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 超級大忽悠小說作者: 常書欣 (連載中)

 
mk2257 2011-5-8 06:50:1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9 153237
第01章 問卜中州 公園邂逅


   太行山上太行關,出關百里不見山。

    民諺表述的很形象,巍巍太行在這裡綿延到了盡頭,自南麓過太行關下山便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沿路第一站便是中原的心臟:中州市。

    這座位列八大古都之一,有「九州通衢」、「中華腹地」之稱的城市,漫長的歷史留下了雋永的印記,自然與人文景觀一路看過,不管是中岳道廟的香火,還是軒轅之丘的憑弔;不管是少林古剎的晨曦,還是嵩陽書院的暮靄,不管是中岳嵩山的巍峨,還是九曲黃河的浩蕩,會從中清晰地感覺到千年一瞬的滄桑。在這座歷史積澱和現代元素膠合的城市裡,更吸引世人的是這裡的現代氣息,三橫三縱的鐵路樞紐,貫通東西南北的公路動脈、輻射全國的航空運輸網,華中最先進的國際會展中心、最大的國際小商品城,以及領航商業模式的大型購物中心,無不在吸引著四方來客,極大的交通便利帶來了商業的極度繁榮。

    故事,便發生在這座繁華的都市。主人公,是這座逾七百萬人口城市中普通的一員………

    故事開始的地方是一座公園,對,是位於中州市中州大道中段的人民公園裡。

    時間是春天的清晨,晨風微拂的時候還帶著絲絲涼意,拂過人工湖邊的垂柳,青綠的柳枝飄飄搖搖,在起皺的湖面上倒映著不規則的影子,深綠色的湖水看不見底,不過可以看得到清晨氤氳起來的霧汽,湖周邊十幾條長椅上散坐著幾位早起的市民,或說笑、或小憩、或看看隨身的報紙、或拿著收音機聽著鏗鏘的豫劇片段,邊跟著哼嘰邊在清新的空氣中沿湖邊漫步。

    好一派靜謐詳和的畫面,如果身處此間,會讓人聯想到什麼呢?

    這大清早的,當然不會發生才子佳人湖畔邂逅的低俗故事,更別指望有英雄救美的狗血情節,事實上在高節奏的城市生活裡,有閒功夫來這裡晨練的以中老年居多,你看不遠處的草坪,是一群老頭老太太在慢悠悠地揮舞著太極劍,還有在假山掩映著的背後,響著輕柔但歡快的音樂,那是老年秧歌隊,大紅大綠的服裝配著滿頭銀髮美得很另類,綢巾水袖甩得甭提多喜慶了,即便是偶爾在花間樹下散步的,也是三五成群或倆倆一對的中老年人。對於城市生活的市民,或許也只有到這個年齡,才有時間和閒暇來這裡彌補一下透支的健康。

    故事,就在這種恬靜的環境中開始了………

    還是把鏡頭放回人工湖邊,漸漸升高的太陽在湖面上閃著鱗鱗的波光,綠的樹、綠的水、綠的草坪,把這個環境綠得有點春意盈然,如果你不經意地望過,估計會微微詫異湖畔長椅上端坐的一位年輕人,打扮的西裝革履,正襟危坐看報紙看得有點聚精會神,斜挎的單肩包就放在身側,那表情嚴肅得和這裡的閒適環境很是格格不入。

    僅僅是微微詫異,像這種人馬上就會被觀者無視,因為這類打扮的年青人中州滿大街包括早晨公共汽車上都是,不是剛畢業就是還沒就業,沒準已經失業,否則就不會保持著和年齡不太相符的嚴肅表情看報紙,要這麼聚精會神唯一的解釋是在看:招聘廣告。

    沒錯,就是在看招聘廣告,看來看去像往常一樣沒什麼結果,高薪的自己不夠格、低薪的咱還不想去,薪酬合適的,去了也沒人要你。一如既往地讓這位年青人來了個生不逢時的歎氣動作,正要把報紙疊起收好的功夫,不經意被旁側的幾位不速來客吸引住眼光了。

    是三個大胖子,正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腳步聲很重,邊走邊粗聲大氣說話,走到了幾步之外的長椅邊,最左邊的一位一屁股坐到長椅上,招呼著另外倆個,仨人氣喘吁吁,那喘息聲如同風箱破漏的雜音,呼呼有聲,看樣累得夠嗆。

    這仨胖子開會,簡直就是脂膘薈萃……旁觀的年青人咬著嘴唇瞇著眼睛吃吃直笑,心裡暗道著,生怕這仨哥們發現似的臉側過了一邊,不過還是忍不住瞥眼瞧著這個難得的景觀。城市裡美女向妖異化發展,男人向肥胖症過渡,這號胖子倒也見怪不怪,只不過這仨人胖得有點奇也怪哉,左邊坐的矮胖,五短身材;右邊坐的那個粗胖,一個人占倆人的地方,中間坐的那位就是肥胖了,凸著將軍肚斜靠著長椅喘氣,正埋怨著走了多長多長的路,而事實上,這裡離公園門不過幾百米而已。

    正偷瞧著的功夫,那肥胖的像是領頭的,埋怨上左邊的人了,就聽他側頭問著:「銼炮,消息准不准呀?這都來三天了,天天起大早,我談對象都沒有這麼勤快過,人呢?」

    哦,是找人?年青人一看這銼炮是指那矮胖的,心裡揣度著,這個綽號滿形象的,就聽這位銼炮勸著身邊肥胖的那位道:「許哥,別急呀,心誠則靈,這事得機緣湊巧,古鐵卦那可是個小半仙似的人物,咱們這個圈子不少人找他算過,挺準的。」

    「真的假的,老肉你也算過?」肥胖的問粗胖的,估計這老肉也是外號,也蠻形象,光腮幫子那兩塊肉就有斤把重,一側臉卻是滿臉橫肉的大臉盤,搖搖頭否決了,不過卻是神神叨叨把話題引向了道聽途說的事:「沒算過可我聽說過,許哥,你記得開上島咖啡那劉麼嗎?」

    「上個月不都死了,人都火化了。提他幹嘛?」

    「對,就是他……他那輛豐田霸道還是咱們給他倒騰的,我聽人說,這小子幾個月前找古鐵卦算卦問財運來著,一見面那老頭就看了看面相,又摸了摸手相,很失望地歎了口氣就走了……咦?這事搞得大家都迷懵得不行,誰知道沒過多長時候,劉麼覺得渾身不舒服,去醫院一查,咦喲,胰腺癌,動了手術沒過仨月,得,人沒了……後來才知道,老頭早看出他命不長了,算都不給他算了。」

    粗胖的老肉說得繪聲繪色,形神兼備抑揚頓挫,直說得肥胖的許哥似乎被嚇了一跳似的,瞪著大眼回頭問銼炮:「真的!?就這麼算死了?」

    「當然真的……不是算死了,是老頭算出他活不長了,人家不好意思說不是……還有更玄乎的呢,許哥,金河區區長您知道不,也慕名來求過卦,那老頭還真給他卜了一課,就說了句什麼『前無通衢路、後無回頭岸』,扭頭就走……都不知道什麼意思,還就這麼一句話把區長打發走了,結果沒過幾天,你猜怎麼著……」銼炮那哥們也同樣神神叨叨地說著。

    一讓猜把肥胖的許哥嚇了一跳,脫口而出:「又算死了!?」

    「沒有……先雙規後雙開,進去了,貪污腐化外加包養幾個情婦,全曝光了,比死好過不了多少……後來這事傳出來大伙才弄明白,『前無通衢路、後無回頭岸』是說那丫已經走投無路了……真的,這事好多人都知道,都傳神了。」銼炮也在繪聲繪色形容。

    「扯淡吧,你什麼東西,人區長搞封建迷信能讓還知道?」許肥哥在置疑消息來源,兩眼一瞪蠻有老闆派頭。

    「你看你說的……區長不認識我,可他司機跟我是發小,要不我還不知道咱中州有這號神人呢……一打聽才知道,比我知道的還神。」銼炮極力辨稱著,一旁老肉那男子附合著。看來這倆都捧著這位許哥。

    不料這麼一說,肥許哥坐不住了,騰聲站起來叱著:「那算了,媽了個X的,一個算死了、一個算進去了,哥我現在都賠得提不起褲子了,你們是想把我折騰過去是吧!?」

    「別別,許哥,我們就是說老頭算得挺準。」

    「對對,許哥,碰著咱就問問,碰不著咱就當出來鍛練鍛練,老窩在家也不是回事……」

    「坐,許哥,再等等……」

    「來,抽棵煙……」

    倆胖子把中間的肥胖子又強拉著坐回到長椅上,仨脂膘繼續開會,那許哥明顯心裡有事,連抽煙都抽得緊張兮兮,旁邊坐著的年青人聽到了「鐵卦」、「半仙」、「心誠之靈」之類的話,猜得出這仨胖子一大早來公園找半仙算卦來了。聽著仨胖子在嘀咕著萬一找著古鐵卦,怎麼怎麼問,怎麼怎麼考考以辨真偽,千萬別上當怎麼地。這下子更讓這位年青人詫異了,越聽越覺得離譜,越覺得離譜人家越說得起勁,不但起勁,而且還鄭重其事,據說這古鐵卦看陽宅陰宅、算男人發財破財、算女人嫁窮嫁富、甚至於連孕婦生男生女都算得準,比那B超還管用……聽到了此節那年青人捂著嘴直偷笑,半信半疑地四下望望,除了老頭就是老太太,你說這裡都是城市裡的貧下中農有人相信,說這裡頭有半仙,誰信呀!?

    可有些事呀,你越覺得邪性,還就越往邪性的地方發展,那年青人心裡只覺得這仨胖子八成是道聽途說被人蒙了,十成要撲空,卻不料不到一支煙功夫,又跑來一位氣喘吁吁的哥們,披著夾克衫撒丫子往這方向跑,看樣是仨胖子一路的,邊跑邊興喜若狂地手向後指喊著:

    「……來了……來了,真來了,卦仙真來了……」

    旁座的年青一愣,也跟著所指方向看過去了,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雖說中州大得去了,什麼鳥人都有,可就沒見過長翅膀的,難不成今兒還真來一會飛的………

已有(259)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6:52
( )第02章仙風道骨語出不俗

    傻B天天有,今天特別多……奔來報信的是個酒糟鼻子暴牙哥,比仨胖子長相還有不如,旁觀的年青人一眼瞧過,暗道著就沖這仨胖子挑這麼個跟班的水平,眼光都准不到那兒去。()

    「你看清了……」銼胖子霎時站起身來了,一把揪著報信的手下。

    「沒錯,就和手機上的照片差不多……」報訊的看樣像仨胖子的司機,有點興奮地回著,還真像碰見神仙了,樂得屁顛屁顛的。

    準備工作做得蠻足,連半仙的照片也淘到了,一舉手機說長得差不多,仨胖子這下子樂了,呼裡隆咚都起來,非常正式地提提褲子、整整西裝領子,像迎接貴客一般,正要抬步迎上去時,那肥胖的許哥一拉倆人,小聲地在嘀咕著什麼,仨個人這倒不走了,咬著耳朵商議上了。

    年青人詫異地回頭,一瞧著的功夫眼珠子定格了,終於看到疑似的鳥人了,十數步開外,一位頭髮花白、負手而行的老頭正朝湖畔踱來,對襟的衣褲都是綢制古裝,衣袂隨風飄飄,顯得步履行雲流水,不知道是先聽了仨胖子的話有了心理作用,還是這老頭顯得著實不凡,越看倒越讓人覺得有幾番仙風道骨的味道了。

    妖怪!?肯定不是。神仙?有點像。騙子?說不準。

    人越來越近,仨胖子一司機加上一位旁觀的年青人,俱是瞪著大眼,像被飄然而來的老者的氣度不凡震懾了一般,大氣不敢稍出,待稍近點才注意不是一個人,後面一左一右還相隨著倆,都是一般般五六十歲的年紀,一個提著鳥籠,一個背負著寶劍,說說笑笑向著湖畔林蔭道走來。

    「快去……快去……」

    肥許哥腳下輕踢,銼胖的那位哥們打了個趔趄幾步上前,胖胖短短的臂膀路當中一伸一攔,恬笑著,對著被攔下的仨老頭諂言著:「是…是…古神仙不?」

    當中那位老頭哈哈一笑,拱手抱拳朗聲客氣著:「鄙人姓古,名清治,可不是神仙啊。」

    喲,這謙虛的蠻有神仙風度,這會凡人都不怎麼懂謙虛了。

    古老頭一開口,認可了,同行而來的倆位老頭看著仨胖子都聚過來了,也被這仨人體態逗得樂呵著,那叫老肉的胖哥們湊上來,一臉皮笑肉也笑客套著:「就是找您……我們是搞水產品的老仲介紹來的,您給他算過卦,可准了不是?我們在這兒找您好幾天了。」

    「哦……有這麼回事。呵呵……怎麼,幾位也想卜一卦?」老頭笑著,打量著面前攏著去路的仨胖子,這仨一聽,正中下懷,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點頭。仨人的身後還站著位,像是跟班,不遠處長椅扭頭看過來的一位,年紀很輕,不過像與事無關的路人,老頭一眼掃過,再看一臉期待的仨胖子,爾後朝著肥胖的那位許姓男子一抱拳道了句:「我看,是這位小哥有事問卦?」

    咦?一句見水平,一下子就找著正主了?

    左右兩位胖子詫異地互看了眼,被問的許姓胖子更詫異地看了看一左一右倆人,眼睛一瞪,犯迷糊了,那意思是在示意:他怎麼知道涅?

    「嘖,說什麼來著許哥,老神仙一眼就瞧出來了。」銼胖的言中了,拇指一指老頭說上了,直接歸功於神仙的某種奇異之處了。

    「就是啊,什麼都瞞不過老人家。」粗胖的老肉也附合著,很崇拜的眼光看著老頭。

    話說神仙放屁那是不同凡響,這說話更了不得了,一句就找到正主,那仨嘀咕了半天,此時倒面面相覷都不說話了,不過犯迷糊的樣看得出是分不清真假。

    卻在此時,那位自稱古清治的老頭淡然一笑,回頭朝倆位同伴拱拱手,抱了個歉說隨後就到,倆隨行的同伴看樣被人攔路算卦已經見怪不怪,笑了笑先行一步告辭走了,人一走,這老頭看許胖子要吭聲,手一揚阻住了話題,很有風度地笑著道:「這位許小哥,別急,先聽我說,卜課這事呀,信則有,不信則無,我也不是賣藝餬口,不衝著卦金賴話好說……你要真讓我算,我可是實話實說,聽不到好話,別埋怨我啊。」

    「不埋怨,不埋怨……」許胖子頭搖得像小腰鼓上下顛著,左右看看同來的伴,像在徵詢什麼。

    徵詢什麼?那位旁觀的年青人在壓抑著笑,這仨胖子長相蠢可人不蠢,剛剛還在商量著都別吭聲,考考算卦的,這年頭騙錢的太多,別讓個江湖騙子蒙了什麼地,不過老頭一亮相便找著正主許胖子,跟著又不在乎卦金什麼的,看樣倒把仨胖子將住了。連靠著長椅扭頭看著的年青人也詫異,老頭越這麼說,好像還真有兩把刷子似的。

    猜得不錯,確實有兩把刷子,仨胖子一愣,老頭似乎也發現了這仨人拿不準主意也似的,笑著拍拍居中的許胖子肩膀安慰著:「這位許小哥,咱們簡單一點,批批你的生辰八字,你看我說得準不准,准了你再問……來來,坐這兒……」

    說話著,領著許胖子就近坐到了長椅上,背對著那位一直旁觀看熱鬧的年青人,這倆人一坐,旁邊倆胖一瘦都支愣著站在跟前,看稀罕似地盯著,問到了生辰八字,這許胖子卻是很為難說不上來,好在口袋裡有身份證,恭恭敬敬遞給老頭看,再問到幾時生的,好歹這個記得,邊問老頭邊慎重地兩指一迸劃過許胖子的額前,兩手一支,拔弄著許胖子的胖臉,跟著又把許胖子那肥嘟嘟的大手拿起來摸了一遍,整個過程老頭是一言不發,許胖子傻不愣眼被老頭擺弄也不敢出聲問。問完了生辰看完了面相手相,然後是一閉眼,右手捏訣,嘴唇翕動著不知道念叨著什麼,看得一干求卦的是雲裡霧裡,那叫銼炮的胖子神色凜然地小聲說著,這是古老神仙的翻天印,能天人交流,能卜前生後世什麼地,聽得其他的仨人又多了幾分凜然之色。

    真的假的?這年頭封建迷信的東西還這麼有銷路?旁觀近在咫尺觀察的年青人雖然實在不相信,不過被老頭這神神叨叨的表情搞得雲裡霧裡,不由地注意看上了。

    動作稍傾便罷,老頭兩眼一睜,眸子裡似有精光射出一般,驚得面前站著的倆胖子渾身激靈了一下,跟著只見老頭胸有成竹地把身份證遞給坐在身側的許胖子笑著批上了:

    「許大圭,庚戌年卯巳月巳丑天未丑時生,丑時頭克父、丑時尾克母,從你這八字看,命宮高隆,不過運途多舛,我看你上一輩呀,也就是你的父母,應該是『父在母先亡』之兆,對不對?」

    絲……站著倆胖子一司機,明顯地倒吸涼氣,脖子發硬挺直,眼睛睜大了一圈,不知道是驚訝還是憤怒地盯著老頭,表情說不出的怪異,那正接了身份證的叫許大圭的胖子,手僵在空中,眼睛瞪得牛鈴般大小,嘴合也不攏,歪頭斜眼傻瞪著算卦老頭,那樣子有點像咬牙切齒發飆的前奏一般。

    聽這批卦,一上場就把人家死了,蒙對也罷,要是蒙不對,那不找抽來了不是!?

    即便近在咫尺旁觀的這位年青人聽到『父在母先亡』也嚇了一跳,一般算卦的都是算好不算壞,說好不說賴,這要是人家媽還在,立馬就有好戲看了。

    得,今兒這位呀,不是人傻成神,就是神中傻人。旁觀的年青人心裡暗道了句,看著瞬間而來的僵持場面,悄悄地挪了挪屁股準備立時開溜,這虎視眈眈的仨肥一跟班看那樣起碼也是小老闆的角色,不用喊幫手,就這四個人超出一噸的重量真撲將上來,還不得把老頭這柴禾身子拆散架嘍。

    挪了挪,悄悄地站起身來,裝做欣賞湖景一般,拉開了幾米距離,生怕遭了這回池魚之殃…………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6:53
第03章 卦仙批卦 鐵口鋼牙

    ( )不準備摻合熱鬧的年青人此時面朝湖的方向,腦子裡浮現著那扮仙老頭被人痛毆的場面,最起碼捋幾個大耳光是肯定的了,說時遲那時快,剛轉身沒幾秒,馬上就是「彭」地一聲重響,年青人嚇了一跳,這倒開打了!?隨即驚聲回頭……

    咦?沒事?沒開打?

    意外無處不在,許大圭確實沒打人,是重重地敲到了長椅背上,神色凜然朝著算卦的老頭豎了一根大拇指,厚嘴唇得著:「厲害、厲害,要不是我哥幾個找了你幾天,咱們根本不認識,我還真不敢相信。()」

    咦?算對了?敢情這許胖子他媽真不在了!?這蒙的還是算出來的?

    這回該把旁觀的年青人驚呆了,心裡犯著嘀咕,越看越迷懵,無數事實證明,慣於裝B的大多數是2B,不過扮神仙的裡頭,難不成真有那麼一兩個會飛的鳥人!?

    「厲害…厲害……」

    同樣驚訝的銼炮和叫老肉的胖子也點點頭,互視著,敢情倆人的緊張是被老頭猜中嚇著了。仨人都看著瞇眼帶笑的古老頭,越來越被這等仙風道骨折服了,似乎神仙表現出這麼點奇異之處理所當然一般。

    沒錯,真蒙對了,那求卦的許胖子握著老頭的手重重一握,幾分信服,不過嘴裡卻說著:「老神仙,您連我媽不在了都算出來了,您還知道我家什麼事?」

    不知不覺中「你」已經換成了「您」,那代表疑心去了大半,而且一問家中的事,讓年青人暗暗稱奇,看來這胖子不是一味地蠢,也沒有被一句就唬住,問家裡的私事,估計有考較老頭的意思。

    這許胖子慇勤一問,老頭毫不介意,哈哈一笑道了句:「各人的運不同、命相各異,詳細點的東西得見人根據面相手相批八字,不過簡單點的表像沒問題,比如,我算得出你兄弟姊妹幾個。」

    「這也行!?那……您給算算,我兄弟姊妹幾個?」許胖子不太相信,神色凜然地愣聲問。

    「嗯……」老頭沉吟著,右手捏訣似乎又在神算,五指飛快的點著,那天人交流的翻天印又來了,跟著又是雙目一睜,批了句:「命相根深,手相枝散,呈『桃園三結義,獨出梅一枝』之勢……你說對不對?」

    邊說邊豎了三根指頭、又換成一根指頭的手勢,直伸到許胖子的面前,手指變幻著倆個姿勢。

    「這……怎麼解?」許胖子沒反應過來,愣了下。老頭笑而不語,頜首示意著:「要問你呀?天機就在話裡。」

    喲,這是機鋒打出來了,不過遇到錢多文化少的主了,許胖子愣是聽不明白,愣了半天不好意思問老頭了,側頭目光詢問銼炮,銼炮小眼瞪圓了,憋不住了脫口道:「許哥,你是兄弟仨呀?」

    「是啊,可還有個妹妹呢?」許胖子犯迷糊了。

    「啪唧」一聲,老肉那哥們按捺不住了,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喊著:「我知道,你妹,許哥。」

    「你妹啊,怎麼說話呢?」許胖子聽這倆詞翻著白眼,你妹已經有了特殊含義。

    「不是不是……」老肉趕緊搖手解釋著:「我是說,桃園三結義是說許哥你兄弟仨,獨出梅一枝不就說你妹麼?三個加一個,這不正好四個麼?算得好……老爺子剛才不打手勢了嗎,一個是仨、一個一,正好您一家……」

    老肉大巴掌一數,這三加一還是算得來的,一解釋倒比老頭機鋒打得還形象。

    「對呀!?」

    許胖子撓撓腮邊,也是稍稍恍然大悟,再回頭,卻和高深莫測笑著的古晨老頭目光撞了個正著,喜滋滋一臉正要恭維幾句,不料老頭根本不為所動,只是淡然一擺手搶著話題說著:「不用不用,我聽不得老神仙這個詞,我也就癡長你的幾歲,研讀過幾年周易……就叫我古老頭,幾位呢我看出來了,還是心有疑慮不敢輕易問卜,這樣,咱們省點時間,我直接問,許小哥你,是不是問財運來了?」

    「這……」又是一個驚訝,許胖子看樣被問到點子上了,又回頭看看倆同伴,驚訝更甚,不過這回反應得快,乾脆點點頭,肯定了老頭的話,有點緊張地問著:「那…老神仙,老爺子,那您說我這財運那個……」

    神仙太生份了,許胖子稱呼立時換成了老爺子,說得甭提多親近了,就這當會,旁觀的年青人也看出來了,不管這兩起頭卦是怎麼算出來的,不過就這唬這仨人應該沒問題了。

    「我給你批批………」

    又是一番捏掐右手訣,邊掐邊批著:「卯巳月生多破財、而未丑時生又多聚財,巳丑天生呢,往往能守財,許小哥你命宮高隆,生就富貴之相,不過恰恰生在這聚、破、守之間,所以我說你運途多舛,用現代的話說,你的財運軌跡就像……就像股指和大盤曲線一樣起起伏伏………」

    說話著、比劃著,修長的食指在許胖子眼前劃著曲線,許胖子的眼珠跟著那根食指在動,耳聽著這批卦,不知道是觸了心事還是算到了心坎上,喉嚨呃了幾聲,牙關打了幾個顫,嘴皮子直哆嗦,跟著那老頭食指劃完的功夫,卻是話鋒一轉長歎了一聲:「哎……許小哥你是時運不濟,財當聚時卻做散,財運呈溪流匯川之勢,而且來得如此之猛,嘖嘖嘖……你這兩眼發綠,就應了這個破財之相,而且這次可是破得不輕呀。」

    老頭說話端得是表情豐富,這麼大會功夫把個原本不太相信的許胖子說得已經是深信不疑,而且這回估計是戳中了什麼心事,一聽老頭說此處,許胖子臉上頓顯一片淒楚,一拍巴掌拉著老頭說著:「哦喲……太對了。神了,老爺子,連我許大圭股市栽跟頭也算出來了。」

    「哎,罷了罷了,許小哥你四旬前後命犯天罡,沖了財運,今兒這卦金我就免了,想開點,這破財消災也不一定就是什麼壞事……」古老頭拉著許胖子的手,很有風度地安慰著。

    「別別……咱不差錢,牛都沒了,還在乎牛鈴鐺值幾個錢?」許胖子倒也義氣,一說不差錢,再一說牛賠沒了,又是牽動了心事,如喪考妣般地把大腿拍得啪啪直響,拉著算卦老頭的手訴著:「老爺子,我今兒一進公園就犯嗝應,全是綠色,跟交易大廳屏幕那一個色,一屏全綠的,暴跌呀……我寧戴個綠.帽也不能天天看這綠色呀……老爺子,您給支個招,我這一多半身家可都被套著呢,有法子麼?……我看出來啊,就老爺子您這一手,行,您給挑個個股,我籌錢去………少不了您那份……」

    「差矣、差矣,隔行如隔山,信我一句啊小哥,股市只有賠錢的凡人,沒有常賺的神仙,這個忙我可幫不上……」

    說話著嘎然而止,卻是老頭抽回了手,緩緩起身,對這位喋喋不休的許胖子報之以愛莫能助的態度,不過似乎看著這雙期待的眼神又有所不忍,起了身,又不忍邁步,仨胖子和一跟班都不解地看著談興正濃的古老頭站起身來,還以為老頭擺架子,趕緊地攔著,不過只見這老頭同情地歎了口氣,拍拍許胖子寬厚的肩膀安慰著:

    「時不可逆、命誰能改……這個我就幫不上你了,不過你的命宮高隆,注定是個多財多寶的富貴之命,跨過這一坎,以後的路就坦蕩多了啊……十年之內,必有大富。怎麼樣,許小哥,咱們今天就這樣如何,我古清治批卦很少給別人說這麼多,今天是看我們有緣就多說了幾句,不過有些話只能點到為止,就你這富貴命,小磕小絆趟得過去……別人卜卦只說未來的好話,而我卜得出你的過去,一看你就是個命格清奇,應運而生的人物,說白了你就是幼年受苦、青年發奮、壯年有成,白手起家拼出來的,起起伏伏這麼多年,都到這把年紀了,就不求神不求仙,你也過得去………」

    這幾句跌宕起伏的厲害,而且被老頭的表情演繹得很真切,一說幫不上,許胖子多有幾分失落之色,看來此時對這位貌似老神仙的已經是信服得緊,再一聽十年之內,必有大富,又多了幾分安慰,不僅許胖子,同來的似乎也舒了口氣,最後一句呢,又多少讓許胖子幾分自得,加上倆位同來的在鼓勁加油,直說這事對於許哥就不算個什麼事,本來略顯凝重的空氣,反而漸漸放鬆了。

    而那位算卦的老頭,說話著笑了笑,搖搖手,自顧自地負手而行,旁觀的年青人看這老頭連卦金也不收,心裡又是納悶上了,越看老頭這背影越有點纖塵不染的意思。不過,這年頭還有這號人麼?年青人看得肚子裡很嗝應,你看人家連錢都不喜歡,這風格八成就是那號世外鳥人才有的美德,要真這麼著,沒準還真是世外高人。

    正想著,銼炮趕緊地上前拉拉正沉吟著不知所想的許胖子示意著老頭走了,許胖子又是不死心地大聲問了句:「老爺子,那您說我現在怎麼辦?」

    「送你一句話。」老頭回首一笑,聲隨人去,不過留下的話聽得真切,是四個字:「壯士斷腕。」

    「什麼意思?」許胖子愣眼左右瞧瞧仨同伴,看來人以類聚,都一群認錢比認字多的哥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搖搖頭,都傻眼了,實在理解不了老神仙的機鋒。

    半晌,還沒反應過來,湖邊那位實在看不下去也憋不住了,忍著笑,終於爆了句:「大哥,老頭讓你們割肉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四個人霎時一看那位貌不其揚的年青人,許胖子恍然大悟,啪唧一拍腦袋:「對對對……割肉,對……銼炮,趕緊地走,到開市時候全拋了,不能再猶豫了,再干幾個跌停板,哥就得來公園練攤來了……哎,等等……快快,老肉,給老爺子送去,這老頭不是凡人……我琢磨著割肉好幾天了,該痛下決心了,老爺子早看出我有這心思來了。」

    邊得啵地說著,又想起了飄然而去的老頭,許胖子不迭地揣著皮夾隨手捻了幾張鈔票讓老肉追著給老頭送去當卦金,這仨人一前兩後,肥碩的身影蹣跚地漸漸消失在假山樹影之後,直朝公園外走去,連出聲提醒割肉的年青人也忘到腦後了。

    身前,遠遠地看到老肉追上了算卦老頭,畢恭畢敬給老頭做揖,估計是孝敬卦金。

    身後,那位年青人再細咂著這仨胖子和老頭的一番神乎其技的批卦,先是皺皺眉頭,實在被搞得有點暈頭轉向,你說這是真神仙,實在讓人難以信服;可你說人家是江湖騙子,人家確實批對了兩卦呀?生打生不認識就批出別人父母和兄弟姐妹,光這招就夠唬人的了。

    是認識?不可能,這應該是個偶遇。

    有托?也不對呀,那老頭是單身呀。

    曾經見識過不少江湖賣藝場面的年青人越想越疑惑,慢慢踱了幾步,但凡這江湖種種忽悠本事,總有一個障眼法貫穿在過程中,今兒批卦的竅門要在哪兒呢?要說算出來的實在讓人難以信服,真有那本事,去算算股票彩票,不比蒙這仨胖子幾個小錢強?對了,有一樣算準了,老頭肯定算準仨胖子一定給錢,壓根就沒走遠……

    「哦…是這樣……不會?這都能賺錢?……」

    走了幾步,像是靈光一現,那年青人先是恍然大悟,跟著是愕然一臉,爾後又恰恰看到那四個胖子並排出公園門,不知何故,一下子笑了,笑得很樂呵,很開懷,扶著湖岸邊的垂柳,一手掩著臉,越笑越甚了……

    【新書是現寫現忽悠,暫無存稿,發佈時間不一定,不過保證天天來忽悠一段………對了,今天這卦,你被忽悠了嗎?】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6:54
第04章 裝神扮仙 瞎話連篇

    ( )「這位小哥……敢問尊姓大名……」

    朗聲一句,打斷了湖邊自娛自傻樂的年青人,年青人一驚一回頭,那位仙風道骨的卦仙不知道什麼時候折而回返,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問著。()

    「你問我呀?」年青人指著自己一愣,看著負手而立,風度翩翩的老卦仙,不知道那根神經錯位了,又是嘿嘿哈哈地笑了半晌,跟著把自己慣常用的自我介紹爆出來了:「免貴姓帥,單字朗……帥哥的帥、俊朗的朗。」

    這個自報家門一出口,溫文爾雅的老頭霎時也面上帶笑了,主要原因是面前這位既不帥氣也不俊朗,中等偏低的個子,髮型還是平頭,顯得有點土氣,面嫩得緊,年紀不大,再看穿著,一身西裝一看就是地攤貨,熨都沒熨平顯得有點皺,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出奇的地方,你就扔人群裡,絕對不會出現鶴立雞群的意外,頂多也就扔雞群裡像個人而已,否則剛才就不會無視此人了。

    審視,這麼鄭重其事地審視,讓帥朗霎時驚了驚,趕緊解釋著:「老爺子,我可沒攪和你的生意啊,錢你都騙到手了,怎麼又回來了,我和他們不是一路啊。」

    「騙!?」古老頭兩眼一緊,愣了愣:「我是騙嗎?」

    老頭口氣生硬了幾分,帥朗一捂嘴警惕地四下看看,沒敢接話茬。

    看什麼?當然是看看這丫是不是串騙有同夥了,有道是賊怕擋路騙怕揭,人明明是卦仙,你偏偏說騙錢,萬一有同夥都跳出來找事,那不自己找麻煩不是。

    好在沒人,最起碼左近沒人,帥朗算個人小膽大的主,笑了笑回著:「非也非也,請恕小生失言,竊不為偷、詐不為騙……哈哈……我說這話怎麼就這麼彆扭,得,老人家您繼續做生意啊,不打擾了。」

    像是客氣,而且是學著老頭文謅謅的口氣,不過人家一說像仙人放屁,不同凡響,而帥朗一說,聽著就像爺們被騸了,怎麼講涅?裝B唄。

    說這話的時候帥朗孰無正色,而且和江湖人等可沒有攀交情的興趣,只當路過打了回醬油看了回樂子,剛要抬步離開,不料那老頭卻是攔著了,一伸手,又是一副和靄可親的面寵勸慰著:「留步,小哥……您誤會了,難得咱們有緣相見,何不稍坐小敘?」

    「大爺,您神卦算算,不騙你,我身上就三十塊錢,沒油水……」

    帥朗笑了,一攤手自報了身家,堵了這貨的嘴,不料古老頭並不介意,笑著做了個請,先自坐到了長椅上,笑著,很狡黠地笑了笑,這當會不文謅謅說話了,看著有點疑竇的帥朗單刀直入地說了句:「別緊張嘛小帥,你這麼窮,我這麼老,好像彼此沒威脅?」

    這倒是,帥朗再細看眼前的老頭,此時才發現遠看仙風道骨的老傢伙,近看卻是有點瘦骨嶙峋,綢制的衣服像掛在架子上一樣飄飄悠悠,好在臉上的表情足夠人畜無害,帥朗自忖拳頭對付這等老弱病殘還是蠻有把握,再看四下確實沒有伏兵,坐到椅子一端,帶著幾分調侃的口吻問著:「大仙,我可是凡胎俗人頑石腦袋,好賴話可都聽不進去,咱倆似乎沒有共同語言呀?」

    「有啊,誰說沒有?」老頭道。

    「有麼?」帥朗一愣,訝色問。

    「當然有,比如……你我說不定都是無神論者啊……」古老頭狡黠笑著一說,帥朗撲哧一笑,這等於承認騙人了,一笑古老頭促狹地問著:「小帥,剛才看你幾次偷笑,怎麼?看出什麼門道來了?」

    「沒有沒有……您老直追周公吐哺,更賽麻衣神相……呵呵……」帥朗搖搖頭否定著,說著又嘿嘿笑上了,不過沒有戳破,伎倆戳破等於是扇人臉上敲人飯碗,那事可不幹。

    「那你知道我怎麼推衍出來的嗎?」老頭食拇指一巴叉,斜靠著下巴,徵詢似地問著帥朗,仙風道骨早不見了,只剩下了童心大起似的玩笑態度。

    這一問,帥朗不知道是不願說,還是根本不諳其中的奧妙,笑了笑,側著腦袋,沒吭聲,表情很值得玩味。

    老頭等不著下文,一計不成乾脆又生一計,手一伸口袋直捻出了幾張鈔票一晃:「小帥,誰也知道批卦是假,不過你要能說出我怎麼批對了,今天的卦金歸你,怎麼樣?有本事拿走嗎?」

    「你說真的?」帥朗一聽樂了,湊了湊問著。

    「當然真的,要不先拿著……」古老頭笑著,把錢往前遞了遞,六張,六百塊,那仨胖子出手不菲,帥朗看著錢有點眼熱,明顯達不到視金錢如糞土的神仙修養,不但達不到,而且囊中確實羞澀,吸吸鼻子,騰地一把把老頭手裡的錢抽走,塞進口袋拍了拍,又指著警告:「別耍賴啊,錢到我手裡可別想再拿走。」

    「好了,好了,說錯了也歸你……可以開始了,說說,我古鐵卦在金河區這一片也算有小名氣,很少批漏過,看你好像瞧出點什麼毛病來了。」古老頭一副誠心求教的樣子,剛剛這位小帥算卦時就偷笑,算完了又扶著湖邊垂柳自個笑,這笑得直讓古鐵卦有點心虛,不知道自己那裡出了大的紕漏。

    「毛病?」帥朗一聽不認可了,拍拍胸前口袋裡的錢翻著白眼指摘著:「您那叫毛病?整個就是騙那仨胖子呢,還批得准,就沒一句准的。」

    「是嗎?我騙人了嗎?他們仨都認可,你反倒有意見?」老頭一副奇也怪哉的表情,很無辜,像在維持自己半仙和鐵卦的名聲。

    「呵呵……別裝了啊。咱說第一點,您那句『父在母先亡』。」

    「怎麼了,有問題?」

    「我開始都被嚇了一跳,還以為你算得準,一想才發現,這整個就來回話。」

    「怎麼講?」

    「你看啊,父在母先亡,字面意思是父親還在,母親已經死了,對。反過來,可以理解為,父親在母親之先亡故,對。不管誰先死誰後死,都說得通,沒錯?」

    帥朗一說,一斷句一強調,頓時成了倆個意思,古老頭笑著的面容霎時僵了僵,這句活口聽出來的人少之又少,能被這個孺口小兒聽出來,倒是奇也怪哉了,不由地多看了帥朗兩眼,一看一驚詫,帥朗知道自己說對了,笑著道:「我再一細想,還不僅如此呢,他父母要都不在,不管誰先亡故,都說得通,你說對了;父母亡故一個,不管誰先亡故,您也說對了;就即便是都還在,那也說得通,反正將來誰先死,都逃不出這句話的含義……你根本就沒算出來那許胖子他媽不在了,只要說這一句話,您就永遠是對的,對不對?」

    一語中的,「父在,母先亡」和「父在母先……亡」,五個字斷句不同,讀者如果音調和強調不同,完全是倆個不同理解,那仨胖子被人當豬頭蒙了。

    哈哈哈……古老頭不以為忤,仰頭長笑了幾聲,聲音很爽朗,笑了笑,饒有興致地看著身側這位小帥朗貌不其揚的樣子,接著問:「那我算他的兄弟可算準了,四個,三男一女,這沒錯?」

    「得了唄,還不一樣的把戲,你說『桃園三結義、獨出梅一枝』是?」

    帥朗一聽這個,更不屑了,就這幾句批語困撓了他半晌才整明白,此時說得眉飛色舞,指摘著道:

    「這卦我來解一下啊………您這麼一說,如果他是獨生子,哎,我可圓話說,你命裡有仨,不過你命宮高隆什麼地,就留下你一個,正好應了獨出梅一枝,算對了;如果他說他是兄弟倆,我可以這樣圓,你們命中本來兄弟仨,找個什麼相剋理由,克掉一個,剩倆了,桃園三結義,去掉梅一枝,三減一,不正應了二嗎?還算對了;要是有兄弟仨,直接就是桃園三結義,錯不了;要是有四個,得,三結義加梅一枝,三加一,四個,您又算對了……三男一女是那老肉憋不住自個說出來的,你根本就沒算,我懷疑就再有倆兄弟,您這話還能圓出來,是?」帥朗嘴皮子不停,掰著指頭把算了一遍,照這思路編,批的卦根本就錯不了。

    說完了,再看古老頭,愕然中帶上的幾分詫異,帥朗呲笑了笑,孰無正色湊了湊,也學著老頭翻天印打機鋒的樣子裝腔作勢,正色道:「老爺子,非要我揭到底呀!?這就是舊社會哄老百姓的把戲,你是看那仨胖子錢多人傻好忽悠……我不但把你這幾句想清了,聽仨胖子說你給什麼區長算卦批了句『前無通衢路、後無回頭岸』是不是?」

    「是啊,好久以前了,好像也算準了。」古清治眨著眼皮神神秘秘笑著。

    「當然算準了,你這句話的意思是無路可走對?區長倒霉了,將來就有說,喲,走投無路了,您算對了……要是區長陞遷了,也可以解成不走路了,飛騰皇達了,對,您還是對的……比如我也會算,我要算您老有沒有老伴,直接批一句『鰥居不能有伴』,您說對不?」

    帥朗狡黠地笑著,這句話如法炮製,激得那老頭的眼睛睜得大了大,驚訝更甚,就這句呀,深得走江湖賣狗皮膏藥的真諦,雖說六字,可斷成「鰥居,不能有伴」和「鰥居不能,有伴」,完全就是倆個意思,不管你求卦者什麼個情況,無非就是有和無的問題,都錯不了。

    其實這是走江湖賣藝的基本功,幾句漸漸褪去了這位古鳥人的外衣,不過古老頭此時一臉愕然俱變成開懷,被戳破了其中的奧秘倒也不覺得臉紅,反而啪啪鼓了幾下掌,像鼓勵後生晚輩一般,這番坦然倒讓帥朗有幾分喜歡,不過還是醜話說在前頭提醒了句:「錢歸我了。」

    「當然歸你了。」古老頭笑笑,隨口問著:「還有個小問題,我可是點破他為財運而來了,這可是推衍出來的啊。」

    「還用推衍嗎?一看那得性除了錢還在乎其他呀?再說,要是福運高照,他顧得上來公園找個算卦的?一來十有是賠錢了沒招了,想起迷信算卦來了。」帥朗搶白道。

    「那我還算出他股市賠錢來了。」老頭又辨道。

    「你根本沒算,只是誘導了個什麼股指曲線起起伏伏,許胖子就條件反射了,嘴哆嗦手發抖眼珠子發綠,套牢的人都這得性,你還沒算他都自己個抖摟出來了。」帥朗又搶白道。

    「照你說,我還沒一樣准了?」老頭斜眼瞟著,很玩味。

    「有……你算準了他們一定會給錢,所以才故意裝著不要,你越不要,他們還越相信你是真的,還不好意思不給,這是看人下菜蒙得准。」帥朗拆穿了,不過這等看人下菜說來回話的水平,那倒真不是假的。

    一來二去,真相是破鞋幫子,露底了,敢情說穿了是一錢不值。帥朗再看老頭,不但臉上沒有一點被戳破的糗色,反而很得意很高興似地笑著,又開始老一套動作了,饒有興致地看著帥朗,看得帥朗有點不自然了,帥朗嘿嘿傻笑了幾聲,一驚一乍一摸手機響著,一摁鈴聲鄭重地說著:「大仙,後會有期,快八點了,我還有點事得先行一步。」

    說話著起身就要溜,生怕口袋裡的錢不安生似的,老頭這回倒沒有攔,只是出聲說了句:「小帥,在哪兒高就呀?有時間出來聊聊喝喝茶,我做東怎麼樣?」

    沒來由發了筆小財的帥朗已經拔腿奔出去幾步,聞言腳步一剎,慢慢地回頭,臉上促狹地笑著道:「大仙,這回您可走眼了,沒算出來我失業了,根本沒高就的地方?………哈哈,喝茶不用了,今兒這卦金就算請了啊……」

    說話著,還真一溜煙跑了,直穿過公園的小徑,幾次回頭笑笑,看著端坐不動的古老頭,眨眼間身影出了公園大門,消失在大街上……

    走眼了,走眼了,帥朗的身影消失了,古老頭才輕輕地點著自己的額頭,也像恍然大悟的樣子,這兒離金河區人才市場只有兩站公共汽車的路,就帥朗這穿身廉價西裝挎個破包的得性,整個就是驢糞蛋外面光,瞅那樣像白領,其實兜比臉乾淨多了。

    這下終於看準了,古老頭隨手掏著口袋裡的小本子,握著短筆刷刷幾筆勾勒著,像素描的筆法,幾筆下來,本子頁現出了一個頭像,平頭短髮、寬額大眼、鼻懸嘴闊,周周正正的普通人模樣,不帥也不醜,沒有很缺陷的地方更沒有很出奇的地方,穿得稍好點,那就是城裡的老百姓,穿著差點,就是鄉下的老百姓,如果非要找個出奇的地方,就是這貌不其揚的貨色有個響亮的名字,古老頭笑了笑,在畫上重重寫了這麼個名字:帥朗。

    人才,人才吶,古老頭看著自己的畫作,回想著這小伙不吭聲一副誠實忠厚的樣子,一偷笑鬼鬼祟祟的表情,一開口條條理理層次分明的思維,直覺得這個人似乎那裡確實還有某種奇異之處自己沒發現似的,看了良久,像泛起了什麼心事,有所感觸地抬頭望了望人已消失的地方,一想這麼個人才居然去人才市場了,很挽惜地搖搖道,暗道了句,喲,這人才要是人才市場找飯碗,那可給糟踐了啊。

    一念至此,古老頭起身裝好本子,到了假山旁側,和同來已經開始下象棋的老頭告了個別,慢悠悠地踱出公園,蹓躂著朝著人才市場來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6:55
第05章 人才人才 如山似海

    ( )除了京上廣,二線城市裡中州七百多萬人口算多的了,就這城市,人最多的地方一個是農貿市場,一個就是人才市場,農貿市場的農副產品比人多,而人才市場的人呢,比農貿市場的農產品更多,大學擴招和無限制使用化肥農藥催熟劑的嚴重後果基本相同,質量磕磣,數量巨多,嚴重積壓。()

    不相信呀?你自己瞧,四百多個展台沒到九點人早擠滿了,一堆一堆擠在廣告牌公司介紹前頭,和堆著西紅柿一樣,個頭攢動;那展台前人是一簇一簇,比捆緊的胡芹還密不透風,要是你在十八層高的人才市場大樓上往下看,眼睛往那個方向投射都是人,黑壓壓的一片直讓人起起雞皮疙瘩,要是身處其間那才叫真杯具了,身前背後手左手右都是人,耳朵裡充斥著各式雜音,鼻子裡聞著不同體味、看看身側左右都是茫然、焦躁、緊張的面孔,誰都會心裡犯嘀咕:2012來了呀,頂多也就這樣。

    表像是如此,可這環境裡也有不安份的,帥朗就算一個,個子雖然不高,理論上講在這場合沒什麼優勢可發揮,不過事實和理論往往相反,還就這號貌不其揚的在各招聘展台來回轉悠如魚得水,目標明確,出手準確,不像剛畢業和還沒畢業來碰運氣這些哥們,兩眼一抹黑在人才市場裡轉悠,連方向也找不著。

    說話著帥朗又瞅準了一家公司招營銷經理的名額,帥朗眼骨碌一轉,瞅著擠在招聘台的人隙,眨眼又很沒風度地擠了進去。

    一擠,有人回頭不悅地喊著,嗨…擠什麼擠?

    是位眼鏡男,手裡還高高地揚著簡歷,瞪了帥朗一眼,不過明顯是剛出來混的學生,敢發牢騷不敢發飆那種,帥朗手向後一指,臉上瞬間現著痛楚的表情,裝腔作勢地喊著:「喲喲喲……後面的擠我,兄弟讓讓……擠死我了……」

    這位仁兄明顯沒窺破帥朗用心,有點同情地看了個子不高的帥朗一眼,身子稍讓,再把頭的扭矩加大了幾公分,不過卻沒有看到後面有什麼人擠,這下明白是位無良插隊者了,回過頭來要質問,卻不料那人早又擠進去了倆人位置,後來居上,已經站到招聘台前了……工作經驗重要,但找工作的經驗更重要,這就是差距,那位眼鏡男氣得乾瞪眼,還就沒法發作。

    「咦?文秘專業的?你應聘營銷崗位?」

    招聘台後一位中年人,詫異地看了擠到台前貌不其揚的帥朗一眼。

    「沒人請男秘書,我又坐不了辦公室,只能幹其他了,就營銷崗位門檻低。」帥朗張口對了句,招聘台前的仨位相視一笑,倒覺得這人口齒蠻伶俐,原本這種簡歷是要婉拒的,不過剎那間讓那人又決定留下來,隨意翻翻問著:「有過類似工作經驗啊,這倒是個優勢,你以前做什麼營銷?」

    「那可多了,飲料,含酒精不含酒精的都賣過;報紙,學輔類和娛樂類都推銷過;保健品,老人延年、女人美容、男人補腎、小孩益智,差不多都接觸過……服裝,男裝、女裝、運動裝、孕婦裝、童裝都推銷過……還有,食用油、深海魚海包括汽車潤滑油單個產品營銷策劃和推廣也做過,推銷貴公司生產的保健器材,我有很大把握……」

    帥朗嘴巴不停,逗得招聘者和旁觀的應聘者哧哧直笑,聽話音敢情這哥們差不多是除了賣身,都賣過了,沒等帥朗擺活完,那位招聘台後的中年人笑了笑擺擺手示意著帥朗停了:「好好,簡歷留下了,等候面試通知,下一位……」

    「謝謝啊……謝謝啊……」帥朗鞠躬謝著幾個招聘人,臉上諂媚之色頗濃,試圖留下個好印像,看得幾位都頜首臉帶笑意,這才退身擠著出了這個展台,出展台第一件事,就是拿著簡歷本當扇子,直扇著臉部,即便在這地兒混成老油條,每每來這兒一趟,全身上下得出一身汗,以前是有點緊張,現在是擠得厲害。

    扇了扇,擠人、鑽空……

    再扇扇乘涼,繼續擠人、鑽空,遞簡歷……

    人才市場就這麼回事,這地方就這樣,不分男女,跟誰也不帶客氣,一路左顧右盼走著,穿了幾間又看到了一個不太知名飲料代理銷售公司的招聘牌子,不容分說,帥朗瞅著人堆裡的空隙,又鑽山鼠也似地往裡頭擠……這一套帥朗練得是純熟之至,就見得帥朗不光人在動,是腳也在動、胯也在動,手更在動,撅誰一屁股、踢誰一腳、要不推誰一把,只要趁亂一擠肯定是後來居上,直扎到人堆前面,話說這本事是從小擠公共汽車、上學擠餐廳打飯再加上這些年擠人才市場練就的功夫,等閒人等那是對手,一眨眼又到了招聘台前。

    又鑽了空子,又一次和公司招聘的神侃了幾句,帥朗只覺對方對自己的印像頗好,沒準還真能找到個落腳的地兒,放了簡歷往人群外擠的功夫,不知道是有點得意忘形了還是真沒注意,剛擠出人群之外,一聲女聲「啊」聲尖叫,嘩啦一下子一摞簡歷灑了一地。是位小MM,被帥朗連踩腳帶撞冒冒失失來了一下,吃痛彎下了腰。

    常在人堆裡擠,那能不踩人,這人才市場原本就是踩人市場嘛。

    踩著撞著人了,而且是女人,是女人又怎麼樣?帥朗看樣根本沒當回事回頭瞧了一眼,這地方可別指望有艷遇,敢到這地方討生活的不是恐龍妹就是潑婦姐,再說了,就有美女又怎麼地?一大群小老爺們生計都沒著落呢,誰還顧得上憐香惜玉?不張口罵你長眼了沒有就算客氣的了。

    帥朗就是這號很不紳士的貨色,當然不會主動認錯什麼的,一見是位女的,而且還是梳辮子的小妞,一看就土得掉渣的新人,正要張嘴訓不長眼的新人兩句,不過話生生的壓到了嘴邊,只因為剎那間蹲到地上揉腳的姑娘只是驚叫了一聲,然後有點吃痛地眉頭蹙蹙,卻是沒有一句怨言,很怯、很膽小的樣子。

    沒錯,是位身材嬌小的姑娘,正蹲在地上,很矮的個子,一邊揉腳一邊不迭地撿著散落的簡歷。

    話說這矮人出門老受欺負,帥朗這不高的個子當年在這地方可算是嘗盡辛酸了,一看這妞,頓起了憐憫之心,而且人家也沒說啥難聽話,帥朗實在有點那個不好意思,趕緊地蹲下身子,那位很矜持,下意識地避了避……咦?帥朗賊眼一骨碌,看這小MM腦後梳著大辮,模樣從可憐一下子變到了楚楚可憐,趕緊慇勤地撿著簡歷,胡亂地整到了一起,等拾回手裡再抬頭時,那姑娘已經半支起腰來了,遞簡歷的帥朗眼睛微微一怔,心裡咯噔一下,眼睛麻麻酥酥的感覺亮了亮。

    是被小姑娘電了下,沒錯,被那眼神電了一下下。

    不是美女,不過比美女多了那麼一點點韻味,小巧而精緻的臉龐,左額還有顆未出盡的小痘痘,烏黑油亮的大辮子繞著頸邊,梢在肩頭,表情那是怯生生,眼睛特別大,特別亮,一身淺色上衣加上條深色的褲子,顯得整個人有點單薄……帥朗遞簡歷的手頓僵在空中,這怎麼看,怎麼著讓人想起「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那歌。一想起這歌,帥朗心裡暗道著,現在城裡美女可多了,又浪又嗲又開放的可不缺,像這號城裡打扮、村姑氣質還真不多見。一念至此,帥朗鬼使神差,眼睛又亮了亮,舌頭沿著嘴唇「哧溜」了一圈吸著涼氣,像發現了新獵物一般。

    正要搭訕,不料意外突生……哼!那姑娘面對這雙色得發亮的眼睛,鼻子重重一哼,手一伸奪回了自己的簡歷,然後眼睛一剜,忿意四射,跟著一回頭,扭頭就走。

    傻了,靚妞難泡,不靚的妞也未必就容易泡,帥朗不經意流露了一點點本色直接就被妞無視了。

    只不過那妞一生氣更有味道,一扭身別有看頭,大辮子甩的幅度,窄腰寬胯擺的姿勢,玲瓏的曲線直把帥朗的眼珠吸引得左右亂晃,幾步出去像個精靈就要消失在人群之中。

    帥朗微微一怔,嘴裡喊著喂喂……等等等,邊喊邊跑著,快步上前兩手一伸攔在了那位姑娘的身前,那姑娘防備也似地後退一步,帥朗原本準備扮回紳士,慇勤道歉一句,不料迎著那姑娘幾分委曲、幾分忿意、甚至於還帶著幾分羞於啟齒的表情,愣了愣,只覺得這道歉根本不足以引起姑娘的好感,乾脆另避蹊徑,直接指著人意外地說了句:

    「我認識你。」

    「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你。」

    肯定不認識,那姑娘百分之百確定,眼睛瞪了瞪,極度防備地又拉開了一步距離,雙手互抱,簡歷紙護胸,一幅警惕色狼的標準姿勢。

    這可咋辦?胸大無腦的妞多了,可面前這位明顯不屬於這號類型,更何況第一眼對你根本沒啥好感,那雙美麗動人的大眼,盯著帥朗閃著怒火,正恨不得把踩了自己一腳也道歉也不說的貨給洞穿似的。

    不過女人眼光再利,也刺不透男人的厚臉皮,更何況這生氣的一句,聲清音朗,聽得帥朗霎時心花怒放,非但沒有被嚇退,反而上前一步,還真像認識這位小姑娘開口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6:56
第06章 學長學妹 如影相隨

  帥朗真認識這妞!?

  假的,認識才見鬼呢。不過此時那燦然如逢故友的笑,那誠實端莊的臉,實在不像假的。

  就聽得帥朗真摯得不帶一絲雜念地對著小學妹說著:「我真的認識你,你是大四的,學市場管理的,來找實習地方,對吧?」

  那姑娘剎時愣了愣,眼睛睜大了大,好像在打量帥朗,不過確實想不起來。

  蒙對了,帥朗立馬正色接著說道:「真的,我認識你,你們市場管理專業的大課在教學樓三層上。」

  咦?姑娘愣了愣,又被嚇了一跳,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詫異地盯著這位冒失的不速之客,不過這位不速之客長得太普通了,普通得說不出什麼特點來,和高大、和英俊、和帥氣都扯不上關係,如果在學校明顯屬於被無視的一類,看過來看過去還是想不起來,這倒忘了自己要拂袖而去了。

  「中州大學的,你叫王雪娜。對吧?我真是你校友,中文系的。」

  帥朗再加一句,努力扮著校友相見喜羊羊的角色,嘿嘿笑著準備套個近乎,最好把電話號碼套出來慢慢發展。自打一畢業就連失業帶失戀之後,混了兩年才檢驗出了個真理,社會上的妞,那個都不好忽悠;還是學校裡妞好騙,特別是像眼前這號剛出校門沒進單位門的。

  一個興喜外露,一個愕然一臉,就在小姑娘正發愣時,帥朗那絲不懷好意的笑容讓她頓生戒備,愕然地看看帥朗,眼光慢慢地投射到自己還護著前胸的簡歷上,霎時間發現對方套近乎的信息來源了,哼了聲,簡歷一下子躲閃似地放到了身後,扭頭又走了。

  得,世界變化太快,學校裡的妞也不那麼好哄了。

  帥朗後悔地直拍腦門,暗道自己不該直說小姑娘的名字,要不不會這麼快露餡,剛才還真是掃過簡歷記住了「王雪娜」這個不俗不雅的名字,卻不料這小伎倆被聰明妞窺破了。

  那姑娘甩手一走,帥朗又不死心地追了上來,這地方混上一年半載都沒皮沒臉了,那還在乎被拒絕一次兩回,邊追著邊不迭地解釋著:

  「沒騙你,咱們真是校友,您別誤會啊,我是誠心誠意想道歉,而且看你第一次來,想幫幫你………我真是中大的,你是剛參加完校內就業宣講吧?……就業指導中心那禿頂主任是不是在會上鼓動你們……啊,同學們,走出校門將是一個全新世界的開始,未來是你們的,你們將是中州大學的驕傲……千萬別信他啊,信他一准栽溝裡,就咱們學校大多數專業,出來基本都得自己找飯碗,基本結果都是找不著飯碗。」

  帥朗裝腔作勢揮著雙手,學著當年聽著那位禿頂主任的樣子,這是一位把無數傻孩子從畢業忽悠到失業的人物,只要中大畢業出來的,鮮有不識此人的。

  果不其然,一說起這位人物,那姑娘撲哧一笑,這倒樂了,知道這茬,沒準還真是中州大學出來的,不過還保持著一份矜持似地,邊走邊有點不相信地問身側跟上來的帥朗:「你真是中大畢業的?」

  「這還需要冒充呀?現在最走俏的是中職和技校生,我實在不懂電路,要懂我就裝技校畢業,咱們中大本科考研考公還湊和,到這地沒人要……」帥朗直截了當,一看那小姑娘被自己說得半信不信,而且對「沒人要」很反感,趕緊地轉著話題:「別不信我呀,咱們那首校詩的作者,我們一個系的,真的,你聽說過那首麼?就是我要走出校門那首………」

  帥朗擺弄上了,這首詩中大人盡皆知,本來是一位女學生寫的歪詩,不過被校方認可後,直接掛上校園網BSS上,說到這個一看那姑娘斜斜地瞥了一眼,似乎有所動靜,帥朗小聲念著:「……我要走出校門/我要等一個適當的時機/把我一切全部埋葬/包括虛榮,自尊,面子,懶惰,陋習………哎,雪娜,你不會真不知道吧?很能代表你們剛畢業時候的心情……後面呢……」

  還別說,這套蠻管用,雖然帥朗不是文青,不過看得出這小學妹有文學女青年的傾向,那臉上都多愁善感了,別說心裡了,果不其然這招一使就見效,那小學妹瞬間停下腳步了,詫異地盯了帥朗幾眼,好像觸景生情了,隨口接著道:

  「然後,做顆蓮子/埋在爛泥裡/等待一個又一個春的訊息/終有一日/轟轟烈烈地綻放/只為挺起自信的胸膛……」

  小聲,但熱情洋溢地輕聲吐出幾句,文學女青年的那股酸勁十足的透出來了。

  傳說作者是中大一位才女,現時下美女濕文最易流行,更何況還掛著才女的名頭。之後便很容易就成了激勵無數學弟學妹就業的必讀勵志詩篇。看來有時候文青雖然酸了點,還是蠻管用的,明顯地感覺那姑娘的眼神對自己的認可了,不那麼反感和防備了,帥朗暗自高興終於找到共同話題了,努力裝著很動情、很文青地繼續把結尾說出來了:「……亦或是,喟歎、彷徨、失落、直至沉淪……我覺得最後一句寫得不好,太頹廢了,一點都不陽光。」

  「……頹廢也是無奈,不過整體好,現在我終於感覺到了,我什麼都沒有,只有虛榮,自尊,面子,懶惰,陋習……」王雪娜聽完了,有點若有所思地說道,搖搖頭,不知道在否定什麼。很失落的樣子。

  當然失落了,一來人才市場只要發現什麼專科、本科就跟土豆、白菜一樣爛市了,作為蘿蔔和白菜其中不起眼的一員,能不失落麼?

  這種心情帥朗當然是提前嘗試過,趕緊茬開話題說著:「沒那麼嚴重,再活十年人還是這麼一堆毛病,……對了,求職五霸,你修練到第幾霸了?這和你將來就業有直接關係啊。」

  倆個人此時已經走了若干步,在一個招聘介紹前停了下腳步,一聽問什麼五霸,正看招聘職位的王雪娜回頭奇怪問了句:「我好像聽誰說過,什麼叫五霸來著?」

  「這你都不知道?一看就是沒混過人才市場的新人,五霸是指,凡有校內宣講會招聘會都出席旁聽的那是聽霸;凡有公司招人都投簡歷那是投霸;凡投出簡歷都給筆試那是筆霸;凡參加筆試都有面試通知那是面霸;凡面試都過關斬將拿office就稱為office霸……」帥朗掰著指頭數著,數了幾樣,數得王雪娜噤若寒蟬,大眼不知道是驚訝還是崇拜,這五霸倒是聽說過一些,也就學校男生裡的笑話,不過要真這麼論,那自己勉強連最差的聽霸也算不上,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不甘心在校友面前丟份,皺著眉反問著帥朗道:「那…那你修練到那一霸了?」

  「我屬於另類,就業屢屢被拒,機會全無,江湖人稱--巨無(俱無)霸。」帥朗正色一說,正愁眉苦臉的王雪娜撲哧笑了,一笑聲音過大,生怕驚擾了別人一般,又矜持地捂著嘴眼瞟著帥朗偷笑。

  據說含羞是一種最醉人的美麗,帥朗看這位學妹時,開始相信這句酸溜溜的話了,那欲笑還止,不敢開懷的樣子,就像株羞答答的含羞草,不怎麼漂亮吧,還就看得人心裡癢癢,總想伸手觸一觸似的。要不是看簡歷,帥朗還真不敢相信,就中大那色狼遍地的地方,還能有這號害羞的極品倖存下來。

  從緊張到怒視,從怒視到笑厴,從笑厴到輕鬆,僅僅不過十幾步的距離,因為校友的身份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又因為帥朗偽文青的酸味獲得了點好感,此時此刻,距離更近了一點,帥朗面對小學妹看得更清了,愁帶憐容,笑不露齒,身上還帶著那份青澀的學生味道,而且肯定是個品學兼優,不諳身外之事的乖學生,看這怯生生的樣子,八成是第一次來人才市場撞運氣,相視而笑的片刻間,帥朗助人為樂的心情大爆發,直恨不得自己是老闆,直接把這妞招培養成小蜜得了。

  當然,這是理想,不說也罷,只要是理想多數都實現不了。

  不過達到理想的途徑也未必就只有這麼一條。正尋思著怎麼套電話號碼的功夫,那姑娘可沒什麼歪心眼,也就見了校友淡淡的高興了一下下,片刻開懷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地揚揚手裡沒送出去的簡歷,指指人群,那意思是要告辭了,正事不能耽擱了。

  示意了一下下,又是非常淑女地排在擠擠攘攘隊伍之後,帥朗稍稍一愣,左右看看不見頭不見尾的人群,就這人山人海裡,像這號妞都是可遇不可求,一轉身一眨眼不見嘍,沒準這輩子都再見不著了。而且最讓帥朗心裡癢癢的是,這妞種種表現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也是自己最希望的一種情況:單身吶!

  機不可失、妞不再來,帥朗想也沒想,上前小聲示意著來來來……神神秘秘把學妹王雪娜往人群之外引幾步,到了靠牆的幾步之外小聲、嚴肅而且語重心長地說著:「你新人,得向學長好好請教請教,少走彎路……你看排這麼多人,再看你手裡的簡歷,你覺得一周能不能遞完,要不就你這身子骨,你擠得進去嘛?」

  是啊,還是一堆人,小學妹一側頭,從來沒有想像過自己連送簡歷這坎都這麼艱難,被帥朗神色鄭重一詐,搞得一臉難色。

  「我教你怎麼送……幹這事,不但臉皮得厚,而且要有相當的技巧……走,哥帶你邁出走向社會的第一步………」

  帥朗小聲安慰著,來了一個大膽的動作,不容分說拉著王雪娜往前幾步,小學妹猝不及防,被牽著小手頓時滿臉羞色,看樣很不習慣被剛認識的陌生人來個這麼親暱的動作,剛要甩脫的時候帥朗已經鬆手了,直指著人群,回頭看看這姑娘有點傻不愣瞪的樣子,最後正色提醒了句:「注意啊,人群馬上就要出現稍稍鬆動,要抓住這個時機,我推你就趕緊進去啊………」

  「不會吧!?」

  王雪娜一臉愕然側頭,明顯地不太相信,這一上午一直這麼擠,就不知道咋男的女的在這兒都不怎麼有風度,什麼時候鬆動過了?

  「我說會就會……我馬上要來個求職大魔咒……準備好了啊。」

  帥朗鬼鬼祟祟一笑,笑得王雪娜莫名其妙,正詫異著,不料聽得帥朗脖子一直,眼一瞪煞有介事,嗓子一扯大聲喊著:「嗨…誰手機掉地上了……手機手機,那檯子下面……」

  聲音乍起很大,目標性很明確,立時見效,這堆人一半側身往下看,一半趕緊摸自己的口袋,往左往右的立時出現了稍稍鬆動,正愕然不知道帥朗什麼意思的王雪娜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身後大手一推,跟著人不自主地向走了幾步,恰恰一擠,從鬆動人縫裡鑽了進去,人小個子低,進去的時候那學長就在身後,她清晰地看到帥朗那條腿伸進人群,朝前面的踹了一腳,前面被踹的生氣地回頭說,誰踢我?

  後面有人接茬在喊著,就是啊,誰踢人了?找手機就找手機,踢什麼人呀?

  這話是帥朗喊的,個子矮有這麼個好處,淹沒在人群裡沒人瞧得見你搗鬼。王雪娜霎時明白了學長的苦心,是要趁亂起哄送自己插進隊裡呢,那位被踢的哥們回頭一叱的功夫,身側的往一邊鬆了鬆,讓出空隙來了,三兩下連過數人,一轉眼,自己已經被帥朗塞到招聘台前了。

  王雪娜明白了,踏向社會的第一步,要學會很無恥的插隊。

  一分鐘……兩分鐘……等了接近三分鐘,人群稍稍鬆動,才見得王雪娜艱難地從擠搡中脫出身來,不過臉上那份愁容稍稍消散了一部分,一出了人群進了甬道裡,四下張望著,像在找尋著什麼,神情裡帶上了幾分期待,幾分欣悅,不管什麼事,第一次總是讓人很興奮的,特別像這種另類的投簡歷方式,還真是第一次經歷。

  「喂……不是找我吧!?」

  一聲輕叱從身後響起,王雪娜驚聲一回頭,那一臉誠實笑意的學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自己身後了,笑裡帶上了幾分促狹,這可是帥朗的不傳之秘,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王雪娜笑了笑,算是默認了,這謝字嘛,好像很難出口,不過終究還是低如蚊蚋般地說了句謝謝,還是那分羞容帶著淺笑,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帥朗的臉皮夠厚,得意地笑了笑,還不忘忽悠學妹說著:「學會了吧?我剛開始和你一樣,傻不愣瞪在外頭等著,半天進不去……走,我帶你投簡歷,保證你一上午從聽霸升級到投霸水平,後面的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啊!?這……這那好意思。」

  小學妹有點不好意思,張口結舌,有幾分難為情,一半是不好意思麻煩別人,另一半呢,估計是有點覺得這位學長辦的這事,也實在讓人不好意思。

  「走吧,畢業了你就知道了,最不值錢的就是人才,比人才還不值錢的是人才的臉面,別幹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古人都說了,倉廩實而禮節,這兒都沒解決吃飯問題的人,你還指望誰彬彬有禮呀,誰手快就是誰的……」

  帥朗過來人的口吻,一揮手,這次沒拉手,只是帶著路,稍走兩步,悄悄瞥眼,身後,那位心下無著,沒有更好辦法的小學妹,雖然稍有難為、雖然稍覺不妥,可在這個雜亂和陌生的環境裡,似乎除了亦步亦趨跟上那位值得信任的學長再無其他捷徑。

  倆個人的身影被人堆埋沒了,不久又有喊聲在人堆裡響起來了,還是那一句:

  嗨…嗨…誰手機掉地上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6:57
  第07章男女搭配求職不累

  什麼事,就怕不得其門而入,窺得門徑之後,接下來就事半功倍了。

  王雪娜今天親身經歷了這個事半功倍的過程,簡歷越投越輕車熟路了。一個小時前還徘徊在各展台前,不是不好意思就是人太多根本擠不進去,遇上這麼位起哄的學長之後,帶來的三十多份簡歷沒多大一會兒便送出去一多半。這位相助她的貴人看來是使出渾身解數了,不但喊,不但在背後推人送人,而且在送的過程中這位學長充分體現了校友的情誼和學長的風度,投簡歷的空閒時間不忘提醒著王雪娜,見了招聘人,一定要面帶笑容,那怕是奴顏諂媚也成,好歹給人家點成就感,別覺得不卑不亢是骨氣啊,那是冒傻氣,你要不會巴結人,人家就不拿你當人………王雪娜撅撅嘴、嗤嗤鼻做了個微微不悅的鬼臉,不置可否。

  保持著一貫的文靜和矜持,也不和帥朗爭論,就這樣子越看越讓帥朗覺得這小學妹性格真好,不過這樣的性格同時也是求職大忌,再送了兩份簡歷帥朗注意著王雪娜有點侷促的樣子,一俟人出來,又支上招了,邊走邊教導著……雪娜哎,不是我非要說你啊,可以害羞,但千萬別不好意思,中州經濟越來越發達,不光咱們市,全省、全國幾百所大學畢業生千軍萬馬都往這兒湧,人才市場全年都沒有什麼淡旺季,那兒都是人滿為患,你都不好意思說,你指望人家還有時間發掘你的優點和長處呀?大膽說,最好把他們說暈了……

  王雪娜還是沒說什麼,低頭淺淺笑了笑,看樣對帥朗這位學長的話雖然持異議,不過還是有幾分感激的,這不,帥朗就明顯發現了倆人關係走近的跡象,再一次到了一個不太擠的招聘展台,王雪娜很隨意地把手裡剩下的兩份簡歷遞給帥朗拿著,自己擠進去了。

  看看,成長得多快……帥朗在身後自顧自地笑了。

  不過稍傾片刻王雪娜出來的時候,帥朗又來問題了,看著王雪娜的簡歷又支招了:「我說,雪娜,你這簡歷可缺點東西,榮譽一欄別空著呀,多寫幾項,最好把什麼獲獎證書什麼的,都往裡頭塞點,增加好感。」

  「啊,這個我沒有啊。」王雪娜一蹙眉,小姑娘很老實地說道。

  「嘖……你咋這麼誠實呢?你到打字複印部,給人十塊錢,他們能給你做好幾張榮譽證書……畢業證沒假就成,其他東西誰較真呀?現在找實習地方無所謂,要將來求職,你可直接輸起跑線上了。」帥朗眉頭一挑,正色道。

  「這不騙人嗎?」王雪娜手豎在嘴上,對著帥朗悄聲說道,面帶難色,倆個人像是離親蜜更近了一步似的,不瞭解還以為是一對在說什麼悄悄話。

  「人家還沒較真你自己較什麼真,現在大學教授都抄襲剽竊外帶文憑造假,咱一本科生,幹這事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知道什麼叫職場成功嗎?衡量成功的唯一標準是你能唬住多少人和你忽悠了多少人,和最終你往自己口袋忽悠的多少薪水……」帥朗小聲附耳侃侃而談,王雪娜咬著嘴唇在吃吃地笑。

  一來二去,王雪娜也看出來了,這位學長的求職經驗不是一般的豐富,大部分的崗位他能把具體要幹什麼說個七七八八,比如化妝品公司個什麼銷售部經理,開的底薪幾千塊挺誘人,千萬別信啊,你回頭簽合同就是責任底薪,和銷售掛鉤的,別說新人,就老員工都不定能賣了那質次價高名氣不大的產品;比如那什麼中小企業咨詢公司招的高級文員,也別信啊,進去就擦桌子整理文件打雜的,頂多漂亮點讓你站到迎賓台前,你啥也學不到;至於什麼銷售代表、什麼銷售區域經理、什麼什麼業務主管,都別信,天上不會有掉餡餅的事,就再好的公司你都得從頭做起,而這些稍好的公司呢,連新手都不願意招,別說實習的了。所以呢,帥朗給王雪娜指的方向是找家實承點的工作,最好是能直接面對顧客的工作,畢竟學市場管理的,好歹總得接觸一下買賣吧?

  這一點,和王雪娜的想法挺契合,倆個人說著談著,差不多轉悠了一多半招聘展台,再到東北角嘉和超市連鎖招聘台前的時候,倆個人幾乎又是不約而同的互視了一眼,帥朗眼睛睜了睜像在徵詢,王雪娜點點頭認可,這是個門檻較低,薪水合理的工作,更適合在校兼職,不過這活肯定挺辛苦,帥朗看王雪娜很使勁地點頭,提了個醒:「做好心理準備了,這可是個累活。」

  「沒事,總比坐著強。」王雪娜小聲道,看帥朗又支著脖子準備故伎重演,下意識地拉拉帥朗的袖子阻止著:「等等……」

  「怎麼了?不想去了。」帥朗詫異道。

  「不是,我是說,你又要喊……誰手機丟了?」王雪娜笑了,很可笑。一笑,帥朗眼也瞇成了一條線驀地偷笑了,笑著點點頭示意了下展台之前,還別說,不光他們倆知道這工作成功率大,展台前還圍著一幫子男男女女,正擠搡著遞著各式簡歷,這超市的開口也大,光促銷員招二百名,展台後四五位招聘人正忙著收簡歷,詢問應聘人。

  看了一眼現場,這會王雪娜倒不覺得難了,只是有點可笑地悄聲對帥朗說著:「你也太沒創意了吧,不能一上午就這一招吧?」

  「我也想有創意呀?不過這得因人而異呀……你看這些人這樣,一多半是窮學生,他們值錢的除了手機沒其他東西呀?我喊其他沒人信呀?……看我的……嗨…,誰的手機丟了……」

  帥朗嘻笑著,一支脖子又大喊了一句,王雪娜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情景緊張地拉了拉帥朗,像要阻止,不過已經來不及了,嘴快的帥朗早喊出來了,等人群稍有波動,拉著王雪娜往人群裡送,不料王雪娜沒動,緊張地指指帥朗的身後,帥朗詫異地一回頭,得,愣了……這回可沒奏效,喊羊呢把狼招來了。

  一位身著西裝,掛著胸牌的管理員後面跟著一保安,正站在倆人身後,呲眉瞪眼盯著倆人。

  王雪娜一下子傻眼了,不無緊張地看著帥朗,擾亂招聘秩序,不知道會不會有事?小姑娘一緊張,緊緊地挽著帥朗的手臂,生怕這貨被保安帶走痛毆一般。帥朗一覺右臂一緊,愕然地側頭看了王雪娜一眼,樂了……跟著側過頭來,抬眼看著那人高馬大的保安和管理員,嘿嘿嘿笑著,傻樂了……那管理員像是見了慣犯一般一指帥朗訓上了:「一聽有人喊手機丟了,我估摸著就是你,就沒點新鮮的啊,……怎麼,又失業了?」

  「啊,失業了,我找不著工作我心急呀。」帥朗笑著回道,不過看這樣,要急才見鬼呢。

  熟人,王雪娜雖有幾分詫異不知道帥朗怎麼著還認識人才市場的管理員,不過看這樣倒放心了。再看那位管理員,招招手,保安離開了,一拍帥朗的肩膀警告著:「哎,別起哄啊,這麼多人呢。……我說小忽悠,你就不能好好找個工作安生幹著,怎麼隔三差五就見你來人才市場?上次招聘你來這才幾個月?」

  「這不怨我呀王哥,上次招聘的是給人賣羽絨服,現在羽絨服下季了,老闆都收攤了,我怎麼辦?這剛過年,什麼生意都是青黃不接,機會這麼少,不搶怎麼辦呀?」帥朗一臉慎重說道,說得當然是謀職沒錯,插隊有理了。

  「得得……少跟我耍嘴皮子,這兒就夠頭疼了,別再給添亂了啊……」管理員一擺手打斷了,懶得跟帥朗扯淡了,或者還有位女士在場給帥朗留幾分面子的意思,看了看這一對,沒有過於苛責,也沒多理會帥朗嘻皮笑臉孰無正色的應承,草草交待了幾句,看著不遠處又有個展台過於臃擠,急急忙忙地奔上去維持秩序了,帥朗再回頭時,看著王雪娜大眼睛吧嗒吧嗒眨著看自己,那雙白皙地小手還挽著自己的右臂,或許是被人當依靠也能產生某種幸福感和滿足感一般,帥朗很爺們似地笑了笑,毫不在意地安慰著:「沒事,別緊張呀,緊張什麼?逮著他也沒治,這麼多人他那顧得過來……嘿嘿……一會兒咱們照喊不誤。」

  被帥朗不以為然的厚臉皮又一次逗樂了,一笑身子稍傾,王雪娜卻是發現了倆人像情侶一般,自己還挽著這位連名字也不知道的學長,觸電似地下意識地鬆開了,鬆開時還偷偷地、有點臉紅地瞟了帥朗一眼,好在這人正撓著腦袋四下張望像在找什麼空子鑽,倒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來,王雪娜暗暗為自己的失態定了定心神,想想剛才管理員的話倒詫異上了,瞅了個空,胳膊肘示意下帥朗問著:「想什麼呢?……學長,剛才管理員怎麼叫你忽悠?」

  「哦,那是愛稱,我們這群季節性推銷員都叫忽悠。現在季節不對,到銷售高峰期像我這們號忽悠都是搶手貨。」帥朗醒過神來,一看王雪娜正聚精會神的盯著自己,像在審視什麼似的,安慰著:「別急,剛才有點大意……一個法子不行咱們再想一個……對對,你等等啊,我去找個認識的管理員把胸牌借來直接送你到前台得了……」

  帥朗再看不遠處管理胸前那胸牌靈光一現,又出新招要扮管理員了,剛一轉身卻覺得人被拽了一下,一回頭,那位小學妹拉了自己的包一下子,有點羞赧似地笑著道:「不用了,我自己行的。」

  「沒事,不麻煩。」帥朗拍胸脯了,估計就麻煩也不在乎。

  「真的不用了,總不能咱們一上午一直作弊吧?就剩倆份了,我自己來行麼?」王雪娜揚了揚手裡的簡歷,像是徵詢意見一般,話很委婉,表情很純真,像妹妹哀求哥哥個小事生怕對方不同意一般那種不忍讓人拒絕的口吻。

  凝視,帥朗的眼睛睜了一大圈,微微怔了怔,確實不是違心的客氣話,乾脆了:「好,聽你的,什麼都要有第一次的,別人還真靠不住,最終還得靠你自己……」

  對於這位小學妹不十分依賴的表現也讓帥朗很意外,很紳士做了個請的姿勢,王雪娜像得到了一種莫大的認可一般,撫過胸前努力給自己增加了幾分自信,回頭對帥朗嫣然一笑,直排到了人群之後,是啊,其實經歷過後,也不過如此而已,更何況那位學長還在不遠處不時地豎著大拇指給個鼓勵的眼神呢。

  漸漸嘈雜的聲音再聽不到學長那淳厚的中州官話,個子矮埋沒在人群裡的王雪娜這回真切地感覺到了同捨姐妹說得那種人像沙丁魚被擠的恐怖滋味了,往下看全是腳、往上看全是高高揚著簡歷的手,往左往右看全是擠搡著的人,在挨了若干腳,磕碰了不知道多少下,胳膊發脹腿發酸之後,終於第一次憑著自己站到了招聘台前,這時候排隊擠得卻是連害羞和緊張也忘了,遞著簡歷,很流利地報出了畢業院校、專業,而且感覺招聘方並沒有那麼苛刻,粗粗一看簡歷,問了幾句能不能吃苦、怕不怕加班的話;草草地看了幾眼人,直接說了句等候面試時間通知,接著就喊下一位了。

  簡短,不過挺讓王雪娜心裡高興,又是努力地擠搡著出了人群,揉揉有點發酸的腿和胳膊,細細斟酌著這家招聘單位的話,似乎「等候面試通知」和「等候面試時間通知」,倆句話的暗示完全不同,正要把這個很好的消息告訴領了自己一上午的學長時,不料又找不著人了,左顧右盼了一大會,半天沒有找到那張熟悉的面孔。

  咦?人呢?

  嘈亂、悶熱、擠搡……在這個因為人多而空氣流通不暢的空間裡,瞬間的興喜被猝來的失落代替了,幾次王雪娜不經意的回頭,心裡都存著一絲期待,期待在回頭的時候看到那張剛剛熟悉的面孔和閃著狡黠的眼睛,不過幾次回頭看到的都是陌生人,帶著愁容、彷徨和急切的陌生人,現在倒發現那位學長的與眾不同了,在他臉上看不到擔憂和緊張,感覺這種艱難的環境好像對於他根本就是輕而易舉。

  幾次極目搜索都沒有發現人之後,無奈之下靠到了甬道鋁合板豎著的牆邊,這位學長和身邊油嘴滑舌獻慇勤的同學沒啥兩樣,只不過忙碌了這麼一上午,看得出人家真心實意在幫自己,而自己卻是應該說的謝謝都沒有認真說一句,剛剛自己從容站到招聘前的那份喜悅,原本想和他一起分享的,此時人不見了,讓王雪娜的心境從興喜到失落好不懊喪,一懊喪身上的感覺明顯強烈了,腿發酸、小腿肚子發脹、胳膊有點疼,出了一身汗還沒落,全是剛才給擠的。

  又過了幾分鐘,悶熱的環境裡讓王雪娜覺得心裡更加而躁了……消失了!?就這麼消失了?我甚至連他姓什麼叫什麼都沒有來得及問……王雪娜揉著胳膊,像失群的孤單小鹿,依然傻傻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等著那位好心學長的出現…………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6:58
  第08章方識又別來日有約

  出門在外,碰上好心幫你的人這種概率有多大?

  別樂觀啊,概率不會很大,和中五百萬大獎的概率幾乎等同。

  不過也別悲觀,真善美雖然瀕臨絕跡,但並不是完全絕跡了。

  最起碼在王雪娜的心裡沒有絕跡,最起碼今天她覺得在人才市場碰到的這位學長就是個好人,可偏偏好人為什麼就那麼容易失之交臂呢?

  他去哪兒了?覺得我能行了,我走出第一步了,幫完我了,然後就瀟灑轉身離開了……或者他還要忙自己的事,好像聽他說,也失業了……這麼出色的一位學長、校友,怎麼也會失業?難道現在的就業形勢比報紙上危言聳聽的還難?

  邊揉著腿和胳膊,王雪娜邊用最純最善的心思來揣度幫過自己的那位學長,幾次從彎腰狀態起身四顧,不過看到的依然是陌生的面孔,身邊經過的是來來往往陌生人,在這種燥熱但卻冷漠的環境裡,讓王雪娜在心裡無限制地放大那位個子不高學長的形象,越放越高大,越高大越讓自己覺得懊喪……

  從招聘台前擠出人群之外準確地說時間並不長,只是王雪娜覺得漫長而已。

  這一段貌似漫長的時間裡,王雪娜一直心有慌亂地不時目光搜尋,每一次失望都讓心裡懊喪深了幾分,而就在她彎著腰揉著腿已經很失望的時候,眼前……有一隻手直接伸到了自己的眼前差那麼一點點就觸到了鼻尖,手上赫然一盒冰激淋,淺黃色的盒子,盒子上沾著細細的水珠,是從冰箱裡剛出來的,這麼燥熱的環境,即便是看一眼也讓心裡頓時感覺到涼意絲絲。

  一驚,訝色地抬頭看,霎時間嫣然一笑,笑得很燦爛……身側,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位學長又站回來了,一隻手給自己送冰激淋,一隻手拿著根老冰棍,很不顧風度地滋滋溜溜吮著,依然是那麼狡黠地嘿嘿一笑示意了下:「快吃呀,傻看什麼?」

  王雪娜笑了,感覺很多話湧上了喉間,卻是欲言又止,只化做了一個動作,接過了那盒冰激淋,很感激地笑了笑,掀開了蓋子,木製的小勺,輕挹了一片,保持著很風度地放到嘴裡輕呷著,涼絲絲的甜意和舒爽感覺把剛剛心裡的不快立時驅趕得無影無蹤。

  傳說人與人之間有四大感動,分別是冬天送棉襖、夏天送冰糕、迷途中給航標加上黑暗裡點燈泡,帥朗這一上午獨佔其二了,端得是搏得了學妹好多嫣然一笑,面對面站著的功夫一個吮冰棍一個吃冰激淋,倆人甭提多傻樂呵了。被過往行人連碰了幾下,半天帥朗才反應過來倆人身處的環境,邊指指門廳之外,邊走邊隨意問著:「走吧,快中午了,剛才怎麼樣?」

  很默契,王雪娜在身側跟著,簡歷投完了,這地方誰都不願意呆,最好馬上到外面透透氣去。邊走王雪娜邊高興地說著剛才招聘的過程,著重強調了「面試通知」和「面試時間通知」的不同,說得興高采烈,畢竟這是第一次,不料一聽這話,帥朗吮著冰棍搖搖頭,又是一番過來的人口吻教導上了:「……不是我打擊你啊,我剛見你時,你是盲目悲觀,不知道自己該從那兒著手。這會了嘛,又是盲目樂觀,就剛才你遞簡歷的嘉和超市連鎖,那是批量要廉價勞動力的,只要敢遞簡歷,人不是太磕磣都能去了……那活一天得讓你站七八個小時,日薪頂多一百,而且別指望勞動法保護你啊,休息請假都沒工資,丟了東西都得你賠,這還不帶老闆瞅你不順眼巧立名目扣你點血汗錢,最終能領到手裡都是個天文數字,你能受得了嗎?」

  邊說邊審視著身側的小學妹,正矜持地舔著小木勺的動作很悅目,露著一排整齊潔白的貝齒,如果不是臉上那幾顆未出盡的痘痘,這張精緻、小巧、玲瓏的臉配著腦後那條大辮子就更完美了,恐怕唯一的缺點就是個子有些矮了,以帥朗絕對犀利的眼光審視,這妞的身高應該不足一米六,矮自己半個腦袋。

  不過帥朗馬上又在心裡安慰自己了,哥長得也不高,配這麼位小巧玲瓏妞那豈不是天作之合!?

  沒有發現帥朗正懷著某種不可告人的心思審視自己,王雪娜笑了笑,對於帥朗的威言聳聽顯得不在意地說著:「……你不都說了,總要有第一次的嘛,再說畢業招聘還有一段時間,正好出來鍛練鍛練接觸一下實踐……反正也沒準備長期干。」

  「哦,那倒是……」帥朗收回了目光,回頭看看依然人聲鼎沸的人才市場,指了指二樓,介紹著:「…咱們身處這一層都是廉價工需求招聘,上面就是高級人才、專業人才招聘了,薪水高條件也苛刻,最起碼專業對口,畢業時間不低於兩年,而且像你這號學市場管理的,他們還看你的具體業績和工作經驗,什麼時候你混到那份上,差不多就是白領了……你要是不考公務員也不進國企,基本就得常來這兒混了,眼睛擦亮點啊,現在招聘單位忽悠人,忽悠得厲害,而且最願意忽悠剛畢業的大學生給他們白幹活……像今天你投的簡歷,一准有好幾家給你面試通知,注意啊,凡要求你交報名費、服裝費、培訓費什麼資料費,不管什麼,一律歸於騙子別操理他們,現在就靠這個賺錢的黑公司不在少數……對了,我給你留個電話,有什麼事你找我……你手機號多少,我給你拔過去……」

  邊走邊說著,出了人才市場大廳的門,迎面撲面來的清新空氣讓人精神一振,帥朗很自然地說到了這個關節上,雖然說得是事實,不過把自己的最終用心隱藏上的裡面,動機嘛,當然就是最後那一句話了,說著很自然地摸出了手機作勢拔號,而眨巴著眼睛聽著的王雪娜也很自然地說了個號碼:「139****」

  喲,不露聲色,水到渠成,號碼到手,帥朗正色中掩飾著自己的得意。

  稍傾,悅耳的鈴聲響起,卻見得王雪娜把胸前的掛繩從紐扣之後抽出來,敢情那溝裡塞著手機呢,帥朗看著,揣度著那裡玲瓏的大小、深淺,現在卻是不敢稍露淫邪之色了。王雪娜摁了拒絕鍵保存著號碼,一摁鍵這才疑惑地抬頭問著:「您還沒告訴我您叫什麼呢?」

  「帥朗……帥哥的帥……單字朗,俊朗的朗……」

  帥朗牛掰了,抿著嘴一臉得意,把自己名字報將出來,就這名字,就這介紹,和本人名不副實的這麼厲害,絕對能給人留下深刻印像。果不其然,王雪娜詫異了一下下,看著既不帥氣也不俊朗的學長咬冰棍那得性,眉眼綻笑,忍著笑輸著這個既帥且朗的名字,輸完了,把手機又塞回了襯衣裡,卻發現帥朗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嘴角掛著顆晶瑩的水珠,不知道是冰棍化了,還是饞涎欲滴了。順著那眼光的方向低眼看自己很不出眾的胸部,王雪娜略略有點臉紅和不悅,手掩掩不動聲色地問著:「怎麼了?」

  「哦……你用iPhone啊?」帥朗大驚小怪地問道。

  王雪娜瞬間理解了帥朗眼裡的詫異,這麼貴的手機出現在窮學生的手上當然有點不合時宜了,笑了笑像害羞一般說著:「山寨高仿的,淘寶網上多了,網購的。」

  「哦……這樣啊,出門在外,別用太好手機,招賊呢……」

  一聽這話帥朗咬著冰棍說著,把最後一塊咯噔咬掉了,一扔冰棍把子,抬步前面走著,王雪娜嘴唇抿著淺笑著,不幾步的功夫又成了並肩而行,很快脫離了熙攘的人才市場,不遠處就是公共汽車候車亭,走了半晌帥朗猛地發現是自己糊里糊塗走錯了方向,是跟著王雪娜的腳步在走,這倒驚省了,幾次撓著腦袋想說請吃飯什麼的話,幾次看著小學妹,這話卻是沒怎麼好意思憋出來,今兒剛認識,萬一被人拒絕的話,那可就沒後話了……直到候車亭前,鼓著勇氣想說話的時候,我……我剛說了一個字,面對小學妹那清純的眼睛,下文又給憋回去了,話到嘴邊變成了一句不痛不癢的客氣:「我……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用。公交車就幾站路,這兒離中大不遠。」王雪娜笑著搖搖頭,暗道著,這位學長好像臉皮並不是一味地厚。

  「那個……那個本來我想請你吃飯的,不過好像剛認識不合適……要不咱們,吃了飯再回去……」帥朗笑了笑,委婉地表達著,生怕引起反感。王雪娜對此倒落落大方,笑了笑回著:「本來應該我請你的,不過今天約了我們同室的姐妹,她們等著我匯報今天的結果呢……這樣吧,改天我請你……謝謝你的冰激淋,真好吃。」

  淺笑著示意了下手上還未吃完的冰激淋,雖是婉拒,不過讓人一點反感也沒有,帥朗點點頭:「嗯,沒問題,那我等你啊……」

  這當會,暖洋洋的陽光下,空闊的大街上,離開了那個嘈雜的環境,反而讓帥朗覺得無法施展了,倆人都有點訥言,畢竟剛剛相識彼此間相知太少,只是無關痛癢地問了幾句學校裡的事,還沒說幾句,那不長眼的公共汽車倒嘩嘩開來了,帥朗不迭地送著王雪娜上車,人進車裡在車窗上看著小學妹很欣悅的招手再見,最後定格的影像還是一份清純、矜持和燦爛的笑容。

  人走了,陽光曬著傻傻的帥朗,招著手僵在空中直目視著公共汽車在中州大道上越走越遠,半晌才從那份笑意中慢慢清醒過來,舌頭舔得嘴唇嘖嘖有聲,摸著手機看著那個號碼,回憶著這位小學妹的一顰一笑,實在有點置疑就自己對女人波大臀肥的審美眼光,怎麼著就會被這個貌不其揚的小學妹吸引住呢?

  大辮子、小痘痘,那楚楚可憐的單薄身子和那青澀的甜笑,讓走了幾步的帥朗又停下腳步,歪頭側腦幾分白癡相,食指快伸進嘴裡咬上了,輕咬了半天估計在回味今兒的邂逅……咦?這很像初戀那種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感覺噯。

  「對,就是這感覺,看著人比嚼根老冰棍還清爽,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主?……她會不會約我呢,要主動約我,那沒準有戲……要不約的話,我主動約她,她會不會出來涅?」

  帥朗的眼睛一亮,終於找到自己發花癡的根源所在了,瞬間又想了幾個開展泡妞下一步工作的可能性,不過馬上又多了幾個問題,畢竟自己屬於缺才加缺財,長相不太帥的勞苦大眾一類,想正正經經泡個妞還是蠻有難度的,一想一難,顧不上咬手指發花癡了,摸了腮邊,難;又拍拍腿,還是難;……一拍到這兒,拍到了隨身的包上,更難的事來了,什麼呢?就見得帥朗一掀包摸到了厚厚的一摞簡歷,一下子從綺念掉回現實裡了。跟著立馬撒丫子往人才市場裡跑,邊跑邊罵著自己:

  「娘滴,光顧想妞呢把自己忘了……咱這一大半簡歷還沒投出去呢,再找不著事幹得吃老本了……」

  …………………………………

  …………………………………

  當帥朗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人才市場人群裡的時候,路對面,公交候車亭不遠,一位中年男子看著他的身影笑了笑,搖了搖頭,向著反方向踱過馬路,直到路對面的停車地方,開了一輛別克車的門,坐到駕駛位置把手裡的一份簡歷遞到車後,有人接下了,就聽這人笑著道:

  「師爸,您怎麼會對這小子感興趣?」

  車後座,坐著一位老人,如果帥朗見到恐怕會大跌眼鏡,這位正是公園裡遇到的卦仙,而此時卦仙古清治的手裡拿著的正是帥朗的簡歷,饒有興致的翻閱著,對於前座男子的話不置可否,笑了笑不答反問道:「怎麼,黃曉,你跟了幾個小時,沒發現什麼特異之處?」

  「沒有啊,整個一雛,就這地方都是漂在中州混飯的主,能有什麼特異的。」叫黃曉那位回過頭來,是位留著鬍髭的爺們,窄額高顴尖下巴,細看還有點兔兒唇,回頭見得古清治慎重地看簡歷,這倒更詫異了,笑著道:「師爸,您不會想收個關門弟子吧?」

  「呵呵……那有什麼不可以,咱們這行的門檻是最低的……咦?條件不錯嘛,你看黃曉,這孩子是優秀學生幹部、優秀共青團員、嗯?居然還是十佳大學生?」古清治揚揚眉頭,黑白相間的眉毛挑了挑,很意外,不過叫黃曉的笑了,一笑道:「師爸,您可落伍了,這東西可信不得,一多半是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現在不比咱們當年了,以前假貨偶而能見到,現在只有假貨才是真的,只有騙人的才是真話,就這兒的大學生隨便抓幾份簡歷出來,都能把自己個吹到天上去,其實呀,那是啥都不會,真把他們都扔大街上,他們連填飽肚子的本事都沒有……」

  「呵呵,黃曉,凡事可不能一概而論,這次我估計你走眼了,他可不是找不著食的主。」

  古清治笑了笑,眼前又浮現大清早見到帥朗的情形,這個小伙子給他留的印像是如此深刻,絕對不像個落魄的失業青年,專程把黃曉叫來找到人才市場,淘到了這份簡歷,收起簡歷,黃曉明顯對於師爸的判斷不以為然,搖了搖頭笑了笑,發動著車,古清治想起一茬來隨意問著:「黃曉,這簡歷,你怎麼拿到手的?他沒發現吧?」

  「摸的唄……他只顧跟個小姑娘扯淡,根本沒發現包裡簡歷少了一份……我後來看看估計都不用摸他的包,招聘單位也挑人呢,合適的他們留下,不合適他們都懶得帶回去,直接就在人才市場扔了,要不是時間緊張,咱們等下了班朝清潔工要都成……」黃曉說道,倒著車,上了路面,這話引得後座的師爸古清治爽朗地笑了笑,沒有做什麼評價。

  車,匯進了馬路的車流之中,離開了人才市場。

  那位姓帥的人才,依然在人才市場的擠攘人群裡遞送著簡歷,就像這裡求職的大多數人一樣,心裡都知道自己遞出的去幾頁紙歸宿很可能是廢紙簍,可依然別無選擇地在這裡擠搡、爭搶,遞那份注水的簡歷………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6:59
第09章 身世浮沉 十年一瞬

  有一個文學巨匠寫過一句經典廢話:一棵是棗樹,還有一棵也是棗樹。

  不是褻瀆這位巨匠啊,而是在描述帥朗的生活時,要抄襲這句經典廢話的格式,比如:帥朗去年是單身、今年也是單身;再比如:帥朗上周在失業中、本周也在失業中;還比如:昨天中午吃的盒飯、今天中午吃的也是盒飯……諸如此類的語句能形容出很多來,不是非要用這句廢話形容,實在是生活就是類似這種廢話的重複,說來說去都是乏善可陳。這好像也從一個側面旁證了為什麼「給力」能成為一個流行詞,原因也是顯而易見的,現實無力感太強,活得沒勁唄。

  其實帥朗的生活原本不是這樣的,假如倒退三年、五年甚至時間更久一點,他的生活都不至於這麼乏味……如果可以用假如來重新設計過去的生活,或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最早,記得是上初中那年父母離的婚,假如那年父母沒離婚,假如父親不是個鐵路乘警難得著家,沒準自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過初中時像他這樣寄宿的學生不少,似乎把自己後來沒出息歸咎於此也說不通,不提也罷。

  假如十年前,也就是初中畢業那年,如果當時考個重點高中什麼的,沒準生活會有所改變,不過現實是天資實在欠缺,勉強上了個郊區十七中,這所中學像他本人一樣,不入流的類型。

  上就上了吧,那學校也不是就沒有好學生,假如當年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能考個像樣的一本或者熱門專業也罷了,不過又是個事於願違,郊區十七中靠近鐵路西區,學校一多半包括帥朗都是鐵路子弟,這幫子鐵路子弟一扎堆比爬貨車吃鐵路的游擊隊還野,拜把子拉幫結派,打架翹課抽煙喝酒,結伴到鐵路工區偷廢鐵廢鋼換錢,不該學的都學會了,偏偏該學的語數外理化啥都沒學會,要不是當乘警的老爸把他送回信陽老家多補習了一年又每年多交了幾萬塊學費上了中大擴招的三本,沒準這輩子教育程度一欄到高中就終止了。

  少年時代留下的記憶很簡單,不是和誰打架了就是回家被老爸打了,生活絕對不像現在這麼乏味。

  從郊區到城區,從中學到大學,生活為這個曾經的問題少年展開了全新的一頁,假如在上大學時發奮圖強也不耽誤,這所學校雖然不怎麼地,不過也不缺考公考研考托福出國的,可事實又一次證明「泰山易移、本性難改」的老話,大學裡安生了一年,第二年就發生了震驚全校的群毆事件,起因是餐廳打飯學生間發生了口角,體育系某男扣了中文系某男一飯盆,據說倆人同時追一個妞本就有舊怨。中文系某男氣不過帶著同室一群才子上宿舍說理,文學才子遇上體育苗子那結果和秀才遇上兵沒啥倆樣,中文系這群直接被體育系那幫五大三粗的哥幾個連踢帶拽趕了出來,後來據傳說是當時旁觀的帥朗上前勸阻了幾句,因為當時文秘專業也屬於中文系,好歹替同系的哥們說了幾句話,總不能這麼有辱斯文吧?不勸還好,體育系那幫頭腦簡單只認實力,壓根沒把這小個子放眼裡,說話著耳光就上來了,帥朗也算劣等生中出類拔萃的了,豈能受此侮辱,直接和人幹上了,結果沒啥懸念,和很多見義勇為、寡不敵眾的哥們一樣,帥朗被體育系幾位摁著胖揍了一頓。

  原本學生間打架拳腳衝突大不了被學校保衛處痛斥一頓記個處分賠倆醫藥費,要是有點家境背景的甚至連處分都不用背,體育系裡不少特招生對此根本不懼,連打架後起碼的安撫工作都沒做,根本沒當回事。

  接下來的發展就出乎意料了,誰也沒想到貌不其揚的帥朗是個仇不過夜的野性子,不到倆個小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召集了三十多個大小伙,有一半還穿著鐵路工裝,連大門都不走,趁午休時間翻圍牆進學校直打進宿舍,把體育系那屆二十幾個男生從宿舍攆到操場,滿學校裡打得雞飛狗跳,連校保衛處都沒攔得住,至於體育系那位帶頭的,最後是在廁所裡被人發現的,被人套著麻袋痛毆了一頓,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最終連誰動的手都沒說清楚,那幫子打人的最後一哄而散,保衛處嚇唬學生還成,這事根本沒治,人走了第二天才開始查…………這一架打得不大不小,又是兩方都有錯,學校顧慮名聲雖然沒有捅出來,可事後還是深究了幾個罪魁禍首,帥朗自然首當其衝,雖然死活不承認糾集社會青年了,可誰也知道這貨是肇事的頭,虧得老爸憑著警察的身份多方幄旋才頂了留校查看的處分沒被開回家去。

  三年不鳴,一鳴驚人的帥朗出名了,名聲直壓過了校花,風頭直蓋過了校草,飛揚跋扈的體育系被集體幹得滿地找牙,那事真叫爽,直接成為宿室夜話的主要內容。不過負面作用也不小,人怕出名豬怕壯,出名的帥朗被人打聽的越多,以前有過的糗事露出來的就越多,能招來這麼多社會閒雜人員、而且高中就蹲過派出所,再加上他父親原本就是警察,種種看似矛盾不可解釋的事,想當然地給聽者更多的聯想,聯想的結果是,帥朗被周圍那些官二代、富二代、窮二代歸到了不屬於任何範疇的新類別裡:黑二代。

  其實沒那麼嚴重,不過就是當年和帥朗一起偷鐵摸鋼換零花錢的鐵路子弟,要論群毆,比這麼一幫子再專業的還真不好找。

  出名快、名臭更快,大學群體裡自私、狹隘、拜金、虛榮、浮誇、剽竊什麼都可以接受,恐怕接受不了這麼一個另類,不但當面能打且會背後陰人的角色當偶像,畢竟靠拳頭贏得尊敬那種品質已經過時了,而且是大家都不怎麼具備的。

  假如在這個時候,帥朗知恥而後勇也不遲,老爸對他的要求並不高,安安生生畢了業,再花點錢安排個工作成個家,這輩子當爸的任務就完成了………誰可知被撥苗助長硬塞進大學的帥朗,最終還是成不了材,後來倒沒再變壞,可也沒變好,大四快畢業人品集中爆發了,掛下的四五科死活過不去,學分不夠,最終連畢業證也沒拿到手………後來雖然拿到了,不過比正常畢業已經足足晚了兩年。

  假如那年和普通人正常畢業,或許生活又是另一個樣子,可偏偏沒有拿到,這事讓帥朗平生第一次感到難為,找不找工作倒沒想過,不過肯定給老爸交待不了。如果打打鬧鬧讓老爸勉強還可以忍受的話,這一次連畢業都畢不了恐怕要讓老爸徹底絕望了,那年一到家門口,帥朗第一次有了很羞愧的感覺,以前不羞愧,有點怕,當警察的父親教育方式很簡單,皮鞋踹、皮帶抽、上火了銬子直接把兒子銬暖器管上不給吃飯,差不多就是對付嫌疑人的水平。因為過度羞愧原因,那天帥朗倒希望老爸再揍自己一頓,狠狠揍也行,心裡或許存著萬一之想,揍完了老爸肯定還得再托關係走後門,花點錢把畢業證給弄回來………不過那天好像父親一下子蒼老了,連發火的力氣也沒有了,只是很冷地堵在門口撂了句:你回來幹什麼?你還有臉回來呀?我養了你二十幾年了,還等著我給你養老送終呀?

  原本父子關係就不怎麼好,老爸看兒子不順眼,兒子看已經續絃有了後媽的家更不順眼,一句話沒說,扭頭就走。

  不是氣走了,是實在沒臉再進家門。

  那天,就是那天,就是第一次被父親拒之門外又返回學校的那天,就是全校畢業生狂歡扔了滿地書本臉盆牙缸爾後又哭哭啼啼校門灑淚揮別的那天,帥朗捲著鋪蓋卷行李悄悄地從操場翻牆離開了學校,在中州公園長椅上躺了一夜痛定思痛,做了人生中最爺們的一個決定:不管拉倒,我自己掙錢去。

  伴隨著這個決定還有必要條件:不給證拉倒,我自己辦去。

  人逼得沒法、撐著膽大,帥朗還真就花一百五十塊辦了假證抹著臉戰戰兢兢地來人才市場忽悠了,北大清華的倒是也能辦,不過就怕自己長得不像那塊材料別人懷疑。當然,那些有牌有名正經八百的大公司大企業帥朗根本不敢去,生怕露餡,專找不怎麼看重文憑的推銷員、司機、業務員之類的工作干。

  事實證明有時候假貨就是比真貨好使,真畢業的同學多數還沒工作時,持假證的帥朗倒先上班了。第一份工作是在超市當配貨員,揣著個假證的帥朗因為心虛,所以幹活也老實,反而很受老闆賞識。干了仨月帥朗嫌工資太低辭職時,那老闆依依不捨盛情挽留,不過光挽留不加工資,最終帥朗還是辭了………後來賣報賣藥、賣保險發廣告,要不就搞搞其他推銷促銷,干的活不少,越干越輕車熟路了,除了春季不太好找事幹,其他季節都很忙,夏天給各牌子的飲料代理商銷貨,銷得越多掙得越多;一入秋各中小學一開學,又和當年高中沒畢業就投身印刷事業的哥們結伴往郊區、縣區和鄉中學校販教輔資料;冬季年前更不用說了,根本不用發愁沒活幹,商城、賣場、批發城哪裡都旺銷,只要你願意被剝削,胳膊腿全乎就有人雇你。

  不知道算不算知恥而後勇,不過餓肚子的教育還是管用,最起碼這兩年沒見帥朗打架鬧事,最起碼帥朗硬著頭皮又回了學校參加了若干次補考,考試不用說肯定考不好,不過越得愈顯圓滑的帥朗關係好歹能拉好了,每每考前就抹著臉皮請代課老師吃飯唱歌,要不直接塞點好處,好在這年頭沒什麼太清高的人,又陪了無數笑臉加上不少打工掙的血汗錢,熬了兩年終於還是拿到畢業證了,終於不用再揣著假證膽戰心驚地來人才市場找工作了………

  ……………………………………

  ……………………………………

  證,是去年十一月份拿到的,此時的畢業證就在帥朗的手上,凸凹有致的鋼印,很柔滑的質感,摸著倒是確實比假證踏實。

  只不過帥朗此時心裡有點不太踏實了,一下午都晃悠在人才市場,在送完簡歷出了人才市場門廳時,帥朗又一次拿了出來,仔仔細細端詳在手中,這是第一次拿著貨真價實的畢業證來求職,不過感覺並不是太好,不知道是就業形勢確實嚴峻還是個人發展和文秘專業嚴重不符的原因,下午應聘的幾個展台,一看畢業專業直接拒收,就真招秘書帥朗的性別也不符,讓帥朗好不鬱悶,鬱悶之後又覺得有點尷尬。

  和兩年前好像還一樣,同樣證明了一件事,真貨就是沒假貨好使。

  不過好歹是真的,是辛辛苦苦拿到的手的,即便是不管用好歹也是個大本畢業證不是?帥朗小心翼翼地把證收回到了單肩包裡,邊收拾自嘲地笑了笑,暗道著趕明兒真的假的一起上,到開發區人才市場撞運氣去……收拾妥當,抬眼看了一眼兩年前就開始在這裡混的人才市場,已經下午五點快打烊了,求職者在陸陸續續離場,人群已經不像上午那麼擠了,門廳兩側長長的台階上四散坐著男男女女,在翻閱著人才市場發的求職指南,很多人都像帥朗這樣,早上來直磨蹭到下午關門,中午靠盒飯打發。如果仔細看看,陸續離開的人絕大多數的表情依然和來時沒有什麼變化,或歎氣、或搖頭、或茫然、或撇嘴、或在小聲地咒罵著,罵什麼呢?大多數估計在罵那些招聘單位是有眼不識金香玉,居然用那麼倨傲的態度對待天之驕子。

  看著這些學弟學妹以及和自己一樣失業的哥們,很容易讓帥朗想起自己傻裡吧嘰擱這兒晃蕩那段時間,甚至那時候連他們都不如,不過混了兩年倒覺得這些無所謂了,中州這地方商業這麼發達,只要不是懶得要命、笨得要死、不是愛面子勝過顧肚子,工作還是蠻好找的。

  沒有再多做停留,直出人才市場進了中州大道,趁著傍晚時分遛達著往回走,邊想著今天自己投了幾十份簡歷會不會帶來點驚喜和機會,這裡面帥朗倒覺得可能性還是有的,自己選的一類是推銷員,這活的底薪低,要求高,一般新人未必敢去,而對於混油了的帥朗倒不是什麼問題;另外兩類一類是庫管、一類是配貨送貨工種,這類工作呢,薪水更低,又沒人太願意去。帥朗倒不準備長期干,只想著胡亂找個落腳的地方熬上倆仨個月,等到了夏季,成車皮和成集裝箱的飲料開始湧入中州時,那些代理商還是要找他這樣的熟手配貨出貨,畢竟帥朗那幫當年同學接班招工照顧進鐵路單位的不少,貨運站上面熟有些事好辦,到那時候好日子就來了。

  對了,好日子,今天就是個好日子,帥朗摸過上衣口袋裡還塞著硬硬鈔票時,不由得想起了早上的事,那年從學校翻牆出來晚上就睡在公園那張長椅上,今兒早上偶而路過,觸景生情進去坐了會,卻不料憑空撿了個大便宜,邊摸著邊偷著樂地走著,其實今天就找不著份了工作也是所獲良多,口袋裡裝的錢還是次要的,關鍵是裝到腦子的那位小學妹,想想今天自己很出色的表現,讓帥朗又有了幾分得意,下午就打定主意了,隔上一天兩天,瞅個時間,找個理由,約出來哦,慢慢發展……想到這地方,邁步走的帥朗摸摸包裡的畢業證,要說這破證倒是起了點作用,最起碼今兒是憑著校友的身份和小學妹套了套近乎還把電話套出來了,擱以前,帥朗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中大畢業的。

  邊快步走著,腦子裡閃著小學妹那大辮子俏臉小巧玲瓏的倩影,邊哼嘰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辮子粗又長的歌兒」,過了國美電器、過了環亞商城,過了中州國際酒店……當帥朗看到老中州燴麵館那幾個泥金大字時,學妹在他腦海裡留下的影子暫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熱騰騰的燴面、亮晶晶的肘花、灑著一層辣椒醬紅的切牛肉,再配上二兩白干,那才叫真美呢,比美女還美。

  「反正錢白來的,放開嘍吃……」

  帥朗沒多想,中午就吃了份盒飯肚子饞蟲早上來了,整了整衣領,大搖大擺進了飯店………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7:00
第10章 美人如玉 葷素不忌

  離國際酒店不到百米之隔的街道上這座老中州燴麵館,比國際酒店的年頭要老多了,最起碼帥朗記得自己小時候,老爸帶著來這兒吃過,雖然不知道歷史有多老,不過肯定比自己的年齡要老,幾番裝修之後卻是更顯檔次,迎賓迎進門,入眼是一百多平米的大廳,上客超過一半了,特別是臨窗的桌子,緊挨的是落地玻璃窗,坐那兒街景一覽無餘,邊欣賞街景邊吃碗老燴面,眼睛領略現代氣息,肚子享受傳統美食,甭提多滋潤了。

  生意著實不錯,整個大廳氤氳著熱氣騰騰的香味,頓時把帥朗的饞蟲勾將上來了。進門就是吧台,是屬於先收錢後就餐那種,以備人多照顧不過來,帥朗在吧台點了一份大碗燴面一份涼拌牛肉,加了一份涼拼,信步直坐到了臨窗的位置,啜著茶水,還沒到生意最旺時間上菜就快了,稍坐片刻涼拌牛肉和涼拼就上來了,順著紋理切得細細薄薄的牛肉片,上面灑著綠油油的香菜、青紅相間的椒絲,盤底上一層醬紅的汁漂著幾顆大滴的油花,正是大塊朵頤的最愛,抽了筷子,一筷直挾了四五片放嘴裡大嚼著,香味、辣味、醬味混和的爽口味道讓帥朗頻頻點頭,老店的味道永遠那麼正。邊嚼著,邊流星趕月般地往嘴裡扔著花生米、腐竹,就著二兩裝的白干,大碗的燴面上桌時,兩盤菜卻是已經下去大半,再滋滋溜溜和著響聲吃麵,這吃相實在不怎麼雅觀。

  別指望吃這玩意能雅觀了啊,吃麵更雷人,本就是鄉土美食,老中州人都好這一口,看那碗就嚇人一跳,足有二十多公分深的大碗,碗口比人的臉盤還大,一個食盤只能端一碗,不管放到那張桌上,接碗的食客俱是眉眼帶笑,先自深深嗅上一氣,陶醉一下香味,爾後是大筷子一撈,一指多寬、半米多長的燴麵條希希律律響著直進了嘴裡,筋軟面滑而且有嚼頭的面,和著一口香醇性溫的羊肉湯,抹一把被辣味催出來的汗粒,吃著吃著就暖流湧身、精神大振,你想不舒坦都不成。大廳裡你瞧一圈,舉桌的食客們不管男男女女,拿著筷子吃著的個個都是愜意一臉,等風捲殘雲放下大碗,仰身靠椅一伸腰背,一抹嘴,呼一口熱氣,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這是中州一道另類的風情,風靡幾十年的風味美食幾欲成了中州的城市名片,那味同嚼臘的盒飯和這東西根本沒法比,帥朗吃得咂咂有聲,偶而咕嘟聲大口嚥一口老湯,半碗下肚額頭早沁出了細細汗滴,專心致志的消滅了大多碗,隨手抽了張紙巾拭了把額頭的汗,長長了呼了一口氣,連呼出來的氣嘴唇都有火辣辣的感覺。

  吃麵,要的就是這感覺,爽!

  拭了把汗,正要低頭,不料被斜對面三兩米開外的一桌吸引住了,背對著自己的是兩男,兩男對面的一女………又是一個頗有看頭的美女,長髮披在肩頭,半黑半黃,臉蛋很白,配著有點彆扭,不過就彆扭也是個漂亮妞,隨意一眼掃過帥朗差不多就能把這號女人定位到「被豬拱了的好白菜」一類。

  這個定位准不准吧暫且不說,反正帥朗屬於和好白菜無緣的一類,所以每每看到美女都有類似這種的惡意揣度,反正和咱無緣,怎麼揣度都沒心理壓力不是?

  笑了笑,為自己某種隱藏的陰暗心理笑了,又挑了一筷子面正要放嘴裡,不料剛剛一瞥又讓帥朗愣了愣,斜對面那美女正從隨身的包裡抽了個信封似的東西,厚厚的一摞……不對,是銀行發的那種錢袋,很厚,能裝兩三萬那種,一拿一捻,目光似乎掃了傻愣著的帥朗一眼,不過沒在意,把厚厚的錢袋放到了對面倆位男子的面前,笑了笑……倆位背對帥朗的男子像在驗鈔一般仔仔細細看了片刻,放到了桌子中間,看樣是確認了,女人看似很不在意的樣子,隨手收到了小坤包裡,似乎嫌桌面狹小,或者根本沒在意這麼點錢,又隨手掛到了背後的椅角上,一伸手,一個漂亮的蘭花指,說了句什麼話,好像在向倆位男子要什麼東西……

  媽的,真有錢……倒外匯的。

  帥朗看看穿著入時的女人和倆位西裝男,心裡暗道了一句,就像看到所有有錢的主時那種稍帶點酸意妒味的腹誹。這兒距離國際大酒店不遠,從酒店門口一直到這兒,只要是扎堆的三五個人,碰著看著像目標上來搭訕就是句,嗨哥們,換外匯不?不管你外匯換人民幣還是人民幣換外匯,這些人都接生意,低進高出賺個差價混生活,據說老把式混得蠻不錯,中州靠這生活混飯吃的人不少,不過普通人不是急需一般不敢和這些人打交道,都知道這裡是個半換半騙的黑市。

  摸爬滾打了若干年的帥朗從來不懷疑自己的眼睛,沒錯,是換外匯的,把這兒當交易場所了,那倆位男子中其中一位摸索著從口袋裡掏了一摞顏色發暗的鈔票時,眼尖的帥朗霎時認出來了,是美元,票面比人民幣小,一摞互疊著,交易的量不少。

  沒理會,帥朗擦了擦嘴只當沒瞧見,保持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以前吧心直口快,吃了無數次虧之後學乖了,不管是瞧見路上打劫還是車上劃包,那怕誰當眾非禮美女,只要不是咱老婆,管逑人家幹嘛呢,這年頭活這麼難,惹一事那如省一事。

  於是帥朗繼續低下頭,只當沒看見,挾著花生米往嘴裡扔。

  只不過有時候你不惹事,事好像就偏偏來惹你………

  倆位男子掏出來錢,驗過後接下來就是互換成交……卻不料兌換的美元還沒有遞到女人手裡,那女人似乎根本不在乎那倆小錢似的,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盯上了帥朗,倆男人個頭高那位訝色回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帥朗只當不知道,漫不經心地端著大碗咕嘟嚥了口湯,直接無視之。無視的原因是,那麼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帥到令美女側目的程度。

  不料,邪了,好像那美女還就是被帥朗的破樹臨風吸引住眼光了,直勾勾盯了片刻,似乎心有所繫,腳一後挪,騰聲椅子哧嚓一響,人站起來了,似乎是看到什麼比換外匯更重要的事,三兩步噔噔直踱到帥朗的面前,帥朗一驚往身後一看,咦?身後一位老頭帶著位小姑娘,好像不是美女的目標,再回過頭來,愣了,那美女就站在他面前,不但站在那兒,而且臉上興喜萬分、久別重逢的表情分外明顯,跟著手搭上了帥朗肩頭,喜出望外地嗔怪了句:

  「親愛的……你怎麼也在這兒?」

  「啊?…呃…」

  帥朗嚇了一跳,呃聲又被湯重重噎了一下,支著脖子看著這位根本不認識的女人。傻眼了,第一個念頭湧上腦際:這女人我搞過嗎?哥們雖然帶著妞開過房,可沒賴過賬啊?

  美女,走近了才發現是一等一的美女,除了髮型其他都入入眼。穿著很主流,海拔很高,高到帥朗仰視的姿勢才能看到;很靚,自下而上看,懸中的鼻樑很突出,很有某種氣質的感覺;很白,比碗裡的老中州拉麵還白……帥朗使勁定定心神,斜斜忒眼瞧著居高臨下的美女,發現最大的感覺應該是很給力,不過給的是壓力,那雙峰像隨時要傾倒一般對他形成了濃重的壓抑感。

  沒有,絕對沒有……很肯定以及非常肯定沒有,這質量的妞恐怕自己沒本事帶去開房,就有錢能辦事也不能把錢往那黑窟窿裡的扔不是?……一經確定,帥朗正了正身子,看興喜地站到自己身前的女人,不假辭色鼻子重重哼了,心裡暗道的,大爺雖然長得不怎麼帥,也不能讓這麼調戲啊……眼一瞪,手裡筷子一扔,二桿子脾氣要發作了,不那美女小手一甩順勢摸上了帥朗的臉蛋跟著人膩歪上來,嘴裡無比嬌羞地嗔怪著:

  「討厭……別跟人家生氣啦……你知道你走了我多想你……」

  得,想生氣帥朗倒正好成了配合人家演出似的,正和美女撒嬌膩歪討好的樣子成了天作之合,好像就是生氣拌嘴的一小對。由不得思考,那妞的玉手一摸上來,帥朗渾身如遭電擊,全身麻酥酥的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是啊,哥什麼時候被美女這麼青睞過啦?原本準備生氣的頓時成了帥朗百感交集,有這麼樣個美女天天擱跟前撒嬌小鳥依人那才叫生活。

  生活在繼續,美女一撒嬌一發嗲,別提有多像被薄倖男拋棄的怨女幽婦了,那隻小手愛憐地摸過帥朗,看帥朗要說什麼,迸著的兩指輕觸著帥朗的嘴唇,兩眼含情脈脈地盯著,還真像再逢情郎,前情難了、嬌羞無限的樣子。帥朗要說什麼來著……哦,沒說,早忘了。

  不管帥朗有沒搞過這美女,不過這會的確被美女搞暈了。

  認錯人了?有人長得和我一樣帥?……帥朗心思飛快地轉悠著,不過馬上否定絕對沒有這種可能,就胸大無腦也不能傻到這程度,沒問名兒大庭廣眾就膩歪過來了吧?………正要澄清一句,不料就在那美女兩指觸在自己嘴唇上的功夫,帥朗眼睛餘光瞧到了兌外匯的倆男子齊齊朝自己看,那眼睛裡多有羨慕之色,不過讓帥朗驚訝的卻是倆男子身後,美女剛剛掛到椅角上的坤包,此時有一隻手正伸向那坤包帶子………

  賊!?有人偷這姑娘的東西?

  這還了得,這回帥朗無論如何要當這個英雄搏美人個好感,不料正要出聲,發出來的聲音成了…嗯?嗷……哦……眼睛隨即被香厴一堵,看不見了。

  哦,是嘴被堵上了,被另一張嘴堵上了,叫接吻、叫濕吻、叫親嘴什麼都行,反正是嘴被堵了。

  是那位美女來了個更生猛地,毫無顧忌大庭廣眾之下親了上來,一剎那間帥朗只覺得所有的氣息被一股香醇的女人味道壓下去了,所有的疑問都被嚥回來了,眼睛張成了渾圓,眼前俱是那銷魂的面頰、抖動睫毛和細膩的皮膚,那性感的嘴唇重重吻了了自己一下,說不出的動情,重重地一吻,片刻才放開帥朗,妞不羞,帥朗倒害羞了。

  「秦哥、劉哥……對不起啊,我男朋友,好幾天沒見著了……都怪我不該惹他生氣。」

  啵了一傢伙把帥朗啵暈了,那美女回頭歉意地對著看著香艷場面的倆男子笑道,帥朗卻是傻傻地盯著倆男人身後椅子上的包……咦?奇怪了,那包,那個棕色的包,還端端正正地掛在椅子一角,似乎根本就沒動過。

  我眼花了!?……帥朗使勁揉揉眼,剛剛還以為有拎包的要出聲示警,不料杞人憂天了,好像就是自己眼花了,再一看近在咫尺的美女,差不多就是斜坐在自己大腿上,而且自己的全身無力,根本沒有把人趕下自己大腿的慾望,再看就在眼前的人,瑤鼻鳳眼鵝蛋圓臉,臉上泛著光澤,香味直往帥朗鼻孔裡鑽,幾乎不敢相信,帥朗現在都不敢相信,那麼性感的嘴唇剛剛還親過自己。

  難不成世道又變了,天上不掉餡餅,掉親嘴了?

  難不成社會退步了,美女又開始青睞貧下中農啦?

  「我……」帥朗指著笑吟吟喜色看著自己的美女,正要說話,不料那美女附身「啵」又是一下,重重地吻在帥朗的嘴角,親熱的膩歪,引得週遭不少羨慕妒嫉恨的眼光射過來,一下子憋得帥朗臉色通紅,連自己要說什麼問什麼也忘了,而那美女親完了,俏皮地拔拉了一拉帥朗的臉蛋站起來安慰著:「……親愛的,稍等一會兒,我馬上來陪你哦……」

  笑著,似乎不願、不忍、捨不得地起身,安慰著帥朗,直到再坐到原來的位置,一切都恢復原狀時,帥朗眼睛開始直勾勾盯上了,使勁抓自己大腿要驚醒這番白日夢,一抓疼了下,趕緊鬆手,嘴裡倒吸涼氣。

  抓錯地方了,抓到兩腿中間第三條腿了,那地方反應比自己還強烈,早鬥志昂揚翹直了。

  那地兒一疼好歹確認了,絕對不是白日夢。

  如果不是夢,那會是什麼?帥朗直勾勾看著回身坐下的美女,飯也忘吃了,直愣愣地看著剛剛吻過自己的美女,似乎被平生遭遇到的第一次恐怕也將是唯一一次的艷遇被……給遇傻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7

LV:8 領主

追蹤
  • 450

    主題

  • 19387

    回文

  • 4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