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末民初】1908遠東狂人作者: 丹丘 【連載中】

pan0413 2011-3-31 21:55: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2 174974
pan0413 發表於 2011-3-31 23:22
第一卷 時代先鋒 第三十章 傾軋(下)

   不待太監話音落下,就聽有人在殿外小聲喊道:“太後、皇上,英國公使和法國公使聯名發來照會,說袁世凱是列強的朋友,是朝廷的忠臣,絕對不是九江亂黨的同夥,兩國公使願意爲袁世凱作保。”說話的是軍機處的一個小軍機,自從庚子年後,軍機處就多了一個任務,就是往皇宮裏傳遞外國公使的照會,準确的說是命令,就像主人給奴才下達命令一樣,這差使可不好幹,兩頭受氣,所以,通常由最沒人緣的小軍機擔當這種差事。

    “袁世凱是我大清的臣子,關洋人什麽事?要他們來聒噪?”小恭王不滿的哼了哼,但也僅僅隻是哼了哼,其他人連哼也沒敢哼,全都将目光投到隆裕太後下巴上。

    “連洋人都來給袁世凱說情。大夥的意思呢?”隆裕太後掃了眼養心殿裏跪着的群臣。

    “袁世凱既然敢獨自前來,就是問心無愧,朝廷不能冷了忠臣之心。”慶親王急忙說道。

    “哼哼!袁世凱不去唱戲,當真是屈才了。”溥偉哼了哼,白了慶王一眼。

    奕劻沒理小恭王,叩首奏道:“太後、皇上明鑒!袁項城此舉,足已表明心迹,若是心虛之人,怎會自投羅網?不妨叫他進來,問個清楚,也免得有人怪話連篇,傷了忠臣之心。”

    “那就叫袁世凱觐見。”隆裕太後發了懿旨。

    “太後,袁世凱沒穿官服,不合朝廷規制啊。”溥偉說道。

    “事且從權!恭王連這個道理都不懂?若非有人疑神疑鬼,他袁世凱又怎會白身入見?布衣入觐的先例,光緒年的時候又不是沒有過。”慶王不滿的看了溥偉一眼,他說的“布衣入觐”是指戊戌年間光緒皇帝召見舉人康有爲的那件事,之後,“戊戌變法”就開始了,不過,當年的布衣康有爲現在正流亡國外,而當年的那個被光緒誤認爲是維新一員的小小道員袁世凱卻靠着變法六君子的頸中熱血成了大清國一言九鼎的人物。

    世事無常,莫過于此。

    那太監匆匆跑去傳旨,片刻之後便帶着一個胖子回到養心殿,那胖子五短身材,不是别人,正是“北洋柱石”袁世凱。

    一進養心殿,袁世凱一頭跪倒,将那地磚碰得“砰砰”直響,号啕大哭道:“罪臣袁世凱有負聖恩,乞請一死,以謝天下,以明心迹!嗚……嗚……”

    衆人望去,卻見袁世凱一身重孝,沒戴帽子,腳上一雙棉鞋也裹着白布,與那民間戴孝之人并無區别,不過雙手卻反綁在身後,繩索捆得結實,想必不是自己捆的,而且上面還插了幾根樹枝,乃是負荊請罪之意。此刻他那光溜溜的額頭已磕得鮮血崩飛,卻還在使勁的往那地磚上磕。

    “行了,别磕了!來人,扶他起來,解了繩索。你們也都别跪着了,都起來說話。”隆裕太後皺了皺眉頭,要說不讨厭袁世凱那是假的,雖然光緒皇帝對她冷漠,但畢竟是她丈夫,若非袁世凱告密出首,光緒也不會軟禁瀛台十年之久,最後還不明不白的死在那裏。

    衆人紛紛謝恩站起,袁世凱被兩個小太監扶了起來,繩索也被解開。

    “袁世凱,你說你有罪,是什麽意思啊?”隆裕問道。

    袁世凱抹了抹眼角,又跪了下去,叩首道:“臣剛剛得知,九江亂黨發出通電,擁戴罪臣做什麽共和大統領,被亂黨推爲謀主,此乃罪臣第一大罪!罪臣空有一腔憤懑,卻無處發洩,滿腹冤屈,也無處申辯。隻請太後、皇上賜罪臣一死,以絕天下宵小跳梁之望!這是罪臣的請罪折子,倉促寫就,未能潤色,加之氣憤難當,臂抖手戰,字迹潦草,有辱聖目,此乃罪臣第二大罪。”說完,從袖口摸出一本奏折,雙手托住,舉過頭頂。

    隆裕歎了口氣,說道:“九江的事情,哀家知道你冤,也知道你對朝廷的忠心。這折子,你還是收回去,朝廷從來沒怪罪你,你不必疑心,回去好好理政,若是心神恍惚,不妨告幾日假,在京裏好好休息。”

    袁世凱托着折子,雙肩抖動,哽咽着說道:“太後、皇上對臣的信任,臣無以爲報。如今九江、安慶宵小跳梁,天下震動,臣請領軍出征,一舉蕩平叛軍亂黨,爲朝廷盡忠,爲太後、皇上效死,他日班師回朝,臣即緻仕還鄉,再不踏足官場半步。”

    聽了這話,在場衆人一愣,隆裕太後頓時沒了主意,目光投到攝政王載沣臉上,等他發話,但載沣依然默不作聲。

    溥偉站出來說道:“項城公忠體國,朝廷自不會疑心,你還是在京裏統禦全局爲好。至于九江叛軍,不過區區烏合而已,不勞項城親征,隻需派遣幾位熟悉軍旅的王公提調北洋新軍南下即可。安慶、九江都是瀕江之城,海軍衙門已調炮艦兼程趕去,不消幾炮,便可破城奏功。”

    “恭王所言,甚爲妥當,奴才附議。”肅王善耆附和道。

    “奴才附議。”慶王奕劻也站了出來,目光一掃,向跪在地上的袁世凱看了一眼,心中頗爲不解,不知他爲何在這種時候主動請纓,難道他真是被吓糊塗了,連避嫌都不知道了?想起自己在火車站攔下袁世凱的一幕,奕劻不由大搖其頭,如果不是聞訊趕去的英國公使朱爾典拍着胸脯保證安全的話,恐怕袁世凱已經跑到天津了。

    “既然都這麽說,那就這麽定了。拟旨,袁世凱公忠體國,賞紫缰,賜紫禁城乘二人肩輿,平亂期間,着袁世凱署陸軍部尚書,留京辦事,參贊軍務。”隆裕太後說道。

    言罷,又好言安慰一番,這才命太監将袁世凱用二人肩輿擡去太醫院包紮額頭,随即護送回府,還命小德張捧了兩根百年老山參,送去袁府。

    袁世凱走後,小恭王溥偉從袖子裏摸出兩份折子,呈了上去,說道:“奴才來的路上,寫了兩個彈劾折子,請太後聖斷。”

    “恭王想彈劾誰?”隆裕接過折子,隻看了兩眼,卻面色一變,擡頭看了看面前幾人,愕然道:“你要彈劾慶王、張之洞?”

    慶親王奕劻與軍機大臣張之洞都是一驚,回過神來,便跪下請罪。

    卻聽溥偉說道:“慶王奉旨監造陵工,擅自回京,就是重罪,奴才劾他不守朝制,不遵懿旨。張之洞總督湖廣多年,湖北新軍乃是其一手編練而成,不料混進大批亂黨,跳梁一呼,群起蠢動,湖北新軍竟至鼓噪嘩變,奴才劾他惘顧君恩,養寇自重。本來奴才打算也彈劾端方、蔭昌的,可既然他們已爲朝廷盡忠,就不必追究他們管束不嚴之罪了。”

    “奴才有罪!”慶親王奕劻伏地痛哭。“奴才聽說九江之變,心急火燎,這才匆匆返京。奴才沒别的念頭,心裏就是想着太後和皇上,如今兩宮大行,主少國疑,太後又是剛剛垂簾,孤兒寡母,無人憐憫,奴才怎麽說也是大清國的奴才,朝廷的奴才,這種時候若不趕回來盡忠,奴才真還不如一頭撞死在菩陀峪。”

    奕劻哭得可憐,勾動隆裕心思,兩人一個在地上哭,一個在炕沿上哭,這養心殿裏愈發凄涼起來。

    張之洞卻未辯白,心裏的凄涼無處訴說,湖北新軍固然是他一手編練,溥偉彈劾他也并非完全沒有道理,其實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爲什麽當年沒有嚴厲絞殺新軍中的新派思想,或許在他的内心深處潛藏着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念頭:大清國怕是要完了,還是給自己多少留個後路吧,不爲自己着想,也得爲後人着想啊。

    眼見兩個被彈劾的人一個在嚎,一個卻半句話都沒說,本打算看場戲的善耆知道,溥偉導演的這場戲還沒開幕就要謝幕了,于是站出來奏道:“奴才以爲,如今國事危急,似不亦追究這些細微末節,還是應以軍國大事爲重,先将亂黨叛軍剿滅再說。”

    隆裕太後拿着絲帕擦了擦眼角,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兩人,再看看那些目瞪口呆的王公重臣,歎了口氣,将那兩份折子向炕桌上一撂,說道:“這折子留中了。你們也都跪安吧,哀家倦了。進軍會剿的事就交你們去議,哀家不懂,就不攙和了。”
pan0413 發表於 2011-3-31 23:30
第一卷 時代先鋒 第三十一章 袁府

    那邊養心殿裏勾心鬥角,紫禁城外頭也不平靜,袁世凱一身冷汗的回到錫拉胡同寓所,連濕透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便召集兩名心腹,商讨局勢。

    這兩個心腹并非尋常人物,乃是跟随袁世凱多年的舊人,一個叫阮忠樞,字鬥瞻,舉人出身,奏章寫得花團錦簇,是袁幕的總文案,另一位叫尹銘绶,字佩芝,前任兩廣總督譚鍾麟的孫女婿,翰林院編修,雖從未入幕袁府,但與袁世凱是莫逆之交,也是他的智囊。

    袁世凱在書房落坐,端起一杯熱茶,放到嘴邊,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仍在抖個不停,長歎一聲,将茶盞放回書桌,望了望眼前兩人,見他們也是臉上陰晴不定。

    衆人的焦慮可以理解,那份九江通電一出,連英國公使都派人過來打聽,想探探袁世凱的口風,看看他跟那位“趙總司令”是什麽關系,連洋人都起了疑心,更别說是那滿腦子滿漢畛域的朝廷王公了,就連阮忠樞和尹銘绶兩人也有些疑神疑鬼,總以爲袁世凱有什麽事情瞞着他們,也難怪袁世凱在得到通電抄稿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化裝潛逃,連家眷都委托給了英國人保護。

    若不是英國公使和慶親王趕去攔駕,恐怕袁世凱已經逃到天津租界了,那麽也就不會有紫禁城裏那出戲了。

    那戲可不是袁世凱自己的主意,而是阮忠樞的策劃,再加上有英國人支持,袁世凱才有膽量去紫禁城演戲,但縱然如此,這場戲演下來,他袁世凱也是渾身虛脫,好似大病初愈一般。

    “大人,你真不認識那個趙北?”尹銘绶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你還要問我多少遍?”袁世凱喟然歎道。“莫說是我不認得,便是我的那幫佐僚也沒一個人認得,那個人,就像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一樣,别說是咱們沒聽說過他的名字,便是朝廷也沒聽說過,曆年呈上來的亂黨魁首,有名有姓的都曆曆在案,可翻來翻去,就是找不到一個叫‘趙北’的。”

    “如此說來,那人發出這通通電,必是居心叵測。”阮忠樞算是定了調子。

    “那還用說?他發那通電,就是爲了害死我!這叫‘捧殺’!”袁世凱冷哼一聲。“朝廷最忌諱的就是有臣子人望太高,蓋過朝廷,這通電擺明了是叫朝廷起疑心。這個革命黨人陰險狡詐,不可不防!趙北,趙北,我算是記住這個名字了。這一次是通電,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麽了,他們革命黨最擅長的便是煽動挑唆,然後渾水摸魚,以前他們煽動的是亂民,現在,他們是在煽動那幫旗人,在挑撥離間,在搬弄是非。我是想明白了,如今這世道是旗人橫行,咱們漢人再怎麽忠心,那也是他們的奴才,叫咱們做事可以,但要把權交給咱們,那是緣木求魚。去年一進京,我就知道聖眷衰了,現在我意已決,等這事了了,我便辭官回鄉,做我的釣翁漁叟,這大清國誰願保誰去保,我是不操那份心了。”

    “袁公不必灰心。”尹銘绶搖了搖頭。“自從朝廷新政開啓,袁公夙夜誓心,勤勉輔政,廢科舉、興實業,練新軍、倡立憲,新政蒸蒸日上,成績有目共睹,天下如今誰人不知袁公威名?連洋人的報紙上都說袁公乃是‘開明之巨手’,如今立憲風潮日急,袁公一向主張君主立憲,正是天下歸心的時候,說不定那九江叛軍正是看中此點,這才擁戴袁公,他們未必不是真心擁戴袁公。”

    “尹老弟讀得君子書多了些,對人心險惡看得還不太清楚。”阮忠樞苦笑道。“亂黨既然有那膽量造反,爲何沒膽量自己來做什麽‘大統領’?造反造反,還不是爲了他們自己上位?他們之所以推舉袁公出任大統領,正是擊中朝廷軟肋。如今的朝廷,對漢人的猜忌之心日重,袁公柄政日久,門生故舊遍天下,推行新政又頗得人心,倡議立憲更是被人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複之下場。自古以來,大臣功高而不賞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如今的袁公,也可當得上‘功高震主’這四個字。袁公請纓出征,卻被不軟不硬的擋了回來,這就是說,朝廷明着重用,實則是處處提防着袁公,怕他擁兵于外,對朝廷不利,現在叫袁公署理陸軍部,那是迫不得已,等到将來平了叛軍,便是卸磨殺驢的時候了。”

    說到這裏,三人都是唏噓不已,袁世凱心中更是酸甜苦辣,諸般滋味一一湧來。推行新政,倡議立憲,改革官制,這固然是他奉旨行事,但又未嘗不是飽含私心,若是當真實現了君主立憲,就憑他袁世凱這麽多年的功勞、苦勞,到時候那内閣首相的位置還不是爲他預備的?再說了,這憲法一立,皇帝要想再殺他袁世凱,也不是一句話的事了,那得按照法律來。但是袁世凱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忙前忙後,到頭來卻是偷雞不着蝕把米,那幫旗人親貴倒是贊成“新政”,但他們主持新政的目的可不是爲了叫他袁世凱上位,更不是爲了限制君權,所以,官制一改,他袁世凱立刻丢了幾頂官帽,兼差連續被革了幾個,到了最後,連北洋軍都叫旗人給拿了去,隻剩下軍機大臣、外務部尚書的頭銜,地位雖尊,但實權已去,若不是趁着兩年前東三省改制的當口将兩鎮一協北洋軍重新抓在自己人手裏,那麽今天,他袁世凱或許真的已經懸首國門了。

    仕途險惡,官場中人的座右銘啊。

    “官場如戲場啊。”袁世凱又想起了早年伯父對他講過的那句做官秘訣,這麽多年下來,他也算是将這演技練得爐火純青了,若非如此,那麽今日在紫禁城裏他也不會這麽輕松就過關了。

    當然,實力永遠是第一位的,沒有實力,再好的演技也沒用,對于這一點,袁世凱深信不疑,旗人現在不動他,那是因爲顧忌着他手裏的兵。所以,不僅要将那兩鎮一協的北洋軍緊緊抓在手裏,其它幾鎮北洋軍也得抓住,這不僅是他升官的本錢,更是他保命的資本,疏忽不得。

    就在袁世凱琢磨着如何應對眼前危局時,卻聽窗外有人小聲喊了一句:“老爺,楊度楊老爺求見。”

    “楊皙子?”袁世凱看了眼面前兩人,阮忠樞還好說,可那尹銘绶卻有些不自在了。這也可以理解,現在他袁世凱是這大清國亂局旋渦中的船,随時都有沒頂的危險,所以,現在還跟袁世凱坐在一起,确實不是明智之舉,尹銘绶是昨夜悄悄跑過來的,沒别人知道,如果有人跑來看見他坐在袁世凱的書房裏跟這個“亂臣賊子”密謀,隻怕不用等到第二天,他尹銘绶的頂戴就要飛了,袁世凱有英國人保,他尹某人可沒列強保,手裏更沒北洋軍。

    “請楊先生到東廂稍坐,我更衣便去。”袁世凱對外頭那仆人說道,向面前兩人舉了舉茶盞。“兩位可由後門離去,若擔心别人看見,可坐後院那輛英國公使館的馬車走。”

    兩人起身告辭,匆匆離開書房,袁世凱叫來仆人,将這身重孝去了,換上青衣小帽,帽上繞了白布條,趕去東廂會客。
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19:03
本帖最後由 pan0413 於 2011-4-1 19:05 編輯

第一卷 時代先鋒 第三十二章 君憲旗手(上)
    袁世凱來到東廂時,老遠就看見門外一人走來走去,亦是青衣小帽,外面披著件大氅,于是迎上道︰“皙子,這關頭,別人都躲著我走,你卻光明正大的跑來,可是嫌腦袋上的頂戴太舒服了麼?”

    來人一稽到地,說道︰“袁公高義,楊某向來是佩服的,所謂‘患難見真情’,若是楊某此時躲起來,當年便不會從東瀛趕回來輔佐袁公了。”

    這人名叫楊度,字皙子,湖南湘潭人,是當世大儒王運的得意門生,醉心于帝王之學,當年戊戌變法時“六君子”中的劉光第、楊銳都是他的同門師兄,戊戌變法之前,譚嗣同、唐才常等人在長沙舉辦時務學堂,楊度亦曾入堂听課,從此與“維新”結下不解之緣。

    光緒十九年,楊度考中舉人,但之後屢試不第,庚子年後,求變心切,于是自費留學日本,直到光緒二十九年,朝廷舉辦經濟特科,楊度回國釉,得以高中一甲第二名,排在他前頭的是梁士詒,由于“維新亂黨”的魁首康有為原名康祖詒,當慈禧詢問軍機大臣這個一甲第一名的狀元公是什麼來歷時,那位軍機大臣為了交差,只好胡說梁士詒是梁啟超的親戚,而且名字最後一個字與康有為一樣,所謂“梁頭康尾”,必非好人,結果慈禧震怒,下令查辦閱卷大臣,取消眾人功名,如此一來,楊度的“榜眼”是做不成了,而且由于他曾上過時務學堂,是譚嗣同、唐才常等人的學生,朝廷要嚴辦“亂黨余孽”,楊度心灰意冷,淡了功名之心,隨即再次東渡日本,繼續訓。

    在日本留學期間,楊度先後結識了梁啟超、黃興、汪兆銘、蔡鍔等人,思想變得愈發激進,雖不贊成同盟會的革命主張,但也不滿君權統治,開始認真研究君主立憲。清廷宣布“預備立憲”,派五大臣出洋考察憲政,五大臣走馬觀花,又對憲政一竅不通,自然寫不出考察報告,無奈之下只好派隨員熊希齡赴日本向楊度求助,楊度也不客氣,拉來“亂黨魁首”梁啟超一起寫,之後,一份周詳妥帖的憲政考察報告就擺在了慈禧的御案上,所以,清廷立憲新政的指導原則實際上是兩個“亂黨”寫的,這個秘密官場上眾人皆知,惟獨慈禧被蒙在鼓里。

    楊度也借此而聲名大振,被人譽為“君憲旗手”,他的大名很快傳到主持新政的袁世凱耳朵里,一心想靠憲政限制君權的袁世凱有心收納此人,便聯絡張之洞聯名會奏,保舉楊度為四品京堂,任憲政編查館提調,在王府里給旗人親貴講授君主立憲的好處,後來袁世凱更是將他延入幕中,禮賢下士,傾心結納,楊度感激莫名,士為知己者死,從此便成了袁世凱的左膀右臂,袁氏督直時所舉辦的新政措施多半出自他手。

    楊度指著袁世凱磕破的額頭,問道︰“袁公,這是怎麼回事?”

    袁世凱苦笑,摸了摸額頭,說道︰“說來話長,咱們進屋說。”

    兩人進了東廂,楊度脫了大氅,拿出一封信,說道︰“今日可不是我一人來的,這是嚴範蓀的信,袁公可先看看。”

    嚴範蓀就是嚴修,也曾做過袁世凱的幕僚,翰林出身,後來為袁氏保舉做了官,現在是學部侍郎,與袁世凱的關系非同一般,和楊度也談得來。

    袁世凱抽出信瓤,匆匆閱了一遍,隨即點著洋火,將信燒了,苦笑道︰“立憲,立憲。朝廷逼我,你們也來逼我,我還真不如一走了之,免得成了風箱里的耗子,兩頭受氣。你們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現在那‘迥電’只怕已是全北京城都知道了。”

    “官場上沒有瞞得住地消息。何況是這駭人听聞地通電?現在不止是官員°是那幫閑散旗人。也在議論袁公被亂黨推舉為謀主地事。”楊度站起﹞著手在廂房里走了幾步。在靠西地一扇御賜屏風前吐。看著那屏風上地“百鳥朝鳳”圖。喟然嘆道︰“天下歸心。什麼叫天下歸心?這就是天下歸心啊!”

    袁世凱愕然道︰“皙子。你不會也以為九江城地亂黨是真心擁戴我吧?那個叫趙北地亂黨陰險狡詐。他發這通電是個詭計。不是景仰我袁某人。再說了。我也不認識他。”說完。揮了揮手。管家便心領神會地帶著僕人退出。並將房門帶上了。

    楊度仰起頭。看著那房頂上地洋燈泡。說道︰“世界局勢日新月異。咱們中國和外國比起來。差得太遠了。要想不做亡國奴。咱們只有奮起直追。”走回太師椅坐下。他看著袁世凱地眼楮。說道︰“如今這幫旗人是指望不上了。他們除了架籠子溜鳥。就是下茶館听說書≡咱們漢人是防範愈嚴。他們對于立憲並不熱心。我給他們講授憲政地時候。那幫王爺、貝勒都是躺在煙榻上听講。我在上頭講得吐沫四濺。他們卻在底下議論是日本煙土勁大還是印度煙土味正。以前有西太後壓著。這幫旗人還不敢明目張膽 在太後一薨。你看吧。旗人們一個個上躥下跳。急著搶權 在新君嗣位↑小弄權:不了幾年。咱們漢人地勢力就要被這幫旗人少壯親貴掃蕩一空了。到時候。咱們就等著做洋人地二奴才吧。旗人才是大奴才。咱們漢人搶不過他們地。”

    “皙子。你地嘴是越來越貧了。”袁世凱搖頭道。“我何嘗不知國事敗壞地根由?別地不說。就是那旗餉。一年耗費國帑一小半。可養出來地卻是一幫只會比誰地辮子油光地飯桶!旗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個道理我懂。無奈袁某世受國恩。生是大清地人。死是大清地鬼。要我做對不起大清列祖列宗地事。那你們還真不如綁了我。送去給革命黨。”

    楊度說道︰“我們並非是逼袁公做大逆不道地事。嚴範蓀信里寫得清楚。咱們只是想利用這個千載難逢地機會。一舉定乾坤。將這君主立憲地事盡快定下來。若是立了憲。雖說剝奪了一些君權。但這大清國地國祚卻沒被咱們滅了。大清國還是大清國。只不過不再由旗人親貴說了算了。那得全國士紳說了算。得袁公說了算。得議院說了算!當年英國‘光榮革命’…去繼位地可也是個異族人。這麼幾百年下來。國祚未斷。皇位穩固。這足見立憲地好處啊。若是立了憲≡那愛新覺羅家族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否則。就等著被革命黨押上斷頭台吧。”

    “皙子。不可胡說!”袁世凱臉一沉。

    楊度並未住口,侃侃而談︰“現在擺在咱們中國人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其一,革命,如那法蘭西大革命一樣,轟轟烈烈,殺得天昏地暗,人頭滾滾,滿地腥羶,將全國折騰個幾十年不得消停,然後從頭開始收舊山河,至于收得好收不好,那還兩說;其二,改良立憲,便如那英國‘光榮革命’一樣,和風細雨,潤物無聲,于無聲處听驚雷,若干年後驀然回首,卻已是舊貌換新顏,國強民富,雄立于列強之林。袁公,國家安蔚于你身,在于此時,能不能抓住機會,就看袁公的了!凌晨嚴範蓀來找我,商量來商量去,如今正是逼迫清廷立憲良機,不可錯過,袁公應乘時而動,聯名會奏朝廷盡快立憲,組建議院,頒布憲法,如此,天下歸心,革命自然煙消雲散,到時出面組織責任內閣的人除了袁公之外,還有何人有此威望?”

    袁世凱強忍怒火,臉色變了又變,听到後面,再也忍不住了,打斷了楊度的話,指著自己的額頭,說道︰“皙子,你方才問我這額頭是怎麼回事,我現在告訴你,這是在紫禁城磕頭磕的,如果不是有人幫著說話,今日你來看見的就不是我了,而是我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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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19:06
第一卷 時代先鋒第三十三章 君憲旗手(下)

    袁世凱將紫禁城里的一幕約略講述,邊說邊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首發

    楊度微微一怔,隨即冷哼道︰“如此說來,旗人果然是疑心袁公了。袁公,你久歷宦海,自當明白,只要朝廷一起疑心,任你是擎天巨柱,只怕也是來日無多。既然朝廷已對你起疑,袁公,你還有退路麼?與其束手待斃,不如背水一戰,或有一線生機。”

    袁世凱陰沉著臉,說道︰“皙子,你所說的都是大逆不道的話,換了別人,我早就把他轟走了。就算朝廷不待見,我也不是沒有退路,我可以去租界,甚至可以出洋,我就不信,我袁世凱朋友遍天下,就沒我落腳的地方!”

    楊度站了起來,說道︰“袁公,你是中國人,怎可去外國?落葉尚且不離根,人在外漂泊,百年之後又該安身何處?若是葬在外國,又有何面目在九泉之下與祖宗相見?袁公,人生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是執意謀退,你將這些年來追隨于你的這些佐僚又置于何地?你能跑到外國,他們能麼?”

    “別說了!”袁世凱不客氣的揮了揮手。“我意已決,過段時候便出洋。至于你們,願意跟我走的,我不會虧待,不願意跟我走的,也早謀退路。”

    楊度走到袁世凱面前,撩起棉袍下擺,膝蓋一彎跪了下去,一字一句的說道︰“袁公,就算不為黎民百姓著想,您也該為自己著想,袁氏上下幾百口,都指望著您呢,幾位公子都已長大成年,事業有成,您就忍心看著他們跟您一起到外國顛沛流離?家大業大,又豈是說走便走得了的?這些年幾位公子依附在袁公翼下,從未吃過苦,錦衣玉食,阿諛奉承是他們享受慣了的,一昔之間跌落凡塵,成了百姓,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我袁氏本是農家百姓,一場榮華就當它是過眼煙雲,君子之祿五世而斬,這個道理我懂,用不著你說。”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過慣了眾星拱月的日子,誰又甘心再去做那凡夫俗子?旗人親貴可是享了二百多年的福,可也沒見著他們願意將這些榮華富貴拱手讓人。這些年袁公柄政,得罪了多少人?得罪了多少權貴?袁公,我怕你是想做百姓而不可得啊!當年朝廷可以派人到英國綁架孫文,以後難道就不能派人到外國去找袁公麻煩?”楊度膝行幾步,仰起頭,熱淚盈眶。

    “放眼天下,如今誰能與袁公比肩?行新政,倡立憲,袁公功績彪炳,天下歸心,北洋軍更是袁公一手鍛造,袁公振臂一呼,天下誰人不應?現在南方革命軍興,清廷抱著君權冥頑不靈,列強又環伺一旁,若不速定國策,消弭戰亂,只怕又是一場瓜分危局啊!袁公,中國是亡是興,便在此一舉,得公則興,失公則亡。袁公,便是你奪了他愛新覺羅氏的江山,只怕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放肆!”袁世凱被楊度嚇住了,後面的這幾句誅心的話要是傳到朝廷耳朵里,那他是非死不可了。

    “你……你放肆!狂妄!”袁世凱哆嗦著站起,一腳踢開楊度,走到屏風前,臉上陰晴不定。“來人,將這個反賊拖出去!拖出去!”

    “袁公!楊某肺腑之言。袁公三思。三思啊!”

    “拖出去!拖出去!來人!來人!”

    袁世凱氣得跳腳。喊了半天。那房門才被人從外推開。一個人從屋外奔了進來。順手關上房門。隨即跑到袁世凱跟前。“  ”一聲跪下‥著袁世凱地腿。小聲喊道︰“父親。父親勿惱!楊先生是一片赤誠。絕無二心啊!他地話雖然悖逆。但未嘗不是真話。朝廷對咱們袁家早就看不順眼了。抄家問罪那是早晚地事!”

    “克定?是你?你什麼時候回來地?”袁世凱看清來人。“你剛才在外頭偷听?你都听見什麼了?還有別人听見沒有?”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袁世凱地長子袁克定。

    袁克定叩首道︰“兒子剛回來。在外頭听了片刻。除了兒子♀頭沒別人。剛才地話。也就兒子听見了。”

    袁世凱臉色變了變,問道︰“英國人怎麼回話?同意咱們去避難了?”

    袁克定點了點頭,說道︰“兒子一直等在英國公使館,公使朱爾典先生拍電報回國,英國外務大臣回電,同意父親避難的請求,日本公使也保證,如果咱們躲到日本軍艦上,日本帝國保證咱們的安全。不過,朱爾典公使又說,去英國避難是萬不得已的法子,如果朝廷不殺咱們,還是留在國內比較好,有他們公使團做保,朝廷也得顧忌著邦交。另外,回來時府外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在街邊探頭探腦,似是步軍衙門的探子,朝頹在盯著咱們啊。”

    袁世凱嘆了口氣,掃了眼跪在一旁發呆的楊度,苦笑道︰“皙子,你若再逼我,我現在就收包裹卷,去英國使館避難。”

    楊度啞口無言,愣了片刻。他確實沒想過,袁世凱當真是為自己找了退路,而且就是去外國尋求避難,誰能想到呢?一個手握重兵、門生故舊遍天下的大清第一重臣竟會被一封革命黨的電報嚇得亂了方寸。

    是啊,革命黨多半是些窮光蛋,他們革命若是成功,未必不能皇袍加身,可袁世凱是什麼人?那是堂堂一品大員,權利、財富、美女,對他來說都是已經到手的東西,是繼續做忠臣,還是做亂臣?史書上會怎麼安排他的位置?……袁世凱要顧忌的方面太多,自然不能像他楊皙子一樣放開手腳。

    “父親,不可去外國啊!去了外國,便要看人臉色行事,走在路上都矮人一頭啊。”袁克定嚎了幾句。“咱們去外國容易,可鄉下的叔伯們怎麼辦?咱們走了,誰能保護他們?二伯父為了給咱們尋田問舍,已累得咳血,咱們可以對不起朝廷,但不能對不起族人啊!”

    “放肆!”袁世凱一腳將他踢翻,走到一邊,斜睨著跪著的兩人,冷笑道︰“好一個逆子,好一個亂臣!你們兩人是商量好了,來逼我的麼?”

    楊度看了袁克定一眼,苦笑幾聲,隨即站起,撢了撢棉袍,向袁世凱抱了抱拳,說道︰“袁大人要做大清國的忠臣,度也不強人所難。可嘆,國事如此,楊某有心無力,無奈書生一個,手無縛籍力,又一向不贊同革命之說,不然,此刻我已飄然南去,到那九江城去與那亂黨叛軍指點江山了。”

    說完,提起大氅,披在肩上,大步走出門去。

    袁世凱呆了片刻,走到袁克定身邊,俯下身去,低聲呵問︰“方才當真沒別人听見楊度的話?”

    袁克定搖了搖頭,說道︰“父親的規矩,誰敢破?”

    袁世凱淡淡一笑,直起腰說道︰“那也未必。你還是有這個膽子的。”

    “這……”

    “不必說了,起來吧。為父有話跟你說。”袁世凱將門關上,順便看了眼天空。“又下雪了,瑞雪兆豐年啊。只是朝廷的這個冬天,怕是難熬呢。”
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19:07
第一卷 時代先鋒 第三十四章 初步整編

  北風一吹,陰霾盡散,雨過天晴,空氣清新。

    光復後的九江城籠罩在冬日的陽光下,渙然一新,城頭上的鐵血共和旗迎著風獵獵作響,遠遠望去,火一樣的紅。

    離城西門不遠的道台衙門前豎著一根旗桿,上面挑著兩面旗,一面是鐵血共和旗,在下,另一面則是光復會的會旗,在上,趙北的總司令部就設在這里,起義軍的參謀部也在這里。

    司令部門禁森嚴,嚴禁陌生人進出,只有參謀部和司令部的軍官才可以自由出入,這是趙北根據歷史經驗做出的安排,在這個刺客橫行、暗殺遍地的時代,無論是為自己著想,還是為中國的前途負責,趙北的人身安全都是至關重要的。

    司令部門前是一條大街,光復之前這里是熱鬧的商業街,但經過昨夜的戰斗,這里的店鋪也遭到清軍破壞,顯得有些冷清,只有一些乞丐在街邊曬太陽。

    一隊騎兵策馬弛來,速度並不快,跟在後面的步兵則持槍分列街邊,隨著長官的口令開始執行警戒任務,片刻之後,又一隊騎兵弛了過來,當先一人正是共和軍總司令趙北。

    經過這幾天的練習,趙北已熟練的掌握了騎馬的技巧,雖然還不敢策馬飛弛,但慢慢奔跑還是可以的,他跑得不快,其他的騎兵自然也不敢飛弛,一路馬蹄“的的”,輕快中帶著絲無奈。

    一早起來,趙北帶著衛兵和幾名參謀巡視全城,一來安撫百姓,二來穩定軍心 在九江剛剛光復,恢復社會秩序、搜捕潛伏細作、征募革命青年、整頓軍紀 集糧秣……諸般事務哪一個都耽誤不得,手下的參謀們也都經驗不足,事事都需趙北親自操心,也算是忙得四腳朝天了。這不,剛剛巡視完畢,又要召開軍事會議。

    來到司令部門前,趙北從馬鞍上躍下,提著馬鞭站在門口,叫來一名參謀,指著門外那兩頭石獅子說道︰“把石獅子搬開,這是皇權與官權的象征,咱們革命軍不講究這一套。”說完,徑直跨進衙門。

    衙門的簽押房太狹小,無法召開大型會議,這次軍事會議趙北召集了所有管帶(營長)以上軍官參加,還有不少會黨人物,人數眾多,所以會場就安排在衙門的大堂里,士兵們搬走了大堂所有的陳設,按照趙北的布置擺下幾排長凳,並用彈藥箱拼成講台,上面再鋪上原本懸掛在大堂里的那面“公正廉明”的木匾,到時候趙北便站在上頭講,眾人在底下听,有些像後世的領導開會。

    今天的議題主要有兩個,一是擴軍,二是改組軍隊 在起義軍仍然使用清末新軍的編制,一個鎮(師)下轄兩個協(旅),在趙北看來,這個編制不夠靈活,他打算將部隊完全按照現代理念重新編組,按照師、旅、團、營、連﹀、班進行編制,將旅的規模縮小,一個師下轄三個旅,一個旅下轄三個團,以此類推,隨著步兵火力的增強,部隊縮小編制是必然的,與其以後再改編制,不如現在就進行整頓。

    除了這個理由之外。趙北還有一層潛藏地用意。那就是徹底打亂部隊地地域觀念。將來自不同省份地士兵進行混編。這樣一來。也有助于他控制軍隊。不過這個想法需要征求軍官們地意見。如果眾人堅決反對。趙北也不打算強行混編∠竟穩定是第一位地▲且還必須考慮到部隊日常訓練和指揮地便利。這年頭還沒推廣普通話。光是江甦話就有好幾種方言。

    “敬禮!”哨官喊道。

    軍官們于大堂前列隊。立正敬禮。雖然軍服尚未統一。但軍禮地姿勢已統一起來。看上去也頗為整齊。

    趙北回禮。走進大堂。眾人跟了進去。

    “請坐!今天請大家來這里舉行會議。是為了整編軍隊。大家暢所欲言。群策群力︵什麼意見就直接講。不必藏在心里。以下。是參謀部擬定地初步整編計劃〈照這個計劃【軍將編為兩個作戰集團……”趙北也沒廢話。站在幾口彈藥箱搭建地演講台上。立即切入正題。

    安慶破城、黃泥港起義、克復九江、組建共和軍。諸多功績擺在眼前 在趙北聲望正高。風頭正勁。所以也沒多費口舌。不過短短半個小時。眾人就達成了一致意見〃過了趙北地整編方案。將起義部隊整編為共和軍第一師和第二師。至于擴軍一事。甚至沒等趙北吩咐。就已有軍官自行展開了≡此。趙北再一次強調了紀律地重要性÷級軍官必須絕對服從上級。沒有上級命令。誰也不能自行其事。這也是革命軍地戰斗力所在。私自招募士兵是革命軍隊地大忌。

    至于部隊混編一事,可以小範圍試試,磨合一下官兵,看看成效再說,而且要立即成立一個專門的班子,研究各地方言,整理成文,用來培訓軍官。

    見眾人已無異議,趙北說道︰“現在,本次軍事會議正式結束。諸位各回部隊,整肅軍紀,參謀部全體成員留下,商議具體整編事宜。”

    “報告!”楊王鵬站了起來,現在他是第二梯隊司令,起義軍的二號人物。

    “講。”趙北點了點頭。

    “我等有個疑問,想請參謀長解疑。”

    “什麼疑問?”趙北看了眼坐在下邊的藍天蔚,這個同盟會的秘密會員現在已是起義軍參謀長,雖然趙北並不打算將部隊交給同盟會,但目前的情況下,還是需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量的,何況藍天蔚是留日士官生,軍事素養很不錯,許多事情都可以替趙北去做。

    “昨日通電,為何要推舉袁世凱做共和中華的大統領?他是偽清高官,不是革命同志。就算不推舉頗孚眾望的同盟會孫先生做大統領,光復會的陶會長也是合適的人選啊。我等不明白〃電是參謀部擬定的吧?請藍參謀長為我等解惑。”楊王鵬看了眼坐在前頭一排的藍天蔚。

    藍天蔚有些不知所措,坐在他身邊的吳振漢本打算站起來回話,但趙北揮了揮手,示意吳振漢不必解釋,隨後坦然說道︰“這不關藍參謀長的事,通電稿是我親手擬定,以我個人名義拍發,那里面的話是我的意思,與參謀部全體軍官無關。”

    楊王鵬轉移火力,說道︰“那就請總司令為我等解惑。革命同志浴血奮戰,卻將戰果拱手讓與他人,我等確實想不明白▲且,那份通電是以總司令個人名義發出,似乎有些不妥,總司令也說過,革命是大家的事情。”

    這是沖著老子來的啊。趙北背著手,掃了眼楊王鵬,再看看坐在他身邊的那幾個群治學社的人,對于這些人,他是即愛又恨,愛得是他們革命立場堅定,恨得是他們不跟自己一條心,這也可以理解,畢竟,他趙北是半路出家參加革命,和孫文、黃興、陶成章那些革命先行者比起來,他的資力和威望都遠遠不及,若不是靠著黃泥港起義時獲得的威望,再加上他喊的那句“搶錢搶田搶娘們”的口號籠絡住了基層官兵,那麼他現在恐怕連部隊都控制不住。

    “山頭主義啊山頭主義,這個苗頭可不好啊。這不是欺負老子白手起家麼?沒有我,這革命大勢還得等上三年呢。”趙北有些知音難覓的感覺,但這個念頭只能藏在心里,是不能說出來的。
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19:08
第一卷 時代先鋒 第三十五章 借題發揮

   敢提著腦袋造反的人有幾個是甘心無條件服從他人的?再加上在黃泥港起義中起到了關鍵作用,現在的群治學社上上下下都彌漫著一種“天下舍我其誰”的思想,有些跋扈的味道,拉幫結派,排除異己,對此,江甦、安徽甚至部分湖北籍軍官多有不滿,反應到趙北那里,但趙北也只能和稀泥,沒辦法,現在嫡系量不足,在完全掌握部隊之前,他只能捏著鼻子忍著,再說了,當初之所以讓群治學社擬定軍官名單,就是為了讓他們跳,跳得越歡,他們的對頭也越多。

    現在群治學社利用“迥電”一事發難,顯然是覺得自己羽翼豐滿了。不過,這顯然也給了趙北一個機會,用來測試一下群治學社目前的影響力。

    趙北背著手,沉吟片刻,說道︰“關于通電,我沒什麼可講的。我現在只能告訴你們一點,那就是,袁世凱絕對不是清廷的忠臣!將來給清廷致命一擊的,必是此人!我發通電,就是為了離間袁世凱與偽清朝廷,而不是去巴結袁世凱,這一點你們必須明白。”

    “這話怎麼能夠讓人心服?”楊王鵬不依不饒。“還請總司令認真解答我等疑問。”

    趙北說道︰“既然你非要刨根問底,我就告訴你。如今你們以為革命形勢真是一片大好?如果你們真這麼認為,那就大錯特錯了!不算各地巡防營,如今清廷新軍總共十二萬人,袁世凱的北洋軍就佔了其中六成多!和北洋軍比起來,我們南方新軍在訓練和裝備上明顯處于劣勢,就拿大炮來說,湖北新軍是參加過彰德秋操的,你們應該看過北洋軍的大炮,那都是最精良的武器,再看看我們南方新軍,多數大炮都是老式的架退炮,是北洋軍不要的破爛,少量新式管退炮口徑又太小,炮彈也少,不少炮彈里裝得還是黑火藥,兩相比較,優劣列。如果清廷調集北洋大軍南下,再輔以海軍艦隊,你們以為,就憑我們的革命勇氣就能阻擋北洋軍的攻勢?我發那則通電,就是為了離間袁世凱和清廷的關系,讓他們互相猜忌,這是陽謀,不是陰謀。如果一切順利,不是袁世凱干掉滿清,就是滿清干掉袁世凱,北洋軍上下離心,人人自危,到時候咱們革命軍就坐穩了南方半壁江山,揮師北伐,便可勢如破竹,一舉定乾坤。”

    楊王鵬等人面面相覷,他們倒沒想到過趙北會這麼回答,不過冷靜下來仔細一想,這話也並非沒有道理,袁世凱功高震主,這一點但凡有點學識的人都看得出來,再加上又掌握著北洋勁旅,門生故舊遍天下,人望高,資力深,又得洋人歡心,這樣一個權臣當政,換了哪個朝廷都不會放心,何況還是旗人柄國,去年清廷將他調離北洋任上,其實就是調虎離山之計。只不過,眾人還是想不明白,趙北為何如此肯定,袁世凱一定會背叛清廷?

    自古以來,功高震主的權臣沒一個有好下場,即便是當年的滿清攝政王多爾袞也沒逃脫君主的猜忌,連親王都是如此待遇,袁世凱一個漢臣,確實沒有什麼資格取信于清廷,但他真有那個膽量和信心與清廷對著干?莫非趙總司令能掐會算?

    楊王鵬身邊的鄧剛站了起來,說道︰“總司令一口一個‘北洋軍厲害’,職部就有些不明白了,總司令又沒有和北洋軍正面對壘過,為何如此肯定南方新軍打不過北洋新軍?”

    這還用問?這是歷史上真實發生過的戰例!辛亥革命中,如果不是袁世凱一心想坐身觀虎斗、得漁人之利的話,不要說武漢三鎮,便是南京、上海,也能被北洋軍攻克,和裝備精良的北洋新軍比起來,南方新軍在人員素質、武器裝備、後勤補給上全面落敗,唯一的優勢就是勇氣和民心。

    當然,這些話是沒法說出來的,說出來也沒人信,趙北有些想暴走。

    壓下心頭的火氣,趙北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同志啊,難道你真以為刺刀能打得過大炮麼?你真以為血肉之軀能夠抵擋住子彈的攢射麼?”

    “前幾年日俄戰爭時。日本軍隊就是用‘肉彈’戰術打敗了俄**隊。刺刀沖鋒才能奪取勝利。”鄧剛地話讓趙北再次暴走。

    “你是從哪里听來地?”趙北白了鄧剛一眼。“那是日本人吹牛呢!就拿二零三高地爭奪戰來說。日本一開始是刺刀沖鋒。結果死傷慘重。後來是調來要塞炮實施彈幕徐進。掩護步兵沖鋒。那炮彈就在己方步兵跟前爆炸。這才拿下高地。日俄戰爭地時候。無論是兵力還是火力國都處于下風。再加上俄國後勤運輸線太長。補給跟不上。國內又爆發革命。所以才叫日本人撿了便宜。這場仗要是放在歐洲打。日本必敗。”

    趙北有些無奈。群治學社地這幫人革命熱情足夠。可就是軍事素養太差。這似乎也可以解釋為什麼辛亥革命時武漢革命軍打不過北洋軍﹝件跟不上。軟件也不行。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他們∠竟他們從軍前沒有接受過正規軍事教育。不是大字不識地文盲就是不得志地秀才。少數幾個曾經留學日本地也多半沒把心思花在學習上。這個時代。真正掌握著軍事人才地是朝廷。是北洋集團!

    見鄧剛似乎還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趙北揮了揮手。說道︰“現代戰爭。打得不僅僅是軍人地意志。更打得是火力。是後勤!千萬別以為革命軍地士兵比北洋軍地士兵更勇敢。革命熱情不能代替對死亡地恐懼!士兵地生命也是寶貴地。絕對不能浪費在無謂地進攻中!刺刀精神固然值得贊揚。某些時候甚至可以起到關鍵作用。但是。如果一定要去和大炮、機槍拼命。到頭來只會撞得頭破血流。得不償失。”

    “總司令說得不錯 在就是大炮說話地時代。列隊放排槍地時代已經過去了!北洋軍武器裝備比咱們好得多。如果能夠避免與北洋軍正面對抗。就盡量避免 在咱們地實力還很弱小▲工廠拿不下來。咱們連子彈都沒地方補充。如果能夠離間袁世凱與滿清朝廷。咱們地革命事業就能事半功倍。”熊秉坤站了起來。旗幟鮮明地種趙北〈照新地部隊編制。他現在已是團長。負責指揮共和軍工兵團。他一帶頭。幾個湖北軍官也站起來表態種趙北。他們大多是原新軍第八鎮地士兵。在北方與北洋新軍進行過實兵對抗演練≡于北洋軍地火力優勢印象深刻。

    “你們這是失敗主義!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干革命怎麼能怕死?”鄧剛毫不留情地批判道。“以前在黃泥港。你們就堅持認為安慶不可守。那也是失敗主義!”

    但不等他繼續批判下去,坐在前排的同盟會員柏文蔚站了起來,扭過頭呵斥道︰“鄧剛,你就這樣跟總司令說話?還有沒有紀律?”

    幾個安徽軍官和江甦軍官也站了起來,大聲斥責鄧剛,一幫會黨首腦也跟著起哄,眼看一場軍事會議就要變成批斗會。

    顯然,群治學社在部隊中的影響燎有限的,趙北放心了。

    趙北舉起手,示意眾人安靜,朗聲說道︰“怕死?怕死就不會參加革命!在座的沒有一個人是怕死的!鄧剛,你的言論嚴重傷核同志,鑒于你是第一次參加高級軍事會議,這一次我不計較,只給你記一次大過。需要提醒你的是,共和軍軍事會議雖然講究言論自由,但是,這並不是說下級可以詆毀上級!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以尊重上級為紀律!如果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可以隨隨便便指著同志的腦袋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話,我看,咱們共和軍還是趁早散伙,免得在戰場上吃了自己人的黑槍!……失敗主義?我在這里沒有看見什麼失敗主義,倒是看見了某些人的紀律散漫!沒有紀律,還打什麼仗?”

    第一次見總司令發這麼大的火,在場的所有軍官都是一凜,一些本打算站出來打圓場的人也立刻將嘴閉緊。
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19:10
第一卷 時代先鋒 第三十六章 連消帶打

總司令發了火,現場鴉雀無聲,氣氛尷尬。

    楊王鵬一拉鄧剛,呵道︰“你坐下,不得無禮!”

    待鄧剛氣乎乎的坐下,楊王鵬向趙北說道︰“總司令方才所說,雖然有些道理,但通電是大事,事先竟不召集同志商議一下,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趙北的目光從楊王鵬臉上挪開,橫了鄧剛一眼,淡淡說道︰“如果開會,讓你們選擇未來的中國元首,你們會選擇誰?鄧剛,你直說,在你心里,誰才最有資格做這個國家元首?”

    鄧剛歪著腦袋哼了一聲,昂然說道︰“那還用問?當然是同盟會的孫先生!甲午戰後,他就在鼓吹反清革命,身體力行組織革命量,多次回國指揮起義,咱們群治學社雖然不是同盟會下屬,但一向贊成同盟會主張,說句實話,若是孫先生能及時回國,我鄧剛第一個舉雙手贊成他做國家元首!只可惜,他現在不在國內。”

    “很好,你說得是實話。”趙北點了點頭,扭頭看著楊王鵬,問道︰“子侖,你會推舉誰做國家元首?”

    楊王鵬看了鄧剛一眼,說道︰“我附和鄧剛意見,沒人比同盟會的孫先生更有資格做共和中華的第一任大總統。”

    “很好,我們革命者就是要向同志敞開心扉︵不同意見是正常的,可以當面提出,但不應互相詆毀!”趙北走下講台,掃了在座眾人一眼,舉了舉右手,說道︰“現在,我們做個調查。贊同孫先生做大總統的請舉手。”

    軍官們互相看了看,然後三三兩兩的舉起手來,倒有一半的人贊同楊王鵬和鄧剛的意見。

    趙北在心里感慨了一下,這就叫做“人望”啊,在這一點上,恐怕真沒什麼人能和孫文競爭,畢竟,最早宣揚共和革命思想並且還活著的人就是他,雖然他的人長期流亡國外,但已隱隱成為革命者心中的精神領袖,同盟會發動的起義雖然沒有成功過一次,但至少擴大了知名度,而且同盟會里很有幾個宣傳戰的高手,正是借著他們的筆,“同盟會孫先生”才得以九州揚名,不說別的,就是這“屢敗屢戰”的頑強作風也足以讓人景仰。

    “大家把手放下。”趙北走回講台,理了理思路,一本正經的對自己的行為做出了合理的解釋。

    “大家都看見了。在場地有一多半人選擇推舉孫先生做大總統。也就是說。假如我在發布通電之前與諸位商議地話。那麼。那份推舉袁世凱做大總統地‘迥電’是不可能通過地。其實跟大家說句心里話。我也是贊同由孫先生擔任共和中華地第一任大總統地。但時局所迫。我只能違心地發出那份‘迥電’。

    袁世凱是滿清舊臣。一向敵視革命。指望一份通電就使他倒戈反清。確實有些懸乎。但革命就是冒險。但凡有一線消。咱們革命者就要緊緊抓住。如果召集會議。我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說服諸位通過了那份通電。共同‘擁戴’袁世凱地話。那麼。就等于是咱們所有人都背上了道德地包袱▲現在∩我獨斷專行。以我個人地名義發出那份通電◎一將來有人追究濫保總統地責任。趙某一人承擔 諸位沒有任何關系。即使因此導致我地去職。諸位也不會受到牽連。咱們地革命事業也就不會受到影響。至于我。屆時就到孫先生面前負荊請罪 在。諸位明白我地苦心了吧?”

    楊王鵬愕然。問道︰“那為何總司令在通電里用地是‘闔城軍民’一詞?這不是也將我們代表了麼?”

    趙北嘆道︰“同志啊。你怎麼那麼死腦筋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n,章節更多,種作者,種正版閱讀!)那通電雖說‘闔城軍民’。可最後署名地人只有我一個人啊!到時候萬一袁世凱要做滿清地死忠走狗。你們大不了把責任往我身上一推不就行了?反正你們也沒有在電報上署名麼▲且你們確實也不種那份通電〃電上只有我一個人地名字。這通電一拍發。不論結果如何。責任都由趙某一肩擔之!”

    趙北話音未落。會場里已是鬧哄哄一片。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總司令。那通電也補上職部地名字吧。”柏文蔚激動地站起來∵說邊揮舞拳頭。“職部與總司令共進退!”

    “也可以署上職部的名字。”一直沉默不語的張激揚也站了起來,幾個光復會的干部緊隨其後。

    在他們的帶頭下,數十名軍官也站起身,嚷嚷著要將自己的名字補上那份通電,以示與總司令共進退,至于群治學社的人,則大多啞口無言,無論如何,他們也想不到,趙北竟找了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收買人心的大好機會啊,趙北怎會錯過?

    趙北微笑著搖頭,說道︰“不可,不可。諸位都是熱血革命青年,大好前程,怎可拿來冒險?通電之事,無諸位無關,趙某承擔全部責任,一肩擔之,一肩擔之!”

    好一個“一肩擔之”!沒有足夠的勇氣和自信,誰敢說這樣的話?

    鄧剛抬頭望了望趙北,嚷嚷道︰“若是袁世凱不為所動,為滿清賣命到底,滿清也不上當,依然叫袁世凱統軍南下進攻革命軍,總司令又有什麼辦法?”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齊唰唰的將目光投向趙北,更有人開始揣測趙北什麼時候對鄧剛施以軍法了。

    趙北指了指腰間的配槍,說道︰“如果袁世凱不肯反清,不肯響應革命,鐵了心要做滿清走狗的話,我只能將這把手槍上繳,換一桿步槍,上了刺刀的步槍,然後端著步槍,沖上前線,哪里的炮火最凶猛,我就帶頭第一個沖殺過去!如果我死在戰場,那麼,你們就在我戰死的地方立一個碑,上面寫上‘看錯袁世凱,瞎了你的狗眼’。在座諸位都是見證,到時候如果袁世凱真的死硬到底不肯反清的話,你們都可以把我今天說的話再當著我的面講一遍,如果我食言,你們完全可以用軍法疵!”

    這幾句話簡直是誅心了,眾人無不側目,就連鄧剛也皺了皺眉,完全不明白趙北的這份自信是從哪里來的。

    難道袁世凱真的是滿清的奸臣?人人心中帶著問號。

    見眾人面面相覷,趙北提起指揮刀跺了跺腳下的彈藥箱,說道︰“此事已經說清楚了,大家不必再議論,各自回去,整頓部隊,保養武器,隨時準備出征!現在革命還沒成功,還不是咱們討論分享勝利果實的時候,不管將來誰做共和中華的元首,咱們的革命信念是絕對不會動搖的,我的革命信念也絕對不會動搖。至于今天我在這里講的話,屬于軍事機密,任何人不得外傳,違者軍法從事!另外,鄧剛的大過處分暫時記在司令部,如果在接下來的征戰中表現良好,可以立即撤消。”

    眾人起立敬禮,參謀部的軍官們立即動手,搬開凳子,擺上兩張八仙桌,開始張羅整編部隊事宜,其他的軍官則列隊離開會議室,走出司令部。

    群治學社的幾個人結伴走出司令部,向左一拐,進了條小巷。

    鄧剛看了眼身後,望著司令部小聲說道︰“剛愎自用!”

    “跋扈!不過口才倒是有些,不去從政有些可惜。”他身邊的鐘畸也小聲說道。

    “閉嘴!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何況,總司令說得未必沒有道理。如此披肝瀝膽,也算得上君子坦蕩,你們不許亂說話。當初我們是懷疑他想投靠袁世凱,但這番話一說,現在看來,這只怕真是‘反間計’。”楊王鵬走了過來,一拍兩人肩膀,使了個眼色。“快走!回去整編部隊。還有,鄧剛,以後你要再敢當面頂撞上司,不用別人發話,我先削你!”
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19:11
第一卷 時代先鋒 第三十七章 沒有硝煙的戰場

  軍事會議結束,眾人各回部隊,司令部里很快安靜下來。首發

    “阿嚏!阿嚏!”趙北站在會議桌邊連打兩個噴嚏,抬手揉了揉鼻子,向前一望,見參謀們仍在制訂整編計劃,這些事情他只用給個綱領就行了,事的事情,這些畢業于各類軍事學堂的軍官自然會辦得妥帖。

    “張激揚!”趙北看了眼正在整理文件的一個參謀,這人是光復會的正式會員,不像他,連介紹信都還沒投到光復會總部。

    “到!”張激揚走到趙北跟前,立正敬禮。

    “剛才你替我解圍,我得謝謝你。”

    “總司令客氣了。你為了革命事業,不惜擔上罵名,職部心里佩服得很。”

    “哪里,哪里,只是革命者的責任心而已。走,咱們到花園轉轉。”趙北揉了揉鼻子,帶著衛兵走出會議室。

    兩人帶著衛隊在衙門後花園里轉悠,現在是冬天,花園里什麼都沒有,枯枝爛葉,一派破敗景象,倒與如今大清王朝的境況相映成趣。

    趙北支開衛兵,與張激揚走進一間涼亭,拂去石凳上的灰塵,大剌剌坐了下去。

    “激揚啊,你的表字是什麼?”趙北示意張激揚坐在對面。

    “報告司令,職部字‘謹奮’,號‘石人’。”

    “坐下坐下。不必多禮 在咱們不是在以上下級地身份說話。咱們是在以光復會地同志身份說話。禮多見外。”趙北揮手。示意張激揚坐回石凳。興笑。說道︰“想不到你也有號。這樣吧。以後我就叫你‘石人’好了。你叫我‘振華’。我比你大兩歲。你也可以叫我趙大哥。”

    “不敢。不敢!職部還是稱您司令好了。”張激揚有些拘謹。連手都不知放哪里才好了。

    “石人啊。听說你是秀才出身。也上過軍事學堂吧?”趙北問道。

    “職部畢業于安慶練軍武備學堂。學得是測繪。至于秀才地功名麼。不提也罷首窮經。光陰虛度。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那不叫學問。那叫書呆子。”張激揚抬手扶了扶鼻梁上地那副圓框眼鏡。然後將雙手放到了膝蓋上。

    “學測繪地?難怪藍天蔚把那些九江測繪學堂地學生都派給你調遣。”趙北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問道︰“在你看來。我們光復會在新軍中地組織發展得怎麼樣?”

    “安徽新軍發展得還不錯。浙江也有些勢力。其它地方就不怎麼樣了。不過職部只是個小小會員。這些事情涉及會中機密。我也知道得不多。”

    “湖北新軍和江甦新軍里好象沒咱們的同志。”

    “應該沒有,如果有的話,想必他們這幾天應該來找組織。”

    “這樣下去不行啊,革命軍的戰斗力來源于嚴密的組織和紀律,清朝軍隊打仗,其士氣來源于軍餉和賞賜,但是咱們是革命軍隊,清朝的那一套咱們不能用,咱們得走出條新路。”趙北站起身,背著手在涼亭里踱了幾步,看著那滿園的枯枝,幽幽說道︰“石人啊,我打算在新組建的共和軍中建立‘時政宣講員’制度,咱們光復會應該承擔起改造這支舊軍隊的歷史重擔。”

    “時政宣講員制度?”張激揚也站了起來,揣摩著這個詞。

    趙北拍了拍張激揚的肩膀,說道︰“咱們要把這個時政宣講員制度發展到基層連隊,每一個新組建的連都至少應該有一個這樣的代表,他的主要職責是向士兵宣講革命道理,宣講時事政治,並掌握士兵的心態,及時向我匯報,我們不僅要告訴士兵是為了什麼打仗,我們更要通過這樣的制度宣揚我們的理念,使更多的人知道我們的主張。時政宣講員不歸軍事長官約束,而是直接對司令部負責。”

    “我明白了。這和明代的監軍制度差不多。”張激揚恍然大悟。

    趙北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一樣。明代的監軍制度是監督軍隊的長官,防止他們犯上做亂,但咱們的這個‘時政宣講員制度’並不是監督軍官,而是發動士兵!一定要記住這一點,是發動士兵!”

    張激揚困惑道︰“那豈不是和群治學社的做法差不多?他們也是只吸收士兵加入,不要軍官。”

    “錯了!群治學社是拉人入伙,那是會黨的做派。咱們不是拉人入伙,而是從思想上改造士兵!我們不需要拉幫結派,因為我們光明磊落,只要士兵覺悟了,他們就會跟著我們走。”趙北說道。

    張激揚听出了趙北話中的些許不滿,點了點頭,說道︰“這幾天來,群治學社確實在到處拉人入伙,而且我還听說,他們要把社名改了,先是說要叫‘文學社’,後來改成‘奮進會’,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改完了沒有?還有,同盟會的人最近也挺活躍,反倒是咱們光復會好象無事可做。”

    “石人,我也擔心啊。”趙北見張激揚已經上路,于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再這麼下去,我們這支部隊恐怕要被群治學社搞垮啊。軍隊,最忌諱的就是拉幫結派,清軍戰斗力為何不強?固然有其軍事制度腐朽落後的原因,但未嘗沒有會黨因素,哥老會在清軍中的勢力很強,這直接影響了軍令的統一,一個風吹草動,往往全軍動搖。咱們革命軍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支軍隊,這支軍隊將開創一個嶄新的時代!石人,這個時政宣講員制度是我構思了幾天的,目前已基本確定了框架,事的就是找一個總代表了,這個人非你莫屬。”

    “什麼?我做總代表?不行,不行!我太年輕,又沒搞過這類活動。不行,不行!”張激揚連連搖頭。

    廢話!要是你以前搞過這種制度,我還不放心叫你去呢!

    趙北微微搖頭,他之所以看中張激揚,除了他是光復會的正式會員之外,還在于這個人過于理想主義,而且性格相對平和,服從于權威,很好控制,有利于自己盡快掌握這支部隊,有他出面,自己就完全可以躲在幕後策劃一切,如果對手想攻擊的話,那就要面對“光復會”這面盾牌。

    沒辦法,革命形勢是復雜的,不僅要和敵人做斗爭,還時不時的要防備革命同志,統率一稚員混雜的革命軍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石人!干革命怎麼能推三阻四?”趙北嚴肅的說道。“你以前也沒干過參謀,現在不是也干得挺好?不會不要緊,學就是了!我這里有一本小冊子,你可以拿去看看,相信對你有所啟發。”

    趙北拿出一本他自己寫的小冊子,這是他昨晚寫的,一邊寫一邊抱著本《康熙字典》查來查去,區區幾千字,竟寫了一晚上,好在是拿鋼筆寫的,書法還勉強湊合。

    張激揚一看,那小冊子封皮上寫著“士兵動員技巧”六個字,筆畫遒勁。其實,這是趙北根據自己做業務員時的經驗寫的,並少量吸收了傳銷理念。

    “記住,這本小冊子你自己看過就行了,不要給別人看,看完之後立即還給我。”趙北一本正經的說道。

    張激揚試圖推辭,但趙北執意要他做“時政宣講員總代表”,無奈之後,張激揚只好領下這個差事。

    “石人,以後你就是咱們共和軍的時政宣講員總代表了,不要辜負了我的一片殷切消啊。剛才有幾個江西‘易知社’的青年來投軍,我已經將他們安排在司令部,他們革命熱情高,學識也不錯,可以做你的第一批部下。”趙北拍了拍張激揚的肩,領著他走出涼亭。

    “要將這個制度推廣到全軍,每一個基層連隊都要有至少一個時政宣講員,記住,要挑選革命立場堅定、出身貧寒的士兵做代表,必須識字!這一點很重要。以後我們軍隊里要開設掃盲班,他們就是現成的文化教員。咱們不僅要在軍隊里組建時政宣講隊,咱們還要將這一制度推廣到社會上去,用咱們革命者的聲音蕩滌這個陳腐的時代,喚醒沉睡的國民!石人,你肩上的擔子很重啊,你這個戰場是個沒有硝煙的戰場,它直接關系著我們這支軍隊、甚至是這個國家的未來和前途,不可疏虞啊。”
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19:12
第一卷 時代先鋒 第三十八章 革命衛隊

    陽光下的九江城格外熱鬧,雖然昨晚的戰斗摧毀了一些商鋪,但由于共和軍很快恢復了城里的秩序,所以,到了光復次日的下午,城里已經重新開市,市民們紛紛走上街頭,搶購糧食﹞鹽,免得將來打仗的時候閉城閉市,無處可購。

    除了市民之外,一些手持各式武器的壯年男子也紛紛從城外的四里八鄉趕來,早上听說九江換了大王旗,這些會黨武裝的心思就活絡起來,在大小首領的率領下向九江城開進,打算趁亂大撈一筆,但當他們靠近城市時,就被共和軍派出城的步兵和騎兵斥候攔住,在宣讀了共和軍總司令趙北的命令之後,一些紀律散漫、不甘心受約束的會黨武裝只好原路返回,另一些不甘心空手而回的則在士兵們的引導下列隊走進城里,準備加入“革命衛隊”,作為輔助量參加今後的作戰。

    除了會黨之外,還有不少青年學生進城投軍,他們中的多數人都是江西秘密革命組織“易知社”的會員,他們的加入使得革命軍隊擁有了一批高素質的知識青年,他們中的多數人被分配到了新成立的“時政宣講隊”里,只有少數身體素質較好的青年才得以加入戰斗部隊,充當文書之類的基層軍官。

    不過向往革命的知識青年畢竟有限,這個時代最具有反抗精神的就是那些沒有活路的底層百姓,不過短短一日,共和軍轄下的“革命衛隊”就擴充至了一萬人,除了會黨之外,大量閑散鄉民也紛紛加入革命衛隊。

    由于現在經費不足,所以“革命衛隊”是沒有軍餉可拿的,每日只有三餐飯,管飽不管好,服裝和武器也暫時只能自備,但即使是這樣,方圓幾十里內的無業鄉民還是絡繹不絕的往九江開進,有的時候,幾名騎兵斥候舉著旗幟在村莊外一立,往往就能拉來幾十上百個青壯男子,沒辦法,現在苛捐雜稅多如牛毛,百姓日子一天比一天苦,那些家里人口多的正愁沒地方吃飯,一听一天可以吃上三頓飽飯,立即就跟著跑來了,而且據說如果剪了辮子的話,每個月還能領到幾分銀子的剃頭錢,如此一來,在進城的那幾條官道兩旁便拋下許多無主的辮子。

    按照趙北的命令,“革命衛隊”屬于準軍事組織,按照大隊、中隊、小隊的編制組建,一個小隊為一百人,五個小隊為一中隊,五個中隊為一大隊,一個大隊的總人數為兩千五百人,為了加強其戰斗力,所有的中隊長和大隊長均由共和軍的軍官擔任,並挑選出至少一個中隊,配備後裝槍,充當先鋒隊,由大隊長直接掌握。

    “革命衛隊”的隊員一旦加入部隊,就不能再擅自行動,否則一律視為逃兵,軍法從事。在趙北看來,這支準軍事部隊其實就是預備役部隊,必須按照正規部隊的要求進行訓練,將來武器裝備充裕了,這些人立刻就能成為正規部隊的一員,與秋操起義部隊不同的是,這支部隊是由他一手建立起來的,他絕不允許別人插手,群治學社也不行,所以,革命衛隊里沒有任何革命組織,將來也只允許時政宣講員在部隊里活動。

    走在街上的除了打算加入革命衛隊的百姓之外,還有一些腳上戴著鐐銬的人,他們不是一般的囚犯,他們都是滿清的官吏和衙蠹,其中的一些人拒絕投降,但官太小,不值得殺,所以留下服苦役,另一些人雖願投降,但無奈平時做惡多端,民憤太大,也不好釋放,于是也派出去充當苦力,修理戰斗中損壞的民居和街道。

    共和軍佔領九江城之後,便打開監獄,釋放了大部分囚犯,並繳獲了大量腳鐐,正好給這些官吏和衙蠹戴,兩人分得一副腳鐐,一個戴左腳,一個戴右腳,如果想逃跑,除非兩人配合默契,否則跑不了多遠就得被抓回去,然後砍頭。

    這可不是共和軍在嚇唬這些囚犯,自從早上天亮之後,九江城里那最熱鬧的菜市口就成了殺人的刑場,凡是拒絕投降的偽清官員,只要上了一定的品級,便通通拉到菜市口砍頭,道台、提刑、知縣,一顆顆人頭滾下來,然後又被革命軍掛到城門樓上示眾,他們的家產也作為敵產被革命軍沒收充公,一些鄰近府縣的會黨武裝進城的時候提來了不少類似的人頭做投名狀,也全部掛了上去,一時之間,九江全城轟動,百姓們扶老攜幼趕去,親眼去看看那平日趾高氣揚的官老爺們現在是何種模樣。

    用趙北的話來說,革命就是殺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同志的殘忍!要用革命的恐怖震懾一切反動量!

    除了那些冥頑不靈地朝廷官吏之外。一同陪綁地還有幾個大糧商。因為囤積居奇。拒絕服從趙總司令地命令平價售糧。他們也作為“頑固派”被沒收了家產。一些人上了刑場立即服軟。答應交出藏匿地糧食 是便被當場釋放。家產也被發還。另一些對抗到底地人也與那些官吏一樣。為滿清王朝做了殉葬品。這一措施很有效果。城里本已高昂地糧價在半天之內就平抑下來。這也讓百姓們安心了許多。共和軍聲威大振。總司令趙北更是成了百姓們嘴里地“救星”。

    人頭都掛到了城門樓上。無頭地尸身也必須盡快處理。這件差事就交給了那些戴著腳鐐地囚徒∩他們運出城。埋在大南門外地亂葬崗上。

    “本官生是大清地忠臣。死是大清地忠鬼!爾等亂臣。人人得而誅之!大清鐵桶江山。豈是爾等跳梁之輩……”

    菜市口地人群中傳來一陣叱罵。但很快就戛然而止。

    圍觀地人群又發出一陣歡呼≡然 一顆戴著頂戴地腦袋落了下去。片刻之後。兩具無頭尸身被幾個士兵拖出人群。放到了一輛獨輪車上。

    負責推車地是原湖北新軍第八鎮統制官張彪和欽差大臣端方地弟弟端錦。作為“罪大惡極”地滿清走狗。兩人得不到寬恕。所以。也被編入苦役隊:勞動贖罪。至于啥時候砍頭。還得趙總司令定奪。

    “啪!”

    “走!”

    站在車邊的一名革命衛隊的隊員揮舞著手里的馬鞭,趕牲口一樣將兩人趕著前進,左臂上的那個紅色袖章分外惹眼,上面四個大字“鐵血共和”。

    張彪和端錦不敢馬虎,急忙推著車,“咯吱咯吱”的向城門走去,但兩人的腿被一根腳鐐連著,走起來一瘸一拐,艱難之極。

    出了城,來到亂葬崗,早已有苦役隊的人挖好了坑,兩人便將車一抬,將那兩具無頭尸身拋進坑里。

    “可惜了,五品官。”端錦望了眼其中一具尸身,從胸前的補子判斷出了那人生前的官職。也不知是革命軍故意的還是疏忽,在砍下這些朝廷官員的腦袋之前,他們竟然沒有剝去這些人的官袍,端錦固執的認為,這是亂黨故意所為,為的便是羞辱朝廷,羞辱官威。

    “端爺,咱們回去吧。”張彪推了端錦一把,這幾日的苦頭已讓他心灰意懶,老實了許多。

    “張彪,你看。”端錦指了指遠處。

    張彪望去,卻見幾個負責監視他們的革命衛隊隊員正蹲在百多步外紊一圈,“吧嗒吧嗒”的吸旱煙,雖然腰帶上都插著木棒,但顯然已放松了警惕。

    “咱們跑吧。”端錦說道。

    “跑?”張彪提了提腳上的腳鐐。“跑不遠的。”

    端錦向西北邊一指,說道︰“你看,那是什麼地方?”

    張彪看了幾眼,搖頭說道︰“是個鎮子?看不清楚。離咱們倒有兩三里路,即使跑過去,也躲不了多久。”

    端錦小聲說道︰“那是英國租界!九江就那一個外國租界!就在長江邊上。咱們跑過去,誰也不敢進去抓咱們。”

    “當真?”張彪聞言一愣。

    “少廢話!跟爺走。”端錦向那幾名革命衛隊隊員看了一眼,一拉張彪,兩人滾下亂葬坑,順著坑底向另一側跑去,再爬上坑沿。

    “我邁左腳,你邁右腳。步調要一致。”張彪說道。

    兩人急忙向西北跑去,但沒跑幾步,端錦的步子就亂了套,與張彪不同,他根本就沒練過軍中的走步姿勢,跟不上張彪的步伐。

    “糟糕!他們看見咱們了。”張彪急道。

    卻見那幾個原本蹲在地上吸旱煙的革命衛隊隊員已站起身,揮舞著木棍,亂哄哄向他們沖來,雖然那幾個人沒有槍,但匕首還是有的,捅死兩個滿清走狗也不是難事。
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19:13
第一卷 時代先鋒 第三十九章 洋投名狀

    張彪到底是武狀元出身,一把子蠻燎有的,當下急中生智,將腳鐐拉到膝蓋,鎖鏈交到端錦手上,說道︰“端爺,您抓緊鏈子,得罪了。首發”

    說完,一把將端錦摜起,頭朝後夾在腋下,邁起大步向前飛奔,一口氣跑出兩里多地,吐喘了口氣,回頭望去,見那些革命衛隊隊員仍在緊追不舍,于是邁步又是一陣狂奔,繼續夾著端錦向那租界跑去。

    兩人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租界,卻在路口被幾個荷槍實彈的英國兵攔下。

    九江光復之後,英國租界當局便宣布封鎖對外交通,“局外中立”,不許革命軍人踏足租界一步。

    情急之下,端錦用英語喊道︰“我是大清帝國重要官員!我被叛軍綁架。我要求進入租界尋求保護!”

    這些年他跟著端方走南闖北,別的本事沒學到,洋話倒是學了幾句。

    那幾名英國兵商量幾句,眼見後面跑來一幫手持武器的“叛軍”,于是將路障挪開,放張彪與端錦進入租界,隨即再將路障架起,擋住了那幫革命衛隊隊員。

    站在路障後,端錦意氣風發,指著那些革命衛隊隊員,喊道︰“有本事進來抓爺啊!摸摸胯下那玩意還在不在?在的話,就滾進來抓爺!”

    “狗官!真當老子拿你沒辦法?”一個革命衛隊隊員怒斥一聲,手一揚,那把匕首便飛過路障,直朝端錦飛去。

    “端爺,小心!”張彪眼疾手快,一推端錦,那匕首擦著端錦的耳朵飛了過去。

    幾名英國兵顯然有些不知所措,愣了片刻,才“嘩啦嘩啦”拉動槍栓,指著那些革命衛隊隊員大聲威脅。

    端錦自然不敢再停留片刻。急忙拉著張彪跑進租界小巷。喘著氣說道︰“可算是跑出來了!天無絕人之路。我端錦不死。總有一天要找那趙北報仇!”

    就在端錦破口大罵革命戰士地時候。趙北則帶著他地衛隊佇立在大南門上:望遠鏡仔細地觀察著那英國租界路口地情形。

    “田勁夫。你地手下也太莽撞了。如果匕首插死了端錦。我可找你算帳!”趙北放下望遠鏡。將臉一沉。

    田勁夫抓了抓腦門。苦笑道︰“沒辦法。司令也說過。要把戲演得逼真。我想。他們是太投入了。不過。那倆傻蛋倒真是心急。放他們出來干活地第一天。就想到了逃跑。”

    “隨時都有殺頭地握。換你也得跑。”趙北忍不住興起來。拿起望遠鏡 看了看租界那邊。說道︰“趕緊把你地人撤回來!要是英國兵真地開槍。這戲就算是演砸了!現在地英國就是一頭蠻牛。咱們共和軍只是個小跳蚤。惹不起啊。”

    “吹號!”田勁夫向身邊地號兵下達命令。

    號聲響起,那幫“革命衛隊隊員”立即調頭,罵罵咧咧的離開了租界。

    趙北松了口氣,說道︰“馬上去找藍天蔚,讓他去跟英國租界的工部局進行交涉,把逃犯引渡回來。另外,再想辦法讓一些人逃跑,尤其是那些曾經關在黑屋里的清朝官員,最好把那些旗人都放了,跑的時候可以考慮打死幾個,或者打傷幾個。”

    “真要派人去跟英國人交涉?”田勁夫有些不解。“萬一引起外交爭端,英國人出動炮艦干涉,那可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你剛才可是說了,咱現在是跳蚤。”

    “所以,這個交涉的人必須是個冷靜的人,是個見過世面留過洋的人。”趙北放下望遠鏡,沉吟片刻,說道︰“我之所以演這場戲,不僅是要放走那些知道光緒‘真正死因’的人,而且,還是為了讓別人看到咱們的立場。”

    “咱們的立場?啥立場?讓誰看?”田勁夫更是納悶。

    “以後你就明白了。你先看看這報紙上的消息。”趙北淡淡說道,從口袋里摸出張疊起來的報紙,遞給田勁夫,隨後舉起望遠鏡繼續觀察英國租界。

    田勁夫接過報紙,打開一看,卻發現這是張英文報紙,滿篇的洋文,只有頭條新聞被參謀部翻譯出來,用鉛筆寫在空白處,那個新聞的標題相當醒目︰《波斯尼亞危機!》

    田勁夫不知道這“波斯尼亞”具體位置在哪里,從新聞內容看似乎是在歐洲,至于這波斯尼亞危機與眼下的英國租界有什麼關系,卻是想不明白,抬頭望去,卻在趙北仍在子那英國租界,于是也仰起脖子向那邊眺望。

    這九江城外只有一處外國租界,距離城牆不遠,就在長江邊上,只要在這里擺下幾艘淺水重炮艦,就能掐住長江流域的整個交通甚至是經濟命脈。

    在英國人看來,整個長江流域都是他們的禁臠,不許別國染指,對此,某些國家確實很不滿。

    “大概,德國皇帝會很樂意看到英國人在中國吃癟吧。”趙北在心里轉著念頭。

    沒辦法,這個時代的中國實在是太弱了,如果不能找個強硬的靠山,別說是強國了,便是割據一方做軍凡不行,歷史教科書上不是說得明白麼︰每一個軍閥的身後都站著一個帝國主義。

    歷史證明,英國是種袁世凱的,而對南方革命黨則持冷漠態度,投靠英國不現實。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投靠英國行不通,那麼,只能考慮一下英國的敵人了。

    英國好比是一個規模擴張過度的連鎖企業,能守住現有地盤就很滿意了,他們不會去扶持一個潛在的對手,自己地盤上的那些小企業也必須按照英國的規矩發展,而且絕不能威脅到英國的利益;德國則與英國不同,它好比是一個正處于擴張中的連鎖企業,現有的地盤遠不能滿足它的貪婪,而偏偏有個英國企業霸佔著那些地盤不肯出讓,所以,如果有什麼小企業願意和英國打架的話,那麼德國人是會樂于在後面推上一把的,就算打不倒英國,至少也能叫英國無暇它顧,為德國企業贏得機會,至于那個小企業以後會不會威脅到德國利益,則不在德國人的考慮當中。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就算是個虛情假意的朋友,也有他的用處。

    既然德國和英國不對付,那就打打德國牌,至于有沒有用,那就只能等了,反正手里的好牌也不多。

    要想讓德國注意到自己,就必須做出點讓德國人感興趣的事情,現在的德國政客最喜歡什麼樣的事情呢?

    反英!

    九江城的反英行動只是趙北向德國揮舞橄欖枝的第一步,如果有效的話,他還會繼續揮舞下去,直到合適的時候。

    投機,這是穿越者不得不做的事,而且,由于知道歷史的發展脈絡,所以,這種投機往往贏面很大,至少不會一敗涂地。

    有的時候,政治就是賭博,就是投機。

    或者換一句中國式的政治語言來說,這叫“投名狀”,洋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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