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斷，星球意志的誕生
“還真是壯觀啊。”
“是啊，8051大人還真是強大。”
站在長老院的大院中，一堆長老們感受著在自然的憤怒之中，劇烈搖晃的小樓，沒心沒肺地感慨著。
由於最初的抗震設計，零件模塊式組成的兩層小樓雖然不斷搖晃，卻只是帶出堆積的灰塵和昨天飛下的雪花，沒有任何要倒塌之類的動作。
“對了，各地都得到了通知，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空幻像是突然醒悟過來一般，向身旁的木紋確認到。
而聽到空幻的話，木紋則無奈地捂額說道︰“空幻大人，這已經是你第12次詢問了。”
“昨天接到您的通知之後，我首先就透過磁場通信系統，對各地接收者發出了預警；然後有透過神殿體系，確認了通信到達各地。這樣連續三次確認，下面的家伙再傻也不會輕重不分吧。”
“而且，今天早上一早，各地有就會報過，已經完成了學校停課、工廠放假、商人休市、除了維持秩序的人員，連『政府』都暫停辦公，所有人都在廣場等開闊地玩耍。”
“不過，因為不確定地震會達到何種強度，所以我們沒有告知眾人此次避難的原因。”
“為什麼不說，要是他們認識不到重要『性』，而懈怠這次行動呢？”
“不用擔心，”見到空幻一臉責備，木紋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這方面，大家對『政府』都是很信任的，即便我們不告知其中原因，他們也不會出現問題。”
“何況，為了確保順利，各地的神殿都是知道原因的，他們也會努力維持秩序。”
“而如果提前告知原因，因為不確定震動大小是否會影響到我們這裡，一旦沒有影響到，雖然一開始，大家或許不會介意『政府』的行為，但久而久之，也會被別有用心的人，用來降低『政府』的信用，這對我們而言有些得不償失。”
木紋的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至少空幻無法反駁。
但空幻所擔心的，就是那些對『政府』不信任，所以固執地沒有躲藏的人，無論做得多少，『政府』畢竟無法面面俱到，總會有讓人產生不滿的地方。
可是從木紋的回應看來，空幻想到，她或許認為，這些人因此直接消失，也不錯。
這才是空幻真正對木紋擔心的地方，畢竟，木紋是他很看好的一名領導者。
於是，他對著木紋隱晦地提了幾句注意事項，在勉強讓木紋認可到不能如此極端之後，空幻便暫停。
“果然，心理方面的問題我還是差了點，看來應該在朋城開始心理學的研究小組了。”
伴隨著震動的逐漸減小，眾人開始忙碌起來。
雖然此前因為8051的問題，朋族獲得了預警，人員的損失可以預見會很少。
但在這種規模的震動之下，靠近地震中心的朋族東北部，恐怕依然會有較大的損失，這就不是眾人能夠避免的了。
“8051啊，這次是不是過火了一點。”
“好像過火了。8051對於此時的情況有些慌『亂』。”
身處地震中心，不，是身為地震中心的8051，在狠狠地調動星球意志的力量，發動大地震懲罰了靈族之後，看著崩塌的穹頂、混『亂』的生物群、倒灌的地下水、以及顯『露』出來的天空，終於發覺，自己做的，似乎，太過了。
不安地晃動著尾巴，確認自己的行為有些過火的8051，不敢為了後悔有絲毫停留。
她立刻調動力量意圖平複躁動的地質活動，但在地震達成之後，‘調動星球意志的全部力量’這個臨時資格，就已經被星球意志收回，她所能發揮的只是執行者所帶有的能力。
但這次震動規模太大了，即便阻止了進一步的連鎖回應，但只是執行者的她也無法逆轉開始崩解的兩塊溶洞所在區域。
“這次麻煩了。”
無能為力，看著不斷死亡的大量無辜生物，8051壓抑著內心的悔恨，全力救助起倖存的生物，但即便身為靈神級，她也只能保護住極少部分的動物免於死亡而已。
日升日落，當大地重歸平靜，海面趨於穩定之後，站在依靠著自身力量，強行堆積起來的眾多島嶼之中的一座上，看著身旁那些驚恐不安的動物，8051如同被抽掉了力量一般，雙腿一軟，重重地坐在了濕潤的泥土地面上。
“我做了什麼？”
“這是……怎么會這樣，空幻。”
數日勞累，她救援的動植物不下百萬，但相比起因為這次震動而損失的生物數量，這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滄海？居然真的變成海了，呵呵。”
幾十天時間已經過去，本來只是對靈族的懲罰，卻因為一時情緒激動，而變成了造海運動。
呆坐在島嶼上的8051，看著又一輪的日升日落，心情沉重地低下腦袋。
打擊還不止於此。
從地震爆發的那一刻開始，8051就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來自星球意志的龐大威壓。
隨之而來的，更是因為無辜生物的大量死亡，而不斷下跌的支援率，60%、50%……35%。
數年勞累，因為這一個失誤，而重歸初始，看起來，就像是系統開的一個玩笑。
“一朝回到解放前么？”
“這次再想獲得支援率，恐怕要難上很多。”
苦笑著搖了搖頭，8051拍了拍身下濕潤的泥土，將一片草坪鋪到這些地方，然後起身看向西南面。
（想要回去，回到朋族，回到空幻身邊。）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中流過，8051的神情就突然一驚，隨即就是一臉木然。
“星球意志，居然……”
“這下好了，不需要擔心支援率的提升問題了。”
──────災難，前路已斷？──────
星球意志中
伴隨著大量生物的死亡，巨量的意識回歸星球意志。
在這些意識按照程式，被純化之後融入星球意志的過程中，數不盡的記憶被拋棄在一旁。
如果按照一般情況，這些記憶會因為缺乏意識等載體的支撐，而漸漸消散，但這次不同。
因為記憶過於龐大豐富，其中不乏思惟複雜的聰明的動物記憶，而由於過於集中，它們無法自行消散，開始以類似自我保護機製的運作下，對周遭的同類產生了感應。
本來懵懂無知的星球意志的意識海之中，從第一對游離的記憶融合開始，所有還殘存的記憶，就如同連鎖回應一般，瘋狂地融合起周邊的一切記憶。
不過，這時候，它們還只能說是在形成一個龐大的記憶融合庫而已。
但，正所謂量變產生質變。
隨後，這些融合在一起的記憶開始一點點劃分職權，相互歸納結合，形成了一團既不是意識、也不是精神、更不是靈魂、甚至不能算是記憶體的未知存在。
它不知道自我，也不知道喜怒，只是這樣懵懂無知地漂浮在星球意志的世界之中。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流逝。
然而，這一切還沒有結束，反而，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我
隨著未知的存在，在融合了所有的記憶之後，它將視線轉向了8051之前，儲存在星球意志一個小角落中的記憶。
這其中，多是8051在星球意志內部生活時，所積攢的有趣記憶。
而這些有趣記憶之中，又以消散之後，回歸到星球意志的朋人記憶為主。
這無論是巧合還是必然，由游離記憶融合而成的未知存在，理所當然地融合了這些8051的存品。
而因為靈人的記憶，從一開始就被認定為懲罰對象而被強行消散，所以，此時這團以動植物記憶為主的未知存在之中，最為強勢的衣冠文物記憶，反而是朋人的。
我？
漸漸地，懵懂無知的未知存在，在融合了這些記憶之後，開始產生了一絲自我思考，開始追尋自己的過去，認識自己的現下，思考自己的未來。
然後，它將視線投向了周遭屬於星球意志的純淨意識海。
兩者本就屬於同源，只是依照最初的流程，被機械化地分離一邊循環的未知存在和意識海，開始重新融合起來。
又因為未知存在是真正的、星球許可的自我，這個流程不僅沒有受到一絲阻礙，沒有遭到一點限制，反而如同早就等待著這一刻一般，意識海迅速填充進了未知存在之中。
這個動作，一旦開始就無法停下。
我？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未知的存在在意識的不斷回歸之下，不再擔心消散的問題，似乎開始認識到了一些東西，但它還無法明白自己所記的的那些數量龐大的記憶，思惟如同新生的嬰兒一般，純潔如一。
之前所融合的龐大記憶，也只是如同堆放在書房的書籍一般，不去自己翻看理解，它們也只是堆放在那裡。
而此時，被8051重視而費盡心思意圖獲得，卻依然沒有成功獲得的星球意志，那龐大的意識海卻依然在主動地向這個嬰兒般的自我意識匯聚。
一點點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很快，這一小團的從記憶融合動作之下產生的自我意識，被催生成了一個龐大的意識團，完全取代之前意識海的循環節點，成為新的意識循環點。
這一刻，真正自主的星球意志，已經成功出現。
我。
事情進展到這裡，按理說應該是結束了。
但這裡卻出了點小意外，本該結束的孕育過程，突然產生了一絲偏離。
首先，是那一團意識團突然劇烈波動起來，彷彿其中有什麼在抗拒著融合一般。
然後，團狀的意識團，如同細胞分裂一般地突然變成兩團。
其中大的一團很快恢復了平靜，但小的那一團卻保持著活躍波動的姿態，不斷四處跳動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卻彷彿被周遭的無形物所阻隔而無法離開。
“為什麼？”
在星球意志的世界中，突然冒出一句朋族的語言，幸好這裡沒人，才沒有引起『騷』『亂』。
而貌似發出那句語言的存在，那一大團的意識團，突然再一次抖動起來。
不過，這次它沒有如同之前一樣再次分裂，而是開始舒展身形。
首先出現的是手，兩只短短的小手伸出的同時，就伸向了那一團活躍的意識團，將對方抓在了手中。
但它只是禁錮了意識團的移動，卻沒有任何將對方收回身體，或者傷害對方的意識。
“救贖？不懂。”
繼雙手之後，伸出的是兩只短小可愛的腳。
而伴隨著腳的出現，在腳下同時出現了一塊不大的草地。
俯身用雙手將意識團放到了草地上，而意識團這次也沒有再『亂』動，只是盯著剛剛伸展出雙手雙腳的大意識團。
明明還沒有眼睛，但兩者明顯帶著對視的感覺，卻沒有一絲詭異。
“死、生、當罰。”
這時，大意識團再次產生變化，從雙手上方開始突出一個應該是頭部的東西，而兩腿後方也凸出應該是尾巴的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之後，長長的尾巴開始晃『蕩』起來，而展現出五官的腦袋也開始穩定。
隨後，團狀的身體開始變得纖細，頭部也開始出現如同頭髮聚攏形成的觸手。
用手輕輕拍了拍，小腦袋就這樣成形。
此時，腳下那團活躍的小意識團伴隨著一陣跳動，躍到了對方的肩頭，似乎在述說什麼一般地一點點抖動著。
“不解，但認可。”
點了點頭，此時完全是一個朋族小蘿莉外貌的存在，微微眨了眨雙眼，終於睜開了清晰起來的大眼睛，顯『露』出略顯碧綠的瞳孔。
然後，小蘿莉伸出雙手，將肩頭的小意識團捧到面前，一對晶瑩的眼睛之中，不帶一絲感情地盯著眼前的存在。
小意識團在這樣的視線之下，只是微微抖了抖，蹭了蹭捧著自己的小手，如同講述了最後的話語，伴隨著一陣青煙，這個活躍的小意識團凝結成晶瑩的寶石狀，再也沒有任何動作。
而小蘿莉，則小心地將寶石收入剛剛出現下她身上的衣服之中。
然後，她抬頭看向周遭的世界。
不時有意識突然出現下這裡，然後自動分裂成純淨的意識和虛無的記憶；也不時地有純淨的意識消失，虛無的記憶散去。
在這個世界的中心，也就是小蘿莉所在的草地上方，一團小小的意識團剛剛成型。
“繼續。”
從口中吐出兩個標準的朋族語，小蘿莉抬頭望向世界一角，緊了緊衣兜中的寶石，然後伴隨著一陣輕微的空間震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之中。
而世界中，只留下了這個小蘿莉，所說出的又一個詞彙。
“姐姐。”
──────危險？蘿莉飄過──────
時間回到西元15年16月20日，這是星球意志剛剛形成記憶融合體的時候。
感受到了這一切的8051，根據真正屬於她自己的、那為數不多的記憶中所儲存的，有關星球意志產生自我意識的過程，認識到了這正在發生的一切所代表的意義。
“我都做了什麼？”
同樣的一句話，之前是對生物的同情；但現下，恐怕還得加上對自己的同情了。
“星球的自我意識一旦產生，將無法逆轉，我已經失敗了。”
此時的8051，可以說萬念俱灰，幾十年的努力，雖然短暫，卻無比勞累。本以為會斬獲成功，但最終換來的，卻只是一次失誤，就帶來的完全失敗，這讓8051如何能夠接受。
“對不起，空幻。”
痛苦地坐在島嶼上，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明顯開始產生了某種波動的天空，那是星球的情緒，一種喜悅與複雜交織的情緒。它在為自己即將孕育的未來而喜悅，也在為逝去的生命而傷心。
感到身旁有東西推了推自己，8051轉過頭去，看到的是周遭一群圍繞著她，被她全力救上了島嶼的動物們。
此刻，它們正用擔憂的神情盯著8051。
雖然沒有聰明的大腦，但這些動物也有自己的情緒，它們承認眼前的存在，因此為她的不穩而擔憂。
有些不敢看它們的眼神，8051迴避似地偏開腦袋，望向它處。
但周遭一眼望去全是那些獲得了救援的動物，其中，甚至還有著眾多被靈族抓入地底的地面生物。
“謝謝你們的支援了，”苦笑著搖了搖頭，8051輕輕地摩挲著一只跳到自己身旁的巨鱷，自言自語到。
“自我意識已經開始產生，無論再怎么努力，無論獲得再多的支援，我最多也只能停留在【執行者】的地步，將與【主觀意識】無緣，更不要說是星球意志了。”
“空幻會怪我嗎？會怪我吧，不。”
輕輕地拍了拍一臉享受的巨鱷，8051的心情似乎恢復了一些，她轉頭看了看周遭的幾十座大大小小的島嶼，閉上雙眼放出自己龐大的精神力。
受到星球意志的懲罰，她重新回到了代行者的程度，所能施展的能力也不過是平時自己身為靈神級時，所能發揮能力的一倍而已。
“應該可以了。對不起，這算是毀掉你們家園的一點補償吧。”
伴隨著8051的話，是一片片升起的陸地。
在她的仔細關注之下，明明震撼人心的場景，卻沒有像之前一樣引起任何災難，甚至在海面上也只是『蕩』起了連小樹苗都推不動的水波。
之後，零星散落的島嶼，被剛剛形成的地面連接，一座全新的巨型島嶼在雙輪海的中心成形。
最後，是開始鋪砌的草地、樹木、河流與湖泊……
對著這些在大島上奔馳的動物們『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8051重重地舒了口氣，漸漸從地面飄起向西南面飛去。
“反正已經如此了，空幻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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