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末民初】1908遠東狂人作者: 丹丘 【連載中】

pan0413 2011-3-31 21:55: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2 174977
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21:38
第八十章 信陽

    北風裹挾著雪粒撲面而來,將那原野籠罩。

    相比前幾日的大雪紛飛,這場雪已算不得什麼了,倒有些像是報春的信使,瑞雪兆豐年,如果南邊的仗不打到北邊來的話,或許明年是個好年景。

    這里是河南信陽,豫南汝寧府南部,汝寧府東邊過去就是安徽,往西走是南陽府,南邊則與湖北毗鄰,由此即可看出汝寧府地理位置的特殊性。

    作為汝寧府南部重鎮,信陽是連接河南與湖北的重要通道,京漢鐵路就從這里橫貫南北。

    信陽不過是個小鎮,雖說自古是交通孔道,豫南繁華之地,商販絡繹于道,不過要說真正興盛,卻是京漢鐵路通車以後,正所謂“火車一響,黃金萬兩”。

    承平時信陽商貿繁榮,山西的票號、湖南的糧號、山陝的皮貨號、京城的古玩號,甚至就連到這中州大地傳播信仰的洋人教堂,都紛紛在信陽安插眼線,浮華張揚雖比不得九省通衢的漢口,但在這閉塞的豫南一帶卻也算得上首屈一指的開化之區,京城里有的玩意這里都能看到,只是氣派卻遠遠不及了。

    現在南邊的湖北興起了革命軍,雖然還沒打到河南境內,但信陽卻已受到影響。

    信陽現在是南征清軍第二軍總糧台,欽差大臣升允的行轅也設在這里,前幾日升允的專列已到,將升允的幕僚屬員運了過來,但升允本人尚未趕到,仍在開封城里督促河南巡革集糧草輜重,由于清廷打的如意算盤是北路、東路齊頭並進,與從四川過來的清軍夾攻武漢,因此,信陽清軍並未急著向南挺進,一邊等待糧草運到,一邊也等待著東路清軍傳來的消息。

    這幾日來,一列又一列滿載軍火輜重的火車駛進信陽車站,槍彈、軍餉、軍衣、號褂、軍毯、電線,這些軍用物資都是清廷費盡心思搜刮來的,不惟北方各省的軍儲為之一空,就連天津洋行的倉庫也都空了,為了絞殺革命,清廷已使出全身解數。

    為了不影響軍列運輸,所有向南的火車全部停開,火車票只能買到去北方的,而且北去的列車只裝人不裝貨。

    由于貨車停運,一些來不及運走的貨物就堆積在信陽火車站,誰也不知道信陽什麼時候會變成戰場,這些積壓的貨物必須在最短時間里拋售出去,以免變成交戰雙方的戰利品。為了處理這些貨物,貨主、買辦不得不就地拋售,大量物美價廉的商品立刻沖垮了信陽市場,日本的花布、美國的洋油、口外的皮貨、廣東的砂糖,一股腦的往市場上涌,得到消息的各地小販也一窩蜂的往信陽闖,肩挑、車推、人背、驢馱,以最原始的方式展示著這個時代中國商人的勤勞與投機……這戰時的非常狀態竟引起了一場商業空前繁榮的假象,稱之為“最後的瘋狂”也不為過。

    與這些廉價商品形成鮮明對照地是糧價。這些天里。糧食地價格一日一抬。革命軍每打一場勝仗。這價格就向上躥上一下。去年、今年連續旱了兩年。這豫南地糧價本就居高不下 在更是火上澆油。不少地方地小戶人家已經開始吃糠咽菜了。即使是大戶人家也不敢多存糧食 其存著糧食等饑民來吃大戶。倒不如把糧食變現。帶著銀洋金條躲到租界去。

    所有能走地人都想著走。所以。這比糧價還夸張地是火車票地價格。當初革命軍剛殺到湖北地時候票價就開始上漲 在更是一票難求。一方面是想走地人太多。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大量南下地軍列影響了京漢線交通。再加上滯留信陽車站地乘客。整個信陽到處都是唉聲嘆氣地人。連神通廣大地買辦都弄不到車票。尋遲姓又該到哪里去買票呢?

    前幾天大雪紛飛。這信陽地路倒已隨處可見。善堂、教會雖然挖了幾個千人坑。可卻趕不上氣溫下降地速度 令已貼出布告。勒令各地保甲務必在最短時間里招募壯丁。趕到信陽挖坑埋尸。免得來年疾疫肆虐。

    壯丁趕到信陽。不是挖完了坑就可以散去地。朝廷上諭里說了。各地要起團。所以。這些壯丁就是現成地團勇。將來若是戰事不順。革命軍北上。這些人都要拿起刀槍盡忠勤王地。

    絡繹進城地壯丁、從車站趕到城里投宿地乘客、四里八鄉來地小販。再加上那從北邊過來地朝廷官軍。這小小地信陽縣城竟被擠得水泄不通。各處旅館、飯店都可以听見南腔北調地叫罵聲。呆在城里簡直讓人透不過氣來。

    城門口站著全副武裝地防軍兵丁。無論進城出城【要接受他們地檢查和勒索。城門樓子上懸著一些人頭。那都是革黨嫌疑。誰敢對兵丁地搜身說半個“不”字。也得將頭掛上去吹吹風。

    風終于停了,雪卻未停。

    冒著雪,四個秀才打扮的青年從東城門進了城,四人都提著柳編箱,看上去像是要出門遠行的樣子,如今朝廷新政,各地的新式學堂起了不少,學子奔走于道也算這末世中難得的靚麗風景了。

    只是這四人卻不是普通的學子,他們確實都與新式學堂沾邊,但除了這個背景之外,他們還擁有另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同盟會員。

    雖說同盟會歷年發動的起義均以失敗告終,但影響卻日甚一日,如同一塊磁鐵,將這個時代最進步的知識分子吸引過去,作為享有“華夏中州”之譽的河南,也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同盟會的影子。

    河南同盟會支部于兩年前成立于日本東京,但省內的組織卻是在今年剛剛建立的,雖然根基太淺,但從成立之初起就已確立了武裝反清的目標,不過由于河南東西南北鐵路已建,軍隊機動方便,考慮到豫中、豫東起事不易,河南同盟會決定將主要注意力放在豫西和陝南一帶,策動那里的江湖會黨和新舊軍隊。

    “戊申革命”爆發後,共和軍在趙北的率領下橫掃江西、湖北,消息傳到開封,河南同盟會大受鼓舞,再加上接到東京總部命令,于是決定在河南起義響應,不過由于在新軍中沒有根基,最後決定將主要量派到豫西,策動會黨、綠林武裝起義。

    考慮到各地革命離不開配合,河南同盟會同時也決定派人南下湖北,到武漢聯絡共和軍,如果可能的話,從共和軍控制的兵工廠取得武器支援,帶回河南武裝民軍。

    經過慎重考慮,暴式彬、劉粹軒、劉鎮華、楊源懋被委以重任,不僅作為河南同盟會的代表、同時也作為同盟會總部的聯絡員趕往武漢,代表同盟會與共和軍方面進行第一次正式會晤。

    四人收行裝,從開封乘火車,途經鄭州南下信陽,原本打算由信陽趕往南方,但到了信陽,所乘火車被征用為軍列,調頭到北方運送軍隊去了,結果四人像其他乘客一樣被趕下火車,在車站轉悠了半天沒找到可以利用的關系,只好趕去城里,楊源懋的一位同年在縣衙做教諭,或許可以幫上忙。

    到了縣衙,那位同年帶著壯丁去城外挖坑了,沒踫上面,所以四人連衙門都進不去,只好留了名剌,在衙門對街找了間酒鋪,選了張靠窗的桌子歇腳。

    暴式彬點了酒,又點了幾碟小菜,四人就著酒菜小聲嘀咕,酒鋪里人多嘴雜,不敢談論機密的事,談了幾句後也就沒了興趣,各自悶頭喝酒,卻也品不出什麼味道。

    信陽交通便利,南來北往的客商不少,湖北戰事方興,不少原本在漢口做買賣的人紛紛乘車北返,有的人走得慢了些,趕上清廷調兵南下,也在信陽耽擱下來,這些日子火車票不好買,眾人也無可奈何,只能借酒澆愁,這酒喝多了,不免要多說些話,結果這小酒鋪里格外熱鬧。

    “我說,大兄弟,你是沒見過那排炮打起來什麼樣,大冬天的轟隆隆的跟打雷一樣,那炮彈出炮口是一個聲音,落地又是一個聲音,砸在房頂上是一個聲音,在江底下炸開又是另一個聲音,咱把耳朵塞上棉花也擋不住那炮聲。幸虧我是機靈,革命軍還在黃州的時候就把鋪子賤賣了,好歹落了些銀子,那些不舍得賣鋪子的人就慘了,漢陽陷落,鋪子想轉也轉不了,漢口一開仗,兩邊都是排炮,炮彈炸開就燒房子,半個漢口黑煙滾滾,那鋪子是一燒一片,躲在租界的掌櫃、伙計們望著黑煙哭天抹淚,跪在救火隊面前請他們救火,可炮打得厲害,連洋人都不敢出租界,到了後來,法國租界也挨了幾顆炮彈,也不曉得是哪邊打過去的。原本我是打算等太平下來留在漢口的,可漢口燒成這樣,難說什麼時候才緩得過勁來,所以啊,我也不留戀了,收包袱卷,花二十大洋買了個站位,跟著往北退的官軍就到信陽了。這年頭做買賣不容易,還是回鄉買些好田,做個地主舒心。”

    “直隸可沒什麼好田,想買好田得出關,得去東北,那地方都是黑泥,用手一捏肥得流油。得虧你走得快,不然,現在困在武漢,想走也走不了了。前幾天,南邊路上的最後幾個火車頭也都調到信陽了,現在南邊的鐵路就事兩條鐵軌了,武漢的人要想回北邊,只能走水路了,可水路又不太平,水匪這兩年格外的多,以前還只是搶貨,現在連人帶船一起搶,若是有騾子,最好還是走陸路。”

    “陸上也不太平,豫西的土匪就不說了,如今听說豫東也鬧匪了,各地大戶都在向官府請領官照,買洋槍護莊,至于買回去是防匪還是打別的莊子,那可就不知道了。”

    “各地巡防隊一開拔,這地方就彈壓不住了,也不知道這朝頹咋想的?”

    “咋想的?還能咋想?湖北的革命軍才是心腹之患,不早一天打平,各地亂黨有樣學樣,這天下還不得大亂?到時候苦得還是咱們百姓。”

    ……

    幾個直隸口音的漢子聚在桌邊,旁若無人的大聲議論,說到後來,干脆拍著桌子大罵起來,罵這個時代,罵那些洋人,罵兵丁,罵衙蠹,罵徽商,罵晉商。

    這年頭人人心里憋著口氣,如今官府自顧不暇,不趁著這當口好好罵一罵,只怕以後就沒有機會罵了。

    听到那伙直隸商幫的商販罵街,暴式彬嘆了口氣,說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人誠不欺我也。”

    楊源懋卻搖著頭,說道︰“非也,非也。今日的破是為了明日的立,所謂不破不立,大破大立,就是這個道理。當年法國大革命不也是這般景象?可如今呢?法國已是列強,殖民地遍布世界。”

    話說得如此直白,接下去的話不用他說眾人也明白,只是這破立之間需要多少犧牲者呢?安徽、湖北在光復會的領導下已經揭竿而起,可是河南卻仍是一片死氣沉沉,豫省同盟會懂軍事的骨干要麼在日本,要麼聯絡不上,就靠一幫秀才奔走,革命形勢卻也不是那麼樂觀。

    四人悶頭喝酒,漸漸也帶了幾分醉意,正盡興時,卻突然發現街上的人都在奔跑,一些人還在喊叫,舉目望去,才發現雪已停了,視線良好。

    “發生何事?”四人站起身,走出酒鋪,卻見街上的人都在向西邊奔去。

    向西眺望,卻見那遠方黑煙滾滾,似乎是什麼地方起了火。

    四人會了帳,提著柳編箱也趕了過去,到了地方一看,那著火的是城外的一座晉商貨棧,現在已被征用為官倉,里頭堆積著剛剛運來的軍儲,以棉衣居多。

    此刻,那倉庫已是烈焰沖天,雖然兵丁們大呼小叫的撲火,但顯然無濟于事,只能眼睜睜看著軍隊的冬衣化為灰燼。

    官倉附近的地面上灑滿了花花綠綠的小紙片,百姓們都在爭搶,兵丁則在大聲呵斥百姓,奪下那些紙片。

    混亂中暴式彬搶了幾張紙片,揣進袖子里,向同伴們使了個眼色,四人便提著柳編箱又往回趕,進了城選了個偏僻的小巷走過去,將那幾張花花綠綠的紙片傳看起來。

    紙片上印著幾句口號。

    “打倒滿清!光復中華!”

    “四民平等!創建共和!”

    “廢除苛捐雜稅!保衛國民權利!”

    “各省同志快快行動!”

    “南北革命同時進行!”

    ……

    這是革命黨的傳單,所有傳單的落款都寫著“共和軍北伐先遣游擊隊”,顯然,它是共和軍印刷的。

    “是共和軍的傳單!”楊源懋激動的說道。

    “他們殺到豫南了?”暴式彬也是同樣的激動。

    四人激動了片刻,將傳單藏好,楊源懋說道︰“時不我待,我們應該立即南下,即使沒有火車,我們也要用腿走到武漢!順著鐵路走,肯定能與北伐部隊會合。”

    “我跟你一起走!”暴式彬說道。

    劉鎮華說道︰“我想了想,還是去陝南為好,年初我已去過,結識了幾位哥老會首領,現在豫西革命蓄勢待發,一旦起義,不能沒有策應,我去陝南聯絡哥老會,到時豫西、陝南同時舉義,還怕革命不成麼?”

    楊源懋點了點頭,說道︰“我與質夫去武漢,你們兩人去陝南,就這樣說定了,火車票不好買,我給你們留封信,看我那位同年能不能幫忙。豫西、陝南起義之後,如果清軍勢大難以堅守,就把隊伍拉到豫南,到時南北對進,與共和軍在鄂北會師!”

    暴式彬說道︰“現在先遣隊已經到了,共和軍主力可能就在後頭,北伐大軍一到,咱們河南就光復了!”

    “所以,咱們河南的同志不能干等著,得盡快行動起來,發動起義,響應共和軍!”一直沉默不語的劉粹軒亮了亮拳頭。

    ……

    這些同盟會員並不知道,共和軍的主力部隊仍聚集在武漢周遍,準備迎擊東路清軍,主力部隊並未北上,所謂的“共和軍北伐先遣游擊隊”不過是一個噱頭,而扮演這路“北伐大軍”的正是共和軍總司令部直轄的特戰營。

    由于湖北的漢陽府、德安府均被會黨武裝光復,境內的京漢鐵路沿線已掌握在革命者手中,對于清軍來說,信陽以南數百里的鐵路線已變得非常握。共和軍特戰營乘著小火車一路北上,走一路拆一路鐵軌,而且在各地會黨武裝的協助下,一直摸到了河南境內,隨後分成小隊,就在信陽周遍東打一槍西放一炮,焚燒軍儲,伏擊官軍,虛張聲勢……信陽的地方官已是焦頭爛額。

    為了保障鐵路運輸,清軍不得不分兵圍剿,但面對行蹤無定、分散行動的特戰營戰士,猶如拳頭打跳蚤,使不上力。

    作為一個腐朽的沒落王朝,滿清王朝較早的領教了特種作戰的威力。
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21:41
本帖最後由 pan0413 於 2011-4-1 21:42 編輯

第八十一章 合電

    幾艘軍交向上游,艦尾飄著的那幾面旭日旗格外刺眼。

    打頭的兩艘軍艦模樣古怪,與其說是炮艦,不如說是客船更合適些。前頭的是“隅田”號,跟在後頭的是“伏見”號,屬同級艦,船體由英國船廠建造,運到上海組裝,隸屬于日本第三艦隊。

    日本第三艦隊由駐華警備艦隊改編而成,這支艦隊常駐華中、華南,是日本攫取在華特權的急先鋒。甲午戰爭結束之後,日本就開始向中國派遣常駐艦隊,庚子年後,隨著中日貿易的增加,日本急欲擴張在華勢力,但由于當時的駐華艦隊多是老式軍艦,大艦吃水深,小艦馬力小,既無法保證枯水期航行,也無法上駛重慶日租界,日本軍方遂決定新造一級淺水炮艦,專門在長江流域巡弋,于是“隅田”、“伏見”就編入了警備艦隊,而且作為“流動領事館”,這級軍艦艦長的軍餃均是少佐,與驅逐艦艦長級別相同。

    這兩艘新式炮角專門針對長江航道情況定制的,為了在枯水期航行到長江中上游,這級炮艦的布局相當怪異,為了降低吃水深度,它的大量艙室被布置在甲板之上,上下兩層,如同旅館一般,這使它看上去很像一艘客船,而不大像軍艦,也正因此,它的滿載吃水深度還不到一米,這種淺吃水的優勢可以讓它在長江上任意航行,而且為了通過三峽上駛重慶,這級軍艦的馬力相當強勁。

    不過這樣小軍艦也有缺點,沒有裝甲,而且火力不強,僅有兩門0毫米炮和幾挺機關槍,不要說與“楚觀”號那樣的炮艦對抗,便是野戰炮也能很輕松的對付它。

    但它們還是能夠在長江上耀武揚威,仗得當然不是那些小炮,而是那雄厚的國力和那持續膨脹的野心。

    五艘日本軍艦在漢口江面成縱隊上駛,靠近英國租界時,“隅田”號脫離編隊,在租界水域停機下錨,另外那四艘軍艦則繼續向長江上游駛去。

    不久之後,一條懸掛英法兩國國旗的小火輪從英租界駛了過去,靠上了“隅田”號,幾個金發碧眼的西方人登上了軍艦。

    最先登艦的是英國駐漢口領事法磊斯,跟在後面的幾人則是法國領事館的參贊和翻譯,作為漢口領事團的代表,他們的任務是與日本艦隊接觸,探听日本艦隊來意,並向日本方面轉達英法兩國政府的意見,避免日本卷入中國革命。

    長江是英國的禁臠,不容他國染指,(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n,章節更多,種作者,種正版閱讀!)日本雖然是英國盟友,但它的作用主要體現在東北亞的均勢戰略上,英國絕不會容忍它將觸手伸到長江流域,至于法國,也不願意看到日本進一步擴張在華優勢,畢竟,日本離中國太近了,日本多吃一口,法國就少吃一口。

    九江金雞坡的戰事表明,日本政府似乎有插手革命的企圖,不然的話,很難解釋為什麼日本艦隊會掩護清軍艦隊沖過九江封鎖線,現在共和軍方面已經將日本艦隊視作威脅,很難保證雙方不會擦槍走火。

    如果日本艦隊在武漢與革命軍發生武裝沖突。只會使本已撲朔迷離地遠東局勢更加混亂▲且也會分散日本在滿州方面地注意力。破壞東北亞地勢力均衡。這既不是英國政客願意看到地。也不是法國政客願意看到地。他們需要日本在滿州擋住俄國人南下地道路。以便迫使俄國將注意力放在歐洲。繼續作為棋子看住越來越放肆地德國。

    英法地根本利益在歐洲。為了歐洲地均勢︵必要將俄羅斯綁上英法戰車≡于那個瘋狂擴張了二百余年地斯拉夫帝國來說。要想將它留在歐洲。不僅需要一塊香餌▲且需要一把利劍抵住它地後背Σ著它轉過身去。正面直視德意志帝國那凶狠地目光——————巴爾干是那塊香餌。日本就是那把利劍。

    當然。這只是英國人與法國人自己地盤算。遠東格局到底會如何發展似乎不在他們地完全控制之下。隨著共和軍勢力地崛起。遠東格局中又加入了一個不確定因素。那位趙總司令地一言一行。似乎都(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n,章節更多,種作者,種正版閱讀!)在挑戰這種遠東均勢。

    ……

    當西方列強地外交官與日本外交特使在軍艦上謀劃遠東格局地時候。在距離他們不遠地地方。一個中國地年輕人也在以自己地視角審視著這場遠東變局。

    通過望遠鏡。趙北看見了那熟悉地旭日旗。心里一股無名烈火熊熊燃燒起來。強忍著沒有下達開炮命令。

    那些日本炮艦全都是小軍艦,比“楚觀”號小得多,可就是這些小炮艦卻敢在中國的領土領水上肆意橫行,分明是目中無人。

    這里是漢陽龜山晴川閣,與長江對岸的黃鶴樓夾江而立,站在閣上,可眺望長江,是漢陽的制高點。

    在晴川閣後的山坡上,共和軍已構築了兩處炮兵陣地,挖好了防炮掩體,所有野戰炮和山炮都分散布置,而且通過試射已掌握了大炮的彈道特征,幾處預設的集火打擊地域也在地圖上標明了,一旦趙北下令開火,炮兵便能以最猛烈的火力覆蓋長江航道,與武昌蛇山上的炮兵夾擊江面上的軍艦。為了迷惑敵艦,趙北還命部隊修建了許多假炮壘,里頭架上木頭大炮,掩護真正的炮壘。

    放下望遠鏡,趙北仰起頭看了眼天空中懸浮著的那具氫氣球。

    由于缺少無線電台,現在的武昌、漢陽、漢口三城的軍事聯絡全靠那個氣球,幾個畢業于武備學堂的軍官和海軍旗語官聯手編寫了一套旗語密碼,城里的旗語兵在城頭打旗語,由氣球上的旗語兵轉述旗語,如此一來,三城的共和軍就能相互聯絡了。

    本來,長江和漢江上鋪設有電線的,但革命軍佔領武昌城後,清軍就將那些電線全都抽走,現在租界又宣布“武裝中立”,想買電話和電線都很困難,原本有十幾部野戰電話,但都用在了炮兵陣地和司令部,事的電線則用在了那些水雷上,目前革命軍只能依靠這種土辦法進行聯絡。

    清軍艦隊已經在天心洲游弋,現在江面上又出現了飽含敵意的日本炮艦,過江的道路雖已不安全,但氣球懸浮在天空,除非出現敵方飛機或高射炮,否則不大可能被擊落。考慮到敵方艦隊過于強大,為了保存實力,共和軍的三艘代用炮艦和五艘小火輪已奉命開往漢江上游水淺處戒備,只留下一艘“楚觀”號在漢江浮橋附近游弋,與兩岸的炮兵一道保護那兩座脆弱的浮橋。

    此時,那氣球上的旗語兵正朝漢陽方向打旗語,兩名坐在閣頂的旗語官拿著密碼本將那旗語很快譯出,寫在紙上,掀起瓦片,將紙扔給藍天蔚。

    藍天蔚走到趙北身後,說道︰“武昌方面詢問,日艦已進入蛇山炮火覆蓋區,再往前走就是第五水雷布設區,是否搶先攻擊?”

    那些水雷是兵工廠趕制出來的,由海軍官兵在夜間敷設,用錨鏈固定在主航道江底,以浮筒增加浮力,隱藏在江面之下兩米深處,雷殼里裝填的是硝棉火藥,由岸上電雷軍官以電線目視起爆,由于雷殼碩大,裝藥多,威力相當驚人,對付這種小炮艦綽綽有余。這種電發火土水雷最早出現于美國內戰時期,曾取得過不錯的戰績,作戰效能勿需質疑,但問題在于,這不僅僅只是作戰問題,它牽涉到整個戰略布局和革命前途。

    自從日本艦隊掩護清軍炮艦轟擊金雞坡要塞的消息傳出,共和軍上上下下戰意高漲,不少人還寫了請戰書,要求與日本艦隊決一死戰,軍心可用。

    趙北猶豫了片刻,說道︰“通知炮兵,盡量克制。如果日艦不開火,我們也不要先開火,我們的炮彈不多,炮廠還未復工,炮彈要省著用,而且必須避免列強干涉革命。再問問漢口方面,有什麼新消息沒有?”

    由于他的干預,歷史已經發生了變化,日本是否會直接對這場革命進行武力干涉?對此,趙北心里沒有底,畢竟現在是908年,國際局勢與9年不完全一樣,沒有歷史可以參照。但無論如何,既然已經被對方的大炮指住了鼻子,卻也不能臨陣退縮。

    旗語打出去了,很快傳回消息,藍天蔚匆匆走回趙北身邊,小聲說道︰“漢口方面傳來消息,有壞消息也有好消息。壞消杴,根據洋人報館的消息,清軍第一軍已經離開九江,正向蘄州撲來,進軍速度很快,肯定比北方的第二軍最先趕到武漢,而且,天心洲的清軍艦隊已經調頭駛向下游,只留下一艘炮艦保護擱淺的‘海琛’號,看起來應該是去為清軍第一軍護航去了。好消杴,從租界電報局得知,施南府、襄陽府、宜昌府、隕陽府全部光復,當地會黨武裝已攻佔官衙和電報局,發出通電,歸附咱們共和軍,有的會黨首領還推舉總司令做‘大漢將軍’。”

    “大漢將軍?虧他們想得出來。”趙北接過地圖研究片刻。“今早荊州的楊王鵬也發了光復通電,這麼看來,湖北幾乎已全部光復。”說完,調頭就走向樓梯。

    “總司令去哪里?”藍天蔚跟上幾步。

    “發通電!”趙北頭也不回的走下晴川閣。“我要讓全中國人都知道,湖北已經全部光復!這里已經不是滿清王朝的地方了!讓所有人都知道,滿清王朝的統治根基是多麼的脆弱!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

    公元908年2月5日,趙北通電全國,宣布湖北脫離清廷統治,成立軍政府,自任湖北都督,廢除偽清一切弊政,廢除旗人一切特權,並于全省各地設立軍政分府,切實保護華洋商人合法權益,同時以湖北全省紳商名義再次擁戴袁世凱為共和大統領,以個人名義向全國所有革命者、衡華人華僑發出呼吁,請他們盡快想辦法支援湖北革命軍,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量,齊集武漢支援革命,與滿清王朝戰斗到底!

    這個通電史稱“合電”。

    ……

    湖北全省的光復猶如一劑強心針,使得整個南中國為之一振,革命的烈火越燒越旺,短短半個月內,南方數省紛紛叛亂,清軍顧此失彼,期奔命︰

    2月7日,已在湖南扯旗造反的共進會聯合當地會黨,襲佔湖南北部的湘陰、常德,隨即兵鋒南下,迅速攻佔了省垣長沙附近州縣,在得到湖北支援的槍彈之後進攻長沙,但由于城防堅固,為守城清軍擊敗,起義軍退守常德,隨即擁戴共進會干部孫武為湖南都督,拍發通電,宣布湖南脫離清廷統治。

    2月9日,安徽起義軍在熊成基的率領下,牽著清軍鼻子繞了個犬後,一舉奪佔安徽北部重鎮廬州,隨即發出通電,宣布安徽全省光復。

    同一日,撤離九江的共和軍一部在第一梯隊司令吳振漢的率領下攻克江西省垣南昌,發出通電,宣布江西脫離清廷統治,次日撤離南昌,揮師西進,兵鋒直指湖南長沙。

    2月20日,同盟會理事長黃興在香港組建起義指揮部,次日,廣東將軍增祺被革命黨的炸彈炸死,當天下午,廣東新軍一部于燕塘嘩變,拖炮進攻廣州,但因缺乏炮彈半路折返,隨即被兩廣總督張人駿派兵擊敗,起義軍勵撤向石牌,于廣九鐵路攔截一列火車,乘車南下,直抵香港邊界,在大鵬灣登上一艘沒有任何標志的貨船,駛向公海,隨後在一艘日本巡洋艦的護送下航向福建。

    2月2日,章太炎由日本抵達上海公共租界,在張園發表聲明,宣布退出同盟會,隨後與實際主持光復會事務的陶成章聯名拍發通電,宣布正式重組光復會,並成立光復政府,同日,浙江新軍起義,聯合會黨進攻省垣杭州,次日杭州光復,“中華光復軍”正式宣告建立,陶成章就任光復軍總司令兼浙江都督。

    同一日,共和軍留守部隊主動撤離蘄州,清軍“討賊第一軍”兵不血刃佔領蘄州,第一軍總統官良弼隨即拍發電報,向清廷“報捷”,采北洋騎兵由江北包抄,窺伺黃州。

    2月25日,河南將、綠林頭面人物齊聚豫西嵩縣羊山,推舉同盟會員王天縱為“老架子”,正式扯旗造反,自稱“豫西復漢軍”,裹挾萬余之眾越過伏牛山,向南陽府挺進,一路連克數縣,聲勢浩大,直逼豫南重鎮南陽∥一日,陝西哥老會策動巡防營于陝南商州發動起義,聯合會黨武裝組建“豫陝聯軍”,推舉同盟會員劉鎮華為司令,隨即揮師東進,進入豫西。

    就在河南會黨扯旗造反的同一天,清軍第二軍統帥、欽差大臣升允于豫南信陽發布討賊檄文,正式誓師南征。

    2月2日,沙皇俄國駐華公使拜會清廷領班軍機大臣奕


    2月27日,英國駐華公使聯合法國、美國、德國、意大利、奧匈帝國駐華公使,向清廷遞交聯合照會,宣稱︰鑒于中國南方局勢已嚴重失控,為保護在華洋商安全和各國權益,並維持北方的平靜,各國陸軍將聯合增兵租界,同時“強烈建議”清廷盡快采取措施穩定人心,任命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出面主持政治刷新,否則,各國將停止所有對華貸款談判。

    ……
在一片紛紛擾擾中,公歷新年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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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伐大樹(上)

    公元908年2月28日,農歷十二月初六,光緒三十四年。首發

    北京城,內城大清門。

    站在城樓上可以望見外城的天壇和先農壇,不過一般來說不是誰都有資格站上去的,沒有旨意,便是太監總管也不能站到大清門上。

    北京城被分為內外兩城是明代嘉靖年間的事,當時的明朝廷本打算在內城之外修一圈外城,以加強京城防御,但無奈國帑空虛,最終只修了南邊的一座外城,因而又被稱為南城,俯瞰北京城,那就是一個“呂”字形。

    明末闖王的大軍最先攻破的就是南城,只是可惜闖王沒有坐天下的機緣,最終成為北京南北兩城主人的是從關外南下的八旗兵。

    滿清入主中原之後,為便于統治,同時也是出于皇城安全的考慮,將原本居住內城的漢民全部趕到外城,而以八旗兵丁安置內城,分布于紫禁城周遍,拱衛大內,內城從此成為旗人天下,漢民百姓只能在南城居住。

    二百余年過去,這個南北分居的老規矩一直延續下來,如今的北京城流傳著“東富西貴北貧南賤”的說法,其中的那個“南賤”就是說得居住在南城的百姓,便是進京趕考的舉人、腰纏萬貫的富商,只要你沒入旗,也只能在南城居住,至于旗人,哪怕是窮得只有一套衣裳穿,也絕不會自賤身價去南城居住,當然,逛八大胡同不算。

    不過這老一套的規矩漸漸也行不通了,洋人的使館就立在內城,朝廷連個屁也不敢放,于是干脆對南城漢民北遷的舉動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不少原本在內城北邊苦熬日子的窮旗丁也趁機把自己的房子轉了出去,捧著銀子到南城居住去了。

    北京的內城與外城就靠一座正陽門隔開,正陽門民間俗稱大前門,站在城門樓子上就能望見南邊的火車站,當年出洋考察憲政的五大臣就是在那里被炸的。

    正陽門往北過去就是大清門,過了大清門就是御道,那就是紫禁城了。

    大內重地向由旗兵駐守,當年八國聯軍殺到京城的時候,最後的戰斗就是爆發在大清門一帶,旗兵死傷慘重,後來中外議和,朝廷擦干了旗兵的血,又跟洋人和好了,如今洋人的使館區就在大清門旁邊,叫東交民巷,緊挨著紫禁城,每天早上,紫禁城的旗兵都能听見使館衛隊那洋腔洋調的喊操聲,有的時候洋兵巡邏到大清門附近,還沖著旗兵打幾個呼哨——————朝廷和外國公使把這叫做“中外友誼”,革命黨人把這叫做“喪權辱國”,旗人把這叫做“看西洋景”。

    不論如何稱呼。如今地形勢就是。在堂堂大清國地皇城邊上︵一個國中之國。化外之區。

    國中之國也好。化外之區也罷。這並不能影響到大清國朝廷地赫赫威儀。不管洋兵是否巡邏。也不管大清門外是否站著鬼頭鬼腦地洋鬼子記者。這大清門每天都要在鐘鼎聲中開啟兩次。一次是軍機大佬們上朝。一次是軍機大佬們下朝。若是趕上大朝議。大清門開啟地次數會更多。當然。皇帝不可能經常叫起朝議。但軍機處地工作卻要及時處理。每日天不亮便要去皇城辦公。這做軍機也不是一件輕松地事情。

    現在。那緊閉地大清門又在鐘鼎聲中緩緩開啟了。幾頂二人肩輿魚貫而出。小太監們將諸位軍機大佬迢了皇城。大清門外等候著地那些官轎紛紛迎了上去。在武裝戈什哈地護衛下將各位軍機大佬請上了轎。

    鑼聲一響。各頂轎子按部就班地抬了起來。轎夫們踩著積雪上了御道。抬著轎子向各自地府邸行去。兩旁開道地戈什哈如臨大敵。揮舞鞭子將路人紛紛趕開。自從張之洞遇刺之後。這京中大臣王公無不戰戰兢兢。不少人已開始在馬車、轎子上瓖嵌鐵板了。

    儀仗那也是全套地。高腳牌、執事牌、綢傘、香爐。諸般講究一樣沒落下。雖說如今國事不振。可這場面工夫是不能丟地。官場上講究地就是一個臉面。軍機大佬地威風更是要做足。

    在諸位軍機大佬中。肅親王善耆是第一個回府地。原因很簡單︰他地肅王府就在東交民巷邊上。當年八國聯軍殺來地時候。肅王府也是諸王府中第一個倒霉地。一群洋兵放得一把火硬是將那座鐵帽子王府燒成了白地。連王府里未來得及搶出地“閻王帳”薄子也被燒得干干淨淨。差點便宜了那幫租種王田地窮哈哈。

    不過鐵帽子王到底是鐵帽子王,只要鐵帽子還在,建王府跟玩兒一樣,不過一年光景,肅王府又渙然一新,比那舊宅子還要闊氣許多,雖比不上慶王府,可因為跟洋人沾邊,王府里的洋玩意兒也比其他王爺的多。

    這不,善耆的轎子還沒落下,那回事處的門官就抓起電話,向府里通報,等善耆從轎子里走出來的時候,府里的一幫人已在門前跪了一片,恭迎王爺回府。

    “免了,都起來吧。”善耆擺了擺手,還未領著眾人邁進正門,卻見一輛沒有任何標志的四輪馬車向王府行來,不等戈什哈攔下那沖撞王駕的馬車,那馬車已吐,一個文士打扮的人從馬車里走出。

    “叫他過來。”善耆已看清那人相貌,手一擺,吩咐府中人等先行回府,又命戈什哈將那人帶到跟前。

    “王爺好。”那人走到善耆跟前,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

    “川島先生什麼時候回京的?沒記錯的話,你回日本不過才半個月吧。”善耆問道。

    那人名叫川島浪速,明面上的身份是日本駐華公使館的翻譯,清廷新政興起,辦理警政學堂,此人受聘擔任警政學堂教官,而肅親王善耆則是民政部尚書,主管警政,兩人因此相識,川島浪速也成了肅王府的常客,用川島浪速的話來說,他們的友誼已“跨越了國界”。

    本來,因為肅王府被洋兵焚燒一事善耆對洋人心存芥蒂,但自從南方革命軍興,他的肅王府就經常可以看到洋人出入,從日本浪人到美國冒險家,從英國政客到德**火商,諸多洋人來來往往的結果就是,當年老恭王的那個綽號“鬼子六”就落在了肅王腦袋上,蓋因善耆正好排行老六。

    “在下是坐軍艦回天津的,一到天津就坐火車回了北京,下了火車,听說王爺正為組建內閣的事情心憂,特來為王爺出謀劃策。”川島浪速直起腰說道。

    “川島先生倒是消息靈通。”善耆皺起眉頭,臉上的褶子更密了。

    組建內閣也是清廷上諭里保證過的,為了收攬人心,清廷一邊在各省組建咨議局,拉攏立憲派,一邊在京城籌備咨政院,為組建內閣做準備。咨議局的事情較為順利,各省立憲派前幾年多次上京陳情,請求朝廷盡快確立君主立憲國體,只是一直未能如願,立憲派早就怨言四起,現在上諭發布,立憲派頓時精神一振,揮拳振臂粉墨登場,在各自控制的地方報紙上為朝廷大唱贊歌,同時也大罵革命軍。

    但是組建內閣的事情就不那麼順利了,這一方面是各省立憲派都想在咨政院和內閣里塞進自己人,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旗人王公不願放權,堅持要在內閣里塞進一半的旗人,僧多粥少,不起紛爭才叫奇怪。

    結果這內閣就遲遲立不起來,立憲派疑心朝廷立憲的誠意,革命派趁機煽風點火,旗人更是群情洶洶,死活不肯讓漢人分權,如此遷延,南方革命形勢愈發嚴峻。

    “其實,在我看來,責任內閣完全可以交給立憲派漢人勢力。”川島浪速說道。

    “說得容易,你以為王爺們都像本王一樣好說話?”善耆冷笑。這話確實過謙了,好不容易從袁世凱和漢臣手里奪過來的權力,旗人怎會甘心拱手讓出?不說別人,就是他善耆也不會同意。

    “王爺可能並不清楚,在我們大日本帝國,不僅有責任內閣,在責任內閣之上,還有一個游離于內閣之外的‘元老’,在某些重大問題上,元老甚至可以壓服內閣。貴國要學君主立憲,正應該學習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制度。”

    “哦?願聞其詳。”

    “這里似乎不方便細談,王爺能否移步去日本公使館?”

    “這個……似有不妥啊。”善耆遲疑道。

    “恭王、鎮國公已在使館恭候,他們也很關心內閣的事情,他們認為,在諸列強中,只有大日本帝國才是真心對待貴國的,因為我們都是亞細亞種族,對此高論,在下深表贊同。”川島浪速說道。

    “恭王這兩天倒是清閑,前幾天他不是忙著在建什麼‘宗社黨’麼?怎麼,現下又打算建個‘元老會’了?”善耆搖了搖頭。

    “日本使館就不去了,川島先生拿著本王的帖子,把恭王他們請來,咱們就在王府里議一議這元老的事情。如今的大清國就是棟破房子,要想不倒下,就得不停的修修補補,這修補匠只能是咱們這些愛新覺羅的子孫,其他人指望不上。”

    ……

    肅親王與小恭王不願意看到大清國這棟破房子倒下,他們正在拼命的揮舞雙手,試圖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但這天底下更多的人並不在乎這棟破房子會以怎樣的方式倒下,他們更關心的是如何在房子倒下之前逃出去,以免同歸于盡。

    天津,紫竹林,英租界一側。

    一棟不起眼的兩層小灰樓聳立在維多利亞路交叉口,這棟小洋樓看上去毫不顯眼,甚至有些寒酸,只有很少人知道,它也是天津英國太古洋行大買辦鄭翼之名下的產業,建造它的磚頭也是很有來歷的,那不是一般的磚頭,而是天津城的城磚。900年,直隸鬧義和拳,八國聯軍殺進北京,趕跑了大清國的太後和皇上,之後中外議和,這議和條款里就有一條規定,聯軍撤退後,必須完全拆除天津城的城牆,這個工程最終被幾個中國大買辦包下,鄭翼之正是其中一位,拆下來的城磚最後又變成了這幾人的豪華別墅,多余的磚頭也沒廢棄,不是蓋了貨棧就是蓋了別院,維多利亞路的這棟小樓就是鄭翼之的別院之一。

    不過現在,住在這棟小洋樓里的並不是鄭翼之,也不是鄭家任何一位,而是曾經的大清國重臣、“北洋柱石”袁世凱。

    自從跟著英國公使跑到這英國租界之後,袁世凱就一直借住在這里,本來鄭翼之是打算把自己的豪華別墅騰出來的,但卻被袁世凱拒絕,在袁世凱看來,還是這里安全些,不僅位置隱蔽,而且樓里還安裝了一部電梯,可直通地下室,那里有一個出口,通向租界的主下水道,萬一有人來捉他,便從那里逃跑。

    在這小洋樓里住了幾天之後,袁世凱那惴惴不安的心神漸漸平靜下來,擺出一副避世的架勢,緊閉房門,除了心腹誰也不見,何況,現在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準確下落,清廷駐外公使仍忙著在駐在國遞交照會,請求各國不要收容尋求避難的袁世凱。

    南邊的革命軍打得熱火朝天,北邊的清廷風聲鶴唳、疑神疑鬼,誰也沒敢清閑懈怠,只有他袁世凱站在局外,靜靜的子著事態的發展。

    經過幾日的深思熟慮,袁世凱已完全看清了這天下大勢,清朝的滅亡已是人心所向,誰也改變不了,問題在于,由誰去滅亡它?

    靠南方的那幫革命黨麼?似乎有些懸乎 在安徽的熊成基雖佔據了廬州,但困處一隅,正被清軍宿將姜桂題率領老毅軍和巡防營團團圍住,糧彈匱乏,士氣低落,隨時都會全軍覆沒。至于盤踞武漢的那位“趙總司令”,怕也是凶險得很,兩路清軍夾擊,水路並進,便是他袁世凱率領北洋軍坐鎮武漢,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必勝,何況是一幫剛剛武裝起來的饑民?

    所以啊,這收局面,重整山河的歷史重任,恐怕是要落到他袁某人肩上了。

    “樓小能容膝,檐高老樹齊。開軒平北斗,翻覺太行低。”

    袁世凱寫完大字,輕聲念了一遍,頗覺滿意,放下毛筆,接過二兒子袁克文遞過去的一副熱毛巾,擦了擦手。

    “克文啊,你看為父這書法是否有了些長進?”袁世凱問道。

    袁克文看了眼那副字,說道︰“父親這幾日心神定了不少,這字寫得不那麼凌亂了。”

    袁世凱微微一笑,說道︰“為父知道你是個假文士,看不上為父的書法,或許在你看來,‘不凌亂’這個評語已是很不錯了。”

    “兒子不是故意沖撞父親,實在是覺得父親是做大事的人,將光陰花在這書法上頭,未免有些得不償失。”袁克文壯著膽子說道,話鋒一轉,又說道︰“幾位姨娘如今陷落在朝橢里,生死不知,兒子心里擔心,這幾日也無心說奉承話。”

    袁世凱跑出京城,可留在城里的家眷都落在了朝橢里,其中有幾位還是袁世凱寵幸的愛妾,還有袁克文的幾位同父異母的同胞姐妹,至于項城老家的那些親人,雖已派人去接,但跑得沒有電報快,到底還是被當地官府給看起來了。

    袁世凱嘆了口氣,將毛巾放在暖氣片上,背著手走回屏風前,看著那屏風上的寫意畫,幽幽說道︰“克文,有一點你最不如你大哥,那就是定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這才是大丈夫。你呀,是書讀得太死,眼光不夠遠,想得不夠周全。如今南方兵亂已起,朝廷忙著滅火,哪里還有工夫分心去想別的?就算朝廷想滅了我袁氏一族,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問問我袁某人答應不答應?大清國是棵二百年的老樹,我袁某人就是伐樹的斧頭,雖然那幫旗人里糊涂蛋居多,但也不是沒有明白人,凡事都不要做得太絕,把人逼上絕路,到時一拍兩散,誰也落不了好。”

    “那為何朝廷要派人捉拿父親?還污蔑父親鴆殺大行皇帝?”袁克文問道。

    “那是因為當時為父是籠中之鳥,他們當然無所顧忌。”袁世凱在一張暖椅上坐下,看了眼袁克文。

    “而現在,為父已脫出牢籠,天高皇帝遠,又有洋人庇護,北洋新軍也是為父一手編練,剿滅革命軍就靠北洋新軍,朝廷擔心北洋軍不听號令,又顧忌著為父挺而走險,自然不會再輕舉妄動。”

    這種自信不是沒有理由的,清圖終沒有明發上諭說他袁世凱毒死了光緒,“鴆殺大行皇帝”的說法僅僅限于傳聞,由此即可看出朝廷對北洋集團的忌憚。

    當然,袁世凱突然倒台,不能不給天下人一個說法。

    清廷按給袁世凱的罪名是“貪墨軍餉”、“專橫擅殺”。
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21:44
第八十三章 伐大樹(下)

    “貪墨軍餉”,這個罪名袁世凱不屑一顧,這年頭哪個將領不貪墨?大清國就是一口漆黑的染缸,進去了就沒有不黑的,你不黑,別人也會逼著你黑。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行高于眾,眾必毀之。”

    官場之上,你若不能和光同塵,那就等著被人排擠吧。

    “專橫擅殺”,這個罪名更可興,自古以來“慈不帶兵,義不守財”,想練出一支強軍,不殺人是不行的,殺人是為了立威,是為了讓下級服從上級。

    一手提著大刀,一手握著銀洋,這就是袁世凱編練北洋新軍的不二法門,也是他收攬北洋人心的秘訣。

    每當想起朝廷按給自己的這個罪名,袁世凱就想放聲大笑,那幫旗人親貴如此眼高手低,如此瞻前顧後,也難怪會被一群留洋亂黨嚇破了膽。

    亂世之中若想做出點事業,就必須有那種破釜沉舟的決絕!這種決絕旗人沒有,可他袁世凱卻有,革命黨也有!

    見袁世凱躺在暖椅上沉思,袁克文識趣的走到書桌邊,收起那副字,卻見紙下鋪著一張華文報紙,最顯眼的地方就是關于王佔元和盧永祥通電擁戴袁世凱做共和大統領的新聞,後面還有評論員的短評,質問清廷為何不起用袁世凱應對南方危局,報紙旁邊的空白處用鉛筆寫著一個人名“趙振華”,正是袁世凱的筆跡。

    “趙振華”就是趙北,袁克文是知道的,他看著袁世凱寫的那幾個字,心道︰“莫非,袁家如今真是天下歸心了?”由于趙北擁戴袁世凱做總統,現在京城和天津流傳著一種說法,說趙北是袁世凱失散多年的兒子,袁克文當然知道這是扯淡。

    袁克文正出神時,袁世凱卻站了起來,走到書桌邊,指了指那幅字,說道︰“這字先不要裱,收起來放在箱子里。”

    袁克文收斂心思,見袁世凱提起手杖,急忙搶過去,將那件熊皮大衣為袁世凱披上。

    “克文。你忙你地事情。我去花園轉轉。”袁世凱起身走出書房。兩名親隨腰別短槍護持左右。陪著他在花園里欣賞雪景。直到長子袁克定回來。才走回書房。

    等袁世凱回到書房時。屋里已站了好幾個人。均是青衣小帽。見到袁世凱。紛紛行下大禮。

    袁世凱吩咐眾人站起。說道︰“不必跪了。我現在已是一介布衣。不是朝廷命官了。你們怎麼一起來了?難道軍中竟是那般清閑?”

    幾人互相看了看。一人說道︰“老帥。如今我等俱已是白身–戴早被旗人搶跑了。大公子給我們送信。我們知道老帥在這里避難 是就合計著一塊兒跑來。無論如何。也要跟著老帥。做不了協統、標統了。咱們橫豎也是老帥地馬弁。”

    “嗯?”袁世凱看了眼站在門後地袁克定。

    袁克定面沉如水。說道︰“自從父親出走。那幫京里地旗人就發了狂。攛掇著攝政王抓兵權【來攝政王和太後還拿不定主意。可是後來王佔元和盧永祥兩人地通電一出來。太後就慌了神。害怕北洋軍將領都來擁戴父親做大統領。太後和攝政王開了幾次御前會議。雖然慶王、那桐一力反對。但攝政王和恭王、肅王那幫人卻合起伙來。說漢人將領不可靠。借口軍紀不整。一口氣撤了幾十個標統、協統。代之以旗人統軍。如今北洋上下是人心惶惶。剛才兒子還得到消息。楊世叔也被朝廷給拿了。罪名是‘貪墨不法’。”

    “楊士驤被朝廷拿了?什麼時候的事?現在何人主政北洋?”袁世凱向面前幾人望去。

    一人回答道︰“楊大人是昨天被拿的,頂替的人是岑春 ,一上任就幾十道彈劾折子上去,北洋一夜之間變了天,都換上了岑春 和肅王、恭王的人。”

    “他們倒是手腳挺快。”袁世凱摸了摸嘴角上那副德國式小胡子,向袁克定說道︰“克定,帶著你這幾位世兄下去歇息,好好安頓。”

    袁克定帶著幾人下去,不多時又跑了回來,說道︰“父親,楊皙子也來了,同來的還有段香岩。方才不便會見,現在是不是……”

    袁世凱點了點頭,說道︰“帶他們過來。”

    袁克定很快領著兩人來到書房,一人正是楊度,另一人則是段芝貴。

    一見到袁世凱,段芝貴便“  ”一聲跪下,抱著袁世凱的腿,嚎道︰“干爹,芝貴以為干爹被那幫旗人給謀核,哭了幾天幾夜,幸好大公子去送信,這才長噓口氣,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芝貴早就說過,干爹是福大命大造化大的人,怎會輕易被人謀害?若是干爹不在了,這天下的亂局又如何收得了?”

    這段芝貴是安徽合肥人氏,字香岩,出身于北洋練軍武備學堂,後留學日本學習軍事,回國後曾在北洋陸軍講武堂擔任教習,為人機警變通,是袁世凱小站練兵時的舊人,再加上善于迎逢,深得袁世凱歡心,由道員被一步步保至黑龍江巡撫,但去年因為“楊翠喜案”東窗事發,被奪了官職,賦閑了段日子後被袁世凱推薦給了馬玉昆,在毅軍里吃閑飯,由于段芝貴曾拜袁世凱為義父,因而人稱“干殿下”,見了袁世凱的面,他也不呼“老帥”,而叫“干爹”。

    “哭哭啼啼,成何體統?起來!”袁世凱呵道。

    段芝貴站起,抹著眼淚,哽咽道︰“干爹,北洋快完了,北洋軍也快完了!來的時候我听說楊蓮府被朝廷拿了,徐菊老(徐世昌)拍電報過來,說他的東三省總督位置眼見著也不保了,朝廷借口駐長春的北洋第三鎮軍紀不嚴,把曹錕的頂戴也給拍飛了,現在第三鎮已經成了鐵良的了。干爹,再不想辦法,您一手編練的北洋軍就要變成旗人的了!”

    見袁世凱一臉鐵青,段芝貴識趣的住了嘴,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楊度。

    楊度遲疑片刻,說道︰“袁公,事已至此,已無退路 其束手待斃,莫如背水一戰。朝廷昏聵,看不清天下大勢,旗人貪婪,看不到民間疾苦,天下之大變,就在眼前,我中華神州若想避免陸沉之命運,唯看袁公如何抉擇了。袁公,建耿業便在此時!成,你便是中國的拿破侖,中國的華盛頓;敗,亦不過是遠走高飛,可卻能在青史之上留下赤膽忠心!”

    袁世凱抬起頭,望著楊度,面無表情的問道︰“那依你之見,我該如何行事?”

    “兵諫!”楊度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冷冰冰的字。

    一時之間,書房里靜得詭異,袁世凱鐵青著臉,沒有斥責楊度,袁克定緊張的看著袁世凱的臉,段芝貴捏著手里的瓜皮帽,屏息凝神,連大氣也不敢出,至于楊度,仍然是那副寵辱不驚的神情,好象剛才那句大逆不道的話根本不是他說的一般。

    袁世凱長嘆一聲,說道︰“方才香岩說了,北洋軍已經完了▲諫?從何談起啊。再說,袁某世受國恩,這種形同謀反的事豈能做得?”

    段芝貴看到楊度使來的眼色,急忙又跪了下去,叩首道︰“干爹,北洋軍還是干爹的北洋軍,旗人以為換幾個協統、標統就把兵權奪過去了,那是他們做夢!這些年來,北洋軍上上下下哪個人眼里有朝廷?他們吃的是干爹賞的飯,穿的是干爹給的衣,扛的是干爹發的槍,朝廷給過他們什麼?除了給幾個頂戴,朝筒麼也沒給呀!北洋軍上至將領,下至士卒,唯干爹馬首是瞻!他們只知道干爹,不知道朝廷!”

    “放屁!”袁世凱瞪了段芝貴一眼。“沒朝廷撥銀子,北洋軍哪里來的飯,哪里來的衣?你這話別跟外頭人說,說出去只怕叫人戳脊梁骨。”

    段芝貴愣了愣,只好放聲哭道︰“我不管那麼多!總之一句話,咱們北洋上上下下,活著是干爹的人,死了是干爹的鬼!干爹,你為朝廷賣了一輩子命,可到頭來換到了什麼?若不是走得快,恐怕已經被那幫旗人謀核啊!干爹,你還沒看明白?如今這朝廷,是旗人的朝廷,不是咱漢人的朝廷,咱漢人干得再好,也是旗人的奴才!干爹,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口氣,如今旗人欺人太甚,咱們再不反抗,怕是死都沒地方埋呀!只要干爹發個號令,咱們北洋上上下下就跟著干爹走,干爹叫我們做什麼,我們便去做什麼!干爹,若是辦成了這件事,您就是咱們全中國漢人的大英雄!到時人心所向,天下歸心,就算做不了劉裕,也能做個周文王!”

    “放肆!”袁世凱一拍身後書桌,正欲發作,卻見眼前的楊度、袁克定一起跪了下來。

    “袁公!別再猶豫了!旗人奪權,鉗軍心,心中不服的又何止是我們?朝蛻北洋軍去打革命軍,就是行得‘卞莊刺虎’故事,想坐山觀虎斗啊!到時拼得兩敗俱傷,再想發動,可就晚了啊!就算朝廷打平了革命軍又怎麼樣?還不是喪權辱國甘做洋人走狗?”楊度喊道。

    “父親!旗人是要把我袁氏一族殺光啊,再不動手,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就算不為兒子著想,您也該為那些被囚禁在京城大牢中的姨娘們想一想啊!”袁克定哭著說道。

    “袁公,現在南方革命軍推舉袁公做大統領,若是袁公此時舉義,這天下的民心就在袁公一邊了!革命軍又如何?沒有袁公舉義,他們就是死路一條,遲早被朝廷剿滅。這拯救黎民的第一功臣非袁公莫屬!”楊度趁熱打鐵。

    “唉。你們……是要逼我造反啊。”袁世凱嘆了一聲,頹然落座。

    書房里再次靜了下去,良久之後,袁世凱才淡淡說道︰“香岩,皙子,咱們可是說好了,這是兵諫,不是和革命軍串通一氣,咱們還是大清國的臣子。革命軍推舉我做共和大統領,本就沒安好心,若是順著他們的意思,那反倒是抬舉他們了。”

    楊度微微一愣,摸不透袁世凱的用意,只好說道︰“袁公高義,我等深服。此次兵諫,並非是與南方革命黨因呼應,而是大清臣子括清寰宇、肅清君側、消弭戰亂之無奈舉動,是為了督促朝廷速定憲政!”

    袁世凱站起身,背著手踱來踱去,在段芝貴跟前吐,從袖口摸出一本小冊子,遞給段芝貴,問道︰“香岩,這本小冊子你還記得麼?”

    段芝貴看了眼小冊子,說道︰“芝貴記得,這是一本專用密碼本,當年日俄開戰,國勢危殆,干爹召集十幾個小站舊人,給我們一人發了一本,說萬一出現非常之變,便以此密碼相互聯絡。芝貴蒙干爹信任,也被賞了一本密碼。”

    “還記得聯絡時間麼?”袁世凱又問。

    “記得,每日下午七點整聯絡。”段芝貴說道。

    袁世凱說道︰“你這就去電報局,時間一到,就用電報與那些人聯絡,探探口風,看看他們的意思。”

    “干爹放心,芝貴這就去聯絡。其實干爹不必如此小心,旗人奪權以來,大伙都憋著口氣,沒人想把兵權交給旗人。”段芝貴嘮叨幾句,急忙告辭離去。

    袁世凱又踱了幾步,對楊度說道︰“皙子,有勞你跑一趟,去甦南找一找張季直,咱們既然要督促朝廷立憲,就離不開這些立憲急先鋒。”

    張季直就是著名的清末狀元實業家張謇,當年曾與袁世凱共事,並做過袁世凱的老師,雖然兩人曾因政見不同而十多年不相往來,但自從袁世凱總督北洋倡導新政以來,張謇主動寫信與袁世凱言歸于好,由于多次上京陳情,現在的張謇已成了東南數省立憲派的領軍人物,也曾對袁世凱寄予厚望。

    楊度說道︰“袁公客氣了,只要能讓朝廷立憲,別說是去趟甦南,就是叫楊某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楊度說走就走,片刻之後,這書房里就只事了袁世凱與袁克定。

    “克定,你這就去一趟租界工部局,英國公使朱爾典的聯絡員就在那里,你去之後,告訴他,就說朱爾典先生的建議我接受了,也消他能信守承諾。”袁世凱頓了頓,又說道︰“如果朱爾典變了卦,你不要停留,立刻趕回來告訴我。”

    袁克定神情有些興奮,問道︰“父親,是不是英國人也種咱們?”

    袁世凱擺了擺手,說道︰“不要問那麼多,快去快回。另外,把那些逃到租界的袁幕佐僚都召來,好好議一議這天下的大局。”

    袁克定走後,袁世凱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推開那扇雙層玻璃的窗戶,冷風迎面而來,讓他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天冷了,又要下雪了。”

    望著那天上的陰霾,袁世凱淡淡一笑,目光轉到街上,兩個行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前兩天剛下過雪,街上積雪很厚,行人不多。一輛馬車過去,兩個行人走到街口停了下來,正面朝向袁世凱站著的那扇窗戶,袁世凱可以很清楚的看清兩人打扮。

    其中一個高個兒,穿了件長衫,外頭罩著小襖,頭上戴著頂暖帽,打扮很像秀才,另一個矮個兒卻是一身短打,頭上沒戴帽子,只將辮子盤了起來,一副苦力打扮。

    此時,那兩人正在向左右張望,抬頭也看見了窗戶後的袁世凱。

    “那個胖子在看著咱們呢。”矮個子對高個子說道。

    “隔著這麼遠,他听不見咱們說話,別理他。”高個子說道,不過到底還是拉著矮個子轉過身去。

    “我看這英國租界不錯,商業繁榮,各大洋行都在這里開分行,干脆咱們就在這里設立情報站好了。”矮個子說道。

    “日租界也不錯,三教九流很多,適合開展工作。”高個子不同意對方的看法。

    “這樣吧,咱們干脆一個到日租界去,一個留在英租界,建立兩個聯絡點。”矮個子提議道。

    “這樣似有不妥啊,咱們從武漢一路沿著京漢線過來,可從來沒有分頭行動過,哪怕在火車上也是同坐一節車廂的,萬一有個閃失,沒有照應啊。”

    “你們秀才膽子就是小。這樣吧,拍個電報給總司令,看看他怎麼安排。”

    “這叫謹慎。也好,再過兩天就是規定的聯絡日子,到時候就拍個電報回去,看看總司令怎麼說。另外,記住了,從現在起,咱們的代號就定下來了,我是‘鐵橋’,你是‘桃樹’,平時活動的時候用本名,拍電報的時候用代號,落款上加個‘龔’姓。”

    兩人小聲嘀咕幾句,轉回身又朝那窗戶望了一眼,隨即順著街邊向東走去,其中一人走了幾步之後,回頭看了看窗戶,卻見窗戶後那人正在關窗戶,于是自言自語道︰“奇怪,那個胖子看著咋那麼眼熟?好象在報紙還是照片上見過。”

    不過,他並沒有在意這個細節,很快就與同伴消失在街道盡頭。

    就這樣,兩個共和軍的情報員錯過了與袁世凱認識的機會。

    當然,袁世凱願不願意認識他們就是另一回事了。
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21:46
第八十四章 袁家軍

    屋外積雪齊膝,夜風呼嘯。

    屋內爐火熊熊,一股淡淡的茶香彌散開來,讓屋里所有的人都心神俱暖。

    鐵良站了起來,端起那杯新沏的印度紅茶品了一小口,轉過身走了幾步,從柴捆里抽出兩根木柴,扔進壁爐,然後整了整軍裝,又踱回了桌前,將那杯紅茶放在桌上,向端坐桌邊的十幾個軍官掃了一眼,說道︰“這洋人的爐子就是比咱們的火盆暖和,就是這茶難喝了些。”

    坐回暖椅,鐵良又瞄了眼桌上的那張紙,皺著眉頭將那只法國茶杯推在一邊,拿起那張紙,用手指撢了撢,說道︰“這名單是不是長了點?標統、協統換了也就罷了,怎麼連管帶都不放過?”

    一個軍官站起來,說道︰“爺,您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這北洋第三鎮可是袁世凱親手編練的,第一任翼長、統制就是段祺瑞,那可是北洋新軍嫡系中的嫡系,袁家軍里的袁家軍,咱們旗人是水潑不進,針插不進。去年徐世昌奏請將該鎮全鎮調到東北,明面上是剿匪,暗地里卻是把它調出直隸,重歸袁世凱麾下 在袁世凱跑了,曹錕也給罷斥了,咱們不趁著這當口將它一勺燴嘍,難道還等它反一口不成?”

    鐵良說道︰“話不能這麼講啊,好歹第三鎮也在我的陸軍部直轄了些日子,我也是知根知底的,雖說標統、協統不怎麼讓人放心,可底下的管帶還是可以用一用的,當兵吃餉,跟著誰不是吃餉?朝廷也得給人家留口飯吃嘛,狗急了還跳牆呢,要是這任免名單公布,諸位就等著兵變吧。

    就算是只免幾個協統、標統,咱們也得防備著,我前幾日已保舉那張作霖做了統領,把他的前路巡防營給調了過來,叫他給咱們保駕,算算日子,他們這兩天也該到了。等咱們坐穩了這北洋的椅子,收攬了人心,再收那些管帶也不遲。你們不必心急,我知道你們是借了羊羔利出關的,都眼巴巴望著那些位子呢,不過我明白告訴你們,這是新軍,不是舊軍,吃不了空餉的,也就是軍餉、公費高些,你們若是想吃空餉,別說旁人不答應,便是我也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咱大清國的江山可不能敗在咱旗人自己手里!”

    說完,拿起筆,在那名單上勾了幾下,但還沒將筆放下,卻听見外頭傳來幾聲槍響,不由一怔,手一松,那桿毛筆就落進了茶杯里,將那印度紅茶染得漆黑。

    “何事放槍?”鐵良下意識的看了眼桌邊的旗人軍官。

    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一個戈什哈氣喘噓噓跑了進來,叫道︰“大人,不好了,兵變!兵變!”

    “啊?”鐵良猛的站起,不等他伸手拔槍,那大開的房門外又奔來幾人,“嘩啦嘩啦”幾聲槍栓響,屋里的所有人馬上意識到,他們已經成了變兵的俘虜。

    卡其布軍裝。金色瓖邊軍帽。全套日本進口地裝具。手里地曼利夏五子鋼地槍尖上還挑著雪亮地刺刀……不是北洋兵還能是誰?

    幾個旗人軍官試圖拔槍。但立即被北洋兵幾槍撂翻。緊接著。鎮司令處地窗戶玻璃被人從外打碎。十幾桿步槍從窗戶外伸了進來。指著屋里地所有人。

    徹骨地寒風從窗戶灌了進來。瞬間就驅走了屋里那最後地一絲暖意︵人地牙關已開始打顫。

    “有話好說︵話好說○動粗!”鐵良自覺地舉起了雙手。“諸位弟兄︵話好好說。我鐵寶臣沒別地長處。就是好說話。”

    “鐵良!少跟老子裝好人。”一人在門外喊了一聲。跨進門來◎鐵良冷笑。“前幾日你把老子趕出司令幢。卻又說過什麼好話了?”

    “曹錕?你……你怎麼回來了?”鐵良看清來人。正是已經被罷了職地原第三鎮統制官曹錕〈照上諭要求。曹錕前幾日應該就已經坐上火車回京了。曹錕不滾蛋。他鐵良又怎麼能“戴罪立功”將這一鎮北洋軍地兵權奪過來?

    “托你的福,老子走到半路又拐回來了。”曹錕冷笑,手一揮,兩個馬弁便將幾顆血淋淋的人頭放到了會議桌上。

    “你……你竟敢殺我的人。”鐵良臉色微變,已看清那幾顆人頭正是他派去監視曹錕的戈什哈,當年他做陸軍部大臣時,這幾人跟著他忠心耿耿,本打算提拔上來的,沒想到卻被曹錕殺了。

    “殺你的人又怎麼樣?若不是袁宮斃令,老子連你都想殺呢。欽差?欽差算個屁!”曹錕向身邊馬弁使了個眼色,眾人一擁而上,將鐵良等一眾旗人軍官綁了個結實。

    “你們旗人想奪老子的兵權,老子也不會跟你們客氣!帶出去!”曹錕跨出門去,馬弁們押著鐵良等人緊隨其後,出了鎮司令處,徑往校場方向走去。

    到了校場,鐵良等人這才發現,全鎮官兵竟都已在校場集合,人人手舉火把,全副武裝,這顯然不可能是倉促行事,而他們這些旗人軍官竟被蒙在鼓里,這北洋軍果然訓練有素。

    “前路巡防營怎麼還不來?路又不遠,就是爬也爬到長春了。”鐵良心里著急,但卻毫無辦法,一時急糊涂了,竟然沒有仔細想想,這可是整整一個鎮的北洋軍,就憑巡防營那幾千綠林好漢,怎麼可能與之對陣?

    曹錕走上校閱台,大聲喊道︰“將士們!我曹錕平日待諸位如何?”

    “恩重如山!”軍官們站得筆直,齊聲高喊。

    “恩重如山!”士兵們也跟著高喊。

    “朝廷想罷了我的官,讓旗人統率你們,你們干不干?”

    “不干!”

    “不干!”

    “是誰給你們飯吃?”曹錕又問。

    “袁宮保!”

    “袁宮保!”

    “是誰給你們衣穿?”

    “袁宮保!”

    “袁宮保!”

    “朝廷要殺袁宮保,你們答應不答應?”

    “不答應!”

    “不答應!”

    ……

    以前有人說北洋軍是“袁家軍”,朝廷還將信將疑,現在,至少鐵良等人不再質疑了。

    寂靜的雪夜里,這喊聲傳得很遠,不止現場的鐵良等人听得心驚膽戰,就連遠在半里地外的一群騎士也听得清楚。

    這群騎士藏在樹林中,白衣白褲,就連戰馬也是雪白的,為首一人是個中年男子,面容清秀,戴著頂四開簾的狗皮帽子,腰間別著一支俄羅斯六響左輪槍,手里提著一根哥薩克馬鞭,正焦急的向兵營方向張望。

    一陣馬腿雪聲傳來,一名騎士騎著匹洋馬沖向樹林,沒等馬蹄吐,就是一個鷂子翻身跳下馬背,匆匆奔進樹林,向樹林里低聲喊道︰“當家的,咱們來晚一步,北洋軍兵變了!鐵良他們都被抓起來了。”

    面容清秀的中年男子提著馬燈迎上去,一抓那人前襟,呵問︰“二虎,你可看清楚了?”

    那人一邊脫去身上的軍裝,一邊說道︰“看的真真的,鐵良被五花大綁,那幫旗人軍官也捆得跟粽子似的。曹錕回來了,現在又成了第三鎮的統制了,那些協統、標統也跟著造反了。”

    “幸虧咱們沒輕舉妄動。”中年男子松開那人前襟。

    “當家的,咱們怎麼辦?救不救鐵良他們?”有人在後面問道。

    “救個屁!老子才不管那幫旗人的死活呢。媽了個巴子,鐵良那王八蛋差點把咱們拖進渾水里,保駕保駕,保個屁駕!用幾頂官帽子就想叫咱們給他們旗人墊背,老子不傻!再說了,就憑咱們這千把人,從北洋軍手里搶人?那是拿雞蛋往石頭上踫!就算把老營那四千人全拉過來,也不是北洋軍的對手。”

    中年男子哼了哼,馬鞭一舉,呵道︰“走!咱們馬上回洮南。這是他袁世凱和朝廷的恩怨,與咱們前路巡防營無關!回去後,都給老子閉緊嘴巴,誰要敢亂咋呼,老子認得他,可老子的槍不認得他!”

    眾人翻身上馬,打著呼哨奔出樹林,向西弛去。

    中年男子躍上馬背後回頭望了眼那北洋兵營,將身邊一人拉到跟前,說道︰“二虎,記住,回去後馬上備齊厚禮,咱們積攢的那些老山參、好貂皮都包一包,派人送到東三省總督徐世昌那里,就說是我張作霖孝敬袁宮保的。另外,再派幾個機靈可靠的兄弟,馬上到直隸去,給老子豎起耳朵睜大眼楮,京城里的一舉一動都要給老子打听清楚!”

    “當家的,你這是……”

    “二虎,你還沒看明白?前些日子南方革命軍造反,朝廷已經是焦頭爛額,現在袁世凱又反了,你倒是說說,這朝廷還能峙幾天?”

    “曹錕反了不一定就是袁世凱反了吧?”

    “你想想,曹錕是什麼人?一個布販子,如果不是袁世凱,他能有今日的威風?前幾天他已經被罷了官,如今卻咸魚翻身,如果沒有袁世凱在後頭撐腰,就憑他一個小小統制,手下不過萬把人,有那麼大膽子造反?鐵良是誰?他是朝廷的欽差!連欽差都敢拿下,曹錕哪里來的膽子?還不是袁世凱給的?”

    說到這里,張作霖不禁哈哈一笑,又說道︰“二虎,這天下眼看就要大亂了,咱們出頭的日子到了。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張作霖不會再做什麼勞什子的巡防營統領了,連南方的那些小雜魚都敢自稱都督,咱們又為啥不能做都督?看著吧,用不了幾年,我張作霖就能當上都督,若是天下亂得厲害,就算是‘東北王’,老子也是當仁不讓的!”
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21:47
第八十五章 新年通電

    張作霖雖是綠林出身,但眼光確實厲害,他猜得不錯,袁世凱果然反了。

    就在列強外交使團向清廷遞交聯合照會,要挾清廷任命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出面主持政治刷新的次日,駐扎在長春的北洋新軍第三鎮嘩變,扣押欽差鐵良,隨即擁戴曹錕重掌兵權,嘩變當晚,曹錕即以全鎮官兵名義發出通電,擁戴袁世凱為“攝政大臣”,全權主持國政,督促清偷現立憲,並組建以漢人立憲派為主的責任內閣。

    此電一出,天下震動,比起共和軍總司令趙北前些日子發出的那封“合電”來,曹錕的這則通電無疑對清廷的打擊更為致命,連北洋軍都反了,清廷還靠什麼去剿滅南方革命軍?

    眾人還沒從曹錕的通電中回過神來,不過兩天時間,又有幾則通電從大江南北接踵而來︰

    良弼統率的以北洋新軍第四、第五兩鎮為主力的第一軍在進抵湖北黃州城後即停止西進,隨即第四鎮統制官吳鳳嶺與第五鎮統制官張永成聯名發出通電,宣布與共和軍脫離接觸,單方面停火,同時擁戴袁世凱為“攝政大臣”,全權主持立憲事宜,兩鎮全體軍官均在通電上列名。

    投桃報李,共和軍總司令趙北也于次日在武漢發出通電,宣布共和軍前線部隊與清軍第一軍脫離接觸,稍後于漢口誓師,分兵兩路北伐中原,一路由漢江北上,一路由京漢路北上,收服沿途已光復和未光復的州縣,統一全省政令。

    北洋新軍第二鎮原已奉命南下增援,加入“討賊第二軍”,由陝甘總督升允約束,但該鎮乘火車抵達河南鄭州後即頓兵不進,並佔領黃河鐵橋,截斷京漢鐵路交通,由于第二鎮原任統制官王英楷因為王佔元和盧永祥通電的事已被清廷罷斥,現任署理統制官、天津鎮總兵官張懷芝在鄭州發出通電,響應第二軍,敦促清廷早日立憲,擁戴袁世凱為“攝政大臣”,主持一切政務,隨後親率步兵一標乘車北上,“哭諫”袁世凱出山視事。

    奉命南下山東的北洋第六鎮走到直魯交界處的德州後即頓兵不進,全軍鼓噪,趕走了統制官、廣東潮州鎮總兵趙國賢,稍後,福建汀州總兵、報軍官學堂總辦段祺瑞單騎入營,不費吹灰之力接管該鎮,隨即指揮部隊佔領城郊的北洋機器制造局,次日即率軍調頭北返,在天津非武裝區附近停止前進,向天津各國領事遞交照會,宣布對清偷施“兵諫”,隨後于天津英租界拍發通電,敦促清偷現君主立憲,擁戴袁世凱為“攝政大臣”,並立即派人前往租界,護送袁世凱前往直隸總督衙門視事。

    袁世凱一身縞素,在幕僚的簇擁下步入總督衙門,在痛斥了段祺瑞等人的狂悖舉動之後,又跪在光緒皇帝的神位哭了半個小時,然後“無可奈何”的被眾人裹挾上位,南面而坐,隨即向清湍發了一封敦促君主立憲〉現責任內閣的電報,正式開始了他“攝政大臣”的生涯。

    次日,“攝政大臣公署”在天津直隸總督衙門設立,隨後,袁世凱以“一介布衣”的名義拍發通電,號召南北彌兵,共建憲政,由于這一天正好是公元909年月日,因此,該通電被西方人稱為“新年通電”。

    至此,北洋新軍六鎮中,只有第一鎮還在清廷掌握之中,但該鎮中夾雜著一個標的漢人步兵,軍心不穩,再加上列強駐扎京津沿線的部隊封鎖道路,大沽也被宣布為“中立區”,停泊在大沽的清軍軍艦被列強艦隊監視停泊,使得清軍無法南下進攻天津,只能龜縮在京城內外,拱衛國都。

    眼輝亂地通電中。全國一時鴉雀無聲。驚愕中地臣民這才意識到。改朝換代似乎就在眼前了。

    公元909年月2日~南數省地立憲派代表齊集上海公共租界。在“狀元實業家”張謇地主持下召開了“全國紳商促憲大會”。當天即拍發通電 促清廷立即實現憲政。確立“君主立憲”政體。“立憲會”也在這一天正式成立。張謇被推舉為會長。遠在湖北地黎元洪則被推舉為副會長。各地立憲分會紛紛開始籌備。立憲派頭面人物也開始拍發通電贊同君憲。

    看到縉紳們搶在了自己前頭。大清國地封疆大吏們也急忙表明了自己地立場︰

    在曹錕領兵“拜訪”之後~三省總督徐世昌聯合曹錕于月2日拍發通電。宣布“保境安民”。從當天起。奉天、吉林、黑龍江三省不再直接接受京城朝令。唯天津“攝政大臣公署”馬首是瞻。所有朝令未經袁世凱副署一律視為無效。在清偷現立憲之前。三省地稅款一律截留。

    河南巡撫吳重熹在北洋軍第二鎮地炮口下宣布河南“自治”。成立“自治會”。奉袁世凱為會長。

    安徽巡撫朱家保在“收復”省垣安慶後便一直坐鎮于此。指揮部隊圍攻熊成基佔據地廬州。此時也宣布單方面停火。雖未撤圍。但也沒有繼續進攻。並勸說毅軍統領姜桂題一同停火。兩人聯名拍發通電。宣布服從“攝政大臣公署”發出地一切政令 促清廷立憲。並懇請清廷廢除旗人特權。

    本已被關在牢里的原直隸總督楊士驤被北洋軍從牢里提出,套上岑春 的官袍後被軍人擁入直隸總督衙門,站在袁世凱的身邊宣布直隸“自治”,成立“自治會”,擁戴袁世凱為會長。

    至于清廷任命的直隸總督岑春 ,則在段祺瑞率兵挺進天津的時候便已化裝逃跑,躲入天津英國租界,但隨即便被租界當局驅逐,只好再躲到德國、法國租界,最後以“國事犯”的名義在日本租界安頓下來,一路抱頭鼠竄,好不狼狽。

    並非所有的封疆大吏都是不忠不義的亂臣,就在各省漢官紛紛宣布“自治”的同時,旗人官員則高舉“勤王”大旗,開始了反擊︰

    “討賊第二軍”統帥、“欽命提督軍務大臣”、陝甘總督升允本已在信陽發布討賊檄文,但尚未來得及部署進攻武漢戰略,猝聞袁世凱造反,當天即于信陽發布討逆檄文,誓師勤王,試圖回援直隸,但由于京漢鐵路被北洋第二鎮截斷,清軍頓兵于信陽,進退失倨,北有北洋強兵,南有共和軍北伐先遣隊,糧道被斷,軍心動搖,數日後河南新軍暫編第二十九混成協發生嘩變,殺協統劉承恩,聯合毅軍趙倜所部圍攻第二軍司令部,欽差大臣升允見勢不妙,單人匹馬逃往潼關,清軍第二軍失去統一指揮,就此解體,變兵將信陽軍儲洗劫一空之後,一部分舊軍北上投奔了北洋軍,新軍則大多向南開拔,與共和軍北伐先遣游擊隊取得聯系,隨即宣布加入革命軍,響應起義。

    閩浙總督松壽于福州拍發“討逆通電”,歷數袁世凱“弒君”、“謀逆”等種種大逆不道之罪行,誓言用袁世凱人頭祭奠大行皇帝,隨即募集壯丁,號“勤王軍”,舉兵于福建,同時聯絡各國領事,尋求列強種,但均遭拒絕。

    數日後,福建新軍暫編陸軍第十鎮一部于福州城北蓮花山駐地起義,在同盟會員、福建武備學堂總教習許崇智的率領下聚攻北門,與此同時,以閩籍會員為骨干的同盟會敢死隊在福州城內發動進攻,圍攻設于花巷的第十鎮司令處,激戰不久,福寧鎮總兵、第十鎮統制官孫道仁在鎮司令處宣布反正,隨後在敢死隊員的“保護”下走出司令處,調集城內新軍聚攻總督衙門,閩浙總督松壽走投無路,焚毀總督衙門,舉家投火,在熊熊烈火中,福建宣布脫離清廷統治,同盟會推舉孫道仁為福建都督,許崇智為閩軍總司令,隨即閩軍分兵兩路,一路北伐浙江,另一路則向閩南漳州挺進,與早已攻佔漳州的廣東起義新軍殘部會師,以便合兵南征廣東。

    正在川北督促各團防局抽丁編練“討賊軍”的四川總督、漢軍正藍旗旗人趙爾巽聞知北洋軍變,匆匆返回成都坐鎮,將四川新軍暫編第三十三混成協解除武裝,全部調往城外,另換巡防營入城拱衛,布置妥當之後,即率大軍趕往廣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撲滅了由同盟會干部熊克武、黃樹中等人領導的袍哥起義,隨即在川南、川中大開殺戒,一時之間人頭滾滾,腥羶滿川,人送綽號“趙屠”。

    當趙爾巽在四川揮舞屠刀的時候,雲貴總督錫良也沒閑著,除了像趙爾巽一樣將新軍調出省垣之外,錫良還大肆招安綠林武裝,號稱“勤王討逆軍”,聲稱擇日北伐中原。

    署理兩江總督長庚也拍發通電,宣布響應錫良,組織勤王軍,佔領江陰要塞,封鎖長江,禁止華商輪船通過,同時派兵一部南下浙江,絞殺當地會黨起義。

    除了這些旗幟鮮明的官員之外,尚有一些封疆大吏持謹慎觀望態度︰

    兩廣總督張人駿宣布“局外中立,保境安民”;廣西巡撫張鳴歧通電種張人駿;山西巡撫寶槳廕V善炱烊耍  扔諦問疲 諫轎髁 芘傻牟叨 亂殘肌爸辛 保 槐咄 縝叢鷦 攬  槐叩綹媲逋  卮倨淥秤γ襉模 緦     幣才扇飼巴曬挪菰  偌 恚 急蓋諭 恍陸 哺  蕹﹤埃 居殺璧牢韃 歉霸  保  歡砉芫 弈沃 亂倉緩黴鷗膠土 埽緩涎哺 荷q雖也宣布“中立”,但通電拍發次日,省垣長沙即被共和軍吳振漢部聯合共進會部隊攻破,岑春被俘,在砍頭和“反正”之間他理智的選擇了反正,也投身革命陣營,做了湖南議院的議長……

    與此同時,世居東北的旗人宗室貴冑推舉代表,在日本租界地旅順發表措辭強硬的聲明,宣布袁世凱為“國賊”,號召天下旗人共討之,並召集勤王軍,號“關外八旗”,叫囂擇日南下,討滅叛軍。

    似乎是嫌局面還不夠混亂,旅居衡的保皇名士康有為也來湊熱鬧,在東京拍發通電,聲討袁世凱,組建“保皇黨”,號召天下士民“共擊叛臣”,保扶大清。

    在一片紛紛擾擾中,坐鎮武漢的共和軍總司令趙北于月5日再次拍發通電,附和袁世凱的“南北議和”之舉,並重申共和軍的主張,那就是“共和”︰“帝制終結之時,便是袁公世凱就任共和中華大統領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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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21:48
第八十六章 卸磨殺驢(上)

   山頂傳來一陣鐘聲,那是寺里的僧人在為天下蒼生祈福,山腳下聳立著一座教堂,里頭也傳來歌聲,那是教徒們在補辦新年彌撒。首發

    戰爭的腳步似乎已漸漸遠去,趁著這難得的和平時光,所有的人都在想辦法放松自己的神經,無論信仰如何,無論地位高低,幾乎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祈禱著和平。

    當然,戰爭還是和平,選擇權最終還是掌握在軍人手里,因為從本質上講,只有軍人才能贏得和平,只有軍人才能保衛和平。

    雨過天晴,馬蹄輕快,楊王鵬帶領著自己的衛隊,正沿著江邊小道行進,那山頂的鐘聲讓他心情愉悅。

    作為共和軍第二梯隊司令,同時也作為西征部隊最高統帥,楊王鵬最近幾天的心情很好,荊州南、宜昌諸府的順利光復不僅使他的個人聲望進一步提升了,而且也鞏固了湖北的革命形勢,再加上前幾天袁世凱的“新年通電”,這反清的革命事業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作為革命者,確實應該高興一下。

    這一切都是革命同志奮斗的結果,同時也是總司令趙北英明決斷的結果,如果不是他堅持西進,如果不是他的“迥電”,這革命到底能走到哪一步還真不好說呢。

    楊王鵬此次返回漢陽,是奉了總司令趙北的軍令,一來是匯報荊州南、宜昌等府的光復情況,二來則是為了部隊整編的事,現在清軍已經停止進攻,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也基本結束,是該好好整編一下軍隊了。

    漢陽已經遙遙在望,楊王鵬馬鞭一舉,雙腿一夾,胯下那匹青驄馬向前猛的一竄,將身後那些衛兵甩得老遠。這匹青驄馬是在荊州繳獲的,是荊州駐防旗營副都統恆齡的坐騎,恆齡在荊州城破時自戕,這匹百里挑一的好馬就歸了楊王鵬,除此之外,還有一匹同樣神駿的白馬,是荊州駐防將軍恩存的坐騎,恩存本人雖已在武昌投降,但這匹馬卻留在荊州,也被楊王鵬繳獲,此次一並帶回漢陽,打算送給趙北當坐騎。

    荊州戰役根本就沒費什麼事,幾炮一轟,滿城里的旗人就豎了白旗,旗兵中的精銳早就在武昌城里覆沒,留守荊州的都是老弱氣,多年沒有訓練,連洋槍都不會使,放出去的炮彈連引信都沒解除閉,打這樣的軍隊,楊王鵬也覺得勝之不武。雖對趙北禁止報復旗人的軍令有些不滿,但楊王鵬還是約束了部下,只將富有旗人的土地沒收,停發了“旗餉”,現在,荊州全城都是旗人乞丐,他們平時就靠旗餉為生,什麼手藝都不會,現在也只好挨餓了,一些既無手藝又拉不下面子乞討的旗人甚至已開始賣兒賣女,慘不忍睹。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白養一批什麼事情都不會干的人只會拖垮政府財政,滿清朝廷之所以財政窘迫,“旗餉”是重要原因,每年的財政收入中有四分之一用在了旗餉上,再加上那些賠款、軍費,能不垮掉嗎?

    現在不惟荊州停發了旗餉,全省都已將趙北的這個命令嚴格的貫徹了下去,好在湖北鎮守八旗並不多,荊州那種慘像倒也不是隨處可見。

    衛兵們催馬急追。好不容易追上了楊王鵬。但沒行進多遠。就看見道邊站著兩個人【是群治學社地成員。為首那人正是鄧剛』趙北解除了軍職後。他以評議部長地身份管理群治學社日常事務。算是群治學社地二把手。

    “你們怎麼在這里站著?難道你們沒有事情可做麼?”楊王鵬勒住馬◎鄧剛問道。

    鄧剛抓住轡頭。抬起頭說道︰“司令。不能進城!”

    “為何?”楊王鵬微微一凜。

    鄧剛說道︰“我們怕司令有握!听到趙北召司令回漢陽。我們就派了干部們在各個道口攔截。幸好攔住了。你千萬別冒冒失失地進城。趙北現在正在城里搞破壞!我看。他是想解除司令地兵權!”

    “此話怎講?”楊王鵬翻身下馬。吩咐衛兵守在道邊。拉著鄧剛走到一棵樹下。

    “前天趙北頒布了一個軍令,叫做《和衷共濟令》,在命令里,他下令解散部隊中一切政治團體,士兵和營長以下軍官一律不得加入任何政治團體,違令者一律強制退伍!營長以上軍官雖然可以加入政治團體,但必須報他同意。群治學社、共進會、同盟會,甚至是光復會都是打擊的對象,這兩天來,我們群治學社中已有一半的人寫了聲明,宣布退出學社,那些不肯寫聲明的已經打點背包,就等著退伍令了。除此之外,他還叫張激揚加緊在連隊建立‘時政宣講員’制度,以此鼓惑士兵,同時還成立了一個‘軍官俱樂部’,所有軍官都可以在俱樂部里享受一些特權,以此籠絡軍官。

    司令,這里頭的意思是很明白的,他趙北是想把這共和軍變成光復會的軍隊,變成他自己的私人軍隊!你想想,黃泥港起義的時候,如果沒有咱們群治學社,他怎麼能將這支軍隊掌握住?他現在擺明了是想卸磨殺驢,司令,咱們群治學社在他眼里,那就是拉磨的驢啊!”

    听了鄧剛的話,楊王鵬半天沒有吭聲,許久之後,才幽幽說道︰“他動手可真快啊,我還以為他會再等等,待局面完全穩定之後才動手對付咱們的。”

    “原來司令早就窺破他的心思了?”鄧剛與那名群治學社的人交換了一下眼色。

    楊王鵬問鄧剛︰“你的案子結束了?沒給你處分?”

    鄧剛微微一怔,隨即明白楊王鵬是在說他漢陽戰役時“違抗軍令”的事情,于是嘆了口氣,說道︰“別提了,這次的《和衷共濟令》就是由那案子引起的。”

    “你把話說清楚。”楊王鵬覺得奇怪。“軍事法庭是不是判你有罪?”

    “要是判有罪,反而好了。就是因為判了無罪,這才落進了趙北的圈套!”鄧剛嘆道,抬起手摸了摸頭上的繃帶,然後攥起拳頭,狠狠砸向身邊那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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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21:48
第八十七章 卸磨殺驢(下)

    楊王鵬皺了皺眉,完全不明白這其中有什麼關聯。

    鄧剛嘆了口氣,理了理思路,說道︰“你前腳剛走,趙北後腳就組建了一個軍事法庭,挑選的陪審員都是咱們群治學社的骨干,本來,咱們以為此舉是他向咱們群治學社示好,于是就放心的提審,最後是以功抵過,判我無罪,當庭開釋【來事情已經結束,大家以為就這麼過去了,可是沒想到,幾天之後,部隊里突然出現了流言,說咱們群治學社包庇自己人,將小功抵大罪,是破壞軍律,藐視上級,結果部隊里不少軍官和士兵對咱們群治學社很有意見,同盟會、光復會挑頭,公開跟咱們作對,軍官們開始互相攻訐,各立山頭,正鬧得起頸,趙北就頒布了《和衷共濟令》,廢除了軍隊里的一切黨派團體,直到這時,咱們才慢慢回過味來,原來,這人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之所以叫群治學社的人充當陪審員,就是為了激怒咱們的對頭,說不定那流言就是他叫人傳播的。”

    待鄧剛說完,另一名群治學社的人接著說道︰“後來我們仔細一查,發現那些帶頭起哄的軍官都是低級軍官,當初咱們群治學社挑選軍官的時候冷落了這些人,他們肯定是有怨言 在咱們算是回過味了,當初趙北之所以叫咱們群治學社主持選拔高級軍官,只怕就是一個局,可嘆咱們當時眼光太短拙,只看到了此舉有利于群治學社擴大影響的一面,卻未看到拉攏一批人的同時必然會得罪另一批人【來咱們群治學社就有些樹大招風,眼熱的人不少,現在是牆倒眾人推,咱們在部隊里孤立得很。”

    楊王鵬目瞪口呆的听完兩人的敘述,愣了好一陣,揚起馬鞭,狠狠抽在樹干上,嘆道︰“這麼說來,他派我去攻打荊州,只怕也是一個局。”

    “那還用說?這叫調虎離山。跟你走的干部是群治學社的骨干,可你們帶的兵卻多是革命衛隊,沒有根基,就算你們想另立山頭,只怕也沒人願意跟你們走。”鄧剛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說我們咋就這麼蠢?當初就沒看出他這麼陰險?”

    楊王鵬苦笑道︰“其實,九江‘迥電’就能看出他的狡獪了,此人用心深遠,心思縝密,咱們不服不行啊 在回頭看看,或許,從黃泥港起義的當天起,他趙北的心里就存著卸磨殺驢的心思了。”

    鄧剛忙道︰“司令,咱們可不能坐以待斃!趁著咱們在部隊里還有些影響,干脆,拉隊伍自己打天下!也不用看他趙北的臉色了。我早就說過,他跋扈難制,參加革命的動機不純,從他擁戴袁世凱就可以看出來了。”

    “拉隊伍單干?”楊王鵬沉吟了片刻,抬起頭問道︰“拉了隊伍去哪里?”

    “隨便!去東南參加同盟會,輔佐孫先生打天下。要不,咱們去四川!”鄧剛說道。“現在湖北已被趙北掌握,可荊州以西卻是司令說了算,從宜昌府去四川很方便,而且四川新軍編練太慢,到現在也只編了一個混成協,那些舊軍戰斗力又不強,何況,四川還有一座兵工廠,佔了四川,咱們就能擴充部隊,無論是向北進攻陝西,還是向南進攻雲南、貴州,都足以立于不敗之地,到時候如果他趙北不願革命,咱們自己干!”

    “不妥,不妥。”

    另一個群治學社的干部連連搖頭,說道︰“按你的意思,咱們要想拉隊伍單干,就必須先發動兵變,可現在部隊都被那些‘時政宣講員’盯得死死的,只要咱們稍一動作,只怕立刻走漏風聲,再說了,楊司令帶兵攻打荊州,又把咱們的大批骨干帶到了外地,已經無法掌握新軍部隊。這段日子以來,我仔細琢磨了一下那個趙北,發覺此人心思縝密,手段老辣,殺伐果決,走一步看三步,絕非尋常人物,跟他打交道,咱們睡覺的時候都得睜開一只眼楮。不過話又說回來,或許趙北此舉只是想整頓一下革命隊伍,並沒有說一定要將咱們趕盡殺絕,現在共和軍里各種政治勢力錯綜復雜,奇談怪論充斥雙耳,有主張君憲的,有主張共和的,還有主張換個漢人做皇帝的,這種部隊怎麼能團結一致?若是我來做總司令,我也是要整肅一下的,用趙北的話來說,便是‘統一思想,加深認識’,所謂‘上下同欲者勝’,軍隊的思想確實應該統一起來。”

    “你還是不是群治學社地人?”鄧剛發難。瞪著那人質問。“怎麼和趙北一個鼻孔出氣?想統一思想認識。不如叫所有人都加入群治學社!”

    楊王鵬擺了擺手。制止了鄧剛。說道︰“他說得沒錯。咱們不能發動兵變。你們身在漢陽。或許並不清楚 在他趙北趙總司令地赫赫威名已經傳到荊州那邊去了。要不然。為什麼攻打荊州地部隊里要單獨編入一個時政宣傳隊?他們一到荊州。立即到大街小巷宣傳 在百姓不知道我們群治學社是什麼玩意。但卻都知道。共和軍里有一個‘安慶首義破城英雄’、‘革命事業急先鋒’▲這個人就是趙總司令。至于軍官。更是唯趙總司令馬首是瞻。當初他擁戴袁世凱做大統領。軍官們不解。可現在都看清楚了。那果然是個驅虎吞狼之計啊。前些時候。他調我去打荊州。還特意把咱們群治學社地精干都派去輔佐我。其用意何在?現在咱們也看清楚了。那叫調虎離山。咱們精干量一走。這武漢就是他說了算。可以放手整肅軍隊。趙北這個人︵勇有謀。絕非等閑之輩。他既然敢動手。就一定是做好了應變準備。

    所以啊。如果你們誰敢發動兵變。不用等趙北動手。自會有其他革命者動手把你們消滅○忘了。不知多少人等著你們把位子空出來呢。如果你們在革命軍隊里發動兵變。群治學社就等于是站到了革命地對立面。也不用他趙北費什麼腦筋‘和衷共濟’了。咱們自己地人心都散了。我算是想明白了。他趙北選在這個時候動手整肅部隊。可能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恃無恐啊。”

    “那怎麼辦?難道束手待斃不成?”鄧剛問道。

    楊王鵬揮了揮馬鞭。走向那匹青驄馬。說道︰“你們不要妄動。我自有辦法。你們也不必為我擔心 在我怎麼說還是第二梯隊地司令。荊州光復功臣。沒人敢把我怎麼樣 在殺了我。就等于是背叛革命。無論是誰都不敢冒這個險。你們先回去。等我消息。記住。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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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21:49
第八十八章 宣傳的藝術

    由于“和衷共濟令”的事,楊王鵬愉悅的心情頓時跌落谷底,他萬萬沒有料到,趙北竟會選擇這麼一個關頭整肅部隊,現在袁世凱造反,清軍停止前進,軍事上的緊張狀態已消失,怎麼看都是一個整肅部隊的好機會。

    另一方面,現在群治學社的骨干多半都在荊州南、宜昌,楊王鵬回漢陽之前,趙北還特意叮囑過,讓眾人到各縣籌備設立軍政分府的事,現在看來,這只怕也是別有用心,楊王鵬甚至毫不懷疑,此時的荊州城駐防部隊很可能已經收到了新的命令,那些革命衛隊的中隊長、大隊長們肯定不會听從群治學社干部的指揮,因為他們的任命和提拔直接歸總司令部管,楊王鵬與他們只存在職務上的領導關系,而無隸屬關系,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雙方的地位是平等的。

    一個共和軍,一個革命衛隊,兩者互不統屬,但卻擁有一個共同的最高領袖——————多麼高明的御下手段啊,當年清廷剿滅太平天國的時候,不也用過這一招麼?一個湘軍,一個淮軍,再加上各地那些互不統屬、各有打算的實力派督撫,如此煞費苦心,還不就是叫他們互相監視、互相拆台麼?若非如此,恐怕不等革命軍興,這滿清的江山早就讓給那幫湖南縉紳了吧。

    這就叫“平衡”,上位者保持權威的秘訣,也是楊王鵬剛剛悟出來的道理。

    可嘆,群治學社的干部們都太年輕了,缺乏閱歷,缺乏警惕,結果就叫總司令來了個迅雷不及掩耳。

    想到這里,楊王鵬越來越佩服起趙北來,同樣的年紀,可在政治上卻比同齡人成熟得多,或許,這就是“天分”吧。

    “吃一塹長一智啊。”

    帶著這個念頭,楊王鵬率領衛隊,心情壓抑的進了漢陽城。

    城里卻是別樣景象,人聲鼎沸,紅旗招展,滿街都是革命衛隊的隊員,正敲鑼打鼓的吆喝,繼續販賣著那種“共和饅頭”,一根辮子換五個饅頭,足以讓那些饑餓的流民覬覦。

    “人才啊。我怎麼就沒想出這種主意?饅頭一吃,可不就把‘共和’兩個字給記住了嗎?百姓不管你是共和還是帝制,填飽肚子才是真的,帝制吃不飽肚子,共和吃得飽肚子,今後誰還買帝制的帳?”

    還沒等楊王鵬感慨完畢,迎面又撞見一隊敲鑼打鼓的宣傳隊,正抬著一幅巨大的照片游街,照片一人多高,披紅掛彩,上頭的人像不是別人,正是一身戎裝的總司令趙北,那一臉正氣的模樣怎麼看怎麼都是一位正人君子。那些宣傳隊員一路走一路散發革命小冊子,所有的革命小冊子的封皮上也無一例外印著那位總司令的側面剪影。

    作為軍人。楊王鵬也拿到了一本革命小冊子。看著那里頭再也熟悉不過地內容。他有些憤怒了。

    “難道他想將自己打扮成一個能文能武地大英雄麼?這就是所謂地‘宣傳地藝術’?”

    楊王鵬想起了趙北以前提過地那種“宣傳地藝術”。心下很感慨。當下不再逗留。催馬繼續前行。從西到東橫穿漢陽城。不多時已到了漢陽兵工廠。在總參謀部一問。得知趙北巡視漢口尚未歸來。卻也不願等待。再次跨上戰馬。帶著衛隊離開兵工廠。

    在兵工廠門口踫見一支隊伍。士兵們扛著步槍成單列縱隊行軍。正是共和軍駐在兵工廠里地一支部隊≡然是出操回營。雖然人人面帶乒。但士氣很高。正唱著軍歌歸來︰

    “革命軍人個個要牢記。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楊王鵬滿懷敬意地跳下馬鞍。立在道邊靜靜地等候這支部隊走過。那首軍歌地曲調很熟悉。正是以前湖北新軍演唱地一首軍歌。但歌詞卻全然不同。給人耳目一新地感覺。原來地那首軍歌地曲調取自于一首普魯士軍歌《德皇威廉練兵曲》』張之洞改了歌詞。成了湖北新軍地軍歌▲現在≡然有人再次修改了歌詞。但曲調還是那個曲調。只听了一遍。楊王鵬就已記住了大半歌詞。不由更是佩服。

    “這首歌,用來進行初步的軍紀教育倒是不錯的。”帶著這個想法,楊王鵬翻身上馬,弛出兵工廠。

    從浮橋過了江,沿途打听,得知趙北正在漢口時政宣講隊總部接見商人代表,討論漢口戰後重建問題,于是急忙趕往滿春茶園。

    到了地方一看,趙北正將幾個縉紳模樣的中年男子送出門,一邊作揖一邊謙遜,一副禮賢下士的樣子,卻讓楊王鵬感到一陣不痛快,如果不是局中人,誰又知道他趙北的“厚黑學”本事學到了家呢?

    雖然總司令厚黑學地道,可人家畢竟是總司令,楊王鵬雖是不滿,可還是利索的跳下馬鞍,垂手立在道邊。

    “子侖,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好得很啊,我昨天抽空跟著黎黃陂學會了釣魚,剛才就露了一手,在長江里釣了兩條‘武昌魚’,等會兒提到黃鶴樓叫人整治一番,咱們坐在樓上一邊觀景一邊對飲,豈不美哉?三國時東吳百姓苦于苛政,喊出了‘不飲長江水,不食武昌魚’的口號,那是百姓消極的抵抗,可咱們革命者卻應該有那種邊喝長江水邊吃武昌魚的英雄氣概!”

    趙北帶著兩個陌生人迎向楊王鵬,一見面就打了個哈哈。

    楊王鵬說道︰“我可沒總司令那麼清閑,荊州剛剛光復,施南會黨武裝桀驁不遜,山區的土司頭人也蠢蠢欲動,我要操得心可不比總司令少。”

    “革命非一朝一襲事,勞逸結合,才是文武之道嘛。怎麼,看你臉色,好象有人剛跟你吵過架一樣。”

    趙北收斂笑容,將一份名單遞給楊王鵬,說道︰“看看,這是當年日知會被捕干部的名單,除了幾位不幸在獄中去世之外,其他的人都被咱們從漢口監獄救出來了,其中有不少是你的舊相識,都想跟你說話呢,現在他們都在漢陽軍醫院接受治療,你可以去看看他們。不過,有些人在獄里吃了不少苦頭,健康不佳,以後恐怕不能從事革命工作了。”

    楊王鵬收下名單,道了謝,目光一轉,投向趙北身邊那兩個陌生人。

    趙北為兩人做了介紹︰“這兩位是河南同盟會的革命同志,一位楊源懋,一位暴式彬,他們是從信陽一路走過來的,吃了不少苦頭,雖然沒打過仗,可是這份革命意志那也是相當堅強的。”

    “听說司令是光復荊州第一功臣,我等早已望眼欲穿,今日一見,果然是氣宇軒昂。”楊源懋向楊王鵬拱了拱手,很是客氣了幾句。

    楊王鵬卻是連連謙遜,現在趙北派他攻打荊州的真正用意已清楚了,這荊州一仗打得再漂亮,卻也及不上總司令那“和衷共濟”的一仗。

    趙北指了指楊源懋,說道︰“說起來多虧了這位進士同志,若不是跟他攀談起這‘楊’姓的起源,我這個大老粗還不知道你子侖不姓楊呢,感情你是復姓,應該叫你‘楊王司令’。”

    楊王鵬此時哪里有心情與人談論自己的稱呼,只略微與那兩位河南同志客氣了幾句,話鋒一轉,說道︰“楊某有幾句肺腑之言,想與總司令說說,不知總司令可否方便?”

    見此情景,楊源懋和暴式彬識趣的告退,轉身回了茶園。

    趙北看了眼站在身後的衛隊長田勁夫,說道︰“義仁,我和楊司令單獨走走,你們不要跟緊了。”

    楊王鵬邁步就朝大門里走,但被趙北一把拉住。

    趙北指了指街道的拐角,說道︰“自從革命以來,我還沒跟子侖說過知心話,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說說。茶館里人來人往,不是說知心話的地方 在黎黃陂可能還在江邊釣魚,他帶著酒菜,咱們不如去他那里討杯酒喝。酒一喝,話匣子就打開了,平時不好說的話也好說了,不敢說的話也敢說了,這叫酒壯英雄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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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0413 發表於 2011-4-1 21:50
第八十九章 釣翁漁叟

    若問現在的武漢居民中誰最開心,恐怕要屬黎元洪先生了。

    這原因麼,主要有四個︰

    其一,黎元洪的府邸位于武昌城中,而由于武昌戰役持續時間很短,所以黎府一切財物、人員均無損失,和那被大火燒成白地的漢口比起來,黎元洪當然值得慶幸。

    其二,被張謇、楊度他們那幫立憲派名士推舉為立憲會副會長,如今外地的人說起黎黃陂來,都會順帶提一下這個身份,尤其是立憲派人士,更是將他黎元洪視為君憲量中僅次于袁世凱的人物,因為他是湖北省議院的議長,手里應該有實權,和那些商人、縉紳相比,他對君憲的影響力理應更強。

    其三,自從袁世凱發出“新年通電”後,趙北已經解除了對黎元洪的監視和行動限制,奉命“保護”他的那幾個共和軍士兵被召了回去,現在的黎議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前幾天黎元洪為了測試一下趙北的“誠意”,故意沒打招呼,帶著長隨坐上比利時鐵路公司的小火車去了趟孝感,結果趙北什麼反應也沒有,連問也沒問一聲,于是黎元洪心滿意足的又坐著小火車回了武漢——————現在局勢不明,所以最好的選擇是留在武漢,而不是北上投機,這一點黎元洪是清楚的。

    其四,昨天“攝政大臣”袁世凱從天津拍電報到漢口,是一封勸勉電,收報人正是黎元洪,在電報里,袁攝政對黎元洪大加贊賞,肯定了他對立憲事業的巨大貢獻,也認可了他的議長身份,現在租界的洋文報紙已轉載了那封電報全文,就連英國領事也被驚動了,說要派人來聯絡感情,這讓黎元洪有些飄飄然起來,心情自然是大好。

    當然,黎議長“投身”革命的真相如何,確實也沒幾個人清楚,只要趙總司令不逢人便說,黎議長就是首倡共和的立憲派功臣。

    心情好,自然脾氣也好,前些日子動不動就生悶氣的情況已看不到了,這幾日來,黎元洪是無事一身輕,每天不是帶著長隨跟班去租界听戲,便是在長江邊支頂帳篷,擺下酒菜,邀幾個平日來往密切的好友,一邊釣魚一邊指點江山,若是釣上魚來,也少不得就地整治一鍋魚羹,趁著那蕭瑟江景下酒,倒也悠哉游哉,若是再下些雪的話,或許就能品出古人那“獨釣寒江雪”的味道了。

    不過黎議長也有些煩心的事情。

    雖說被君憲派推舉為立憲會的副會長,聲望正隆,可現在他做的卻是共和軍政府的議長,以君憲派身份擔任共和派的議長,怎麼看怎麼怪異,所以,黎議長現在正左右為難,不知道該辭去哪一個職務,由于實在拿不定主意,便借著釣魚的機會散散心,順便向好友咨詢一下,參謀參謀。

    現在,黎議長就與幾位釣友才而坐,在江邊的一塊巨石下垂釣,雖說如今是隆冬時節,江魚胃口不大,釣績不佳,可是人人簑衣斗笠,身後不遠處還有一鍋熬得正香的魚羹湊趣,人生如此,夫復何求啊。

    幾人正釣得興起。冷不防身後傳來一聲大呵。

    “總司令到!”

    嚷嚷地人是黎元洪地一個馬弁。這是他自己雇佣地保鏢。從孝感回來之後。鑒于路上看到地那些混亂景象。黎議長不得不為自己地身家性命著想 是跟趙北提了一下。結果總司令當即就給了他兩桿“漢陽造”。一盒步槍子彈。叫他自己雇人充當馬弁。黎元洪倒也沒有客氣。直接就從黃陂老家雇了幾個同宗子弟【是兩巴掌打不出個屁來地泥腿子鄉民。老實。厚道。跟他黎議長一樣︵這些貼心可靠地同鄉後生背著步槍保護。他黎議長自然可以放心大膽地東跑西顛。

    由于常跟著黎元洪拜見趙總司令。這些馬弁也都知道趙北長什麼樣兒。再加上黎元洪也吩咐過。看見總司令過來。就吆喝一聲。也好讓黎議長整整儀表 是馬弁們也客串起了號炮角色。

    沒辦法。趙北總是忽來忽去。神出鬼沒地。讓人防不勝防。若是叫他听見黎議長和旁人地悄悄話。卻也不妥。

    听見馬弁喊叫。不僅黎元洪覺得奇怪。另外幾位釣翁也頗覺詫異。紛紛扭頭去望。果然見趙北正領著一人走向江邊▲他地衛隊則遠遠落在幾十步外。

    兩個小時前趙北就來過一次,拿著黎元洪的那根英國釣魚竿往江里比劃了那麼幾下,雖然什麼都沒釣著,可臨走的時候還是順走了幾位漁叟辛苦釣上來的兩條大魚,說是要品嘗一下著名的“武昌魚”。

    啥叫“武昌魚”?總司令的一句話叫眾人費盡思量。沒辦法,總司令說話跟做事一樣神出鬼沒,眾人聚在一起琢磨了半天那“武昌魚”,最後有一人終于想起了那東吳遷都的典故,這才釋然,只要總司令不是話里有話就好,黎元洪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可是為什麼現在總司令又調頭走了回來?身邊還跟著共和軍的二號人物楊王鵬。莫非那“武昌魚”果然有什麼玄妙?黎議長的心又懸了起來。

    黎元洪定了定心神,放下釣竿站起身,向長隨喚來熱毛巾,擦了擦手,迎著趙北走了過去。

    “宋卿啊,我們是來討杯酒喝的。哦,魚湯都炖好了,那正好,咱們就叨擾了。”

    趙北也沒說廢話,鼻子抽了兩下,聞到魚香,拍拍黎元洪的肩膀,領著楊王鵬走到那巨石後背風處,在那篝火邊的馬扎上坐下,扯扯黎元洪的袖子,指指對面的馬扎,然後二話不說,掀起那矮桌上的扣碗,先捻了片醬牛肉塞進嘴里。

    那幾位黎元洪的釣友趕了過來,與總司令打招呼。

    趙北倒沒跟他們客氣,歉意的笑笑,說道︰“對不住,諸位,原本是打算請你們一起喝幾杯的,不過這地方太狹窄,又是軍人聚會,看來只好以後再請諸位品嘗這‘武昌魚’湯了。”

    那幾人多半是官場上混過的老油條,明白趙北的意思,于是紛紛告辭,與黎元洪另約了時間聚釣,便收漁具離開了江邊。

    “田勁夫!”

    “到!”

    “布置警戒!”

    “是!”

    趙北軍令一下,衛隊立刻在附近布置起警戒,目光如炬,槍管 亮,別說是人,便是一只螃蟹也休想闖進警戒區。

    黎元洪心中有些惴惴,送走了朋友後走進帳篷,捧著一壇紹興老酒走出,來到篝火前,將酒壇放下,然後說道︰“總司令,省議院的籌備工作尚未完成,剛才饒宓僧派人來,說又有幾名議員選定了,只是他們躲在租界不肯出山,還需職部親自跑一趟,恐怕不能與總司令一起品嘗這魚羹了。”

    “也好,你這就去辦,議院早成立一日,你就早一日上任,也免得整天無所事事。”趙北巴不得黎元洪滾蛋,軍隊上的事情,這些立憲派牆頭草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听到這句話,黎元洪如蒙大赦,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待馬弁收完漁具、帳篷,便領著他們匆匆離開,走出警戒區才回頭望了一眼,卻見趙北正在與楊王鵬挨著肩膀說話。

    “在說什麼?整軍的事還是成立軍政分府的事?”帶著這個疑問,黎元洪漸行漸遠。

    作為局外人,黎元洪當然不會想到,共和軍那看似一團和氣的表面之下卻暗藏著一股洶涌的波濤,如果趙北不能很好的將之解決,這波濤很可能會噴薄而出,將他沖得一個踉蹌。

    軍權,多麼讓人垂涎,為了這個東西,歷史上反目成仇的例子實在是太多太多,雖說共和軍里的革命者都是同志,可誰能保證同志之間就不會反目?

    因為藏在軍權之後的,就是那遙遙在望的權力顛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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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0413

LV:6 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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