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西域七國雖然被稱為國,但實際上這種所謂的國家只不過是由几座城池組成。西域七國的政權跟中原完全不同,每個西域七國的城主都具有國君一般的權力,但是他們又共同奉其中一位最強的城主為國君,凝結在他的周圍,以保持國家的完整性。
在西域七國中最靠近北疆草原的是樓蘭國,相比起其他的西域諸國,樓蘭國與阿朮的關系更為密切,阿朮的妻子便是樓蘭國主的女兒,而且阿朮還是在樓蘭城宣布起兵叛亂的。雖然其他的西域諸國都對阿朮叛漢,表示反對,但是迫于當時阿朮強勢兵力所帶來的壓力,他們不得不在阿朮為他們准備的叛亂誓言書上簽字,以表示對阿朮的支持,而主持整個儀式的正是樓蘭國國主。
董斌非常清楚西域諸國對他們叛漢的態度如何,也很清楚哪里才是大軍的修整之地,所以在撤逃西域七國的時候,就他就直接往樓蘭城趕,就是要趕在樓蘭國主收到牽線戰報之前,趕到樓蘭城,以防樓蘭的其余城主見勢不對中途變卦。
董斌的數十萬大軍的糧草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完全消耗殆盡了,加上眼下大雪封疆,戰馬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不得不下令殺了軍中的戰馬,補充軍糧所需,而恢復力氣的月族士兵則一鼓作氣趕到樓蘭城外五十里的彎月湖。在彎月湖董斌下令全軍修整,命士兵鑿開湖面上的冰層,用冰冷刺骨的湖水洗干淨連日來的風塵,全軍上下都梳洗了一翻,并且換上了凱旋時穿的新衣服,盔甲兵器也擦得雪亮。那樣子就像是大軍打了勝仗凱旋而歸似的。
當董斌地大軍重新動身之前,派出使者通報自己的到來,并且故意放慢行軍度,五十里地足足走了兩個時辰。當大軍走到樓蘭城外五里先樓蘭國主親自帶領手下官員以及聞訊而來的其他三城城主出城相迎,儀仗列陣完全比照國君規格。
“塔爾丹恭迎大月國國主凱旋而歸。”樓蘭國主并不清楚前方戰事,從董斌使者的口中,他得知前方戰事已經趨向平靜。董斌這次是應阿朮之邀。帶兵趕往西域七國,平息眼下七國國內的騷亂。雖然樓蘭國主對董斌使者的一番言詞感到了疑惑,其內心認為即便是平亂也不應該是讓董斌這個外人插手,但是當見到董斌那數十萬威武之軍后。他也不得不接受董斌的這番說辭,畢竟以樓蘭城的這數萬兵力很難與其抗衡。
董斌也很清楚自己地那番說辭漏洞百出。在行軍之時,就做好了隨時攻打樓蘭城地准備。然而當樓蘭國主帶人出來相迎之時,他的內心反而有種莫名的失望,在他心中似乎更希望樓蘭國主能夠抗拒自己的大軍。
“董某到來,令國主荒廢國事,實在罪過!”雖然董斌看不起這小小地樓蘭國主,但他還是下馬對其還禮,畢竟此人是盟友阿朮的岳父,如果此刻駁了樓蘭國主地面子,等阿朮回到樓蘭國后,反而會因此多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兩人虛偽地客套了几句,又介紹了一下身邊的一些得力干將,而后便在樓蘭國主的帶領下前往樓蘭城的皇宮,參加為董斌准備的宴會。雖然跟隨董斌入城的只有他直屬的五千月族甲士,其余大部分的軍隊都駐扎在城外,但是當一行人完全離開后,董斌手下的一員將領則帶領著軍中精銳,跟在附近駐防的城門武將和士兵套近乎,不知不覺的將這扇城門掌握在自己手里。
在皇宮之內,董斌被樓蘭國主奉為上賓,請到了上座,極盡贊美之詞與其寒喧,手下官員紛紛起身敬酒,對董斌在席上提出來的一些補充糧草的要求也是一一答應。答應這些極盡苛刻的要求,樓蘭國主并非完全出于自愿,誰都知道提早來的大雪使得樓蘭國內准備過冬的存糧也不充足,但是他又不答應不行。光樓蘭國主考慮的那一片刻,從董斌身上散出來的殺氣,就足以讓在座所有人都雙腿打顫,更別提城外駐扎的那數十萬裝備精良的大軍了,這些使得樓蘭國主不得不服軟低頭,當即吩咐手下官吏立刻下去准備糧草,想要盡快送走這個瘟神。
董斌看得出這些樓蘭國的官吏都對他沒有半點好感,但他一點都不擔心,至少在阿朮回來之前,這些樓蘭國的人不敢有半點異心,即便阿朮回來了,他也有信心能夠說服阿朮與其共同進退。
由于受到了環境的影響,董斌不由得使自己放松下來,連日來的逃亡即便董斌這樣有著高深修為的人也承受不了。董斌畢竟已經六十多了,雖然他駐顏有朮,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似的,但是虛假的外表并不能夠緩解他身心的衰老。當年那種充滿了漏*點和侵略性的眼神早已在段虎的壓制之下,消磨殆盡了,剩下的只有那一絲對理想的執著追求,也就是這一絲執著追求使得他不惜將整個月族放在了和段虎對抗的賭桌上。
隨著宴會進行到了尾聲,董斌和樓蘭國主都准備退席離開,然而這個時候,突然從宮門外傳來了一陣喧囂聲,只見一名樓蘭的官員連滾帶爬的沖了進來,手里緊抓著一塊絹薄,高聲喊道:“救我!國主救我!”
突如其來的事故使得眾人驚詫之余,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以至于那名樓蘭官員沖到了樓蘭國主的面前,喘著粗氣,剛剛站穩,便把握住絹薄的手向前伸出似乎是准備將絹薄交給樓蘭國主。
“科特兒,你這是怎么呢?”樓蘭國主顯然熟悉眼前這名官吏,一邊詢問,一邊將手伸向絹薄,正要取過來。
突然,從宮門方向射出一根利箭,穿過人群間隙,從那名樓蘭官員的后腦插入,穿顱而出,使其當場死亡。這一箭不但把在場官員給驚呆了,也把董斌給驚呆了,因為這根箭矢是他親隨衛隊的專用箭矢黑羽箭。隨后的場面更加混亂,一身戎裝的關月手中拿著一把還在嗡嗡作響的長弓,率領著董斌庄下親衛沖了進來,與守衛樓蘭皇宮的禁衛對峙起來。
雖然關月被擋在了宮前的小殿里,但是順著她的視線,董斌瞬間便清楚了自己該作什么,也知道關月突然帶人沖入樓蘭宮廷,并且射殺那名樓蘭官員是為了什么。然而當他剛剛准備俯身將那名死去官員手中的絹薄搶過來時,樓蘭國主卻先他一步,取過了絹薄,并且毫無想法的念了出來,道:“赤察兒、脫鉺叛變,異疆王身隕定疆城……”
雖然還沒念完絹薄上的話,但是在宮殿內的所有人都明白生了什么事,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蒼白無色,只有少數一些人有種幸災樂禍的表情。還沒等眾人從這個不明真假的消息中,回過神來,又一次的異變令到皇宮內徹底的陷入了恐慌與殺戮之中。站在樓蘭國主身邊的董斌突然難,一掌打在了還愣在那里的樓蘭國主頭上,貫聚了董斌畢生修為的一掌,輕易的將樓蘭國主的頭拍成了碎片,飛濺的血肉骨頭蘊含著還未消散的力道,化成了一根根血箭幅射狀的散開,大范圍的擊傷或殺死周圍的樓蘭官員。
“殺!”董斌一聲令下,搶身沖入樓蘭官員的人群之中,打開殺戒,在他身后的月族甲士也毫不手軟,跟著沖了上去。
那些樓蘭官員養尊處優,突如其來的巨變令他們措手不及,就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而且守衛皇宮的禁衛被關月拖出了腳步,根本無法過來救援,剛才還攜手言歡的雙方變成了生死之敵,充滿歡笑的宮殿瞬間變成修羅地獄。
當樓蘭國主口中念出前方戰報的那一刻,董斌就不得不用這種趕盡殺絕地手段。來解決眼前的局面。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也很清楚西域人的人性,在失去了阿朮這個聯系之后,這些西域人隨時都會背叛他,將他賣給段虎以換取活命的機會。雖然還不清楚阿朮身亡的這個消息是真是假,但是董斌絕對不是一個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所以他才會果斷地下令出擊,將任何可能出現地威脅扼殺在萌芽之中。
樓蘭國的禁衛雖然在西域七國中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但是比起董斌精心訓練出來的親隨甲士相差就不是那么一星半點了。戰局很快從相持不下。變成了一邊倒地屠殺,董斌一刀將眼前地樓蘭禁衛劈成兩半,走出了宮殿,朝快步迎向他的關月責問道:“你這是怎么搞得?為什么會讓前方地戰報落在樓蘭官員的手里呢?”
關月略帶委屈地回答道:“這不是我們泄漏的。是樓蘭國主祕設在定疆城的探子送來的消息!我得到消息后,就立刻帶人追了過來。不過還是被那個官員逃到了這里。”說著她又看了看周圍已經快要結束的戰斗,問道:“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怎么辦?”董斌稍微想了想。吩咐道:“你立刻出城,命令各部人馬進城查抄城內糧食和財物,任何抵抗的人格殺勿論,我們要在天亮以前,收集足夠的糧食,繼續西進。”
“這么急!”關月皺了皺眉頭說道:“戰士們剛剛休息……”
“你懂什么?”董斌瞪了關月一眼,說道:“如果這張絹薄的消息屬實的話,那么就表示定疆城已經落到了段虎手里,而定疆城到這里只需要五到六天的時間,以段虎的行軍度肯定還要快,如果我們不快點的話,很容易就會被拖住,到時我們想走就來不及了!”
關月也意識到情況的緊急,于是不再猶豫,帶領著一小部分人沖出了皇宮,朝城外月族駐軍沖了過去,而董斌的臉色似乎并不輕松,他沒有理會周圍的厮殺,徑自走到了皇宮一次西域七國的地理圖旁邊,仔細的看著,心中似乎在想著對策。
隨著關月傳令月族大軍各部,靠近駐地的城門毫無抵抗的被大軍接收了,大量的月族軍師魚貫而入,肆意的沖入民宅官居,搜刮一切財物和糧食。最開始樓蘭城的西域人還因為月族大軍的威勢不敢抵抗,可不知是誰突然殺傷了一名正在搶奪財物的月族士兵,氣氛一下子變了樣子,對整個樓蘭城的大屠殺在有心人的引導下揭開了序幕。
位于樓蘭城以南三十里的一個小樹林里,雖然距離有點遠,但是由于地勢較高,依然可以看清被火光照亮的樓蘭城現在的慘況。無數披上了白色長袍的戰士靜靜的站在樹林里面,在他們胯下一頭頭凶猛的野獸被戴上了嚼子,雖然有十余萬人站在這里,但卻沒有半點聲響。而在軍陣最前面則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將領,血紅色的披風和盔甲顯得格外突出,被頭盔包裹的臉頰在月光的照射下依稀可以看清一頭隱藏在黑暗中的下山黑虎文身。這人正是虎煞殺神、中原漢王,吠陀月護王、北疆聖天可汗段虎,而這支軍隊正是董斌、阿朮急切想要知道行蹤的段虎直屬獸騎兵。
“王爺,我們現在出擊嗎?”站立在段虎身后的雷猛看著樓蘭城的火光,依稀的從北方刮過來的風聲中聽到了厮殺聲,身上這些日子強忍的勃勃戰意不斷的刺激著他,使得他忍不住驅獸上前,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段虎轉頭看了看雷猛,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而后眼神淡然的看著樓蘭城,說道:“還不是時候!西域七國就像是一片牆頭草,誰有勢力就投靠誰,我以前一直都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這次正好借著董斌這把烈火,把西域這塊地方燒一燒。”
聽到段虎的話,宇文卓君很快明白了其意圖,笑著說道:“王爺好計謀!驅虎吞狼,將西域這塊死水攪翻天!想來這一戰過后,我們就可以輕易的接受西域這塊地方了!”
“虎?卓君兄,你也太抬舉董斌了!”周義臣輕蔑的說道:“他充其量就是一條狗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