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末民初】1908遠東狂人作者: 丹丘 【連載中】

pan0413 2011-3-31 21:55: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2 174978
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21:51
第九十章 決心

    對于趙北來說,能否掌握軍權不僅關系著他的個人前途,更關系著這個國家的未來,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將共和軍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為了掌握這支軍隊的領導權,為了確立在軍中的絕對權威,他已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既有光明正大的手段,也有見不得光的陰謀詭計,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軍權。

    由于刻意的“扶持”,群治學社前段時間已完全壓制住了同盟會和光復會干部,在軍中已是一家獨大之勢,唯一能夠與之抗衡的就是那些時政宣講員。

    現在,群治學社已是擋在趙北面前的最後一道障礙,拆除了這個障礙,這共和軍就基本上姓“趙”了。

    黎元洪離開後,趙北指了指面前的那鍋魚湯,笑著說道︰“別看黎黃陂打仗不行,可這享受上還是很有一套的,野外架口鍋炖魚,居然用得也是瓖邊的銅鍋,連勺子也是配套的,想必都是洋貨。只可惜啊,這炊具太過講究了,也就沒有了野炊的味道了,哪里有用行軍鍋炖出來的正宗?”

    楊王鵬卻哪里有心思討論炊具?那眼前的銅鍋里煮得是江魚,可在他看來,仿佛鍋里的並不是魚,而是他自己,正隨著那“咕嘟咕嘟”的水泡上上下下,雖想掙扎,可卻終究使不出力,而且似乎也掙扎不出來。

    嘆了口氣,楊王鵬站起身,在巨石旁來回踱了幾步,卻始終不知該如何向趙北開口,畢竟那《和衷共濟令》已經得到執行,想再改過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為這關系到趙北的權威。

    可畢竟是那道命令引起了群治學社的震動,若不更改命令,群治學社也就完全沒有在部隊里站住腳的理由。

    思來想去,楊王鵬難以決斷,不知不覺走到江邊,望著那濤濤大江心潮起伏。

    革命走到現在這一步,已超出了群治學社最初的估計,他們本以為這場推翻滿清的革命戰爭至少會持續半年以上的,他們也都做好了承受巨大犧牲的準備,可沒想到的是,這場戰爭竟會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平息下來,而這,卻要感謝面前的這位總司令,沒有他的指導,或許眾人真的會跟裝備精良的北洋軍硬踫硬了。

    在趙北的精心策劃下,袁世凱終于反了,雖然他的造反並不代表著革命的最終勝利,但至少代表著滿清朝廷的倒台,原因則很簡單︰袁世凱是漢人。

    這個理由已經很充分了。無論是同盟會還是光復會。他們一致認為這是一場種族地革命。只要旗人失去權力。革命便算成顧∠竟。他們中多數人地理想僅止于此。至于更深一層地社會革命。似乎僅僅存在于那些空洞地口號中。

    滿清快倒下了。新地統治者即將崛起。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

    北方地袁世凱是個野心勃勃地人物。這從他地“新年通電”就可以看出來。他絕不會放棄這個爭鼎天下地大好機會。但他也絕不是唯一地競爭者。這個世界從來不乏野心家。

    清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即使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那必將是一場激烈地爭奪。

    但是飯總得一口一口地吃。滿清尚未完全倒下 在似乎還不是爭權奪利地時候。

    可是現在看來。已經有人在未雨綢繆了。為了掌握軍權。不惜將為革命立下汗馬功勞地革命黨排擠出軍隊!

    或者說得更貼切一點,趙北不是想把革命者排擠出軍隊,而只是打算將軍隊里的革命黨解散,他並沒有強迫革命者離開軍隊。

    可是這又有什麼區別呢?離開了組織,革命者個人的量微不足道,到時候這共和軍里還不是他趙北一個人說了算?再說了,解散的是革命黨,可趙北一手策劃建立的“時政宣講員制度”卻在向每一個基層連隊滲透,那就像是一只無形的手,將每一個士兵都緊緊抓住,抓住他們的軀體,也抓住他們的靈魂,到時候又有什麼量能夠與這只手抗衡呢?

    沒有革命者的監督,這支共和軍肯定會變成他趙北的私人軍隊,或許可以稱為“趙家軍””邊有“袁家軍”,南邊有“趙家軍”,到時候與袁世凱逐鹿中原、爭鼎天下的人里只怕也是少不了這位總司令的。

    為什麼趙北不能把這個逐鹿天下的機會讓給群治學社?為什麼他不加入群治學社?

    說到底是一個“利”字,趙北有自己的利益,群治學社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可軍隊只有這一支,于是必須有一個退出,群治學社的動作慢了一步,所以退出的是他們。

    正當楊王鵬胡思亂想的時候,有人站在他身邊幽幽說了幾句。

    “子侖,看看吧,這就是咱們中國的大好河山啊,雖然現在洋人的軍艦能夠耀武揚威,但是終有一天它們都會被咱們革命軍人驅逐出去!前幾天,巡弋在漢口下游的清軍炮艦撤退了,日本軍艦也只是虛張聲勢了一番,然後也撤了,這都是咱們革命軍人用鮮血和決心換來的,即使是為了那些犧牲的無名英雄,我們也應該把革命進行到底!”

    說話的人是趙北,不知什麼時候他已走到楊王鵬身邊,此刻正目不轉楮的盯著那江面上的一艘逆流而上的英國炮艦,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猶如一塊冰冷的岩石。

    楊王鵬靜靜的听著,繼續梳理著思緒。趙北的革命立場他深信不疑,但卻對他的具體手段很不以為然。

    或許,這個同齡人的野心太強了,眼光也太遠了。

    遲疑了一下,楊王鵬說道︰“總司令說得不錯,咱們革命軍人是應該革命到底!總司令是如此,我楊王鵬也是如此,群治學社的所有同志也都抱著同樣的信念和決心。”

    “我的那道《和衷共濟令》你也知道了?你是為此事心憂吧?”

    趙北看著楊王鵬,苦澀的一笑。

    “你要找我說知心話,只怕也是關于此事吧?如果想勸我改弦更張,那你就不必白費口舌了,因為我決心已定,共和軍必須整肅!君憲主義、會黨做派、流寇習氣、山頭作風,這些都是軍隊戰斗力的大敵,我絕不會允許這些亂七八糟的思想腐蝕軍人!革命軍隊必須堅如磐石,必須鐵板一塊!所以,也必須統一思想!必須用一個聲音說話!”

    “可是……”

    “你先听我說完。你們群治學社為革命事業立下功勛,這我是記在心里的,你們主張建立共和,這一點我也相信,但是,為了以示一視同仁,你們群治學社也必須在部隊里停止活動,更不許接受士兵做你們的會員!為了公平起見,我連光復會都一同打壓下去了,那幾個熊都督派來的‘監軍’不服,已經跑到安徽去告狀了。子侖,我都做到這一步了,難道你還想改變我的想法麼?”

    楊王鵬在心里嘆了口氣,這確實是他剛才的想法,但現在似乎已不必說出來了,猶豫了片刻,說道︰“總司令說的未必沒有道理,可諸位同志很有意見,還望總司令三思。”

    “意見?什麼意見?我一沒有打,二沒有罵,所有服從軍令的人都還在原來的位置上,軍餉照領,兵照帶,清除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團體,所有的軍官】兵都一視同仁,再不分‘你們的人’、‘我們的人’,這樣的部隊才會最有戰斗力。革命不能依靠一群烏合之眾,革命只能依靠堅強的戰斗集體!那些對此有意見的人到底是什麼意見?是山頭不保的意見,還是小集團被勒令解散的意見?”

    趙北說得義正辭嚴,讓楊王鵬辯無可辯,畢竟,這些都是光明正大的理由,完全沒有一點齷齪在其中,誰又能找到辯駁的說辭?

    通過這段日子的相處,楊王鵬對趙北的稟性略有了解,此人外表平和,可內里倔強,一旦看準目標,便是百折不撓的作風,誰也改變不了他的定策。

    既然最好的道路走不通,楊王鵬只能無奈的選擇另一條道路,但這條道路也有趙北把守著,能不能走得通卻也沒有信心。

    猶豫片刻,楊王鵬拿定主意,說道︰“既然總司令心意已決,我也不好再勸,我會盡量說服群治學社的同志服從軍令。”

    “很好,這才是革命者的做派,不分畛域,上下一心,這才是真正的革命軍隊。”趙北很高興,但沒等他拋出那個已為楊王鵬準備好的新位置,楊王鵬已開出了條件。

    “不過,我消總司令能夠允許我獨立率領一支部隊,向西征討四川,早日光復那個天府之國,我想將群治學社的人都一起帶走,當然,這得看他們本人的意願。如果總司令不能同意這個要求,我也無法說服群治學社的同志。”

    “哦?這是你的條件?”趙北注意到了“要求”這個字眼,不過這並不出他的意料,他的喊價太高,對方還一下價也是正常的,如果對方什麼條件也不提便一口答應下來,那才反常呢。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要求,而是全體群治學社革命同志的共同要求。”楊王鵬迎著趙北的目光望去,但並沒有看到期待的退縮,這讓他的心進一步沉了下去。

    這只能表明趙北已做好應變準備,群治學社不可能挑動兵變。
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21:52
第九十一章 先遣司令

   不過群治學社並非完全沒有還手之力。楊王鵬西征荊州固然帶走了大批精干量,可在共和軍里仍有相當一批忠于群治學社的軍官和士兵,而且他們多半是江西籍和湖南籍,與部隊里那些安徽籍、江甦籍、湖北籍官兵一樣也抱團兒,而且由于人數相對較少,與湖南籍的楊王鵬走得更近,如果楊王鵬下定決心的話,這些人未必不能發動。

    但這是群治學社最後的本錢,非到萬不得已不能孤注一擲。

    “你們想另立門戶?你們為什麼不願意留在共和軍里呢?”趙北問道。

    楊王鵬遲疑了一下,反問道︰“群治學社都留下,難道總司令就不擔心我們私下秘密活動麼?當年新軍里,我們群治學社也不是公開活動,可並不妨礙我們發動革命。”

    這話已說得很直白了,看起來群治學社另立門戶的願望很強烈。

    趙北淡淡一笑,這也正是他的擔心所在,所以,如果群治學社想走,他也不會堅持挽留,人各有志,勉強不來的,不過如果群治學社選擇去四川,卻與他的戰略構想相沖突。

    群治學社可以另立門戶,但不能去四川。

    “你想去四川?可是我听說四川總督趙爾巽正在四川大開殺戒,整個四川一片白色恐怖,而且為了防止共和軍西征,趙爾巽已在夔門擺下重兵,就等咱們自投羅網了。四川,不好攻啊。”

    開玩笑!四川是我看中的,是我戰略計劃中的重要組成部分,群治學社居然也想入主四川,那豈不是從碗里搶飯吃?

    趙北腹誹一番,不等楊王鵬辯解,又說道︰“既然你們群治學社不願跟著我走,我也不會勉強你們,當初黃泥港起義,也有你們群治學社很大一份功勞嘛,這也算是酬顧,咱們好合好散。這樣吧,四川你們不要去,那是險途,縱然取勝也會損失慘重,依我看,你們不如去河南,那里革命形勢高漲,我給你們一個名義,你們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河南發展。

    前些天清軍第二軍解體,部分新軍部隊南下投奔革命,河南新軍第二十九混成協已經正式加入共和軍序列,現在就在孝感,我把那個協交給你,你就率領他們在河南鬧革命吧,楊源懋和暴式彬跟你一起去,做你的左膀右臂,他們是河南人,可以幫你掌握部隊,在武器彈藥上,我會盡量幫助你們。以後你們群治學社若有什麼困難,也可以向我求援。”

    楊王鵬心念一動。趙北拋出地這個香餌實在太香。一個協地新軍部隊。再加上軍火地資助。足以讓群治學社在短期內打開局面另立山頭。

    不過河南遠不如四川好。楊王鵬一時拿不定主意。

    見楊王鵬沉吟不語。趙北也未催促←著江面上地幾只漁船。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現在清廷剛剛開始大練新軍。南方進度快一些”方除了北洋軍之外。其它各省新軍部隊要麼剛剛搭起架子。要麼干脆就是紙面上地軍隊。因此清軍第二軍序列中不少地新軍部隊都是花架子。舊軍換上北洋軍裝就自稱新軍了。其中真正有戰斗力地也就是河南新軍第二十九協。四千余人。

    河南新軍在信陽宣布起義後就立即分成兩部分∠業于北洋武備學堂地軍官將部隊拉到了鄭州。加入了北洋軍。另一部分由河南土著軍官統率地部隊則沿著京漢線向武漢開拔。可走到半路卻又起內訌。部隊里地科班系軍官和蔭恩系軍官爭權奪利。雖然後來局面得到控制。可軍隊已有些指揮不靈。一些部隊擅自行動。調頭回河南了。事地部隊好不容易挺進到孝感。一清點人數。只事不到兩千人▲且士氣不振。補給匱乏。無奈之下。那位自封地代理協統只好拍電報到武漢。請趙北派人到軍中坐鎮★助河南新軍就地補充新兵。

    整頓這樣一支疲軍。這個派去地人不能是無名之輩 須有威望。

    本來,趙北是打算親自帶人跑一趟的,但還沒等動身,楊王鵬就趕回了武漢,並提出另立門戶的要求,雖然有些舍不得,可趙北剛才還是改變了主意,索性就賣個人情給群治學社,將河南新軍殘部交給楊王鵬指揮,楊王鵬的威望雖及不上趙北,可畢竟是共和軍二號人物,荊州光復功臣,再加上群治學社的組織量,應該能夠鎮得住場面。

    河南是袁世凱的家鄉,而且向來深受北洋勢力影響。

    在趙北看來,現在的河南太“安靜”了,除了豫南那些綠林好漢上躥下跳之外,其它的地方都是一片死氣沉沉,雖有些零星匪幫,可這些匪幫成不了氣候,而且容易給地方留下匪患,河南的這種局面有利于北洋勢力的南下,而這不是趙北願意看到的,所以,需要有人在河南挑動一下這個局面,把革命發動起來,把那些零散的革命量整合起來。

    群治學社的那幫人非常勝任這個工作,因為他們有組織。

    現在的局勢與歷史上的“辛亥革命”很不一樣,由于那些具有革命意識的歷史名人未能及時投身這場“戊申革命”,導致各省立憲派的量過于強大,閻錫山、李烈鈞、蔡鍔、尹昌衡,這些曾在辛亥革命中發揮過關鍵作用的人物均未登上歷史舞台,沒有他們的配合,袁世凱和立憲派一旦聯起手來,就更難對付了。

    既然歷史大勢需要推動,趙北自然不會客氣,閻錫山找不到,那麼就把楊王鵬推出來,讓群治學社登上歷史舞台,人為的制造地方實力派,而且鑒于楊王鵬等人對同盟會領袖孫先生的推崇,趙北完全可以肯定,在袁世凱倒台之前,群治學社的頭號對手只能是北洋集團。

    沒辦法,現在共和軍實力不足,無法兼顧所有方向,只能將主要量先用在最重要的方向,而那個方向就是四川。

    只有先解決了內部的隱患,並在北方建立一道屏障,解除後顧之憂,趙北才能率領共和軍西征四川,實現他的戰略構想,進一步發展自己的實力。

    當然,如果楊王鵬不願意去河南,趙北也絕不會將河南新軍交給他,他寧可自己組織干部去河南發展——————但那需要時間,而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這是在跟時間賽跑。

    如果群治學社願意就範,趙北並不介意扶持他們一下,就像他扶持黎元洪那樣。

    說到底,這是一個交易,一個公平的交易,就看對方做不做這個交易了。

    楊王鵬沉吟片刻,說道︰“去河南?北洋軍第二鎮就在河南,去那里會不會引起他們的敵視?再說,京漢路不少地方的鐵軌都被特戰營扒了,鐵路不通。”

    趙北說道︰“這個你盡管放心,鐵路不通,洋人比咱們更急,現在南北和談正在籌備,局勢穩定,比利時人已經在忙著修路了,漢口到孝感的鐵路已全線恢復,你們可以直接坐火車去接管河南新軍。至于北洋軍,你也不必擔心,現在河南北洋軍只事一個協,如果真打起來,他們未必打得過你們,再說了,現在南北和談,袁世凱急于鞏固權力,未必會主動挑釁,而且楊源懋和暴式彬就是河南革命同志,有他們幫助,河南的‘豫西復漢軍’、‘豫陝聯軍’都是你的盟友。

    現在袁世凱在北邊造反,直隸、山東才是他的根本,河南雖是他的家鄉,但他現在未必管得過來。況且,你們進入河南,不一定非要立即席卷全省嘛,可以先在豫南、豫西建立根據地,發動革命群眾,等時機成熟,再一舉北進,鼎定中原,到時候,如果清室不退位,你們群治學社就是咱們革命軍北伐的急先鋒了。”

    “河南沒有大型兵工廠。”楊王鵬咬了咬牙。

    趙北扭過頭去,望了眼漢陽方向,說道︰“漢陽兵工廠就是咱們革命軍的共有兵工廠,只要產量足夠,你要多少槍我給多少槍,價格也好商量,可以只收你成本價,如果你們送來原料,價格還可以更便宜。當然了,你們出發的時候,我可以保證你們人手一支槍。”

    “那,好吧。我們去河南。”

    楊王鵬心有不甘的點了點頭,對他來講,這個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如果與趙北發生正面沖突,群治學社的贏面很低。從黃泥港起義開始,趙北就一直在努力的樹立一個革命急先鋒的榜樣,而這個榜樣絕不是群治學社,金雞坡、南昌是吳振漢拿下的,九江城是趙北親自指揮攻克的,西征湖北更是趙北一手策劃,無論是聲望、戰功還是威信,趙北都遠遠蓋住了群治學社,跟這樣一個革命英雄翻臉,無論擁有什麼樣的理由,都無法讓軍民信服。

    在楊王鵬看來,離開趙北另立門戶是唯一可行的出路,即使河南站不住腳,也可以向西去陝西,由陝南向四川挺進也未必不是一條道路,到那時候,趙北也管不住他了。

    現在這種天下大亂的時候,正是英雄豪杰施展身手的時候,趙北是英雄,楊王鵬也是英雄,誰都不肯落在人後,大家總算是同志一場,好合好散,也免得刀槍相向,傷了和氣。

    見楊王鵬接受了這個建議,趙北嘆了口氣。即使群治學社不選擇主動離開,他也會在時機恰當的時候采取果斷行動的,到了那時候,未必就是這麼好言好語了,現在群治學社選擇自己離開,雖然帶走了一部分革命量,但至少雙方沒有撕破臉皮,以後也有繼續合作的基礎,對于趙北的威望也不會造成負面影響,還能進一步分散敵對勢力的注意力,算是雙贏的選擇。

    楊王鵬主意一定,隨即告辭離去,召集群治學社的同志商量。

    望著楊王鵬遠去的背影,趙北心中一時感慨︰“既生俞,何生亮?這個時代是我的,誰也不能把它奪去。”

    “司令,這魚還吃不吃?湯都快熬干了。”

    衛隊長田勁夫用毛巾墊著鍋把,將那鍋魚羹端到趙北面前。

    “還沒動過筷子,我就不吃了。你派人把這鍋魚湯端到茶園去,請河南同盟會的楊源懋、暴式彬同志品嘗,順便請他們做好返回河南的準備,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群治學社能不能在河南站穩腳跟,就靠他們了。”

    ……

    兩日之後,共和軍總司令趙北于漢口設拜將台,親自授予楊王鵬佩刀、關防,任命他為“湖北軍政府北伐軍先遣司令”,由他率兵北伐中原,討伐山西、陝西的頑固派,隨行的河南同盟會員楊源懋為先遣副司令,暴式彬為參謀長。

    在武漢紳商百姓的夾道歡送中,楊王鵬等人率領數百北伐健兒誓師啟程,由漢口乘上火車,向孝感進發,同去的人中,除了一部分群治學社成員之外,還有少數同盟會、光復會的干部。

    不過,更多的革命者選擇了留在共和軍里。

    同盟會干部藍天蔚沒有走,柏文蔚沒有走,共進會的聯絡員彭漢遺沒有走,光復會的張激揚沒有走,就連群治學社的張立誠、鄒潤猷也沒有走……因為他們已經看到,他們的總司令有足夠的勇氣、決心、毅力和能力去完成這場革命事業,袁世凱的“反正”已經證明了他的戰略眼光,或許用不了多久,趙北還能用他那超越時代的眼光帶領中國走上一條嶄新的道路。

    這一點他們堅信,而且虔誠!
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21:54
第九十二章 撤退

    武漢三鎮紅旗飄揚,鼓樂喧天,一筐又一筐的辮子被倒入火中,燒成灰燼,街上幾乎已看不到留著辮子的男人,少數拒絕剪辮的滿清遺老遺少都躲在家里,不敢上街,以免饑民搶了辮子去換饅頭,現在革命軍政府已經頒布命令,聲稱男人的辮子不是合法財產,因此不受法律保護,所以,就算是辮子被人搶去,也是求告無門。

    就在那些遺老遺少躲在屋里咒罵革命軍,咒罵“趙總司令”的時候,那位共和軍的首腦卻正率領武漢軍政商民各界代表齊集漢口招商局碼頭,在軍樂聲中迎接幾位貴客。

    按照送來的名單,那幾位貴客可不是一般人,他們都是北洋新軍第四鎮的軍官,為首的是第四鎮統制官吳鳳嶺,另外幾人是孟恩遠、李厚基、張紹曾、李瑞、馬龍標、楊善得,不是吳鳳嶺的副手便是他的高級參謀,可以說,北洋第四鎮的靈魂人物都來了,如果此時將他們一網打盡,或許北洋第四鎮就群龍無首了。

    當然,這是不行的,畢竟他們是客人,而且是趙北點頭讓他們來的,現在可不是擺鴻門宴的時候。

    由于袁世凱已經扯旗造反,另立山頭,而各地督撫對此反應不一,有些省已開始募集勤王兵馬,現在北洋的根據地直隸、山東等省空虛,為了彈壓地面,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安全,袁世凱不得不將已被清廷調到南方的北洋精銳撤回北方,先穩固了後方再說,所以,屯兵于黃州城下的北洋第四、第五兩鎮已奉命打點行裝,刻期北上回援天津,由于可以航海的船只不夠,一部兵粱能借道京漢鐵路北上,如此一來,就必須通過共和軍已經佔領的地區,吳鳳嶺派人與共和軍方面商洽,袁世凱也來電詢問。

    按照袁世凱的意思,第五鎮將乘船東進,討伐“不遵朝廷號令”的署理兩江總督長庚,打通長江航道,第四鎮則立即乘火車北上回援天津∩于比利時公司的高效率工作,現在的京漢鐵路已基本恢復通車,足夠的火車頭和車廂也從信陽調到南邊。

    北方不穩,如果袁世凱的篡清行動失敗,清廷極有可能卷土再來,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幫助”袁世凱穩定北方局勢,不過當然不能做賠本買賣,趙北坐地起價,袁世凱著地還錢,最後雙方議定,趙北同意借道,但北洋軍需贈給共和軍六門最新式的野戰炮和六挺機關槍做為報酬,順便再贈些電台和野戰電話。

    這個交易還算公平,于是,吳鳳嶺便率領第四鎮到了漢口。

    趙北一邊拍電報到豫南通知楊王鵬的北伐軍讓道,一邊組織武漢紳商代表,率領眾人趕往碼頭,歡迎“反正英雄”凱旋回師,不管當初雙方是否殺得眼紅,現在都是反清的志士,握手言歡也是可以理解的,當然,趙北也做了必要的準備,不僅命藍天蔚指揮部隊在漢口嚴密布防,而且帶了大批衛隊,免得對方來個“擒賊先擒王”,畢竟對方是北洋新軍,戰斗力冠居全國,袁世凱是個什麼玩意,趙北也清楚得很。

    眾人站在碼頭上等了一早上,快到中午時,才望見幾艘蒸汽船鼓輪而來,懸掛的仍然是龍旗,但龍旗旁還豎著面紅旗,正是北洋第四鎮的前鋒。

    共和軍的“楚觀”號炮艦迎了上去,由于擔心發生誤會沒有放禮炮,僅以汽笛長鳴表示歡迎,下游那幾艘蒸汽船也以汽笛回禮。

    正在碼頭棧房里與參謀們商議軍情地趙北聞訊。急忙整了整軍裝。掛上指揮刀。率領眾人趕回碼頭。一聲令下。《馬賽曲》響了起來。

    曲過數遍。那幾艘蒸汽船才開到碼頭前地江面。緩緩吐。就在江心拋錨。一艘舢板放了下來。幾個軍官乘著舢板劃向碼頭。

    趙北帶人迎上。待那幾名北洋軍官上了岸。雙方互相敬禮。引見。不出趙北所料。那吳鳳嶺果然沒有親自來。或許也是對共和軍有所忌憚。怕對方擺下鴻門宴。擒賊先擒王。

    來地這幾個軍官中以孟恩遠和李厚基為首。負責具體地聯絡事宜”洋軍登陸之後由哪里上岸∩哪條路開進。在哪里上火車。均由他們與趙北全權協商▲且是以趙北意見為主。他們絕無異議∩此可見”洋軍回師北方地心情很迫切。或許是袁世凱催得急。

    北洋軍遠道而來。雖說是來鎮壓革命地。但現在雙方已握手言和 要地禮節是不能少地。紳商代表們也巴望著找個更大地靠山。這歡迎地人群也就格外熱情。湖北議長黎元洪登台致辭。大大地褒獎袁世凱一番。然後又是一通寒暄。再加上必要地引見。以及接風宴。等北洋方面與共和軍正式開始議定撤軍路線時。已是下午了。

    北洋軍歸心似箭。趙北也巴不得他們馬上離開湖北。所以這撤退時地行軍路線很快就議定∩于漢口劉家廟火車站損毀嚴重▲且堆積著大量修路器材。無法接納大批軍隊同時上車。因此只能在北邊車站上車。

    按照約定,北洋軍大隊分別由四官殿碼頭和招商局碼頭上岸,在共和軍聯絡員的帶領下先到京漢鐵路上的劉家花園一帶集結,然後順著鐵路向北挺進,步行近百里後于灄口火車站上車,前往河南鄭州,之後的事就與共和軍方面無關了。

    孟恩遠和李厚基等人謝絕了趙北的黃鶴樓晚宴之邀,匆匆前往碼頭,指揮部隊登陸,同時派人將答應贈給共和軍的那些大炮、機關槍、電台、野戰電話送到了趙北面前。

    撫摩著那六門大炮,幾個衛兵對趙北小聲嘀咕︰“總司令,咱們不如趁他們半渡時邀擊,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為別的,就為那些管退式大炮,咱們也不該錯過這個機會啊。”

    這個建議很有殺傷力,趙北竟然也動搖了一下。

    現在的中國,國帑空虛,軍事裝備極為落後,南方新軍雖然裝備了些新式步槍,但重型武器卻很匱乏,尤其是大炮,軍中裝備的大多是舊式的架退炮,一開炮整個炮架往後退,重新開炮之前必須將大炮復位,還要調整角度,這嚴重影響了射擊速度和精度,反觀北洋新軍,不狼清廷重金打造的部隊,清一色的管退式速射炮,射擊速度快,精度高,射程遠,而且炮彈彈頭裝填的多是猛炸藥,威力驚人,可以說,北洋軍戰斗廉所以強悍,與大炮很有關系。

    不過,趙北仔細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奪炮的念頭,北洋軍的將領不是傻子,他們不會不做任何準備就進入共和軍地盤,一旦雙方開戰,共和軍即使能夠擊潰敵軍,也會遭受重大損失,為了幾門大炮確實不值得,何況,現在南北已進入休戰狀態,馬上就要進行和談,這個時候由他挑起戰爭,無疑對他的聲望是個沉重打擊,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赫赫威名也會付諸東流,“共和急先鋒”的帽子恐怕也會被人拍扁。

    果然,北洋軍接下去的表現證明了趙北不是杞人憂天,北洋軍確實是有備而來。

    先登陸的是步兵一個協四千余人,上岸之後便分成左右兩路,分據碼頭南北,均是子彈上膛、刺刀雪亮,以棚﹀為單位呈戰斗隊形展開,或蹲倨于地,或佔據房頂,雖無大炮助威,但也絕非束手挨打之勢。待步兵展開之後,才是輜重兵,在碼頭空曠處集結、套馬、掛車,有條不紊,最後才是炮兵,所有的大炮不僅卸了炮衣,而且豎起了表尺,裝上了炮鏡,只要填上炮彈就可開火,更狠的一手是,北洋軍是水陸並進,除了乘船而來的,還有兩千騎兵是沿著長江北岸趕來,不過他們沒有進入漢口,到了劉家廟火車站就停住了。

    “看看,這才是訓練有素的部隊,和北洋軍相比,咱們的共和軍雖算不上烏合之眾,但也差得遠了。”趙北站在四官殿碼頭的棧房屋頂上,嘖嘖稱贊。

    辛亥革命中,南方民軍之所以打不過北洋軍,也不是沒有理由的,缺墳型武器是一方面,但不可否認的是,軍人的戰術素養也存在著差距,而且那還是9年的民軍,現在可是909年!

    正當共和軍的參謀們站在趙北身後小聲抗議時,長江上又傳來幾聲長長的汽笛,幾艘清軍炮艦鼓輪西進,開到漢口江面一帶游弋,赫然便是前幾日還在與共和軍對峙的“楚豫”、“楚泰”等艦,此外,一艘更大的軍艦還跟在後頭,一邊走一邊轉動階的大口徑節,指向了漢口方向,艦身上的銘牌閃閃發光,正是巡洋艦“海琛”號。

    “那軍角怎麼爬到武漢的?天心洲擱淺之後好不容易浮起,前幾天的軍情簡報里不是說它已經去下游了嗎?怎麼還有膽子到上游晃悠?吳鳳嶺搞什麼鬼?難道他想襲佔漢口不成?斥候都是干什麼吃的?”

    趙北心中一凜,急忙從參謀手里搶過剛剛接上通訊線路的野戰電話,大聲命令炮兵戒備,同時叫藍天蔚速來碼頭商議 在缺乏通訊設備,斥候無法及時將偵察情報傳回,對此苦惱的人何止趙北一個?

    創業艱難啊。
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4:08
第九十三章 軍官速成學堂

    等藍天蔚氣喘噓噓的趕來時,吳鳳嶺派來的參謀已經將誤會解釋清楚了,原來,那幾艘炮艦和巡洋艦並不是來炮擊漢口的,它們是被海軍提督薩鎮冰派來“警戒”的,至于它們警戒的是誰,不問可知。

    “薩鎮冰?他還在艦隊里坐鎮?”趙北咂了咂嘴。

    辛亥革命中,幾艘清軍炮艦響應起義之後,薩鎮冰就悄然離開了艦隊,沒有采取任何措施阻撓起義,之後,清朝海軍全體反正,停止炮擊武漢民軍,宣布加入革命軍行列。鑒于歷史,前些時候趙北曾命黎元洪以學生身份寫了封勸降信給薩鎮冰送去,但薩提督根本沒有收下那封信,如果不是漢口領事團一致拒絕,或許薩鎮冰已經炮轟漢口和武昌了,當然,之後領事團也聯合向共和軍發出一份措辭強硬的非正式外交照會,抗議共和軍將炮兵戰地設于租界背後,趙北也回了一個照會,禮貌的道了歉,但炮兵陣地依然沒挪地方。

    “薩鎮冰現在還在七里溝?袁項城沒把他解職?”趙北問道。

    “還在七里溝 在薩提督還是海軍提督,已經通電響英憲倡議,袁攝政大人已命他仍舊統領麾下江防艦隊。”吳鳳嶺的參謀說道,在“袁攝政大人”這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趙北“嗯”了一聲,沒有接過話茬。

    前幾天袁世凱又發了幾則通電,內容多是委任令,就連趙北也被“委任”為湖北民軍提督,黎元洪也成了湖北按察使,幾封電報,就把共和軍浴血奮戰得來的東西變成了他袁某人的賞賜了,對此,趙北嗤之以鼻,假裝不知道,更沒回電感謝,倒是黎元洪代他回了電報,還巴巴的拿著電報底稿請他過目。

    看來,歷史已經面目全非了啊。趙北無奈的嘆了口氣,發現自己將這歷史的車輪扳轉得太厲害,以後的歷史會發展成什麼樣,他心里已完全沒有底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趙北在心里說道。

    雖然對方不是來開炮的,但不可不防,趙北又重復了一遍命令,一旦對方軍艦開炮,共和軍炮兵立即以最猛烈的火力還擊,同時還命令潛伏在岸上的電雷軍官,必要時引爆那些水雷,同時將“楚觀”號炮艦又撤回了漢江上游。

    在雙方對峙的炮口下,北洋軍登陸的速度更快,征用的那些民船漸漸散去,趙北覺得讓第四鎮全鎮都集中在漢口一地確實有些懸乎,于是建議分成兩批撤退,吳鳳嶺一口答應,隨即命令步兵協護送輜重和炮兵先行開拔,跟著共和軍聯絡員前往劉家花園,與劉家廟火車站的騎兵取得聯系後,直接開往灄口火車站待命。

    如同上岸之後一樣。撤退時地北洋軍依舊是有條不紊。秩序井然〈照序列一部一部開拔。尚未開拔地就地警戒。已經開拔地目不斜視。讓趙北再次感慨良多。

    “秀豪。看看人家北洋軍。那才是虎賁之師。再看看咱們。沖鋒地時候一窩蜂。撤退地時候也是一窩蜂。再不整頓整頓。我看。咱們真要成了偽清上諭里說地‘烏合之眾’了。”趙北指著北洋軍。一臉激憤地對藍天蔚說道。

    藍天蔚苦笑著說道︰“總司令這話說得也對也不對。其實。咱們南方新軍也是有戰術課地○地省我不清楚。但湖北新軍是練過那種撤退戰術地”洋軍地動作雖然整齊。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地戰術。那都是列強軍隊地基礎課目。在我看來。目前我軍戰術素養之所以差。主要是因為部隊擴充速度太快。太多新兵。他們沒有接受過訓練。當然不懂什麼叫戰術動作。另外。打仗地時候有些新提拔上來地軍官頭腦一熱。將平時教地戰術規範統統忘得一干二淨。所以才會出現沖鋒、撤退時一窩蜂地現象。”

    趙北點了點頭。說道︰“所以。咱們要盡快使共和軍走向正規化、現代化!這第一要務就是培訓合格地軍官∪其是基層軍官。秀豪。這件事只能交你去做。你是留日士官生 在湖北武備學堂做過教官。咱們先辦一個‘軍官速成學堂’⊙那些基層軍官分批輪訓。在最短地時間里提高他們地戰術素養。不指望他們能獨擋一面。只要能正確領會上級地命令就行了。學堂建立之後。你做這個學堂地會辦……不。是‘副校長’。”

    “誰做總辦……或‘正校長’?”藍天蔚有些好奇。很想知道趙北心目中還有誰比他更有資格做正校長。

    “我。”趙北地回答很干脆。也沒多解釋什麼。雖然他不是軍人出身。但好歹是偽軍事迷。論戰術修養他或許不如藍天蔚。但若論戰略眼光。只怕這全中國沒一個人能超越他。

    藍天蔚立即閉上了嘴,雖覺這位總司令的官癮未免大了些,但誰叫人家是總司令?仔細數數,現在的這位趙總司令已經身兼好幾個職務了,“時政宣講員副總代表”、“漢陽兵工廠會辦”、“漢冶萍煤鐵廠礦有限公司代理總經理”、“武昌特別市代理市長”、“湖北軍政府都督”、“湖北民軍提督”……看起來他精力充沛,而且有信心做好這些工作。

    “除了軍官培訓之外,還要盡快完成部隊的整編,新的軍官稱謂、新的軍餃制度,都要逐次到位。”趙北的話打斷了藍天蔚的思緒。

    “咱們先整編五個步兵師,由你們參謀部具體負責,從革命衛隊里挑選合格的兵員。不過革命衛隊本身暫時不必全面整編,但也不要解散,那些人中不少都是會黨,這仗一打心就野了,現在解散,出去就是土匪,咱們可得把他們看緊嘍。等局勢進一步平靜下來,我親自主持革命衛隊的整編事宜。”

    藍天蔚點了點頭,其實新軍里也是有軍餃制度的,三等九級,非常嚴格,但趙北一意孤行非要另搞一套軍餃制度,眾人也無話可說,至于新的部隊編制,這一點多數軍官倒是贊同的,不僅是因為部隊更靈活機動,而且也是因為軍官多了,可以升官的機會自然也多了。

    北洋軍的撤退用了整整一下午,到了傍晚時分才全部離開漢口,那些長江上的清軍炮艦也開始撤退,趙北這才松了口氣,現在他立足未穩,又剛剛整肅過部隊,軍心】氣有些問題,如果清軍此時全力進攻,他還真沒多少把握守住漢口和武昌。

    趙北帶領參謀們離開棧房,向司令部走去,在街口踫見兩個熟人,一個是王佔元,另一個是盧永祥,兩人正帶著幾個馬弁朝渡口走去,而且都用手捂著臉頰,一臉的陰沉,遠遠望見趙北過來,兩人扭頭就跑,連馬弁都扔下了。

    趙北覺得好奇,于是派人攔住兩個馬弁打听,這才得知為何王、盧二人如此沮喪。

    听聞北洋軍第四鎮從漢口借道北返,王佔元和盧永祥一合計,覺得還是回北方投舊主子好些,于是第四鎮一開到,兩人立即帶著馬弁趕到碼頭,拉著牌友孟恩遠等人一通哭訴,非要拜見吳鳳嶺,讓吳統制帶著他們一起回北方,繼續為袁世凱效力。孟恩遠磨不過兩人,只好派船送兩人上了吳鳳嶺的座艦,但誰知一見了面,吳鳳嶺二話不說,先慫兩人幾個耳光,然後就是一通臭罵,王佔元和盧永祥雖然苦苦哀求,可最後還是被吳鳳嶺趕下了座艦。

    北洋是個集團,集團里的每一個人都必須忠于這個集團的整體利益,也必須忠于袁世凱,王佔元與盧永祥不僅投降了敵人,而且兩人的通電也險些瓦解了北洋集團,傷核集團所有人的利益,所以,吳鳳嶺不會原諒他們,北洋將領中的許多人也不會原諒他們。

    從這一刻起,兩人實際上已被踢出了北洋集團,如果共和軍再不收留他們的話,他們就真是無家可歸了。

    做人不能吃里爬外,要從一而終,這個道理放在哪里都通用,北洋軍如此,共和軍又何嘗不是如此?

    “可憐吶,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你們也只能伴食江城了。”趙北在心里為兩人嘆息了片刻。

    正欲帶領參謀們返回司令部,卻听見長江上傳來幾聲長長的汽笛,兩個守在棧房屋頂的士兵跑到街上,一路飛奔,追上趙北,說道︰“司令,那艘大軍艦又拐回來了!”

    眾人嚇了一跳,急忙跑回棧房,站在屋頂用望遠鏡眺望,卻見清軍的那艘巡洋艦“海琛”號正鼓輪西進,果然又跑回了漢口江面游弋,片刻之後,桅桿上的那面龍旗緩緩飄落,一面白旗升了上去,階和舷側的大炮炮口全部低俯,只有艦尾的那門炮仍舊抬著炮口,不過卻是指向長江下游。

    “起義了?投奔我來了?”趙北放下望遠鏡,與參謀們面面相覷。
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4:18
第九十四章 廚子革命

    清軍巡洋艦“海琛”號起義的消息很快傳遍武漢三鎮,全城百姓扶老攜幼跑到江邊看熱鬧,以前武漢江面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大的軍艦,何況還是中國自己的軍艦,對于這種大型軍艦能夠在枯水期航行到武昌,不惟百姓們覺得詫異,便是列強的那些炮艦軍官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如果在江上擱淺,對于艦底、龍骨或多或少都會造成損傷。

    實際上,“海琛”號已經在天心洲擱淺過一次,是拆了幾部機器和副錨並搬走了近一半的煤炭之後才重新浮起來的,再加上這幾天上游降雨,長江水位略有提高,這才得以航行到武漢江面,不過不敢靠岸,只能在江心拋錨。

    令人驚訝的是,率領這艘清朝海軍艦隊主力艦起義的人並不是艦上的高級軍官,而是一群湖南的會黨,首領叫龔春台,哥老會中人,是湖南六龍山洪江會的龍頭,當年參加領導過萍瀏醴起義,在小池口與趙北有過一面之緣,也是頂天立地的好漢。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如果龔龍頭領導的是會黨起義,倒也說得過去,可是,就憑他一個會黨龍頭大哥,平日連軍艦都上不去,卻是怎麼策動這艘軍艦起義的?

    說起來有些讓人啼笑皆非,原來,這位龔龍頭策動軍艦起義的時候,他有兩個身份,第一個身份是趙北給他的,叫做“長江巡閱使”,第二個身份竟是一個廚子,湖南廚子。

    本來,龔春台是奉了趙北的軍令在長江沿線策動清軍炮艦起義的,他本打算利用會黨關系將那幾艘“楚”字號或“江”字號炮艦策反過來,听說那幾艘炮艦正在安慶江面游弋,便帶著門徒趕到安慶,可卻撲了一個空,當時的清軍炮艦已撤往上海高昌廟碼頭,一來補充給養、彈藥,二來迎接剛從北洋南下的薩鎮冰,龔春台得到消息,又馬不停蹄的奔去上海,但還是撲了一個空,等他們趕到高昌廟時,薩鎮冰已率領艦隊再次起航,攻擊九江去了。

    龔春台懊惱之極,本打算立即再跟著艦隊追過去,但不等他啟程,一艘掛著龍旗的大型軍艦就駛到了高昌廟,正是剛剛被清廷調到南方的巡洋艦“海琛”號。

    一瞧那軍艦的個頭兒,龔春台一拍大腿,得,就是它了!

    不過,若想將這艘大軍姜到手,必須先想辦法混上軍艦,為了混上軍艦,龔春台可是煞費苦心。

    作為一個沒落的封建王朝,清朝處處都顯示出必然滅亡的征兆,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清朝的海軍艦隊里開始流行一種非正式的做法,那就是把軍艦上的一些活專包給私人,由苦力們代勞,比如說裝卸煤炭,比如說搬運糧食蔬菜,甚至連軍艦上都常年居住著一些不是軍人的百姓,為艦上的軍人們服務,或是替他們洗衣服、剃頭,或是替他們看守機器、搬運煤炭,至于原本應該做這些事情的軍官或士兵,則可以空出時間去做買賣,一些膽大的人甚至把軍裝交給這些駐艦百姓,點名時應卯,發軍餉時分他一點,至于艦上的高級軍官,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有孝敬送上來,這些百姓人數又少,又不會駕船,還怕他們搶了自己的船不成?

    這種瞞上不瞞下的行為導致了一些事故,比如說“開濟”艦在南京下關因彈藥庫爆炸導致沉沒,據說是因為代替水兵看守倉庫的百姓抽旱煙的緣故,再比如,清末海軍主廉一的“海天”艦觸礁擱淺,最後不得不廢棄,其原因據說是因為航壺報錯緯度的緣故,而那位“航壺”就是一位換上軍裝的駐艦百姓,否則不足以解釋,為何該艦原本該去江陰,卻最後跑到了舟山群島。當然,對于這些傳聞,海軍衙門一概否認,旁人也無從判斷真假,不過有一點是很清楚的,那就是這些駐艦百姓是確實存在的。

    龔春台就是利用這個便利條件登上“海琛”艦地。作為湖南會黨龍頭大哥。他座下門徒眾多。不惟有湖南人。還有外省人▲且朋友遍天下。洪門、青幫都有關系。龔龍頭在上海法租界走了洪門地路子。繞了幾個圈。跟“海琛”艦上地一名山東籍輪機兵搭上了線≧了把子。他就是靠著這個關系帶著幾個門徒混上了“海琛”艦。做了廚子雜役。菜燒得好不好沒人知道。只知道他利用“海琛”號在天心洲擱淺地機會 湖南會黨取得了聯系▲薩鎮冰等人又急著想將“海琛”早日浮起 是招募苦力。上船搬煤。煤倉搬空了一半。龔龍頭地幾十個門徒便溜到了煤倉里躲了起來。每日靠龔春台等人送水送飯﹝是在煤倉里躲了好幾天。直到今天龔春台發出信號。眾人才一擁而出。在十幾名山東籍水兵地策應下一舉佔領彈藥庫和槍庫。將福建籍官兵都關進艙室。並脅持管帶容續 逼這個旗人艦長將軍艦開到了漢口。豎起白旗。宣布起義。至于其他地高級軍官【已在晚飯時吃了龔春台下地麻藥 在都還沒緩過勁來呢。

    清朝海軍一向是福建系地禁臠。從北洋水時代起。海軍就是閩人地天下○省地人很難插手。當年北洋水師全軍覆沒。清廷利用重整海軍地機會才插了些山東籍地官兵進去。但閩系勢力根深蒂固。魯系仍備受排擠。在軍艦上干得是最累地活。做得是最小地官。兩派形同水火。這一點非常關鍵。若非如此。龔春台地起義也不大可能如此輕易就能取得成功。實際上。主動響應起義地軍艦官兵全部都是山東籍。

    作為清朝海軍地主廉一。“海琛”號戰斗力確實不弱。這是一艘防護巡洋艦。德國建造。898年竣工。滿載排水量兩千九百噸。階吃水四米。艦尾吃水五米。勉強可在長江中下游航行。最高航速9節。階兩門德制克虜伯50毫米主炮。分別位于兩舷地兩座半敞式炮罩內。艦尾一門同樣型號地主炮。此外還有若干副炮和魚雷發射管。和炮艦比起來。火力可稱相當強悍〈照德國標準。“海琛”只能算輕巡洋艦。主要執行偵察、巡邏、破交、保護殖民地地任務。不能參加大艦隊作戰。但在中國。這種軍艦已經算得上“大艦巨炮”了。自從北洋艦隊覆滅以來。中國地國門就靠這些小艦勉強峙。

    為了鎮壓南方革命。清廷硬是將“海琛”派到了長江作戰。明知是枯水期。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一步一步往前蹭。好不容易蹭到漢口。卻稀里糊涂成了共和軍地戰利品。

    “龔大哥。你可真行啊!”趙北一錘龔春台地胸口。激動了好一陣︵了這艘巡洋艦。那些列強地小炮艦也就不用放在眼里了。除非他們也把自己地大軍艦開來。可是他們有膽子在枯水期航行到這里麼?

    龔春台咧嘴一笑。說道︰“總司令過獎。當初總司令委任我做長江巡閱使。不就是巴望著我給革命軍弄幾條炮艦嗎?這條炮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區區薄禮。總司令一定要笑納。當初總司令送我那把小手槍。我沒別地禮物回敬。這條炮艦就當是龔某人地回禮了。”

    “笑納,當然笑納。”趙北興奮的圍著後主炮轉了幾圈,伸手摸了摸那粗粗的炮管,笑得合不攏嘴。

    陪著他參觀軍艦的參謀們倒沒有高興得昏了頭,冷靜的詢問了幾個問題。

    “龔大哥,艦上水兵有多少願意起義?”

    “龔大哥,這節的操縱有什麼訣竅?”

    ……

    對于這些問題,有的龔春台能回答,有的卻是答不上來,好在軍艦上倒也有些心向革命的官兵,找來一問,總算弄明白了這艘巡洋艦的基本情況。

    由于龔春台的威逼利誘,再加上革命形勢發展迅速,北方的袁世凱也造了反,所以,目前這艘巡洋艦的二百七十名官兵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願意加入共和軍,其他的人普遍持觀望態度,而艦上的旗人軍官則對革命非常敵視,不過他們已被送下軍艦,也不必擔心他們在艦上搗亂。

    “龔大哥,你為革命立了一大功,不能不賞。我就命你做‘海琛’艦長,指揮這艘軍艦。”趙北試探著說道。

    龔春台連忙擺手,自己幾斤幾兩他還是清楚的,當下說道︰“不瞞總司令,在軍艦上呆了這些天,我連東南西北都還沒完全搞清楚,叫我指揮軍艦,那是盲人騎瞎馬,說不好啥時候就撞了腦袋,耽誤了革命大業。你若想真的賞我個差事,不如給我些人馬,再給些洋槍洋炮,叫我領著去湖南,我要為當年那些死難的好漢報仇,殺了那些狗官。”

    “湖南目前已經大半光復,共進會恐怕不會允許別的勢力插手。”

    趙北沉吟片刻,其實剛才那個任命只是一個客氣話,真要叫龔春台指揮軍艦,他還不放心呢,現在既然龔春台主動推辭,那再好不過,不過也不能冷了會黨同志的熱情,于是話鋒一轉,說道︰“既然龔大哥要回家鄉,我也不阻攔。這樣吧,人馬你自己招募,步槍我給你五千桿,大炮給你五門,現在湖南長沙是共進會主政,共和軍吳振漢部已經撤到了湘北岳州一帶,我給你寫封信,你去之後,先到岳州,看看能不能聯系上吳振漢,讓他給你講講湖南現在的形勢,順便給他帶些彈藥過去。岳州是湘北門戶,位置相當重要,你若想在湖南有所作為,最好以岳州為依靠,有共和軍給你撐腰,你就放心的鬧革命吧。”

    龔春台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召集門徒,與趙北一一引見,趙北也不吝嗇,每人賞了現大洋五百塊,這些會黨人物隨即乘舢板上了岸,招募湖南人馬去了。

    “這艘軍艦大是大,可在長江里能派什麼用場呢?”

    站在艦橋上,趙北和一群參謀陷入了沉思。
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4:19
第九十五章 陽關道與獨木橋

    趙北領著參謀們在軍艦甲板上轉悠,跑到艙里,東摸摸,西看看,作為一個偽軍事迷,能夠與這個時代的軍艦親密接觸,倒也是一件快事。首發

    不過興奮歸興奮,憂慮也是存在的。海軍是個技術軍種,不像陸軍,發桿步槍就是兵,海軍同時也是一個貴族軍種,不是窮國養得起的,當年清廷四處羅掘,好不容易養了支北洋艦隊,可是後來的戰爭卻表明,海軍不是買來軍艦就可以稱霸海洋的,如果沒有能力對海軍進行持續不斷的技術更新的話,再龐大的海軍也會成為敵方艦隊的活靶子。

    簡單來講一句話︰養海軍要大把銀子,現在共和軍沒那麼多銀子。

    正當趙北在“海琛”號上為海軍經費發愁的時候,在距離他不到五里的下游,一艘懸掛著龍旗的炮艦正緩慢的游弋著,忽而跑到上游,忽而跑回下游,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海軍提督薩鎮冰就站在艦橋上,拿著望遠鏡向上游的“海琛”號眺望,憂郁的神情使他看上去似乎蒼老了許多。

    “如果及時的將旗艦變更到‘海琛’號上,或許‘海琛’就不會舍我而去了吧。”薩鎮冰仍為自己的遲鈍懊惱不已。

    那畢竟是中國艦隊中屈指可數的主力艦,甲午戰爭之後,清廷重建海軍,好不容易積攢下了五艘大艦,均以“海”字打頭,三年前“海天”艦已經損失,如今“海琛”艦又不辭而別,這怎能不讓薩提督憂心忡忡?

    “海琛”本是薩鎮冰的座艦,擱淺之後才把旗艦變更為“楚”字炮艦,“海琛”號浮起之後,薩鎮冰忙著應付袁世凱,未能重回“海琛”坐鎮,結果就便宜了那幫革命黨。

    本來,在下游的七里溝得知“海琛”掛起白旗的消息之後,麾下參謀就有人建議炮擊“海琛”,脅迫其轉舵歸航,但這個建議被薩鎮冰一口拒絕。炮艦轟巡洋艦,那是自討沒趣,何況,中國海軍的精華就這麼一點了,不能再損失了,再損失,中國就真的沒有海軍了。

    薩鎮冰回想起了兩個月前在廈門的所見,當時,美國的“大白艦隊”周游列國途經廈門,薩鎮冰奉旨率艦前往迎候,當他親眼目睹那幾艘進港停泊的美國戰列艦的時候,內心遭受的何止是重重一擊?任何一艘美國戰列艦的排水量都超過中國主力艦隊的排水量總和,國力的差距竟是那麼的觸目驚心,就算是當年的北洋艦隊還在,恐怕也是望洋興嘆。

    雖然“海琛”等艦相比戰列角那麼的渺小,但這畢竟是中國可以依仗的全部海上武力,當年意大利艦隊跑來,要強租三門灣,如果不是這幾艘中國巡洋艦嚴陣以待,恐怕中國的版圖上就又會多畫出一塊國中之國來。

    薩鎮冰愁腸百結。放下望遠鏡。長嘆一聲。問身邊地副官︰“‘海琛’還沒回信號嗎?”

    副官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回信號。天色已很暗了。他們未必能看清旗語。也沒有燈光信號回應。”

    薩鎮冰當然不知道“海琛”號上地起義骨干不是海軍官兵▲是一群會黨。他現在對于艦上地情況一無所知。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薩鎮冰命令道︰“再打信號。告訴他們。‘爾等好自為之’。若是回心轉意。我還在七里溝等他們。絕不為難他們。”

    炮艦徒勞地又打出了一組旗語。但依然沒有任何回信。只好悵然地在江面上兜了個圈。拉長了哀傷地汽笛。在暮色中向下游駛去。

    ……

    夜色已深,漢口英租界的路燈像往常一樣亮了起來,雖然現在是戰爭時期,可這國中之國里卻看不到一點戰爭的痕跡,只是街上的行人多了許多,多半都是戰爭難民,雖然武漢戰事已結束,可這些難民的遣返卻需要時間和耐心。

    吳祿貞推開窗戶,看了眼在街邊巡邏的巡捕,從香煙罐里拿出一支紙煙塞進嘴里,但還沒點著火,身後的房門卻響了起來。

    不等他應聲,那門已被人從外推開,一個中年男子走進客房,開口就問︰“綬卿,你要去哪里?”

    吳祿貞淡淡一笑,說道︰“賚臣,你怎麼知道我要走?”

    那人愕然道︰“你真要走?剛才我見白朗替你收行裝,一問,他說你吩咐的,卻沒告訴我你打算去哪里。”

    吳祿貞說道︰“想必你也听說‘海琛’號的事情了?”

    “哼!現在整個租界的洋人都跑去看軍艦了,我能不知道麼?這幫亂臣,吃得是朝廷的俸祿,卻和革黨沆瀣一氣。”

    “你我知交一場,我也不騙你,我是要去投奔共和軍。”吳祿貞淡淡說道。

    “什麼?你……你也要造反?”中年男子大驚失色。

    “賚臣,你是紅帶子旗人,自然是和朝廷一條心,我是漢人,也有一份復漢之心,如今革命大勢擺在眼前,我不會錯過的。其實,在日本的時候我就心向革命了,而且,我也是一個同盟會員,早在庚子年的時候我就加入過興中會,參加過自立軍,若非張之洞搗毀了自立軍總部,恐怕我早就是朝廷通緝的重犯了。”

    “什麼?你是同盟會的人?你……你瞞得我好苦!虧得我還有意提拔你。”中年男子又驚又怒,一張臉變得鐵青。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清廷委任的“討賊第一軍總統官”良弼,他是滿洲瓖黃旗的旗人,紅帶子覺羅,字賚臣,早年曾留學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是旗人里屈指可數的軍事人才。至于那位吳祿貞,則是良弼的日本士官學校的醒,不過是第一屆,良弼是第二屆,吳祿貞算是良弼的絢,兩人亦是摯友。

    良弼奉旨率軍征討共和軍,考慮到麾下的北洋第四、第五兩鎮都是袁世凱的嫡系,他怕掌握不住部隊,于是采取“以漢制漢”的方法,從陸軍部和北洋武備學堂調來大批漢人軍官,編入第一軍,試圖用他們替換原來的北洋新軍將領,為此,特意將好友吳祿貞調到身邊充當參謀長,籌劃整軍事宜。不料走到黃州時,袁世凱造了反,清軍第一軍序列中的第四、第五兩鎮隨即響應舊主子的號令,裹脅巡防營兵,頓兵不進。

    眼看著就是一場嘩變,良弼號令不行,迫不得已,只好帶著少數親信連夜離開軍營,搭乘一艘英國商船到了漢口,躲進英租界,由于北洋軍將領極為仇視良弼帶去替換他們的那些軍官,所以,吳祿貞等人也跟著良弼逃到漢口。

    良弼本打算在租界里躲幾天,然後乘英國炮艦去浦口,如果不能掌握江防軍的話,那麼就轉道回北京,但住了幾天之後,傳來了北洋第五鎮已奉命東進討伐兩江總督長庚的消息,隨即北洋第四鎮也借道漢口北上增援,英國領事也拒絕再派炮艦護送良弼,如此局面,良弼的北返計劃就擱置下來,正打算與吳祿貞商議時,卻驚訝的從吳祿貞馬弁嘴里得知了吳祿貞即將離開租界的消息,于是匆匆趕來詢問。

    “賚臣,你待我以誠,這我知道。”吳祿貞嘆了口氣。“但那是私誼,替代不了公義。”

    “公義?何謂‘公義’?”良弼冷笑著問。

    “公義便是創建共和,摧毀帝制。”吳祿貞話鋒一轉。“你知道共和軍的參謀長是誰麼?是藍天蔚,士官學校第二批留學生,是你的同窗,當年我任教湖北將弁學堂時也曾與他共事。直到前日看報紙,我才知道,原來藍天蔚竟也是同盟會員,留日軍官中到底還有多少個像我和藍天蔚這樣的秘密革命者?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清廷氣數已盡,南方革命黨起義,北方袁世凱造反,天下百姓望風影從。賚臣,听我一句勸,沒有必要給這個王朝陪葬,順應歷史大勢才是正道,你是旗人,共和軍未必肯收,否則的話,我走的時候肯定是要拉你一起去的。”

    “我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絕不與亂臣同伍!”良弼一拳砸在牆上,看了吳祿貞一眼,轉過身去,將手擺了擺,說道︰“人各有志,你既然定了主意,我也不勉強你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今後咱們再見面,就是敵人了,你好自為之!”

    說完,大踏步的走出房間,走廊上傳來他的咆哮︰“我就不信,咱們旗人二百余年的天下,就會這麼輕易拱手讓人!”

    “不讓也得讓。”吳祿貞靠在窗邊,自言自語的回了一句,隨後點燃了那根紙煙。

    一名穿著北洋軍裝的馬弁提著只皮箱走進房間,說道︰“大人,咱們這便走麼?還有幾位參謀也想和大人一起走,帶不帶上?”

    “帶上 朗,把那封信給我,現在良弼已知我要去哪里,沒必要再給他留信了。”吳祿貞哼了一聲,走到門邊,將電燈開關拉上,帶著馬弁離開了房間。
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4:20
第九十六章 民政班子

    寒風呼嘯,漫天飛雪,這是入冬以來武漢地區的第一場降雪。

    氣溫下降得很快,共和軍在武昌城外設立的難民收容站已住滿了無家可歸的漢口居民,雖然听說共和軍的那位總司令已與漢口商會達成重建漢口的協議,但現在這種隆冬時節確實不宜興工,難民們只好在這收容站暫時棲身,好在有吃有穿,也看不見租界里那些揮舞警棍的“紅頭阿三”,百姓們雖仍不免有些許怨言,但也深知軍政府方面已盡了最大努力。

    除了怨言之外,事的就是憧憬了,憧憬著那戰後的和平生活,也憧憬著那夢幻般的新漢口,據說趙總司令打算把漢口建成華中地區最繁華的商埠,要把上喝下去,要把廣州比下去,如今這種局面下這個計劃雖說有些做白日夢的味道,但總是好過整天做噩夢。

    人,總是要活在消里的。

    少年不知愁滋味,雖然地上的積雪不過才半寸厚,可他們已迫不及待的在雪野中嬉戲起來,打雪仗已有些過時,他們更願意站在江堤上,向那長江上眺望,好奇的數著江上的軍艦,透過那綿綿雪幕,比賽誰的眼神更好,能看清那艦尾的洋旗。

    一艘巨大的軍艦靜靜的停泊在長江主航道上,和那些在它身邊往來游弋的列強小軍艦一比,它的身軀要偉岸許多。

    這是共和軍最大的軍艦“海琛”號,現在下了雙錨,幾根很粗的纜繩從艦身上伸出,連接到了岸上,其中的一根纜繩上牽著一根電話線,溝通著軍艦與陸地上的聯絡。雪幕下遠遠望去,那軍艦顯得如此的安詳、沉穩,靜靜的守護著這座靜謐的城市。

    至于那些列強的小軍艦,則顯得有些暴躁,就像一群野狼望見了一頭在自己的領地休憩的猛虎,心有不甘,可卻偏偏不敢上前將它驅走。

    漢陽城的朝宗門與“海琛”號巡洋艦遙亦望,“共和”號代用小炮艦正在“海琛”號與朝宗門碼頭之間來回穿梭,充當著交通艇的角色。

    現在,這艘“海琛”號就是趙北的司令部,由于戰事已經停止,漢陽兵工逞沒有威脅,因此,他就把總司令部搬到了軍艦上,一旦軍情有變,他可以立即指揮軍艦投入戰斗,用艦上大炮轟擊敵軍。

    “海琛”號巡洋艦剛起義沒多久,考慮到斗爭形勢的復雜性,趙北已將原“海琛”號上的全體官兵都調到了岸上,組成了一個學習班,由張激揚的時政宣講員為他們進行政治輔導,或者說是洗腦,所用教材都是由趙北主持的一個宣傳小組編寫,主要是中國近代史和甲午戰爭史,此外還有此次“戊申革命”的簡略經過,以及世界形勢。

    至于現在操縱“海琛”號地。除了從“楚觀”號調來地二十多個輪機兵和駕駛兵外。其他地官兵都是陸軍。那些節也都由炮兵掌握≡于這些旱鴨子來說。在一艘停泊不動地軍艦上開炮與在陸地上開炮沒什麼區別。

    前兩天這幫陸軍官兵可是極為興奮。在趙北地默許下。忽悠那些輪機兵駕著軍艦在武漢江面來回游弋。節轉來轉去。指指英國租界。再指指日本租界。一副天下惟我獨尊地架勢﹀得那些列強小炮艦雞飛狗跳。若不是長江水位又降了下去。生怕再次擱淺。他們恐怕還不會消吐來。

    不過這幫陸軍官兵地行動也引起了不必要地麻煩、國領事被激怒了。召集各國駐漢口領事開會。煽動起了一支“國際艦隊”。“威懾”共和軍地這支“陸軍海戰隊” 是。就出現了十幾艘外國小軍艦圍著“海琛”號兜圈地怪異景象。不過這些外**艦地艦長也都不是傻子。做做樣子也就罷了。若是各國領事真地下令炮戰。他們將毫不猶豫地拿起自己軍艦上地那些小炮彈。沾著黃油塞進這幫沙文主義分子地嘴里去。好叫他們知道什麼叫“自不量力”。

    趙北是昨天才把司令部搬到軍艦上地。和前些日子一樣。這幾天里他仍是忙得四腳朝天。組建各地地軍政分府、清理全省財政、穩定市面、打擊土匪……諸多事務都要他操心。人地精力畢竟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什麼都想管地結果就是什麼也管不好。吃一塹長一智。趙北正式開始組建一個民政班子 在。他正在軍艦地軍官會議室里召開會議 紳商代表和參謀們商議這個民政班子地組織結構。

    與會地人里除了黎元洪、藍天蔚、張激揚、王佔元、盧永祥這些“老部下”之外。還有季雨霖、胡瑛、梁鐘漢、吳貢三、殷子衡、李亞東等人。他們多半都是日知會地干部。當年日知會被清廷破壞。這些人被投入大牢。一些被關在黃州。一些被關在武漢。這些地區光復後。共和軍清理獄政。將他們釋放。後被趙北收入軍中。調養精神。一些躲過清廷搜捕地革命者也在光復後自動前來投效。前些日子楊王鵬率領北伐軍到河南鬧革命。曾邀請這些日知會干部和革命青年同往。但這些人考慮再三∴數人婉言謝絕。留了下來輔佐趙北。

    這些人中有些上過軍事學堂︵些上過法律學堂﹀範學堂。這就是現成地軍事官員和民政官員∪其是胡瑛。是歷史上“洪憲帝制六禍首”之一。輔佐袁世凱當皇帝地重量級鼓吹手之一。這樣地人才當然不能放過。趙北不僅要用▲且要“重用”。

    所以,剛才的會議中趙北力排眾議,拒絕了黎元洪的提議,沒用湯化龍,而是任命胡瑛做了“武昌特別市市長辦公室主任”,輔佐自己處理民政事務,本來,胡瑛毛遂自薦,想做共和軍的外交全權代表,主持對外交涉事宜,但考慮到他什麼外語也不會,至于外交禮節更是一竅不通,所以趙北也沒敢遂了他的意,好在市長辦公室主任的官也不小,基本上算是趙北在民政事務上的第一副手,胡瑛倒也沒有意見。

    至于黎元洪,趙北也沒冷落,除了正式委任他為湖北議院議長之外,還將他的好友湯化龍委任為副議長,叫他們兩人全權負責組織省議院,承諾給他們實權。

    作為前清軍協統,黎元洪剛進共和軍政府時就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什麼話也不多說,什麼人也不得罪,人送綽號“泥菩薩”,直到袁世凱的“新年通電”發出,他才一改往日形象,積極投身革命事業,不僅主動寫信策反各地仍在負隅頑抗的舊部下,而且還親自跑了趟租界,邀請湖北立憲派代表人物湯化龍出山,為軍政府做事,雖然湯化龍沒有一口答應,但總算是提高了黎元洪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尤其是那些立憲派士紳,更是將他視為華中地區立憲派新領袖,與東南地區的張謇並稱“君憲雙雄”。

    黎元洪也趁熱打鐵,以“立憲會”副會長的身份拍發通電,邀請各省立憲派前往武昌舉行全國立憲大會,督促清廷立憲,並與張謇聯名通電,敦請清廷正式任命袁世凱為“全權攝政大臣”,以便名正言順的處理一切國政。

    說來也怪,袁世凱都明目張膽的扯旗造反了,可清廷中樞卻遲遲沒有動作,甚至連“討逆詔書”都沒發,或許真如百姓所言,這個朝廷已是怯懦到了極點,連一點削平反側的勇氣都沒有了。

    皇帝不急太監急,朝廷沒有發話,倒是各地的封疆大吏忙碌起來,高舉“勤王”大旗,很是出了些“忠臣”,當然,他們到底是真的打算帶兵進京勤王,還是在為自己的利益忙碌,卻是要打個問號的。

    如今的局面那叫一個熱鬧,你方唱罷我登場,豪杰唱罷小丑上,誰也說不好最後霸唱天下的會是哪一位。

    革命就是各種勢力的分化組合,革命也是大浪淘沙,淘掉那些沙子,留下那些金子以及偽裝成金子的沙子。
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4:22
第九十七章 派系

    這段日子以來,黎元洪一直在上躥下跳,對此,趙北只是冷眼旁觀,無論是黎元洪也好,胡瑛也好,就連那風頭正勁的袁世凱,都只是他的棋子,歷史大勢就在他的眼前,他絕不會允許這些人把握住這個大勢,況且他們根本就把握不住,這一點歷史已經證明。

    救國,還得靠他趙北趙振華,誰叫他是穿越者呢?

    “諸位,既然大家都對這個組織大綱沒有異議,那麼,我宣布會議到此結束←諸位同舟共濟,盡快使全省政務走上正軌 在鄂省光復未久,諸事千頭萬絮,行政區劃的重新劃分,官吏的裁汰考核,財政的清理,厘金的整頓,地方自治會的組建,這些事情我一個人是做不好的,這要依仗各位。”

    趙北站起身,整了整軍裝,大聲宣布會議結束。

    “對了,還有一事,由于我們是革命軍政府,不是封建王朝,加之現在全國局勢尚未穩定,財政狀況尚未改觀,所以,從現在起,諸位的月薪與趙某一樣,都是每月五十大洋,另加二十元交通費。我丑話說在前頭,趙某不是滿清朝廷,我的眼里不揉沙子,諸位的薪金來源于百姓,拿了百姓的血汗錢後就不該再伸髒手,若是哪位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貪贓枉法,趙某必不客氣!”

    底下眾人都是一凜,趙北這話說得殺氣騰騰,再加上他又有“抄家狂”、“小趙屠”的諢號,眾人絕對相信他說到做到,不過每月總共七十元的薪金,未免少了點,但想一想那些陸續涌向武漢地區的流民和乞丐,再想一想那些掛在城樓上的前清官員們的人頭,眾人卻也不敢以身試法。

    眾人起身告辭,現在趙北禁止下跪禮,所以都是微微鞠躬,趙北站在會議室門口,一一握手相送,輪到胡瑛和黎元洪時,他抬手指了指兩人頭上那硬邦邦的漆黑西式禮帽,說道︰“二位,都已經是革命軍政府的官員了,這辮子還是剪了為好,不然,恐怕有人會說二位是投機革命,三心二意,甘做辮奴呢。再說了,不剪辮子卻穿洋裝,不倫不類,讓人發噱。”

    兩人臉上都是一熱,連忙答應回(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n,章節更多,種作者,種正版閱讀!)去就剪。其實黎元洪的辮子早就剪了,不過沒有剪干淨,後來又在腦後的披肩長發中悄悄蓄了根一尺長的小辮,有人就此向趙北打小報告,可趙北也沒去管,反正當時黎元洪的反清通電已發出,就算那辮子蓄得再長,也改變不了他“叛臣”的身份。

    “總司令,我怎麼安排?”

    等其他人都走了,一直坐在角落的季雨霖走到趙北跟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剛才安排工作時,其他人都是當場任命,惟獨季雨霖一直沒听到趙北念自己的名字,此時見會議已畢,只好硬著頭皮詢問。

    “良軒,你也有安排的,不過不是做民政官員,而是做軍官。”

    趙北與季雨霖握了握手。兩人走出艙室。

    趙北說道︰“听說你是湖北將弁學堂出身?前天藍參謀長將吳祿貞推薦給我。和吳祿貞攀談時他提到過你。說你是他地學生。”

    季雨霖懸著地心立刻放了下來。說道︰“職部確實是吳綬卿地學生。”

    趙北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去軍官速成學堂任教。一個是擔任師長。你選哪一個?”

    季雨霖遲疑了一下。說道︰“職部還是去帶兵為好。軍校地教習我做不來。”

    “那好。我給藍天蔚打個電話。你下了船直接由藍參謀長領著下部隊。接了委任狀。你就是第二師地師長了。第二是以原江甦第九鎮為基干整編而成。和第一師一樣。算是共和軍現在地主力部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n,章節更多,種作者,種正版閱讀!)。這可是模範師。你可得給我帶好了。”

    “多謝總司令栽培!職部定不負總司令重托!”

    季雨霖一陣激動,他確實沒想到趙北會把第二師交給他,這可是共和軍的精銳部隊,最有戰斗力,也最有紀律,和第三師、第四師那種純粹由革命衛隊整編而來的部隊相比,第二師就是王牌師,模範師。

    季雨霖是湖北人,按說帶第一師最合適,因為該師正是由原湖北第八鎮整編而成,不過第一師長現在由趙北自己兼著,這第一師就不能給他。

    之所以把第二師交給季雨霖,主要是因為他的身份,他是日知會會員,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背景,既不是光復會員也不是同盟會員,而現在日知會已解散,他做師長相對來說比較讓人放心,而且自從楊王鵬北上之後,江甦第九鎮的幾個高級軍官為了爭奪這個師長位置互相拆台,使得師長人選問題久拖不決,國不可一日無主,師不可一日無長,這師長的人選還是應該盡快定下來。

    本來,楊王鵬走後,最有資格坐第二師長位置的是同盟會干部柏文蔚,但由于林述慶也加入了這場師長位置爭奪戰,所以,這斗爭日趨白熱化。

    林述慶原是江甦第九鎮的營管帶,黃泥港起義後奉命與群治學社的章裕坤等人前去策動江甦新軍第三十三標響應起義,雖然成功的策動了起義,但由于該標回鄉心切,因此裹挾林述慶、章裕坤等人向安慶開拔,與趙北的進軍方向正好相反,等到了安慶,三十三標立即被熊成基接收、整編,林述慶、章裕坤等人雖被委以“高級參謀”的名義,但實際上被架空,幾人覺得沒意思,聚在一起一合計,覺得還是去湖北好些,于是便帶著江甦第九鎮的統制官徐紹楨悄然離開安慶,繞道上海,搭乘外國輪船到了武漢,重歸趙北麾下,楊王鵬率軍北伐,章裕坤和林述慶沒有跟著一起去,都被趙北委了旅長,編入新整編而成的第二師。

    在第二師長的爭奪戰中,以柏文蔚和林述慶兩人的斗爭最為激烈,柏文蔚是同盟會員,威望較高,也是第二師的旅長,林述慶雖是白身,可有章裕坤給他搖旗吶喊,一個師三個旅長,二對一,柏文蔚有些架不住,于是拉上同是同盟會員的參謀長藍天蔚給他撐腰,雙方再次戰成平手。

    于是在第二師里出現了派系斗爭,雙方明爭暗斗,勢同水火,這個矛盾連趙北、張激揚也調和不了。

    手下人分成若干派互相對峙,一般來說這對于領導是利大于弊,可以居中取漁人之利,平衡之策,但是第二師的派系斗爭逐漸有升級的趨勢,已經威脅到了軍令的統一,而這卻正是趙北最不能容忍的,所以,兩派斗到最後,忍無可忍的趙北出手了,一紙調令,干脆把林述慶和柏文蔚分開,一個調到第三師當旅長,一個調到第一師當旅長,看到總司令不偏不倚的拉架姿勢,江甦第九鎮的高級軍官們這才消吐來,藍天蔚也閉上了嘴,眾人再次領教了總司令乾綱獨斷的稟性。

    如此一來,第二師就只事章裕坤一個旅長,趙北隨即將前共進會干部彭漢遺和前群治學社干部張立誠提拔上來,派到第二師做旅長,不過這師長的位置還是空了幾天。

    再三權衡之後,趙北還是決定派一個“外人”到第二師去,一來可顯示自己的公正,二來也是摻沙子,于是季雨霖進入了他的視線。

    不過季雨霖能不能控制住部隊也是不好說,一則他年紀較輕,資歷太淺,二則他從未帶兵打過仗,威望不足,不過對于總司令來說,這個師長人選也有優點,那就是在部隊里沒有根基,全靠總司令種,至少目前不必擔心他拉幫結派,而且季雨霖是正規軍事學校出身,軍事素質無論如何也比那些半路出家的革命青年強些。

    本來,藍天蔚將吳祿貞推薦給趙北後,也曾私下建議過讓吳祿貞帶第二師,但趙北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先觀察觀察,因為吳祿貞的背景太“深厚”,此人不僅參加過興中會、自立軍,而且也是個同盟會員,是老資格的革命黨人,比宋教仁的資格都老,當年在湖北將弁學堂任教,湖北新軍中不少軍官都是他的學生,人望太高,也太“握”。

    現在趙北剛剛解決了群治學社,不想讓同盟會下山摘桃子,還是讓“自己人”上位比較合算,所以吳祿貞出局了,現在被派去軍官速成學堂任副校長,同時也兼管全軍軍紀,倒也不算太虧待了他。

    解決群治學社只是控制部隊的第一步,以後,同盟會、光復會、共進會、立憲派,這些也都要清理一番的,不過飯得一口一口吃,操之過急也未必穩妥。

    季雨霖自然不清楚總司令的心思,此時已完全沉浸在千里馬遇見伯樂的興奮中,既然總司令看重自己,那麼自己卻也要拿出士為知己者死的勇氣,無論如何不能叫總司令失望,當下拍著胸脯向趙北保證,一定將部隊訓練成王牌師。

    站在船舷邊,雖然在揮手與季師長道別,但趙北心里卻想著另一件事。

    現在軍官速成學堂已辦,雖然尚未開學,但籌備工作已接近尾聲,其它方面都好說,唯一讓人頭疼的就是這師資問題,現在缺乏合格的軍事教員,即使將張之洞當年培養的那些軍校教官都聘來,師資量也還是捉襟見肘,為了盡快提高軍官素質,趙北甚至聘請王佔元和盧永祥這兩個北洋叛將做了學堂副校長,其中苦心又有多少人能夠領會?

    趙北其實更願意讓季雨霖去軍校當教員,但這事勉強不來,教員若不能安心教學,還真不如叫他們下部隊帶兵,至少他們不會滿腹怨言。

    但這軍校馬虎不得,還得想辦法擴充師資量,提高教學水平,提高畢業學員軍事素質,就算比不了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至少也要跟清廷陸軍部辦的報陸軍速成學堂看齊。

    “何時才能看到我自己的‘黃埔軍校’啊。”

    趙北仰天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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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4:23
第九十八章 自動槍

    趙北在船頭躑躅,思考著軍校的事情,但一聲汽笛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路。首發

    充當交通艇的“共和”號將季雨霖等人送上了岸,拉著汽笛又離開漢陽碼頭,向“海琛”號駛來,這表明又有客人要來拜訪總司令。

    “共和”號靠了幫,幾個乘客順著舷梯爬到“海琛”號上,卻是漢陽兵工廠的督辦劉慶恩和幾名助手。

    守在舷梯邊的衛兵將幾人攔下,雙方起了爭執。

    趙北走了過去,示意衛兵放幾人上艦。

    “國臣,你怎麼有閑心到我的司令部轉悠?”趙北笑著問道。

    劉慶恩指指身後那幾個助手,又指指那幾個衛兵,說道︰“總司令一直在催手雷的事,這不,今天剛剛制好,拿來給總司令過目,卻被這幾個衛兵攔住,不許上艦。”

    “過來之前先打個電話嘛。這里是軍事重地,衛兵們謹慎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沒有預約的話,他們肯定不會放人上艦。”

    趙北已明白對方來意,瞄了眼劉慶恩提在手里的竹簍,說道︰“外頭在下雪,走,咱們去杭室說話。國臣,你來得正好,我打算設計一種新式手槍,不過在結構上一頭霧水,你是專家,咱們探討探討。”

    進了杭室,劉慶恩取下斗笠,將那只竹簍放在桌前,從里頭拿出幾個拳頭大小的鐵疙瘩,放在了繪圖桌上。

    “手雷彈殼鑄好了,這一次沒用泥模,沙眼沒了,刻槽更整齊,試炸了幾顆,每顆破片都超過五十片,殺傷力很不錯。另外,爆破筒的樣品已經制好,但尚未試炸。”

    趙北拿起雷殼掂了掂。贊道︰“不錯︵勞諸位了。”

    這種手雷是與迫擊炮同時設計地。名為“908式進攻型手雷”。殼體為鑄鐵。上面刻有預制溝槽。以增加破片數量∥時也可充作防滑筋。考慮到制作方便。使用拉發引信。延遲時間六至七秒∩于缺少猛炸藥。彈殼里裝填地是硝棉火藥 力有限。但現在武器缺口較大。也講究不了那麼多。

    由于兵工郴直在趕制迫擊炮。沒有安排手雷生產計劃。所以這種手雷沒有得到實戰檢驗。至于劉慶恩說地“爆破筒”。也是趙北設計。這種爆破工具可以有效對付碉堡、鐵絲網、雷區。

    劉慶恩指著手雷說道︰“總司令。咱們地硫磺和硝石快用完了。租界又不賣給咱們。就靠那點走私貨。根本是杯水車薪。那些奸商更願意兜售舊槍▲不是兵工原料。咱們還得想想辦法。不然。連硝化棉都制不出來了。”

    “我已派人乘洋船到東邊去了。看看能不能到外地購買這些原料。不過你們也不要光指望著我。自己也要多想想辦法。洋硝買不到。就熬土硝嘛。純度不高。可以慢慢提純。至于硫酸。可以想辦法回收那些廢酸嘛。活人總不能叫尿憋死。說起火藥。還是咱中國人發明地呢。”

    趙北將手雷放在桌上。抬起手指了指劉慶恩身後一人。問道︰“這位背地是桿步槍?你什麼時候也雇起馬弁來了?”

    這倒不是趙北神經過敏,自從黎元洪被特批了兩桿“漢陽造”武裝自己的馬弁後,一些民政官員也有樣學樣,向軍政府請領步槍看家護院,考慮到現在時局較為混亂,軍政人物確實需要保護,所以趙北基本上滿足了這些官員的請求,每人發了兩桿步槍,由他們自行雇佣保鏢,但這只是臨時措施,一支專業警衛部隊目前正在組建,未來的政府官員將由他們負責保護。

    劉慶恩那名助手背在肩後的步槍外頭裹著油布,看不出是什麼型號,不過從較短的槍身來看,不是“漢陽造”。

    “他不是我的馬弁,而且那也不是普通的步槍。”

    劉慶恩示意那人將肩後的步槍取下,平端著遞給趙北,一本正經的說道︰“總司令見多識廣,鄙人想看看,總司令能否看出這桿步槍的奇特之處?”

    趙北接過步槍,放在桌上,拆了油布,拿起仔細端詳。

    要說他這麼多年的兵器雜志也不是白看的,只瞄了兩眼,他就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可拆卸式長彈匣、寬厚的機匣、怪異的槍栓,再加上那前部的一根外露的導氣連桿,他脫口而出︰“這是……自動步槍?還是半自動步槍?”

    抬起頭,卻見劉慶恩正沖著他挑起拇指。

    “總司令果然好眼力,這正是桿自動槍,扣一下扳機就打一顆子彈,一口氣打出二十五顆子彈,其間不用拉槍栓,若是調一下連桿,還可以連續開火,火廉強,快趕上機關槍了。”

    “哪國的?”

    趙北看了眼機匣,上頭寫著行洋文,但不是英文,不過那“900”幾個數字還是認得的,不由更覺驚訝,他不知道自動步槍出現得這麼早,他一直以為自動步槍是二戰前後登上戰爭舞台的,而且這桿步槍似乎還可以在“半自動”和“全自動”之間轉換,設計理念可以說相當先進。

    “這桿自動槍是意大利的,學名‘塞里格蒂自動槍’。甲午戰後,偽清朝廷要編練新軍,意大利商人就拿著這桿自動槍向清廷推薦,說可以取代馬克沁,可惜清廷不識貨,再加上當時這槍剛發明不久,性能有些問題,結果咱們中國的軍隊與這自動槍失之交臂。當年英國人跟布爾人在南非開戰,這槍就上過陣,布爾民團裝備,英**隊很吃了些苦頭,不過這槍裝備數量不多,名頭也不太響。”

    “意大利的?”趙北更驚訝了。“你從哪里弄到的?”

    “從一個美國船員手里收來的,不過只有這一桿,派不上用場,我就做主扣下了,沒給部隊用。”

    趙北恍然,這幾天他正在向漢口租界的那些外國投機商做宣傳,聲稱共和軍將以優惠價格收購新舊槍械,一些軍火掮客聞風而動,已送來不少樣槍,其中不乏普法戰爭時期的破爛。

    不過眼前這桿自動步槍顯然不屬于破爛,這倒是多多少少改善了一下意大利人在趙北心目中的形象。

    “你不會是想仿制吧?”趙北揣測著劉慶恩的用意。

    劉慶恩點了點頭,說道︰“依我之見,若以此槍取代‘漢陽造’,步兵火力將增強數倍,機關槍都可以省了,一個兵抵得上敵方十個兵。”

    “不妥。”趙北放下步槍,搖了搖頭。“這槍好是好,但我們現在用不起▲且火力的換算也不能這麼算。”

    “怎講?”劉慶恩問道。

    “子彈不夠用。”趙北嘆了口氣。

    “你沒上過戰場,沒領教過戰場上的那種緊張、恐懼。若是裝備‘漢陽造’,士兵開一槍即拉一下槍栓,射擊速度慢,子彈自然用得慢,但若裝備這桿自動槍,士兵往往會因為戰場上的恐懼而扣動扳機不放,如此一來,固然可以打得敵人抬不起頭來,但打不了幾下就沒子彈了,這仗也不用打了,光是子彈的需求量就夠把咱們壓垮的。所以說啊,這自動槍是給富國用的,窮國用不起。”

    “我倒沒有想及此點。如此說來,當年清廷沒選這槍,或許也是這個考慮。”

    劉慶恩若有所思的點著頭,說道︰“那麼,便不仿造了,這槍也不收了。”

    “那倒不必,若是有人賣,還是可以少量購買一些的。其實,這槍若是稍微改改,加上兩根槍架,那就是輕機槍啊。”趙北靈機一動。

    “輕機槍?”

    劉慶恩愣了愣,但很快明白了趙北的意思,一拍大腿,說道︰“光加槍架不夠,這槍子彈打得快,槍管會過熱,這槍管上就得加散熱片,就像那法國的哈奇開斯機關槍一樣。”

    趙北贊許的點了點頭,說道︰“不狼軍械專家!正是如此,這槍得加散熱片▲且這槍和法國哈奇開斯機槍一比,這重量上可佔了大便宜,一個兵就能扛著到處跑,也不必擔心找不著冷卻水,比馬克沁機槍更輕便。”

    趙北在那邊說,這邊劉慶恩已迫不及待的拿起鉛筆在紙上畫了起來,片刻之後已完工,雖然有些怪模怪樣,可已能看出幾分輕機槍的雛形。

    趙北接過鉛筆,又將那草圖改了改,說道︰“這個槍托可以拉直,扳機後面可以加一個小握把,如此一來,射手抵肩射擊時更舒適,準確度也更高。”

    劉慶恩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如果說趙北“設計”的迫擊炮是參考了古代的臼炮的話,那麼這眼前的裝了小握把的輕機槍就簡直可稱是神來之筆了,因為無論是哈奇開斯還是馬克沁,目前為止,尚無一種機槍可以單人操作,這輕機槍的主意簡直就是前無古人。

    “妙!妙!這輕機槍若是制造出來,可以直接列裝到排,甚至是班!如此一來,共和軍一個排就能對抗北洋軍一個隊!”劉慶恩拿著圖紙,連連稱贊,已有些眉飛色舞的味道,與他平日里的那種刻板完全不同。

    “先別高興太早,這只是紙上談兵,這畢竟是一桿步槍,結構、強度能否滿足持續射擊時的要求?咱們現在也不清楚。依我之見,與其仿造這桿意大利自動槍,倒不如參考它的結構,咱們自己重新設計一種輕機槍,比如說,把這導氣筒從槍管側面移到槍管上方或下方,如此一來,外形更美觀,也更方便安排槍架。”

    趙北一邊向劉慶恩潑涼水,一邊拿起鉛筆,又在那草圖上修修改改,那挺“輕機槍”很快就變得面目全非。

    劉慶恩站在一邊,只是連聲贊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趙北不僅會設計大炮,也會“設計”槍械,若是投身此道,只怕也能與那昔日的加特林、馬克沁等老先生比肩而立。

    他當然不清楚,趙北不過是剽竊了後世名槍的設計理念,那“小握把”、“直槍托”的概念雖然在後世平平無奇,可是在這二十世紀初葉,卻無疑是超越時代的。

    當然,先進的理論還是需要同樣先進的工業峙的,趙北也沒指望這輕機槍能夠很快問世,畢竟,中國還是一個落後的農業國,工業僅僅只是這片古老黃土地上的點綴而已。

    趙北畫了幾個不同的機槍草圖,只有輪廓,沒有結構,因為他畫不出來,所以就只能把這具體的設計工作交給真正的專家了。

    將草圖交給劉慶恩,趙北說道︰“這個輕機槍的設計方案是軍事機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劉慶恩點了點頭,將草圖收好,問道︰“那麼,這塞里格蒂自動槍咱們還買不買?意大利軍火商和美國商人一樣好說話。”

    趙北說道︰“如果性能不錯,就少量買一些。這槍口徑比‘漢陽造’小,用得子彈也輕,士兵可以多帶子彈,雖然普遍裝備是不行的,但少量裝備給精銳部隊還是可以的。不過如此一來,同時裝備兩種口徑的子彈,對于後勤來說也是一件麻煩事,若是能改改口徑就好了。”

    劉慶恩說道︰“這槍是六五口徑,漢陽造七九口徑,相差太遠,考慮到連續射擊,在原槍上是改不了口徑的,只能另造。”

    “那就算了,還是用原槍吧 在共和軍正在整編,革命衛隊也在擴編,步槍需求量大,‘漢陽造’就很不錯。自動槍太金貴,咱們現在還裝備不起。”

    作為穿越者,趙北當然清楚軍隊武器的發展路線,但他也深知好高騖遠是不足取的。

    “這個……總司令,剛才你不是說你還打算設計一種手槍麼?”劉慶恩想起剛才趙北說過的話。

    “只畫了個輪廓,沒畫內部結構。”趙北在桌上翻了翻,將一張手槍草圖遞了過去。

    “這是……自來得手槍?”劉慶恩拿著草圖認真研究。

    那草圖上是一種嶄新布局的手槍,既不同于轉輪手槍,也不同于毛瑟手槍,它的子彈是裝在握把里的。這種手槍在歐洲已經興起,但傳布不廣,只有少量傳到中國來∴比那些歐洲手槍,趙北設計的這支手槍造型美觀大方,尤其是握把那里,憑直覺,劉慶恩也覺得握上去很舒適。

    “型號初步定為‘909式半自動手槍’。”趙北點了點頭。

    其實這支手槍是他參考世界名槍“9”的外形設計的,按照中國人的手型適當縮小了體積,口徑初步定為9毫米,彈匣容彈量八顆,而且考慮到加工的便利,取消了握把閉,只保留一個手動閉。

    現在的軍隊里手槍不多,而且型號各異,以左輪居多,少量毛瑟半自動。左輪手槍射擊速度和再裝填速度太慢,毛瑟手槍雖然沒有這些缺點,但體積太大,結構復雜,成本太高,也不是合適的裝備。

    像許多中**迷一樣,趙北也有濃厚的“毛瑟情節”,但理智告訴他,這種手槍真的屬于雞肋武器,射程不如沖鋒槍,輕便不如左輪,挎在肩上又重又累贅,扳機護圈又小,不能戴手套操作,只能作為裝飾品放在博物館里。

    作為一個偽軍事迷,趙北對半自動手槍的結構雖然有些了解,但若叫他復原那些結構卻未免有些強人所難,所以這草圖畫了幾天,也只畫了個輪廓,內部的結構完全沒有。

    “這手槍用什麼子彈?”劉慶恩問道。

    “那得看你怎麼設計,左輪槍的子彈就算了,大多都有底緣的,用在半自動和自動武器上不太方便。”

    “我設計?”劉慶恩一時愣住。

    “你是我們共和軍的軍械專家,不由你來設計,難道叫我設計不成?”

    趙北沒打算將那草圖再收回來,自己幾斤幾兩,他還是清楚的,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全才,作為一個領導者,這基本素質之一就是要能做到人盡其才,給他們實現自我價值的機會。

    “這個……那我就試試。”劉慶恩點了點頭,趙北的輕機槍讓他大開眼界,現在倒也起了一點比試的念頭,不過困難還是有的。

    “設計小事,關鍵是機器 在廠里的機器未必合用,造步槍沒問題,但若用來造手槍,似乎有些驢唇不對馬嘴,若以手工打制,卻又吃力不討好,無法大量制造,現在手槍造得最好的是川廠,其次是滬廠,咱們鄂廠給人提鞋都不配。這個……總司令,若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回兵工廠了。”

    劉慶恩很專業的解釋了一番,有些躍躍欲試,雖然人還站在這里,但心已飛回了兵工廠簽押房。

    “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干,你是專家≡了,走之前順便帶幾顆炮彈回去,看看能不能仿造。‘海琛’號在天心洲擱淺的時候,一些炮彈被搬下了船,現在大口徑炮彈不多,你們想辦法仿造一下,即使造不了爆破彈,也可以試試實心彈,鋼彈制不了,就造鐵彈。前幾天你說炮廠可以復工了,我就想起此事,恐怕又要麻煩你熬通宵了。”

    劉慶恩收起步槍,帶著助手搬走了兩顆炮彈,也拿走了那張手槍草圖。趙北送他走上甲板,還沒靠近舷梯,就見一人迎面走來,正是衛隊長田勁夫,身後還跟著一個中年男子,從那打扮來看,是個旗人。

    田勁夫與劉慶恩打了個招呼,走到趙北跟前,小聲說道︰“總司令,你要的人都找來了。”

    那名旗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解了簑衣,沖著趙北打了個千,說道︰“大人,小的給大人請安了。大人要的那五百名旗人女子,已帶到漢陽城里安頓下來,都是年輕健壯願意吃苦的,而且家世清白,如何疵,大人吩咐。”

    趙北帶著兩人走到艦尾,聚首小聲嘀咕,看上去鬼鬼祟祟。

    劉慶恩與助手們面面相覷,互相使著眼色,心道︰“這位總司令未免太花心了點,一下子就找來五百個旗人女子,是想讓她們做丫鬟呢,還是做侍妾?或者是賞賜部下?”如果是這樣,那倒也是一條出路,畢竟,如今旗餉停發,好多旗人都沒飯吃了,那花街柳巷已多了許多旗人窯姐兒,生意倒也紅火。

    當下人人好奇,都想知道,這是不是趙北向士兵們宣揚的“搶錢搶田搶娘們”的革命政策的組成部分?

    (繼續拉票,繼續拉票。)
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4:24
本帖最後由 pan0413 於 2011-4-2 14:31 編輯

第九十九章 君憲與共和(上)

    街上的積雪已有兩寸多厚,可那天上的雪片紛紛揚揚,絲毫也沒有吐來的意思,偌大一座北京城,街上竟難得看見幾個行人,偶爾出現幾位,也都是提著空空如也的米袋子,行色匆匆,在滿城的米鋪面鋪外竄來竄去。

    現在南邊的天津一帶已被袁世凱的北洋軍佔領了,非武裝區也由洋兵把守著,大沽進口的洋米洋面到不了京城地面,至于北邊,山海關以北已成了徐世昌的“保境安民”之地,鐵路也被切斷,東北的高粱、大豆也是一良沒有進關,那些叫囂要入關勤王的“關外八旗”更是連影子都沒瞧見,只怕也是嘴皮子上的功夫。

    這種情況已持續了好幾天了,京畿人口過百萬,騾子、馬驢也不少,人吃馬嚼,每日都需從外地購進大量糧食,斷糧一天,人心就要浮動,謠言就要四起,朝廷就要心慌,百姓更是人心惶惶。

    眼見著城里的糧價芝麻開花節節高,可偏偏還有價無市,大小米鋪糧店紛紛掛起“售罄”的招牌,那幫奸商是擺明了要發國難財啊,可嘆朝廷昏庸,官吏貪婪,在這種時候不發安民告示,不抓奸商,反而滿城亂抓沒有辮子的人,連和尚都沒放過。

    這朝廷,是該完蛋了。

    百姓有百姓的不滿,朝廷也有朝廷的難處,糧商捐出糧食助軍,朝廷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對于糧商漲價的行為,朝廷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城里還沒跑的官員吵成一鍋粥,朝廷哪里還有心思去管奸商囤積居奇?查抄奸商,朝廷將失去最後一點民心,沒有糧食,北洋第一鎮也得反!

    現在的情勢很清楚,南方的革命軍正在造反,北方的北洋軍又要逼宮,朝頹風箱里的耗子,兩頭受氣。

    袁世凱的“新年通電”一發出,滿朝皆驚,一些機靈的官員得到消息,立馬帶著家眷跑出京城,有的投奔袁世凱做“從龍功臣”去了,有的則躲到了租界里,打死也不出來了,天下大亂之相已現,誰還敢在大清王朝這艘即將翻覆的破船上呆著?

    也就那幫旗人和袁世凱的政敵沒跑,他們是跑不了,也不敢跑,南方是去不了的,那里的“小趙屠”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而且殺得還都是大官,官越大死得越快,端方、蔭昌就是榜樣,至于北邊,那東北可是滿清王朝的“龍興之地”,以前朝廷在那里搞“柳條邊”,阻止漢人移居,就是打得“狡兔三窟”的主意,萬一中原江山坐不穩,還可回到龍興之地,可是現在也不行了,不要說那里“闖關東”的漢人已遍地都是,跑去了也沒旗人的地方,便是徐世昌那里都通不過,誰都知道,現在明面上東北三省由徐世昌管著,可實際上是曹錕曹三爺的地盤,曹錕是誰?袁世凱手下的干將啊,袁世凱不點頭,曹錕敢放哪個旗人貴冑出關?

    沒跑的人心里都明白,這滿清王朝的氣數確實是盡了,就連那些東交民巷的外國公使也紛紛跑來勸說朝廷“重用”袁世凱,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重用,而是要將全部權利轉交到他袁宮保手里,叫他替朝廷打點江山社稷,至于皇室麼,繼續住在紫禁城里,該當皇帝的還當皇帝,該做王爺的還做王爺,該享受的待遇一樣也不少,但朝政就不必置喙了。

    這叫“君主立憲”,英國、日本就是這種國體,大清國立憲就屬這兩個國家最熱心。

    可一旦立了憲。皇帝就成了擺設。沒有實權。朝廷不甘心。太後不甘心°是那位三歲地小皇帝陛下這幾日也是哭鬧不停。看來也是心有不甘。不願把權利交到袁世凱那個“篡賊”手里。可是不甘心又有什麼辦法呢?不甘心又換不來糧食。更換不來這天下臣民地忠心!

    反觀袁世凱。如今是“天下歸心”。一幫人前呼後擁、敲鑼打鼓。將他吹捧成了伊尹、周公一般地人物。好象只要他一出山掌權°可天下太平似地。可這天下豈是說太平就太平了地?“新年通電”一出”邊地俄羅斯就嚷嚷著要重新劃定中俄兩國邊界~邊地日本更是上躥下跳。要將南滿一口吞下。還要把漢冶萍也一口吞下。甚至把炮艦都開到了長江里。如果不是袁世凱及時發動。清軍第一軍嘩變、第二軍潰散。缺少了陸上配合。恐怕日本炮艦也不會在英國炮艦地“護送”下老老實實駛離漢口。

    再加上英法美德四國一致調停。四國炮艦在中國沿海舉行聯合演習。這才讓日俄兩國安靜下來。但誰都知道。不達到目地。他們絕不會輕易罷手。何況兩國剛剛簽定了協約。瓜分了東北地權益 在胃口大開 怎會嫌食物太少?趁火打劫可是這兩國地拿手好戲。

    所以啊。就算他袁世凱篡了這大清地社稷。只怕也是坐不穩江山地。列強不好惹。南方地革命黨也同樣不好對付 在南方革命已呈燎原之勢。就憑他袁世凱麾下那六萬北洋新軍。什麼時候才能將革命軍彈壓下去?光是湖北地共和軍就號稱十多萬。就是耗也能把北洋軍給耗死。

    沒錯。共和軍地那位趙總司令確實推舉袁世凱做“共和大統領”。可如果清室咬定帝制不松口。共和不成。他袁世凱又做個屁地大統領。

    所以。目前最好地應對辦法。似乎就是接受外國公使地建議。實行“君主立憲”:袁世凱對付革命軍:君主制壓袁世凱。只要共和一日不成。他袁世凱就做不了大統領。無論如何。這大清國地二百余年社稷不能叫一個奸臣篡了去!他袁世凱不是在天津對著大行皇帝地神位嚎啕大哭麼?他不是想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忠臣麼?既然他想作繭自縛。那好。朝廷就成全他。

    也正是這些原因,朝廷直到現在也未發布“討逆詔書”,上至太後、皇帝,下至大臣王公,都繼續把頭埋在沙子里,假裝袁世凱是“奉旨造反”。

    紫禁城,養心殿東暖閣,一場御前會議正在進行。

    殿外寒風刺骨,殿里也不暖和,因為隆裕太後發話了,說這如今的局面都是王公大臣昏庸糊涂導致的,所以,殿里不許生爐子,不許燒炭盆,好叫他們“醒醒靈台”。

    為了“排除”滿漢畛域,以示朝廷公正之心,參加御前會議的除了滿臣和王公,還有不少漢臣,滿臣以慶王奕龤@祝 撼家苑 可惺欏 蟪即骱璐任 祝 鞔筧聳喬凹柑旄氈蝗Φ模 蛭 潦竊 攬 目可劍 淙懷  幻魎擔  降資淺妨慫木蟪嫉牟睿 允頸﹞停 骱璐染投慫奈恢茫 偌由下勾 亍Ⅵ暮瓚,現在軍機處有三個漢臣,與那桐±續、毓朗三個旗人軍機分庭抗禮,至于攝政王載灃,也退出了軍機處,表面是讓軍機處滿漢人數相等,不偏不倚,但真正原因則是听從了洋人的建議,為將“攝政王”改為“攝政大臣”做鋪墊,將來如果立憲順利,這領班軍機的位置就非袁世凱莫屬了。


    眾人已在養心殿里議了一早上,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如何“立憲”。

    這立憲可大有講究,分真立憲和假立憲兩種,以前載灃和小恭王奉懿旨籌備立憲,但他們搞得是假立憲,因為責任內閣遲遲不立,結果喪失人心,導致革命軍興,後來倒是真想立內閣了,可是袁世凱又反了,現在,朝廷吸取了教訓,要真立憲了,再不立憲,這江山真要讓給旁人了。

    當然,這是眾人剃頭挑子一頭熱,他們心里也清楚得很,這主動權可不是掌握在朝橢里,而是在袁世凱手里,在革命軍手里。袁世凱真的想做“攝政大臣”?恐怕得按照洋人的行文習慣打個“問號”。就算袁世凱甘心做攝政大臣,可南方的革命軍答應不答應?通電里可是說得明白,他們想建立的是一個“共和中華”,不是帝制中華。所以,無論是哪一方不點頭,就算是朝廷真立憲,也是不可得。

    要不咋說那位共和軍的趙總司令是革命黨里最握的人物呢?他不僅舉著“種族革命”的大旗,同時還舉著一面“社會革命”的大旗,前者逼得是朝廷,後者逼得是袁世凱。

    高明啊!

    這麼算起來,現在只能依靠洋人了,由他們出面調解,說服袁世凱繼續做大清王朝的臣子,也要說服或者是降伏南方的革命者,讓他們也接受“君主立憲”國體。洋人出面事情就好辦得多,現在無論是袁世凱還是革命軍,都缺銀子,養兵打仗要銀子,官員俸祿要銀子,賑濟饑民要銀子,就是發通電,也少不了銀子!中國現在國弱民窮,國家財政早已山窮水盡,要想維持統治,只能靠向洋人借貸,大清朝廷就是這麼干的,雖然這些洋債利息高、折扣高、還款條件苛刻,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還得清,但眼下這種局面卻也是顧不了許多了,能多拖一天便是一天吧,全當是飲鴆止渴了。

    洋人手里捏著洋錢,朝袁世凱和革命軍晃悠,不愁他們不上鉤。朝廷跟洋人打了這麼多年交道,也算是看明白了,難怪洋人來中國首要目的不是佔地盤,而是通商,原來用心竟是如此深遠,沒了銀子一切完蛋,有了銀子一切好說,通商就能掙銀子,而且掙的就是中國人的銀子,洋人的腰包越來越鼓,中國百姓是越來越窮,朝廷壓榨百姓的手段卻是越來越多,涸澤而漁,也難怪百姓要起來造反了。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必要責備洋人用心險惡了,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還是需要洋人幫忙的,隆裕不願做葬送大清社稷的太後,眾人又何嘗願做葬送大清的罪臣?君主立憲一成,好歹國名還是“大清”,皇帝還姓愛新覺羅,眾多的“紅帶子”、“黃帶子”也還是皇室成員。

    “太後明鑒。”

    慶親王奕


    隆裕太後拿起絲帕,又擦了擦眼角的淚,哽咽道︰“哀家知道這個理,昨兒晚上還叫來容齡她們幾個,給哀家好好念了幾遍英吉利史書,這君主立憲的好處哀家也是清楚得很。可是眼下局面,朝廷想立憲,又怕南方革命黨不答應,更怕袁世凱三心二意,就靠洋人去說,可洋人安得什麼心思,朝廷也是不明白。再說了,那王不是回草原去了麼?滿蒙一家,這立憲的事可不只是朝廷的事,蒙古的王公也得參詳參詳。”

    那彥圖前幾天離開京城回蒙古去了,說是要去草原召集勤王兵馬,不過眾人多不以為然,如今南方革命軍興,北洋軍也造了反,即使蒙古王爺能領著兵趕來,恐怕也是無濟于事。

    現在已不是騎射掃天下的時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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