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琥珀之劍 作者:緋炎 (已完成)

   
edison1225 2011-4-24 16:36: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8 12548939
x24685 發表於 2015-9-18 23:44
第一百一十五幕 伏擊 Ⅰ

  「那你來這裡幹什麼?」

  「她讓我幫他找一個人,羅薩林那麼大,我可沒那個能耐,不過我知道那辛叔叔你一定有辦法,所以就來了,可沒想到你和大家都不在。」賽巴斯想到什麼,問道:「那辛叔叔你才從黑路上回來?天哪,黑路上不是早被異怪封死了嗎,你們沒事吧?」

  「沒大礙,不過你沒說錯,黑路這次是徹底斷了,骨頭架子已經打算放棄托姆羅了,再遠就到骸骨鹽池,那邊沒可能過去的。」那辛神色有些嚴肅地看著對方,「我其實正要和你說這個事情,即便你不出來,我也會想辦法去找你,我可能要回九鳳了,你有什麼打算嗎?」

  「回九鳳?」賽巴斯愣了下,他腦子裡立刻浮現出德爾菲恩那張有些柔弱的面龐,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眼中流露出一絲猶豫之色。

  那辛看他的神色,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他默默嘆了口氣:「既然如此,你就留在領主大人身邊吧,這是個好差使,別弄丟了。領主今後可能會去雨燕平原,那邊也比這裡安穩得多,今後有機會的話,你還是能到九鳳來看看的。」

  「那辛叔叔。」少年聽他這麼說,也不由得有些傷感。

  「好了,」那辛擺了擺手:「別說那些廢話,你想要找什麼人,我看看能不能幫得上你這個忙。」

  「一個叫做布蘭多的男人。」

  「這名字聽起來不像是本地人……」那辛愣了一下,忽然瞪大了眼睛,彷彿破鑼似的嗓音吼道:「該死的兔崽子,你說什麼,你要找布蘭多先生?」

  「那辛叔叔你認識這個人?」賽巴斯忍不住愣了。

  「不,你最好告訴我你要找那位大人幹什麼?」那辛打斷他的話,大聲說道。

  「那位大人?」賽巴斯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我答應為那位女士保守秘密的,那些東西我必須親手送到他手上。」

  「保守個屁!」那辛有些氣急敗壞道:「你可別惹麻煩,小兔崽子,那位大人可是個厲害的大人物。你用腦子想想你有幾斤幾兩?」

  賽巴斯張了張嘴巴,他還沒從沒見過那辛叔叔這個樣子,心中也不禁有些猶豫,想了一下,才說道:「沒那麼嚴重吧……那我只能說一下我的猜測。應該只是幫那位女士傳送一封信而已,好吧,可能比信更長一點,但不會離譜到那裡去。那辛叔叔,那位女士既然知道那位大人物。又讓我幫她傳遞消息,說不定她認識那位大人物也不一定,想想看,對方如果真是一位大人物的話,和羅薩林家族扯上什麼關係也說不好不是嗎?」

  布蘭多和羅薩林家族有聯繫?

  那辛下意識覺得不可能,對方是來自於瑪達拉北面的外國人,從談吐中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就這樣能和土生土長的羅薩林家族有什麼聯繫?

  不過賽巴斯的話倒是打動了他,想來也是,如果這封信的確是送給那個年輕人的話,他倒確實不能擅自幫對方作決定。

  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名義上的侄子,答道:「好吧,我答應你帶你見那位大人物一面,不過除了那封信之外,你可不能多說一句廢話,否則我要你好看。」

  「我怎麼敢,那辛叔叔,」賽巴斯連忙保證道:「我保證不會出任何問題的。」

  ……

  那辛帶著賽巴斯找到布蘭多的時候,後者身後正跟著因斯塔龍與塔古斯,再加上一個凰火,在城內想辦法與柳先生匯合。不過港口那邊一點消息也沒傳回來,他正打算親自到那邊去看看,反正一路上讓凰火留下了玉鳳一族特有的暗記,也不怕兩邊會失之交臂。

  看到那辛和他身後那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時,布蘭多忍不住有些驚訝,心想這些羅薩林本地的地頭蛇消息還真是靈通,後者顯然不是誤打誤撞碰上自己的,那只能說明對方在這裡耳目通明了。

  「那辛先生,你來得正好,」他向後者打了個招呼。「正好有事需要你幫忙,另外你打聽到了什麼消息了嗎?」

  那辛搖了搖頭,他的確是通過自己的手下找到布蘭多的,布蘭多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目標很小,殊不知他和因斯塔龍、塔古斯三個來自於亡月之海西面的「外國人」在羅薩林城內閒逛是多大的目標,想要讓本地那些無處不在的地頭蛇們的眼線不注意到都難。

  再說能在羅薩林生存的那些亡命徒,豈有不耳目通明之輩,那種人早就已經上了某個領主大人的絞刑架了。

  那辛先看了布蘭多身後的因斯塔龍與塔古斯兩人一眼,這兩人雖然都是亡靈,但同時也是瑪達拉的黑暗貴族,因斯塔龍自從被布蘭多在風暴陰影毆打了一頓之後,回到據點重新換了一身行頭,大概是因為接下來可能要出海的原因,他換了一身旅行者的裝束,不過即便如此,還是難掩他身上的貴族氣息。

  而塔古斯則是萬年不變的軍裝打扮,一身筆挺的黑色風衣,馬褲與黑色長銅靴,襯衫馬甲上穿了一件內襯的胸甲,打了領巾,束帶上懸掛著的佩劍被掩蓋在風衣之下,胸前還佩戴著銅章,在布蘭多印象中好像吸血鬼們千篇一律都是這個裝束。

  不過這兩個人在那辛眼中又大為不同,他看到這兩人時差點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也算去過許多地方,見多識廣,貴族與騎士老爺們也見過不少,但這兩個人身上的冷冰冰氣質卻只有一種人身上才會有。

  那就是瑪達拉的黑暗貴族。

  那辛腦子裡頓時一片混亂,不明白布蘭多怎麼才沒來羅薩林多長時間,就多了兩個黑暗領主跟班——因斯塔龍與塔古斯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這不是跟班是什麼?

  這個年輕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他心中不禁愈發摸不準了。何況那個只剩下一隻眼睛、怎麼看都像是吸血鬼領主的傢伙身上的氣質一看就知道是個軍人,對方手雖然垂在風衣左右,但始終不離那下面的佩劍太遠,這個做派他在柳先生身上也不止一次見到,想來正好兩人都帶著眼罩都只剩下一隻眼睛,從這一點上來說倒是極其相似。

  那辛抿了抿嘴巴,態度更加謹慎了一些,答道:「羅薩林城內沒聽說過有大人你的寵物……我是說那位女士的消息,你說那位妖精大人似乎也沒在這左近出現,我想可能它們可能沒有往東,而是去了西面或者是北面。」

  布蘭多點了點頭,這其實在他預料之內,畢竟白霧和魯特如果落在托姆羅附近的話,不大可能穿過黑路前往羅薩林這麼遠的地方,他們去托姆羅的可能性明顯更大一些。可惜這時候他也不可能再回頭去尋找兩人的下落。何況兩人一個是上古女巫之靈,經驗豐富,一個本身實力出眾,又是妖精,應當也有自保之力,他們都知道埃魯因的方向,以後有的是匯合的機會。

  何況他心中覺得更有可能的是他們在穿越空間風暴時可能本來就被拋到了不同的地方,畢竟在空間裂隙中差幾毫米的距離反應到上萬里之外可能都是上百公里。

  那辛見布蘭多沒有多說什麼,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但他可沒忘了先前布蘭多所說的話,連忙問道:「大人,你還有什麼吩咐嗎?」

  「對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麼麻煩事,」布蘭多答道:「柳先生去了港口,我們現在要和他匯合,你能想辦法找到他嗎?」

  「這沒有問題,碼頭和西城區這裡是清道伕們勢力紮根最深的地方,我在碼頭上有不少朋友,找到柳先生不需要太多時間。」那辛拍著胸脯保證道。

  說完他正想轉身離開,但他身後那個少年卻急了,連忙拽住他的衣袖,使勁扯了扯。那辛面色一變,本來他看到因斯塔龍和塔古斯之後,就下意識地改變了主意,覺得這些大人物之間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摻合的好,畢竟布蘭多和羅薩林家族可能沒什麼關係,但瑪達拉和這片土地之間的聯繫卻從來沒有被切斷過。

  哪怕是在異怪出現之後。

  他不知道瑪達拉、鬼車和羅薩林家族之間的齷齪,但羅薩林家族與亡靈們打了幾個世紀的仗,這一點他確實明白的。

  可惜他明白,不代表賽巴斯也明白。少年見自己的叔叔出爾反爾,頓時急了,他發現自己拽不動後者之後,乾脆一咬牙,衝到了布蘭多面前,大聲說道:「布蘭多先生,我有事要找您。」

  那辛好懸沒給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侄子給氣炸了肺,他早知道這小兔崽子的保證不靠譜,但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大膽。

  他幾乎都哆嗦起來,正在想怎麼彌補這個過失,而這個時候,布蘭多其實也微微愣了一下。

  他倒是一早就注意到了跟在那辛身後的這個皮膚黝黑的少年,只是一開始並沒有當作一回事,只以為對方是那辛的手下而已,卻沒想到竟然忽然鬧出這麼一出來。

  他並不知道此刻德爾菲恩正在羅薩林領主的城堡中「作客」,而自己在這裡人生地不熟,一時實在沒想到對方和自己能有什麼關係。

  他正準備開口詢問,但正是這個時候,他微微一抬眉尖,感到大街正對面來了一隊不速之客。

  幾乎是一瞬間,他就通過街面的輕微震動判斷出,正在調動的是羅薩林領主的衛隊。至於對方的目的,不用想,顯然是為了先前發生在風暴陰影的戰鬥來討回局面了。

  布蘭多看了那個少年一眼,伸出手將他拉到一邊,他才剛剛作出這個動作,他身後的因斯塔龍與塔古斯也各自長劍出鞘。

  「眼下或許是逃跑的好機會,待會兒我可能沒機會看住你們兩位。」布蘭多頭也不回地說道。

  「恰恰相反,」因斯塔龍顯得有點興奮:「逃走幹什麼?留在這裡繼續當間諜頭子嗎,我可沒那個興趣,再說在下可是信守承諾的人,我會和你並肩作戰的,布蘭多先生。」

  塔古斯一言不發,不過顯然因斯塔龍的決定也就代表了他的決定。

  布蘭多雖然明知道這傢伙心裡面打的是什麼主意,但聽到這位瑪達拉未來的黑勛爵在這裡自吹自擂的話,還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9-19 21:24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9-20 00:33
第一百一十六幕 伏擊 Ⅱ

  阿德妮一行人再一次回到暴風陰影旅店的時候,對於下午那場鬧劇早有耳聞。對於旅店中「那個年輕人」在與領主大人的騎士們與羅薩林守衛一戰——根據騎士們一廂情願的說法,其實就是單方面碾壓中表現出的逆天實力,當時在廣場上目睹這一幕的所有圍觀群眾都表示津津樂道。不過阿德妮還是堅持認為布蘭多惹了個大麻煩,聲稱還好下午自己帶領大家離開的快,否則說不定也會被捲入到這個紛爭的漩渦中心去。

  騎士們笑呵呵的,任誰也沒有指出來下午最先讓大夥兒離開的其實是那奎爾這個事實。

  但背著長弓的金精靈在檢視了整個破敗的旅店前後之後,回來向她提問,要不要繼續去尋找布蘭多一行人時,這位拉之羽翼騎士團的副團長卻犯了難。

  「那個,你確信他手上那把劍真是太陽聖劍嗎?」阿德妮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在那裡斟酌了半天之後,才猶豫地詢問道。

  但她翠綠色的眼睛裡面露出的躊躇之色顯然不是因為無法肯定布蘭多手中的奧德菲斯是不是真貨,而是因為單純地想要詢問其他人——確切的說是正把眉頭鎖得緊緊的那奎爾:她拿不定主意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那奎爾看了她一眼,答道:「當時我的聖甲蟲徽記微微發熱了,隊長大人的聖甲蟲徽記總不會是假貨吧?」

  「怎麼會,」阿德妮嘿嘿一笑,她從懷裡拎出一根項鏈來,這項鏈的墜子是個金質的聖甲蟲形象,上面用綠松石作飾繪出甲蟲的紋理,栩栩如生。「這可是聖殿的長老親手給我的呢。」

  那奎爾很懷疑對方究竟是怎麼當上拉之羽翼騎士團的副團長的,或者說是因為對方特別擅長算賬的原因,她被任命為這個遠征隊的隊長,或許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因為盧比克年年乾旱,今年大沙漠周邊許多地方作物近乎絕收。聖殿已經拿不出錢來支持這樣一支精銳的遠征小隊了。

  想到這裡,那奎爾心態稍微平和了一些,一路上要不是阿德妮精打細算,他們就算勉強能抵達羅薩林,恐怕也得吃不少苦頭,而隊伍能不能維持,還是一個未知數。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場災難引起的,在九鳳、沃恩德這些世界的中心區域,魔潮帶來的影響還沒有開始顯現。但在邊緣地區的沙漠王國,人們在生死線上掙扎已經很久了。為了生存下去,他們不得不尋求這一線生機,尋找終結災難的一切辦法。

  那奎爾嘆了口氣,回答道:「我們來羅薩林已經很長時間了,到現在為止一直都在碰運氣,眼下在全知之眼的指引下終於有了一點線索,怎麼能輕易放棄。難道我們真要這麼回到盧比克,告訴大家計畫失敗了,然後讓聖殿帶領人民向北方遷徙?」

  聽到這裡,騎士們默默地露出了嚴肅的神色,不再說話。「那怎麼可以。」阿德妮也少見地皺起了眉頭,斷然否決道:「我們絕不能失敗,否則……」

  她握緊了拳頭,盧比克是建立在沙漠中大大小小綠洲上的的王國,離開綠洲在浩瀚無邊的沙漠中遷徙是怎麼樣一種經歷,雖然傳說中北方是天堂一般的世界,但事實是從來沒有人到達過那裡,在大多數時候遷徙就意味著死亡,無數人會死在路上。那不是一組記錄在莎草紙上的數據,而是活生生的人。

  阿德妮曾經見過那些因為糧食絕收而陷入毀滅困境之中的城鎮,整個城市在短時間內完全失去了秩序,人類變得像是野獸一般。強壯有力的青年——這些人或者不如說是強盜與土匪,成為了其他人命運的主宰者,老人被殺死,女人和孩子變成了商品……甚至食物。

  她也見過那些因為綠洲消失不得不遷徙的城鎮,整族整族地死在遷徙的路上,整個盧比克王國的南方似乎都在緩慢而堅定地消失。在滅頂之災的壓力之下,邪教徒們乘機在王國內宣揚他們那個唯一的真神將在世界末日之刻拯救整個盧比克的謠言,受邪教徒蠱惑的民眾在各處作亂,使得本就風雨飄搖的王國更是舉步維艱。

  阿德妮在成為騎士時,曾經在自己的劍下不再讓這樣的慘劇重演,因此她好不容易說服聖殿的長老們下定決心派出這支遠征隊,很少有人知道,為此她不惜賣掉了自己家族代代相傳的寶劍,才湊夠這支遠征隊的一切經費。

  ——所以絕對不能失敗。

  想到這裡,她的神色也鬆動了,對所有人說道:「對不起,那奎爾,其實我也清楚你們各位是怎麼看我的,比起塔哈團長來,我的確更像是個管家的角色。作為各位的隊長,我可能有些無能,所以那奎爾,如果你有什麼想法,請你告訴大家,我會委任給你全權的。」

  「隊長大人……」

  「隊長大人,你不必如此說。」騎士們嚇了一跳,連忙紛紛如此說道。

  但那奎爾默默看了她一眼,只點了點頭:「隊長,我們的目標是找回翡翠之心,讓它和聖劍合為一體。在那之後長老們會開啟聖殿,呼喚翡翠之杖,當初自然之杖賦予了盧比克一切,相信今天它同樣可以做到——」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我們追隨著聖殿的預言來到它許應的東方,一路來到羅薩林這片土地上,畢竟翡翠之心已經消失了數千年之久,在此之前從未有任何一個人見過它的真面目,尋找它的難度會很大,這是我們所有人都早有預料的。」

  「可我們在這裡待了如此長的時間,除了打聽到九鳳的傳說中曾經也有一顆碧龍之心外,就再沒有任何線索。而九鳳人的碧龍之心上一次出現也是兩千多年以前,它對於九鳳的意義絲毫不下於翡翠之心對於盧比克的意義,同樣有無數九鳳人在尋找它的下落,可他們同樣一無所獲。」

  那奎爾皺著眉頭彷彿這已經是他的下意識地動作,緩緩地對同伴們敘述道:「直到今天,我們遇到了一個攜帶著太陽聖劍的人。」

  他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太陽聖劍是和自然之杖沒有什麼關係,可我曾經聽聞過一個傳說,在聖艾達人的曆法當中每當紀元之交時,聖物就會降臨世間——甚至青睞於一個人之手,當這樣的情況發生時,聖物們會自動組合在一起,會以不同的形態現世,並打開通往未來的大門。」

  「有這樣的傳說嗎,那奎爾?」阿德妮忍不住有些驚訝地打斷道。

  「你知道我是智慧沙漠的守墓人,是守護秘密,埋葬秘密的守衛。」

  阿德妮看了他一眼,默默點了點頭,她知道那奎爾的身份,若不是這個遠征隊肩負著拯救整個沙漠的命運,作為守陵人的一員,那奎爾可能畢生也不會踏出智慧沙漠一步。

  「然後呢?」有人問到。

  「其實拉神的全知之眼就是這樣一件聖物,它在三千個世紀前出現在盧比克,目睹了那個時代的終結,」那奎爾看了那個騎士一眼,默默地說道:「關於那個時代的一切如今已經找不到隻字片語的傳說,先知們也是從全知之眼上殘留下來的信息才得知了這一切。」

  包括阿德妮在內,騎士們彷彿都震住了,看著那奎爾半晌說不出話來。在盧比克的傳說當中,拉的全知之眼是它的神器,是由它的一隻眼睛形成的聖物,它集成了盧比克至高無上的主宰太陽之神的全部智慧,全知全能,傳說它可以看到過去、現在和未來,甚至可以開創一個時代。

  人們將它傳得神乎其神,但事實上真正見過它的人卻少之又少,只有一些來源遙遠的傳說提到這枚全知之眼被保存在智慧沙漠中心的聖殿之中。而那裡是大沙漠正中心的絕對禁區,任何敢於踏足這片土地的外來者都將死於神秘莫測的守墓人之手,這些守陵者每一個都身負誓言,只要追殺一旦開始,便不死不休。

  事實上在大多數盧比克人的心目中,拉的全知之眼並不是一種實質的存在,更像是一個具有象徵意義的符號,它是太陽神曾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象徵——就與沃恩德的凡人們對於天青之槍蒼穹——那把開闢了大地之上時代的聖槍的感情類似。

  它就像是一位神祇,守護著這個凡人的時代,至於它究竟在什麼地方,在第五紀元的戰爭結束之後與天青的騎士一起去了那裡,卻少有人知曉。

  而與之相比,傳說中太陽神的聖物同樣神乎其神的太陽神聖劍,倒更像是太陽神許給凡人的一把武器而已。

  阿德妮微微張開嘴巴,直楞眼道:「那奎爾,你說聖物會彼此組合在一起,形成不同的形態?拉神大人的全知之眼,正是這其中的一個形態而已?」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9-20 16:51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9-20 00:35
第一百一十七幕 伏擊 Ⅲ

  那奎爾看著她,點了點頭,並且彷彿語不驚人死不休似的,他從懷裡拿出一個幾寸見方的金屬魔盒:「這一次我離開聖殿時,大長老特意讓我將它帶了出來,這就是全知之眼的真實形態,其實自從屬於它的時代過去之後,承續在全知之眼上的神的力量便逝去了,留下在我們這個世界的全知之眼,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神器而已。」

  騎士們下意識地轟然散開,看著那奎爾手上這個小小的盒子,阿德妮在其中雖然不至於表現得這麼誇張,但一雙翠綠色的眸子也死死盯住它不放。

  「我……我沒做夢吧,這……這就是全知之眼。」她隨即面色一變,有些嚴肅地一把抓住那奎爾的手將之按了回去:「天,你怎麼敢就這麼把這東西拿出來,你腦袋是榆木雕的嗎,你知不知這是我們整個大沙漠的聖物?」

  那奎爾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並沒有再將手拿出來,而是對其他人說道:「全知之眼並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神聖,阿德妮,你應該知道上一個紀元帶來凡人時代的天青之槍吧,它其實也是這樣的東西,時至今日,那把聖槍其實也只是一件單純的神器而已了。」

  「連蒼穹也是嗎……」阿德妮彷彿世界觀有點受到了顛覆,在那裡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你是說……那個傢伙,我是說那個帶著太陽神聖劍的人,可能翡翠之心也在他那裡?」

  「只是一個可能性。」那奎爾倒顯得沒多激動,其實當他正式成為守墓人時,長老將這個秘密告訴他時,他同樣表現得如此淡然:「不過即便翡翠之心不在他身上,但全知全能的拉神讓它的聖劍出現在我們面前,何嘗不是一種指引,不要因為它被握在一個外國人手上,我們就忽視這一點。」

  阿德妮面色一肅,她至少有一個身份是拉之羽翼騎士團的團長,正是太陽神最虔誠的信者:「你說的是,那奎爾。」

  其他騎士們也紛紛點頭稱是,對這位臨時加入他們的守墓人有了新的認識。

  那奎爾卻看著那位拉之羽翼的副團長,對她說道:「還有一句話我必須要告訴你,隊長。」

  「一個隊伍選擇領導者可以有很多原因,但塔哈先生和長老們選擇你來擔任這個職務,肯定不是因為你傾家蕩產組建了這支遠征隊,因為據我所知在沙瓦那有很多富人都捐了錢,但現在擔任我們的隊長的人是你而不是他們……」

  聽他這麼說,阿德妮忍不住愣住了,回過頭來看著他。

  那奎爾卻並不在意她的神色,繼續說道:「塔哈先生信任你的能力,就像是我們信任我們的隊長一樣,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們也到不了這裡,所以請不要妄自菲薄。」

  「……這……那個,」阿德妮臉罕見地紅了起來:「……我應該說謝謝嗎,精靈先生?」

  騎士們頓時齊聲起鬨起來。

  不過很快他們就不得不承認那奎爾所說得是正確的,無論如何,不管那個帶著太陽神聖劍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但他們總歸不能無動於衷。

  與其在這裡質疑,不如先行動起來,因為歸根結底總要接觸,所以打聽清楚對方去了什麼地方總是一件必然要做的事情。

  多虧了這位精靈先生的提醒,騎士們很快就從附近打聽到了布蘭多和凰火在離開風暴陰影旅店之後去了西城區的消息。

  當然這也必須感謝布蘭多和凰火在離開此地時完全沒有掩飾行蹤。

  因為這既無必要,也完全沒有什麼意義。

  而當騎士們沿著前往西城區的大道一路前行尋找布蘭多和凰火的下落時,在羅薩林城堡內,德爾菲恩同樣在尋找某件東西的下落。

  那件東西叫做翡翠之謎。

  事實宰相千金並不能確信這東西究竟是不是自己想像之中的那個東西,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斷。就像她曾經篤定地向布蘭多尋求復仇一樣,德爾菲恩很少會懷疑自己會犯錯。

  而且事情的關鍵不在於是否犯錯,而在於是否看清自己的本心,她明白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可以「不犯錯」或者「少犯錯」。但能夠遵循自己意願的人卻少之又少。

  至少無論是她的祖父,還是父親,都做不到,所以尼德文家族才會在女王陛下的打壓下不復之前的榮光。

  德爾菲恩生於一個理想化的年代,在她出生的時代,克魯茲人的帝國正剛剛走完由盛轉衰的最後幾個年頭。她的成長史,便是這個帝國從最光輝的時刻隕落的一道軌跡。

  所以她從不輕信理想化的東西。

  過於沉眠於過去的榮光,就會使人忽略了眼前的自身最需要的東西,所以那些龐然大物的帝國,才會反應如此遲緩,哪怕明知道自己面前有一道深淵,也會邁著堅定的步伐踏入其中。

  懷著這樣的想法,宰相千金抿著嘴,一本本地撥開書架上的的書本,她不會神奇的魔法,也不是那些手腳靈便的天生的偷兒,因此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的頭腦而已。

  她早已準備好的兩根絲線穿過書頁從上下相連來移動這些書,小心翼翼,儘量不撥動書架上面厚厚的灰塵,每當她完成其中一道工序,便從荷包裡面拿出一隻早已準備的死老鼠,將它的腳印蓋在上面,偽裝出曾經有這些超小型的囓齒動物經過的樣子。

  她用自己從房間中的紗巾作了一個面罩蒙在鼻口之間,一來是為了呼吸擾動這些輕細的灰塵,二來是為了防止嗆入煙霧。但即便如此,灰塵還是很快便嗆入她的呼吸道裡,德爾菲恩強忍住咳嗽的欲望,將書架上這一排最後兩本書檢查完畢。

  而這個時候,每當有女僕或者下人從羅薩林領主房間外經過時,她就會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邊的工作,然後退回一角漆黑的角落中——她專門調整過房間中蠟燭的位置,讓這個方向成為光線的死角,雖然下人在不受允許的情況下是被禁止進入這間書房的,不過她卻絲毫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

  當下僕的腳步聲從門外輕快地走過之後,每當這個時候,德爾菲恩才允許自己輕輕地咳嗽幾聲。

  她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就像明白這麼做一旦被發現之後的後果一樣。

  但從她從在這裡的床上甦醒的那一刻起,當她聽到那個聲音告訴她這座城堡之中所保守的秘密開始,她就明白自己絕對不會因此而後悔。

  她閉上眼睛,彷彿還可以看到自己被天青之槍擊中,然後被捲入那個漩渦之中,那之後所經歷的漫長又彷彿只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

  德爾菲恩咬著牙關,默默回想著自己在黑暗之中所看到的一切。

  那裡有她最在乎的東西。

  也是她最不屑的東西。

  她的家族,但也是她的一切。

  「如果要毀滅,就讓我毀滅在尼德文家族之前,」她有些沙啞地對自己說道:「祖父和父親在意的東西,我不在乎,如果為了達到這一點,我可以犧牲一切。」

  德爾菲恩休息了片刻——在空間裂隙中的旅行給她造成的傷害比她在這座城堡之中外表所表現出的柔弱其實更加嚴重,甚至也遠談不上什麼恢復。

  她之所以這麼做,只是為了讓那位滿腦肥腸的羅薩林領主更放心一些,至少允許自己離開自己的房間,到庭院或者是城堡之中活動。

  若不是這樣,她又怎麼能尋找到機會?

  不過這些活動難以避免地讓她感到自己身體的負擔日復一日地加重了,先前她在庭院之中向那幾人告辭離開,其實倒真不是相機行事而已,而是真的快支撐不住了。

  此刻她額頭上滿是細細密密的汗珠,視野周圍也出現了淡淡的黑影,彷彿整個屋子內的光線都暗了許多,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讓她感到自己的大腦彷彿都沸騰了起來。

  她咬了咬牙,對自己說道:「希望那個傢伙能爭氣一些。」

  想到布蘭多,一種來自於心底的仇恨與不甘攫住了她的心靈,讓德爾菲恩奇蹟般地恢復過來,站穩了身體。

  她抬起頭看著書架,意識到自己在先前的半個鐘頭內搜索完了書架的下三排,往上需要用到梯子,這對她是一個近乎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宰相千金咬了咬下唇,她明白自己必須想個辦法,否則今天的工作就必須到此為止了。

  但她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這可能是自己唯一一次機會,她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

  她猶豫了片刻,又繼續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

  來到書架面前,德爾菲恩閉上眼睛,開始回憶。她知道那個東西就在這裡,並不是因為無妄的猜測或者是推疑什麼的,而是因為從羅薩林領主與他那個衛隊長的對話之間隻字片語的信息中所得到的信息。

  或許那兩個人可能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對話已經漏了口風,但這對德爾菲恩來說已經夠了。

  她重新睜開眼睛時,目光落在書架的最上面一排,倒數第四本書上。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不在那裡。

  但那裡肯定有別的什麼線索。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9-20 16:58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9-20 23:47
第一百一十八幕 伏擊 Ⅳ

  一地殘兵敗將。

  先前的戰鬥彷彿在片刻之間就宣告結束了,布蘭多幾乎都沒怎麼動手,他就是用自己的空間要素強行將那些衛兵身後的騎士們按在原地,然後凰火就出手一個個收拾掉了那些不堪一擊的普通人。

  因斯塔龍和塔古斯則只教訓了幾個不長眼睛衝過線的傢伙,當他們收劍回鞘的時候,地上便只剩一堆滿地找牙的城鎮守衛了。

  令羅薩林的騎士們哭笑不得的是,他們到現在為止還被一道無形的力量釘在大街上,不要說抬腳,連手指頭都動不了一根,就只能這麼乾巴巴地看著自己的手下被一頓痛毆。

  他們就好像是木偶一樣連同他們的無翼龍一起給釘在街口,排成一排,彷彿這些被打得滿地找牙的傢伙請來捧場的觀眾老爺們一樣,除了看,大概還能咋咋呼呼地喊兩句話。

  只不過他們暫時還沒想好怎麼組織台詞,這場一面倒的戰鬥便已經告一段落。

  騎士們不明白自己身上這道將自己鎖得死死的鬼神之力是怎麼來的,不過這不妨礙他們開動大腦猜出是誰做的手腳。

  除了少數人之外——

  比方說那個現在還在叫囂著要讓布蘭多這個鄉巴佬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大場面的的矮個子黑皮騎士,他大概還一廂情願地以為布蘭多是那些荒野上遊蕩的獨行客,沒見過人類以秩序和國家為組織凝聚起來的力量。

  因斯塔龍都有些為羅薩林的城主大人感到有些悲哀了,他在思考究竟是什麼原因出使這位領主大人養了這麼一群弱智在手下,就算沒見過你們被通緝的對手長什麼樣子,但竟也不會多長一個心眼去打聽一下這個人究竟是為什麼被通緝了?

  「要不要我去讓他閉嘴?」塔古斯在布蘭多身後有些優雅地問道,大概是也有些被這傢伙搞得不勝其煩了,瑪達拉是一個沉默的國度,聒噪的傢伙大約早就被丟到了永亡深淵之中喂冰龍去了。

  在永亡大廳的穹頂下,除了黑暗貴族們在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嗒嗒嗒的腳步聲之外,便只剩下冰龍安靜的呼吸聲,亡靈們偶爾會向它們的永恆不朽的女王提出意見。但言簡意賅。

  布蘭多搖了搖頭,他還不至於為了這點兒小事幹出些什麼來,何況那人的話除了會叫自己露乖賣醜之外並沒有任何作用。

  可笑,什麼樣的大場面他沒有見過。他曾經和黃昏之龍談笑風生,小小羅曼比這些傢伙不知道高到那裡去了,真是圖樣圖森破。

  他沒有放開這些騎士,是因為知道眼下來的不過是羅薩林領主的前鋒——當然說是前鋒可能有點太抬舉對方了,因為布蘭多一直懷疑是這些人沒有協調好,所以才會先一步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地面的細微震動從前後幾個方向傳來,他可以輕易察覺到有大隊人馬正在通過在附近幾條街道上的調動將這個地方包圍起來。他猜想他們原本的意圖應當是將自己這一行人團團圍住,然後交給那個什麼羅薩林城主發落,但這個有些複雜的戰術安排顯然是為難了這些戰術素養在克魯茲——甚至是在埃魯因連地方守備部隊都趕不上的騎士老爺們。

  他們的個人實力雖然強,但勉強聚集在一起充其量算得上是些遊兵散勇罷了,一群無頭蒼蠅和一隊軍人之間可差遠了。

  這些莫名其妙前突到自己面前的騎士讓這位領主大人將他包圍的願望徹底落空,簡單的說他現在可以大搖大擺地從這個缺口走出去,只給對方後面趕上來的人留一個瀟灑的背影。

  不過布蘭多沒有那麼做,反正正好他也想見見這位領主大人,看看能不能「說服」他將玉鳳家族的船隊放行。畢竟乘坐亡靈們的幽靈船不是什麼舒適的體驗。

  他只拍了拍凰火有些緊繃的肩膀,示意後者放心,還有別把自己的劍抓得那麼緊,他有點可惜那把劍的鯊皮劍鞘——上面用繡線包了一層漂亮的套子,現在這些線估計都快叫這個容易認真的小姑娘手心中的汗水給浸壞了。

  「布蘭多先生。」凰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回身向布蘭多致歉——她雖然實力在羅薩林算得上頂尖,但心態仍舊未能脫離菜鳥的心態,縱然鎮定了,但難免高估了敵人的水平,把每一場戰鬥都看做是生死之戰來對待。

  雖然說這樣的心態未必不可取。不過如果作為一個人類和碾死一隻螞蟻也要全神貫注、全力以赴,這未免就太古板教條了一些。

  「不必那麼拘謹。」布蘭多答道,他有些看好這個凰語的妹妹,他和艾科是好朋友,便看在這一層關係上,他也有心提攜一下對方。

  何況凰火就像是一塊質樸的美玉,讓任何一位擁有戰士之心的人看到了都會難免心動的,布蘭多完全可以相信只要假以時日,對方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過去《琥珀之劍》中沒有她的名字,可能是因為九鳳距離太遠。也有可能是屬於她的時代還沒有到來。

  他相信一旦凰火在遊戲中出現,一定就是最頂尖的那一類NPC,可能絲毫不比灰劍聖梅菲斯特、大聖座瓦拉、青之劍聖維羅妮卡這些名字來得遜色,甚至可能比得上所羅門和威廉那些人。

  布蘭多腦子裡冒出的這個想法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一個擁有超越白銀之民潛力的凡人?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心下懷疑自己這幾天是不是想太多了,怎麼會無緣無故冒出這麼奇怪的想法來。

  在沃恩德的歷史上,這樣的人物還沒有生出來過呢,凡人的平均水準遠遠趕不上白銀之民,而凡人中最頂尖的那批人也往往及不上白銀之民中最頂尖的那些人,雖然凡人的成長跨度確實是白銀與黃金族裔中最大的,但最後止步的位置卻遠遠及不上後者。

  甚至在大魔潮之後,這個傾向也只是減弱了,但並不是改變。

  他忍不住再仔細看了凰火一眼,好像要在這個小女孩身上看出什麼端倪似的,卻不知道自己的目光顯得有些失禮,連凰火都被他看得有些臉紅,心想布蘭多先生怎麼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還好柳先生不在這裡,不然大概要以為布蘭多對他們的公主殿下產生了什麼非分之想。

  布蘭多倒確實對凰火產生了「非分之想」,不過不是大多數人所以為的那個非分之想,而是頭一次產生了收一個學生的想法。他在布契雖然答應教授小菲尼斯劍術,在那之後他也確實仔細調教了對方一段時間,不過僅限於為小菲尼斯打下未來的基礎,和鋪平他對劍術理解的道路而已,一來是因為小菲尼斯雖然天賦出色,但還沒出色到可以讓他為之側目的地步,其次後者和他的性格差異太大,他應該有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但在布蘭多眼中,凰火身上的天賦與他曾經在那些最頂尖戰士身上看到的天賦不謀而合,彷彿天生的鎮定與冷靜,與生俱來的對於戰鬥的敏銳。在《琥珀之劍》中對於這樣的天賦有一個說法,叫做如同本能般的戰鬥。

  聽起來有些像是野獸,但確實也是野獸,就是充滿了野性的戰鬥,對於他們的對手來說往往是最不可預測的,充滿了威脅性的戰鬥。

  這樣的天賦可遇而不可求,但所有成為戰士的人不管是先天還是後天大多數身上都會帶著一些,包括布蘭多自己也有,但有意識的培養和無意識擁有可是天壤之別。

  他只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像是凰火這麼自然的將彷彿與生俱來的冷靜與野獸般敏銳的戰鬥天賦融合在一起的人,而且她自身還毫不知曉。

  確切的說,那不是一個人。

  那是天空之龍泰奧斯克拉茲,龍族有史以來最強的戰士,它的搭檔就是那個被稱之為幾近成神的涐溫洛絲,下一代龍神的繼承者。

  是的,在布蘭多眼中凰火是一個天生的戰士,但不是劍士,她的路不是持劍迎敵的路,這個小女孩可能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不過布蘭多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明白這一點。

  他抬起頭來,大街上的震動更明顯了,而不遠處那些騎士仍舊像是木偶一樣動彈不得。要是過去他用自己的要素之力定住這麼幾號大活人,還是擁有黃金實力水準的大活人,只怕秩序點要像是飛一般的消失了,但現在他的秩序池卻巍然不動,也就是說他定住這些人就彷彿是法則自然反應,他根本沒有怎麼用力。

  這就是有極之平原與沒有極之平原差距。這些人可能還不明白,自己早就已經陷入到了布蘭多法則領域的籠罩範圍之內,只不過在極境巔峰,法則領域物質界融為一體,外人用肉眼根本看不出來罷了。

  如果他們有要素顯化的實力,倒是能略微察覺出一些差異,可惜他們沒有。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9-21 08:33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9-20 23:50
第一百一十九幕 伏擊 Ⅴ

  在場的眾人當中,凰火、因斯塔龍和塔古斯倒是可以看到布蘭多張開的極之平原,不過除了前者在仔細體會其中所蘊含的法則之力外,後兩者都在抓緊時間默默計算布蘭多的實力。

  結論很快便得出了。

  因斯塔龍得出的結論顯然和塔古斯差不多,兩人對視了一眼,暗地裡交換了一個欣喜的眼神。

  「極境後期,這位領主大人真是可怕得令人心悸,他才二十二歲吧?」因斯塔龍腦子裡首先閃過的是這個念頭。

  但他隨即鬆了一口氣。

  但也不過如此,還不到聖賢,在水銀杖、在亡月眾聖面前也算不得什麼,這下這傢伙也要上了他的惡當了。

  一想到這點這位黑勛爵心中就充滿了自信,在他看來布蘭多也算得上是一個同等級的對手——在頭腦方面,然而還是要略遜自己一籌。等他把奧德菲斯與大地之劍帶回永亡之境,再搭上一位這麼優秀的伯爵大人,陛下一定不會在意自己手下再多一位得力大將的,黑暗貴族從此之後又要誕生一位驚天動地的人物了。

  而看在他立了這麼大一個功勞的情況下,說不定女王陛下就不會因為那件事而再把他發配到這裡來作苦役了,因斯塔龍這個名字只應該生在戰場上,也只應該死在戰場上,至少他本人是這麼認為的。

  但這位瑪達拉的未來之星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布蘭多此刻心中正無比清楚他此刻的想法,並且同樣竊笑不已。

  離開元素屏障之後,得益於大魔潮的洗禮,他便一步跨升至極境後期的實力。眼下他也只表現出了極境的實力,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因斯塔龍和塔古斯都不可能看出他在作假——事實上他也沒有作假。

  但如果以為他的戰鬥力水準只有極境後期,那麼這兩人可就要大錯特錯了,他自己心中清楚,自己現在距離聖賢只是一步之遙而已,這一步對於這個時代的許多強者來說可能一輩子也永遠跨不出,但對於他來說卻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恐怕這兩個人就算想破頭也想不出來,凡人為什麼能達到聖賢領域,雖然布蘭多猜測黃昏之龍降臨引起的魔法潮汐可能已經在沃恩德造就了好幾位聖賢,但這兩個人一直待在羅薩林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未必能知曉這一點。

  而且聖賢與聖賢之間,差距也是很大的。

  要不然在克魯茲的時候,大地賢者艾爾蘭塔豈能用一個信物就嚇得格溫多琳奪路而逃?

  這之間最大的差別就在於對法則的理解。

  聖賢領域和極之平原一樣,雖然也是要素五境之一,但與前三境的循序漸進不一樣,這兩境是要素領域中最特殊的兩境,極之平原讓凡人擁有了類似於神祇一般的領域,第一次明白法則在這個世界的運作方式。

  而聖賢領域則是在這個領域之上的進一步深化,確切的說,如果說極之平原只是一個理論,那麼聖賢領域便是極之平原的運用方式。

  你如何理解自己的極之平原,如何理解自己的法則與要素,你的聖賢之力便可以以何種「技能」為方式表現出來。

  而他之前在風暴陰影旅店以空間之力籠罩整個廣場並將所有士兵的箭精準無比的反射回去,以及此刻在這裡同樣用空間之力不費吹灰之力地定住這些騎士們,其實就是這種運作方式的一種體現。

  這就是他從元素屏障便開始一路上對自己的要素以及極境力量研究之後得出的結論,也是他此行最大的收穫之一。

  但這些還都只是最低級不過的表現方式,布蘭多相信自己只要憑藉對於極之平原的掌控一踏進聖賢領域,獲得的力量絕對是千百倍的成長,原因無他,因為他的力量來自於時空。

  存在性之力——

  艾爾蘭塔為什麼能用一個眼神便讓龍后格溫多琳奪路而逃,因為龍后格溫多琳能夠成為聖賢其實不過是托庇於她的血統,確切的說,如果她不是巨龍,以她對於法則的認識她一輩子也不可能踏入到這個境界。

  龍族的黃金之血讓龍族可以在聖者之戰後的末法時代也能踏足聖賢領域,這就像是凡人也能用石板來使自己完善軀體一樣,但歸根結底這都只是一條應急之路而已,它永遠沒有終點,也無法回頭,一旦選擇,便與存在性的力量徹底絕緣。

  四位賢者顯然每一個都是憑藉自己對法則的理解踏入聖者之路的,雖然眾神離開之後瑪莎留下的Tiamat法則的限制最終讓他們駐足於完美軀體之道關卡之上,但也絕不是龍后這樣的傢伙可以媲美的。

  眾神已經離世。

  現如今這個世界上不再可能有新的神祇誕生,包括歷史上那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近神之龍涐溫洛絲,她和泰奧斯克拉茲可能已經走得很遠,但並不會比四位賢者們走得更遠。

  布蘭多看了看佩戴在腰間的奧德菲斯的劍鞘,心中隱隱感到了自己的路在什麼地方,七把聖劍打開的那唯一一扇門,或許正是通往這未來的一條大道。

  那之後或許真的隱藏著存在性之力的奧秘。

  但他心底卻有許多疑問。

  如果神祇再臨世間,那麼眾神們的努力豈不是白費?這個世界是否真的需要一位新的神祇?凡人們是否真的需要一個救世主?

  這個問題他無法解答,但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只知道一點,自己還需要力量。

  很強很強的力量。

  可以戰勝黃昏的力量。

  後面趕上來的衛兵們已經開始在左右兩邊的街口冒頭,這些傢伙顯然再一次犯了自己前輩們的錯誤,和後面的人馬再一次脫了節。

  不過所幸這一次他們沒那麼魯莽,早早地看到了躺在這邊街口路面上呻吟的同僚們,這些人中甚至有些人還是經歷過下午那場戰鬥的親歷者,幸運的沒有被箭射中膝蓋,這會兒自然不敢輕易上來找布蘭多的麻煩,只私下把情況告訴了自己的同伴,又傳達給後面的騎士隊長。

  如此這般,兩邊的隊伍總算慢了下來,堵在那邊的路口躊蹴不前。

  更加幸運的是——

  布蘭多沒打算去找他們的麻煩,他默默打量著這些人,心想看起來看起來對方早已發現了他的所在,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自己和凰火並沒有掩飾行蹤,既然那辛能找到自己,那麼作為羅薩林最大的地頭蛇,羅薩林領主想要找到他也並不太難。

  街口上的閒雜人等早在他教訓那些衛兵的第一時間便跑了個精光,此刻空蕩蕩的,除了他、凰火和瑪達拉的兩位未來的將星之外,便只剩下那辛和他身後那個黑皮膚的少年。

  布蘭多這才看向那那少年,同時對那辛說道:「那辛,這位是?」

  「他叫賽巴斯,是我朋友的兒子,」那辛連忙答道,因為那些攪局的不速之客的原因,他先前一時間看呆了都忘了之前賽巴斯的魯莽,好像這才回想起來,頓時出了一頭冷汗。

  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堅定地說道:「大人,我那朋友將他委託給我照顧,賽巴斯就像是我的兒子一樣,是我沒有管教好他。」

  「那辛叔叔。」黑皮膚的少年免費看了一場大戲,這會兒也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己的叔叔會對自己一驚一乍的了,他看布蘭多的眼神已經不像是之前那麼自信了。

  雖然德爾菲恩女士給了他無限的勇氣,可惜再怎麼說他也只是個從沒離開過羅薩林的少年,他見過最至高無上的存在就是城堡裡的領主大人,至於能把領主大人的衛隊輕而易舉打得滿地找牙的人應當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就已經不在他的概念之內了。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巴,有些干澀地答道:「大人,這和那辛叔叔無關,是我自己要找你的,因為……因為有人讓我給你送信。」

  「有人讓你給我送信?」布蘭多愣了下:「是柳先生嗎?」

  賽巴斯也愣住了,心想誰是柳先生?不過布蘭多還算平易近人的態度總算讓他有了點勇氣,吸了口氣答道:「不是,是一位女士,大人。」

  「女士?」布蘭多這下真呆住了:「是個怎麼樣的女士?」其實他想問的是對方究竟是不是個人,還是一隻狐狸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但沒想到賽巴斯卻使勁搖了搖頭:「我向她保證過,不能向外人透露她的名字,她在信中可能會和你有所提及,但在信交到你手上之前,我發誓絕不會說出任何一個字。」

  他一邊說一邊拿出一本帶鎖的日記來,對布蘭多說道:「她將想要寫的東西放在這本日記之中,在一百七十七頁之後。」

  賽巴斯說完一遍,再在信中默念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說錯或者說漏任何一個字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將日記本交到布蘭多手上。

  布蘭多看了一眼遠處街口的情況,一邊接過日記,他從沒聽說過白霧會寫日記,而且這日記本的風格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一千多年前存在的女巫之靈所應該擁有的。倒不如說像是某位貴族千金的物事,布蘭多沒想到自己隨便一猜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將那日記本拿到手上,上面的鎖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情,用指頭輕輕一劃便打開了。

  他打開日記本,而正是這個時候,一行騎馬的人出現在了不遠處的街口,布蘭多眉尖跳了一下,確信自己應當是從中看到了羅薩林領主。

  不過讓他有些驚訝的人,在羅薩林領主身邊的騎士中,竟然有一個人擁有跨越法則巔峰初入極境的實力。

  這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9-21 08:39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9-21 23:35
第一百二十幕 伏擊 Ⅵ

  在羅薩林這樣小小一個地方的領主身邊看到一個擁有極境實力的存在,著實讓布蘭多小小地吃驚了一番。雖然那人的實力還不算完全抵達了極之平原,應該是在法則巔峰的最後一階段徘徊——有點像是在信風之環時的灰劍聖梅菲斯特,可以說只有半隻腳踏入了極境,但哪怕只有這半隻腳,也足以證明對方是貨真價實的極境強者。

  羅薩林城主身邊的騎士們他也見識過了,個人實力算得上是比較強悍,平均水準也很高,比埃魯因安列克、西法赫這些大領都還要高出許多,但算起來也不過勉強和克魯茲帝國一線。

  但羅薩林這樣的地方在帝國內大約也只能相當於安澤魯塔這些邊遠地區,同樣的民風彪悍,同樣的實力分佈不均——普通人的實力水平和埃魯因大多數地方差不多,但騎士和冒險者的實力卻要明顯高出一截。

  不過就算是在安澤魯塔這樣的地方,他也從沒聽說過哪個領主身邊能有極境強者追隨的,哪怕是半極境強者也不行。

  首先當地的領主何德何能讓極境強者為他們效命?整個帝國的極境存在也不過兩手之數,算上那些隱世不出的,也不會超過二十人,而帝國有多少領主?排除那些有幾塊騎士領的薪俸的爵士們不算,少說也有成百上千。

  其次大多數人也養不起一個極境強者,極境強者要在這條道路上走下去,需要消耗數不盡的資源,就像他自己,要不是僥倖經歷了大魔潮的洗禮,也不可能這麼快走到這一步。但在Tiamat法則之外由魔力之海掀起的潮汐帶來的純粹的魔力有多少?如果換算成魔法水晶和其他類似的產物,在沃恩德需要擁有多少片魔晶礦才能養得起這樣的消耗?

  遠的不說,單單就是他名義上的老師灰劍聖梅菲斯特一個人,每個月就要消耗來自於黑森林中產出的魔法水晶的五分之一。

  而同樣的數量近乎是整個瓦爾哈拉艦隊的一半消耗,一個人就等於半支浮空艦隊,又有幾個領主養得起。要不是布蘭多擁有能與德魯伊們一起開發黑森林內資源的能力,恐怕冷杉領也無法長久地留得住他那個名義上的老師。

  當然,也不排除有一些極境強者是一個較小的公國或者王國的庇護者,要不乾脆就是這個王國與公國內輩分很高的皇室成員,或者家族成員,出於守護自己的後人與基業的需要,他們可能不計個人得失長久地留在某片貧瘠的土地上——哪怕這種選擇無益於他對於法則與力量的追求探尋——但這種人往往也放棄了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欲望,他們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對於世俗權力的索取上,在實力上便再難有寸進了。

  畢竟極境之後是茫茫無期的道路。自從聖者之戰後幾乎再沒有人可以更進一步達到聖賢之境,所以選擇這條路的人也確實為數不少。

  只是布蘭多不覺得自己面前這個中年男人是這樣的人。

  首先對方與羅薩林家族並沒有絲毫關係,因為他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不像是和羅薩林本地人,確切的說,對方是個外國人:一頭淺褐色的長髮,淡藍色的眼睛,眼眶深陷,鼻樑高挺,皮膚白皙,一看就是個標準的沃恩德人。

  而且布蘭多還判斷出對方應該來自於克魯茲帝國南方,是安澤魯塔與灰山一帶的灰山人的後代,那裡的埃魯因人種因為與帝國人長期混血,才形成了特殊的人種。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和羅薩林領主走到一起?

  他忽然記起來那辛好像曾經說過,羅薩林的頭號衛隊長正是個外國人,對方自稱來自於克魯茲,好像是叫博班還是什麼。但布蘭多覺得這個名字聽起來不像是克魯茲人的名字,更像是一個化名。

  布蘭多在看到這人的一瞬間就放開了對於面前騎士們的壓制,在同樣等級的對手面前主動張開極之平原不是個明智的事情,他不想犯和威廉姆斯一樣的蠢。通常來說只有巫師們才會主動將對手拉進自己的極之平原之中去,因為對於巫師來說極之平原只是建立主場優勢的手段。他們更加信賴他們的魔法,魔法才是制勝的手段。

  那些羅薩林騎士在忽然之間感到桎梏自己的力量失去了約束,猝不及防之下差點紛紛因為失去平衡而從無翼龍的鞍座上掉下去——要不是他們護腿上的繫帶和鞍座綁在一起的話——但即便如此,這些騎士還是嚇得趴在馬鞍上,彷彿不是擁有黃金階實力的高手,而是個沒騎過馬的普通人似的,出盡了洋相。

  這些騎士頓時滿頭大汗,臉色有點難看起來,因為他們明白羅薩林領主正在那個方向上看過來,從對方有些陰鬱的臉色來看,顯然對於他們的表現相當不滿意。

  好在博班出手攔住了自己的領主。

  他也在打量布蘭多,事實上這位衛隊長內心中並不如表面上表現出的那麼冷靜,在布蘭多放開對於那些騎士壓制的一瞬間,他就明白這個年輕人的實力可能有點可怕。

  這個可怕是指超出了他的想像。

  一個貨真價實的極境強者,甚至可能還不在極境中前期,因為布蘭多展開極之平原的時候他並沒有看到對方極之平原的樣子。讓極境與物質界一體化,這是只有極境後期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極境後期是一個寬泛的範圍,後期究竟後到什麼程度,就不大好說了。

  對於一般的極境強者,博班心中倒有幾分把握,甚至是極境中後期,他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別看他現在只有一半極境的實力,但那不過只是因為歲月與傷勢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而已,在他最巔峰的時期,布蘭多這樣的年輕人最多讓他看到有些驚訝罷了。

  不過這個時代竟然有這樣的天才,博班心中還是稍微有些感慨。

  他以為自己所經歷過的那個風起雲湧的年代就已經是沃恩德最光輝的時期。而那之後幾十年,過去的名字紛紛逝去,幾個帝國之間彷彿陷入了長時間的消沉,戰爭之前那令人心潮澎湃的大時代一去不復返了,剩下的只有對於過去的追憶而已。

  他以為那之後凡人的國度會陷入長時間的消沉,沒想到半個世紀才剛剛過去,這樣的天才便又誕生在了這片土地上。

  而且還不只有一個。

  布蘭多身後的兩個亡靈,還有站在他們身邊的那個小女孩,都映入了他的眼簾。因斯塔龍與塔古斯的天賦雖然與布蘭多開掛般的實力相比只有若螢光比皓月之輝,但放在普通的天才中間,也仍舊算得上是頂尖,尤其是瑪達拉的黑勛爵,他雖然是亡靈,但今年其實實際年齡也不過和布蘭多一般大小。

  至於凰火更不用多說,布蘭多覺得要不是擁有系統為自己背書的話,大概要被對方甩出幾十條街。

  在看到這些人之前,博班以為自己早就應該丟掉了過去的一切,他離開沃恩德前往九鳳,離開那片自己魂牽夢繞的土地來到這裡近半個世紀,而老羅薩林領主在他最潦倒的時候拉了他一把,他也一直以為自己會因為這份恩情一直守護著這個其實已經有些破敗的家族——至少在他看來是如此。

  直到百年之後,他謹守著屬於自己的秘密離開這個世界。

  但今天,站在自己面前這個年輕人好像又重新喚回了他對於那個真相的渴望,他明白自己時日無多,但他心中有那麼一刻竟然燃起了成為亡靈的想法。

  他心中的震驚,並非來自於布蘭多的實力與天賦。

  而是對方那張臉。

  那是一張屬於典型的埃魯因人的臉,稍微算得上英俊,但放在因斯塔龍和塔古斯身邊便不值一提了,眾所周知因斯塔龍是後世玩家所評選出的布羅曼陀的三大帥哥之一,另外兩位分別是塔古斯與雷帝歐斯。

  所以在他們身邊,布蘭多就顯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博班先生,這個年輕人身邊那個小女孩應該就是鬼車要找的人,他們應該還有一個同夥,不知道去了那裡。」羅薩林領主其實並不蠢,他心中清楚自己手下騎士的實力水準,布蘭多能像耍猴一樣耍弄這些人,顯然實力之高與他所表現出的年輕明顯不成比例。

  他也明白自己手下有幾斤幾兩,所以就算博班不攔住他,他也不會輕舉妄動。他手下的騎士們不值一提,但羅薩林家族也拿不出更有說服力的力量來了,這確實就是一個破敗的家族,自從他父親將家主的位置交到他手上——或者說自從羅薩林家族從雨燕平原失敗之後遷徙到這裡,便早已成為了既定事實。

  不過好在他還有一個人可以依靠,他知道自己身邊這個名義上的衛隊長有多厲害,對方其實並不是羅薩林家族的家臣,只是因為了受了自己父親的恩惠而盡忠職守地留在這裡照看他的後人。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9-22 00:12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9-21 23:36
第一百二十一幕 伏擊 Ⅶ

  對方的實力有多高,羅薩林城主其實也並不清楚,但他只知道非常強,非常強,他手下的騎士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否則那些無法無天的傢伙怎麼能坐讓這麼一個「外人」把持著衛隊長的身份如此之久。

  他只記得有一次看對方出手,自己手下最厲害的騎士在對方手上一招都沒堅持到,事實上對方只是隨便看了他一眼,那騎士就不戰自敗了。從那以後,他心中就把這位衛隊長先生當成了家族的守護神,不但以最高禮遇相待,而且事實上在城堡中對方和他是處在平起平坐的地位的。

  好在這個人看起來淡泊名利,而且對羅薩林家族忠心耿耿,無數次的經歷證明了他的可靠,羅薩林城主也一直把對方視為最後的仰仗。

  比方說現在這樣的情況,就不得不讓對方出手了。

  但博班卻在猶豫,這個領主大人本身實力很差勁可能並不太清楚這一點,但他心想他手下的那些騎士們應該明白,他其實平日裡表現出的也不過就是至境的實力而已,也就是沃恩德的法則巔峰的水平,這與九鳳的至極之力還有一段差距。

  而他若要與布蘭多一戰,就非用上極境的實力不可了,就算這樣,他還擔心自己可能未必在對方手上討到便宜。

  只是這一戰勢在必行。

  博班只在心中猶豫了片刻就打定了主意,他心中彷彿沉寂了幾十年的某個念頭,此刻又不可抑制地升了起來。他回過頭,對羅薩林城主說道:「對方很強,你們退開一些,我可能要全力出手。」

  羅薩林領主聞言心中不禁有些打鼓,下意識地問道:「對方有多強,你有把握嗎,要不要就這麼算了?畢竟我們只是答應幫鬼車找人而已,現在人已經找到了。剩下的是對方的事情了,我們沒必要得罪這麼一個強敵。」

  他倒不是怕了那個年輕人,只是一直以來將博班視作家族的屏障,生怕對方有所閃失而已。而且眼看羅薩林家族就要重返雨燕平原。幾百年前雨燕平原的仇家就能將羅薩林家族打得大敗虧輸,現在雙方得實力經過不平衡的發展之後差距反而更大了,他敢做這個決定,完全是因為擁有對方這個依憑而已。

  但博班看了他一眼,卻對他說道:「你別做多餘的事情。領主大人,再說你那些騎士在對方眼中真不夠看的。他不是敵人,我和那個年輕人可能有故,說不定他還能幫到你的忙。」

  「他是你朋友?」羅薩林領主心中一喜,布蘭多有多強他看在眼裡,自己的騎士像是木偶一樣被對方定在街道上,就算對方是巫師,但能把七八個黃金階的騎士生生釘在大街上,這樣的巫師有多強?

  用膝蓋想也能明白。

  博班仍舊搖頭:「可能是故人之後,但我還需要確認一下。」

  「怎麼確認?」

  羅薩林領主立刻就閉上了嘴巴。

  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答案。自己身邊這位衛隊長的氣勢正在節節攀升,從對方身上所散發出的壓迫力讓他幾乎在對方身邊站不住。他忍不住駭然失色地調轉馬韁,好讓座下的戰馬跑得更遠一些,遠遠地逃開,直到跑出十多米之後,羅薩林領主才感到自己終於又可以呼吸了。

  他忍不住大口地喘著氣,臉色蒼白地看著那個方向,然後才發現原來不止是自己,原本跟著自己的幾個騎士也被博班的氣勢壓得不得不逃了回來。

  那個帶頭的騎士看起來比他更吃驚,整個人好像丟了魂一樣,有點失魂落魄地對他說道:「領……領主大人,博班先生的實力……實力……」

  「他的實力怎麼了?」

  「至極之力……」

  羅薩林的城主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雖然本身實力不強也看不出對方的實力究竟有多麼可怕,但這不妨礙他瞭解在九鳳最頂尖的那一群人中有哪些人是羅薩林家族萬萬得罪不起的。

  這其中最重要也是所有在雨燕平原討生活的家族和領主們所必須要瞭解的一點。就是這個世界上有一群人是站在雲巔之上的。

  他們的名字叫做至極者。

  極境。

  極之平原。

  這個時代,這個世界凡人最巔峰的力量。

  ……

  布蘭多老早就提高了警惕,無論是極境還是半步極境,對於他來說都是同一個水平線上的對手。他其實本來都有些託大了,因為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區區一個羅薩林竟然會有極境的存在。

  難怪那辛和那些清道伕在提起這個衛隊長時語調都有些不同,他就在想就算是要素境的強者對於黃金領域的壓制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單對單可能佔據絕對優勢,但要想一對多基本是還是很困難的。

  他當時只以為這個叫做博班的中年人可能是個和柳先生差不多水準的存在,這樣的話真理之側後期半步法則巔峰的水平倒的確可以在羅薩林這個地方稱霸一方了,不過即便如此,他都覺得有些過於突兀了。

  羅薩林的城主看起來不像是一個能夠得到真理之側以上實力高手的青睞的人。

  而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的衛隊長竟然是個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極境高手。

  他看到那個中年人與羅薩林的領主簡短地交談,看對方不住看向自己這邊有些忌憚的眼神,想來是在確認什麼,至於確認什麼他用膝蓋想也明白是在確認凰火的身份。

  否則僅僅是自己在風暴陰影大鬧了一場,還不至於讓對方興師動眾連領主本人都親自出現在了這裡,更不用說還出動了極境高手。當初他在帝國出手破壞白銀女王的計畫時,帝國才出動了極境高手,可見極境高手豈是像地裡的大白菜一樣隨處可見的?

  果然,不消片刻那個中年人便抬起頭,隨即布蘭多就感到自己被對方的精神探查所鎖定了。

  一種莫名的感覺從他身上掃過,布蘭多心中一動,趕忙收斂了氣息。他心中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對方施展的明顯是類似於他的「深入分析」的一種能力,是一種探查對方實力水平的技巧。

  但他竟然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認出了對方施展的能力。

  那是埃魯因王室的不傳之秘。白鴉劍術中最罕見的招數——明鏡止水。當初紅茶就有這個技能,他在和對方練習時不止一次體驗過這個技能,而且除了紅茶之外,布蘭多知道還有一個人也經常在自己身上實驗這個技巧。

  那就是他的祖父。劍聖達魯斯同樣得到特許深入學習過埃魯因王室的白鴉劍術。

  布蘭多一瞬間就警惕了起來,他將手按到了炎之刃奧德菲斯的劍柄上,在兩個極境高手的交鋒之中,探查往往是第一步,試探之後就是猛烈的進攻。他敏銳地感到對方想要捕捉他極之平原所蘊含的要素信息。值得慶幸的是他最警惕的就是這一點,所以在對方來得及反應之前就完全將法則之線收束到了體內。

  但布蘭多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表現感到滿意,忽然心中便升起了一絲濃濃的警兆,這警兆來得毫無緣由,與他此刻的想法與判斷毫無關係,就彷彿是來自於上一世幾十年戰鬥生涯的本能一般。

  「不好!」

  布蘭多忽然之間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誤,對方用明鏡止水並不是為了探查他的極之平原,確切的說,對方是故意讓他感到他想這麼做的。

  因為他已經看到了那個叫做博班的中年男人淺藍色的眸子裡閃現的危險無比的光芒。

  那種光芒他再熟悉不過,就像是獵人狩獵獵物時眼中露出的鋒芒畢露的冷光、

  他想騙自己將法則之線收束到體內。

  對方要強攻!

  布蘭多感到自己的頭皮都炸了起來。他以為自己都夠謹慎了,但沒想到一照面就給對方上了一課——

  主動撤法則之線意味著對方無法探查到自己極之平原的組成。

  但同時也意味著主動讓出了展開極之平原的先手優勢,雖然在極之劍聖與極之劍聖之間的對決中,很少有人會主動展開極之平原來將對方拉入自己的領域之中,因為對於同一級別的對手來說,這既費時費力還沒多大效果,而且還充滿了不可預知的危險性。

  因為你無法知道對方能不能對你的極之平原展開攻擊,上一個犯這種低級錯誤的人是布蘭多曾經見過的威廉姆斯,在那之後就沒有然後了,堂堂一個極劍聖就這麼憋屈地死在了一個實力水平不知道差他多少條街的螻蟻手上——至少在威廉姆斯眼中,就是這麼看帶布蘭多當時的實力的。

  而威廉姆斯那時還是欺負布蘭多不可能對他產生威脅,而現在這個名叫博班的中年人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布蘭多幾乎一瞬間就產生了要去拿出弒神破魔錐的下意識的想法。

  不過他生生止住了手。

  不是因為太過浪費,在對付一個極境強者時,無論用什麼樣的手段都談不上浪費。任何一個這個層次的高手都絕對是需要他全力以赴的。

  而是因為他心中頓生的警兆告訴他,如果他接下來這麼做,那麼他就必死無疑。

  好在豐富的經驗讓他逃過了這一劫,布蘭多選擇了順從自己的戰鬥本能,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是一個戰士,一個好的戰士,擁有野獸一般的直覺。

  火光一現,炎之刃奧德菲斯已經出現在了布蘭多的手中。

  然後他便看到了一道狹長的明光。

  那一刻,布蘭多嚇得差點咬掉了自己的舌頭。

  閃劍——

  他心中充滿了駭然,如果說片刻之前還有些不以為然的話,這一刻他就已經明白,自己對面這個中年男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他甚至猜出對方的實力水準肯定不止有半步巔峰,至少曾經不止是這個水平,很可能是因為某些原因而退步到了這個層次上。

  對方在巔峰時期,絕對是個和他不相上下的極境巔峰強者。

  不僅僅只是實力層次。

  還有經驗。

  至少那一刻他感到的是自己遇上了一個和自己上一世同樣水平的對手,那種出劍之間危機凜然的感覺,絕對是一個頂級戰士才擁有的能力。

  但對方為什麼還會炎之王的閃劍?

  「噹——」

  兩劍相交,明明還是黃昏薄暮降臨之時,但布蘭多卻分明看到了一道在黑暗之中延伸的火花。

  ……

  (PS:才注意到封推了……真是萬萬沒想到,話說21號了,不知道10月1號前後有沒雙倍,還是先求下月票吧~)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9-22 00:19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9-22 23:48
第一百二十二幕 伏擊 Ⅷ

  閃劍。

  如果要論這個世界上對閃劍的熟悉程度來說,布蘭多不敢說數一數二,但也排得上前列。他的閃劍固然也不完整,但克魯茲人丟失得更多,克魯茲皇室已經有很多代沒出過劍聖,這門劍法現如今只在炎眷騎士團有一式兩式零散的傳承。

  就像是它們對於力量的追求一樣,巨龍們總喜歡在一個方向上達到極致,而作為龍族傳承的一部分,炎之王的閃劍同樣具有無匹的破壞力與至極的速度這一特性。

  所以這個世界上,對付閃劍最好的辦法莫過於以閃劍對攻,以快打快才是無二的法門,其他劍術無論哪一種都要稍遜一籌。當然這並非是說閃劍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劍術,而是因為它本身的特性決定了一旦對手在以閃劍先發制人之後,最好的反制手段仍然只有閃劍。

  布蘭多的手幾乎都已經放在了閃劍既定起手式的位置上,但他心思如電閃,最終卻生生壓制住了自己這近乎本能一般的想法。

  閃劍的對攻大約是這個世界上最華麗的劍術對決之一,它的確絢爛無比,而且自己也有把握壓制住對面這個劍手——那個中年男人固然給了他一個天大的「驚喜」,但布蘭多自己也絲毫不差,在短暫的驚訝之後便冷靜下來。

  對方的每一步都計算得恰到好處,對於戰局的嗅覺只有在前一世那些他見過的最頂尖的戰士身上才能看到,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對方終歸做錯了一件事。

  他大概也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對手同樣也會閃劍。

  就像是布蘭多沒料到他也會閃劍一樣。

  布蘭多後退了一步。

  他手中的炎之刃在輕輕嗚嚥著,彷彿在回應著他內心之中熾燃的戰意。

  當閃劍的光芒亮起時,一個手持長劍的小女孩眼中正倒映著這抹璀璨的劍光,如同中了魔法一般怔怔地一動不動。凰火雖然生於九鳳皇室,然而玉鳳一族家教嚴格,再加上作為玉鳳法師的傳承者,她幾乎沒有過過什麼優渥的生活,頂多談得上是衣食無憂罷了。

  在她有限的記憶中,她向前十年的生命中,唯一與她相伴最深的,只有苦行一般的修煉,與劍術。

  九鳳以劍立國。

  她見過許許多多天才的劍手、傳奇的劍聖、驚世豔絕的劍術,她的記憶中最多的便是一道道璀璨的劍光,劍影交織,編織出一個屬於少女的迷夢。

  她緊握著手中的佩劍,心中的夢想便是走上這條道路的至高巔峰。

  一個用劍之人的頂點。

  而什麼樣的劍術,才是這個世界上頂尖的劍術,九鳳秘地的劍術大師們常說,技近乎道。

  那麼什麼樣的劍術,才稱得上道。

  傳說她所學習的漠風劍法就是一門近道的神技,業火紅蓮之劍在入了九階之後,動輒毀天滅地,猶如舉世涅槃。

  但九階劍術,那也只是傳說中的存在罷了,九鳳立國數以千年,就算是站在雲端的那幾位賢者之劍,他們傳世的絕技其實也不過只有幾門七八階劍術而已。

  凰火時常在想,傳說之中業火紅蓮之劍存於停滯之界中的九鳳之秘——漠風劍法之中的最強架勢技,那一式被稱之為鳳凰訣的劍術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

  但這一刻,她忽然之間明白了什麼。

  這世間竟然有這樣的劍術——

  它璀璨如光,快若閃電,那分明是世界初生的第一聲啼哭,但那道光出匣之時,她看到的卻並非萬物初生的光華,而是一道狂放不羈,彷彿要掙脫一切桎梏的赤紅烈焰。

  這烈焰一經燒出,便一往無前,彷彿要燃盡大地,決絕得令人心生折服之意。

  哪怕單單是看到這把劍,她心中也能明白這一劍所蘊含的神采。它一往無前,只為反抗一切而生。

  這才是戰士的劍。

  凰火心中忽然明白,自己可能這一輩子也達不到這樣的地步,自己手中的劍,無法回應自己心中的感情,那彷彿是死物。

  她已是要素之境。但手中劍刃卻只有漠風一脈的涅槃之火,絲毫感受不到屬於自身的法則存在。

  那不是她的劍。

  甚至不是她的路。

  小女孩緊緊地咬著自己有些潤澤的下唇,眼中亮晶晶的,一言不發。

  她心中甚至有些走神,忍不住在想,若是我在這一劍之下,又應當如此反抗呢?布蘭多先生在這一劍之下,又應當如何還擊呢?

  相比之下,在一旁的因斯塔龍與塔古斯的反應反而要小得多,雖然對於他們來說,閃劍亦是傳說中的東西,但有些時候,心思太過複雜之後,所看到的世界與所得的感悟反而要少得多。

  閃劍固然令他們揚了揚眉毛,但兩人尤其是前者更在意的布蘭多的反應。

  他們可是知道,這個年輕的埃魯因領主也是會閃劍的。

  那辛呆立在原地,這樣的戰鬥早就超出了他理解的範疇,他看不明白,也不需要看明白,只能祈禱這個年輕人能夠在衛隊長博班的攻勢之下扛下來。

  他沒指望過布蘭多能反擊,他早知道領主大人身邊這位衛隊長厲害,但也沒想過厲害到這樣的程度。

  他不知道什麼是閃劍,但這不代表他不明白一劍直接分開空間的法則意味著什麼。

  賽巴斯和遠遠近近那些騎士們則瞪大了眼睛,他們平日裡與這位領主大人身邊的衛隊長更近一些,包括這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在內,大多數人對於博班的認識都只是沉默寡言、嚴肅刻板,他對羅薩林家族忠心耿耿,但本身卻很少依憑自己的身份要求什麼。

  他甚至過得比大多數騎士還要清苦,不追求享樂,但似乎也並不是一個苦修士一樣的劍客,他深居簡出,對權力、金錢與美色幾乎都沒有什麼要求,在任何人眼中,這位衛隊長先生都算得上是一個怪人。

  和大多數莊園內的騎士們一樣,賽巴斯只知道這位先生很強,但至於強到什麼程度,他其實也是道聽途說,從那些騎士們口中得來的隻字片語的傳聞。

  他比其他騎士,甚至騎士隊長都要強得多,那些什麼天人之境的劍客,在博班先生面前都要規規矩矩。在賽巴斯心目中,這位衛隊長大概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在羅薩林足以定鼎一方,但也僅此而已。

  就算是這個見識算不上廣博的少年透支了自己全部的想像力,大約也想不到這位領主大人身邊的衛隊長的身手就算放到雨燕平原、放到九鳳、甚至放到整個沃恩德都是站在這個世界上最巔峰的那幾個人物。

  博班的劍,不僅僅只倒映在布蘭多眼中,當他出劍的那一刻,也閃瞎了騎士們與羅薩林領主的眼睛。

  極境。

  至極之境——

  「那人死定了吧。」賽巴斯心中有點可惜,對方還沒看德爾菲恩小姐的信呢,自己的任務也不知道算不是完成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和那位美麗溫柔的女士說這個事情。

  難道說,您送信的對象還沒來得及看信,就已經被領主大人的衛隊長給殺了?

  隨即他又緊張起來:那日記本還在那人身上,但願領主大人不會搜查他的隨身物品,也不知道會不會把德爾菲恩小姐給牽連出來。

  在這個時候,他最擔心的反而不是自己。

  不過賽巴斯心中此刻的想法,倒的確是大多數人心中的想法。

  「這人死定了吧——」

  羅薩林心中的想法更加複雜,他的見識比賽巴斯更豐富,想像力的邊界也更寬廣,但他心目中對於羅薩林家族最大的幻想與期待,也不包括自己的衛隊長會忽然變成一個極境高手這樣的選項。

  他心中既驚又喜,但又難免擔憂起來,處在他的這個位置,他不得不從另一個方面來考慮問題。

  這樣一個人隱藏實力留在羅薩林家族,表現得無慾無求,是為了什麼?

  難道真是為了自己父親曾經給予的那點兒恩惠?

  一個極境的強者會差這點兒東西?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混雜在他的腦子裡,讓他無法好好關注面前正在發生的景象,直到有手下人在旁邊拽他的袖子——騎士們可不敢輕易拽自己領主大人的胳膊——他才反應過來。

  下意識地脫口便問:「那人敗了?……你們去把那小姑娘帶過來吧,記得別動手動腳的,她的身份可比你們這些傢伙高貴到不知那裡去了……」

  他有些有氣無力地說道:「另外讓博班先生……不,我是說博班大師過來,我有話要對他說。算了……還是你們帶我去見他吧……」

  「大人……」騎士們的聲音有點尷尬。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羅薩林的領主內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無名火來,他實在猜不透自己這個衛隊長究竟圖謀什麼,似乎羅薩林家族值得圖謀的也只有那個東西了吧。

  自從那東西被發現之後,無論是那些鬼車的人,還是自己身邊的人,都如同聞到腥味的鯊魚一樣蜂擁而來,小小的羅薩林家族怎麼能容得下這些大神?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9-23 16:30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9-22 23:49
第一百二十三幕 伏擊 Ⅸ

  包括眼下這件事也好,他其實根本不想摻合到玉鳳與鬼車之間的爭鬥中去,但眼下異怪在羅薩林的荒野上覬覦著他的小命,那些人似乎也看準了這一點,若是他不同意,羅薩林家族豈不是只能在鶺鴒海峽的這一邊等死?

  而回到雨燕平原。

  那是羅薩林家族多少年的心血啊。

  他臉上的肥肉忍不住抖了抖,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一個能作大事的人,甚至還比不上自己的父親英明,不過有些時候就像是用刀架著人上路,他不得不做這樣的選擇。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心中無奈的怒氣過後,羅薩林的領主大人又有點喪氣,他抬起頭來,隨即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咦?

  這不是剛才那個年輕人嗎?

  他愣了一下,隨即好像是見了鬼一樣大叫一聲,嚇得一個倒栽蔥從馬背上掉了下去,當場摔得人事不省。

  領主大人的騎士們頓時炸開了鍋,趕忙叫嚷著連扶帶拽將這胖得有些離譜的傢伙從地上給抬了起來。

  布蘭多站在這些人面前,有點無語地看著這亂哄哄的一幕,心想自己長得有那麼可怕?

  他搖了搖頭,回過頭。

  用手捂著血淋淋的右臂的博班站在他身邊,也有點無奈地給了他一個請包涵的眼神,自己的領主大人畢竟是個普通人,畢竟羅薩林家族偏安一隅已經如此長的時間,沒見過這個級數的人物也是可以理解的。

  「博班先生,」布蘭多卻沒去理會那些鬧哄哄的騎士,只冷靜地開口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衛隊長露出一絲苦笑:「少爺,你大概不理解在那個年代,達魯斯大人在聯軍之中的威望,你之前說你曾經在帝國鬧得滿城風雨,其實如果你走正式途徑,哪怕是在帝國也一定會有不少人願意在背後幫你一把的。」

  「副元帥大人,你別這麼叫我,這讓我渾身不自在。」

  那個中年男人卻笑了笑:「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聯軍的副元帥了,何況我原本就不是帝國人,我將大公爵之位傳於我的長子之後,就已經和帝國和炎之聖殿再沒有任何瓜葛,我只是達魯斯大人的追隨者,過去是,現在也是,作為他的傳人,你當得起這樣的稱呼。」

  「……何況,你的實力也值得我認可。」

  布蘭多苦笑,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是這樣的身份。

  要不是在最後一刻對方叫出他的身份來的話,他當時那一劍就要準備下死手了。但他萬萬沒料到的是,自己竟然會在羅薩林這個距離沃恩德幾萬里遠的地方,一戰打出一個當年聖戰炎之聖殿聯軍的副元帥來。

  在半個世紀之前的聖戰之中,炎之聖殿的聯軍當然只有一個統帥,那就是達魯斯,他的祖父,除此之外聯軍中身份最高的人就應當是作為達魯斯左右手存在帝國的白銀公主康斯坦絲。

  但聯軍由多達幾十個大大小小公國與王國的軍隊組成,包括不同軍隊之間的聯繫在內,當然不可能由這兩個人就支撐起整個指揮體系。

  而對於這個時代的軍隊來說,炎之聖殿也用了一種相對比較落後的制度來保證軍隊的整體指揮與互相之間的溝通不出問題,那就是從那個王國與公國中的王室成員或者是最有勢力的家族成員之中選擇一位實力與威望皆出眾之輩,來擔任這些軍隊的次級指揮官。

  這樣的指揮體系構成方式雖然落後又效率低下,但對於保證軍隊之間溝通的效果卻出奇的好,畢竟在炎之聖殿治下,大部分王國的貴族們彼此關係都還算得上融洽,而且大多各自都有私底下的交往。

  再加上他們本身在自己國內的威望,也能夠壓服自己國家出征的軍隊內部的聲音和不滿。

  就這樣,縱使指揮系統再紛亂繁複,但相比之下聖奧索爾與法恩贊也好不到那裡去,在大家都動作緩慢的情況下,大不了就是坐下來各打各的堂堂之陣就行了,反正貴族們也不在意死多少人。

  但這些名譽上的指揮官中,也不是人人都是掛名的,事實上在炎之聖殿治下的廣闊土地上,無論在哪個年代,向來都是天才輩出,強者濟濟的。而在克魯茲人的帝國之外,一樣有閃耀如新星之輩,他祖父達魯斯並不是一個特例,何況就算在埃魯因內部還有圖拉曼這個異數存在。

  埃魯因王國在沃恩德從不特殊,它雖然是炎之聖殿的王冠上最耀眼的一顆明珠,但在克魯茲人的體系之下,同樣還有許多大大小小出色的公國與王國。

  這些公國與王國中的傑出之輩,甚至包括王室成員與執掌一國的大公爵在內,一共選出了十多個副元帥。

  而博班正是其中之一。

  事實上布蘭多對他原本的身份與名字並不陌生。

  因為對方其實正是修女公主瑪格達爾的祖父,安妥布若公國現任大公爵的父親,上一任老公爵,炎之聖殿聯軍最著名的幾個副元帥之一。

  白狼劍聖勃蘭克,克魯茲聯軍的第三高手。

  在聽說了對方的身份之後,布蘭多忍不住一頭冷汗,還好對方因為自己祖父無故獲罪的原因而心灰意冷離開了沃恩德,再加上在聖戰之中受了傷實力下降的緣故,要是對方還停留在巔峰時期。

  自己還真不一定能在對方手上討到好。

  他眼下的實力是超過一般的極境巔峰不知道多少,但是在動用自己對於聖賢領域的法則的理解的基礎上,若是單論劍術,對方上來那一記閃劍說不定真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顯然這位老辣的老劍聖也是看出了這一點,先用明鏡止水欺騙自己下意識地收回法則,然後再用閃劍逼迫自己只能單純用劍技對拼。

  要不是自己的底蘊同樣夠厚,而對方的實力又不在巔峰的話,剛才那一戰的結果真不好說。

  好在眼下一切已經有了定論。

  想到這裡,布蘭多忽然隱約感到了什麼,他溯著那道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看過去,卻看到那個叫做凰火的小女孩正定定地看著自己。

  黑色的眸子裡滿是崇拜的光芒。

  他微微一愣,彷彿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先前自己與勃蘭克的那一戰。

  那是兩種劍術之間的驚世決戰——

  那或許是只能在一千年前才能看到的光景,然而卻在這一刻,在這片距離沃恩德如此遙遠的土地上重演了。

  當博班的閃劍出鞘之時。

  留給他反應的時間只有一瞬間而已。

  他的選擇是後退。

  但也並不僅僅是後退——

  他向後離開一步,卻在原地留下了一道幻影,那幻影面目模糊,但身形卻與他一模一樣。

  它五指微張,一把流淌著金炎的長劍彷彿一束熾燃的火焰一般出現在它手中,它將劍一挽,在半空中劃過一條環形。

  噹一聲與博班手中的劍相交。

  這是第二劍。

  布蘭多似乎已經抵擋不住,開始連連後退了。

  凰火看到這一幕時忍不住「啊——」一聲脫口而出,但她馬上有點臉紅地掩住了嘴巴,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九鳳皇室的刻板教育讓凰火對自己的失禮羞愧不已,這實在不應當是一個玉鳳傳人應有的表現。

  只是……只是這一劍實在是太過精彩了。

  她說的並不是布蘭多的劍,而是博班的劍。

  博班的閃劍如同來勢洶洶的波濤,彷彿從布蘭多的退讓中找到了一道決堤而出的口子,他的每一劍一平一豎,簡單直接,卻根本不給對手任何喘息之機。

  那就是燒灼而出的復仇之火,狂放得不講道理。

  但對於布蘭多的劍,凰火皺了皺眉頭,她無法極於劍道,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對於劍術一途理解低下,恰恰相反,她的見識與天賦早就讓她對於這場對決的理解凌駕於在場大多數人之上。

  甚至包括在場的因斯塔龍與塔古斯在內——

  認真的說來,凰火對於布蘭多的劍術有些失望。雖然中規中矩,也勉強擋住了博班如此驚世的劍術,但也就僅此而已,如果這樣想下去,她看得出來布蘭多是肯定贏不了的。

  她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劍,心中都已經默默準備好要出手了,雖然這樣的戰鬥根本不是她可以插手的,但玉鳳之道沒有丟下盟友臨陣脫逃的作法。

  但正是這個時候。

  一道耀眼有若蒼翠的光彩映入了她的眼簾。

  那是布蘭多的第二劍。

  這一劍征服了在場的所有人。

  那湛青的劍身之上,倒映著碧藍的海,天青色的天,菲婭絲與瑪洛查的夢境,還有塔塔小姐畢生的願望。

  天青如夢,海天一線。

  手持霜詠者辛娜的幻影,竟與手持炎之刃的幻影,一左一右,對博班展開了對攻,兩把屬性完全相反的聖劍,火與冰的交織,一藍一紅,如同兩條跳躍的平行線。

  出現在了眾人的眼簾之中。

  雙劍交織,竟美若幻境——

  博班的臉色變了。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世界上曾經有一門與閃劍平起平坐的劍術。

  它的名字,與它的創始者一切逝於這個世界之上。

  聖奧索爾,風后九曜。

  而這一刻,布蘭多也笑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找到了運用這七把聖劍的方法——

  「風后大人,謝謝你……」

  ……

  (PS:伏擊可能要寫到一十三,另外繼續求月票~)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9-23 16:40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5-9-24 03:59
第一百二十四幕 伏擊 Ⅹ

  布蘭多沒有再出劍,炎之刃擋開了博班的劍之後,手持霜詠者辛娜的幻影用克魯茲人短劍術快步相接,他對克魯茲與埃魯因民間口口相傳的這些劍術熟悉不已,這些每一門劍術雖然說不上驚才絕艷,但經過歷史的沈澱反而更加簡潔明快,是真正實用的劍術。

  以他對劍術的理解,再加上風后九曜為其作註腳,已足以化腐朽為神奇。連續七次快劍逼迫得博班不得不放棄繼續用閃劍展開對攻,因為旁邊還有一把炎之刃在虎視眈眈,博班這個時候心頭一沉便已經明白自己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噹噹噹噹噹噹噹——連續七次交擊,每一次兩劍相交的位置皆往博班所退的方向平行延伸出七八步,到第七劍時,就已經完全攻守異勢。

  到這個時候,凰火已經看不出劍術的精妙。

  她只覺得布蘭多先生的劍術恰到好處。

  因為的確是恰到好處——

  博班心中卻愈發欣喜,看著布蘭多劍刃的眼中都放出異樣的光彩來,他當然能認出這是安澤魯塔地區的快劍術,當地人用以決鬥的短劍格鬥劍術的一門。

  只有熟悉這兩個國家的人,只有真正懂得劍的人才能將這門平實無華的劍術發揮到這樣的境界,它不像是閃劍、風后九曜這麼高大上,但用在這裡,卻將將恰好。

  不需要再用其他更華麗的東西了。

  劍術便是戰鬥的藝術,真正的戰鬥是沒有一絲多餘的累贅的。

  他退到了極限,幻影手中的快劍術也將好到了極限,這是人力的極限,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東西並非人力可以揣測,那就是風后九曜。

  魔力之月見證下的奇蹟。

  一門以魔力為基準的劍術。

  在快劍術走完最後一步的時候,博班看到黑暗中閃過一條金色的明亮的線,那是一條狹長明亮的劍刃,它是如此的璀璨,彷彿比他的一生還要光輝。

  他心神迷醉,彷彿看到了這個世間的一切至理。要不是一位老軍人剛毅的意志令他在最後一刻清醒過來並喊出那個名字的話。

  這一劍就不止是在他的肩膀上拉出一道血光,而是要穿項而過。

  因為那是閃劍。

  狂熱的追求進攻的劍術,它的劍刃就像是燎原的烈火,吶喊著要掙脫這世間的一切桎梏,要去追求鮮血與勝利。

  良久。

  布蘭多才重新睜開眼睛來,包裹在眼皮下面的眼球微微顫動著,彷彿才從之前那一戰的迷夢之中回過神來。

  他的目光與凰火對視,小女孩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禮。不是因為九鳳皇室紛繁的禮節,而是致以達者的敬意。

  他看著對方烏雲漆黑一般的髮鬢,心中微微有些明悟,這個世間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幸目睹至極之劍的。

  凰火可以說是幸運的,這一場戰鬥會帶給她很多東西,不過對方的幸運不在於目睹了兩個極境高手毫無保留的交手,而在於她擁有足夠的天賦去理解這一切,雖然可能會需要一些時間。

  然而對同樣目睹了這一戰的那些騎士們,衛兵們還有那個羅薩林領主來說,這場戰鬥固然精彩。但除此之外便在無意義。

  這無疑是可惜的。

  這些人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明白自己錯失了什麼。

  而他同樣幸運。

  剛才他看到凰火的眼神,去重新回味那場戰鬥時,發現自己心中竟多了一些東西。為於劍術一途某些東西對於他來說彷彿忽然之間淡化了。對於勝負的渴望不再是原本他內心中計算的東西。

  而變成了一種單純的,追求與渴望。布蘭多忽然之間發現自己的戰鬥天賦也開始逐漸向後天向先天演化了,變成了一種純粹的更直感的東西。

  那種東西不是去計算一劍一式的得失,而是知道自己想要勝利,知道自己如何勝利,無法量化,也無法用語言形容,就是內心之中的明白。

  如果這一刻再讓他將之前那一戰預演一遍,當博班以明鏡止水向他壓過來的時候,現在他的第一選擇可能是直接出劍,而不是先謹慎地收起自己的法則之線。

  前者是直覺,後者是經驗。

  他無比依賴自己的經驗,對於他來說那是最寶貴的財富。無論是自己對於劍術的理解,對於戰鬥的理解,還是對於過去歷史的理解,對於《琥珀之劍》遊戲中的一切的理解——

  都曾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傲然於世的驕傲。

  他曾經害怕若自己失去了這一切,或者說這一切不再產生作用該怎麼辦?

  現在他有了答案。

  布蘭多睜開眼睛時,彷彿看到了一條坦途出現在自己面前,他與勃蘭克的這一戰對於他的啟發,幾乎僅次於他在夢境之中和自己祖父的一戰的收穫。

  前者給了他,給了布蘭多人生的答案,後者給了布蘭多,給他未來的答案。

  唯有勝利——

  但他心中卻並未有太多驚訝,甚至驚喜之意,因為他知道自己與這位副元帥大人的戰鬥並不是導致這一切的結果,應當說只是一個誘因而已。

  自從他離開元素屏障之後,或者說自從他與白銀女王、與帝國的眾多極境高手一戰以來,不斷的戰鬥,不斷增加的見聞,終於在這一刻讓他超越了過去的自己。

  或許實力上還有些不足。

  但他明白那不過是借助石板的力量下形成的假象,有朝一日當他再一次完美軀體時,得到的就不僅僅是那點力量了。

  當他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

  他忽然感到手中的聖劍奧德菲斯輕輕顫抖起來,彷彿在呼應著他心中的感情,然後在他驚訝的目光中,他感到自己的腦海中出現了一根根猶如火焰般蔓延的金色線條,隨後一行行文字浮現其上。

  布蘭多忽然明白過來。

  那就是閃劍劍術。

  完整無缺的,炎之王吉爾特的傳承。

  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

  因斯塔龍與塔古斯默然無語地站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羅薩林的領主大人昏迷不醒之後變得鬧哄哄的場面對它們兩個亡靈來說絲毫沒有任何影響。

  騎士們在見證了博班與布蘭多的一戰之後,就算是用膝蓋取代腦子思考問題也不可能再繼續向後者出手。因此街上雖然鬧哄哄的,但主要的混亂都圍繞在羅薩林領主身邊,布蘭多身邊跟著那個衛隊長,在兩人目光的注視下,其他人都表現得「井然有序」。

  那個剛才大罵出口的傢伙早就已經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想來對方可能要脫下這身騎士老爺的皮,再也不敢回到這個地方來了。

  雖然因斯塔龍覺得那個托尼格爾的伯爵大人未必有這麼小家子氣,會去和這麼一個傢伙計較什麼,但他也理解對方的想法,畢竟敢拿自己的小命來作賭博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也並不多見。

  不過在這些真正稱得上亡命之徒的人中,他覺得自己應當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他非但敢拿自己的「存在性」——對於亡靈來說,生命本無意義,只有存在才具有價值——開玩笑,甚至還敢拿帝國那位至高無上的主宰的頭顱來開玩笑。

  如果他失敗,掉腦袋的絕對不只是他一個人,他還有摯友塔古斯的家族都會被連根拔起,甚至那個他看好的黑暗中的國度也會因此而一蹶不振也不一定。

  但這世界上總是有些瘋子的,他是,塔古斯是,而他相信那位皇帝陛下也一樣是。

  他能夠從她那充滿了瑰麗色彩的目光中看出最為深層的瘋狂,她手持水銀杖來到這個世界上並不是為了拯救瑪達拉,而是為了滿足自己內心中無法抑制的統治一切的慾望。

  他相信水銀杖對於自己的青睞,源自於一種同樣的瘋狂。

  「因為我們是一種沉悶而單調的存在,我們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雖然內心中極力避免自己看清這一點,但有時候我們不得不承認,因為時間與生命對於我們都失去了意義,除了少數窩在沃爾敏的那些傢伙會把長達數百年時光的枯燥實驗當做樂子之外,我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瘋狂而傾向於自我毀滅的……」

  「只是這種毀滅表現得比較特殊,隱晦而難以讓人發現,我們發動戰爭,不是為了爭奪生存的資源,單純是為了證明帝國的存在。」

  「因為存在對於我們來說實在太過沉重了……」

  因斯塔龍喃喃自語,將一段幾百年前由大巫妖奧卡索口中說出的話複述了一遍,他回過頭看向自己的搭檔,開口問道:

  「我在想,我們兩在制訂這個計畫時,是不是心中也有這樣的潛意識?」

  塔古斯搖了搖頭,他是一個嚴肅的人,生命對他來說就像是上了發條的鐘一般嚴格而有規律,不存在什麼有意義還是無意義的爭端:「按照人類的年齡來算,你還只有二十五歲,而我今年二百五十歲,處於吸血鬼的新生代,對於我們來說這種感觸難免有點傷春悲秋之嫌,多半不是我們自己有感而發。」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5-9-24 08: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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