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城君 作者:虎吼 (連載中)

toto1123 2011-3-26 18:23: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1 125618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8 23:28
第四百七十三章

  就在段虎的大軍在郊縣兵分兩處奔襲甯縣和大谷倉的同時,位于甯縣的幽州大軍現在卻有點愁云慘淡,一支有備而來的六十萬大軍攻打一個只有十多萬人的湯池城竟然過了這麼多天都沒有攻下來,唯一的收獲就是消磨了對方的軍力,並將對方團團圍住。然而消磨對方軍力的同時,己方付出的代價是極其慘重的,邊山族軍隊被打殘了,本陣的步兵營傷亡了五萬多人,而且更糟糕的就是昨晚對方派出一千死士偷襲攻城營寨,而且偷襲成功,燒毀了所有的攻城器械。

    眼下壞消息頻頻傳到了幽州大軍的中軍營寨,昨晚回軍武陽去取攻城器械的軍隊半路受阻,原因是最近的橋梁年久失修承受不了沖車等攻城器械的重量,他們不得不繞遠路另外尋找一條道路過來。其次就是從山陽方面的斥候八百里加急傳來消息,關山月已經重整了軍隊,已經向這邊推移過來,而關馳的靖州廂軍也進駐章郡布防,看樣子是想要將幽州大軍徹底的封鎖在武陽甯縣一帶。

    薛玄將手中的戰報扔在扔在一旁的火爐里面,看著營帳下面自己的族人正在為要不要懲罰攻城前營的主事將領而爭吵,他們全然忘記了現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拿下湯池城。看著這些大難領頭還在為了自己利益爭吵不休的族人們,薛玄不禁感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

    雖然薛玄現在才三十多歲,但是他的頭上已經有了一縷縷的白頭發,皺紋也過早的出現在了他的臉上,縱然他地外貌體形依然和以前一樣威猛,可他的眼神不可避免的將他內心的疲態給泄漏出來,像是在向世人宣告他已經老了。就歲數而言。

    薛玄是薛家最年青的家主,他也是薛家百年來官職最高的人,百年薛家的榮耀像是一座大山一般沉重的壓在了他地肩膀上面。若非為了薛家當年在並州地時候,或許他也會像玉門關行軍總管韓濤、天雄軍統帥連成和昭義軍統帥郭信等人一樣戰死玉門關,這樣他也就不會背負上逃兵的罵名,苟活在幽州,承受七年內心羞恥的煎熬,或許這個時候他的死敵段虎也會在玉門為他塑造一個兩丈高地雕像。

    段虎為了紀念數千年來玉門關的戰事。命郭媛地丈夫厄琉司召集其故國歐里斯最好的雕塑師。為曆朝曆代將近兩百名玉門關守將制作雕像,每個雕像都是一丈高,用地是整塊大青石原石,下面的底座刻上了守將的生平。或許是為了羞辱薛玄。

    在玉門關最後一戰陣亡的韓濤等三名將領,段虎刻意塑造了一個兩丈高的雕像。而且雕像的臉全部都是朝著幽州,似乎是一種無言的斥責。這近兩百個雕像令到玉門這座城市還未建成便已經名揚天下。很多人不遠千里想要來瞻仰一下已故的英雄將軍們,然而全都被段虎以王城未曾建好為由給擋住了。這件事情令到段虎的聲望大增,特別是那些玉門關守將的後人們對其更是感激淋涕,舉家歸附在段虎麾下任事。

    在段虎聲望增加的同時,做為玉門關建立以來唯一一個逃跑的守將薛玄則備受指責,原本依附在他身下的將領官員紛紛出走,改換門庭,整個幽州政體最終變成了一個家族式的政體,幽州的大小官員不是本族子弟,就是外戚世家子弟,顯得這個政體非常畸形。然而薛玄根本不關心什麼政體問題,他一心發展軍事,努力練兵,將原本只有二十多萬的幽州軍迅速擴張到了七十多萬常備兵力,比段虎足足多出了十多萬,而整個幽州的人口才只有六百多萬,不到十比一的比例,就和他的政體一樣,他的瘋狂擴軍也顯得非常的畸形。

    薛玄是個極為聰明的人,他又怎會不知道用六百萬人來養七十萬軍隊的危害,但是他卻不得不這樣做,因為段虎就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黑影,將他籠罩在其中,讓他無時無刻不生活在恐慌里面,為了逃出段虎的陰影他只能這樣大規模的擴軍。

    然而最終的結果是他無論怎麼努力,他始終都無法逃脫出來,這次他沒有選擇更為安全的撤入禦天公主和九戎國的領地,而是跟段虎的軍隊正面對抗,或許就是因為他內心深處想要跟段虎做一個最終的了結。

    “你們全都閉嘴!”已經退下來的前族長薛瑞見到營帳內眾人爭吵不休、相互揭瓦的丑態,而薛玄卻沒有任何表態,不禁皺了皺眉頭,高聲叫道:“該如何處置他們二人應該由平北王來決定。”

    營帳內的薛氏家族和外戚家族的人見到老族長發火了,全都不再多言,相互瞪了一眼,然後分立兩邊,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薛玄身上,等待薛玄做出最終決定。

    如何做出處罰決定是個很難的難題,眼下幽州大軍除去萬騎軍和邊山族軍隊以外,組成大軍主體的人馬分別是薛家本族和外戚,而且就人數而言外戚要比本族軍隊多出了一半,而進攻前營的兩名將領分別是外戚子弟的馮繼和薛家庶族子弟的薛剛。這次攻城器械被燒毀,兩人都有很大的責任,馮繼掌管前營防務,未能發現敵軍,此乃罪責之一,而薛剛卻是掌管攻城器械,未能保護好器械則是他失職,按理說兩個人都有罪,兩個人都應該懲罰,但是如果這樣做的話,對薛玄會很不利,失掉外戚和薛家庶族的支持。

    經過再三利弊權衡之後,薛玄最終決定主要處罰薛家庶族子弟薛剛,軍杖四十,而馮繼則罰俸半年。之所以這樣做主要是因為馮繼在外戚中的地位聲望很高,必須籠絡,而薛剛只不過是庶族最外圍的一個窮小子,血緣關系極為淡薄,雖然有些才能,但畢竟沒有什麼過硬的後台。處罰之後,只需要稍微安撫一下庶族,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將薛剛拖出去杖責之後,薛玄神色一整,語氣極為嚴肅的說道:“各位對攻城還有什麼好辦法沒有?現在關山月已經整軍二十萬向這里開拔過來,如果沒有意外地話,明天傍晚就會抵達這里,所以我們一定要在明天傍晚之前攻下湯池城。”

    “依我之見。不如將關山月的大軍已經快到的消息傳到湯池城的敵軍那里。”一個薛玄叔父輩的將領站出來,行禮道:“然後我們兵分兩路,一部分埋伏在山陽和甯縣的山道兩旁,令一部分全力拿下關山月的大軍。如果湯池城內的守軍出援地話。我們就可以讓埋伏起來地軍隊偷襲湯池城守軍,然後全軍掉頭攻打湯池城。”

    “哼!若是按照你的計劃。我們能夠得到的唯一結果就是全軍覆沒。”一名同樣輩份的外戚將領也站了出來責問道:“請問一下老將軍,你准備派多少人埋伏山道。多少人阻擊湯池援軍呢?要知道關山月地龍城鐵騎並不比王爺的萬騎軍差多少,而且若是兵力去少了,還指不定誰阻擊誰,若是兵力去多了,到時從湯池城出來馳援地是段虎的玄甲軍地話,又怎麼可能阻擋他們?只怕最後我們會受到對方夾擊,最終全軍覆沒。”

    “那按照你的意思該怎麼辦呢?”那名老將不屑的問道:“你既然說得頭頭是道,你也出個主意呀!”

    那名外戚老將也不客氣,直言道:“眼下的形式對我軍極為不利,我們絕對不能在湯池城拖延太久,而現在攻城器械又被毀了,新的攻城器械只怕一時半會不可能送過來,所以我認為大軍現在應該盡快的趕制一批簡易的攻城器械,同時派遣萬騎軍中途攔截關山月的大軍,我們則連夜攻打湯池城。如果在明晚之前攻下了湯池城便好,若是沒有攻下,我們必須想一條出路以避免我們全軍覆沒,最好是選擇一處突圍,離開幽州。”

    “什麼?你想要我們放棄幽州百年的基業?”外戚老將的話一說出來,便引起了非常激烈的反應,不單單薛家本庶兩族,就連外戚中間也有人反對。

    然而眾人全都義憤填膺,嚴詞反對的時候,薛玄卻顯得異常冷靜,擺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沉聲問道:“如果我們要選擇一個方向突圍的話,該選擇哪一方向?”

    眾人聽到薛玄的話皆一臉愕然,帳內變得寂靜起來,那名外戚老將走到行軍圖旁邊,指著山陽說道:“依我之見,應該從山陽突圍,集中兵力突破關馳的靖州軍防禦,然後大軍攻入西靖州大草原。這個時候西靖州、豫州的兵力都已經調派到幽州來了,兵力空虛,而並州就只有五萬禦林甲士,他們必然會拱衛蒼隴,所以我們不會受到任何阻擋,到時只需要一直向西挺進,進入北疆,跟董斌合作,夾擊北疆的嚴勇,這樣的話,我們非但不會輸掉全部,或許還能轉敗為勝。”

    這名外戚老將的行軍戰略說出來之後,眾人全都一改之前的反對,點頭認為可行,薛玄則再三思考了其中的得失之後,點頭同意道:“很好,我們就按這個計劃執行,全軍原地修整,今晚戌時攻城,萬騎軍由薛城統領前往白濁山阻擋關山月的大軍,司馬琅铘何在?”

    這時神色有些憔悴的司馬琅铘走了出來,向關山月行禮道:“末將在。”

    “你的邊山軍還有多少人馬?”關山月沉聲問道。

    “還有七千多人。”司馬琅铘眼中閃過一絲冷色,如實回答道。

    司馬琅铘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沉痛來形容,原本生活在恒連山脈的他們被段虎派兵偷襲,差點滅了族,六十多萬的族人被殺得只剩下二十多萬人,老人、小孩以及婦女全都死在了段虎的手下。原本他們投靠薛玄是准備借著薛玄的力量來報仇,好不容易湊齊了五萬人馬,組成邊山軍,加入薛玄的幽州軍與段虎作戰。沒想到,現在連段虎的人還沒有見到,自己的五萬族人就被別人當槍使,死得只剩下七千多人了,其中的痛楚又豈是外人所能體驗。

    若是在平時薛玄必然能夠從司馬琅铘的臉上表情察覺到一點一樣的神色,然而現在薛玄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如何為薛家保留實力的事情上,又豈會有心來留意其他人,他的手指敲打了幾下桌面,說道:“我再給你調派三千名士兵,給你補足一萬人,你將他們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全力打造如云梯等簡易的攻城器械,一部分就全力挖掘地道,兩項任務務必在今晚之前完成,否則軍法處置。”

    司馬琅铘眉頭微微一皺,隨後又變為常色,說道:“末將遵命。”

    接著,薛玄又吩咐了幾項細節,便讓所有人下去,准備決戰,而他自己和其父薛瑞則坐在營帳中,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司馬琅铘在離開了中軍大營之後,也不跟其他將領閑談,徑直走回了自己的邊山軍軍營,回到軍營後,便立刻叫來了自己的副官,並將薛玄的命令說了一遍,然後詢問道:“你認為我們該怎麼做?”

    副將想了想回答道:“該怎麼做我不清楚,但是我卻知道,薛玄絕對打不過段虎,如果再這樣下去的,只怕我們邊山族就要滅族了。”

    司馬琅铘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隨後走到營帳內的行軍圖前看了看,忽然吩咐道:“你立刻從我軍的族人中間,挑選出五千最強壯的年青戰士,去制作攻城器械。等幽州軍全力攻城之時,你就帶領這五千人,離開這里,走山路回到我們的村落,召集全族的人從山路進入益州,避開段虎的圍剿。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再從益州,遷移到瓊州,並渡過天江,進入南齊,依我所見,南齊在這些年之內不會有什麼戰事,足夠我們族人休養生息了。”

    聽了司馬琅铘的主意,那名副將皺了皺眉頭,急聲問道:“司馬將軍,那你呢?你怎麼辦?你留下來,只會是死路一條,無論是薛玄、還是段虎都不會放過你的。”

    司馬琅铘搖搖頭,坐回到椅子上面,說道:“我不能離開,如果我離開了,薛玄必然會知道我們的逃跑計劃,到時我們族人就一個也別想逃了。”說著他擺了擺手,吩咐道:“你現在就下去辦理吧!不要再多說什麼了,時間不等人。”

    副將見司馬琅铘心意已決,也不再多言,恭敬的向他行了個禮之後,便轉身走出了營帳,而營帳內的微弱燭火也因為從帳口忽然吹進來的一陣風而熄滅,營帳內陷入了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離幽州大軍前營不遠處的一個小樹林內,一個高大身影杵著一根簡易拐杖緩慢的向湯池城靠近著,而那個身影還不時的向幽州大軍的中軍營帳方向怨毒的看了過去,並喃喃自語道:“薛玄如此羞辱我薛剛,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莫及!”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8 23:29
第四百七十四章

自從韓定軍被一名幽州百姓的小孩用毒刃刺傷後,他麾下的五萬大軍就沒有放過一個平民百姓,雖然這些做法七部捍死玄甲軍並不贊同,但是將心比心之下,若是段虎也受傷了,他們說不定做得還要過分,所以也就聽之任之。整個湯池城的幽州百姓在入城當天便被屠殺乾淨,所有的房屋全部被拆卸下來,變成了城防用的滾木雷石,七部玄甲軍在全力抵擋薛玄的數十萬大軍,而那些城防輜重始終能夠源源不斷的供應,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在湯池城的城防軍駐營內,七部捍死玄甲軍的統領和暫代韓定軍軍務的呼延正將軍都齊聚在此,商議該如何應對此刻的戰局,在他們中間站著一個身穿不一樣盔甲的將領,顯得非常突兀,此人正是薛剛。

    呼延正禮節性的說道:“薛將軍能夠最終選擇歸順我軍實乃我軍之大興,此外又將薛玄的兵力部屬告知我們,我們實在感激不盡,若是能夠就此打敗薛玄,本將軍一定會為薛將軍表奏首功,爭取一個高位官職。”

    薛剛也沒有將呼延正的話當真,同樣隨意的回禮道:“多謝呼延將軍提拔,薛剛感激不盡。”

    之後呼延正又寒喧了幾句,便吩咐親衛送薛剛安置,並暗示親衛對其嚴加看管。等薛剛離開了營房之內後,他又朝其他七位玄甲軍統領,詢問道:“這個薛剛在此時跑來投靠,實在有點蹊蹺,在下實在無法判斷其真偽,不知七位統領如何看待此事?”

    雖然捍死玄甲軍的統領將軍官銜和官職都比呼延正要小,但是呼延正卻絲毫不敢對他們以上級相稱,即便是韓定軍在七名將軍面前也要顯得恭恭敬敬的。畢竟捍死玄甲軍是直屬段虎的個人軍隊。他們不單單只是戰力第一,這也代表著一種榮譽,一種身份。

    捍死玄甲軍地將軍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但他們並不因此而持寵生驕。反而在行為舉止上更加內斂。做為十二軍將領中的破土軍統領,竇云素有沉著穩重之稱。所以段虎在將捍死玄甲軍分成上下兩部的時候,便任命他為下部七軍的統帥。

    在自己不在的時候,總管下部七軍的軍務。聽到呼延正的問話,其它地將軍們全都看著竇云,等他起個頭,而竇云則閉目沉思了片刻,說道:“我並不認為這個薛剛來投效是假地,但是其中有沒有薛玄的詐術就很難說了。”

    “你是想說薛玄用苦肉計,故意派人來泄漏軍事部屬,引我們出城決戰。”能夠當上十二玄甲軍的統領自然不是什麼愚鈍之輩,守月軍統領王離皺了皺眉頭沉聲說道。

    最善察言觀色的迎客軍統領張邯顯然也同意同僚地話,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神色淡然地道:“我觀那個薛剛說話時的舉止,並不想是心中有鬼之人,但是事情又太過巧合,如果真地是用苦肉計的話,那麼這個薛剛肯定就是一個不知情的誘餌。”

    “連自己人都騙這很附和薛玄的為人。”玄甲軍二十四位正副統領中追隨段虎時間最長的司晨軍統領宋璋冷冷一笑,不屑的道:“薛玄這個人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當年他若不是以我軍為誘餌吸引武安守軍,他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便拿下了武安水寨。”

    巡山軍統領郭璞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子說道:“嘿嘿!宋兄好像說著跑題了,我們還是應該注意眼前的局勢,商量一下按照薛剛說得弱點,偷襲敵軍是不是可行?”

    “我不同意出擊,”宋璋搖了搖頭,說道:“雖然以我軍的兵力和戰力,有七成機會勝過薛玄,但是戰場之上變數太大,很多事情都不是用一些所謂的估計和計算就能夠得出結果的。我們守在湯池城的意義對王爺圍剿幽州的意義非比尋常,若是沒有十成的勝算,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宋兄,雖然我也同意你的觀點,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黑面軍統領陳霸先抱胸而坐,冷然提醒道:“我們的軍糧和傷藥都不夠了,最多只能再支持一天,而且飛蝗弩的箭矢也都快要消耗光了,再這樣死守下去,我們的戰斗有可能會變成短兵相接,那樣的話,我們的獲勝優勢就更加小了。”

    雖然陳霸先的語氣有點生硬,更帶著一點譏諷的意味,但是宋璋卻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畢竟陳霸先不同于其他的玄甲軍統領,差不多都是從捍死親衛中提拔出來的,他是實實在在靠著一雙拳頭打拼上了這個位子,即便是身手最好的嘯林軍副統領陸萬友也沒有信心能夠在單挑的情況下穩贏他。在捍死玄甲軍中還帶著一絲草莽之氣,你強我就尊敬你,你弱我就踩死你,弱肉強食是在捍死玄甲軍中生存的基本要點,所以陳霸先遠遠比其他統領更能受玄甲軍士的尊重。

    “我們不是還有援軍嗎?”二十四位正副統領中,年齡最小的王離並不因為自己年青而不敢發言。

    “王老弟,你難道忘了王爺以前跟我們說的一句話嗎?任何勝利都不要希望從別人的幫助中獲得。”竇云不失時機的教育了一下玄甲軍中的小弟級人物,而後繼續說道:“雖然我們都清楚關山月的援軍正朝這邊來,但既然我們知道了這個消息,那麼薛玄也一定會知道這個消息,他一定會派人過去阻擋關山月。”

    “關山月的龍城鐵騎有著北地第一騎的名號,他在遭到薛玄的偷襲後。依然將軍隊完整地帶回山陽便足見其軍力之強,不可小窺。”一直沒有出言的踏雪軍統領李宗弼忽然站起來走到行軍圖旁,看著行軍圖說道:“薛玄既然知道龍城鐵騎的厲害,自然不會讓他加入湯池的戰局來增加變數,他一定會派一支軍隊到甯縣和山陽之間的山道阻擊龍城鐵騎,而最有可能派出的軍隊就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參與攻城的萬騎軍。若是這樣的話,無論薛玄是否是設置地誘餌,只要我們兵力集中。就有一戰之力。”

    聽到李宗弼地話後。所有的將領全都愣了一愣,竇云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趁著對方兵力分散之機,將計就計。全軍出擊,與對方決一死戰!那你怎麼會覺得薛玄一定會派兵阻擊龍城鐵騎呢?”

    “從薛玄這個人的性格!”李宗弼極為自信地說道:“薛玄這人絕不是那種喜歡將自己困在絕地之中的人。他信奉地一句話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所以他一定會給自己找一條能夠讓他重新崛起的後路。而西進北疆則是最好地退路,所以他一定會聽從其他將領的意見,預先阻擊龍城鐵騎,以免在他兵敗逃亡的時候,龍城鐵騎跑出來找麻煩。”

    眾人聽了李宗弼的話後,也都覺得有些道理,紛紛點頭,于是名義上的大軍統帥呼延正沉聲問道:“既然李統領認為我們應該就計出擊的話,那麼攻擊的重點應該是哪里呢?此外派出多少兵馬合適呢?”

    “攻擊地點嘛?就這里吧!”李宗弼抬手指著行軍圖的正下方薛玄大軍先鋒前陣,解釋道:“所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與其攻擊對方不痛不癢的弱點,倒不如全力出擊,攻擊對方的要害,一擊斃命。”而後他頓了頓又說道:“而且按照我的意思,就是不要再守城了,全軍出擊。”

    雖然眾人皆覺得李宗弼的話可行性很大,但是棄守湯池城這個決定茲事體大,不是他們能夠做主的,呼延正讓玄甲軍統領在這里等一會兒,自己則快馬趕往位于城中央的城守府中,讓韓定軍來決定這件事。

    在營房內,七人沉寂了一會兒,都用各自的方法掃視了一下周圍,在確定沒有其他人偷聽之後,迎客軍統領張邯首先說道:“不知諸位對韓老將軍遇刺這件事情怎麼看?”

    “怎麼?你也覺得其中有問題嗎?”守月軍王離驚訝的看向坐在身旁的同僚,說道:“在事情發生的最開始,我就覺得有點怪怪的,但是總想不出哪里不對勁。”

    “不單只有你我二人覺得不對勁,只怕其他人也一樣感覺到了。”張邯朝其他人抬了抬頭,見到其他人也沒有反對,便繼續說道:“韓老將軍做事向來穩重,可那日他突然一反常態的推翻了我們之前做出的所有軍事部署,命令全軍緩進,還莫名奇妙的接見了那一家幽州百姓,令到自己遇刺受傷。更為讓人不解的就是撤退的時候,我們明明可以撤回山陽和關山月的大軍彙合在一起,他卻下令全軍駐守在湯池這個小城里,讓別人圍困其中,而且我們用攻城車投擲火油明明可以重創敵軍,他卻又下令不准使用任何攻城利器,讓我們憑人力來阻擋敵軍進攻,這根本就是想要我們困死在湯池城。”

    “你們有沒有察覺到韓老將軍是什麼時候突然轉變態度的?”宋璋似乎有話不願說,但想想之後,還是說出來道:“我有一個同鄉在韓老將軍麾下任職親兵隊正,據他所說,韓老將軍忽然改變攻打幽州的軍事部署之前,他曾經接到一封由蒼隴送過來的信件。”

    “什麼?”宋璋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都是一臉驚訝,顯然宋璋的話超出了他們的想象。按照李信定下的軍法法規任何在京官員都不准擅自與外地統兵將領有任何的私人信件往來,來往信件都必須交由兵部同意發出,收取信件的時候,也必須是所有將領在一起的時候統一收取,這樣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杜絕了王城官員勾結外地將軍的可能。不過韓定軍接到的這封信件,顯然是通過其他渠道送到他手中的,所以在座將領們全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封信件的存在。

    竇云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認為韓老將軍是那種會勾結王城官員叛上作亂的人,而且雖然他突然做出很多莫明其妙的決定,但是這種決定並沒有損害到我軍的根本,所以無論韓老將軍基于什麼原因做出這一系列的決定,他的本意絕對不是想要對我段漢國不利。”

    “我也認為韓老將軍不是那樣的人,”李宗弼也贊同竇云的話,說道:“從這幾天的戰局來看,韓老將軍做出的那些決定好像是故意用我們做餌,將薛玄牽制在湯池城周圍,讓他動彈不得似的。”

    “莫非這就是韓老將軍的本來意思,”李宗弼的話讓郭璞腦中靈光一現,說道:“韓老將軍是故意拿他自己和我們做為餌科,將薛玄反困在這里,這樣的話紀將軍、趙將軍和蒙將軍他們就可以從容的布置包圍圈,讓薛玄最終插翅難飛。”

    眾人皆點頭贊同,認為這是唯一可以解釋韓定軍突然轉變軍事部署的答案,然而陳霸先卻依然皺著眉頭,沉聲說道:“比起韓老將軍的困敵計,我更加好奇到底是誰指使韓老將軍那樣做的?要知道韓老將軍對王爺的忠心絕對比前將軍黃烈差,想要他違背王爺指定的軍事部署,比登天而來,可偏偏有人只不過憑借一封信件便讓韓老將軍做出了這樣的轉變,難道諸位就不好奇嗎?”

    “你這一說的話,倒是讓我想到了我那位同鄉說送信的那人是王府的女衛!”宋璋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說道:“莫非韓老將軍那封信是那個人……”

    “夠了!宋統領,這些事情不是我們應該商討的。”竇云大聲打斷了宋璋接下來要說的話,朝周圍的同僚掃視了一下,說道:“朝廷上面的事情不是我們可以討論的,王府里面的事情更加不是我們能夠說的,雖然王爺很寵我們,但是各位也要知道分寸。”

    “可若是這里面隱含的事情會傷害到王爺呢?”王離急聲道。

    “這些事情是歸黑熊統領管,我們不要過多插手。”竇云狠狠的瞪了王離一眼,不容其他人再多言道:“諸位只要知道我們效忠的對象是王爺,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段虎就可以了,我們要做的就是為王爺打贏每一場戰爭,至于其他的事情,有別人去做了,我們不要過多的插手進入,明白嗎?”

    “明白。”眾人互看一眼,齊聲道。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8 23:32
第四百七十五章

呼延正這一段時間過得非常難受,自從韓定軍指定他代為管理軍隊之後,他便沒有睡過一天好覺,那種千斤重擔壓住肩膀的感覺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知道自己的才能有多少斤兩,原本不過是個商隊護衛頭領,現在卻能夠成為統帥萬軍的將軍,這已經是大大超出了自己的能力。他清楚自己做個沖鋒陷陣的闖將絕對沒有問題,但是要做個出謀劃策、制定戰略的統帥卻差了不是一星半點的,所以在每次軍議中,他只會說些無關痛癢的話,至于所有的戰事安排全都交給七位玄甲軍統領謀劃。

    謀劃好了以後,他再去見韓定軍,由韓定軍決定是否可行,總的來說他就是一個傳話筒和信差。

    城守府孤零零佇立在湯池城的殘轅斷瓦之中,顯得非常顯眼,呼延正在門前急拉缰繩,翻身落馬,隨手把缰繩扔給了迎上來的護衛,在親衛的陪同下向里屋走去。

    “韓頭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好些?”呼延正神色肅然,沉聲詢問道。

    “唉!聽那個隨軍醫師說,老將軍的傷勢似乎不容樂觀。”那名親衛隊正歎了口氣,搖搖頭,小聲的說道:“今天辰時又昏過去了一個多時辰,據說現在手中的藥物已經無法控制殘毒,殘毒已經深入肺腑,想要將毒徹底拔除,只怕很難,即便將殘毒清除乾淨了,也會落下一身的病痛。”

    呼延正倒吸了一口涼氣,自言自語的說道:“沒想到韓頭傷得這麼重,他這是在用自己的命來報答王爺的知遇之恩啊!”

    很快兩人就已經來到了內院的一間房間前面,在房門外有幾名隨軍醫師在那里商量著如何用藥,見呼延正來了便微微合首行禮,呼延正也不敢對這些寵臣田七地門生們托大。抱拳還禮,然後上前詢問道:“安大人,敢問老將軍的身體是否合適見本將?”

    安轅從小就跟著田七學醫,也是最早投靠段虎的一批人之一,算得上是一個老臣子了,之後他又被田七指派到老頭子門下學習毒術,可以說是集了兩家之長,現就任太醫院掌院次席。也是繼承田七衣缽的不二人選。然而現在他卻對自己所學的東西感到了一絲懷疑。原本以為可以輕易解除的毒如今依然在韓定軍的身上肆虐著,手中可以任他發揮的藥物卻越來越少,到現在為止唯一知道地就是這種毒絕對不是北地之毒,極有可能出自南疆。

    聽到呼延正地問話。安轅的臉上閃過一絲愧色,長歎了口氣。說道:“韓老將軍剛剛醒過來,已經用了藥。需要靜養,你去見他,最好不要說太多的話。”

    呼延正點頭答應,隨後親衛將門打開放其入內,房屋里彌漫著一股子藥香氣,正堂分別燒著兩口大鍋,鍋里面放著一些藥物,推開側門,走入臥室,韓定軍便躺在床上,在床邊則站立著他的侄子韓闖。韓定軍一生無兒無女,只有一個年近三十地侄子陪伴身邊,自己這個侄子的才能他是知道地,絕對是個孔武有力的草包,若是任其混跡官場地話,只怕死得連骨頭都會找不到,所以即便韓定軍讓其為官,也只是讓其擔當自己的隨身親衛統領,以免遭遇不測。

    “末將呼延正參見撫北將軍。”呼延正行到床前,躬身行禮道。

    “起來吧!我不是說過自家兄弟,不要用這一套俗禮嘛!”只聽見床上傳來極其微弱的聲音,淺淺責備了呼延正一下,又朝韓闖吩咐一聲道:“闖兒扶起我起來。”

    韓闖聽到吩咐不敢怠慢,連忙彎腰,輕托著韓定軍的身體,讓其坐起來。從韓定軍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以前那個北方的剛毅老人了,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個行將就木的半死之人,面容苦味,發如荒草,雙眼凹陷下去,眼神極其渙散,呼吸幾乎聽不到半點聲音,就像是隨時都會中斷似的,讓人見了不禁擔憂。

    韓定軍抬起枯骨一般的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聲音沙啞的說道:“坐下吧!在我這里不需要拘禮!”

    呼延正也不推卻,坐了下來,而後神色肅然的將今天辰時發現了投降的薛剛,然後得到薛玄的兵力部署,以及其他玄甲軍統領商量的對策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韓定軍聽。還沒等韓定軍開口,扶著他身體的韓闖卻極為不滿的嚷嚷道:“他們這些人是不是想要害死我伯父呀!明明知道我伯父有這樣的傷勢,他們還要全軍棄城出擊,這分明是想要借機將我伯父害死在這里。”

    “閉嘴!”韓定軍掙紮著坐了起來,給了韓闖一個耳光,怒聲喝斥道:“這話是你能夠說的嗎?七部玄甲軍統領都是王爺的直屬親信,你這樣說他們,豈不是在說王爺的不是!你這個孽障,還不跪下認錯!”

    見到韓定軍怒目圓睜的樣子,韓闖連忙跪了下來,磕頭認錯,而呼延正連忙起身坐到韓定軍的身旁,扶著他的身子,撫摸其背,為其順氣,並勸解道:“韓頭,小闖只不過是個性耿直了一點,有什麼說什麼,其實他並沒有說錯什麼,若真的是全軍出擊的話,你必然也不可能獨自留在城里,一定會隨軍出擊,可你現在這樣的身體又怎麼可能受得了戰場上的顛簸和厮殺呢?”

    “哼!做為一個戰士馬革尸裹本就是平常事,若是要我選擇的話,我情願死在戰場上,也不願意死在病床上。”韓定軍喘著粗氣,臉上的血色迅速退下,變得比剛才還要蒼白。當呼吸平穩之後,他抬起手指著韓闖,對呼延正說道:“呼延,你也知道我這侄兒是個憨子,為人莽莽撞撞,口沒遮攔。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得罪他不該得罪的人。我既不求他能夠升官發財,也不求他能夠拜將封侯,只求他能夠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為我韓家留下一支血脈。若是這一次我沒有挺過去,我這侄兒就麻煩你代為照顧一下,也不枉我們這二十多年結交一場。”

    “韓頭,你在胡說些什麼?什麼挺不過?這可不像是你的為人,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呼延正明白韓定軍的心中肯定已經同意了這個全軍出擊地作戰策略。他也明白自己若是隨軍出擊的話。定然不可能再活下去,所以他才會這樣交代後事。

    “別騙我了!我的傷勢如何,難道我自己還不知道嗎?”

    韓定軍苦笑著搖了搖頭,而後吩咐韓闖從文案上取過統兵金印和絹帕。並研墨提筆,寫下了准許二字。蓋上金印之後,交給了呼延正。說道:“你將這東西交給竇云統領,然後下令所有的軍隊整裝在南門集合,未時三刻,本將軍要在南門親自檢閱大軍,領兵出擊。”

    “是。”呼延正將絹帕放入懷中,然後說了幾句安撫的話,便起身離開了城守府。

    在呼延正離開之後,韓定軍又從枕頭下面取出一張黃絲帕,交給韓闖,道:“闖兒,你立刻將此物拿去大堂火盆內燒掉,然後叫隨軍醫師安轅大人進來。”

    “是,伯父!”韓闖不敢有違,接過黃絲帕後,便離開里屋,走到火盆旁邊,正准備將絲帕燒掉,然而當他無意中看到了絲帕上面的字後,他的臉色頓時為之一變,心中猶豫了一下,轉而將絲帕收入懷中,沒有依照吩咐將其燒掉。

    韓闖像是做了什麼很大的事情似地原地站立深深呼吸了一下,隨後上前開門,朝守候在門口地安轅叫道:“安大人,我家伯父有請!”

    “嗯!”安轅微微點頭,跟在韓闖身後,走入了里屋房間,靜立在床邊,抱拳行禮道:“不知道老將軍召喚在下過來有何事吩咐?”

    “安大人,不知道你可否給我一劑雄獅軍使用的那種藥物?”韓定軍臉色平靜的說道:“我下午未時,要親自領兵出陣。”

    “什麼?這怎麼可以?”安轅神色一愣,連連搖頭反對,對于韓定軍現在的身體狀況,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別說是領兵出陣打仗,就算是讓他從這里走到前軍軍營只怕也不可能。

    至于韓定軍所說地那種藥物,他也非常清楚其藥效,雖然能夠在短時間內激發人體潛能,讓人變得力大無窮,不畏生死,但是副作用也很大,如果沒有經過特殊的訓練,絕對無法承受這種藥力帶來地劇痛。這種藥物就算是如韓闖這樣的年青人也無法承受其藥力,更別提向韓定軍這樣地身中劇毒、氣弱體虛之人了。

    韓定軍也知道安轅會有這樣一種反應,所以他也不多做解釋,取過統兵金印道:“安大人,老夫不是在求你,而是在命令你,只要你在老夫軍中任職,就必須聽老夫的號令。”

    “你……”安轅沒想到一直對他好言好語的韓定軍竟然會變得如此強硬,指著韓定軍愣在那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過了良久才長歎一口氣,道:“也罷,老將軍既然一心導死,本官也不好阻攔,不過身為醫者我還是要盡點人事。

    在給老將軍使用這種藥物之前,我會用金針之法將老將軍的痛覺封閉,並且鎖住殘毒,讓其不會受到藥物刺激而進一步擴散,但這只是暫時的,等金針效力過後,老將軍體內的殘毒就會在藥力的刺激之下,以比現在更快的速度蔓延至老將軍的全身,到時如果沒有相應的藥物清除殘毒的話,老將軍將會活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安轅的話並沒有令到韓定軍退縮,他擺手示意韓闖不必多言,躺在床上,長長的呼吸了一口氣,說道:“老夫能夠活到今天已經是天幸,還有什麼舍不得的。安大人,你動手施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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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午時已過,未時剛至,湯池城外的幽州大軍正在緊鑼密鼓的布置大軍,薛玄暗中將攻擊點著重定在了南門和東門,至于其他兩門只不過安置了兩萬多外戚軍和一些穿上盔甲的木頭架子做做樣子。眼下實際掌握在薛玄手中的軍隊只有十八萬人馬,分別是由他親自統轄的六萬萬騎軍、其父掌握的八萬幽州重甲軍,其表弟薛正業統轄的四萬撼山甲士,此外十五萬上府兵則掌握在薛氏旁系的手里,剩下的大軍人馬則全都是外戚的私兵,雖然是私兵但戰力也頗為強悍,絲毫不弱于邊山族的軍隊。

    薛玄策馬站立在湯池城外的小山上,身旁六千親騎非別由六員猛將率領策立在其身後,周圍的中軍大陣主要人馬是撼山甲士,前營人馬乃是其父薛瑞親統的幽州重甲兵和旁系的上府兵。他看著眼前並不算太大的城池,看著那並不算高但卻很難攻上的土城牆,臉上不帶半點表情,忽然向身邊的副將詢問道:“邊山族負責打造的攻城器械完成得怎麼樣了?還有那條地道呢?”

    副將不敢怠慢,急忙回答道:“回稟王爺,眼下云梯、沖車等攻城器械已經造好了不少,應該可以供應大軍一到兩次攻擊之用,此外地道也已經挖到了湯池城內,兩千撼山甲士也都已經進入了地道之內,隨時可以和五千邊山軍一同進攻,從里面為大軍打開城門。”

    “很好!”薛玄微微的點了點頭,又問道:“萬騎軍是否已經回營了?”

    副將回答道:“半個時辰之前,就已經到了陰山腳下,估計現在應該已經回營了。”

    薛玄轉頭看了看臉上有些疑惑之色的副將,說道:“你是不是很疑惑本王為什麼要臨時改變計劃。將萬騎軍召會來?”

    “末將不敢妄加猜度王爺的決定。”那名副將恭敬的回答道。

    薛玄淡然一笑,轉頭繼續看著湯池城,目光深邃的說道:“其實很簡單,因為本王害怕了!”

    “啊!”那名副將沒想到聽到地竟然是這樣一個答案,很自然的就發出了一聲驚訝,然而當叫出來之後,他才意識到這樣實在太無禮了,連忙說道:“末將適才太過莽撞。望王爺恕罪!”

    “沒關系。你也是有感而發罷了!任何人聽了這個答案都會覺得非常驚訝的。”薛玄用馬鞭輕輕點了點副將的肩膀,苦澀一笑,說道:“以前本王在京師的時候,從來不知道害怕是何物。可是遇到了段虎,本王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當時本王以為那不過是對其驚人武力的一種異樣情緒。所以本王沒有去理睬它,更沒有因為這種害怕的情緒全力對付段虎。從而使得段虎做大,變成了今日的大患。本王第二次害怕是在七年前地玉門關,當時本王不再反抗這種害怕,反而順著這種害怕地情緒做出的反應,如此一來,本王保留了萬騎軍,本王成為了一個大秦的四名藩王之一。現在本王又害怕了,而且比以往的兩次更加強烈,似乎感覺到繼續攻打湯池城是個很大地錯誤,但是本王的軍令已經下達,全軍也做好了准備,大戰一觸即發,不容有半點反悔,所以本王才會將萬騎軍召回,以策萬全。”

    “王爺實在太過憂心戰局,所以才會有此心態,”那名副將躬身回答道:“還望王爺不要過多憂心,所謂勝敗乃天定,我們只不過盡人事罷了!”

    “好一個勝敗乃天定,你這一句話就將我數十萬將士地辛苦給完全掩蓋了。”薛玄很不喜歡副將的謬論,皺了皺眉頭,冷冷地看著他,看得他冷汗直冒,心中深怨自己多嘴。這時,一騎快馬從湯池東門方向奔馳而來,在經過前營護衛的盤查後,徑直來到了薛玄的中軍陣前,那馬上騎士翻身下馬,取下頭盔,這才看清其面容,正是早些時候剛剛受到薄懲的前軍主將馮繼,照理說他應該在東門負責前軍的攻城准備,不應該擅離職守,跑到中軍來。

    就當眾人疑惑馮繼為何會來中軍之時,馮繼已經跪附在薛玄的跟前,急聲報道:“稟告王爺,前軍副統領薛剛今晨軍議之後,便不知去向,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其人,末將懷疑他投敵了。”

    “你說什麼?”薛玄聽到馮繼的話,先是一愣,隨後驚聲怒吼,翻身躍下馬背,一把將跪附在地上的馮繼給提了起來,問道:“統兵大將既然不見蹤影,為何你到現在才來回報?”

    見到薛玄怒不可竭的樣子,馮繼心生恐懼,身體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顫聲回答道:“末將本以為薛剛是受了點傷,到沒人的地方自己給傷口上藥去了,後來要布置大軍攻打湯池城,這件事也就忘了,直到不久前才想起來。”

    “好!很好!”聽到馮繼的話,薛玄恨得牙癢癢的,咬牙切齒道:“連這樣的大事你也可以忘掉,留你這個健忘的廢物又有何用?”

    說完,不等馮繼告饒,便隨手一甩,將馮繼朝身後的親騎陣列扔了過去,只見一名肌肉虯結、身軀壯實的猛將從陣列中沖出,抽出一把九環刀,抬手用力一揮,將馮繼懸空腰斬。

    “赫連勃勃,持我王令,前往東門前軍接收其軍隊,如有違抗者,斬!”薛玄頭也不回便取出一面金令,抬手說道。

    “末將遵命!”那名手持九環刀的大漢策馬從薛玄身旁擦身而過,一把接過金令,也不下馬,揮手一招自己的一千人馬,便向東門沖了過去。

    隨後,薛玄又急忙下令道:“立刻傳令大軍攻城,地道里面的軍隊立刻退出……”

    還沒等薛玄將命令完全吩咐下去,就聽見四周忽然傳來一聲極為沉悶的轟雷聲,跟著地面仿佛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一下。

    驚得戰馬不停的跺著步子,緊接著便看到從地道地入口處噴出一縱六七丈的巨大火苗。火苗迅速點燃了那些還沒有完全進入地道的撼山甲士和周圍的一些易燃的木材,那些渾身是火的士兵們全都發出最為淒厲的慘叫聲,同時身體無意識的四處亂竄,希望同伴能夠將他身上地火苗給撲滅,然而那熊熊燃燒地大火卻令到所有沒有受傷的人全都卻步。等他們反應過來要將火勢控制住的時候,那些因為疼痛而瘋狂亂竄的士兵已經將整個營寨點著了,同時東南風正帶著火苗迅速蔓延。其勢很快就要燒到其他地營寨了。

    就當薛玄准備下令後營撲滅火勢的時候。那條辛苦挖掘地地道轟然垮塌下來,一直向湯池城延伸過去,地道的坍塌也影響到了湯池城地城牆,位于地道上方的城牆隨之倒塌了下來。

    露出一個巨大而且無法彌補的缺口。離這個缺口最近的上府軍不等薛玄下主攻命令,衡量利弊之後。便開始向那個缺口推進過去,准備攻占這處缺口。

    然而不等上府兵攻占湯池城。湯池城內的段漢大軍就已經自己打開城門沖了出來,一隊重甲騎軍從南門奔湧而出,領頭的是一名銀甲將領,在他的旗幟上面,赫然繡著一個馬頭,上面書寫了兩個篆字“踏雪”,此軍正是十二部捍死玄甲軍唯一一部上馬能騎、下馬能戰的強兵踏雪軍。

    與此同時,在湯池城以南六十里開外的下三里村此刻已經沒有人居住了,自從大戰開始之後,村里面的人為了避難便全都轉移到了山里,留在村里的只有一些已經沒有力氣再爬山越嶺的老人,老湯頭便是其中之一。不過他之所以留下並不是因為他沒有力氣爬山,而是因為他舍不得自己的那些家當,此外還貪圖那四十多兩銀子。為了有人照顧那些留在家中無法行動的老人,村里人集體湊了四十多兩銀子做為酬勞,托人代為照顧其他的老人,每天為老人們提供三餐飲食,自願留下的老湯頭便成了最合適的人選。

    今天又和往常一樣,老湯頭將細粥分別送到了村內老人的家中,離開的時候,還不忘順手牽羊取一些物件回來。特別是丁瘸子的那個青銅夜壺,以他的眼光一看便知那是個值錢的物件,少說值三百兩銀子,這可是讓他垂涎很久的寶貝了,少不得等會兒將鍋子放回家中,再回丁瘸子的家中找尋一番。

    和村里其他人不一樣,曾經在軍中做過幾年主簿的老湯頭知道下三里村的地理位置非常偏僻,而且不再州府的馳道上面,不可能會被敵軍攻打,而且即便是敵軍攻打過來,只要投降便不會有事,根本沒有必要逃往山里躲避。

    就當老湯頭心里不斷想著如何從丁瘸子那里弄到那個青銅夜壺之時,忽然覺得頸部一疼,跟著一股子寒意迅速的從頸部蔓延至全身,身子不聽使喚的倒了下去,手中鍋子也掉落在了地下,一口口的鮮血從他的嘴里不受控制的湧出來,他的呼吸逐漸變得困難起來。直到這時他才看清在村口,漫山遍野的鐵甲戰士騎著一頭頭凶猛的怪獸,快速的向前推進著,而朝他射出弩箭的那名戰士騎著一頭有著長刀一般牙齒的巨狼,臉上帶著一張鐵制的狼頭面具,並且在他背上背著一面長幅,上面書寫著狼騎二字。

    大軍前部很快就穿過了村子,村子里面的老人沒有一個能夠逃脫死亡的命運,那些狼騎兵們憑借有著敏銳嗅覺的刀齒狼指示方位,無比精純將將手中的弩箭射穿了躲藏在屋內之人的咽喉要害。

    當中軍進入村落的時候,一個騎著劍齒白虎、身穿黃金戰甲的小女孩快速的驅獸跑到老湯頭的尸體旁邊,翻身落地,上前幾步,俯下身子,伸出小手,輕輕的幫他合上未曾瞑目的雙眼,臉上閃過一絲哀傷,站起身轉頭向已經走到她身邊的高大將軍問道:“爹爹,難道除了殺戮以外,就沒有其他解決紛爭的方法嗎?”

    這個女孩正是漢王的寶貝女兒九靈公主,或許是段虎故意想要鍛煉她,在她提出要隨軍出征的時候,段虎沒有反對,而且一直將其帶在身邊,讓她親眼看著自己如何行殺伐大事。大軍從郊縣出發,急行軍一上午,趕到下三里村的時候,沿途已經經過了七個村落,然而段虎卻絲毫沒有避諱自己的女兒在身邊,下令屠村滅族,七個村落將近一萬三千名平民百姓被全部屠殺乾淨,沒有留下一個活口。然而段九靈目睹了這一切,卻一直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她所作的總是為在每個村子中遇見的第一個死人合上眼睛,而臉上的哀傷之色卻越來越嚴重,而照顧段九靈的吳媧兒和展輕靈則告訴段虎很多遍段九靈,每經過一個村子就會哭一次。就在段虎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早讓段九靈體驗戰場的殘酷時候,段九靈終于忍不住向段虎問出了自己心中的郁結。

    段虎驅使虎王走到段九靈的身前,拍了拍她的頭,說道:“解決戰爭的方法很多,但是用殺戮來解決,卻是最徹底的!

    人總是自私的,別人死,總好過自己死!為了自己、為了你們,即便是殺再多人,爹也覺得值得,如果有一天,要爹殺一百萬人來換取你的性命,爹也會毫不猶豫的下手行殺戮之事。“

    說完,段虎伸手將段九靈提起來,放到虎背上,便淡然一笑,驅獸繼續向前行進。

    “爹!”段九靈看著段虎雄壯高大的背影,除了拿渾身彌漫的森冷殺氣以外,她還感覺到了一顆火熱的心。這時吳媳兒和展輕靈正好來到了她的身邊,她轉頭向吳媧兒問道:“三娘,你為什麼會嫁給我爹的?”

    吳媧兒聽到段九靈忽然問這樣一個問題,先是愣了一愣,隨後看著段虎的背影,語氣略帶迷醉的說道:“因為你爹非常霸道,三娘沒有辦法反抗。”

    聽到這個答案,段九靈臉上的迷惑更加深了,她撓了撓頭,又向展輕靈問道:“展姨,你也會嫁給我爹嗎?”

    展輕靈聽後,也是一愣,隨後臉上泛起了羞紅之色,敲了敲段九靈的頭,沒有回答她,只是看向段虎的眼神多出了一絲異樣的神采,而在其身側的吳媧兒則正好捕捉到了這一絲異色,嘴角立刻泛起了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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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做為十二玄甲軍最善騎射的一部人馬,踏雪軍現在的主要構**員是前捍死鐵騎的人,也就是參加過七年前北疆戰爭的那一批人中的精英,論及馬上戰力,就算現在的捍死鐵騎也無法與其對抗。當年段虎為捍死鐵騎定下的幾項測試如手擲短矛等等,對騎兵的要求太過苛刻,從而使得數年來能夠真正達到捍死鐵騎標准的人非常少,由于戰事的傷亡和一部分人被編入了獸騎兵,使得捍死鐵騎的十萬編制一直都處于不滿員狀態。

    所以段虎干脆做一個大的調整,將那幾項相對苛刻的測試取消,重新組建捍死鐵騎,並將前捍死鐵騎全部編入玄甲踏雪軍和獸騎兵。這樣一來,就使得捍死鐵騎至今都還在編組狀態,人員補充才剛剛達到了五萬人,因此段虎才會讓他們留守並州。

    原來的踏雪軍統領楚連環七年前便已經調入了蒼隴成了京兆尹,掌管臨時王城蒼隴的治安和四門守衛。現任踏雪軍統領李宗弼原曾是北疆異族的一名戰奴,其四分之一的血統是月族人,由來隨龍庭統領脫鐸一並歸降段虎,並且在後來的戰斗中表現極為英勇,段虎又見他精通騎射,善于練兵,且身手絕不比一般的玄甲軍統領差,戰斗方式又顯得非常的狂野。于是段虎便破格將其編入捍死玄甲軍的踏雪軍中,擔任楚連環的副手,而當楚連環調入京兆尹之後,他便轉為正職,成了玄甲軍中唯一的一個有著異族血統的統領。

    雖然李宗弼由于自己的身份和性格問題並不善于與其他人溝通,但這並不表示他在捍死玄甲軍中受到了其他統領的抵制,而恰恰相反的是有才能地他獲得的尊重一點也不必其他人少。自從他擔任了踏雪軍的統領以來,便大力推行騎軍改革。

    將自己擔當戰奴時所想的一些增加軍隊戰力的辦法也付諸實施,從而使得戰力一直在中游浮動的踏雪軍,一下子成為了可以披靡嘯林軍、游天軍和吞象軍等玄甲軍的強軍。

    李宗弼很清楚騎軍的戰力就來自于戰馬地沖擊力,戰馬跑起來之後絕對不能停止,所以他第一個沖出湯池城之後,並沒有停下來等待後面地軍隊,而是直接沖向了幽州軍的前鋒營,由薛瑞統領的幽州重甲軍。

    薛瑞雖然已經年老體虛。但這並不表示他就已經開始變糊塗。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用在他身上最好不過了。在偷襲地地道被發現摧毀,大火開始吞噬後軍營房的時候,他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將注意力轉向後方,而是下令大軍列陣。組成他最為擅長地重甲防禦陣形方圓陣。當踏雪軍那如同雪崩一般的鐵騎向他沖過來地時候,位于防禦方陣後半部的薛瑞顯得從容。下令旗手揮動令旗,前部的重甲兵豎起盾牌。將手中的長矛平舉對准敵軍,後部的重甲兵則斜上飛射箭矢,搶先展開了第一輪攻擊。

    雖然敵人的箭矢猶如雨點般落下,但是踏雪軍卻絲毫沒有半點抵擋的意思,由精鋼打造的盔甲既輕便,防禦力有極為強悍,而且李宗弼對騎軍的第一項改革覆蓋整個頭部、包括面部的頭盔,令他們不懼怕任何箭矢,在箭雨中依舊急行如風。當騎軍前行到一定距離之後,他們從背後取下了一根長矛,用力朝最前面的重甲步兵投擲過去。這就是李宗弼的第二項騎軍改革將短矛換成了威力更加強大的長矛,因為在他看來騎軍的戰力並不是那些短矛兵器,而是它的沖擊力,所以兵器的作用只是為了給騎軍在對方完整的防禦陣形上撕開一道口子。

    很顯然在這方面李宗弼做得非常好,無數蘊含強勁穿透力的長矛斜下刺入敵軍的陣營里面,那些重甲兵即便有盾牌的保護也無法阻擋死亡的來臨。位于最前面的數千重甲兵幾乎毫無抵抗的被長矛穿透了身體,完整的防禦陣形被撕開了一道非常大的口子。李宗弼一馬當先,抽出腰部的厚背彎刀,沖入了還未來得及做出防禦反應的幽州重甲兵的陣營里面。那些重甲兵身上的盔甲根本不是踏雪軍手中百煉彎刀的敵手,全都變成了一張張薄弱的紙片,被輕易的撕開了一道口子,並將里面薄弱的身體暴露在彎刀的鋒利刀刃下面,噴湧的鮮血從盔甲破口處灑出來。同時戰馬那覆蓋全身的馬鎧,更是被安上了一些菱形鋼刺,猛烈沖撞之下,對敵人造成的傷害不會比馬上的騎兵弱。

    縱然在交鋒中敵人的重甲兵處于劣勢,但是敵軍並沒有因此而沮喪,他們能夠被稱為幽州四大強軍之一,絕不是什麼誇誇其談,其作戰之凶猛,個性之彪悍,絕對在玄甲軍之上。一個個身負重傷的重甲兵被極其了內心彪悍的血性,用盡力氣紛紛躍起身子一把抱住踏雪軍騎兵的身子,借用自身的重量想要將踏雪軍戰士拉下馬來。然而由于踏雪軍騎兵身上都用鐵鏈將自身和馬鞍緊緊扣在一起,所以使得不少重甲兵的拼死一擊沒能奏效,當他們還想在此用力的時候,他們的頭顱已經被踏雪騎兵的彎刀砍了下來,而另外那些被重甲兵連人帶馬拉倒地的騎兵則再沒有爬起來的可能,他與其敵人一同被後面的戰馬踏成了肉醬。

    雖然和重甲兵厮殺使得戰馬的沖擊力減弱了不少,但是騎軍的戰力卻依然保持強勁,特別是以李宗弼為首的鋒尖騎陣非常輕易的便破開了敵軍的陣形,李宗弼更是連續斬殺敵軍數名大將,顯得異常勇猛。

    “好強大的騎軍!”即便是處于敵對一方,薛瑞還是不由自主的贊歎了一聲,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兵馬處于弱勢而顯得頹然,反而輕撫長須,飛快的思考了一下,說道:“可惜他和自己的後軍拉開距離太大了,要是這個時候他能夠有後軍支援的話。或許我地重甲防禦就會完全崩潰。”說著,他用手指了指玄甲軍的後軍,下令道:“玄黃二部人馬,立刻從後部包抄這支騎軍,老夫要在他們的援軍來以前將這一部人馬吃掉。”

    隨著令旗的揮動位于幽州重甲軍後部的玄黃二部人馬,立刻快速的從兩旁沖上前,將踏雪軍包圍在其中,而在踏雪軍後面的黑面玄甲軍和守月玄甲軍與其相差還很遠。根本趕不及來救援。對于眼前的情況。段虎在最開始訓練捍死鐵騎地時候,就有過應對之策,而踏雪軍也將這個應對之策一同繼承過來,李宗弼一刀劈開周圍數名敵人地身體。見到軍隊被圍,立刻高聲下令道:“刺芒!”

    隨著李宗弼的命令。踏雪軍快速的以中軍將旗為中心,組成了一個圓形方陣。同時最外圍的三層騎軍揭開活扣翻身下馬,取下背著地另外一根長矛和安置在馬臀上的方盾,組成了一個極為穩固地圓形龍槍方陣,而位于內側的踏雪軍騎兵則高坐馬上,取出強弓,上箭激射,形成了一個攻防有序地完美守陣。雖然高坐在馬上的騎兵不可避免的成了活靶子,但是覆蓋全身的堅固盔甲和內側夾層的鎖甲卻非常好的保護了騎兵的安全,縱然有那麼一兩支箭矢走狗運似的竟然能夠穿過面甲上極為狹窄的縫隙,命中騎兵的頭部要害,可那也只不過是極少數罷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當見到原本已經成了囊中之物的敵軍,現在竟然變成了一只巨大的刺猬,與其說是四萬幽州重甲兵將對方圍困住,倒不如說是對方的兩萬人馬將四萬幽州重甲兵給牽制住了。此刻薛瑞心中不禁升起了極大的不安,他清楚現在就是和那部人馬比消耗和耐心,自己的四萬人馬絕對不能放松攻擊,否則因為減弱攻擊而造成的破綻,有可能會被對方抓住猛打,最終致使全軍潰敗。于是為了不讓其他玄甲軍對包圍圈里面的人馬形成援助,薛瑞立刻親自帶領余下的宇宙洪荒等四萬重甲軍迎上沖過來的黑面、守月兩部玄甲軍,拼死將其擋在外面。

    薛玄看到其父麾下的幽州軍已經開始和敵人絞殺在一起,也不再等待,立刻下令,讓其表弟薛正業立刻率領四萬撼山甲士,彙合從西門趕過來其叔父薛奎率領的左部五萬上府兵,配合薛瑞抵擋已經沖殺過來的五部玄甲軍,而他自己則統領已經召到身旁的六萬萬騎軍,隨時准備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與此同時,位于東門的數十萬上府兵和外戚軍正在苦苦承受著破土軍和韓定軍的本部六萬騎軍的攻擊,雖然薛玄那邊已經吹響了集中兵力的號角,但是這邊的幾十萬大軍卻絲毫沒有半點馳援的可能,韓定軍和竇云這八萬人馬的攻擊力之強,令到他們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竇云所統領的一部玄甲軍軍號破土,又被人戲稱為運糧,因為他掌管了下軍七部玄甲軍所有的糧草、物資供應,所以破土軍的戰力除了兩萬玄甲軍戰士以外,還有兩千頭負責運糧後勤的犀角獸和一百頭三角龍牛。三千頭使用了藥物的犀角獸其戰力本身就已經十分驚人了,再加上一百頭體形更為龐大、個性更為凶猛的三角龍牛,其破壞力根本就是毀滅性的。

    開戰伊始,破土軍戰士熟練的操縱著身披菱刺戰甲、已經變得極為狂暴的犀角獸,沖入了敵陣中間,勢不可擋的將敵軍撕成碎片,犀角獸背上除了一名禦者以外,還有兩名玄甲軍戰士在用盾牌保護在禦者,同時手持長矛攻擊著躲入犀角獸夾縫的敵軍。緊跟在犀角獸後面的是一百三角龍牛,和犀角獸相對散亂的陣形不同,三角龍牛排列得極為密集,仿佛一排排海浪一般,將戰場再次掃過,那些才剛剛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的敵軍士兵,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就再次陷入地獄一般的攻擊。

    能夠逃過兩輪攻擊而活下來的敵軍,已經不能用幸運來形容了,正確的說這些人是超級幸運兒,然而福禍相依,他們的運氣已經在剛才給用完了,緊跟在巨獸身後的破土軍戰士們手中的彎刀成了收割這些漏網之魚最好地用具。一輪攻擊下來位于前軍的十萬上府兵被殺得只剩下四萬多人。他們不得不和一部分外戚軍退守樹林,想要借用密集的樹林來阻擋巨獸沖陣的攻擊。

    韓定軍所率領的六萬騎軍絲毫不比踏雪軍的戰力弱多少,只不過踏雪軍注重的是短兵正面攻擊,而韓定軍的這六萬騎軍則注重地是游騎散射。在沒有被段虎召回靖州參加幽州戰事之前,韓定軍一直都在嚴勇地麾下任職,由于其經常跟異族騎軍交手比試,其六萬直屬騎軍的騎射能力得到了大大的提升,已經和那些正規異騎相差無幾。同時在韓定軍的陣形配合之下。

    韓定軍可以誇口。面對相同數量地異騎,他的直屬騎軍能夠有十成把握將其吃掉,一倍異騎他能夠與之抗衡,兩倍以上他能夠安身撤退。

    在戰斗開始地時候。已經用了藥物的韓定軍手提大刀,從兩側包抄敵軍地外戚軍。通過游射的方式將外戚軍徹底的壓制在一個很小的范圍之內,走不能走。打不能打,精准的騎射輕易的可以命中躲在盾牌後面的外戚軍,大范圍的殺傷敵軍。

    從南門趕過來准備接收前部兩萬上府兵的赫連勃勃連同他帶來的一千薛玄的親騎也被卷入了其中,赫連勃勃見領頭的是一個面容枯萎的老將,以為可以撿個軟柿子,策馬欺身上前,提刀朝韓定軍劈砍過去。然而又怎會直到眼前這個軟柿子,是一只打盹的猛虎,被施了藥物、恢複狀態的韓定軍見一員敵將沖殺過來,也不躲避,舉刀和對方硬碰過去。當兩刀相撞的時候,韓定軍借對方刀力,扭身撤到,同時身子微微傾斜,正好躲開敵將的九環刀,同時兩人擦身而過之機,他無比快速的將刀交于左手,唰的一聲,結合了兩人之力的大刀瞬間從背後將赫連勃勃腰斬馬下,只留下了半個身子坐在戰馬上跑出好遠才翻身落馬,而隨他過來的親騎也無一例外的死在了韓家軍的倒鉤箭之下。

    另外一邊,逃入樹林里面的上府兵和數萬外戚軍雖然借用了樹林阻擋了巨獸沖陣的攻擊,但是他們也將自己置于險境之中。竇云顯然已經預計到了這一點,立刻下令命犀角獸迅速包圍整個樹林,同時犀角獸背上的玄甲軍士兵也將密封在箱子里面的特制火油取出,在整個樹林的外圍各處地方,全都投擲了一枚,令到火油將整片樹林徹底包圍。

    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竇云便高舉手臂,用力一揮,大聲吼道:“火箭平射!”

    位于巨獸外側的破土軍士兵迅速的射出近萬支火箭,一瞬間便點燃了外圍全部的火油,由于火油是經過特殊提煉過的,不但燒得持久,而且極易點燃,火勢也非常的猛烈。不一會兒,剛剛在外圍點燃的火圈便向里推進了十余米,那些來不及逃脫的上府兵和外戚軍身上的衣物很快就被點燃,痛苦驚恐的慘叫聲從樹林里面傳了出來,一個個火人從樹林里面沖出來試圖想要逃出這火焰地獄,然而他們剛剛跑出來便被守候在外面的破土軍射死。那些臨死前的慘叫聲在提升己方的士氣同時,也將另外一隊外戚軍士氣打入了谷地,雖然他們的人數占優,但卻絲毫沒有反擊的能力,被韓家軍完全壓制。

    竇云見這邊的局勢已經完全控制住了,便立刻命令所有巨獸趕往另外一邊支援韓家軍的對敵攻擊,盡快結束這邊的戰斗,好支援南門那邊的六部玄甲軍。

    和東門這邊的戰斗一邊倒想著段漢大軍有所不同,南門的六部玄甲軍打得非常艱苦,被圍困住的踏雪軍在傷亡達到了四千的時候,不得不放棄攻擊陣勢,組成圓形盾陣,將陣形徹底的變化為防禦陣形。此刻統領四萬幽州重甲軍的薛瑞副將也叫苦不已,他沒想到對方這麼難以對付,自己傷亡了將近一千六千多人才徹底將對方壓制住,但是這還只是暫時的,因為他發現自己士兵已經露出了疲態,只要再過一會兒對方便會發起反擊,到時這四萬人馬可能就會瞬間被對方吞噬乾淨。

    另外五部玄甲軍相互配合分別由黑面、迎客和司晨三軍負責進攻,而守月和巡山二軍則負責防守,將幽州方面的重甲、撼山和上府三部十三萬人馬完全壓制,唯一的阻礙就是似乎因為使用了特殊藥物而變得極為瘋狂的撼山甲士。這些撼山甲士所有的攻擊都是與敵同歸于盡的打法,負責對付這四萬人馬的守月和司晨軍傷亡慘重,雖然已經將撼山甲士殺得之剩下不到三千人,主將薛正業死在了守月軍統領王離手中,十幾名副將被司晨軍統領宋璋斬于馬下,但是兩部玄甲軍的傷亡加起來已經過萬人,幾乎全都是死在了同歸于盡的攻擊下。

    戰場上面的局勢在向著玄甲軍這方靠攏,但是玄甲軍方面現在已經沒有生力軍了,而幽州軍方面還有六萬算漏的萬騎軍,縱觀全局的薛玄決定不再等待,開始將幽州軍最後的戰力投入戰場,朝著那五部玄甲軍一直,大聲疾呼道:“兒郎們,隨本王殺敵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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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萬騎軍從建軍以來一直都是大秦的主力軍隊之一,論其在這一百多年的戰績只能用輝煌來形容,即便是這十幾年萬騎軍也是戰功赫赫。然而百年名聲一遭喪,自從從玉門關丟棄友軍,敗逃幽州之後,萬騎軍也就成了羞恥的代名字,大部分非幽州出身的軍士們對薛玄極為不滿,雖然不至于反叛薛玄,但對其命令卻開始陽奉陰違。為了將萬騎軍在短時間內重新整合起來,薛玄采用了他父親的建議,將所有心存不滿的萬騎軍將士全都調往大谷倉冷藏起來,萬騎軍的缺額用不弱于他們的幽州鐵騎來代替。

    雖然這樣做使得萬騎軍在短短的三個月的時間內完成了改編,其全部戰力並完全掌握在薛玄的手中,但是萬騎軍中那些身經百戰的中下級將官卻無法用這種方式來彌補,特別是其左右手華擒也因不滿薛玄的安排,自願調往大谷倉,更是對萬騎軍的一種變相打擊。面對這支新的萬騎軍,薛玄的指揮雖然依舊能夠做到如臂使腕,但是萬騎軍整體戰力始終沒法提升到以前那種高度,其中不少嫡系相傳的戰法和軍陣也都隨著那些將官的沉默而失傳了,現在的萬騎軍整體實力最多也就只有前萬騎軍的八成。縱然萬騎軍如今的戰力只有七年前的八成左右,但如果運用得當的話,依然可以做到千鈞之力,特別是薛玄專門針對段虎十二部玄甲軍的防禦陣形,所設計的騎軍沖陣和武器裝備,對于玄甲軍來說所要承受的不單單只是千鈞之力。

    在薛玄下達了命令之後,一直靜靜站立在山崗上的萬騎軍在他的帶領下,沖下了山坡,萬馬奔騰。勢如洪濤。他們沒有進攻被圍困地踏雪軍,而是繞到另外一邊將防禦相對薄弱的巡山軍做為突破點。而巡山軍的右軍則是薛玄觀察了很久才找到的一處破綻,因為他發現在整個玄甲軍的攻勢上面巡山軍的右軍顯得有點脫節,看上去像是一支新軍。

    萬騎軍以薛玄極其親騎將士為鋒芒,舉起手中的類似西域龍槍一般的尖刺長槍,將槍身架在一個特殊地架子上面,與戰馬融為一體,借用強橫地戰馬沖擊力。一鼓作氣。將巡山軍右軍防禦破開,並且沒做絲毫糾纏,將萬騎軍化成一支利箭橫穿了五部玄甲軍的軍陣。跟薛玄猜測的沒錯,巡山軍的右軍地確是一直新軍組成。無論是將領還是士兵,都還沒有經曆過大的戰事。所以在開戰之後,巡山軍統領郭璞便將其安放在西側。

    直接應付戰力相對較弱地小股上府兵,沒想到最終還是被眼光毒辣的薛玄看出了這一點破綻。

    這一次突如其來騎陣沖擊,加上薛玄針對玄甲軍設計地人馬槍一體沖陣,玄甲軍的傷亡極為慘重,總傷亡人數竟然達到了兩萬人,和萬騎軍的傷亡基本持平。其中巡山軍的右軍五千人全軍覆沒,巡山軍的中軍和左軍損失過半,郭璞被薛玄的雙斧斬傷,副將林進力戰薛玄的三員親騎猛將,斬殺兩人後,身受重傷,失去了戰力,而和巡山軍靠得最近的迎客軍由于已經察覺到了薛玄的攻勢,做好了應對准備損失相對較小。司晨軍統領宋璋戰斗經驗極為豐富,見到薛玄其勢不可阻擋,而且騎軍的龍槍是專門針對玄甲軍的盾陣,殺傷力極大,正面對敵的話己方的弱勢極為明顯,所以立刻下令其余軍隊不要顧忌陣形,從中散開,任由萬騎軍在玄甲軍陣中橫穿而過。然而最後一部的守月軍統領王離,則利用友軍爭取到的時間,在萬騎軍的沖擊路線上安設了絆馬索,並在絆馬索配合下,大量殺傷萬騎軍士,而萬騎軍則有將近一大半的傷亡是損失在王離的手里。

    縱然王離將傷亡人數從對方的身上討了回來,但是眼下巡山軍已經完全失去了戰力,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做為臨時統帥的郭璞不得不下令其余四部玄甲軍以巡山軍為中心靠攏,將巡山軍保護在中間組成一個縱深二十幾層防禦陣列的大盾陣,戰局逐漸陷入了膠著狀態。

    萬騎軍沖過玄甲軍之後,在另一側的小山坡上停頓了下來整束軍隊,薛玄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肩膀的傷口,想起了郭璞落馬時回刺的一槍,不禁感到唏噓不已,若不是剛好有名部下的戰馬忽然沖出撞了自己一下,或許自己已經被一槍貫喉。他看了看肩膀的傷口,一想到段虎庶下一部人馬的將領竟然有如此強悍的身手,又看了看身後的三萬多騎兵,再想到自己費盡心思尋找破綻,全力一擊,最終的結果竟然只不過是打了個平手,早先心中的不安愈發重了。

    “王爺,我們現在應該盡快將那一部孤身作戰的玄甲軍拿下,這樣可以進一步打擊對方的士氣。”見到薛玄沒有立刻下令繼續進攻,在他身後碩果僅存的兩名親騎將領指著踏雪軍,上前提醒道。

    聽到部下的提醒,薛玄心中一驚,明白現在絕對不是想事情的時候,特別是這時東門方向被大火燒紅的天空以及到現在還沒有一兵一卒前來馳援的東門上府、外戚兩軍,更是在提醒他事情不妙,應該盡快結束這邊的戰斗。于是他決定全力殲滅踏雪軍,然後不管是否能夠最終將其余的玄甲軍消滅,也要在一柱香後,下令撤退,回武陽重整武陽的十萬守備軍和大谷倉的一萬精兵。

    此刻薛玄明白自己無論怎樣都已經輸了,人馬損失如此慘重,根本無法抵抗段虎其他軍隊的攻擊。同時撤退路線也不能在往西了,這樣的軍馬絕對無法通過關家父子組成的防線,唯一的撤退路線只有往東北關外的九戎國撤退,憑借自己的九戎國駙馬的身份和手上殘存地二十幾萬人馬,想要在九戎國立足下去,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主意已定的薛玄不再多想,提起手中的雙斧。看著的幽州兒郎們,正准備下令進攻,然而從身後數里外的樹林里面傳出的一聲震天獸吼卻將其打斷,同時戰場上所有的人都被這一聲獸吼給震住了,他們不由自主的轉頭向那個方向望了過去。

    只見段虎身穿火鱗甲、腳跨從云獸,雙手提著一對半人高地大銅錘,緩緩地從林中走出,在他身後身穿紅白二甲的展輕靈和吳媧兒。騎著各自的坐騎。緊緊跟隨,而段九靈則帶領這無數虎騎兵從樹林里面魚貫而出,同時其余各部狼騎兵也在各自統領的率領下,從周圍地樹林、山崗走了出來。雖然獸騎兵走出來的時候。沒有任何陣形可言,但是那氣勢卻絲毫沒有減弱。讓人看了不禁有種漫山遍野全都是獸騎兵地感覺。

    為了預防戰馬受到段虎獸騎兵的影響,薛玄特別訓練了一批被刺穿了耳膜地戰馬。所以在這一聲獸吼之後,相對與人的驚訝,戰馬就顯得平靜多了。然而這種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野獸本能的直覺讓它非常輕易的便感覺到了那鋪天蓋地的殺氣,數萬匹戰馬不安的跺著步子,不顧騎兵的拉扯向後退卻著,想要遠離它們心中的危險。

    段虎沒有那種戰前打招呼,說些場面話的習慣,特別是看到自己的人馬死傷如此慘重,心中怒不可竭,大錘一揮,驅獸急沖,並大聲下令道:“殺!”

    此刻十二萬殺氣騰騰的獸騎兵沒有組成任何軍陣,在各自統領的帶領下,猶如大雪崩一般沖向不遠處的敵軍,只有剛剛被任命為兩萬狼騎軍統領的宇文卓君由于還未能熟悉狼騎兵的戰斗方式,起步慢了一點,被拋在了後面。

    段虎和虎王這對老搭檔遠遠的將後面的軍隊拋開,一馬當先,沖入了薛玄的萬騎軍中間,手中的大錘完全施展開來,無論是誰,碰到即傷,砸到便死,以極快的速度將萬騎軍軍陣破開,直直的朝薛玄沖去。

    在後面的吳媧兒、展輕靈和段九靈也不甘示弱,率領這白虎軍,緊隨段虎身後,沖入了萬騎軍之中。她們三人分別帶領著一支人馬分成三路攻入萬騎軍中,吳媧兒的彎刀、展輕靈的戰戟和段九靈的小花錘在各自手中化成了當世無雙的利器,無人是她們的一合之敵人,彎刀的清冷、戰戟的美豔、小花錘的靈氣令她們看起來更像是在跳舞,跳一種召喚死亡的舞蹈。三人中尤其以段九靈最為強悍,段虎的霸道手法在她施展出來更多了一份靈氣,薛玄麾下三名萬騎軍統兵大將想要合力將其拿下,沒曾想只不過在她的手里過了兩招,便被砸于馬下。

    彌漫在戰場上的血腥氣和殺氣,將劍齒白虎的凶性完全激發出來,遠遠比馬匹要靈活的身子,令它馱著背上的戰士輕易的避開了刺過來的龍槍長矛,尖利的長長劍齒輕易的劃開了眼前戰馬的脖子,有力的下顎將戰馬撕成了碎片。由于劍齒白虎的凶悍,虎背上的戰士得以輕易的將敵人斬殺當場,當最後一名虎騎兵沖入敵陣之時,薛玄的萬騎軍已經傷亡了一萬余人,剩下的人馬也完全被壓制住了,絲毫無法組成任何一次有效攻擊。

    另外十萬狼騎兵眼見萬騎軍被白虎軍完全壓制住了,于是不約而同的繞開了萬騎軍,沒有淌這趟渾水,而是直接沖向了幽州重騎、撼山甲士和上府兵軍陣。在剛才聽到熟悉的獸吼後,玄甲軍便明白段虎的援軍已經到了,于是全部由守轉攻,奮力反擊周圍的軍隊,就連只剩下七千多人的巡山軍也加入了反擊之中。

    五部狼騎兵的攻勢極為凶悍很快撼山甲士和上府兵就已經被全部消滅乾淨了,而剩下的幽州重甲兵也在狼騎兵的鋒利戰刀之下苦苦支撐著,全軍覆沒只不過是遲早的事情。做為幽州重甲兵統領的薛瑞畢竟是和紀昭明等人齊名的高手,不但是雄立幽州十余年的梟雄,更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將,他在雷猛、賀軍和周義臣等三員小將的圍攻之下,依然表現的不驚不亂、游刃有余,一把青龍戟舞得密不透風。將三人地兵器一一擋了會去。

    “老匹夫看槍!”周義臣見久攻部下,一聲怒吼,長槍一卷,劃為穿云游龍,穿入薛瑞戟影中的一個破綻之中。

    “小子,論武功你還嫩了一點。”薛瑞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和輕蔑,戰戟一收,扭身斜臥。堪堪奪過三人的合擊。隨後青龍戟向上一翻,月牙刃正好勾住了周義臣的長槍,跟著運勁一絞,將周義臣的盤龍槍絞脫來。最後乘著雷猛和賀軍還沒出手之機挺戟疾刺,想要將周義臣刺于馬下。

    “老匹夫。你已經太老了!可以去死了!”周義臣絲毫沒有慌張之色,臉上還帶著一絲不屑的笑容。

    然而當薛瑞看到周義臣臉上不屑的笑容之時。心中閃過一絲不安,還沒等他想好是否變招,周義臣竟然驅獸挺身而上,身子微微一閃,任由青龍戟刺入自己肩膀,隨後運勁將青龍戟地戟尖夾在了肩膀上面,任憑薛瑞如何用力都無法拔出。

    在薛瑞兩側地雷猛和賀軍見周義臣舍身夾住薛瑞的兵器,不等周義臣提醒,便不約而同的舉起兵器,朝薛瑞劈砍過來,只不過一個是砍頭,一個是砍腰。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薛瑞地人頭便被雷猛劈飛起來,並接在了他的手上,而身子也變成了兩半,摔落在地上,可憐一代梟雄薛瑞無論武功還是經驗都遠超眼前地三名小將,可最終卻死在了這種近乎無賴的打法上面。

    戰場局勢變化之快,遠遠超過了薛玄地預計,他沒想到剛剛還微微向自己傾倒的戰局,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已經完全失去了任何優勢,自己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眼下他能感覺到的只有絕望。

    “王爺,我們已經敗了!”渾身是傷的副將策馬上前,朝薛玄說道:“您還是快點帶領親騎撤吧!這里由我們擋著。”

    薛玄看著逐漸向自己逼近的白虎軍,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倦意,並神色沮喪的說道:“撤?你認為本王還有地方撤嗎?”

    “王爺,您在武陽還有十萬守備軍,”副將顯然沒有薛玄那麼悲觀,他急聲說道:“只要您回到了武陽,重整軍隊,無論是投靠禦天公主還是九戎國,您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啊!”

    “東山再起!你們是妄想!”這時段虎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緊跟著一個半人高的大銅錘,無比蠻橫的將薛玄前面數十名親騎戰士連人帶馬撞得粉碎,並且來勢不減,朝薛玄沖撞過來。

    那名副官顯然沒有見到過段虎動手,自不量力的提起手中的大槍,想要將段虎的大錘挑飛,然而深知段虎實力的薛玄不願見到自己的忠心部下就這樣死去,連忙出言叫道:“快!快撒手,退開!”

    可惜薛玄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晚了,段虎將三皇炮捶的拳勁用在了錘法上面,當銅錘飛出的時候,去勢將會越來越強,錘勁和速度也會成倍的增長。當薛玄剛剛開口的時候,段虎的銅錘便已經和那名副將的大槍撞擊在了一起,那名副官的四兩撥千斤還沒有來得及施展開來,那杆大槍便已經化成了碎片,四散開開,而那名副官也在那強勁無比的銅錘之下,經脈骨骼盡碎,化成了一攤爛泥,摔在了地上。

    面對已經飛到跟前的銅錘,薛玄提起雙斧全力朝錘子砸了過去,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薛玄連人帶馬被震得後退了十幾步,而他手中的雙斧也已經脫手飛出,遠遠的落在了人群里面,雙手的虎口被震開了一個很大的口子,鮮血不停的往下流,而且兩支手臂也像是碎了似的垂在了身體兩側。薛玄雖然清楚段虎的實力遠遠超出自己,但是他沒想到段虎的武力竟然恐怖到如此地步,比起七年前他至少強了兩倍以上,只不過是出了一招,他的左手臂便已經被廢了,而右手則還有一點知覺。

    然而段虎顯然不願意攻擊就這樣結束,他借用連接銅錘的鎖鏈,施展巧力,令鎖鏈卷動甩出,一下子將那兩名來不及躲避的親騎統領卷入了鎖鏈,隨後用力回扯。那兩名親騎統領毫無抵抗的被鐵鏈上的鋸齒刀片,切成了幾段,銅錘受力回飛的同時,又將幾名萬騎軍士兵給撞傷了。

    “薛玄,你已經完了!”段虎握住大銅錘,驅獸在剛剛開出的一條血路上緩緩向薛玄走了過去,站立在兩旁的萬騎軍士兵已經被剛才那一擊給驚呆了,絲毫沒有阻擋的意思,只有他的親騎侍衛提著兵器戒備在薛玄身前。

    “不錯,我的確是輸了!徹底的輸了!”薛玄臉色蒼白,面露苦笑道:“原本我以為最多不過是你的幾名大將夾擊我,可沒想到你段虎竟然如此看得起我薛玄,不但調派了數十萬精銳大軍圍剿我,還親自帶兵過來,就算是死,我薛玄也算是死得不冤。”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8 23:36
第四百七十九章

  段虎、薛玄兩人從七年前第一次相遇之後,雙方便沒有半點好感,全都極為厭惡對方,而唯一的不同是在薛玄的眼中段虎是他的頭號敵人,而在段虎眼中薛玄不過是一個讓他不舒服的跳蚤罷了。

    對于薛玄的坦言失敗,段虎反而有點驚訝,在他看來像薛玄這樣一個高傲的人很難承認失敗,即便是知道失敗了也只會咬緊牙,默默的承受著失敗的後果。雖然想歸想但是段虎的動作依然不慢,他一錘掃開撲過來試圖阻擋他前進的萬騎軍戰士,驅使虎王,蠻橫無比的將擋在前面的親騎護衛全部撞開,而那些劈砍在自己身上的兵器絲毫則不能造成任何的傷害,一眨眼便已經沖到了薛玄的跟前。

    “你自盡吧!”段虎不屑的看了看周圍對他來說不堪一擊的萬騎軍戰士,又極為冷淡的看著眼前手臂已經無法在提起兵器的薛玄,傲然說道:“我留你一個全尸!”

    “自盡?”薛玄苦澀一笑,看了看插在腰上的匕首,這把匕首就是他決定與段虎決戰之時,插在腰間准備在戰敗後用來自盡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當俘虜,他也知道如果戰敗了,段虎絕對不會讓他繼續活著,與其苟活于世,倒不如拼死一搏,只是沒想到這自盡的要求最後還是由段虎提出來的,這無不對他是一種諷刺。

    雖然周圍全都是薛玄的死士,但是他卻感覺不到任何一點安全感,此刻段虎的殺意已經完全將其籠罩在其中,隨時都可以給其雷霆一擊。他仰頭長歎一聲,用還能活動的右手,從腰間拔出匕首。說道:“所謂勝者為王敗者寇,能夠輸在你段虎的手里我輸得不冤,大丈夫馬革尸裹,一死又有何懼……”

    “王爺!不要啊!”周圍的死士們紛紛聚攏在薛玄地身前,急聲說道。

    “你們不要多言!”薛玄狠狠的瞪了瞪周圍靠攏過來的死士,而後神色肅然的朝段虎說道:“段虎,你要我自殺也可以!不過我希望我死後,你能夠放過這些戰士們。他們全都是無辜的。”

    “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讓你留個全尸已經是對你格外開恩了。”段虎冷冷的看著薛玄,提起手中的大錘,有點不耐煩似的說道:“若你不願意地話,我幫你一把也未嘗不可。”

    薛玄可以忍下任何一人地輕視。但唯獨段虎這個一直被其視為草莽的人則不行。他和段虎對視著,抬起手將匕首頂在心口。冷然說道:“段虎你今日這樣囂張猖狂,來日必然和我一樣的下場。我在下面等著你。”

    說完,匕首用力一刺,狠狠的紮入了心髒之中,他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身體搖晃了幾下,便倒在了馬背之上,他心中地皇朝霸業也隨著他的呼吸聲停止而終結。與此同時,薛玄之父薛瑞也被斷頭腰斬,這對在幽州縱橫數十年地父子梟雄最終落得個同日同時死。

    “王爺!我等誓死追隨王爺。”就在薛玄自盡之後,在他身旁的親騎死士們,紛紛躍下戰馬,朝薛玄跪下抽刀自盡,看得段虎不禁感到了萬分驚訝,心中不由自主地贊歎薛玄拉攏人心的手法實在高明,竟然可以讓人舍生忘死的跟隨。

    不過像這樣死忠薛玄的人畢竟只是少數,不少的幽州重甲兵和萬騎軍見薛家父子已經身死,紛紛棄械投降,以求活命,然而段虎在出發之前就已經下了死命令,不要任何活口,所以即便是棄械投降的士兵也免不了挨上一刀。當那些幽州軍察覺到段虎大軍的意圖後,還想在舉刀反抗,但已經失去斗志的他們很難再展開一次有效的攻擊,更何況面對段虎最為精銳的虎狼軍,他們拿著兵器和沒拿兵器區別不大。

    戰斗很快就結束了,被段虎的虎狼軍遠遠拋在後面的火熊軍也趕到了湯池城外,另外一側的戰斗也很快結束了,破土軍和韓家軍大破幽州軍,損失不過萬余人。這次戰斗整個幽州六十三萬主力大軍全軍覆沒,而段虎的大軍這次死傷高達五萬多,其中有一半多是玄甲軍的傷亡,巡山軍和踏雪軍被徹底被打殘了,巡山軍的正副統領郭璞、林進、守月軍的統領王離、踏雪軍的統領李宗弼和黑面軍統領陳霸先等五名大將身受重傷,至少需要靜養一兩個月以上。

    段虎並沒有讓大軍原地修整,而是命令人員相對齊全的破土、司晨二軍、未曾參加戰斗的火熊軍、還有十萬狼騎軍一起組成一支混合軍,竇云為統帥、宋璋為副統帥,狼騎軍為先鋒軍,火熊軍為中軍,攜帶一些簡易的攻城器械,即刻進軍武陽,相信憑借這二十幾萬大軍想要攻破一個武陽城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到了傍晚時分,從大谷倉方面就傳來了一個好消息,白義將大軍偽裝成汴京的援軍,騙取了華擒的信任,得以未動一刀一槍而入大谷倉。隨後他又借著慶祝之名用下了藥的酒將華擒等上下十三名前萬騎軍將領灌醉,然後假借華擒的虎符印信將各個駐防點的敵軍騙開,再借用優勢兵力攻其不備,圍而殲之,從而只不過傷亡百余人便將大谷倉徹底拿下,而且在經過白義的勸說之後,一直被薛玄冷藏的華擒等十幾名將領全數同意歸順段虎。

    同捷報一起送過來的東西除了那些大谷倉內的糧食帳簿以外,還有一個消息,就是他們發現了大量的邊山族人在大谷倉附近出現,詢問是否需要將其剿滅。段虎在稍微看過了這些東西之後,便對幽州做出了第一道人事任命,任命白義為武都指揮使,華擒為副指揮使,整備大谷倉守軍,配合胡小娘和云天壯圍剿邊山族。務必將其徹底消滅。

    原本按照段虎的意思是准備請自帶兵攻打武陽,然而韓定軍的病情卻令他不得不留了下來。在戰斗過後,韓定軍便毒發倒地,兩眼泛白、嘴唇烏青,整個人出氣多進氣少,眼看著就不行了。幸好原本段虎准備送給白義妻子治病的一株麒麟草,還沒送出去,放在親隨軍醫的藥箱里。在使用小半株麒麟草後。韓定軍體內的劇毒已經基本控制住了,而要徹底清除其毒素還必須用到段虎萬年金蠶蠱,借用金蠶蠱地吸毒特性將其體內的毒素吸出來。

    可是韓定軍體內的毒素已經深入內腑,利用金蠶蠱吸毒無異于刮骨削肉。在加上使用了那種激發體力的藥物,使得其身體極為敏感。其中的痛癢程度即便是一個鐵打的硬漢也不一定能夠承受,更何況是一個體虛氣弱的老人。所以隨軍醫師只能一邊用藥物調理韓定軍的精氣神。一邊讓段虎試著放出萬年金蠶蠱慢慢地汲取殘毒,花了一下午地時間,才剛剛吸取另外將近一半的殘毒,而韓定軍也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

    “王爺,我們勝了嗎?”在湯池城的城守府內,韓定軍醒過來第一句便向坐在身邊緊握其手的段虎問道。

    段虎看著被劇毒折磨得不**形地韓定軍,心中微微一酸,臉上卻依然帶著笑容,說道:“韓老將軍請放心,我們已經勝了!眼下整個幽州除了武陽以外,其余地方都已經握在了我們的手里。”

    “那就好!那就好……”韓定軍聽到了勝利地消息,精神逐漸放松下來,身心的疲憊令他無法再保持清醒,沉沉睡了過去。

    “老將軍受苦了!”段虎將韓定軍地手放入被子里面,站了起來,朝身旁的隨軍醫師安轅問道:“無論用什麼藥,都要將韓老將軍的身體調理好,我不想因為一個小小的幽州就失去一員經驗豐富的老將。”

    “請恕屬下直言,”安轅並沒有誇口答應,因為他清楚段虎不喜歡誇誇其談的人,他想要聽實情,于是便將段虎領到外屋,小聲道:“韓老將軍所中劇毒已經深入內腑,即便是用王爺的萬年金蠶蠱也不一定能夠將其根治,而且老將軍還使用了那種藥物,更加使得他身體的精氣神虛耗過多,即便是治療好了,也很難再活三年。”

    “什麼?很難再活三年?”段虎臉色一驚,他原以為只要幫韓定軍拔除毒素,再精心調理,就可以恢複過來,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種結果,他不禁皺了皺眉頭,問道:“如果使用麒麟草的話,那麼老將軍會不會好起來呢?”

    安轅搖了搖頭,說道:“麒麟草雖然功效驚人,有著起死回生之力,更是養精蓄銳的不二藥材,但是其藥性太過猛烈,絕不能再給韓老將軍服用,否則會虛不受補,唯一的辦法就只有用些溫和一點的藥物慢慢的滋養其身體內腑,這樣的話或許能夠有點作用,延長一兩年的壽命。”

    段虎深吸口氣,皺了皺眉頭,臉色有點蒼白,說道:“該用什麼藥物,你就大膽的用,你也得到你師父的真傳了,我相信你的醫術。”

    說完段虎便揮手讓安轅回去照顧韓定軍,而自己則徑直走出屋外,招手讓兩名守護在門口的捍死親衛跟他來到另一個房間。

    段九靈白天厮殺了一天,無論精神體力都有點消耗過度了,天剛黑便入房休息去了,只留下了吳媧兒和展輕靈還在等他。見他走進來,展輕靈便搶著上前為段虎接下披肩,卸下盔甲,並端來一盆水給段虎梳洗,而吳媧兒的驗上則只是閃過一絲冷笑,泡上一杯茶水放在桌子上。

    段虎雖然有點奇怪展輕靈竟然搶著做吳媧兒原來做的事情,但也沒有感到太多不適,梳洗過後他便吩咐兩人去里屋,然後命令兩名捍死親衛進屋來,示意他們坐下。

    “在決定攻打幽州之前,我就是怕有人會對各路統領行刺殺之事,所以才會從捍死親衛里面挑選一些高手負責保護這些將領的安全。”段虎端起茶杯淺淺的喝了一口,隨後問道:“你們兩個人是本王親自從捍死親衛里面精挑細選的高手,也曾多次隨黑熊外出辦事,可以說是經驗豐富,本王很信任你們的能力,所以才會將韓老將軍這樣的老將交給你們保護,你們兩人可否告訴我,為什麼會出現韓老將軍被刺殺,並中毒這樣的事情呢?當時你們在哪里?”

    聽到段虎的責問,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面有難色,最終和賀軍同一師門的雷刀堂第一高手項青上前答道:“稟告王爺,韓老將軍遇襲並非我等無能,而是韓老將軍在當時故意將我二人調開,這才使得韓老將軍身受重傷。”

    段虎皺了皺眉頭,說道:“你是想說韓老將軍是故意想要受傷的?”

    另外一名親衛高手乃是江湖上有名的魔頭赤殺天君公羊津,他極為恭敬的上前抱拳行禮道:“屬下的確有這種懷疑,而且……”

    公羊津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停頓了下來,段虎不悅的皺了皺眉頭,說道:“有什麼話就說完,不要吞吞吐吐的。”

    公羊津見段虎臉色陰沉,又看了看身旁的項青,見其微微點頭,便不再隱瞞,說道:“韓老將軍一向行事謹慎、小心,對很多事情觀察入微,就連屬下也看出來了那名充當刺客的小孩不對勁,韓老將軍不可能沒有看到,而這一切都是韓老將軍在看了由王府女衛送過來的一封信件後,才忽然發生轉變的。”

    “你說什麼?有王府女衛敢離開王城,私自接觸外軍將領?”段虎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用力一拍桌子,責問道:“你們應該懂得內府之人不得擅自接觸外軍將領,你們為什麼不阻止?”

    見到段虎怒火沖天,項青連忙便上前解釋道:“屬下的確是想要阻止,但是那名女衛持有軍機令牌,還有大王記、丁大人和賈大人三人的金印通關文書,屬下……”

    “好了!我知道這不是你們的錯。”段虎擺手讓其不要再說下來,連丁喜、賈淵和柳含嫣都參與了此事,看來要知道為什麼韓定軍會故意受傷,只能從那封信里找到答案,就在這時忽然門外的供奉樓高手尖著嗓子說道:“王爺,韓老將軍的侄子召勇校尉韓闖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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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韓定軍的侄兒韓闖這個人段虎是認識的,而且很早七年前單騎過靖州的時候,他就是那一隊商隊護衛之一,這人作戰極其勇猛,但就是性格莽撞了一些,而且不太願意動腦子,只能算是一員先鋒猛將。段虎曾經想過將他調入蒼隴,讓他在京師當個守城門的將軍,但韓定軍知道自己這個侄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絕對不適合在蒼隴王城那樣的地方生存,于是便回絕了段虎的好意,將他帶在身邊當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召勇校尉。

    韓闖被供奉樓高手領了進來,段虎在吩咐堂內兩名捍死親衛下去之後,抬頭看了看韓闖,雖然已經七年了,但是韓闖的樣貌體形依然沒變,臉上的皮膚依然是那麼黝黑,這可能是因為他這七年跟著韓定軍在北疆待著,就如同在靖州一樣都是在草原上討生活。

    “末將召勇校尉韓闖叩見漢王。”韓闖為人雖然憨直,但並不算是傻,進來之後,見到段虎,連忙下跪行禮。

    “召勇校尉,不必多禮!”段虎淡然一笑,起身上前,將其扶起,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說道:“你和我相識也有七年,算是一個老人,這樣的繁文縟節就免了吧!”

    “末將多謝王爺恩德。”韓闖也不推脫,抱拳道謝。

    段虎示意其坐下,而後做到他的旁邊,關心的問道:“對了,你這些年在北疆還習慣嗎?如果不習慣的話,就跟我說一聲,我把你調到蒼隴來,那里可比北疆繁華多了。”

    “不必了,王爺!伯父說我這個人太笨了。而且嘴上沒把門,容易得罪人,不適合在蒼隴王城任職。”韓闖直言不諱的說道:“而且末將在北疆也過得很好,跟靖州一樣,每天就是騎馬練兵,閑暇的時候還會和當地的異族牧民出去打獵,唯一地一點不好就是那里冬天的氣候太冷了,那些牧民所穿的獸皮又重又不保暖。每年的冬天北疆各地都會凍死人。要是中原的棉花能夠運點到北疆來,可能就會好多了。”

    段虎皺了皺眉頭,雖然這樣的政務他很少處理,全都交給了下面人。但是他依稀記得去年還有一份奏章里面說並州和靖州所產的棉花屯積過多,只能賤價賣出。現在聽到最需要棉花的北疆竟然沒有棉花買,于是好奇地問道:“怎麼?北疆沒有中原地棉花賣嗎?”

    “有!但大部分都是一些黑市交易。”韓闖也沒做多想。

    直言說道:“七年前,蒼隴就頒下了北疆的商貿禁令,禁止一切商業貿易,一切民用物資都由中原配給。但是這些配給卻又只能解決溫飽,所以有不少的中原商販偷入北疆,運送一些棉花、鹽茶等民用物資到北疆來高價賣出。”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段虎皺了皺眉頭,這條禁令他七年前地確是頒布過,當時是想要通過這種手段,來對北疆各地的牧民進行集體管制,但是因為種種原因第二年就廢除了這項禁令,沒想到這項禁令到現在還沒有接觸,而且其中似乎還有人利用這條禁令謀求私利,于是又問道:“你們既然知道有人私運民用物資到北疆高價售出牟利,為什麼你們沒有進行查處並報上來?”

    韓闖愣了一愣,不解地說道:“王爺為何這樣問末將?對這些走私販子,後將軍曾經多次抓捕查處,並且寫了幾份奏章,將情況上報蒼隴,只不過王爺一直沒有答複,嚴將軍還以為王爺是故意放這些走私販子到蒼隴來搗亂的。”

    “寫了奏章,上報了蒼隴?”段虎臉色微微一變,這七年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份奏章,按照道理來說身為四大將軍之一地嚴勇有直奏之權,上奏章是直接交到自己手里。若是沒有接到嚴勇的奏章,那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就是嚴勇沒有寫這份奏章,第二就是有人故意將嚴勇的奏章給扣下來了,嚴勇個性耿直,而且其忠心段虎從未懷疑,以其人品絕不會無中生有,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扣下了嚴勇的奏章,而且那人還扣下了自己接觸禁令的文書,並且以此牟利。

    這件事可大可小,其中是否還牽扯了其他的事務,就不得而知了,但段虎很清楚這件事情絕不是在這里可以說清楚的,于是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將心中的疑惑和怒火給強壓下去,臉色恢複正常,轉移話題問道:“韓闖,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件事情嗎?”

    “啊!”韓闖愣了一下,又拍了拍腦袋,憨笑著說道:“您瞧我這腦子,說著說著話,就把原來的事情給忘了,幸好王爺你提醒。”說著他臉色變得極為嚴肅,起身到段虎面前,雙膝跪下,說道:“王爺,我伯父不是故意受傷,延誤戰機的,而是有人要他這樣做的,還請王爺明察。”

    段虎臉色又變得陰沉起來,低頭看著韓闖,說道:“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在察韓老將軍受傷一事?”

    “末將是從這上面知道的。”韓闖從懷里取出事先韓定軍要他燒毀的信件,說道:“這上面說王爺結束幽州之戰以後,必然會徹查伯父受傷一事,有可能會問責伯父,所以末將才會來見王爺。”

    段虎從韓闖手中接過信件,展開仔細的看了看,臉色隨著上面所寫得內容越來越陰沉,眉頭也緊緊的皺在了一起。當看完之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震驚,盡力讓自己顯得平靜,轉頭向韓闖問道:“這封信件是怎麼到你手里的?”

    韓闖從段虎的臉色上看出事情可能不像他所想的那樣簡單,心中不禁有點後悔將這封信件留下,但是段虎詢問,他又不得不回答,于是將韓定軍要他將這信件燒毀一事,說了出來。而後又說道:“王爺明鑒,伯父他對王爺忠心可表,絕無二心o”

    “你放心,韓老將軍的忠心,本王很清楚。此外韓老將軍在這件事情上是有大功之人,我非但不會責罰他,而且還要重賞他!”段虎上前將誠惶誠恐的韓闖扶起來,拍了拍他地肩膀。肅然說道:“你未將這封信件燒毀的事情。不准再向任何人提及,就連你伯父也不准說,明白嗎?”

    “末將明白。”聽到段虎寬慰的話,韓闖逐漸放心下來。

    他很清楚段虎說話從來不會拐彎抹角,說有功。就一定有功。

    之後,段虎示意韓闖離開。當堂內再無其他人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自己的怒火,用力的拍在大堂中央的桌子上面。整個桌子瞬間化成了碎片,而且那股強橫的力道不但絞碎了桌子,還傳到了地面上,令到地面隨之下沉了一寸有余,房子也被地面地震動抖動了一下。

    鬧出這麼大地動靜,一直待在偏屋的吳媧兒走了出來,見到段虎的陰沉臉色,不禁心中一驚,連忙上前,詢問道:“王爺為何發這麼大的火?莫非是那個韓闖惹你生氣了。”

    段虎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將手中地信件遞給吳媧兒,吳媧兒接過信件仔細的看了看,臉色也變得極為駭然。這信件上面主要說地是這次攻幽大計中的利弊,在弊端中不但提到了白義所說地薛玄可能西逃北疆以外,還舉出了薛玄東邊逃九戎國或者是禦天公主這兩股勢力的種種弊端,在信件的最後寫了一個方法,就是利用韓定軍受傷和主攻大軍失去了統帥為誘餌,將幽州大軍拖在幽州中部的甯縣以內。信件的內容並不是吳媧兒感到駭然的原因,真正讓她感到駭然的是信件的字跡,這上面的字跡完全是段冰的字跡,而且在信件最後還有漢王世子的金印,也就是說不論有多少人參與此事,段冰是一定逃不掉的。

    吳媧兒在冰原之時曾經執掌過大權,深深明白上位者最為顧忌的是什麼,段虎剛剛將一名越權的心腹愛將處理完了,現在他的兒子竟然也越權指揮外地將領作戰,雖然這封信件中間大多數都是建議,沒有一句確定的指揮作戰的用詞,但不可否認的是韓定軍已經受到了這封信件的影響,並且遵照執行了。

    吳媧兒從冰原出來後,雖然備受段虎寵愛,但一直無子,所以她非常的疼愛段冰和段九靈兩姐弟,可以說是視如己出,如今看到段虎因為這封段冰的信而氣惱萬分,連忙寬慰道:“王爺,雖然冰兒他有越權之罪,但我想他的本意還是為了幽州大局,而且這封信上面所說的幾點弊端也都有可能發生,如今能夠一戰之下消滅了整個幽州大軍,冰兒的這封信也算是功不可沒。”

    “那麼按照你的意思,我不但不能責罰他,還有獎賞這個臭小子嘍!”段虎轉頭瞪了瞪吳媳兒,那冰冷的視線令到吳媧兒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不敢在多說什麼。

    段虎之所以會生這麼大的氣,並不是因為這封信件的本身,如果是平時,段冰向他提出這樣的見解,段虎必然會覺得非常欣慰,也會很高興。但是他非但隱瞞自己,還越權將信件交給外地將領,並且最終影響到了原先制定的用兵大計,還差點害死了自己的一員大將,更令到自己的玄甲軍損失如此慘重,這才是他生氣的主要原因之一。

    其實信件上提到的弊端,段虎早就從賈淵等人那里知道了,但是段虎故意露出這些弊端,為的就是想要吸引薛玄上鉤。如果薛玄西進,那麼關家父子的軍隊便可以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完全將其大軍阻攔在東靖州境內,若是他往東投靠九戎國或者禦天公主,那麼段虎就有借口徹底消滅整個東部聯盟,而不再像現在這樣在邊境上膠著。所以紀維謙、趙炎、蒙橫和關山月等人馬即便在得知韓定軍被困湯池城,過了這麼多天也沒有派兵過來,即便段虎從白義那里聽到了用兵建議,也沒有通知其他軍隊圍攻薛玄,為的就是想要讓薛玄久攻不下之後,知難而退。或者禦天公主和陳俊忍不住出手相助,從而將戰火徹底蔓延開來。然而這個計劃只有賈淵、丁喜等很少幾人知道,即便是紀維謙、趙炎等統兵大將們也不清楚整個計劃的全貌。

    段虎之所以會讓韓定軍任主攻大將,並且派出七部玄甲軍聽其調派,就是因為韓定軍是一員老成穩重的宿將,有著非常豐富的戰斗經驗,可以說是攻守兼備,即便黃烈他們在同等條件下。也不一定是韓定軍的對手。他就是想要讓韓定軍利用自己地優勢步步緊逼。將薛玄的大軍壓向東部聯盟,然而這一切都被這封自作聰明的信件給毀了,如果不是韓定軍身受重傷,不能理事。甯縣戰局不會變得這樣艱難,薛玄也不會在甯縣跟段虎的軍隊拼個你死我活。

    更加讓段虎感到氣憤的就是這封信根本就是想要將韓定軍往死里逼。無論最後薛玄是否被全部殲滅,韓定軍肯定要因為延誤戰機的罪名被責罰。如此一來,其罪即便不是死刑,只怕也會被剝奪所有職權。雖然在信件的最後曾提到讓韓定軍在戰事結束之後,將這封信交給段虎,做出一副由他承擔責任的樣子,但能夠看透戰局利弊之人又怎麼可能預計不到依照韓定軍地性格會將此信毀掉,並獨自承擔責任,可見其心之深沉可以說是步步為營。若非韓闖因為怕其伯父受到責罰,將信私自留下,可能這件事到最後也不可能查出來,如果段虎預料得沒錯,只怕那名送信地女衛也有可能被滅口了。

    最終無論這個主意是誰出的,其中必然牽扯了段冰,而且段冰也必然會知道整個事情的後果,這樣的話段冰這個六歲小兒心腸之狠辣就遠遠超過了段虎地預計。

    “是該管教一下這個臭小子了!”段虎眼睛微微一眯,閃過一絲寒光,轉頭朝吳媧兒吩咐道:“立刻准備紙筆,我說你寫。”

    隨後段虎將段冰的越權使兵之事與北疆商貿禁令之事讓吳媧兒全部寫在信上,跟著又想了想,說道:“著令黑熊、稱心和李信三人徹查這兩件事,無論涉及何人,都必須一查到底。

    徹查之後,命大理寺少卿公孫命、刑部員外郎湯固和禦史連都為主審,審理此案。“

    吳媧兒聽到這三人地名字不禁愣了一愣,她抬頭驚訝的看著段虎,臉色蒼白地說道:“王爺,為何用這三人審理此案?

    他們可是有名的酷吏呀!“

    “就因為他們全都是鐵面無私的酷吏,所以我才會用他們。”段虎臉上冷冷一笑,轉頭看了看吳媧兒,警告道:“你知道這件事情就可以了,不要多嘴,明白嗎?”

    吳媧兒見到段虎冷酷的眼神,知道段虎是鐵了心的要那這兩件事情開刀,好好的整頓一下段漢的吏治,這次整頓的對象只怕不單單只有那些官員們,那些重新在段漢崛起的世家大族只怕也會被卷入其中。

    信件寫好以後,段虎連同那封段冰的親筆信函也放在一起,用紅蠟封好,隨後朝屋外叫道:“荊十三。”

    供奉樓高手荊十三緩步走了進來,恭敬的行禮說道:“奴婢見過王爺、王妃。”

    段虎將手中的信件交給荊十三,又將自己的貼身金印交給他,然後吩咐道:“你立刻回蒼隴,將這封信件交給黑熊,然後用我的金印調動供奉樓的高手,將世子段冰軟禁在世子府中,不准他和任何人接觸,一切飲食起居由你們伺候著,此外著令京兆尹楚連環封閉四門,無論官員還是百姓,如果沒有黑熊、稱心和李信三人共同簽署解除通行禁令的公告,一律只准進不准出,任何意圖闖城門的人格殺勿論。”

    “奴婢遵命。”荊十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在他心中忠心的人只有段虎,其他人的死活與自己無關,接過禁令之後,便立刻躬身退出。

    段虎轉身吩咐吳媧兒去休息,自己則獨自坐在房間內想著事情,而今夜他注定無眠,沒坐多久,就從武陽傳來戰報,武陽城亦然攻破,駐守武陽的十萬守備軍戰死三萬人,俘虜七萬,平北王王記也就是九戎國公主明石被俘,平北王世子薛長易被薛玄的親衛拼死救出,現在正往禦天公主的燕州逃去。此外大谷倉方面也傳來消息,向益州逃竄的邊山族也被白義派兵中途攔截,並將其全數俘虜,但沒有找到邊山族首領司馬琅铘的下落,聽邊山族的族人說,司馬琅铘已經死在了那條挖入湯池城內的地道里面。

    至此幽州已經被徹底平定了,這次幽州大戰雙方動員的兵力高達一百多萬,足以媲美八年前的秦齊之戰。曆時雖然只有短短的七八天,但戰斗的激烈程度遠遠超過當年的秦齊之戰,幽州方面的傷亡高達七十萬左右,幽州的男丁幾乎滅絕,而段虎也損失了十四萬左右的精兵,其中玄甲軍在一場戰斗的死亡人數首次突破了兩萬人。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8 23:38
第四百八十二章

對于韓定軍所顧忌的事情,段虎又何嘗不知,也很清楚他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見其去意已決,而且加上他又年老體虛,段虎不得不點頭同意了他的辭呈。不過段虎只准許他辭去軍職,至于攻打幽州得到的封賞,則依然照舊,並賞賜了大量的珠寶玉器。韓定軍的提前離席,讓段虎無疑感到非常難過,原本他將韓定軍調派過來打幽州就是為了能夠讓韓定軍憑借實打實的功績,擔任陵關行軍總管,全全負責征討九戎國事宜,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最後被段冰的一封信給攪亂了,這又怎麼讓他不生氣。

    韓定軍的離開牽動了不少人的心,畢竟他手下掌握了六萬精銳鐵騎,這批人馬無論放到哪里,那都是最為精銳的軍隊之一,足以讓不少人對其垂涎三尺。在段虎同意韓定軍的辭呈當天,關山月、趙炎、紀維謙等等大將們紛紛派人來對韓定軍的離開表示一番虛情假意的遺憾,然後毫不掩飾的直奔主題,希望段虎能夠將韓定軍麾下的軍隊調派給自己指揮。韓定軍的副手呼延正也跑了過來,跟段虎說自己沒有能力可以完全指揮這支軍隊,希望段虎能夠找一個合適的將領充當統領,他願意繼續充當副手從旁輔佐。

    經過北疆草原曆練的騎兵的確堪稱精銳,能夠指揮這樣一支軍隊是任何一個將領的夢想,而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為這支鐵騎選擇一個合適的統帥,那也是極費腦筋的事情,少有不慎。就可能會毀了這樣一支精銳。段虎在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最終將這支軍隊分為兩支,一支調派到了白義的手里,將其麾下戰士擴充至五萬,呼延正依舊擔任副將,剩下的人則向南調派給了黃烈。將一部分鐵騎調派給黃烈,自然沒有人會有反對的意見,雖然黃烈沒有能夠攻占一城一地。但是他憑借一己之力便將禦天公主和陳俊兩大諸侯地兵力完全吸引到了自己那邊。其能力之強無人能敵。

    然而突然竄起的白義卻讓很多人感到不滿,從最開始白義被封為安東游擊使,到現在將一隊精銳鐵騎劃分在他庶下,其受寵之重讓人嫉妒不已。幽州境內的大小武官也都開始對他產生了抵觸心理。白義是個既聰明又務實的人,也感覺到了這一點。不過他卻沒有向段虎申訴,而是默默的訓練著麾下的軍隊。以求盡快將其掌握,盡快建立與之相稱的功勳,這樣便能夠將眾人的嘴給徹底地堵上。

    幽州地人事安排好了以後,段虎給予禦天公主的三天期限很快就臨近了,雖然段虎提出的條件極為苛刻,但是以段虎如今的兵勢他們卻又不得不點頭同意。之後,禦天公主派出了一個段虎也算認識地人充當使者,來和段虎做最後的交涉,這人就是當年和文霖齊名地沖陣軍統領劉若拙,也是禦天公主麾下的第一猛將。

    在經過一番寒喧問候之後,劉若拙將禦天公主最後地條件說了出來,陵關以及陵關以北的土地可以給段虎,陳俊也願意為這些年的戰斗紛爭做出賠償,但是雍州和益州之間那塊有爭議的土地卻絕對不能交給段虎。因為在那塊土地上的那兩個銀礦不但是支撐現在汴京朝廷的主要收入來源,也是陳俊和禦天公主的主要收入來源之一,如果交給了段虎,那樣這三股勢力將會面臨最為嚴重的財政危機,到時軍隊發不出軍餉,官員拿不到糧餉,地方建設開支得不到保證,最終可能會令到整個勢力的崩潰。

    段虎雖然對這兩個銀礦極為垂涎,但也清楚自己除非動用武力,否則很難將這兩個銀礦拿到手,不過幸好段虎的財政現在還算充裕,要不要這兩個銀礦都無所謂。于是他接著這個由頭,便將要求陳俊做出的戰爭賠償,由金錢改為了現在極為需要的耕牛,而且數量是極為驚人的三萬頭。雖然段虎提出的這個賠償依舊極為苛刻,但並非不能接受,為了避免段虎再提出更為苛刻的要求,劉若拙立馬答應了下來,並立刻與段虎簽訂了停戰盟約,速度之快讓段虎覺得自己好像吃了一個天大的虧一般。

    相比起幽州的平靜無事,並州現在卻鬧得不可開交,一股針對各級官員的大清洗,以蒼隴為中心,四周蔓延開來,段虎建立起來的龐大密探機構開始運轉起來。從最開始的漢王世子段冰被軟禁,到柳含嫣、丁喜、賈淵三位當朝最具權勢的人被請入刑部問話,不過兩天時間,原本在各個部門投閑置散的三名酷吏被段虎委以重任,審訊的權力覆蓋了整個段漢的官員機構,上至王府王妃,下至普通的百姓。雖然各級官員並不清楚公孫命、湯固和連都三人到底在審訊寫什麼,但是從問詢的范圍來看,這件事情必然不小,而且這些年一直隱匿不出的黑熊也出現在了刑部,便足以說明問題。

    在段虎下令查辦段冰越權一事的第四天,第一份從蒼隴快馬送來的刑案文書送到了段虎的手里,這上面簡單的介紹了一些審訊的過程,並且寫了最終的結論段冰越權、私通外將一案,主要是段冰、賈淵之子賈晉、林重師之子林凡和呂梁之子呂子烈四人所為,目的只不過是為了表現自己的才能。

    看完這份結案文書之後,段虎很輕易的就發現了其中有問題,主要是文書上面的印章只有李信一人,至于黑熊、稱心等五人的印章並未在其上,這樣的話,很有可能是李信已經發現了什麼,並想要保護那個發現的東西,才會想要盡快結案。此外段虎也清楚段冰和他的一些伴讀如賈晉、林凡和呂子烈等人的確很有才能,但他們都只是一些小孩,絕對不可能會有心機借用信件里面的閃爍言詞來讓韓定軍頂罪,能夠有這樣心機的人只有可能是那些久經世故的成年人。更何況在這個結案文書里面,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交代,比如那個送信地女衛現在在哪里。為什麼會有柳含嫣等三人金印的通行文書等等。

    段虎將自己的一些疑問寫在了結案文書後面,然後寫上“再察”兩個字,命人將文書原件送回,同時撤銷了李信查辦此案的權力,將主審之權交給了大理寺少卿公孫命。在結案文書送回蒼隴的第三日,第二份段冰越權一案的結案文書又送到了段虎的手里,這一次的文書不但比前一起要多出許多內容,而且上面有了五個人地印章。

    這次地文書將整個案件原原本本的述說了一遍。原來柳含嫣讓段冰跟在自己學習處理一些政務之時。段冰在查找舊檔案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段虎和賈淵等軍務謀臣們制定的一部分攻打幽州地戰略戰術,而且他很輕易的就發現了其中地漏洞。

    在發現了漏洞之後,他便和賈晉、林凡、呂子烈等人重新制定了一套戰略戰術。也就是那封信里面提到的戰術,以韓定軍為餌吸引薛玄地大軍。徹底將薛玄的大軍殲滅在幽州。

    當時段冰將這個重新制定的戰略戰術交給了柳含嫣和賈淵等人看,滿以為他們一定會贊同自己的做法。然而事與願違,柳含嫣等知道段虎的整個戰略計劃的人並沒有給予段冰任何的支持,柳含嫣甚至因為段冰擅自查看軍機文書一事,責罰了他,令到他在自己的伴讀跟前面子大跌。之後,出現了一個人給段冰延議,讓他越過兵部衙門,直接寫信給主攻的韓定軍,只要能夠將韓定軍勸說成功,那麼段冰的整個計劃就能夠實現,而這個人並未段虎麾下的官員,乃是一名普通學子名叫許進三。

    段虎的官員主要來自各個學館,但是在正式任免之前,他們還要經曆一次實政考試,並且在最低級的縣令村正等位置坐上兩年,等完全熟悉了基層的實政運作之後,再行提拔到高位。這個舉措雖然令到很多學子文人不滿,但是對于段虎的政體卻非常有力,所以不過短短的七年時間,段虎的政體就由最初的混亂不堪逐漸變成了一個結構緊湊的完整政體,各級官員既有才能又有才干,絕非其他勢力的政體可比。

    雖然段虎的官員任免機制是非常好的,但卻堵住了很多文人學子的為官之路,不少的文人學子都是讀各種詩經出身,而段虎的實政考試根本不會考這些東西,此外那兩年的縣令村正的任期,也讓不少自認為才比天高的文人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這樣一來,在蒼隴就聚集了一群對段虎不滿、卻又想要在段虎麾下任職的文人狂士,他們自稱為市中狂生,總是聚集在一起評擊當朝實政,其中各種學派的文人都有,最為著名的有六人,合稱六學士,許進三正是其中之一,另外一個為首的則是上官宏的侄孫、鬼機學派中的常知派山主上官唯我。

    這些狂士們論到實政操作,沒有一個在行,反而動嘴皮子挑毛病卻無人能及,由于他們有時候也的確能夠看到段漢朝廷所頒布的一些政令中的缺陷,加上因為上官唯我的這層關系,段虎對他們也是睜一眼、閉一眼。段冰也因為上官唯我的關系經常出席市中狂生的聚會,聽取他們對實政的見解,以及從柳含嫣、丁喜他們這些實政家身上聽不到的詩詞歌賦,其內心深處也極為羨慕這些狂生放蕩不羈的生活,段虎和柳含嫣覺得自己有時候的確對段冰太過嚴格,讓他參與這樣的聚會放松一下,也未嘗不可,所以未加干涉。

    今年二月,段虎讓段冰搬出王府,在王府旁邊建了一個世子府,並允許段冰招募自己的幕僚,並將巴郡和南通兩個並州最肥沃的土地劃分給段冰治理,以鍛煉他的理政能力。世子獨自建府,公開招募世子府幕僚,這在當時的蒼隴文人界是一件極為轟動的大事,漢王世子段冰的才識早已名揚天下,神童之名無人不知,能夠輔佐這樣一位明主是世上任何一個文人夢寐以求的心願。另外只要能夠成為世子府幕僚那就等于是成為了段漢未來掌權者的近臣,只要段冰從段虎手中接過權力,那麼他們這些近臣想要魚躍龍門一步登天也未嘗不可能。

    這樣一來就有不少人毛遂自薦。想要擠入世子府地這個門檻,然而段冰對世子幕僚的人選心中早已有了合適的人選,在他的十二名幕僚里面,除了李信的親傳弟子包明是段虎指定的以外,其余十一人全都是選自市中狂生,六學士也名列其中。

    段冰在遭受柳含嫣的斥責之後,回到世子府內,便將此事告訴給了他的十二幕僚聽。但是許進三就立刻出了越權用兵這樣一個餿主意。然而精通熟悉段漢律法地包明非常清楚。如果這樣做了會有什麼後果,立刻堅決反對,並且大罵許進三地無知。可是論到口才,包明又怎麼可能是許進三這樣的市井狂生的對手。更何況在許進三的身後還有其它狂生幕僚地支持,很快包明就敗下陣來。在剩下的十名幕僚里面除了上官唯我感覺事情可能沒有許進三說地那樣完美。而選擇了沉默不語以外,其他的幕僚狂生都極力地吹捧段冰的戰略戰術。鼓吹許進三的奇思妙想,說得段冰心花怒放,最終點頭答應下來。

    在具體操作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們也很清楚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事情做得非常隱密,許進三更是在專門分析了韓定軍的性格後,讓段冰在信件的最後加上一句承擔罪責的話,借此讓韓定軍代其受過,而蓋有柳含嫣、賈淵和丁喜三人金印的通關文書則花了一番手腳。

    柳含嫣等三人的金印並不能直接掌握,他們只有在軍機處和論政殿議事的時候才能使用,平素都會存放在吏部印庫之內,由吏部掌印官將其封存,等要用的時候再取出來。在金印取出的時候,掌印官都會當著柳含嫣等人的面,揭開庫房的蠟封將金印取出,並當場在紙張上印一個印章,然後比對封庫之前的印章,確認無誤之後,才能交給柳含嫣等人使用,當柳含嫣等人用完後,再行封印時,又要在紙上印一下,比對取出之時的印信原樣。

    之所以要使用這樣繁瑣的手續,主要是為了避免有人偷偷將印信換了,偽造施政文書,同時也是對朝臣的一種權力限制。那些蓋有金印的原樣試紙在使用了過後,一般都是立刻燒毀,然而許進三等人正好是抓住了這個漏洞,重金收買了那些負責燒毀印章原樣試紙的官員,偷偷保留了一份原樣,然後通過一種特殊的手法,將紙張上面的印章轉印在一張紙張上面,最後由其中一名善于模仿筆跡的狂生幕僚,比照丁喜的筆跡寫了一封通關文書。

    也正是認為這張蓋有柳含嫣等人金印的通關文書,使得韓定軍誤以為柳含嫣等人也對段冰的這個計劃表示贊同,所以才會不惜承擔一切罪責,堅決執行這個自作聰明的計劃。至于那個送信的女衛,是柳含嫣指派伺候段冰的女衛之一,經常隨段冰出入那些狂生聚會,不知不覺便愛上了那個風流瀟灑、口才一流的許進三,在這件事情上她完全是個無辜的女子,被許進三騙著送了這封信,回來的時候,便被許進三毒死滅口,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誤。

    由于這件事情許進三等人做得非常隱密,一切線索都遮掩的很好,所以公孫命等人查起來非常困難,李信無意中從包明的口中得知了他曾經跟許進三爭執過這樣一件事,便感覺到此事與許進三有關。于是他便直接找柳含嫣、丁喜和賈淵等人商量此事,因為這里面牽扯了蒼隴的眾多學子文人,而且還牽扯了柳含嫣的鬼機學派,就連段冰也牽扯進了這件事,最終四人商量最好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之後李信在刑部提出了柳含嫣等人的建議後,黑熊等人拒不執行,在他們看來他們效忠的對象是段虎,其他人沒有資格指揮自己,于是便有了送到段虎手中的第一份只有一個印章的結案文書。

    由于李信的反常舉動,引起了黑熊等人的注意,于是黑熊便派出密探密切監視李信等人,最終柳含嫣為了保護段冰,決定犧牲那些段冰的幕僚,派出女衛截殺所有參與此事和知道此事的文人狂生,並且讓人立刻將上官唯我押解到汴京,交給上官宏管束起來。那十個參與此事的狂生幕僚除了許進三被事先得到消息的段冰藏了起來,其余九人全部被柳含嫣的女衛給殺死,然而上官唯我卻在逃往汴京的途中被黑熊給抓住了。經過公孫命等酷吏的嚴刑逼供之後,上官唯我終于說出了實情,黑熊和稱心立刻派出手下人,搜捕許進三,同時那些文人狂士們也一個不落的全部被抓,一些和此事稍微沾了一點邊的官員也全數被抓入了刑部大牢。

    至于主犯許進三的抓捕卻是極具戲劇性的,段冰藏匿許進三的地方正好就是許進三埋藏那名女衛尸體的地方,在黑熊的捍死親衛搜捕他的時候,有一名捍死親衛的嗅覺極為靈敏,立刻就嗅到了一絲非常淡的尸體腐臭味,順著這股味道便找到了許進三。在一系列證據和證詞面前,加上段冰此刻自身難保,許進三只能承認罪責,在當晚許進三便服毒自盡。

    雖然一干主犯皆已經身死,但是段虎並不准備就此罷休,在看過了黑熊等人的結案文書之後,立刻下令許進三等九名主犯雖以身死,但其罪未減,盜用金印、唆使世子違逆國法等罪行世間難容,其心可誅,著令夷其三族,以儆效尤。其余參與此事的官員一律處死,其家人削民為奴,男子發配玉門修建王城,女子則入官奴教坊,至于那些狂生文士削去一切公民,全部判處十年苦役,發配往各地官田,開墾荒地。至于上官唯我則幸運很多,只不過是杖責三十,並繼續在世子府留任,而包明則是整個事件中唯一受到獎賞的人,他被封為世子少傅,負責教導段冰段漢律法。

    此外那些妄議軍務的大臣之子們也和段冰一樣,罰其身著囚衣,住囚牢,吃囚食,掃蒼隴街道三月,負責監督的就是公孫命等三名鐵面酷吏。柳含嫣、丁喜、賈淵和李信四人意圖隱密事實,全都官降一級,閉門思過一個月,而柳含嫣更是首次嘗到了段虎的家法,被鞭責三十,王府主事人改由林湄娘。

    在段虎將出發決定發出去之後的第二天,賈淵、呂梁和林重師也向段虎遞交了罪己奏章,明言自己管教不嚴,以至于其子做出這等膽大妄為之事,自願罰奉一年。

    段冰越權一案被世人稱為段漢立國第一案,雖然其中牽扯的人並不是太多,總數加起來不到一千人,但是這里面牽扯之人權力之大,卻是前所未有的。世子段冰、大王記柳含嫣、權臣丁喜、賈淵、李信、林重師、呂梁等這七人,他們分別代表了段漢政權的幾個最為重要的權力首腦。段冰是未來的掌權者,柳含嫣是段漢文人的首腦,丁喜是眾臣之首、權臣中的權臣,賈淵是軍務文官之首,林重師是政務文官之首、李信是刑官之首,呂梁是一方掌兵大員,這等豪華的陣容足以將此案載入史冊。

    比起段冰越權一案,另外一個段虎下令同時審理的案件,北疆商貿謀利一案所涉及的官員品級就小的多了,但是此案涉及的人員之廣卻遠遠的超過了段冰越權一案,不但囊括了豫州、並州、荊州和北疆的一部分官吏,更加涉及到了段漢政權里新崛起的四大世家,最終因此喪命的人數高達十余萬,被禍及的官員有一千多人。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8 23:39
第四百八十三章


北疆商貿謀利一案是段漢政權建立七年一來波及范圍最廣的案件,這個案件在某個程度上也使得段虎決定在各地建立有著正式執法權力的監察機,同時也對有著彈劾官員權力的禦史台進一步擴大職權,並加以重視,而不像現在整個監察禦史不到十人,幾乎處于完全停滯狀態。

    這個案子並不太複雜,在段虎將案件交給李信等人第三天就已經查出一個大概了,但是將整個案件所涉及的官員、世家、商戶、百姓和一小部分下級軍官完全清理出來,卻讓主要負責這個案件的稱心、李信和連都三人廢了老大的力氣。

    段虎被任命為征西王之後,全面的接手了整個北疆,當時為了能夠更好的處理好北疆的事務,段虎專門設立了一個協助自己或者蒼隴政權處理北疆事務的機構名叫北疆協理衙門。在這個衙門任職的官員一共有六十七名,全部都是由從其他衙門抽調出來的熟悉北疆事務的官員組成,他們中間大部分都在北疆住過一段時間,也有一小部分人是北疆行商出身。這六十七人分成軍、政、民三司,所有從北疆送過來的奏章都要經過他們的整理,然後再分批交給六部衙門處理,或者是直接交給軍機處和段虎。他們這些人的官職並不算大,而且權力也沒有多少,可以說毫不起眼,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北疆商貿謀利案一事,或許段虎根本就不會想起還設立了這樣一個衙門。

    在北疆協理衙門中專門負責整理北疆政務和民事文書的六名總管,全都是走私行商出身,他們對于文書中提到的不少涉及謀利之事的蛛絲馬跡非常敏感。在段虎最初頒布北疆商貿禁令之時,他們便最先利用職權之便,以權謀私。從來往文書中得出現在北疆最需要什麼,然後再利用他們的商隊將物資走私到北疆高價賣出,牟取暴利。

    在實施整個走私行動之前,他們曾經暗中派人接觸過駐守連城寨和虎跳澗的紀維謙,想要按照北疆大戰之前從大沼澤通過地走私老路來進行整個走私計劃。然而紀維謙此刻可以說是位高權重,整個連城寨方圓兩百余里的地方全都歸他管轄,又其會願意和這些鬼頭鬼腦的走私行商合作,當時就將來人抓住。並送交刑部。但那個來見紀維謙的人也算是忠心。被送到刑部的當天晚上就在牢房里上吊自殺了,當時並州百廢待興,有很多事情要辦理,很多官員是一兼數職。所以也沒有人願意專門為這樣一個走私行商立案調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然而那北疆協理衙門的六名主管官員並未就此死心。他們再次派人前往玉門,重金賄賂了玉門守將獅族人雅布。從而打通了一條直接擺在明面上的北疆走私通道,之後他們又賄賂了玉門關監工主管歐里斯人薩克,使得這條通道極為穩固。隨著他們的走私數量越來越大,一些有心人逐漸發現了他們地謀利手段,最開始發現他們地人正是林家旁系的子弟擔任禮部員外郎的林安。當時他正好准備前往北疆協理衙門取一份文書,無意中聽到了他們六名主管分贓的話,回家之後他便將這件事告訴給了林家旁族地長輩,這樣一本萬利的買賣對財勢單薄地林家旁族的吸引力無疑是難以抵抗地,在經過一系列的威逼理由之下,他們也攙合了進來分了一杯羹。

    由于林家的介入使得利益分薄了,使得他們不得不再次將走私的物資增大,一次次的走私成功使得他們變得更加肆無忌憚,大量的收買各個相關衙門的下級官員,整個北疆協理衙門的官員全部被收買了,另外位于走私路線附近的一些小股護衛廂軍也被收買,為其一路護航。林家旁族還拉攏了不少在官場上面不得意的世家子弟,其中就包括了上官家、鮮于家和郭家等其他三大家族,借此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官商勾結走私的網。

    到了段虎下令取消北疆商貿禁令之時,整個走私網已經完全形成,涉及的官員多達七百多人,世家大族除了四大世家以外,還有不少相對較小的世家豪族。由于有這麼多的嘴在靠著這張走私網吃飯發財,他們當然不願意段虎憑一紙王令就將其解除,于是他們便財迷心竅的將這一紙王令給攔截下來,同時將來往北疆的文書全部甄別一遍,凡屬會危及他們走私網的文書全部給攔截下來,一直這樣做了六年事件,他們也在這六年里面獲得了相當于一座金礦的巨額財富。

    其實在這六年里,嚴勇曾經多次寫信給段虎請求段虎開放貿易禁令,然而他卻沒有一次使用自己的專奏之權,而是經過普通渠道送入蒼隴。此外他的一名貼身文書被收買了,在信到蒼隴之前,蒼隴的各個官員就已經非常清楚這封信里面的內容,並將其攔截下來,如此就使得整個事情一直都被隱藏了起來。

    在察這個案子的時候,有著豐富查案經驗的連都很快就找到了整個案子的關鍵北疆協理衙門,于是便由李信派遣一名非常老道的刑部官員試探性的前往北疆協理衙門詢問了一下。雖然北疆協理衙門的官員當時有了一絲警覺,但因為那名刑部官員問的內容大多數都是跟段冰有關的,比如段冰是否在以前給身處北疆的韓定軍寫過信等等,由于段冰被軟禁一事整個蒼隴鬧得很大,所以這些官員也沒有過多的懷疑,被那名刑部官員套了不少的話,從而將自己暴露了出來。

    隨後,稱心派出狗幫的人密切監視這些官員所接觸的每一個人,逐漸將他們在蒼隴的權力網給摸了個透,跟著又在段冰越權一案的掩護之下,抓捕了一名經常與那些狂生厮混、又與那些官員有著聯系的郭家子弟。在連都地逼問之下,那名郭家子弟很快便招供了他所知道的事情,並為了自保檢舉了一些人。隨著抓捕的人越來越多,整個走私網逐漸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由于這張網涉及的范圍太大,而且涉及的人數也太多,已經不是李信、黑熊、稱心等人可以決定處理得了的,于是他們一方面用被抓之人全都涉及了段冰越權一案為借口穩住那些走私網上的人,另一方面派出信使前往幽州面見段虎,詢問處理辦法,那名信使帶回來地只有一個字“殺”。

    在段冰越權一案過去後第三天。正當所有人都認為一股風暴已經平息之時。他們沒想到還有一股更大地風暴才剛剛開始。當天正午,六扇門總管傅風帶領所有六扇門的捕快,手持段虎的王令,闖入蒼隴城內的各個衙門將六百多名還未曾明白是怎麼會是地官員全數帶走。捍死親衛則闖入各個世家的家中將所有與走私案有關地人全數抓走,整個過程不到一柱香的時間。此外五萬禦林甲士和五萬捍死鐵騎提前趕往了荊州、並州、靖州和北疆各地。在蒼隴城動手地同時,他們也分批抓捕那些涉及走私的世家子弟、商隊、各級官吏和一部分武將。而所有看了段虎王令之後還意圖反抗的人全數格殺,不留半點情面,其中被無辜冤殺的人就有兩三萬。

    如此大的抓捕行動,事先沒有半點風聲,不但那些世家大族們感到茫然,就連丁喜他們這些權臣們也感到茫然不解,最開始想到的就是兵變,但又一想整個段漢政權誰都可能兵變,就只有黑熊絕對不會。由于黑熊和傅風抓捕的官員全部都是中下級官員,最高官職的就是禮部員外郎林安,所以段漢朝廷基本處于停滯狀態,大部分的事務都無法處理,這樣一來原本應該閉門思過一個月的柳含嫣、丁喜和賈淵等人全都坐不住了,紛紛出來,找黑熊詢問為何這樣大肆抓捕朝廷官員。

    黑熊並沒有做任何的解釋,只是告訴他們無權過問此事,並且交給了柳含嫣一個名單,上面全部都是這次涉及走私案件的官員名單,雖然沒有明說,但里面的意思就是讓柳含嫣盡快將這些官職的空缺補上,這些人不可能再活著離開刑部天牢了。

    雖然從王城到外地的官吏空缺加起來有一千多個,但對于這些官吏的補充,並不是什麼麻煩事情,王城朝廷的官吏只需將一部分已經有兩年實政經驗的外官調回王城,然後再從各地學院里面抽調一批通過實政考試的學子便可以了。至于外地的官員更加簡單,從本地或附近郡縣的官員那里抽調一些官員,補上那些重要位置的空缺,至于其他的官職則由學院抽調學子任職。畢竟段虎這七年來對于各級官吏的人才儲備是其他勢力所不能比的,各地的實政學院就建立了七十多個,大部分的學子都是貧苦出身,吃穿全在學院內,可以說這些實政人才全都是用錢燒出來的。

    縱然各級官吏的補充只花了不到兩天就完成了,但段漢朝廷這個龐大的政治機器卻依舊沒有能夠靈活的轉動起來,各級官吏全都無心辦事,人心惶惶,再加上沒有人知道段虎為什麼要命令抓捕這些官吏、世家子弟、商隊和下級武將,所以謠言四起,似乎有著大亂之象。就在這時黑熊再段虎的授意下,將抓捕這些人的原因說了出來,並且公布了這些人的認罪書,同時聯合各地駐軍,展開了第二次清掃,查抄這些人的家產。

    或許是已經非常清楚的感覺到了遠在幽州的段虎身上所冒出的殺氣,柳含嫣、林重師、郭媛和黃烈分別去信給四大世家的家主們,警告他們不要有任何動作,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由于受到了事先警告,四大世家對于當地駐軍查抄財產沒有任何抵抗,在查抄走了那些走私所得的財物之後,便沒有什麼事情了,至于那些參與此事的世家子弟不論嫡系還是旁系的都不再抱任何希望了。

    四大世家在朝中有人關照躲過了一劫,然而其他的一些世家則沒有那麼好運了,查抄他們多年來積蓄的大量金錢,無疑是割他們的肉,他們不是在駐軍抄家的時候上前阻攔,武力相抗,就是在一旁辱罵段虎,面對這種情況,唯一的處理辦法就是殺。那些世家大族的私軍又豈是身經百戰的駐軍對手,大量的世家大族因此被滅族,原本在段漢政權內生存的世家大族有八十多個,等到了北疆商貿謀利一案最終結案的時候,整個段漢政權內有資格稱作世家大族的只剩下了十三個。

    雖然段虎大肆殺戮、大肆清洗,但是真正涉及到百姓的殺戮並沒有多少,大部分百姓的傷亡都是因為他們受到那些世家大族的蠱惑攻擊段漢的地方駐軍,從而連同世家大族一起被殲滅。在為期六天的抓捕到清剿行動中,真正有所動蕩的就只有蒼隴朝廷,縱觀整個過程,段虎麾下的將領和官員辦事能力的確非同一般,特別是對各個職位的人員補充,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在一系列的風暴刮過之後,段漢政權內部也逐漸平靜下來,年青務實的官僚機器快速的運轉著,修複著風暴刮出的傷痕,而同時段虎在幽州的人事安排和要做的事情也已經基本辦完。

    兩天前,他親自前往三界關與禦天公主、陳俊簽署停戰結盟的和約,七年來三人第一次見面,段虎和禦天公主並沒有變多少,而為大秦前途勞心勞力的陳俊卻顯得比段虎要老得多,頭上已經多出了不少白發,兩鬢也已經花白了。回想起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將軍,如今卻變得如此蒼老,不禁讓段虎感到唏噓不已。

    或許是三人都不太想見到對方,簽署盟約並沒有花太多時間,禦天公主和陳俊依照盟約條件當即就將陵關和那些耕牛交給了段虎,而段虎則立刻讓白義的軍隊進駐陵關,而薛剛則駐守到關外,並且將俘虜到的薛玄正妃九戎國的公主,賜婚給薛剛,這一系列安排的深意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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