進來,是因為監獄東區的牢頭在教訓手下的時候,一個手下被他打得鼻血橫飛,而那飛濺的鼻血則落在了他妻子送給他的祖傳玉佩上。那名牢頭的腦袋當場便被他一拳轟進了身體里面,一百多名堪稱彪悍的手下也死傷過半,剩下的也是終身殘廢。如此惡劣斗毆事件,是監獄建立以來未曾發生過的,他也被作為特例,被隔離起來,關到禁閉室足足三年有余。

    在禁閉室中,段虎的雙手雙腳都扣著重達百斤的磁環,身上也穿著一件有五百斤重的磁力背心。這些磁力裝置若是配合監獄埋在地下的強力電磁防禦板,可以產生足有五噸重的向下拉力,這也是監獄對段虎的一種特別防禦手段和限制。身體受到如此重量,若是普通人早就已經活活累死了,但是段虎卻好像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反而利用這些強加在他身體上的重物,鍛煉起身體各個部位的力量來。每天不斷重複的枯燥練習,令他的力量達到了一種完美的平衡,小到指尖,大到周身,靜則固若山岩,動則力貫千鈞。像今天這樣,整個上午都在用食指做倒立俯臥撐的瘋狂事情,已經讓負責監視他的四名特警見怪不怪了,就算他在禁閉室里跳裸舞,特警也不會過去查看一下。

    正午時分,是監獄的用餐時間,負責送飯的監獄特警將飯菜放入事先准備好的金屬倉內,然後經過掃描,從通道送進禁閉室內。特警從頭到尾不會,也不能和罪犯有任何交談,厚度有三十厘米的合金鋼板足以抵消任何音波,這也使得罪犯失去了借助外力逃走的機會。

    段虎快速的吃完飯,將餐具和剩菜重新放回到金屬倉內,送了出去。這種千篇一律的動作讓監視器前的特警腦子里已經形成了一種慣性思維,他們沒有一人看見,段虎在將餐具放入金屬倉時,以極快的速度從金屬倉的倉壁上拿出一張小紙條,放入衣袖中,而這張紙條則是一份用微雕技術描畫的一張撒拉戈島監獄結構圖。

    早在他被隔離關押之前,他就已經開始籌劃逃獄事宜。在毆打東區牢頭及其手下的時候,他就將從這些人身上轟下來的碎骨,悄悄吞下,然後利用這些碎骨,避開金屬掃描,與送飯的特警互通消息,最後以自己從地下格斗場獲得的巨額財富換取了手中的這份地圖。這份地圖也只有他才能在不用任何設備的情況下,完全看清出任何一條細線,這主要是得助于他生下來就異于常人的五感,他可以看到很細微的東西,也可以聽到很細小的聲音,還能夠感覺到一些常人永遠無法感覺到的事物。

    第二天凌晨四點鍾,這時人體感覺最為遲鈍的時候,段虎表面上還是和往常一樣盤腿靜坐,實際上他已經悄悄的將地圖印在腦海里,身體也調整到了最佳狀態,隨時准備著逃離這個地方。

    在監視器前的四名特警正在等待交接換班的時間,他們的雙眼一晚上都沒有離開監視器,都感到酸漲干澀,四人不約而同的眨了一下眼。就在他們眨眼的時候,閉目靜坐的段虎像是親眼見到似的,雙腿用力,以非常人的極速,騰身而起,雙臂用力向後一甩,手指便像是插入豆腐似的緊緊的插入天頂的合金鋼板里,身體也呈十字緊貼在天花板上,整個人躲到了監視器的監視死角上。整個動作快速無比雖然看似簡單,但是完成動作時,身體各個部位所需要的力量卻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其中也包含了他所學的中華武學,如雙腿跳起用的是龍騰功,雙臂後甩用的是千斤臂,手指插入鋼板用的是龍爪手,最後身體筆直貼在牆上則是用的壁虎游牆術,這也是他在禁閉室苦練三年的成果,今日成敗在此一舉。

    四名特警像是看到了魔法似的,眼睜睜的看著段虎從他們的眼前消失,四人茫然失措,連忙撥通了監獄長的電話。

    若不是有國際公法規定監獄囚室內不能安裝錄像設備,段虎也不敢用這一招,因為只要那些特警將錄像回放,他便無所遁行,正是這個法律上的漏洞才給了他這個機會。他也在想,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好好答謝制定這條法律的人。

    還在睡夢中的監獄長在聽到消息後,立刻驚醒了過來,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在他看來毫無破綻的撒拉卡監獄中,這讓他在一段不短的時間里以為自己還是在過愚人節。不過,冷靜下來的監獄長立刻下令,啟動電磁防禦板,並且拉響警報,全員戒備,帶領特警隊搜索監獄中任何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

    就在電磁防禦板啟動的同時,便如段虎所料,地板上傳來一股巨力想要將他的身體拉下去,于是他立刻運起全身力量,與其對抗。

    時間一點點過去,段虎的力量也在一點點的消耗,但他的臉色依然平靜,呼吸也沒有一絲紊亂,身體各個部位的肌肉相互作用,產生一股強勁持久的耐力。這是一場比試,是一場段虎耐力和監獄長耐性之間的比試。

    清晨第一縷陽光從靠近頂部的網狀窗戶射進來,段虎憑經驗知道知道現在已經是早晨六點多了,時間已經過了有兩個小時了,他的額頭上也滲出了汗珠,呼吸也沒有之前那麼悠長了,就當他的手指快要松開抓扣的鋼板時,地面傳上來的巨力突然消失,他整個身體為之一松,支撐身體的力氣也減慢了流失,他知道自己已經贏得了這次比試,也贏得了一個逃走的機會。

    果然如他所料,在電磁防禦板關閉以後,禁閉室那可以媲美中央銀行保險室的門也很快的打開了,陸續走進來八名監獄特警。這些監獄特警各個身穿防暴盔甲,手持萬伏電棒,在禁閉室中仔細的查找著線索。

    就在其中一名特警想要抬頭向上看時,段虎松開雙手,全身放松,身體呈自由落體,朝八名特警的中間落下。當身體接近八人頭頂位置時,身形一扭,迅速的朝他們的頸脖處擊出四拳八腿,就聽見咔吧一聲,他們的頸骨盡碎,脖子以一種怪異的角度扭到一邊,身體失去控制,軟軟的倒在地上。

    段虎雙腳落地,屈膝一蹬,身形飛速的沖出禁閉室。

    在禁閉室外,還守衛著十幾個人,但這些人對于段虎來說,根本就形同虛設,只見他趁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運起龍爪手,雙手連施重扣,身旁數人立刻倒地不起。剛剛反應過來的特警立刻圍了上來,舉起手中萬伏電棒,朝段虎刺了過來。他們的電棒才剛剛刺出,段虎立刻左腳踢出,瞬間連出數十腳,狠狠的踢在他們的胸口。他們雖然有防暴盔甲護身,但是又怎麼能抵擋段虎這力貫千斤的腳力呢?腳觸甲碎,他們只覺得胸口一疼,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所有人都直直的向四周倒飛了起來,重重的落在地上,人事不醒。

    段虎剛剛左腳落地,就感覺到身體一重,電磁防禦板被重新啟動。

    他心想:“看來監獄長已經透過監視器知道了禁閉室發生的事情。”

    滿臉不屑的段虎轉頭看了看頭頂的監視鏡頭,朝它比了個下流手勢,然後按照腦海中的路線朝出口處跑去。電磁防禦板所引起的力量並不能對他造成太大影響,反而會在某個方面對他形成助力,因為在遍布整個監獄的電磁防禦板啟動時,監獄內便不能使用金屬槍支,對于擅長拳腳功夫的段虎來說,要對付那些粗懂格斗功夫的特警簡直易如反掌。

    段虎一路拳打腳踢將沿途的監視鏡頭擊碎,然後轉身回走,憑借超常五感躲開緊張搜查的特警,最後順著監獄的垃圾通道爬行到了監獄外圍,躲在一處隱秘地方,伸頭四下查看了一下。

    由于監獄外圍沒有鋪設電磁防禦板,現在正有一個大隊的特警手持輕型沖鋒槍和霰彈槍,槍口朝內,筆挺挺的站在那里,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們的射擊,他們的原則就是任殺錯不放過。

    段虎雖然橫練氣功練到了頂點,但還沒自信到這身功夫可以完全抵擋子彈,想要從正面出口離開,根本就不可能。于是,段虎回想了一下腦海中的圖紙,他發現除了正門可以離開監獄以外,還有一條路也可以離開監獄,那就是位于監獄右側突出岩石的停機坪,那里常年停靠著一家美國提供的運輸直升機。

    于是,他用力掰開磁環,脫下磁衣,減輕負擔,身體變得輕若鴻毛,使出壁虎游牆術,手足並用,由外壁朝監獄右側的停機坪飛快的爬了過去。

    “牆壁上有人!他在這里!”

    沒爬多久,段虎便被發現了,隨後幾聲槍響,子彈呼的從他耳邊擦過,這只是個警告。

    渴求自由的段虎不但沒有停止,反而加快了速度,隨後連續的幾聲槍響,他感覺到後背像是被千斤重錘擊中了似的身體向前一靠,幾顆子彈迅速的鑽入他的後背,穿過他的身體,擊在他面前的牆壁上,濺起四射的火花。

    “該死的混蛋,竟然對人用穿甲彈,他們還真做得出。”

    段虎看著鑲在鋼板中的子彈,苦苦一笑,只覺得力量在迅速流失,雙手再也無力抓取牆壁,于是用盡最後力量,雙腿一蹬,翻身過了警戒圍牆,身體仰後朝身下的大海直直的落下。

    “老子就是死也要死在外面!”段虎想完,便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6 18:27
第二章 親情


武德三年,六月,北秦荊州夏口。

    北秦與南齊的戰斗才剛剛結束,因為中了火矢而燃燒的戰船正在冒著濃煙,這些濃煙仿佛是一片片烏云似的將高高的太陽擋住,穿過濃煙的陽光照射在人身上,非但沒有讓人感覺到溫暖,反而令人心中發出陣陣寒意。在天江的水面上浮滿了兩軍步卒的尸體,炎夏的高溫使得尸體快速腐爛,整個江面上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為了避免引發瘟疫,兩岸的軍隊頗為默契的停下攻防戰斗,派出手下平民,到江中將各自陣營的尸體打撈回來。

    張超干這種收尸的活已經有將近五年了,每次打仗後,他和其他人便被召集起來,清掃戰場。由于每天接觸各種腐爛的尸體,雙手已經中了尸毒,長滿了大小不一的膿包,若不及時治療,只要膿包蔓延到全身,他就離死不遠了。雖然如此,但他卻不能不干這種薪俸很低的活,只因父母死得早,家中還有兩個年幼的弟妹需要供養,他只希望能夠在自己死前,弟妹能夠長大**,那就不負父母臨終囑托了。

    張超跪在甲板上,用力伸手將身穿北秦軍服的尸體一個個的拖上來,整齊的堆放在船甲板上,待會兒會有人來清點接受的。

    “哇!大家快來看呀!這人長得真是彪悍!跟巨人一樣!”從船的另一頭突然傳來一聲急呼。

    和其他的揀尸者一樣,張超也好奇的走了過去,只見在船側一具身材異常彪碩的尸體面目朝上靜靜的浮在那里,由于他身上並沒有穿著北秦或南齊的軍服,反而穿著一件沒見過的白短衫,再加上一頭跟寺院僧人一般長短的頭發,使他顯得那麼的特別。

    “這家伙大概是個和尚吧!”

    “我想也是,可能是中了流矢,你看他的胸口還有幾個箭傷。”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了一番,沒過多久,就失去了興趣,四下散開各做各的事去了。

    當張超也轉身想離開時,他忽然看見那尸體的眉頭像是動了一下,他以為自己眼花了,伸手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的看了看。

    “不錯!他是動了!這人還活著。”張超這回看仔細了,那尸體的眉頭的確動了一下,于是朝收尸船上其他人,喊道:“快來呀!這人還活著。”

    收尸船其他的船工沒有理會他的喊話,只有一個老資格的揀尸者回頭說道:“別理那人,他不是北秦兵,即便他還活著,你將他撈上來,等會兒來接收尸體的大人也會把他扔下江的,”

    “也是,既然等會兒又會扔下去,又何必撈上來呢?不過這總是一條人命呀!不是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我到底是撈還是不撈呢?”

    張超猶豫不決,最後一咬牙,像是做了一個非常重大的決定似的,伸手用力將尸體拖上甲板,然後隨便揀了一具尸體的衣服,極不合身的給他換上,將他推倒尸堆中,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做他的事去了。

    張家村位于江夏城白安郡以北二十里地的小山溝中,居住戶不過二十余戶,都是些樸實善良的山民。

    在張家村東頭的一個臨時搭建的茅草屋內,段虎靜靜的盤腿坐在地上,用家傳的呼吸法治療子彈穿過身體造成的內傷。他被那個叫張超的揀尸者救回來的當天晚上就醒過來了,醒來第一眼看到那名滿頭長發、身穿古衫的年青人,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在監獄里了,甚至都不在原來那個世界了。他在和張超的交談中,了解了這個世界的很多事情。他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一個跟古代中國很相似的世界,這里人所用的語言,所傳的衣服,都跟古代中國完全一樣。不過這里的曆史卻跟中國完全不搭界,所謂的北秦南齊,據他所知,只有南北朝的時候,才出現過這樣兩個國家,但是這兩個國家之間相隔了幾十年,而不是像這樣南北對峙,逐鹿中原。

    雖然這里不是自己的世界,但既來之則安之,至少這里比在那只有十幾平方米的禁閉室要好多了,這就是段虎現在的想法。

    張家村的村正和張超在段虎醒來沒多久,就曾經問起過段虎的經曆,但他知道自己的經曆對于張超等人來說過于匪夷所思,于是就編造了一個謊言,騙他們說自己是一個山賊,被人偷襲,受傷掉落到了天江中,之後順江而下,漂流到了這里。對于這個破綻百出的謊言,張超等人卻深信不已,像段虎這樣滿臉怪異的文身,一身凶煞血腥的氣勢,說他不是山賊,還真沒人會相信。段虎新身份被傳開後,原本熱情的村民也冷淡了下來,見到他也就是點了點頭,就像躲鬼怪似的快步離開,只有張超還一如既往的照顧他,這也是段虎最為感動的地方。

    “噓!”

    段虎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收功起身。經過幾天的調理,身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體力也回複到了以前完美的狀態。他到茅屋外的院子里,意隨心動,身隨意行,一套中國最常見的五行拳被不由自主的打了出來。他所施展出的拳法就像是沉浸了數十年的老拳師似的,拳勁猶如行云流水,連綿不息,力道收發自如,剛勁有力,特別是最後收試的那一拳更是打出了拳嘯,拳力也去到十余步,因為拳風蕩開的灰塵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小溝。他明白經過這次生死經曆,他對力道的控制又更上一層樓,不再像以前那樣只知道用最快的速度打出最強的拳頭,而是更有點接近內家拳,勁力收發並進,運轉圓潤。

    在收式的時候,兩個紮著沖天小辮的小腦袋從茅屋外的籬笆欄升了出來,兩對圓溜溜的小眼睛好奇的向里張望,這是張超的弟妹張蘭和張詡。

    對于張超一家,段虎心中感激非常,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將他救起來,並且擠出錢來,為他買藥,足見其善良本性,著實讓他感動不已。特別是那兩個小家伙,更是讓他有了家的感覺,他的兒子如果沒死,或許也有這麼大了,也正是這兄妹三人溫暖而平淡的生活影響了他,將他的暴戾之氣減弱了不少。

    “過來!小家伙。”

    段虎向兩個小家伙招了招手,身為男孩子的張詡毫不怕生,蹦蹦跳跳的跑到段虎身旁,而身為女孩子的張蘭則還是怯怯的看段虎,不敢上前。

    張詡仰著頭,一臉天真的看著眼前這個像小山一樣大的壯漢,好奇的問道:“段大哥,你是不是會武功呀?你剛才打的拳真好看,比我們村那個做鏢師的林大叔還要好看!”

    段虎心中湧起了一股被稱為父愛的感覺,他努力讓自己有點猙獰的臉看起來溫柔點,伸手僵硬的摸了摸張詡的頭,道:“想學嗎?”

    張詡瞪大了雙眼,猛點頭,可還在籬笆外的張蘭則噘著小嘴,以大姐的身份,道:“快回來,小弟!大哥不讓我們來煩段大哥,說段大哥要靜心養傷。”

    “哈哈!不礙事,段大哥的傷早就已經好了!”段虎哈哈一笑,道“等你們再大點,我就教你們練拳。”

    “拉勾!”張詡伸出一個小指頭,滿臉正經的說道:“誰反悔,誰就是小豬。”

    “好,誰反悔,誰就是小豬。”

    段虎童心頓起,一把抱起張詡,將他穩穩的放在自己寬厚的肩膀上,上前幾步,也將張蘭放在右肩,大步流星的朝村北張超的家走去。兩個小孩看著一間間熟悉的房屋快速的從身邊劃過,身體像是在飛似的,都興奮得大叫了起來,同村其他小孩也都羨慕的看著這對姐弟倆,跟在段虎的身後跑。

    到了張超家門,張超被弟妹的尖叫聲和嘈雜聲驚了一跳,以為發生了什麼事,連忙跑出來,見到坐在段虎肩膀上的弟妹不悅的教訓道:“小詡,小蘭,我不是告訴你們不要去煩段大哥嗎?你們怎麼不聽呢?還坐在段大哥的肩膀上,難道你們不知道段大哥身上有傷嗎?”

    張蘭一臉委屈的說道:“不是我去煩段大哥的,是小詡……”

    “不是我,不是我!”張詡連忙搖頭,道:“是段大哥讓我過去的。”

    “張兄弟,不必怪這兩個小家伙,是我讓他們騎在我肩膀上的。”

    段虎微微一笑,將兩個小家伙放到地上,這兩個小家伙腳一著地,便立刻拉著手,跑個沒影了。

    張超把段虎讓進屋去,給他倒了杯茶,說道:“家門管教不嚴,讓段大哥見笑了。”

    “張兄弟,你太嚴肅了!小孩子都是天真爛漫的,用那些條條框框去禁錮他們,反而不好。”段虎颯然一笑,看了看屋內簡單而又整潔的擺設,發現里屋桌子上,放著幾本已經翻得有點破爛得線裝書,于是好奇的問道:“張兄弟讀過書?”

    “上過幾年私塾。”

    段虎看著張超從衣袖中露出的手,關切的問道:“為何不去江夏城里,找份正經點的事做呢?而是去做那種既傷身子又沒錢的活呢?”

    “當時家父家母去世得早,弟妹又在繈褓之中,我不放心將弟妹寄養在他人家中,只好做此下賤事,以為生計。”張超也看了看自己這雙手,歎了口氣,說道:“做久了以後,這雙手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就算現在想到江夏城找事做,怕是也沒有人敢請我了。”

    段虎皺了皺眉頭,沉思了一下,道:“張兄弟,不知你是否嫌棄在下的出身?”

    “我也是個下賤出生,又怎麼會嫌棄段大哥呢?”張超不解的問道:“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事擾了段大哥的心?段大哥,為何會如此問我?”

    “既然如此,那就算哥哥我高攀你了!”段虎豪爽的說道:“選日不如撞日,張兄弟,我們就在此地結拜為兄弟。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弟,你的弟妹就是我的弟妹,你也不要再去做什麼牢子揀尸者了,你們今後的生計都由我來負責吧!”

    “這怎麼可以?”聽到段虎的提議,張超怔了怔,連忙搖頭道:“我與段大哥非親非故,又怎麼好意思讓段大哥照顧我兄妹三人呢?”

    段虎裝作不悅的樣子,道:“什麼非親非故?我與你非親非故,你都救我一命,更何況我們結拜之後,我們就是兄弟,兄長照顧弟弟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可是段大哥你的傷……”

    “什麼鳥傷?這傷對于我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你是不是擔心我照顧不了你們兄妹三人?這個你不用擔心。”段虎打斷張超的話,自信說道:“不要說我的傷已經好了,就算是沒好,你們村旁翠屏山上的飛禽走獸我也是手到擒來。”

    “可是……”

    張超還想要說什麼,段虎不耐煩的打斷,一身匪氣的說道:“不要再可是了!老實告訴你,我決定的事沒有人能夠拒絕。”

    說完,一把將張超從椅子上提起來,摁在地上,自己則跪在另一邊,也不管張超願不願意,對著張超父母的令牌,自顧自的說道:“黃天在上,後土在下,張超父母在前,我段虎今日與張超結為生死兄弟,今後有福同享,有禍我當,如違誓言,”隨手撿起地上的一顆鵝卵石,放在手心用力一搓,碾成了粉末,“猶如此石,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隨後,段虎拉起張超,拍拍他身上的灰塵,道:“二弟,剛才大哥過于魯莽,失禮了。”

    事發突然,等張超清醒過來,便已經強行結拜完了,面對如此率直豪爽的段虎,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後退一步,躬身施禮道:“張超,見過大哥。”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6 18:27
第三章 法場


北秦江夏城白安郡的翠屏山上。

    今天剛剛下了一場小雨,枝葉上的水珠落下打在地面的石頭上,嘀答作響,逐漸蒸發的水氣在山腰上形成了一串霧鏈,讓人覺得有點悶熱。

    一顆被熱力逼出的汗粒,順著段虎的面頰滑落下來,現在他怕引起不必要的動靜不敢擦汗,四肢像條蟒蛇般纏繞著強壯的枝干,將身體穩穩的固定在樹上,他渾身上下塗滿了一種可以消除氣味的樹汁,並覆蓋了一層枝葉,在樹下一只被綁住四肢的野豬正在哀嚎著,像是在控訴段虎對他的不公待遇。這幾天他一直在等待,等待那個與他周旋了數天的對手。

    段虎自從兩個月前與張超結拜之後,立刻負起了作大哥的責任,他每天都入山一次,獵取野獸,去江夏城換錢,一部分買些藥物,為張超治療尸毒,另一部分則交給張超,讓其保管,以備不時之需。

    由于沒有打獵的經驗,不擅弓箭,剛開始他只能憑借敏捷的身手,獵取一些相對笨拙的野獸。後來,他出錢向當地的獵戶討教打獵的經驗和射箭的技巧,並且通過非人般的刻苦練習和在超常五感的幫助下,不過短短一個月,便練就了一手穿楊箭術。其後他的獵物很快增加了起來,獵物的珍貴價值越來越高,而且張超的尸毒現在也差不多清除乾淨了,所以金錢已經不再是他的目標。段虎從來都是個閑不住的家伙,過去可以通過地下拳賽發泄一身過人的精力,但現在卻無法在像以前那樣,所以獵取常人難以獲得的獵物則讓他有了一個可以發泄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見從樹下深及腰部的草叢中,傳出來一陣沙沙聲和樹枝被踩斷聲,隨後聲音驟然消失,四周重新變得寂靜一片,空氣為之一緊,氣氛也變得有點異常,那只作為誘餌的野豬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危險,不再不叫了,而是死命的蠕動身體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一柱香後,一只身形巨大的猛獸從草叢里走了出來,這猛獸的樣子很像老虎,只不過它的皮毛卻沒有老虎那樣的美麗斑紋,而是黑色的,黑得有些發亮。這猛獸被北秦人稱為從云獸,乃是翠屏山獨有的猛獸,全天下也只不過有三四只,據傳此獸奔跑起來猶如疾風,四肢力大無窮,撕虎裂象,易如反掌,且生性狡猾,凶猛無比,從來沒有人能夠捕捉到它。

    從云獸凶狠的眼睛警惕的四處張望,而後抬頭在空氣中嗅了嗅,發現沒有危險後,便走向眼前的獵物,一口要在獵物的脖子上,准備好好享受一番。這幾天,它已經被那個人類追得精疲力盡,就連捕捉食物的力氣都沒有,它不明白那名人類怎麼那麼厲害?就連它擅長的撕咬抓撓也起不了半點作用,反而被那名人類的拳頭打得暈頭轉向,四處逃竄,這讓它這個翠屏山之王惱怒不已。

    在樹上的段虎可沒有本事猜到從云獸的想法,他現在正在等待一個最佳機會,結束這場讓他有點厭煩的追捕游戲。

    就當從云獸伸出利爪緊扣在野豬尸體上准備進食的當口,段虎立刻飛身而下,落在從云獸的背上,緊扣住猛獸的脖子,重拳猛擊。從云獸很快反應過來,獸體急滾,劇烈跳竄,硬生生的將段虎從背上甩在了地上。已經被完全激怒的從云獸晃了晃有點眩暈的腦袋,立刻撲在段虎身上,牙咬爪撕,誓要將段虎撕裂撕碎,而段虎也毫不示弱的接連猛擊,一人一獸在這翠屏山林里厮殺開來……

    從云獸和段虎的生死戰斗使得方圓數百米的大樹紛紛轟然倒下,揚起的塵土迅速彌漫了整個戰場,被戰斗殃及的其他野獸也四處逃竄,全力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殺!”

    在飛塵彌漫的場地中央,突然響起了一聲驚天怒吼,只見從云獸的巨大身體不由自主的飛到了半空中,隨後段虎那彪悍的身影也從地上急竄而出,快速的追上了從云獸,在半空中,身軀一扭,一記勢大力沉的鞭腿狠狠的抽在了從云獸的腹部。

    “轟”的一聲,從云獸的身體像是炮彈一樣,重重的砸在地上,無法再爬起來。

    身在半空,段虎一個鷂子反身,看似輕松的落在了獵物的身邊,不過從他略顯疲憊的眼神和全身縱橫交錯的爪傷,可以看出這次狩獵並沒有他想象中的輕松。他沒想到自己這副有橫練硬氣功護體、就連連刀也砍不進的身體,竟然讓這只野獸給抓傷,這讓他不禁有點後悔輕易做出近身肉搏的決定,如果用弓箭的話,或許結果也就不同了。

    段虎深吸口氣,身體的肌肉迅速收攏,傷口也閉合起來將血止住,然後轉頭看著還在呼吸的從云獸,像是在跟人說話似的,說道:“你這家伙還真是難對付?乖乖讓我扒皮抽骨不就好了嗎?何必這麼麻煩呢?”

    從云獸像是知道段虎在說什麼似的,不顧身上的重傷,四肢奮力一撐,站立起來,一雙凶目狠狠的瞪著他,喉嚨發出低沉的嘶吼,努力的維護著它身為走獸之王的尊嚴。

    見到獵物竟然還能站立起來,讓段虎非常意外,心神為之一怔,他知道自己最後那一擊的力量有多大,即便是合金鋼板也承受不了這一記重擊。

    “真是個頑固的家伙!”對于從云獸的頑強,段虎也不禁心生敬意,放棄了殺死它的念頭,蹲下身子,與從云獸相互對視了一會兒,道:“這是我從小到大最艱難的一戰,也是受傷最重的一戰,真想再和你再戰一場!可惜……”話音一轉,“可惜你傷得比我更重,我只不過是皮外傷,而你卻傷到了髒腑,能不能活下去都成問題?又怎麼可能再戰呢?”

    一臉惋惜的段虎深深歎了口氣,轉身准備離開時,身後的從云獸向前蹣跚了幾步,用力昂起頭,朝他吼了一聲,像是應下了他的戰書似的。

    “不知死活!還是等你傷好了以後再說吧!”

    段虎像是聽懂了獸吼,身形停了停,嘴角微微向上一翹,便沒有頭也沒回的飛奔而去,消失在云霧之中。

    離狩獵從云獸又過了幾日,段虎跟以前一樣將獵物送到江夏城的酒店客棧出售,回程的路才走了一半,便看到張超家的鄰居李彪急匆匆的朝這邊跑過來。

    “段大哥!出事了!張超出事了!”

    李彪也看到了段虎,急忙揮手叫喊,眼前突然一花,段虎魁碩的身形便出現在眼前。

    “什麼?”段虎神色焦急,虎爪用力扣住李彪肩膀,吼道:“我二弟出了什麼事,快說!”

    “疼!疼!段大哥快放手,我的肩膀快碎了。”

    見到李彪驟然變白的臉,段虎連忙松開手,歉意道:“李兄弟,對不起!我因為焦急二弟,有點不知輕重,抱歉了!”然後繼續詢問道:“我二弟到底出了什麼事?”

    李彪知道這對兄弟情深,並沒有埋怨段虎的重手,揉了揉肩,便將事情的原委敘述了一遍。

    原來這兩個月來,北秦對南齊的戰事處于膠著狀態,你攻我伐,沒有賺到任何便宜,麾下士卒也死傷無數,南齊則憑借天江天險,悍然無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在幾天前,北疆異族突然集結,玉門關邊關告急,由于兵源緊張,北秦朝廷只能從各州廂軍抽調出十萬步卒,支援北方。這些普通士卒只能協助玉門守軍守守城,想要對付那如狼似虎的北方異族,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北秦久安帝蕭炎也知道能夠正面擊敗北方異族的軍隊,只有處在南征大軍中的龍武、萬騎兩只京師禁衛騎軍,于是立刻下旨著南征大將軍蒙武必須在十日內結束戰斗,而後點齊兵馬還北,支援玉門守軍。

    誰曾想,就在蒙武接到旨意的第二天,南齊名將洪峰像是早已知曉北秦窘境似的親自領南齊精銳偷襲天江下游的白石城。守城軍隊被突如其來龐大攻勢打得錯手不及,洪峰則一擊中地,順利攻占白石。其後幾日以白石為基點,南齊大軍迅速在荊州境內蔓延開來。蒙武急忙派兵抵擋,但是南征大軍中除了龍武、萬騎和他的蒙家軍抗住了南齊大軍突如其來的激烈攻勢以外,其余各部兵馬皆無法抵擋,節節敗退,荊州大地丟失一半有余。

    鑒于如此危急形勢,蒙武下令從荊州及其附近各個州郡征召士兵,征兵令規定凡是家中有兩名以上成年男子,都必須抽調一名入軍抗齊,各個州郡都必須征召一千兵丁以上。原本張超不在此列,但是白安郡因為靠近戰場,當地人都逃的逃,走的走,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殘,白安郡郡守由于害怕不能完成軍令,于是將征兵令中的成年男子改為男子,大肆的在下面鄉村拉為成年或已年邁的平民,補充不足。張超由于放心不下家中的弟妹,不願從軍,與前來征兵的士兵起了沖突,被他們抓起來,押往郡城,准備作為典型,斬首示眾。

    聽到這個消息,段虎怒目圓睜,氣得面色通紅,扔下李彪,張開身形,全力朝白安郡城急奔而去。

    以段虎快若駿馬的速度,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已經白安城門口,他身形急頓,一把抓起城門口的守兵,吼道:“城中刑場在哪里?”

    面對如此殺氣騰騰的彪漢,這名步卒早就已經嚇得屁滾尿流,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手顫巔巔的指著城西方向。

    段虎微不足道的提著這名步卒,大步流星,身形像是化成了一股龍卷風似的,大肆破壞擋道的障礙物,以一條直線朝刑場方向急沖了過去。

    當沖到了刑場時,身後剩下一片狼藉,只聽見那高台上的郡守高喊了一聲“斬”,便見到行刑台上那劊子手手起刀落,就要令被綁縛跪在地上的張超身首異處。

    情況危急,段虎暴喝一聲,右臂肌肉虯結,用力將手中步卒朝那名滿身橫肉的劊子手身上扔過去,手出人至,只聽見咔嚓一聲,撞在一起的兩人被段虎的神力弄得是頓時身殘骨折。

    “誰敢殺我兄弟?”

    面目猙獰的段虎那充滿殺意的怒吼響徹了整個廣場,腳步緩慢且沉重朝行刑台走去,身上散發的滔天殺氣將四周的空氣點燃,卷起一層層熱浪向四處沖擊開來,人們不由自主的讓開一條道路,四周數百兵卒也不敢上前阻攔一下。

    “大哥!我……”早已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張超看著如山一般堅挺的段虎,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二弟,不必說了!”段虎一把扯開綁縛張超的繩子,將他扶起來,虎目怒睜,冷冷的向四周掃了掃,最後定格在那郡守身上,語氣自信且堅定的說道:“天塌下來有大哥我給你頂著。”

    “你!你目無王法,竟然敢劫法場。”

    段虎不屑的說道:“王法?那是什麼東西?老子沒聽過。”

    郡守不知是生氣還是害怕,一身抖的跟篩子似的,指著眼前的狂人,對周圍被殺氣驚住的步卒,氣急敗壞的命令道:“還愣在那里干什麼?還不快與我將此狂徒拿下,本官要將此人千刀萬刮以正國法。”

    周圍兵卒相互看了一眼,緊握手中的長短兵器,將兩人圍在中間,緩步靠攏,周圍的平民見事不妙都轟散開來,各自躲回到自己家中,膽大的則伸出頭向外張望。

    “抓我!就憑你們這幾根爛草。”段虎不屑的悶哼一聲,轉頭向張超,說道:“兄弟且住,待我收拾了這群家伙,便帶你回去。”

    說完,就先下手為強,雙腿用力,虎軀高高躍起,飛到半空中又重重落下,雙拳蓋頂,狠狠的砸在一個手持樸刀的步卒身上。那名步卒頓時矮了半截,受力骨骼盡數斷裂,極度痛苦的倒在地上,來回翻滾,慘叫連連。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1:33
第四章 將軍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段虎的雙拳就還沒有在人身上嘗過腥,他那顆好戰的心早就已經蠢蠢欲動了,眼前既然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大展拳腳,又怎麼能不讓他興奮呢?

    這里雖然有數百兵卒,人多勢眾,但是對于段虎來說,人多不是問題,這些兵卒只不過比普通人稍微強一點,根本沒有什麼高手,憑他的身手,十分鍾就可以全部把他們全數鏟平。

    段虎足尖輕點地,身形快速的滑動,避開攻過來的十幾柄刀槍,沉腰聚力,瞬間轟出數十記如雷般的重拳。他拳力之巨大已經不是常人骨骼可以承受,擊中的兵卒被轟得七零八落的四處橫飛,如同爆竹的骨折聲噼啪作響,不絕于耳,讓人聽了牙關打戰,心里發毛。

    “他!他不是人。”

    見到如此武力,剛剛圍上來的兵卒都停下來,甚至有人開始准備後退,他們的眼中都充滿了恐懼。

    郡守見事不妙,急忙喊道:“無論誰拿下此人,本官賞銀千兩。”

    一兩銀子可以讓一戶普通的一家四口,舒舒服服的過上一個月,千兩銀子對于這些普通人家出身的兵卒來說,是個天文數字。所有的步卒眼中的恐懼頓時全都換成了貪婪,原本落下的氣勢也瞬間提升到了頂點,各自揮動手中的兵器,蜂擁沖殺上去。

    “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讓你們這群家伙嘗嘗老子的龍爪手。”

    段虎俯身向前,勢如猛虎出閘,冷笑著沖到入如同蟻群的人流中,龍爪手的抓、扣、撕、裂等要訣頻繁使出,一時間被其所傷者不計其數,無不撕心裂肺,立斃當場。

    那些兵卒見段虎拳腳厲害,不再與他近身搏斗,而是回身後撤,紛紛將手中長矛,朝他疾刺過去。

    “來得好!”

    段虎悍然無懼,提氣吐呐,肌肉鼓脹抖動,骨骼連珠作響,周身暴發出層層剛烈氣勁。

    當那些長矛刺到他身上時,竟然發出金鐵交鳴聲,無法再進一分,眾人皆愣住了,心中嘀咕道,這還是人的身體嗎?

    “給老子斷!”

    段虎暴呵一聲,催勁力吐,罡氣瞬間外鼓,形成一股渾厚的力波,猶如驚濤駭浪般,順著矛身反擊回去。這股罡勁霸道的氣勁不但瞬間絞碎了周圍數十人的手骨,還令到十幾根已經脫手的長矛反射回去,猶如利箭一般穿透它們前主人的胸口,連同尸體重重的撞在身後同僚的身上,成了一串糖葫蘆。隨後段虎猶如惡虎撲羊一般,那里人多往那里沖,拳腳齊施,肘膝並用,渾身肌肉運作自如,氣力連綿不絕,所向披靡,無人能擋,兵卒頓時死傷過半。

    “大哥,救我!”

    就在段虎打得正過癮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張超的呼救聲,他轉頭一看,只見有一隊兵卒正想要趁著他應付其他人時,抓住張超,以此來威脅他。

    “該死的東西!你們找死!”

    段虎一雙虎目暴射出駭人的神光,凶性頓起,隨手撿起地上的一柄樸刀,身形猶如蒼龍降世,手中樸刀化作一道洪荒巨流,刀勢猶如江水滾滾,連綿不絕,手起刀落,殺得眾人是腸穿肚爛,血肉橫飛,一眨眼的功夫行刑台前的黃土地就讓鮮血染成了紅色。被救下來的張超受不了如此血腥,胃中一陣痙攣,趴在地上干嘔起來。僥幸活下來的兵卒見到如此凶狠的刀法,已經被嚇得膽戰心驚,紛紛倉惶四處逃散,在他們看來即便面對閻王,也不願再面對段虎。

    小時候,段虎除了隨著他的父親修煉外家功夫以外,還練了一套刀法,這刀法就是抗日之時西北軍大刀隊的破鋒八刀。雖然他每天都會練習運刀訣竅,但從來沒有用過一式刀法,因為在他看來拳頭才是男人的王道,使用兵器是懦夫所為,所以無論他遇到什麼事,都是在用拳頭說話。這次為了救張超,他迫不得已使出了修煉已久的刀法,其產生的效果,卻令他也不禁咋舌。雖然他自認為用拳頭也能做到現在這種效果,但是他也承認絕對不會做得如此輕松。

    他看了看手中的樸刀,心中升起了一個從來沒有的念頭,嘀咕道:“看來用刀也不錯,感覺起來蠻爽快的!”

    “啪!”

    一聲異響,在這個已經寂靜無聲的廣場顯得非常突兀,只見那白安郡郡守呆呆的站在不遠處,一副准備開溜的樣子,一臉蒼白的看著腳下他之前投擲的斬令,心中不禁後悔萬分。

    段虎猙獰一笑道:“想走,沒那麼容易。”

    “英雄饒命。”白安郡郡守連忙跪在地上,求饒道:“小人上有高堂,下有幼子,還望英雄看在他們的份上饒了我吧!”

    “大哥,你今天殺的人夠多的了,”張超見到堂堂一郡之首如此告饒,且不願段虎再造殺孽,于是勸道:“還是饒了他吧!”

    “放了他?放了他,然後再給他機會來害我們嗎?”段虎拍了拍張超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二弟,你還處事未深,官場上沒有一個好東西,你放了他後,指不定什麼時候又過來害你!像他這種牆頭草,只有殺了才是正理。”

    斬草除根本就是段虎的對敵原則之一,而且心中凶念還未平息,又怎會放走這個罪魁禍首呢?于是不等張超出言反對,將腳下長矛運勁一踢,長矛便猶如離弦利箭,朝郡守直直刺過去。

    “嗖!”

    就當矛尖快要刺入郡守腦門時,一支穿云勁箭精准不差的撞擊在細小的矛尖上,箭上的力道將那長矛蕩開,一同射入白安郡郡守旁邊的泥土中,足足進去了一半有余,箭羽還在不停的顫抖。

    “好箭法!”

    見到如此箭法,段虎心中不禁喝彩,扭頭朝射箭處看去,只見在行刑台對面的街道上,有兩名像是將軍模樣的人,跨馬而立。

    右邊的將軍大概二十余歲,身高七尺,白面短須,相貌俊偉,氣勢威嚴,身穿一身白銀龍鱗甲,左手緊握一張鐵胎弓,胯下一匹朱紅良駒,在馬鞍的得勝鉤上掛著一杆丈二龍紋點鋼矛,此人就像是一條入云神龍一般深不可測。

    而左邊的那人像是他的手下,落在他半個馬身後,三十余歲,身高八尺,雄壯彪悍,方臉闊面,面色黝黑,手持一對精鋼鐵锏,胯下同樣是一匹神俊戰馬,渾身殺氣四溢。

    “高手!”

    段虎遠遠的便感覺到從兩人身上發出的威勢,這種威勢是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軍人所獨有的,他就曾在地下拳場中遇到過有著同樣威勢的軍人,那是一個非常難纏的家伙,到現在還讓他記憶猶新。

    那兩人驅馬走了過來,而那名郡守見到二人就像是見到了救世主似的,連滾帶爬的靠了上去,痛哭流涕道:“陳將軍,救命呀!這人是個瘋子,是個逆賊!”

    “王大人,冷靜點,你現在還是我大秦的白安郡守,不要做出這等有失官威的事。”那名黑臉將軍鄙夷的看了趴在地上的郡守一眼,冷冷的說道。

    “張雄,不得無禮!”那名銀甲將軍斥責了一聲,翻身下馬,將郡守攙扶起來,道:“王大人,不必害怕。此地有我等應付,你且先行回郡守府。”

    “誰說他可以走呢?”段虎示意張超向後躲遠點,然後看似懶洋洋的說道。

    “本將軍乃是龍武軍大統領陳俊,”銀甲將軍轉頭看了看彪悍異常的段虎,皺了皺眉頭,道:“你是何人?為何要劫持法場,殺我官兵?見到我等不知退卻,反而如此囂張。若非視我大秦軍中無人!”

    不同于段虎的無動于衷,聽到陳俊這個名字之後,張超臉色立刻變得更加蒼白,身子像是遇到了地獄惡鬼似的不停的顫抖。陳俊是誰,在北秦國是那種戰神式的人物,他是北秦國開國元勳忠國公陳世興的嫡孫,現在任正三品冠軍大將軍、龍武軍大統領。天風十七年,年僅十七歲的陳俊帶領七千龍武鐵騎長途奔襲,擊破北疆異族龍庭,擊殺異族第一勇士鐵赤,俘虜異族南北屠王和異族皇族無數,立下如此蓋世功績,他的聲望一時無二,與北秦萬騎大統領薛玄齊名,與其一起被世人稱為北秦雙刃。

    張超上前不安道:“大哥,你還是快逃吧!我們打不過……”

    “二弟,不要說了!在這個世上能對付你大哥的還沒有出現呢?”段虎的斗心逐漸燃燒高漲,示意張超後退,伸刀直指龍武軍統領陳俊,挑釁道:“小子,你想要知道你爺爺我是誰,先勝過我手中鋼刀!”

    “無禮!”未等陳俊反應,他的副將張雄便厲聲暴呵,手提雙锏道:“狗賊莫要猖狂,你還不配讓我家將軍出馬,先讓你嘗嘗你家爺爺的鐵锏。”

    說著,一夾胯下戰馬,高舉雙锏,猶如從地獄里冒出的戰鬼般,朝段虎沖了過去。

    “不自量力。”

    段虎臨危不亂,沉身而下,在雙锏之間險險躲過,隨即左手力道足以碎骨破腦的利爪閃電攻出,朝張雄腰腹軟肋緊扣過去。

    張雄感覺到了危急,連忙策馬一避,雙锏舞了個锏花,翻轉向下,狠狠的擊打在段虎手上,想要阻擋段虎的爪勢。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段虎一身橫練硬氣功,威猛無比,將周身護得固若金湯,又怎會估計此等重擊。鐵锏結結實實的雖然打在猶如鐵鑄巨柱般的手臂上,但段虎的攻勢已然絲毫未減,張雄腰側的精鋼盔甲在利爪之下,猶如豆腐一般被輕易破開,腰側的軟肉被硬生生的撕下來一塊。

    感覺到腰間傳來的劇痛,張雄悶哼一聲,驅馬直立,雙锏高舉,順勢而下,猶如兩條降世黑龍從九天之上直沖而下,勢要將眼前這人撕成粉碎。

    段虎雙目精光一閃,沉腰坐馬,鋼刀後拖,兼收並蓄身體每一分力,儲勢待發。就當張雄雙锏貫聚千斤巨力朝他襲來之時,一股絕倫巨力,由下往上,從段虎的腳跟沖過腰背,行過臂肘,集中到一點暴發出來,猶如暴怒的蒼龍,狠狠的擊打在鐵锏之上。

    只聽見當的一聲巨響,錚亮的火星四處飛濺,四散的勁力將地下的灰塵卷起來,飛到半空中。張雄被從鋼刀上傳過來的雄厚力量,震得連人帶馬後退了十余步,才穩住身形,手臂麻木無知,手掌虎口也被震裂,一雙鐵锏郎當掉落地上,喉嚨中往上翻湧的鮮血則被他硬壓了下去。

    受此巨力,段虎依然穩若泰山,在原地紋絲不動,他朝張雄挑了挑眉,輕松的舞了個刀花,不知是諷刺,還是贊賞道:“黑小子,你的力氣還真大,讓我的手都感覺到有點麻了!”

    原本以張雄的身受並不會輸得這麼容易,誰叫他比什麼不好,反而去跟段虎比力氣,要知道段虎在在監獄練就的一身超凡神力,不要說這里沒有人能勝過他,就算是在原來世界里能勝過他的人也找不到。

    陳俊見張雄敗得如此乾淨利索,怔了一怔,關切道:“張雄,你怎麼樣呢?”

    張雄嘴硬道:“將軍,張雄不礙事!還可再戰。”

    “不必了,你且退到一旁!”

    看著手下愛將蒼白的臉,陳俊知道張雄的傷勢不會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手臂的重傷就不用說了,髒腑也肯定被傷及,只怕幾天之內都不能動手。陳俊不禁後悔到這白安郡來,沒曾想會在大將軍下令全力南攻的節骨眼上,先折一員猛將,這又怎麼向大將軍解釋呢?

    想到此間,陳俊心中怨恨急升,怒目圓睜,狠狠的瞪著一臉悠哉的段虎,隨手從馬鞍上取下丈二長矛,斜直向前,聳身而立,就像是一座不可動搖的巍峨大山似的。從其體內散發出如火般的殺意,將四周空氣點燃,劇烈焚燒,形成滾滾熱浪朝段虎席卷過去,一層無形的殺意將他層層罩住,動彈不得。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04
第五章 對手


興奮不已的段虎雙目微閉,五感全開,一臉愜意,像是在享受著這濃濃殺意似的,而對手卻沒有想要讓他繼續享受下去的意思,縱身沖出,手中長矛化成漫天矛影,鋪天蓋地的朝他攻過去。

    段虎也毫不示弱,運轉刀勢,飛身迎上,手中樸刀化成萬傾雷霆,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擋住對手每一記攻勢,而且還不時的回刀還以顏色。

    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兩人以極快的速度對攻了數十記,半空中頓時火花飛濺,金鐵交鳴聲響徹百里,震耳欲聾。

    張雄第一次見到有人竟然能跟人稱天下第一戰將的陳俊正面對攻,而且毫無敗跡,不禁心生驚異。要知道,即便是異族第一勇士鐵赤也不過抵擋了七個回合,便被陳俊一矛挑于馬下,唯一能與他勢均力敵的人,在張雄所知的范圍里,只有號稱擁有四象不過之力的萬騎大統領薛玄。

    陳俊心中驚異也不下于張雄,從小到大,沒有人可以如此輕易的接下手中的丈二長矛,即便是與他齊名的薛玄遇到如此攻勢也只能退避三舍,然而現在在這個荊州的一個小城郡中竟然有這麼一個勢均力敵的高手,可以與他以攻對攻,甚至有幾記突破槍影的重刀還逼得他被迫收矛回防,而且這人像是還留有余地,神態輕松自如,氣息悠長不亂。

    “可惡!爾欺人太甚!”

    陳俊被激怒了,他的驕傲決不允許有人在與他對陣時不盡全力,這是一種對他的侮辱,于是他借助段虎襲來的重刀,扭身滑步,借力打力,手中長矛以斷江截流之勢,狠狠的朝段虎的頭上砸過去。

    勁風撲面,生生陣痛,段虎不再托大,改為雙手握柄,橫刀身前,身若磐石,穩穩的接住了這一記重錘壓頂般的攻勢。

    從長矛上傳過來的狂暴巨力令段虎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身形往下一沉,腳下的青石板頓時被這股力道壓得粉碎。

    “給我開!”

    段虎在壓力的刺激下,凶性頓起,雙臂虯結,聚力一推,將壓在他刀身上的長矛推開,然後扭身橫刀一砍,勢要將陳俊腰斬兩段,陳俊連忙立槍回擋,同時伸腿朝段虎頭上踢去。

    腳力凌厲無比,隱有風雷之聲,段虎無法判斷自己的橫練硬氣功能否抵擋,于是極不情願的撤刀而退,陳俊也不再追擊,收槍矗立,吐呐回力,准備下一番攻勢。

    “好小子,你是第一個讓我後退的人!”段虎很久沒有使出全力了,而且這種暢快淋漓的對攻更是讓他渾身筋骨舒坦的不得了,于是由衷的贊賞道:“你叫陳俊是吧!我記住你了!”

    我記住你的名字是你天大的榮幸,這就是段虎現在的語氣,這種語氣雖然讓陳俊想笑,但又笑不出來,從剛才的過招看來,眼前這個一身殺氣的賊寇確是一個難得的高手,而且是一個可能敗他的高手。

    “爾叫什麼名字?”對于這個從未聞名的神秘高手,陳俊非常好奇,對段虎的反感也減弱了不少,語氣緩和下來。

    “段虎。”段虎答的乾淨利落。

    “段先生,為何與我北秦為敵,劫法場,殺官兵?”

    “剛才你勝過了我一招,我依約告訴你我的名字。”段虎將衣服去到,露出一身猶如黑豹般矯健精壯的身軀,提刀傲然說道:“想要我告訴你原因,先勝過我一招刀法而不敗,再說吧!”

    說著,段虎猶如下山猛虎一般,狂勢盡出,暴嘯聲中,舉刀殺上,刀身劃開空氣,發出赫赫虎嘯。高手之間無需多言,陳俊大喝一聲,沉身坐馬,提勁聚氣,長矛連抖,猶若騰空游龍呼嘯著穿梭于云霄之中,絞入襲來的刀陣之中。

    可是當陳俊的長矛接觸到刀刃上時,心中暗道不好,段虎刀中所隱藏的刀勁順勢展開,刀勁一如洪荒巨流般彭湃,又如火山爆發般洶湧,蕩開長矛,源源不絕的直轟入他的內圍。

    陳俊撤矛回擋,同時連步後退,想要脫離段虎的刀勢。然而段虎怎會讓他輕易走脫,刀勢運轉,猶如銀河泄地,連綿不絕,不死不休的壓迫上去,逼得陳俊不斷後退,令他毫無還手之力。

    四起的刀風在地面掠過,平地里塵土飛揚而起,青石板上則被割出一道道有寸余深的裂痕,廣場周圍十幾顆腰粗大樹也被這股狂暴的刀勁逼得枝落葉飛,沒多久就變成了光禿禿的樹干。在後方的張雄也受不了這股刀勁,連忙護著王郡守,疾步後撤了十余丈,感覺安全了,才停下腳步。

    “當!”

    在戰場中央突然發出一聲巨響,兩個身影迅速分開,各自後撤了數十步才穩住身形。只見段虎面色惋惜,左手樸刀只剩下刀柄,胸口則多了一個指頭大的傷口,鮮血直流,而對面的陳俊就好多了,面色如常,收槍身後,聳立如松,威勢已然如舊,只有腹部的鱗甲凹了進去,形成一個拳頭的模樣。

    由于無法承受段虎的滔天神力,樸刀連擊了十三刀後,刀身便斷裂成十幾塊散落在地上,陳俊的長矛趁勢而起,矛尖直刺在段虎的胸口,而段虎也毫不吃虧,左手一記近身崩拳,狠狠的轟在陳俊的腹部。

    陳俊敬道:“好刀法!好拳勁!”

    段虎也由衷的贊道:“能夠連敗我兩次,你的槍法也不錯!”

    “若不是段兄的樸刀斷裂,我或許早已敗在段兄無敵刀勢之下,又怎麼會勝段兄半式呢?”

    “不必多言,敗就是敗,勝就是勝,我敗得心服口服!”段虎讓張超上前,道“依約我將事情原委說給你聽,其中是非對錯自有公斷。二弟,將你所知道的說給這小子聽。”

    與北秦英雄如此接近,張超感覺有點緊張,斷斷續續的將事情原委,說給陳俊等聽,當聽到王郡守為了能夠湊足兵員,竟然連十幾歲的孩子也不放過,張雄頓時怒氣沖天,就要提锏將他立刻了結。

    “住手,張雄!”陳俊出言制止道:“他自有王法處置,我等不得動用私刑。”又轉頭對段虎正色道:“段兄,此事雖然事出有因,但你殺害百余名步卒也是事實,還請你跟我回營一趟,聽候蒙帥發落。”

    段虎不屑道:“跟你回去?回去找死嗎?”

    陳俊真誠道:“本將可以力保你性命無憂。”

    段虎不是那種喜歡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的人,在他心中命運是自己創造的,而不是別人給的。他堅定的搖了搖,道:“不必多說了!我是不會跟你走的。”而後,像是語中有話似的,說道:“而且你現在還有能力讓我聽你的嗎?”

    說完,也不等陳俊回答,領著張超,昂首從陳俊身邊走過。令人驚訝的是,陳俊並沒有出手攔截他,而是眼睜睜的看著兩人從身邊走過,只不過在段虎走出十幾丈後,高聲喊道:“段兄此等身手,何不為國效力,搏個蓋世威名?即使將來封侯拜將,封妻蔭子,以段兄的身後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若段兄意欲從軍,可到武騰城南征大營找本將,本將必向蒙帥舉薦段兄。”

    段虎聽後身形頓了一下,又立刻闊步離開了。

    二人離開了白安郡城後,一直未曾說話的張超疾步上前,趕上段虎,關切的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你大哥我是精鋼鑄造,些許皮外傷不礙事!”段虎邪邪一笑,轉頭看向身後刑場方向,道:“不過那個什麼陳將軍現在恐怕不好受吧!硬接了我十三記重刀,還中了我一記透骨崩拳,只怕現在他連邁步走路也不成了。”

    見二人離開,張雄將王郡守綁縛一旁,然後上前問道:“大統領,為何要放了這個狂徒?”

    “狂徒?”陳俊苦苦一笑,臉上血色盡退,而嘴角卻流出一絲鮮血,神色略微痛苦道:“這人確實有狂的本錢。”

    張雄驚異道:“大統領,你……”

    “休要多言,扶著我!”

    見到陳俊身形欲墜,張雄趕忙上前攙扶。陳俊靜立吐呐了半晌,身體逐漸恢複了一絲力氣,便推開張雄,然後像是知道段虎正在望他似的,轉頭向白安城外看去,自言自語道:“此人刀法威猛無匹,力貫千斤,其中更暗藏破陣殺敵之勢,若用在兩軍對敵之時,定有扭轉乾坤之力,而且此人進退有據,更善察言觀勢,乃是一難得將才,若不能為我軍所用,實在可惜。”

    說著,便緩步翻身上馬,押著王郡守,朝郡守府馳去。

    夜晚,翠屏山深處,一個叫做葫蘆谷的地方,這里原先只有一些荒草、矮樹,而現在這里卻多出了十幾間簡陋的木屋,與周圍荒涼的景象顯得有點不協調。

    昨天,南齊的戰火已經燒到了江夏城附近,為了躲避戰火,張家村的人全都搬到了這里暫時居住,段虎和張氏三兄妹也都來到了這里。

    在葫蘆谷不遠處的小山崗上,段虎矗立以久,眺看白安城方向,只見遠方隱隱約約透上夜空的火光將天上的黑幕映上了一層薄薄的紅紗。白石城的居民早就在昨天便全數撤離,現在南齊軍隊只不過是得到了一座空城,想必他們正在里面搶掠燒殺。

    “大哥。”張超走上山崗,靜立在段虎身後道。

    “二弟,有什麼事嗎?”段虎沒有回頭,兩眼深邃的看著遠方,精神似乎也沒有在這里。

    “大哥,還在想昨天陳將軍的話,是嗎?”

    “知我者二弟也!”

    昨天陳俊的邀請對段虎來說是種莫大的吸引,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就一直生活在張家村這種平靜的小山村里,雖然剛開始的甯靜祥和讓他感覺很新鮮很舒服,但是過了這麼久,原先的新鮮早已化成了不耐,他一顆暴戾好斗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只有戰場上那種血腥厮殺才能令它平息下來。

    戰場,這是任何一個熱血男兒所向往的聖地。段虎從小就受到軍人出身的父親影響,對戰爭的渴望遠超常人,甚至到了偏持的地步。但是現代戰爭以及失去了對個人力量的依靠,更加注重團體意識,這對于無時無刻不在凸現自己的段虎來說是無論如何做不到的,他超常的個人能力和身手只有在古代戰場上才能發揮出來,隨心所欲,縱橫馳騁,這也是他從小的夢想。

    “大哥,心中其實想去那武騰大營從軍,但是因為顧忌我和小詡、小蘭的安全才不能成行,是吧?”張超猜測道:“我們成了大哥的負擔,否則以大哥的蓋世武功,入那大秦軍隊,必然能夠創下一番非凡功績。”

    “你不要胡思亂想,我之所以沒去武騰軍營,是因為其他原因,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段虎收回視線,看了看身後的張超,道:“而且你和小詡、小蘭也並不是我的負擔。”

    “那大哥有何原因呢?”

    “山賊拜山不是還有個投名狀嘛!”段虎指著武騰方向,朗聲說道:“我若是就這樣貿然去那武騰大營,即便有能力也不可能立刻被重用,只有取下一員南齊將領的頭顱作為投名狀,方可受人重視。”

    聽到段虎的話,張超頓時兩眼泛白,心中嘀咕道,看來還是我多事了,我這結拜大哥還是改不了他那一身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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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投名

巴陵城高聳的城牆沐浴在晨曦之中,城頭插滿了南齊的旗幟,無數南齊精銳甲士穿梭在城頭之上,無時無刻不再告示巴陵城現在已經換了新的主人,而在城池西邊則修築著一座營池,仿佛一只巨獸匍匐在那里一動不動。

    自從南齊名將洪峰領兵攻陷白石城以來,南齊軍隊一路勢如破竹,一連克下武安、白石和宜陽三座大城,現在就連巴陵也攻下了,也就是說荊州東南南部九郡四城已經盡數落入南齊掌握之中。

    如此戰果是南齊君臣開戰之前,所不敢想象的,原先反對出兵的大臣們紛紛要求加快進軍,直逼北秦都城萬安,就此一統天下,軍中各級將領也開始提前慶祝起來,紛紛議論戰後的封賞,南齊上下頓時彌漫了一種盲目自大的氣氛,也這種氣氛令到南齊車騎將軍洪峰不安起來。

    洪峰非常清楚雖然南齊軍隊已經奪取了荊州四城,但是由于各個城池都需要抽調兵卒守衛,所以現在南齊中軍大營的兵力比起渡江攻取白石時,要足足少了一半有余,而且他也從這幾日的北秦軍隊的防守上感覺到他們似乎並不在意這些重鎮城池,稍微抵抗一下,就立刻撤走,像是白送一樣將偌大的城池讓給南齊,整個北秦軍隊並沒有傷筋動骨頭。另外最讓洪峰顧忌的是北秦的精銳騎兵萬騎和龍武還沒有正式出場,在這荊州平原地帶最適合騎兵突襲,若這兩支騎兵在南齊大軍繼續北進的時候,突然給它來一下,那結果將會是皆染相反,剛奪取的四城不但又會失去,而且南齊軍隊將會被打殘,幾年以內都無法北伐。

    洪峰一清早就心中就揣著這份不安,快馬加鞭,從白石城趕到駐紮在江夏城的南齊中軍大營中,向南齊大都督楊彪說出自己的擔憂。

    “哈哈!”

    從中軍營帳中突然傳出來一連串放肆的笑聲,從營帳前走過的兵卒停了下腳,好奇的向里張望了一下,又各自作自己的事情去了。

    只見在營帳內有四個人,正坐中間的那人大約五十多歲,白發長須,闊臉虎目,身穿一件精鋼麒麟甲,後肩披了一張大紅披風,威嚴莊重,氣勢不凡。

    在左側是一文士,白面無須,俊美秀氣,手持折扇,一身白色長衫儒雅非凡,若不是從眼中不時閃出的陰毒眼神,或許任何人見到他都會認為他是個清流名士。在他對面坐著一名青年將領,相貌俊偉,高鼻深目,精瘦彪悍,身後放著一對裂地熘金錘,一副惟我獨尊、睥睨天下的高傲氣派。

    而站在正中的將領則不過三十余歲,古雅清奇的容貌,雙目神光閃爍,自信的眼神蘊藏著智珠在握的智慧,體格雄偉挺拔,卓爾不凡,渾身那完美無暇的氣派將在座眾人都比下去了。

    這些人都是南齊大軍的重要人物,那員老將就是南齊大都督楊彪,文士則是南齊兵部員外郎、南齊監軍趙靜,另一位年青將領是楊大都督的長子忠武將軍楊敬業,最後那員站立中間的將領則是南齊戰神鎮國大將軍洪峰。

    “長卿,多慮了。”聽到洪峰的擔憂後,楊彪不以為然,說道:“想我南齊大軍兵精將廣,一路勢如破竹,也是情理之中。想那北秦尚需抽兵抵擋北疆異族,軍力此消彼長,又怎麼會是我等的對手呢?”

    楊敬業不屑的說道:“我看大將軍是膽怯了吧!”

    “膽怯?”洪峰怒目直視,惱怒道:“想我洪長卿大小征戰五十余次,每戰必身先士足,刀里來,火里去,又何曾膽怯過?爾這黃毛小兒,有何功績敢如此說我!”

    “姓洪的,你敢稱我為黃毛小兒。”楊敬業挺身直立,拿起身旁一對鎦金錘,舉重若輕,指著洪峰道:“那你就試試我這黃口小兒的鐵錘吧!”

    “敬業,不得無禮。”楊彪雖然出言制止,但語氣中沒有絲毫勸阻的意思,在南齊朝野洪峰的威望一直都壓他一頭,這讓他很不服氣,現在正好讓勇貫三軍的兒子給他一個教訓也好出了這口惡氣。

    “各位不要動手,”趙靜見營帳內氣氛緊張,連忙起身,制止道:“諸位都是國之棟梁,又何必為了些許小事賞了彼此的感情呢?想我大齊軍隊即要全力北伐,在這個節骨眼上,諸位領軍將領卻發生內斗,如果這事讓皇上知道的話,我想諸位也會不好受吧!”

    “趙大人,說得是。”見這位當今南齊皇帝的寵臣開口制止,楊彪連忙道:“敬業還不放下兵器,一旁退下。”

    碰的一聲悶響,楊敬業極不情願的將鎦金錘扔到地上,然後狠狠的瞪了洪峰一眼,退回到座位上。

    洪峰鄙夷的看了看楊氏父子,朝趙靜抱拳行禮,不卑不亢的說道:“末將已經言盡與此,至于各位聽否就看各位的心情了。末將,告辭!”

    說完,頭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猖狂!這厮也太猖狂了!”楊彪怒拍問案,叱道。

    “父親,讓我追上去給他一錘吧!”

    “大都督、楊小將軍不必動怒,想那洪長卿憑著自己的微薄攻擊,即便在皇上面前也是如此囂張,又何況是大都督你呢?”趙靜微笑著勸解,眼中卻閃爍著怨毒的光芒,道:“像這等不識大體之人,自然有人會去對付他,我們又何必自尋煩惱呢?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北伐成功,助吾皇一統天下,我等封侯拜相便指日可待。”

    “對!趙大人,說得對!”

    “還是楊公目光長遠,見識不凡!不愧為當朝第一重臣,非我等可比。”

    頓時營帳內響起了一陣陣令人作嘔的獻媚聲,讓人聽後寒毛豎立,冷戰連連,就連楊敬業也受不了,走出了營帳。

    洪峰走到轅門前,從守候在一旁的親衛手中接過缰繩,飛身上馬,疾馳離開,十幾名親衛也緊跟其後。

    “將軍!”親衛隊長武濤見到洪峰一臉不悅,上前問道:“他們是否願意聽取將軍意見,先鞏固戰果,再行北伐之事?”

    “唉!不要說了!楊彪、趙靜向來與我不和,又怎會聽從我的意見呢?”洪峰眼中閃過一絲沮喪,道:“為今之際,我等只能早回白石做好准備,以防大軍潰敗之時,北秦乘勢南攻。”

    “大將軍,或許多慮了!”武濤安慰道:“北秦軍隊也許抵擋不住我大齊精銳,讓出荊州也說不定!”

    “但願如此吧!”洪峰也心存一絲僥幸,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錯的。

    正當洪峰快馬加鞭的趕往白石城的時候,一個身形彪悍的高大漢子出現在他的視野之內,這漢子身高八尺有余,裸露在外的肌肉猶如精鋼一般結實,每一寸都蘊藏著無盡的爆發力。洪峰當時並不知道這是一個可以扭轉戰局的人,兩人只是擦肩而過,彼此看了對方一眼,心中不約而同的贊賞了一下對方的樣貌,然後便錯身背離。兩人都未曾想過對方會是自己的宿命對手,命運之有趣便在于此。

    “娘的,趕著去死嗎?”

    段虎拍了拍上的灰塵,朝已經只剩下背影的騎隊狠狠的比了個中指,又轉身朝巴陵城闊步走去。段虎將張超安置好以後,就從山里出來,准備投軍。就像他說的那樣,貿然去投軍只會讓人小瞧,于是他在白安城附近打聽了一下,知道南齊大軍駐紮在巴陵城,就急趕了過來,想要等夜深之時,看看有沒有機會摘一兩個大將的頭顱,以做投名之用。

    入夜之後,天上便落下了綿綿大雨,雨水沖刷了白日里的悶熱,將一層清新涼爽的空氣籠罩在巴陵城周圍,雨聲嘀噠作響,讓聽了以後讓人覺得懶洋洋的,昏昏欲睡。一隊巡邏兵來回走動著,警惕的眼睛四處巡視,觀察著周圍的動靜,一有不對就敲響警鍾,群起攻之。

    一個身影趁著巡邏兵剛剛走過,便趴在地上快速的匍匐前進,在破除了一個個陷阱障礙之後,那個身影迅速的鑽入最為靠近的一個營帳,只聽見營帳內發出幾聲悶哼後,便再也沒有動靜了。過了一會兒,段虎穿著一身南齊將領的鎧甲從營帳中走出來,毫無顧忌的朝位于大營中間的中軍營帳走去,一路上遇到巡邏兵行禮,便裝模作樣的擺了擺手,蒙混了過去。

    “站住,什麼人!”當走到中軍營帳時,帳前兩名武士手握兵器,齊聲質問道。

    段虎不慌不忙的說道:“末將,有要事向大都督稟告!”

    “說出你的番號和官階。”

    “什麼?你說什麼?雨聲太大,我聽不見。”

    段虎裝做一副聽不見的樣子,靠了上去,突然發難,雙手疾出,扣住兩名帳前武士的喉嚨,用力一捏,硬生生的將他們的喉結連同氣管抓了下來,兩人便一臉茫然的倒在了地上,身體還在不停的抽搐,鮮血從他們脖子洶湧而出,順著雨水蔓延開來。

    “帳外何事?”從營帳內傳來楊彪略帶沙啞的聲音。

    “沒事,只不過殺了兩條看門狗罷了!”

    段虎藝高人膽大,一邊出言調侃,一邊掀起帳簾,走了進去,只見老將軍已經警覺的站起來,伸手提著那把跟他一起縱橫疆場的九雷斬將刀,筆直挺立,氣勢非常。

    楊彪舉刀直指,質問道:“爾是何人?”

    “我是一個無名小卒,你不需要知道。”段虎囂張的說道:“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來取你首級的,就可以了!”

    “豎子,爾敢!”

    楊彪曾幾何時受過如此蔑視,頓時怒發沖冠,舉刀朝段虎劈來,斬馬刀瞬間化成十幾記刀刃,封住他所有退路,勢必將他斬殺當場,營帳內的油燈也被這股刀風吹熄。

    “老家伙,還有些斤兩,刀也不錯。不過你已經老了,動作太慢,力量太弱!”

    段虎露出不屑的笑容,左手快若閃電,一把扣住斬馬刀的刀刃之上,令其動彈不得,右手則化成足以撕裂天地的龍爪,擊碎楊彪胸口的護心鏡,從他的身體穿過,手中則多出了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

    楊彪難以置信的向下看了看穿過他身體的手臂,一臉憤恨的說道:“你不要得意,我兒敬業一定會為我報仇的。”

    說完,便合上不甘的雙眼,癱軟了下來。

    “廢話!你兒子連你是誰殺的都不知道,還怎麼為你報仇!”

    對于楊彪的威脅,段虎毫不在意,一刀砍下他的首級,用一塊粗布包好,背負在身上,正准備離開,可身形又頓了一下,回頭看著那柄寒光閃閃的九雷斬將刀,心中不禁想要據為己有。從與陳俊對決以後,他感覺到如果沒有一把趁手的兵器,實在是吃虧很多,而眼前這柄神兵無論是鋒利程度還是刀身重量都很合他心意,只是樣子太過獨特,很容易被人認出來。

    “管他的,就算被他兒子認出來又怎麼樣?我照樣能夠讓他下去見他老子。”

    段虎下定決心,提起九雷斬將刀,走了出去。由于帳外雨水聲太大,帳內發生的一切聲響都被雨水聲被屏蔽了,他快步走到大營左側的臨時馬棚中,一人一刀,了結了馬棚中的守衛,將所有馬匹的缰繩全部放開,然後對著馬屁股狠狠的就是一刀。頓時,馬嘶蹄鳴,近三千匹戰馬從馬棚中竄了出來,形成一股洪流,在中軍大營中四處亂沖,還在睡夢中便死在馬群蹄下的步卒不記其數,而段虎這個罪魁禍首則帶著南齊大都督的首級,趁亂逃了出去。等趙靜和楊敬業管束好混亂的軍隊,將戰馬全數收入馬棚時,已經過了又一個多時辰了,到這時他們才發現楊彪死無全尸的躺在中軍營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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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入軍

    清晨,離北秦皇帝定下的日期還有兩天,不同于南齊大營現在的混亂,位于武騰城外的北秦大營則顯得井然有序,一隊隊玄甲騎兵從轅門沖出,反覆巡視著方圓百里的地界,凡是遇到任何可疑之人,都可先斬後奏。

    在大營的中軍營帳中,傷勢已然痊愈的陳俊恭敬的站立在一旁,在他身後則站立了四五名龍武軍將領,張雄還在養傷,並不在其中。另一側則站著中軍其他將領,在他們面前的則坐著一位七旬老者,雄軀偉健,手握兵書,虎目豹頭,絡腮胡布滿整個臉上,平添了幾分威武不凡,這正是北秦南征大將軍蒙武。

    “孝和,你說的那人真有如此厲害!”蒙武未曾放下手中兵書,也未抬頭。

    陳俊躬身答道:“回大帥,那人身手比起孝和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若他有一柄合適兵器的話,恐怕孝和不是那人二十合之敵。”

    帳內眾將頓時一片嘩然,想他陳俊北秦第一用矛高手,竟然也自認為不是那人二十合之敵,那麼那個人的身手有多高呀?眾人腦海中都不禁產生了這樣一個疑問。

    “陳將軍,怕是將那人誇大了吧!”站在蒙武身側的監軍孟舒不信道。

    陳俊回敬道:“孟大人,認為陳某是那種誇誇其談的人嗎?”

    “陳將軍誤會了,”感受到四周軍中將領射過來的怒視眼神,孟舒趕忙道:“下官並非對陳將軍的人品有疑問,而是認為在白石城那種僻壤之地,竟然會有如此高手,而不被朝廷所知,實在可疑。”

    “這點陳某查過,”陳俊從懷中取出一張情報,交給蒙武道:“這人乃是天江上游定州的山賊,不知為何受傷掉落江中,其後漂流到夏口,被一我軍的揀尸者所救,其後為報答救命之恩,與那名揀尸者結為異姓兄弟……”

    陳俊將段虎的經曆述說了一遍,只有在夏口之前的經曆都是一片模糊,但由于定州乃是一個山賊、馬賊和地方豪族盤踞的三不管之地,各方勢力交錯縱橫,根本無法得到確切的情報,所以段虎那個隨口編造的謊言也顯得那麼合情合理。

    “嗯!看來他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蒙武將手中資料放到一邊,對陳俊道:“若那人來了,且真如你所說的話,本帥必將重用,並不再問其罪責。”

    “謝,大帥!”陳俊叩謝後,退到一旁。

    蒙武站起來,走到帳後掛著的地圖旁,上面非常准確的標記著兩軍現在的勢力,只見與北秦集中在一起的大軍不一樣,南齊中軍被各個城池拖累,兵力分散得很開,而洪峰所統領的南齊副軍卻未分一兵一卒,始終像是拳頭一樣抱成團。

    蒙武看著地圖上洪峰的軍隊標記,皺著眉頭說道:“看來我們的引蛇出洞,沒有引出蛇,倒是引出了一條蚯蚓,洪峰不愧是南齊第一名將,竟然如此輕易的就看破了我等的計謀。”

    “蒙公多慮了!”北秦壯武將軍張孝則恭敬的看著他的恩師,道:“我們布下的陷阱雖然令到民眾怨聲載道,我等名聲受損,但是畢竟已經有一支大軍進了口袋,不論那支大軍是蛇還是蚯蚓,只要我們滅了它,另一支也無法獨立撐起整個戰局。”

    “是我多慮了!”身為北秦軍神的蒙武一生唯一的敗績就是敗在洪峰手上,那次慘敗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裂痕,即使是勝卷在握,心中的陰影也會令他感到如履薄冰般不安。“現在就等麒麟兒的軍情呢?那個薛小子怎麼還不回來?”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一個帳前武士便走了進來,單膝跪下道:“稟大帥,薛玄大統領帳外求見。”

    “快讓他進來。”

    一個身材魁梧,濃眉方臉的青年漢子走了進來,一身氣勢猶如大漠蒼狼一般,只見他身後背著一對青鋒雙刃斧,加起來怕是足足有兩百多斤,不過看他輕松的樣子好像沒有感覺到任何重量似的,難怪都說他有四象不過之力。

    “末將薛玄,叩見大帥。”薛玄行了個虛禮,道:“末將探得南齊大軍昨夜馬匹不知為何受驚,混亂不堪,而且今晨南齊大軍由楊敬業領軍正在徐徐退入巴陵城中。”

    “什麼退入巴陵城?”張孝則驚疑道:“莫非他們看穿了我等的計策?聽說洪峰到過南齊的中軍大營。”

    “應該沒有。”薛玄冷靜的說道:“昨日清晨洪峰的確到過南齊中軍大營一次,不過楊彪父子向來敵視洪峰,沒有接受洪峰的建議,最終好像鬧得不歡而散。”

    “不錯。”陳俊分析道:“如果南齊大軍知道了我們的計策,定然會收縮兵力,然而南齊大軍只是中軍進入了巴陵城,其他軍隊並沒有絲毫調動,看來肯定是發生了其他事情,才令到南齊大軍有如此異常舉動。”

    “是楊敬業領軍?”蒙武皺了皺眉頭,疑惑的問道:“那楊彪呢?像這樣大軍調動,怎麼會沒有楊彪的虎符印信呢?”

    薛玄答道:“從馬匹受驚到大軍退入巴陵城,南齊大都督楊彪未曾出現一次。”

    陳俊猜測道:“莫非,楊彪出事了?”

    就在眾人分析南齊大軍異動時,營帳外傳來一陣陣巨大的嘈雜聲,這時一名萬騎玄甲一身是傷的沖了進來,跪地急聲道:“報大帥,我等五百名萬騎斥候隊在巡邏之時,受到攻擊,死傷慘重。”

    “什麼?”眾人皆驚起來,眼中都閃出驚異眼神,攻擊來得如此突然,事先連一點風聲都沒有,這讓負責收集情報、派遣斥候的薛玄很是狼狽,連忙跪地請罪。

    “先別忙著請罪,應付了眼前的攻擊再說吧!”冷靜的蒙武拉起薛玄,問道:“敵人有多少人馬,從何地而來?”

    “只有一人,從巴陵城方向過來。”

    這個消息更加讓人驚訝,要知道雖然萬騎斥候隊比不上萬騎玄甲軍,但也是以一擋百的捍卒各個精通搏殺之術,放到任何一個將軍麾下都能擔當貼身親衛,現在這支隊伍竟然會被一個人打得跑來求援,怎麼能不讓人感覺驚訝!

    看著四周同僚射過來的異樣眼神,身為萬騎軍統領薛玄覺得自己這回臉是丟大發了,臉色漲紅,上前一腳踢在那名斥候身上,怒道:“你這個蠢材,難道你不會向其他隊伍求援嗎?非要跑到中軍大帳來。”

    那名斥候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似的,委屈的答道:“屬下,已經向其他斥候隊求援了!

    只是五百斥候隊現在全軍覆沒,玄甲軍也陷進去了一百人,現在他已經快要殺到轅門了,要調動百人以上的玄甲軍需要將軍您的手令,所以屬下才會來中軍大帳求援。“

    接二連三的消息已經讓眾人麻木了,他們實在無法清楚自己改用何種表情來表達現在的心情,全都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

    陳俊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恍然道:“大帥,我想會不會是那個人來了?”

    蒙武也點頭贊同道:“如果你說的屬實的話,他的確是有那個實力,以一人之力殺敗五百萬騎。”

    薛玄不知道兩人在說些什麼,他現在也不想知道,現在他只想要將那個讓他丟盡顏面的人,碎尸萬段,才可消他心中之恨。于是不再多想,一把提起屬下,沖出營帳,朝轅門急奔而去,營帳內眾將也跟了上去,想去見識一下這位以一殺敗五百的強者。

    段虎現在很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想他取得投名狀後,立刻往這里趕,沒想到會因為身上還未完全干的血跡,被幾個騎馬的家伙攔住了,沒說兩句話,他們就動起手來,隨後又來了一大群騎馬的。若不是看到他們鎧甲上印有北秦軍的軍印,他早就一刀一個解決將他們解決了。不過有弊也有利,他正好不熟悉手中這柄斬馬刀的刀性,有這麼一群活靶子給他練刀,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正當段虎練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身後忽然勁風襲背,兩股蘊涵開天辟地之力的凌厲寒鋒朝他腰部斬過來,不死不休。

    “跟你祖宗玩偷襲!找死!”

    段虎悍然不懼,雙腿橫一字劈開,俯首彎腰,堪堪躲開襲來的鋒刃,但是頭上還是有一小挫頭發被刃風削去。

    “王八蛋!老子還沒下殺手,你個龜兒子到是先要老子的命了!”

    段虎怒由心生,身形未及挺起,雙臂撐地,雙腿一伸一舒,向身後的偷襲者連環踢出數十記重踢,腿勁力道十足,毫不留力。

    “赫!”

    身後那人想必也是練橫練功夫的,他暴呵一聲,周身骨骼噼啪作響,不閃不避,硬生生的受了段虎的數十記重踢,同時手中利斧向下直劈,勢必將其分尸。不過段虎又豈是吃虧之人,雙腿急收,用力一夾,夾住了那人的手臂,渾身力量帶動身體一扭,將那人絆倒在地,以一式擒拿術中的鎖龍絞硬是將那人的手弄脫臼了,膝蓋則頂住那人胸口要穴,讓他使不上力來。

    “段兄,手下留情!”

    正當他舉刀准備向那人頸脖處劈下時,一杆熟悉的矛尖點在斬馬刀的刀身上,將其蕩開,隨後緊緊跟著另一個人一記快若閃電的重踢。

    段虎頭也不轉,僅憑感覺一記永春寸勁,狠狠的打在那人的腳心處。碰的一聲,兩人都被暴開的力道逼開,段虎只不過退了幾步,而那人卻腿骨受創,踉蹌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段兄,誤會,這是誤會!”陳俊急忙上前擋在了段虎與偷襲不成反受害的張孝則之間,連聲解釋,薛玄則從地上爬起來,持斧戒備。

    “誤會?”正在火頭上的段虎不悅的說道:“娘的,你說誤會就誤會,你以為你是誰呀?”

    陳俊沒想到段虎說話這樣直白,絲毫不給他留任何面子,臉色通紅,尷尬的笑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若老夫說這是個誤會呢?”蒙武走上前來說道。

    段虎不屑道:“你又是那根蔥呀!”

    “大膽刁民,不得無禮。”眾人皆呼道。

    “不礙事,段先生是性情中人,”蒙武撫須大笑,很久沒有人敢跟他這樣說話了,對于他來說,這些直言比起那些恭維話要聽起來舒服多了,“本帥乃是大秦南征大將軍蒙武,想必我說的話應該夠分量吧!”

    “終于出來個會說人話的了!”段虎一句話罵了一堆人後,抱拳躬身道:“蒙公,不要介意,我是個直性子,說話直接了點,剛才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段先生,不要客氣,請到帳內說話。”蒙武轉身一讓,領著段虎朝軍營大帳走去。

    段虎也不客氣,大搖大擺的撞開擋在前面的將領,跟蒙武並肩而行,這種行為看得眾人皆翻白眼,不禁埋怨陳俊將這麼一個活寶請回來。

    進入大帳後,段虎也沒等主人家說話,就一屁股坐在上首的第一個位置上。

    蒙武也不介意,坐在段虎身側,道:“段先生,你的刀老夫很眼熟!不知道可不可以讓老夫看看?”

    段虎也不多言,將九雷斬將刀遞給蒙武。

    蒙武接刀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後對著虛空舞了幾個刀花,只聽見刀風中隱隱又風雷之聲,于是驚訝道:“九雷斬將刀!這是楊彪的九雷斬將刀!”

    “什麼?”

    眾人聽到後,都圍了上來仔細看著這把名刀,要知道楊彪在南齊的地位就跟蒙武在北秦的地位一樣,都是軍中元老,軍中將領皆出自他們門下,地位無人能及,已達到人臣的極限。

    “段兄,為何南齊楊彪大都督的九雷斬將刀會在你的手上?”陳俊疑惑的問道。

    “我想投軍就跟投山寨一樣,也需要一個投名狀,所以我就到南齊大營走了一遭,弄了一顆人頭,這柄刀子只是附帶的。”

    說著,段虎便將身上的包袱放在桌子上面解開。

    “啊!楊彪!”

    頓時營帳內響起了一陣吸氣聲,眾人皆呼而出,驚異非常。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06
第八章 捍死


“哈哈!死了!死了!死得好啊!”

    蒙武手持九雷,放聲狂笑,眼中的淚水卻止不住的往外流。他戎馬一生,一大半的時間是和南齊的楊彪對敵,他們二人的感情非常微妙,既是生死之敵,又是神交以久的朋友,如今一個已經先行走了,另一個心中頓時空蕩蕩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塊似的。

    “蒙公,保重!”

    眾人皆跪倒一地,只有段虎突兀的坐在那里,愣愣的看著像是瘋癲了的蒙武,心中嘀咕道:“該死!我不會是殺錯人了吧!這人頭該不會是這個老小子的兄弟吧!否則怎麼會這樣激動呢?”

    “來人啦!”蒙武向外喊道。

    “老小子,要動手了!”段虎心中一驚,將腳悄悄伸到文案下,只要見勢不對,就馬上掀桌子走人。

    事情並沒有向段虎所想的那樣發展,帳外的數名武士走了進來後,蒙武擦了擦眼淚,將九雷斬將刀交還給他,隨後非常小心的捧起楊彪的人頭,就像是它隨時都會碎掉似的,輕輕放在一個匣子里,蓋上蓋子後,慎重的對帳外武士道:“騎快馬,立刻送到皇上那里!”

    “是,屬下遵命。”

    帳外武士離開後,蒙武整理了一下衣冠,正容道:“現在南齊大軍定然已亂,我們的計謀也可以立刻開始了。陳俊上前接令。”

    “末將在!”

    “命你統領龍武軍速去白石城,不惜一切代價,拖住洪峰的回援大軍。”

    “末將得令!”

    “薛玄上前接令!”

    “命你統領萬騎軍,進攻武安,務必在今晚以前,拿下武安城。”

    “末將得令!”

    “張孝則上前接令。”

    ……

    隨著蒙武下完一道道命令,大帳之內的將領也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了一些文官和段虎還在這里。

    蒙武轉身對段虎說道:“段先生,可有表字?”

    段虎搖了搖頭。

    “既然無表字,那老夫就托大,為你起一個吧!”蒙武想了想,道:“不如就叫懷遠吧!取心懷遠大之意。”

    “段懷遠!”段虎反覆念了幾遍,覺得還不錯,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蒙武說道:“懷遠,你剛剛入軍便立此大功,老夫還需奏明皇上,才能為你定下官職。

    現在就暫時委屈你在我中軍做一名統兵校尉吧!“

    段虎毫不在乎道:“沒問題,只要能上陣殺敵,你就是讓我當一個小兵也行。”

    蒙武聽出段虎的話是真心的,心中不由得越發的欣賞他,轉身向長史沈威,問道:“沈大人,不知現在軍中哪里還有空缺的統兵校尉?”

    “回,蒙公。”沈威出列道:“軍中現在各級將領已經滿員,再無任何空缺,只有捍死營還有一個振威校尉的空缺。”

    “什麼!”蒙武皺了皺眉頭,又問道:“只有捍死營才有嗎?”

    “是的!”

    “捍死營!好霸道的名字!”段虎插言道:“蒙公,既然大軍再無其他空缺,我就去那捍死營吧!”

    “不可!”蒙武搖頭道:“懷遠,不知那捍死營是何地方,所以才說得如此輕松。捍死營顧名思義是捍不畏死,營中士卒全都大秦國各個州郡的亡命之徒。我大秦律法規定只要是自願入捍死營戰斗三年而不死的話,他便可以重獲自由,以前無論是欠債,還是人命,全都一筆勾銷。但是從建營以來,就沒有人能活著走出捍死營,所以那里也被稱為必死營。”

    段虎聽到還有這麼有趣的地方,興奮的不得了,連忙問道:“那麼這些人是不是每次戰斗都會沖在最前面?”

    “是的!”

    “不必多說了!”段虎堅定的說道:“蒙公就讓我進捍死營吧!”

    “唉!你既然已經決定我就不再多說什麼了!”蒙武從身後的木箱里,取出一塊黃銅鑄造而成半邊老虎,道:“段虎上前聽封。”

    段虎也學陳俊等人那樣,屈膝跪下道:“段虎在!”

    “本帥,特此任命你為北秦捍死營統領兼振威校尉。”

    “末將,得令”

    段虎接過虎符之後,立刻讓長史沈威領著他去到自己的營地。

    捍死營位于大營右側龍武軍和萬騎軍駐紮地之間,之所以如此安排,主要是讓龍武、萬騎兩軍監視這幫亡命之徒,以防他們逃走。

    段虎剛剛走進捍死營營房,便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就像是回到了撒拉戈監獄似的,營房中間石鎖等各種器械凌亂不堪的到處排放,那些亡命之徒散漫的分散在營房周圍打架斗毆,喝酒賭錢,渾然沒有注意營房里多出了兩個人。

    這時一個尖嘴猴腮的精瘦漢子快步走了過來,對沈威嘻笑道:“喲!這天是在吹什麼風呀!竟然把沈大人您給吹來了。”

    “任忠,少耍點嘴皮子!”沈威斥責了一句,轉身舉手,介紹道:“我介紹你認識個人,這是你們營新任統兵校尉段虎段將軍。”又指著任忠對段虎介紹道:“這位是捍死營長史任忠。”

    任忠看著段虎面頰上的黑虎,敬道:“將軍莫非就是剛才一人單挑五百六百萬騎的那位強人?”

    “沒有,”段虎搖搖頭道:“沒有六百!只打趴了五百多個,就有人來攪局。”

    “五百多!”任忠呵呵的傻笑了一下,敬道:“將軍的身手還真不是一般的高呀!”

    沈威在一旁,說道:“段將軍,你們已經認識了,好好親近親近。有什麼不懂的事就問任長史吧。那我就告辭了!”

    “沈大人不遠送!”等沈威走遠後,段虎轉頭臉色驟變,冷冷的盯著任忠,身上的血腥殺氣將他牢牢罩住,直到他快受不了,才收回氣勢,緩緩問道:“任大人,到這捍死營有幾年了?”

    “回將軍,已經有兩年了!”任忠身上直冒冷汗,心中暗咐,這個家伙真是個殺神,要不怎麼會有這麼濃的血腥味?

    段虎走到一旁的石墩旁,很輕松的一腳將壓在上面的百斤石鎖挑開,繼續問道:“那營內事物你應該都很清楚吧!揀一點重要的說。”

    “是!將軍!”見到如此神力,任忠喉嚨不禁干咽了一下,連忙站在段虎身邊,回答道:“現在捍死營有一千六百七十五人,共分為狼鷹熊三個營隊,狼字營管帶名叫吳興武,人稱狼藉千里,原本是北疆並州一帶的大馬賊,後被龍武將軍陳俊所擒,其後入捍死營已經快三年了。鷹字營管帶名叫呂梁,是定州白寒山的山大王,被定州大族長孫氏派兵圍剿,後逃到大秦,被京城六扇門總管傅風抓住,送到了捍死營。熊字營管帶叫龐輝,是個江洋大盜,經常出入那些權貴家中盜取財物,**婦女,後也被傅風抓住,送入捍死營。”

    段虎問道:“就這些了嗎?”

    “還有一人,將軍也許用得上他。”任忠想要賣了個關子,見段虎有點不耐的神情,趕忙說道:“那人名叫丁喜,以前是丞相府的總管,為孫丞相打理與各級官員的關系,是個八面玲瓏樣的人物,不知是為什麼得罪了丞相,自己逃到了捍死營,已經整整呆了七年有余,聽說好像上面有人發話下來,不想讓丁喜活著離開捍死營。”

    段虎靜靜的坐在石墩上,思考著捍死營中的各種關系,任忠則恭敬的站立在他身邊,不敢有一絲動彈。

    這時,一名中軍帳前的武士快步跑了過來,將手中的軍令,交給段虎道:“段將軍,大帥命你等捍死營一個時辰後拔營,隨萬騎軍大統領出發攻打武安城。”

    “娘的,這老頭子還真急!”段虎轉身吩咐任忠道:“立刻召集捍死營所有人在廣場集合,如有遲到或不來者,就永遠不要來了。另外不許把我單挑萬騎軍的事情說出去,否則…

    …你自己心里明白。“

    “是,將軍。”

    見到段虎眼中濃厚的殺氣,任忠不禁祈禱那些營中大老們不要像以往一樣惹出什麼事端來,快步朝那些大老們居住的營帳走去。

    半晌過後,捍死營的士卒陸續的集中起來,又像是一盤散沙似的四處站立,毫無陣形可言,從對面不遠處的營帳內,任忠領著三個體形壯碩的漢子走出來,在他們身後則跟著一個面有長須、道貌岸然的中年文士。

    那三名漢子搖搖擺擺的走到跟前,不屑的看了段虎一眼,道了聲將軍,便走到一邊,不再理會他,而那名中年文士則非常恭敬的鞠了個躬,走到段虎身旁靜靜而立。

    任忠上前道:“回將軍,捍死營一千六百七十五人全數到了!”

    “很好!你做得很好!”段虎拍了拍任忠的肩膀,走到眾人前面,大聲喊道:“龐輝是誰?”

    “你爺爺我就是。”那三名漢子中一個滿臉橫肉的走了出來,桀驁不遜的瞪著段虎,道:“叫你爺爺我有事嗎?”

    段虎冷冷一笑,手起刀落,猛若落雷,一刀將龐輝從中間劈成兩半,血肉內髒散落一地,刀劈的接觸部分還有一股燒焦的氣味。

    在場眾人全部驚呆了,任忠知道段虎可能會殺人立威,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那名文士像是沒有上過戰場,趴在地上嘔吐了起來,而一起出來的三人中有一個黝黑臉想要沖上來,卻被另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攔住。

    “屬下呂梁,見過將軍。”呂梁冷靜的走到段虎十步前,質問道:“不知龐輝那點得罪將軍,要遭此毒手?”

    “沒有得罪我!”段虎漫不經心的擦拭著刀身上的血,說道:“我只是看他不順眼。”

    “什麼?看他不順眼,就取了他的性命。”吳興武黝黑的臉上激動得泛起了紅色,“要是你看我們不順眼,是不是也要把我們殺了?”

    “不錯!所以你不要做讓我看了不順眼的事,否則你們也和他一樣。”段虎冷笑了兩聲,舉刀朝吳興武和呂梁脖子虛空一劃,然後站在石墩上,對面前紛擾混亂的捍死兵卒,大聲喊道:“全都給我閉嘴!我叫段虎,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頭了,你們肯定不會喜歡我,我也一定不會喜歡你們,因為你們全都是垃圾!你們這些垃圾只要做了讓我感到不順眼的事情,你們就自己買好棺材吧!”

    眾人全都愣住了,雖然剛才段虎提刀殺人,讓眾人有點驚訝,但是之前的領兵校尉也曾用過這一招立威,可是一開場就說他們是垃圾,這還是第一次聽見。在這些亡命之徒的眼中,你要殺他可以,但是你要是削了他的面子,就比殺他還要嚴重,所以眾人中那些莽撞的就想要馬上提刀上前拼命。

    “怎麼?說你們是垃圾,還不服氣嗎?想動手!”段虎眼中凶光暴起,身上的血腥殺氣猛地四射開來,把在場眾人團團圍住。只要這些人一動手,他會毫不猶豫的抽刀砍殺,因為這家伙本來就是來惹事的。

    “都安靜點。”在捍死營中頗具威望的呂梁振臂一呼,讓眾人安靜下來,然後諷刺道:“將軍,你要我們這些垃圾做什麼事情才不會讓你看不順眼?免得我等死得莫名其妙。”

    “很簡單,一共有兩點!第一不准**婦女。”段虎居高俯瞰著眾人,一身勇猛彪悍之氣自然而發,喊道:“第二點則是在戰場上,你們要緊跟在我的後面,不許落隊。”又轉頭看了看眾人,“你們這些垃圾我要求不高,不會讓你們練習什麼狗屁戰陣,也不會讓你們做些什麼超出你們能力范圍的事,因為你們本來就是垃圾,我不會對垃圾有任何期望。但是到了戰場上,無論你是想要從我身後偷襲殺死我,還是想看著我成為你們的擋箭牌,被敵人殺死,我只需要你們跟在我的後面,一步不落的跟在我後面。若是你們連這些事情都做不了的話,就解開你們的褲帶子去旁邊的大樹上自我了結吧!免得在這里丟人現眼。你們聽到了嗎?”

    眾人沒有回答,段虎也不在意,轉身示意丁喜跟著,然後走到了營房的中軍營帳中。

    “該死的!”吳興武一臉不忿,朝呂梁吼道:“剛才為什麼不讓我上去宰了這個家伙?

    你看他說的什麼話,根本就沒把我們當回事。“

    “吳老大,我看你還應該謝謝呂當家的。你要是抽刀了,只怕是有命抽刀,無命回鞘。”任忠看著地上龐輝的尸體,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油然而起,歎了口氣,朝呂梁二人抱了抱拳,說道:“呂當家的,聽我一句忠言,這人跟其他的統兵校尉不同,他是個殺神,下手殺人絕不會手軟,各位以後小心點吧!不要再惹事了,在下也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死在戰場之外。言盡與此,聽不聽就在各位了。”

    說完,便朝中軍營帳走去,呂梁和吳興武相互看了一下,都從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擔憂的神色,知道今後的日子難過了。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08
第九章 內敵


  段虎大馬金刀的坐在營帳當中,盯著一臉平靜的丁喜,手指不斷的敲打著桌面,道:“你以前是孫丞相家里的總管?”

    “是的,將軍。”

    段虎質問道:“你為何會到這里來?”

    丁喜苦笑道:“因為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得罪了丞相大人,我又害怕被丞相把我滅口,所以就逃進了捍死營。”

    “捍死營是你家開的,你想進就進?”段虎的好奇心可不是一般的大,打破沙鍋問到底,是他的座右銘,“而且捍死營應該也不安全吧?難道那個什麼孫丞相不會派人進來殺你嗎?而且你在這里一呆就是七年,以你的這個身子骨能夠在這里這麼久還活著,我想不會是奇跡吧?”

    丁喜道:“將軍,你的好奇心還真重。”

    “少廢話,”段虎用力一拍文案,吼道:“給本將軍老實回答!”

    “將軍,有些事情你還是少知道的好,這些事情不是像校尉這樣的小官可以接觸的,”

    丁喜見慣了各種官員,所以毫不在意段虎的威壓,淡淡的說道:“若不然你則輕會丟官去職,重則會身首異處。”

    段虎哈哈一笑,雙眼寒光一閃,道:“看來本將軍還小看了你,我可以把這看做是你的威脅嗎?”

    “將軍,誤會了!”丁喜面露微笑,道:“這只是在下的忠告。”

    “那本將軍也給你一個忠告,”段虎猛的站起來,一把揪起丁喜的衣服,將他拉到自己面前,狠狠的道:“你現在是我捍死營的一員,就像我剛才說的,以後的戰斗你都必須跟在我身後,若是你後退一步,我就以軍法將你力斬當場。你聽到了沒有?”

    “將軍,不必如此!在下已經將將軍的話,銘記于心。不過在下很想上陣殺敵,但是實在是手無縛雞之力,又怕給將軍添麻煩,不如在下用這個東西,代替如何?”

    說著,丁喜從衣服內取出一疊交鈔,放在文案上,交鈔上的面額每一張都是一百兩。

    段虎看了看這疊交鈔,沒說什麼,只是將它收入懷中,然後對帳外大聲吼道:“任忠,帳前聽令。”

    已經在帳外偷聽多時的任忠被段虎的聲音嚇了一跳,趕忙在帳外下跪道:“屬下在!”

    “從今天起,丁喜先生將會和我們捍死軍一同行動,”段虎朝丁喜陰陰一笑,繼續道:“到了戰場上你必須時刻小心丁喜先生的安全,若他有任何異動,可以先斬後奏。”

    “是,將軍。”

    “段虎你……”

    丁喜氣得手指不停抖動,指著段虎說不出話來,最後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將軍,還是不要太過得罪這人才好。”見丁喜走後,任忠走了進來,道:“這人在丞相府的時候,幫助了不少人,現在這些人雖然無法和孫丞相相比,但也是一股不可小窺的勢力,所以他在這里才衣食無憂的過了七年。若將軍想要官運亨通的話,還是……”

    “你不必擔心。”段虎抽出九雷斬將刀,放在腿上,輕輕的擦拭,眼中透著一股殺氣,道:“我根本就沒打算升官發財,之所以會到這里來,主要是因為捍死營每次戰斗都會沖在最前面,最先和敵人交鋒,這才是我所向往的生活。”

    “瘋子!”這是任忠對他的最終評價。

    “好一個為戰而生之士。”一個爽朗的聲音從帳外傳進來。

    段虎很清楚的感覺到帳外那個充滿蓬勃戰意的氣勢,開口邀請道:“姓陳的,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陳俊掀開帳簾,走了進來,說道:“段兄,還在生陳某的氣嗎?”

    見到陳俊進來,任忠立刻躬身跪下,敬道:“捍死營長史任忠,見過龍武將軍。”

    “任長史,請起。”

    “屬下,去安排拔營事宜。”任忠見二人有事要談,找了一個借口走了出去。

    任忠走出營帳後,陳俊做到旁邊的椅子上,朝段虎抱拳說道:“這次是孝和的錯,還望段兄原諒。”

    段虎懶洋洋的躺在椅子上,像是身上沒有一根骨頭似的,一臉痞氣道:“你一個堂堂龍武將軍向我這個振威校尉道歉,我還真是有面子呀!”

    凡英雄者不拘小節,陳俊對段虎的身手是非常佩服,雖然覺得他個性上有些瑕疵,但那些都是草莽氣息,只要稍經琢磨,便又是一員威震天下的猛將,所以于段虎這種態度並不反感,反而認為他為人率直,不作偽,于是繼續道:“段兄,這次孝和來此除了道歉以外,另外還想給段兄提個醒,在戰場上,正面的敵人並不最致命的,而身後的敵人往往會比正面的敵人難對付多了。”

    “你話里有話!”段虎坐直身子,正色道:“我是個直人,不喜歡拐彎抹角,你有話就直說。”

    “段兄可知今日被你打倒在地,並要將其斬殺的人是誰。”

    段虎想了想,道:“那人好像叫做薛玄,是萬騎軍大統領。”

    “不錯!”陳俊面色凝重道:“薛玄乃是靖國侯幽州節度使薛瑞之子,此人自幼便有四象不過之力,精通武藝,更善于練兵,而且其兵法運用之道也不在我之下,是個難得的帥才,”話音一轉,“但此人卻心胸狹隘,嫉賢妒能,而且最好面子。今日你以一人之力挑了他最引以為傲的萬騎斥候和萬騎玄甲二軍,其後更是只用了兩個回合便將其擊倒,在眾人面前令他受此大辱,而且你未曾入軍便立下了頭等大功,以此來看,他肯定會尋機報複。”

    段虎推測道:“莫非是他要求讓我在其麾下,隨他出征。”

    陳俊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娘的,真是有趣!”段虎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因為此事,感到了極端的興奮,道:“那咱們就來看看誰玩誰吧?”

    “段兄,心境果然非常人可比,是孝和多事了,”陳俊欣慰的笑了笑,起身抱拳,告辭道:“那麼孝和就在巴陵城等候段兄旗開得勝的消息了。孝和,先行告辭!”

    “不送!”

    陳俊離開後,段虎一個人閉上眼睛,靜靜的坐在那里,口中喃喃的念叨著薛玄之名,猛然抽刀一記虛空力劈,刀刃勁風在地面劃開一道長長的裂痕,他嘴角微微上翹,眼中射出蘊涵極度戰意的神光。

    武安城位于荊州西南方向,它坐擁天江水道,過往船只皆在此停留,商賈貿易異常活躍,這也使得它成了北秦的經濟重鎮之一。另外此地四季如春、土地肥沃、水產富饒,江南八景也有其二在這里,所以這里也有天府之城的美譽。

    它的地形一面環水,三面環山,地勢北高南低,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想要從水路進入武安城,必然會經過武安水寨。這里原來駐紮著北秦水師,但是由于北秦更加注重步軍和騎軍的培養,所以在南齊水師面前,北秦的水師則不堪一擊,令武安水寨更換易主。而想要從陸地進入則必須經過白馬嶺的開天寨,這里與翠屏山同屬于云霧山脈,地勢及其險峻,奇峰突起,怪石林立,唯一的通道是一個枯竭的河谷,想要繞過白馬嶺進入武安城境內,幾乎不可能。

    深秋九月的夜晚是江南八景之一的龍磷舞最佳的欣賞時機,顧名思義,龍磷舞就是這里所特產的龍磷草被秋夜的月光直接照射,從葉子上反射回來形成的光芒,形成一層層磷光,就像是成百上千條銀龍在這里舞動似的,令人分外震撼。雖然有如此美景,不過段虎現在可沒有心情欣賞美景。

    薛玄統領五萬萬騎軍、三萬昭義軍,四萬天雄軍和一千多人的捍死營,總計十二萬多人,由武騰出發一路南下,經過七郡之地,終于在當天夜晚來到了白馬嶺北方十里地的九曲郡。

    不知是不是薛玄已經開始報複,從武騰出發的時候,他就下令由段虎擔任開路先鋒,讓捍死營在前開路,大軍的督戰隊則緊跟其後。這一路上,所遇到南齊軍隊加起來怕也有兩萬多人,他們全都被段虎領頭的捍死營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勢撲殺當場,未曾有一人走脫,大軍南移也未曾走漏任何消息。不過捍死營也同樣死傷慘重,一千七百多人一路走下來,到九曲郡後,戰死者和傷員加起來超過一半,最慘的是緊跟在段虎身後的狼字營只剩下了不到兩百人。

    段虎雖然出生于軍人世家,但他畢竟不是一名接受過軍事教育的合格軍官,根本不知道如何排兵打仗,每次遇敵都是用他地下拳手的思維,以硬碰硬,以強擊強,盡管他的武功修為令他創造了一戰斬敵兩千的奇跡,但捍死營造成這麼大的傷亡,終究是由于他的指揮不當造成的。

    不過有利也有弊,雖然傷亡過半,但是那些人全部都是捍死營中的老弱病殘,經過這一系列的戰斗以後,剩下的捍死營士卒全都是精壯彪悍之士,而且他們亡命之徒的凶氣也被激發出來,捍死營的整體戰斗力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強大起來。另外捍死營上下對段虎的態度也開始轉變過來,也不知道是看到段虎戰斗時身先士足、所向披靡的樣子,還是聽到任忠說起他單刀挑落萬騎軍、兩合擊敗麒麟兒的事跡,在這個以強者為尊的捍死營內,所有的人都對他尊敬起來,見到他也都會尊稱一聲將軍。

    在中軍前面不遠處的小樹林里,捍死營的幾個管事的全都集中到了一起,除此以外一直受到特殊照顧的丁喜也在其中,段虎此時身穿一件墨黑玄鐵虎頭甲,腰挎九雷斬將刀,威風凜凜的坐在中眾人中間。他們聚集在一起是為了商量對策,以避免被薛玄繼續利用,造成無謂的死傷。

    由于狼字營傷亡最多,身位狼字營管帶的吳興武首先開口罵道:“他乃乃的熊,薛玄這小子分明是想要至我們于死地,干脆我們今晚偷襲中軍,把他宰了算了。”

    “沒腦子的笨蛋,就憑我們這些人,只怕還沒摸到中軍大隊的腳,就被那些萬騎玄甲軍給踩成肉醬。”丁喜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後挑撥道:“而且薛玄並不是要至我們于死地,而是針對我們這里的某人。”

    “丁喜,你給我閉嘴。”呂梁冷冷的瞪著丁喜,手則摸到刀柄處,道:“我等以前不知將軍是如此英雄,所以才有種種誤會,現在我等捍死之士皆對將軍心存景仰,若你再說一句對將軍不敬的話,小心呂某的刀子可不是吃素的。”

    “不知好歹之輩。”丁喜冷哼一聲,閉目養神,不再說話。

    “好了,呂管帶,我想丁先生的話也不是那個意思。”被段虎新提拔上來的熊字營管帶李昊上前做了個和事老,又轉頭向段虎行禮道:“將軍,如今之際,屬下想還是與大軍分兵為好。”

    這個李昊是段虎無意中發現的一個人才,他在一次與南齊軍的接觸戰中,建議段虎集中兵力攻下南齊軍的帥旗,令南齊軍士氣大落,結果以極少的傷亡全殲南齊軍三千多人。後來段虎在與他的接觸中才知道,李昊原來是前朝驃騎大將軍李豫的後人,因為家道中落,不得已落草為寇,不過他家傳的用兵之術並沒有丟下,反而被他提煉其中精華形成了適合自己的一套獨特兵法。在提拔他成為熊字營管帶之後,熊字營在短短的時間內被他指揮得像是一只軍隊了,傷亡也少了很多,其他的營隊也效法起來。段虎也不時的向他請教用兵之術,以彌補自己的不足,他毫不吝嗇的將自己所學頃囊相授,很快他便與段虎結為好友。

    “分兵?”吳興武疑惑的問道:“我們這點人能夠打下哪里?白馬嶺?武安水寨?還是武安城?”

    李昊堅定的答道:“白馬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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