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 超級大忽悠小說作者: 常書欣 (連載中)

 
mk2257 2011-5-8 06:50:1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9 153248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9:51
第48章 法外有法 情外無情

    午後三時,驅車到省廳的回來的沈子昂下車伊始,直奔二層的技偵室,彙聚了幾個警種精英的專案組技偵可以直聯全市的ccic罪案系統、監控系統、道路jiao通指揮系統以及中xiao旅館身份識別系統,現在的警務網理論上已經覆蓋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有很多嫌疑人的行蹤都是通過遠端識別出來的。

    “沈組,我們目前已經搜索到了全市在用的六百三十余部衛星電話、三千餘部註冊在新加坡、香港等地的涉外電信用戶,對於在案時間節通話的電話,都進行了初步排查,暫時沒有現符合嫌疑人描述的機主……今天上午提供的2#、3#號手機號碼均已停機。”

    技偵組帶頭的是位戴著深度近視眼鏡,身材胖的員警,沈子昂對此人有印像,姓行名雙成,參加過警務追蹤信號研以及類比成像幾個項目的研究,歷次大的追逃行動都是他帶領技偵向外勤提供技術支援,沈子昂聽著行雙成不確定的彙報,看了一眼螢幕前聚精會神的一干技偵員,有點為難的問著:“行組,像這種搜索定位排查出來的可能xìng有多大?”

    “可能xìng不取決於我們,而在於你們提供的特徵資訊準確度有多高,中州是個旅遊大市,單憑這個鎖定嫌疑人是有難度的,除非知道準確號碼追蹤,或者知道關聯號碼限定在一個xiao範圍內也可以。”

    行雙成很客觀地描述著,專案組目前掌握的資訊僅限於外籍人士、有可能持有境外註冊手機、以及拍賣會時間段通話等幾個特徵,還不足以定位嫌疑人,說到這茬,行雙成又提醒著,今天新增的幾部手機關聯號碼通過一次話,不過是當地的手機號碼。這是沈子昂把中山幾位律師的號碼提供到技偵上了,一聽這幾個號碼,多問幾句,行雙成卻是搖搖頭:“沒用,神州行號碼,大街上滿地都是,如嫌疑人反偵察意識很高,直接用的都是本地號碼,甚至於是在黑市購買的,我們根本沒法查……沈組,我的人可兩天多都沒好好休息了,再沒有新的特徵提供,我建議休息一下,根據我們歷次的追逃經驗,對於我們,疲勞戰不會有什麼效果,只會在原地打轉……”

    沒有,當然沒有,外勤在排查田二虎的下落時暫無進展,這個人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去省廳開會又領了一份壓力回來了,中山警方給出了個難題,根據對端昱公司的排查,該公司涉嫌非法集資證據已經確鑿,遲遲未動僅僅是因為怕資金凍結引連鎖反應,促使嫌疑人外逃,本以為人在中州,卻不料這邊也是剛著手排查,沈子昂想想省廳開會討論的結果,在帳戶出現異常前必須凍結,凍結前的時間究竟還有多少沈子昂無從揣度,但他知道,一凍結將會出現和所有的集資詐騙一樣,是個跑了和尚,留下個破廟的結果。

    “你們休息休息吧……暫且不會有新消息……”

    沈子昂搖搖頭,在一眾技偵詫異的眼光中出了技偵室。

    踱出了室外,腳步稍稍遲疑了下,早晨感到整個案情出現的曙光不到一天又黯淡了,本來以為很容易查找的田二虎,像人間蒸一樣無從下手;本來以為已經窺破的騙局很容易擊破,卻不料中午方得知,佳士得拍賣行的經營者劉儀明已經于淩晨出境,法院的送達通知都找不到管事的人簽字;本來以為很容易審下來的《英耀篇》買家,卻不料這個人不是閉口不言就是說一通虛假資訊讓技偵白忙一通,到現在連名字都確認不了;本來以為拍賣會上出現的那個88號買家很容易查找,卻不料也像憑空消失一樣,杳無音訊;本來也以為拍賣委託方的聚藝閣裡面應該有什麼線索,不料徹查之下,除了一個公司空殼和兩張照片,什麼都沒有,連帳戶都已經清得乾乾淨淨。甚至於今天又出現了兩個受騙的買家,很有背景,關係直通到了省廳,省廳這次主持會議的陳副廳長公開言指出,就抓不住什麼端木,也得把這群造假的騙子挖出來……

    這就是法,你騙普通人,非法的也有可能沒人管;可你騙有背景的人,合法的騙也不行,總得想法子整死你。

    沈子昂踱著步,來來回回梳理著腦子裡1uan哄哄的線索,每想到一個節點,都有種神經質地來回想幾遍,生怕自己錯失什麼,可想來想去,突然現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好像自己根本就是一個上當受騙者,直到現在還在騙局中來回轉圈找不著北。

    上樓,推開了指揮部的門,一幢樓四十多名參案人員,都在方向不明幹勁大中忙碌著,看到了方卉婷,沈子昂下意識地叫了句:“xiao方……那個……”

    “怎麼了沈組?”方卉婷看沈子昂霎時語結在喉嚨裡,詫異地問。

    “那個……你早上說那個帥前輩說那什麼搏弈,能給我細說說嗎?”沈子昂謙虛地道著。

    “你對這個有興趣?”方卉婷不相信地問,還以為沈子昂在故意找話題。

    “當然有……來來,來我辦公室,我還真想好好請教請教……”沈子昂還真來興趣了,叫著方卉婷,先行出去之後,指揮部裡幾位男女都給了個曖昧的眼光,搞得方卉婷也覺得沈子昂像假公濟sī一樣想找個獨處的時間,狐疑地出了指揮部,到了幾步之外隔間的組長辦,進門卻是詫異地下,這位向來眼高於頂的沈組長變了個人似的,先倒水後讓座,客氣到無以復加,方卉婷略略一想,xiao心翼翼地問著:“沈組,是不是……案子又僵住了?”

    “呵呵……瞞不過你,沒錯,僵住了,從八時開始,現在已經下午十五時四十分了,我們要查的線索居然一點都沒有了,田二虎消失了,拍賣行劉儀明出境了,聚藝閣整個就一個空殼,純粹就是為轉帳而設的;徐鳳飛也像人間蒸了,樓下羈押的嫌疑人現在又改策略了,不1uan編自己是那裡人氏了,乾脆一聲不吭了……我現在懷疑呀,這幫人究竟還在不在中州,不能我們一點線索也mo不到吧?”

    沈子昂了一通牢sao,牢sao源自於省廳來的壓力,這個領頭人不那麼好當,方卉婷眨眼美目瞥了幾眼,這位帥哥為難時,標準的動作是手撫著下巴,緊鎖著眉頭,絲毫不用懷疑,這個職業習慣會在若干年之後給他增加很多道褶子,就像老帥那張“川”字額頭一樣,笑了笑,隨口道著:“沈組,這和心理搏弈有什麼關係嗎?”

    “你怎麼聰明一時,糊塗一時,我在想,騙子和被騙、騙子之間、騙子和我們之間,本身就已經開始搏弈了,不管是幕後的莊家,還是被騙的端木、再加上虎視眈眈準備一雪前恥的其他騙子,這個局,究竟怎麼解?我怎麼才能找到他們的破綻?現在我滿眼看到的,好像都成騙子了。”沈子昂為難地道。

    這麼一說,方卉婷也為難了,看出拍賣會的騙局僅僅是靈光一現,但要再往深裡看,缺乏必要的實際資料,也就無從揣度了,同樣為難地想了想:“沈組,這個我可真不敢1uan說了……帥前輩所講的三方搏弈很簡單,莊家、賣家、買家三者之間,是因利而合、因利而分的格局,任何兩方都可能組成同盟掣肘另一方,任何一個單方也可以獨立完成一個騙局……昨天我還想這是莊家通過在拍賣物、鑒定證書上造假來做局,不過今天看來,好像我猜得也不完全對,要是莊家和拍賣行暗地合作,再加上一幫托推bo助瀾,所有的手法都在表像上不違法,我們好像還真無從查起了……”

    是啊,一個“拍賣不保真”把所有的都合法化了,現在不是查不查的問題,員警無端介入調查,反而不合法了,現在外勤走訪買家,那個還不得看人家臉色,願意不願意跟你坐下說兩句還得看心情好壞。

    “老帥提供的資料在那兒?能讓我瞧瞧嗎?”沈子昂半晌無計可施,出聲問著。

    “我建議,您還是別看了。”方卉婷道。

    “為什麼?”沈子昂奇怪了。

    “帥師傅給的只是案例分析,比如,o5年俄羅斯石油大亨拍到手的《宮女》,畫家米哈伊洛維奇的作品,偽作;比如,德國拍賣商藍bo茨破紀錄的29o萬歐元成jiao的《馬匹構成的紅色畫像》,偽作;比如,上海拍賣吳冠中先生的畫作《池塘》,也是偽作……他的分析僅限於猜測這些莊家、賣家和買家之間的搏弈,但都給出了一個無一例外的結果……”方卉婷很嚴肅的說著。.

    “什麼結果?”沈子昂問。

    “和公正相悖的結果,藝術品造假這些雅賊,無一例外都是高智商,不但善於規避法律條文,更善於鑽法律的空子,這些案例的結局都是:騙子得逞……”方卉婷道,這也是老帥那堆資料難以行文的問題所在,揭示的不是正義戰勝邪惡,而是邪惡強jian了正義,這麼有礙和諧的玩意自然是出版不了了,看著沈子昂臉上不自然的表情,方卉婷故意問了句:“沈組,您還有興趣看嗎?”

    “這幫形藏一點不1ù的騙子,我還真有興趣……看看吧,免得將來我輸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沈子昂道。

    “那我得回家一趟,在家裡電腦裡。”方卉婷找了個最好理由。

    “好的,快去快回……”沈子昂安排了句。.

    方卉婷起身應了句,樂顛顛地出來了,出來就得意地來了個握拳得瑟動作,自己也得逞了,快步直下樓,找了輛機動外勤車輛,堂而皇之地回家了………

    ……………………………

    ……………………………

    十六時……十七時……十八時……時間在緩緩流逝。

    沈子昂被帶回來的電子文檔mí住了,粗粗一覽,從街頭騙術、江湖騙術到官場騙術、商場騙術,林林總總幾十萬字,提供案例的時間跨度要過三十多年了,能在這個上面下憨功夫的人倒也少見,找到標著商場騙術的目錄,沈子昂細細揣摩上這個低層警員的實踐體會了……

    整十八時,南航的一駕bo音飛機降落在中州機場,從下機重橋中下來位不起眼的中年人,一臉愁緒,此時的打扮像個生意上賠了大錢的主,雖然西裝革履、名牌一身,也掩不住那份愁眉苦臉,是吳蔭佑,本來是陰陽先生,現在搖身變成商人身份了,只不過這單生意出了紕漏,事情已經安排好好的了,還是出了紕漏,大撈了一筆走人這事沒敢跟侄子說,只是安排侄子撂下生意叔侄倆到南寧會合,卻不料那位不省心的侄子沒隔一天就出了事,電話裡哭著喊著被綁架了,讓已經net了陣腳了。

    是帥朗?第一個想到的是他,不過馬上否決了,這貨不至於有這麼大膽。那是端木?吳蔭佑最害怕這個結果,十幾年前因為帶問《英耀篇》,砍了田二虎的胳膊,吳蔭佑知道侄子要真落到端木的手裡,下場好不了……甚至於,連自己的下場也好不好。

    不過血濃於水,由不得他不來。這個軟肋吳蔭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下了飛機,邊走邊開著手機,出了機場門廳前的時候,接通了侄子的電話,一接通,直截了當:“喂,錢我帶來了,人呢,讓他說話……”

    “等著。”電話裡一聲低叱,然後是罵聲,耳光著,催促了句:“快你媽吭聲呀……”

    旋即傳來了侄子哭訴,叔呀,救救我……他們要殺我……救救我……

    聲音,讓吳蔭佑下意識地躲了躲傳出聲音的手機,心痛如絞,一聲而斷,爾後又是綁匪在調戲著:“聽到了吧?我們很講信譽的啊。”

    “好吧,怎麼jiao贖金?”

    “等等,還有個xiao事,除了贖金,我們老闆還附加了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聽說cao縱秋季拍賣會的還有一個莊家,我們老闆想知道是誰,人在哪兒?否則他朋友賠的八百多萬,只能朝你算帳了……吳老闆,怎麼樣?能成jiao嗎?”

    “……好吧,見了人我告訴你們……”

    “痛快,等著吧……我們安全了通知你時間地點……”

    “哎………”

    電話猝然掛了,吳蔭佑心急之下,再聽到卻是嘟嘟盲音,枯站在停車場外的空地上,吳蔭佑有點難為地想了想,報警沒敢想,師爸一遣散眾人,除了關係最好的馮山雄,其他人連他也不知所蹤,而騙子這個獨立的群體又恰恰最缺乏幫忙的朋友,現在怕的不是賠錢,而是怕連錢帶人都賠進去……

    怎麼辦?吳蔭佑巡梭在原地來回踱步,一輩子測陰陽蔔前程,偏偏蔔不出自己的吉凶了……

    ………………………………………

    ………………………………………

    漸漸黑沉下來的天色,一輛計程車停到了火車站背後的陋巷口,下來倆個人,帥朗和桑雅,五龍村吃了飯,人多眼雜,趁著天黑這一對進城了。

    “老公,這是去哪兒?”桑雅下車就問,甜甜地問。

    “別叫老公,聽著我嗝應。”帥朗付著車錢,下車先叱一句。

    桑雅可不是個吃素的,不當還不成,抬tuǐ叭聲踢了一腳,然後一把揪著帥朗肩膀,強行摟著,1ang笑著:“你上了人家了,人家可早是你的人了。”

    “哇,還有倒過來說的,是你上的我好不好……”帥朗擰著腦袋,不認帳了。

    “呵呵……哦對,說錯了,你是我的人了,哈哈……”桑雅放聲笑著,這太1ang了,實在讓人消受不了,帥朗弱弱地勸了句:“我說桑姐,你現在是跑路,低調點行不行?這條街上流氓可多了啊,你把你的提包拉開試試,走不出一百米一準被先jian後殺……”

    “你再嚇唬我xiao心點……”桑雅擰了帥朗一把,不過此時稍黑稍暗的環境也讓她有點心虛地挽著帥朗的胳膊,這會真低調了,xiao聲問著:“這什麼地方……耶,這麼噁心?”

    正好看到了路邊扔的幾個針管,都是出來hún的,知道是什麼玩意,是吸粉不癮之後的升級版,這些癮君子有時候打自個一針連人帶針頭就能都扔在街道上,一瞧著省得這不是什麼好地方了,再抬眼,不遠處幾個女人saonong姿的對著過路男xìng行人暗示,甚至不是暗示,明示,直接拍拍大tuǐ……大家都懂得那是幹嘛呢,桑雅看看四處髒1uan、陰森的環境,拽帥朗一把問著:“你不是準備把姐賣窯子裡吧?這什麼鬼地方?”

    “貨站路呀,沒來hún過吧?這地方hún得一半是民工,一半是站街妹……這地方沒窯子,全是野戰,呵呵……”帥朗笑著輕聲說著,挨了桑雅幾把擰,幽暗,狹窄的xiao街道,還能聽到不遠處的叱喝以及更遠處的火車聲音,桑雅雖然狐疑,可對於帥朗卻是無條件的信任態度,直跟著走著,走了不遠,再看到一群流裡流氣的痞子就著圍牆下席地而坐,對瓶喝酒裡,略略地還是讓桑雅有點心虛地道著:“什麼鬼地方?”

    “貧民區唄,這地方安全。”

    “安全個屁,越是這種地方,雷子查得越多。”

    “你錯了,這個地方有特點。”

    “什麼特點?”

    帥朗一指不遠處解釋著,那邊是火車站的貨場,再一指前方,那是客運南站,又一指身側方向,這是老城區沒拆遷的地方,綜合一指解釋著:“從警務上講這叫治安重災區,但恰恰這個重災區位於鐵路公安和地方公安的警務銜接處,一銜接,那就得扯皮,一扯皮,就成盲區……你瞅瞅這地方,有的一百平的單元房,能塞七八十人,幹什麼的?不是傳銷就是民工宿舍;那*平房裡人就更1uan了,要清理這地方,得來一個特警中隊,派出所的根本不管用……你放心,剛才嚇唬你的,這地方很少有搶劫的,為什麼呢?大家都窮光蛋,誰搶誰呀?都是去火車站搶了錢回這地方藏著呢,呵呵……”

    聽著這話,沒來由的讓桑雅覺得幾分可笑,倆人膩歪著,又走了不遠,果真沒遇到搶劫什麼的,到了幢老式的單元樓前,直上了四層樓進門,老式的格局是一層三幢,房間狹xiao,只有四五十平一室一廳,一開燈,頓時又是另一翻景像,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xiao房間,桌椅沙俱全,拉開xiao冰箱居然還有速食麵和火tuǐ腸,桑雅隨手拎了瓶飲料奇怪地看著帥朗問:“咦?你不會也是專業騙子吧?”

    “什麼意思?把我和你並同類項?”帥朗倒著水開上壺,笑著問。

    “那你還搞這麼個窩點?避難呀?”桑雅問。

    “猜對了,不過不是我避難,我一做盜版的哥們,隔三差五他得躲著。”帥朗笑著道,這是程拐的窩點,但凡有人查盜版,這貨一堆窩這地方吃睡幾天,風頭過來才出來。

    “哦……看來你的生活比我想像中豐富多了啊。”桑雅揶揄地說著。

    “那當然……”帥朗隨意道著,一回頭,桑雅已經坐到了沙上,隨意一甩高跟鞋,無聊地翻看著雜誌著,帥朗緊張地一喊:“別動……”

    “我偏要動……耶…”桑雅偏不信邪,偏被邪撞了,一翻雜誌馬上驚了下扔了,高清的銅版印張,一位金美女正和一個黑人幹那事,身上的器官纖毫畢現,驚得她一扔不悅地瞪著帥朗,帥朗嘿嘿jian笑著道:“說了你別動……嘎嘎,這是火車站的暢銷版,無數單身旅客的xìng福就靠這玩意。”

    “你個流氓……”桑雅臉有點紅地罵了句,這邊一罵,這邊一勾指頭:“過來。”

    一聲過來,曖昧之極,只見得桑雅一手持著飲料放在net邊,一手勾著弧線、雙tuǐ蜷在沙上,帥朗沒來由的心裡一動,得兒得兒湊上來,眯著眼看著桑雅徵詢似地問著:“過來幹什麼?”

    “想也別想……”桑雅笑著踹了帥朗一腳,輕輕地,隨即腳腕一勾帥朗,把帥朗拽著坐到身邊,手攬著:“嗯,我有個事和你商量下。”

    “沒事,不用商量,跑路費不夠,只管開口,我給你。”帥朗拍著xiong脯,很爺們,這爺們樣子很讓桑雅感動,手指撩拔著帥朗的耳垂,搖搖頭道著:“不是這事。”

    “那是什麼事?”帥朗問,心裡狐疑著,要人不就更簡單了。

    “我其實今天到景區是想帶你走……”

    “什麼?帶我走?”

    帥朗愣了下,沒想到桑雅心裡一直揣著這事呢,一愣,桑雅笑了笑,放下了飲料,兩條水蛇般的胳膊攬著帥朗,來了個淺ěn,相擁靠著緩緩地說著:

    “是啊,我也漂了這麼多年了,有時候想想,逃來逃去、騙來騙去也沒什麼意思,就想找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安安生生過日子……本來想這次撈了一筆,和你一起走,不過現在……我以前其實以為你是個xiaohúnhún什麼地,沒想到你在景區還能呼風喚雨,手裡也不缺錢,所以呢……算了,我乾脆直說吧,願意不願意跟姐一起走……”

    桑雅說得很不確定,不過很溫柔的語氣,記憶中好像只有在長曷的那個晚上這麼溫柔,說話著,身體慢慢的傾斜著,頭伸著,伸到帥朗面前觀察帥朗的表情,有種患得患失的樣子,讓帥朗霎時覺得感動了,一瞬間,腦子裡回復的是在長曷那**的一夜,回復的是隔日醒來瘋似地在尋找她,此時一聽桑雅居然是這個來意,一下子讓帥朗懵了,不確定問著:“你是說……你和我,一起走?”

    “嗯,對呀。”桑雅點點頭。

    “去…哪兒?”帥朗皺著眉問,沒想到這一茬。

    “隨便,到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給你當老婆,要不要?”

    桑雅美目瞥著,極盡youhuo,這下子搞得帥朗更懵了,撓撓腦袋愕然說著:“是不是呀?那壞事了,咱倆一對騙子,再生一群xiao騙子……完蛋了。”

    “多好,老了有人養著……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桑雅說了句玩笑,不過瞬間反應過來了,有點失望。帥朗趕緊解釋著:“不是不是……那個這事得從長計議,先把風頭躲過再說,再說我景區那麼大生意,還有到手的錢沒洗白呢,一下子扔不下呀……那個……”

    說話著,話停了,卻是桑雅起身了,帥朗患得患失伸手要抱,不料yù人已去,起身的桑雅抿抿嘴,恢復了平靜的表情,側頭說著:“當我沒說……我洗個澡,明天我就走……”

    說著,步態優雅地到了衛生間的門口,輕輕喟歎了一聲,進去了。

    帥朗有點懵,很懵,枯坐在沙上,聽著嘩嘩的水聲,拍著懵懵的腦袋,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9:52
第49章 山重水複 難覓歸處

    嘭聲指揮部的mén幾乎是被撞開的,緊急通知通知歸隊的續兵隊長、范愛國主任和童輝副政委三位外勤帶隊急匆匆進了辦公室,對著稍稍發愣的技偵、經偵幾乎是吼著道:“什麼情況?”

    這幾日神經漸漸緊繃得快像神經質了,方卉婷笑著道:“沈組通知你們回來開會,暫時沒有新情況。”

    一說沒情況,仨人跌坐到椅子裡,籲了口氣。

    “情況還沒有,我看你快有病了。”李莉藍發了句牢sāo著,訓著童輝道著:“老童,你兒子都快上大學了,怎麼還跟我派出所見你那時候一樣?”

    一訓,續兵和范愛國吃吃笑著,沈子昂如果不在,李莉藍當之無愧地在年齡上是老大,誰也鬥不過人家這張利嘴,童輝自嘲地笑了笑:“李大姐,咱好歹一個戰壕裡出來的,留點面子啊,別拿我這年齡說事。”

    “年齡怎麼了?哎老童,你是不是看著技偵組裡三十歲的警督銜很受刺jī呀?告訴你,你羡慕嫉妒恨吧,沒用,就咱們警校xiǎo中專的學歷,這輩子在基層現成了……”李莉藍取笑著,一取笑,續兵和范愛國笑得更歡了,平時可都是童副政委給大家做思想工作,不過自打進專案組,童副政委一直就這樣理屈詞窮無言以對。這不,被李莉藍取笑了幾句,不慍不火,笑笑擺擺手:“羡慕、嫉妒都有,恨可沒有……現在的高科技玩意我還真不懂了,不過有一點啊,要是這麼高科技都逮不著人,我這羡慕、嫉妒可也就沒了。”

    “你還甭說風涼話,人家技偵上沒mō過槍的,抓得人不比你們少,就二樓那xiǎo胖子,xiǎo行,清網英雄,那次追逃不逮著幾十個來……上回鞋廠投毒案的嫌疑人都跑到邊境了,還是被他們定位了。”李莉藍道,胖手指點著,似乎非要貶低外勤一般,一聽這話,范愛國聽不下去了,chā了句道:“李大姐,他們可只會定位,不會抓捕呐……上海咱們同行被一個普通嫌疑人闖進派出所,一把刀造成死傷六人的事,還都是員警,不管怎麼說,這就是過份依賴高科技的結果,但凡有一個半個我們這號拼過命的,他刀都掏不出來,直接拿下……”

    “就是啊,李大姐,我記得你被搶過一條金項鍊呀?有沒有這回事?早到我們外勤訓練幾天,別說被搶,你搶別人都沒問題……”童輝突然想到了個笑話,是經偵上這位科長上街購物被人搶了項鍊的事,一說這個幾個人笑得更歡了,李莉藍拍桌子指著這幾位取笑的外勤喝斥著:“你們……你們還好意思,這充分證明,你們這些外勤不作為………xiǎo方,說句話,這仨老爺們槍口一致對準我了,可好意思……”

    拉方卉婷做擋箭牌了,那三位卻是不好意思和太年輕的方卉婷開玩笑,正吵著,沈子昂進來了,也是一臉笑意,看現場這麼熱鬧,愣了下:“咦,有什麼高興的事嗎?”

    “沒有……”李莉藍瞬間正sè了。那幾位臉sè一整,也恢復嚴肅表情了,這又讓沈子昂愣了愣,隱隱地覺得好像在這個氛圍著自己反倒有點不合群了,拉著椅子坐下來,開口先說著:“大家別這麼嚴肅,就咱們中州參案的幾位開個非正式短會……打擾大家的休息實在不好意思,不過我今天下午被好好上了一課,很有點心得體會,咱們分享一下,如何?”

    說著話,把一摞列印的資料遞給方卉婷,方卉婷按著人頭分發著,一看還是對拍賣會的分析,幾個人倒覺得意興索然,偏偏沈子昂很有興趣說著:

    “這東西嚴格地說不是我做的,是咱們省的反騙專家帥世才前輩的手筆,我粗略估算了一下,他收集整理的詐騙類案例有兩千多宗,甚至於比我們ccic掌握的罪案還要豐富,還有一個更關鍵的問題,他不是從員警的角度來看詐騙,而是從……我不是有意貶損帥前輩啊,他是從犯罪者的角度來看騙局的組織和實施,所以在看到不少罪案的時候,我甚至有一種興奮感……xiǎo方,這在心理學上叫什麼?”

    “這叫犯罪心理體驗,當控制yù得到發洩時,會讓犯罪實施著得到類似事業上成就感的心理滿足,可以作用于人的生理機體。”方卉婷冒出一堆專業術語,不過大家聽得明白,就是很爽的意思。

    “對,就是這種感覺……”沈子昂像是此時還在興奮之中,笑著道:“我重新捋了一下思路,我當一回事後諸葛亮啊,如果我是這個莊家,組織實施了這麼大一個騙局,大家說說,我能得到的好處有多少?……誰先來?”

    “圈錢,圈走一大筆錢……應該上億了,而且走得是灰sè地帶。”李莉藍很專業地道了句。

    “對,這是第一層,最直接的訴求,幹得很漂亮,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他們究竟圈走了多少錢,光聚藝閣的轉帳就到一點三個億了……誰來接著?”沈子昂道。

    “第二層應該是讓當托的出來鬧事,並直接上訴到區法院,既然到了法院,又是民事訴訟,即掩人耳目,又可以規避我們的介入……把水攪渾。”范愛國頭腦清醒,說了一條線。

    “對……”沈子昂贊道:“沒錯,這是很關鍵的一步,我不知道他怎麼撬動了這麼多名流,不過幹得也非常漂亮,讓我們投鼠忌器,不敢有所太大動作,畢竟社會反響很大……誰來接下面?”

    “再有,就是轉視我們的視線了吧?”方卉婷道,感覺今天的氣氛很好,大膽地說著:“引出來了端木,把我們的視線牢牢轉移在這個重點嫌疑人身上,隨後再通過聚藝閣栽贓……由聚藝閣引出瑞昱,讓另一個重點嫌疑人徐鳳飛,也就是徐麗雅浮出水面,表面看貌似徐麗雅設計的騙局,但恰恰又給了我們一個矛盾,讓我們發現徐鳳飛和端木的密切聯繫……他好像是通過栽贓的方式舉報,引導我們去查。”

    “對……‘引導’這個詞用得好。”沈子昂不吝言辭讚美著,很確定地說著:“沒錯,就是在引導,他通過引導我們去找嫌疑人,成功地掩蓋了他圈錢的目的,也成功的掩護了他們逃之夭夭,莊家消失了,舉報人田二虎消失了、隨即拍賣行的也堂而皇之消失了……其實即便是他們不消失,我們也沒有什麼有力證據指控他們……所以我說,單從犯罪的手法來講,這個可以進教科書了,不管是誰實施的它,大家想想,卷走一大筆錢,然後把對手扔給員警,躲起來看事態發展,那感覺該有多好?沒有比這種報復更快意的了,大家覺得呢?”

    笑了笑,都笑了,似乎話題談得有所不妥,大悖這位沈督察的平時作風,不過這樣的氣氛倒是很輕鬆,輕鬆間童副政委問著:“沈組長,那我們該怎麼辦?好像從頭到尾一直就是任他們擺佈的棋子……”

    “這就是咱們共同要想的辦法,咱們一屋子臭皮匠,怎麼也要頂一個諸葛亮了吧?現在咱們拋開一切,不管他圈走多少錢,這個暫且咱們查不出來,查出來也逮不著人……也不管他騙了多少人,這個合法的騙局恐怕已經成定局,追回贓款的可能xìng已經很xiǎo了,咱們也不要管樓下關著的這個不開口的hún蛋,這些死不悔改的嫌疑人都非常有信仰,絕對不會和員警合作的……咱們直奔目的,看資料。”

    沈子昂道,翻著資料解釋著:“帥前輩的資料給了我一個思維方式,那就是順著騙子的思路去想問題,大家剛開始說了,他的目的無非在於圈錢、報復以及實施之後全身而退……現在,還有那一個沒有實現?”

    “報復!?”童副政委脫口而出。

    “對,報復,他試圖把端木、徐鳳飛都jiāo到我們手裡,照片、線索、舉報,以及聚藝閣有意地給瑞昱轉帳,都是在提示我們。”方卉婷道。

    “是啊,這就是我發現的東西,既然設計得這麼jīng巧,而報復卻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端木和徐鳳飛還逍遙法外,這對於另一方是一個重大的威脅,那麼,是我們忽視了什麼他提供的線索,還是這人放棄報復了呢?”沈子昂說著,終於從被動中第一次主動地開始想此案的得失了,狐疑地看著幾位外勤:“大家覺得,會放棄嗎?”

    不會,肯定不會……羅列出來的事,吳清治十年牢獄,田二虎殘疾,這份仇放普通人恐怕都忘不了,更何況這麼深的江湖恩怨。

    “那就是我們有忽視的地方了……xiǎo方,把卷宗,現場的證據,勘察資料,圖像全擺出來,咱們從頭過一遍……”沈子昂道,方卉婷調試著電腦,幾個人對著螢幕,又一次很專心的開始看上了……

    拍賣的鏡頭,幾件重點證物,包括帥朗、包括華辰逸、包括王修讓以及一干名流的場面都在,還包括已經被捕的嫌疑人加上那位不知所蹤的88號買家,足足放了半個xiǎo時,討論了一番,從這個上面對比拍賣行鬧事以後的錄影,差不多能看出實施的軌跡,莊家和部分買家之間的貓膩昭然若揭……只不過這種合法的欺詐,對於員警也是毫無辦法。

    證詞,田二虎到省廳舉報的錄影,一位元長相樸實,斷臂的中年人,如果不是知道現在的結果,就可憐兮兮的錄影,誰也不會想到這是個騙子……再播,聚藝閣的搜查錄影,空dàngdàng的房間,加上一個不知名的nv人留下的一個影像,這個人很年輕,明顯不是徐鳳飛,在專案組看來應該是騙子的同夥……快完了,討論中,各人漸漸焦灼,似乎這些已經看過無數遍的東西再沒有什麼新意,到了田二虎住所的搜查錄影,同樣沒有什麼發現,空dàngdàng而且很零luàn的屋子,一桌一chuáng,斑駁的牆皮還有不少地方貼著舊報紙,整個一個貧困戶的房間………

    完了,隨著畫面的定格,全部完了,像是縱覽了一遍騙局無形實施的過程,仍然是沒有什麼發現,續兵撓著腮邊詫異地說著:“沒發現什麼呀?要我說,這些買家肯定有知道情況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咱們沒法開展工作呀?”

    “那個那個……那兒不對勁。”李莉藍在喊著,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偏偏這位胖嬸也不知道自己喊什麼,叫著方卉婷:“倒倒倒……把畫面倒回來……對對,就這兒?”

    是窗戶的照片,玻璃有點糊,窗邊的牆上貼著一片舊報紙,童輝看了半天詫異地問著:“這有什麼不對?”

    “你傻呀?那有把舊報紙貼窗邊上的?”李莉藍道。

    “不貼那兒貼哪兒?”續兵隨口問。

    “這一對傻啊……你們繼續看,牆皮掉的地方不貼,牆面髒的地方不貼,偏偏在沿窗邊貼一圈……過去咱們農村家裡怎麼貼的,首先是怕牆灰蹭了被子,沿chuáng邊貼,次之是那兒牆皮裂了,貼著圖個省事美觀……我就沒見過沿窗邊貼的……那地方最不容易髒……嗨,都跑什麼?”

    李莉藍解釋沒完,這幾位外勤加上沈子昂,加上方卉婷,趿趿踏踏往外跑,果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了,被人一說,才覺得那兒貼一圈報紙似乎很不合理,扎眼的厲害。

    沒二話,不約而同地下樓,上車,到了車mén相視一笑,對於這瞬間抓住了靈感,當然是實地驗證了,兩輛車趁黑出了機動車檢測中心,鳴著警笛,直馳向田二虎的住處。

    不多時,這幫急sè匆匆的到了目的地,好在早有安排,讓房東保留著現場,等進mén時,幾個腦袋湊著一看,沈子昂頓時解了個心結一樣,長舒了一口氣……

    果真留下的線索,肯定是jīng心收集的報紙,有十幾年前的信函詐騙案報導,有內méng的合同詐騙案、有寧夏的集資詐騙案,還有沒有掌握的幾處詐騙案報導,細細再一看,范愛國指指一則報導說著:“這是新加坡的《聯合早報》,報導的是當地實業公司捐贈,華州電子原器件貿易公司………還有這家,昶盛資訊諮詢公司,我現在都敢說,這是端木和徐鳳飛海外的窩點………”

    “你怎麼知道?”續兵不客氣了句。

    “就知道你不看案情通報,端昱和昶盛根本就有賬務往來。”范愛國笑了笑,指頭點點續兵,續兵眯著眼,看了方卉婷一眼,方卉婷也在吐舌頭,這是倆人最初來查的地點,卻把這個放在眼前的提示漏了,多了糗sè,只不過這時候沈子昂被興奮包圍著,沒有注意到倆個人的不自然,安排著:“叫一組技偵來,把這些東西都提回去……xiǎo方,通知ccic罪案資訊中心,回頭把涉及的案子卷宗全部調出來,跨省的通過行組長協調……看來,我還得跑一趟省廳外事處了,說不定這次得國際刑警幫咱們忙了……對了,范組、續隊、童副政委,我聽說你們刑偵中隊有慶功宴的慣例?”

    “有啊。”童政委道。

    “那這次如果我們真抓到人,能不能把買單的榮幸給我呢?”沈子昂笑著道,像是示好,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架子。幾個刑偵上來人點點頭,相視一笑,前嫌俱泯。

    不多會,技偵組裡來人了,開始xiǎo心的提取這些跨度十幾年的報紙,院子裡站著沈子昂抬眼看看忙碌的同行,心情很豁朗,仿佛剛剛打開了一扇mén,讓思路跟著開闊了,是一扇,通往真相之mén………

    ………………………………………

    ………………………………………

    mén沒鎖,虛掩著,帥朗也推開了一扇mén,一扇通向臥室的mén,房間裡一片黑暗,不過帥朗知道,桑雅肯定躺在chuáng上,肯定還在生著悶氣………洗澡出來,披著衣服進了臥室就一言未發,把帥朗冷清清扔在外間的沙發上,帥朗枯坐在沙發上等了兩個xiǎo時沒動靜,終於按捺不住,推開這個通往美人之榻的房mén了……

    孤男寡nv共處一室,似乎應該發生點濃情似火、chūnsè無邊、嬌喘微微、香汗淋淋之類的禽獸不如之事,可偏偏沒有發生,像冷戰一樣。

    在帥朗看來,倆個人萍水相逢、一夜濃情,就再怎麼樣也不應該發生非郎不嫁非妾不娶的託付終身之事,可偏偏不久前又發生了,帥朗有那麼份感動,以前親過、mō過、非禮過的美nv不少,可從沒有這樣想委身下嫁的,這一感動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當然,感動間也有那麼份mí懵、那麼份茫然,甚至隱隱地心中或許還有點抗拒。

    是因為她是個騙子?好像不是,帥朗自忖自己也好不到那兒。

    是因為她身邊的危險,好像也不是,帥朗想著從拿了那五百萬開始,自己的危險就接踵而來了。

    那麼是因為什麼?帥朗說不清,可也不忍心倆個人這麼冷淡,一夜過後再各分東西,形同陌路,如果那樣的話,似乎比sī奔帶給他的遺憾會更大……於是他鼓著勇氣推開mén了,但一推mén又望而卻步了,這是一朵懸崖邊上的玫瑰,採摘的芬芳和粉身碎骨的危險俱在,此時的心理很像一位偉人的得瑟:

    生存,還是毀滅!

    不過帥朗沒有這麼高境界,站了半晌沒見搭理,開口輕聲問:“你睡著了麼?”

    那一位更沒境界,直接罵了句:“滾出去,老娘沒心情幹那事?”

    “我不是想幹那事。”帥朗解釋著,確實沒想,這當會危機重重,那還顧得jī動那玩意。

    “管你想幹什麼,老娘都沒興趣,滾。”chuáng上的桑雅輕叱著,沒給帥朗任何機會。

    但這對於有男人所有缺點的帥朗而言,臉皮的厚度足以承受這些,不但沒有拂袖而去,而是倚著mén輕聲說著:“桑姐,我在想,我不走,你也別走……我們都該換個活法,可躲不是辦法,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我不是不想和你一起走,而是不想和你一起躲,要走,我也是堂堂正正帶著你走,誰也管不著咱們………”

    沒說話,chuáng上的那位沒說話,不過帥朗看到了黑暗中隱隱地動了動。

    “可現在,咱們恐怕都掉進一個坑裡了,中午一起時咱們說過,我拿的是另一夥在拍賣會上做局的騙子的錢,你拿得是那幫被騙人的錢,你躲的就是梁根邦,可躲來躲去卻躲到了他的上線手下,聽你說好像你那位nv老闆還有上線……你想想,梁根邦涉嫌的一起重大的電信詐騙案,這起案子我多少有點瞭解,跨了幾個省手法雷同,cào縱者可能在海外,我想這個上線說不定就是最終幕後人……梁根邦、徐麗雅都認識你,你在他們身邊呆了那麼長時間,肯定留下了很多很多線索……這條不歸路,我糊裡糊塗踏進來,你也踏得夠遠了,即便我們一起躲,總有躲不開的一天………”

    黑暗中,聽到了一聲重重的歎息,似乎被帥朗的話說動了,旋即“啪”燈開,穿著褻衣的桑雅從被窩裡坐起身來,昏黃的燈光下,粉sè的褻衣、包裹著玲瓏而噴勃yù出的身軀、潔白的頸項、零luàn的長髮、深情的眸子,像一副絕美的畫,畫中的人,輕啟著嘴chún,招著手:“過來……坐我身邊來。”

    很輕,輕得不含曖昧的成份,帥朗像被磁石吸引著,踱著步,到了chuáng邊,眼睛眨眼,很為難地說著:“要不,還是把燈拉了說話吧,看著你我jīng神集中不了。”

    “那你別看……捂著眼睛……”桑雅拉著帥朗,坐下來,背朝著chuáng,果真捂著帥朗的雙眼,僅僅是捂了一下下,然後從背後伸著雙臂,環著帥朗,整個人貼在帥朗的背上,枕著那副寬厚的背,臉摩娑著,搪摟得很緊,似乎生怕失去這唯一的依靠、似乎在享受這片刻的溫存、似乎就像這樣唯願已足。

    很久,倆個人保持著這個姿勢,都沒有動,只是帥朗感覺到,脖子裡,濕濕的、涼涼的,不是濕wěn,像是身後無聲啜泣的桑雅在灑著莫名的淚………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9:53
第50章柳暗花明一夜傾心

    “行組,不是說休息嗎?怎麼都還在這兒?”

    沈子昂踏著穩健的步伐走進二層技偵室時,笑著和眾人打著招呼,時間已經晚上十時了,說是休息,可絕大多數人還在,帶頭的那位斜斜地翹著二郎腿,手托腮看著螢幕,像是很無聊地說著:“沈組長,對於我們這些宅男警來說,坐在電腦前就是休息……這兒和一個籠子樣,我們就想活動,也活動不開呀……”

    “那就趕緊地把人找出來,我急著回家呢?”沈子昂笑了笑,拉著椅子坐到了行雙成身邊,有點喜sè地問著:“怎麼?是不是有好消息?你一擺這個譜,八成是有發現,一個王平、一個徐鳳飛,我連他們的家庭住址可都提供給你了……”

    “沒用,遠在海外,我們鞭長莫及……我是說其他事。”

    “什麼事?”

    “昶盛資訊諮詢公司,我在這個公司發現了點有意思的事,想不想聽聽?”

    “我人都坐這兒了,不就準備洗耳恭聽麼?”

    “好,請聽……根據外事處剛剛中轉的資料,加上我們的技術手段排查,這個公司租用了四條中繼和一條ddn專線,這就意味著,這個公司可以建起至少100門的程式控制電話,出局的埠可以擴充到八至十個,如果有租賃的網路埠的話,通過中繼轉換,可以保證這上百門電話在網路傳輸中保持清晰的通話品質,簡單地說,有這種硬體設施,組成一個vi絡電話叢是舉手之勞……”

    行雙成很得意地說著,好像是一個意外之舉,只不過一聽之下,沈子昂重視了,很嚴肅地說著:“這事得慎重。”

    當然得慎重,兩個人都知道所指什麼,電信詐騙案已經查了數月無果,單憑一個技術發現,當然無法確定嫌疑方向。

    “我當然要慎重。”行雙成笑了笑,繼續解釋著:“所以我有意識地查了下這個帳戶,不過這件事不能進報告裡啊,你要非進報告我就不說了。”

    “好好,不進,就當咱倆聊天。”沈子昂這次很開通了,知道這幫宅男挖消息有的是辦法,甚至地省廳技偵特別是網警隊伍裡,不乏有和駭客水來相當的人物,這些人有時候挖消息也是亦黑亦白,讓人防不勝防,一說這個,行雙成壓低了聲音道著:“這個公司的支出非常好查,除了通信、人工、水電、樓租和普通的公司沒什麼區別,但它的收入非常恐怖,22個月,收43億……我沒幹壞事啊,我是根據他們的納稅紀錄計算出來的,還是不完全的統計。”

    “你這不是瞎扯麼?22個月接近兩年,新加坡能收入一個億的公司海了去了,這有什麼稀罕的?”沈子昂一聽,有點不屑了。

    “是沒什麼稀罕,可不是新加坡元,是人民幣。”行雙成道,很神秘的表情。

    “繼續,有點意思了。”沈子昂一愣,知道有後文。

    “我要是告訴你,這些錢都是大陸個人、sī企以諮詢、服務費轉帳走的,你是不是覺得更有意思?”行雙成更神秘了。

    沈子昂的興趣瞬間也被提升一個檔次,拉拉椅子,貌似鄭重地道:“還有什麼發現?”

    “雖然我拿他們沒辦法,可在國內咱們省廳的授權是通行的,我可以查它的關聯帳戶呀?再往下查我居然發現這家公司在中州有業務,您信不?”行雙成道。

    “喲喲喲,你把我胃吊足了,直接說完,再吊我受不了了。”

    “現在我就得拿事實告訴你了……”行雙成一欠身子,一搬電腦,鍵盤一按,轉帳記錄的明細顯示在屏上,沈子昂眼睛瞬間大了一圈,就聽行雙成解釋著:“分別於四月二十日、四月二十二日三次向昶盛資訊諮詢公司轉走一百六十三萬,我查了下轉帳的企業代碼,是一家叫新天地的電子商務公司,帳戶來往正常,不過除了這三筆就沒有其他賬務,我估計,這應該是個空殼公司……”

    “有點意思。”沈子昂笑了,這中間的隱情也幾乎要呼之欲出了,轉帳時間正是四一九電信詐騙案發後的兩到三天,一直以來沒有發現嫌疑人洗錢通道,如果是以這種合法賬務來往走通時,那就能給省廳對境內外合夥詐騙提供一個有力的佐證了,邊思索著,這邊行雙成的包袱撂完了,笑著解釋著:

    “一直以來,我們認為他們出錢的方式是通過地下錢莊或者賭場什麼途徑,所以重點放在黑金上,可要不是黑金呢,畢竟現在涉外的商務和交流已經頻繁了,如果他們以合法的賬務來往消化掉這些贓款,在境外再合法地納稅,那麼我們以前的偵破方向,可就要南轅北轍了……”

    “今天是咱們專案組的幸運日啊,一個經偵,點醒了刑偵外勤;一個宅警,估計要逆轉我們的偵破方向了……謝謝,要真如你所料,這頭功看來還是你這位清網英雄的……對了,召集你的人,休息不上了……”

    沈子昂起身著,又像打了針興奮劑,快步離開技偵室了,背後這位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伸了長長的懶腰,扯著嗓子很有匪氣地喊著:

    “弟兄們,準備開工,這次玩把大的……”

    ………………………………

    ………………………………

    同樣的時間,同樣也有人在處心積慮……

    是帥朗,倆個人此時已經換個四目相對的姿勢,躺在一個窄窄的枕上,彼此能看到自己在對方眼睛裡的影子,帥朗喘著氣,伸手攏著桑雅額前的亂髮,濕濕的,還帶著汗跡,桑雅無言的握著那只手,愛憐地放在唇邊,輕輕地wěn著。

    對了,倆人都沒穿衣服,女人的感情都很奇妙,帥朗明明覺得桑雅從背後攬著的自己像在哭,不過接下來的發生的事卻出乎意料,她很溫柔的解開的褻衣,褪下了褻kù,一絲不掛的暴露在帥朗的眼前,然後把帥朗很溫柔的抱在懷裡……再往下,帥朗已經回憶不起自己的衣服是被脫的還是主動脫的,不過回憶得起的是狀如仙鏡般的愜意感覺重溫,桑姐不像上次,而是無比溫柔的擁著他,任取任予,偶而間恰如夢囈的嬌啼、貌似痛楚的輕呻、在吱吱啞啞的床響聲中顯得格外動聽。

    對,那是叫床。

    不知道誰發明的zuò愛這個詞,帥朗覺得這個詞要甚於任何一個表達愛的詞語,那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覺總是那麼美好,美好到可以讓你放棄身邊所有的煩惱和羈絆,還真是真真切切把愛做出來了,最起碼比光說出來強。

    對,最起碼比咱常掛上了打也高上一個層次。

    帥朗凝視著桑雅的時候,泛起這麼個怪怪的想法,彼此的眼接連、心相連,比僅僅chā進去的感覺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不像xìng饑渴的時候找小姐解決問題,完事後迫不及待地上衛生間……而現在,覺得這種相視相擁的感覺如此之好,好到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像愛的延續、愛的昇華。

    同樣的感覺也在桑雅的眼中,伴著輕wěn的動作,她在撫著帥朗前額上的傷處,似乎這張並不出眾的臉讓她有無限愛戀,眼中總也化不開的不舍,讓帥朗覺得好似心裡某個部位在被重重地拷問。

    “姐,你剛哭了?”帥朗突然奇怪地問了句。

    “胡說,沒有。”桑雅笑了笑。

    “那你是在想,再把我迷暈,明天早上悄悄走?”帥朗問。

    “那不正合你心意嗎?省得讓你難做。”桑雅道,很直白。

    帥朗心疼了一下下,果真是為難地一撇嘴,自己那份心思估計沒有逃過桑雅的眼睛,頓了頓道:“我有幾個想法,不知道你聽不聽我的。”

    “不想聽……”桑雅輕柔的摁上了帥朗的嘴,wěn了wěn:“我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有一天我有栽了的時候,我不後悔……本來我們一起我也沒抱多純的心思,可我看得出,你和我不是一路,看得出,你喜歡我,是真心的,我不想讓真心喜歡我的人為難……”

    “那你就不理解我了,我不是說這個。”帥朗道。

    “不是,那是什麼,勸我投案自首?”桑雅反問道。

    “投個屁呀,甯信騙子,別信雷子……員警再黑,它骨子裡還是員警,對於嫌疑人的痛恨那是鐫在骨子裡的,改不了,所以對很多嫌疑人來講,那叫悔過有門、自新無路……只要有過這麼一節,你就永遠進不了主流社會……比如我,就被派出所行政處罰過幾回,求職都成問題,進機關單位甭想,一政審,直接就捋了,交報名表的資格都不給你……”帥朗道。

    “呵呵……那你準備和我說什麼?”桑雅笑了。

    “我是說呀,生活就像一個海,法律就像一張網,咱們所有的人,就像生活在大海裡的形形sèsè的魚,我是條小丑魚,桑姐你是條美人魚,嘿嘿……”帥朗笑著,桑雅也樂了,支著肘自上而下斜斜的看著帥朗,帥朗的眼睛卻往下看,半露著的酥,一點紫珠,忍不住伸手輕薄著,惹得桑雅一陣嬌笑,桑雅卻是被帥朗的說話吸引著,制止了帥朗的胡鬧,出聲問著:“你究竟要說什麼?”

    “我是說,不管法律這張網多大多密,撒到海裡,總有漏網之魚……”帥朗道,神秘地看著桑雅,桑雅一愣脫口道:“你想教我怎麼逃?”

    “嗯,這個我很專業。”帥朗道。

    “切,不信,你才逃過幾回,要說這個,姐才是專業的,我走過好幾個城市,好多次都是從員警眼皮底下溜了。”桑雅得意地道。

    “那你就錯了,善泳著必溺于水、犯險者必陷於險,您那是逃命,我教你的是,根本就逃而逃。”帥朗正sè道。

    “什麼意思?”桑雅愣了。

    “這麼說吧,比如你以前騙匯,這純粹就是個違法行為,所以你見了員警就心虛;比如你拿走人家徐麗雅的錢,這純粹是黑吃黑,五十萬,判你若干年………而我這五百萬,雖然是弄別人的,但不涉及違法……這個騙有很多概念,比如現在咱們房地產,這就是坑老百姓對吧,不過人家一邊是政fǔ一邊是開發商,人家是合法的;比如現在的稅收,這就是殺貧濟富,還欺騙老百姓用之于民,可人家是合法的;還有這次拍賣會,人家堂而皇之買假貨,誰也沒治,拍賣不保真那是合法的,騙了白騙……我老爸是員警,他可研究的一輩子騙術,到最後他把專業扔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帥朗問。

    一連串的說教很有意思,桑雅溫欲送懷,笑著問:“為什麼呀?”

    “他是這樣說的,騙的原罪不在於人xìng的本質,而在於社會的實質,精神時代培養的是君子,物質時代嘛,只能培養出騙子來了,沒啥研究的了,身邊睜眼瞧過來瞧過去,都是騙子。”帥朗笑道。

    桑雅被逗得咯咯直笑,這一笑,軟乎乎、燙乎乎、綿乎乎、肉乎乎的身軀直在帥朗懷裡打顫,頓讓帥朗恰如注射了一針腎上腺一般,思路的感覺溶為一體,這感覺那叫:真他媽好。

    “我要不逃,被員警抓著怎麼辦?被梁根邦逮著怎麼辦?”桑雅問。

    “這就是今天要解決的問題。”帥朗道,一把把桑雅壓在胳膊上,眼盯著問著:“把你的履歷給我說一遍,我想辦法……揀重要的說,有案底沒有。”

    桑雅點點頭,帥朗一撇嘴:“這就難了,說說你的案底,犯什麼事?關了多長時候。”

    “你問那一次呀?”桑雅眨眨眼,也為難了。

    “啊?還不止一次?”帥朗嚇了一跳,一看桑雅的表情,又不好意思苛責了,點點頭:“從頭說。”

    “最早是傷害,住少管所住了半年……在老家開封。”桑雅說了句,吐吐舌頭。

    “啊?未成年就犯罪?…繼續。”

    “後來出去打工,在上海一家酒店,摸了客人幾個包……那時候水準不行,沒走遠就被員警抓了,判了一年,住了八個月,在上海女子監獄……”

    “喲,那是見過世面的人了,是不是學了不少。”

    “嗯,學得不少,一個號子裡從小偷小摸到殺人放火販毒的都有,本來不怎麼會,等出來好像就都學會了……”

    “還有其他案底嗎?”

    “沒啦,姐不笨到老被員警抓吧?從上海出來以後,我魂過七八個城市,這都四五年了,員警毛都沒碰著。”

    “呵呵………”

    帥朗看桑雅說得正sè,忍不住笑了笑,什麼事都是一點一滴積累升級的,犯罪也不例外,時間一長都是積重難返了,一笑,桑雅得意地飛了個媚眼刺jī著帥朗:“走眼了吧?姐可是個徹頭徹尾的二勞分子,要不是這次徐麗雅非回中州,我根本不敢回這兒來,這幾年就在中州犯的事多,騙過一家服裝廠的貨款、騙過好幾個想包我當二奶的傻b、那倒匯的吧就更不用說了,你碰見的那次是個意外,一般情況下,我們三個人聯手,做事就是幾分鐘的事……”

    “就你那兩下還不在我眼裡,少拽了……對了,你那倆個同夥是誰?”

    “一個叫大妹,原來就是倒匯的;一個叫小寧,就那個扮員警的,是她男朋友,被梁根邦逮著了,逼問他錢的下落,被砍了四個指頭,也不敢報案………後來把這幾年存的錢都交出來人才放了,現在我也不知道在哪兒……”

    說到此處,帥朗感覺到桑雅的手顫了顫,恐懼,總是有的,桑雅說著也有點黯然了。

    帥朗轉移著話題:“那他們知道你的確切出身嗎?”

    “不知道的,我走一個地方就換一個身份,這倆同夥是在中州認識的。這次回來我見了大妹一次,就是那位,拍賣會電梯裡你見的那位,我給了她一筆錢,已經走了……”桑雅道。

    “哦,怪不得員警叫你女魈,來無影去無蹤啊……掩飾得很好,那我問你,你攢了多少錢?”帥朗問。

    “沒多少,瞎折騰了,加上這五十萬現在都不夠一百萬,我本來準備搞一千萬收手呢,現在離目標還遠著呢。”桑雅誠實地道。帥朗撲哧一聲,笑了,笑得換了個姿勢,仰躺到床上,忍不住地笑。

    “笑,有什麼好笑的……”桑雅翻身起來,作勢掐著帥朗,帥朗握著那雙手,正sè問著:“那我不笑了,說正經話,要讓你以後不沾騙字,你能不能做到……員警沒抓住你,不等於他們永遠抓不住你;現在沒下大功夫抓你,是因為你還屬於小賊小騙沒有造成更大的危害,一旦你突破底線,比如像梁根邦這樣涉嫌重大詐騙,那他們會傾盡全力要把你逮回來……問你呢,能不能吧?”

    “那不騙我幹什麼呀?”桑雅愣sè問了句。

    帥朗一陣胃疼,來了個難受動作:“什麼不能幹?如果你做不到,那就什麼也不用說了,你愛幹嘛幹嘛,想做多大的買賣隨便,做得越大,栽得越快………桑姐,我是一個員警家屬的名義給你做這個諮詢工作的啊,你要放不下以前,可就沒有以後一說了。”

    本來興奮的桑雅黯淡了,頹然了,旋即也像帥朗一樣來了個仰身動作,仰躺在床上,半晌才說著:“其實誰想當騙子,沒辦法不是,書沒念多少,教養比書還少,本事比教養更少,除了到飯店酒店端盤子洗碗掃地,其他還幹什麼呀?再不就嫁個男人,可男人有幾個好東西,除了上床他就不想別的事…”

    帥朗被呃了下,似乎自己也在其列了,正糗著,桑雅一翻身又面對面看著仰著的帥朗,手指撩拔著笑了笑道:“你例外,我知道我要是個普通女人話,你一定會娶我是不是?”

    “嗯……當然,現在敢說這話,放幾個月前我都不敢說這話,我連自己都養不活呢。”帥朗點點頭。

    “那我……你覺得能重新開始?”桑雅不確定地問。

    “當然能。”帥朗重重強調著,一伸手指:“第我給你買一個假身份。”

    “這個不行吧?我假身份多了。”桑雅否決了。

    “不一樣的,不是造個假身份證那麼簡單,現在這個行當的騙子早就升級了,他們會在手裡養一個假身份……注意,這個身份是養的,從出生到上學都有記錄,連派出所的戶籍記錄都有,所有的都是真的,就是沒有這個人……這樣的身份你在異地可以完全開始正常生活,只要不犯案,只要人家不是尋根究底要查個清楚明白,這東西就能瞞過去,過了十年八年,你這些小案子追訴期一過,你就是自由人了……哎對了,你沒殺過人吧?命案可是不死不休啊。”帥朗提醒著。

    “沒有……我那殺人那膽,要有那膽早把梁根邦做了。”

    “對了,以後和你的所有接觸過的同夥不再聯繫,就見了面也當認錯人了……”

    “我懂了,可隱姓埋名,我幹什麼呀?”

    “你傻呀?你騙人都騙得了,還怕找不上幹的?就你這國sè天香花容月貌再加上冰雪聰明,幹其他掙一千萬也不是多難的事嘛……”

    “呵呵……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再說了,還有我呢,我這麼聰明再指點指點讓你怎麼賺錢,將來發財那是分分鐘的事,對吧?”

    笑了,相視而笑,倆個人,漸漸恢復了先前的氣氛,帥朗慢慢描繪的一個憧憬讓桑雅開始沉浸於其中了,想了片刻,桑雅突然間想起什麼來,不放心地道:“對了,可你呢?我一消失,那麻煩豈不到你身上了?”

    “我現在覺乎著我是被另一夥騙子推到這一夥騙子面前了,估計就沒有你,麻煩也會到我身上,只是沒想到這麼巧,兩頭都有梁根邦,他犯這麼大事居然還敢在中州鬼魂,那他媽簡直不想活了……其實現在你最大的威脅不是員警,而是這群人……怎麼我覺得我現在的最大的威脅也成了這夥人……我就有點奇怪,記得我上午告訴你的那個神奇的騙子嗎?我都想不清楚,這老傢伙怎麼把禍水,全引我這樣了……喂喂,你幹什麼呢?”

    帥朗感覺到了有動作,要起身,不料被桑雅伸手摁在枕上了,往下一瞥,桑雅消失了,鑽在被窩深處,帥朗感覺到了身上某個重要部位被揉搓著,稍有緊張地提示著:“桑姐,我正想問題呢,你別讓我縱欲過度,影響思維啊……哦……”

    一聲輕哦,帥朗感覺到那個部位受到了嚴重刺jī,刺jī道以至張嘴凸眼、聲音卡在喉嚨裡,一種溫潤、柔滑、緊shǔn和感覺瞬間傳遍全身,帥朗倒吸著涼氣:我靠,傳說中的深喉出現了!看來還是江湖美女厲害,能一根全吞下去……

    於是思維沒有了,停止了,又開始重複著低俗的很黃很刺jī的男女動作………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9:54
第51章 曲徑通幽 既疏且漏

    差一點刻八點,帥朗剛要打電話催催,見得貨場通道裡一輛器材裝備車開出來,下意識地招著手,一眨眼看到了車裡呲牙咧嘴的大牛,正笑著鳴著喇叭打招呼。

    嘎聲車停,大牛跳下車來,屁顛屁顛奔上來,自打飲料上賺了個缽滿盆盈,這會對帥朗可是推崇得緊,今天的事就是充分證明,一般情況下,就親爹媽七點多都叫不起這貨來,奔上來隨手一扔車鑰給了帥朗,爾後是大驚失色:“咋了,哥,誰打你啦?不想hún了……”

    是額前那片於傷,在大牛看來說不定是挨了誰一板磚,帥朗顧不上和這位瞎扯,拿著鑰匙問著:“東西呢?”

    “在車上。”

    “好了,那我走了,明天給你還車啊。”

    “沒事,咱後勤處的車,你愛開就開著唄,回頭油票拿來我找我舅給你報去……嗨,這就走啦?中午喝兩盅去,好長時間沒聚聚啦……”

    “喝個逑啊,程拐都喝進去了……”

    帥朗伸著腦袋斥了句,呼著開車走了,把大牛一個人翻眉瞪眼扔在當地,想了半天沒想明白今天帥朗是咋地拉,可從沒見過帥哥這麼嚴肅……不過知道程拐酒駕被jiao警提留走的事,想想也是,說不定帥朗心情不好的厲害,目送的車好遠,這才縮著袖筒拉著衣襟回去了,這天氣漸漸涼下去了,一眨眼,又心揪上飲料滑坡的銷量,把帥朗給忘了。

    車駛過路口轉進巷子,又駛了幾分鐘直到了這所老式xiao區的樓下,帥朗提著一包東西蹬蹬蹬上樓,開門,乍開眼前一亮,桑姐正對著鏡子梳妝,抬頭嫣然一笑間,讓帥朗似乎覺得昨夜的netchao未褪,素面***粉嫩的臉蛋配上兩道濃似深黛的葉兒眉,較之以赤裎相見卻是更多了幾分風韻。

    “饞死你呀?跟上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嫣然一笑間,桑雅來了個女為悅己者容的得意,不過接下來不好聽了,直斥著帥朗:“上netg上表現一點也不過硬……呵呵。”

    “穿上……我現在明白紅顏禍水了,誰娶你,誰他媽非得英年早洩……”帥朗咽了口口水,扔過包衣服來,桑雅接到手裡,起身,呶嘴給了帥朗個淺ěn,逗了句,咯咯笑著進換衣服了。

    換衣服,眨眼把這身制服外套換到身上,很合身,桑雅穿好站到了鏡前,深藍色的工裝,長kù,還帶著帽子,一換整個人的形象大變,特別是長挽起掖進帽子,整個人被制服襯托得很文靜,莊重,從來沒穿過,桑雅倒看得饒有興致,出聲問著:“帥朗,這什麼制服?”

    “鐵路公jiao制服。”

    “穿這個幹嘛?”

    “這都不懂,制服是第一道擋箭牌,為什麼騙子都喜歡扮成醫生、員警、公務員、國家幹部之類的身份呢?那是因為在潛意識裡,這些職業是高人一等的存在……我爸說了,階級觀念在中國人的意識裡從來沒有消亡過,你不服氣我給你找身環衛工的衣服你上街一趟,一多半人看你的眼光是憐憫的……”

    “稀罕呀,姐什麼沒扮過,這還用你教……啊!?”

    桑雅剛不屑了句,回頭看著帥朗從衛生間出來,立時是失色驚叫了一聲,愣在當地了。帥朗嘿嘿一笑,擺了個poss問:“帥吧?”

    很帥,桑雅咬著嘴net,驚訝地點點頭,眼光裡甚至有幾分恐怖在內……嚇住了,帥朗正穿著一身鮮亮的警服,肩章、xiong號、金屬扣熠熠生輝,一看桑雅這表情,帥朗又教育上了:“……注意,想騙倒別人,你先得騙倒自己……你這種看到員警下意識一驚懼的目光一閃,有經驗的老員警一眼就能盯上你不是塊好料,比如我爸在火車上抓坑門g拐騙的,其實根本不用費勁,幾個警裝的一路走過去,提留幾個出來,十有**錯不了………甚至於有時候歪打正著,能揪出個逃犯來……眼光,要自然,你看到員警,要當沒看見一樣……”

    帥朗走上前來,給桑雅解釋著表情上的漏dong,桑雅怎麼也自然不出這一茬來,弱弱地問著:“你一大早出去,就是找警服去了?”

    “嗯,我回了趟家,把我爸的穿出來了……不怕查,鐵路公安和地方是分開的,普通人分不出來……準備好了嗎?走……你得自然啊,你要不自然,我還不敢帶你了,要你坐家裡等著?”帥朗問。

    這一問,桑雅倒不悅了,挽著胳膊不放了,帥朗笑了笑,被挽著出了門,出門便把桑雅的手拉開放過一邊又是教導著:“你現在穿得是鐵路公jiao制服,乍一看呢,和警服制式有點相似,這第一印像會讓很多的忽略……不過你不能和員警這麼膩歪,像同事,同事知道不?不是同netg,保持五十公分安全距離……還有,你看人,別拋媚眼,怎麼看來看來都像個xiao姐,靠……哦喲,別擰,疼死了……”

    倆個人嬉笑著,下了樓,不過桑雅倒覺得這話的確有點道理,畢竟自己接觸過的生活方式並不算很多,很多層次也是自己所不瞭解的,而帥朗呢,似乎在這個上面,要比她強不少,最起碼一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架勢,讓桑雅感覺,好像和自己記憶中見過的員警還真沒有什麼兩樣。

    八時,在聚仙茶樓吃早餐,大方大方、大大方方,一直是帥朗強調著內容,聒噪了一頓飯,出來時,桑雅學得tǐng快,倒還真顯得大方了幾分。

    九時,華藝商廈,帥朗陪著桑雅大搖大擺進商廈,原本這種過於公眾的場合桑雅一般不會輕易真面目示人,在帥朗的左哄右謅下,還真陪著逛了一圈,偶而看看身上不同以往的打扮,漸漸地那份戒備放鬆了,或許是因為帥朗在身側的緣故,根本沒有什麼戒備的。

    出了商廈,帥朗駕著鐵路後勤處那輛器材裝備車,繞行著街頭,有時候還故意在jiao警、巡警車跟前繞一圈,第一趟遭了桑雅擰幾把,帥朗解釋著,要破除把自己定格為嫌疑人的心理痼疾,見了員警要大大方方,不管真的假的;第二趟,繞過個十字路口,停車的當會桑雅學膽大了,敢直視了……第三趟,還笑著向一位巡警示意……第三趟,無所謂了,不過桑雅卻是指著騎摩托的巡警評價著:“咦?老公,我怎麼覺得員警好像都比你帥噯?”

    “廢話不是,咱山寨的和人家真貨怎麼比?走,不看了,再看你還得勾引真員警去……”

    帥朗調著車頭,走了,自尊被傷了一下下。

    第二站,卻是到了郵電大廈,車繞著大廈行走的功夫,桑雅指點著昨天是什麼什麼地方見到的梁根邦,帥朗卻是眼光四下打量著,停車場正對的有幾個攝像頭,這個場景恐怕要給全錄下來了,安排著桑雅坐在車裡別動,自己卻是大搖大擺下車,腋下夾了公事包,那樣子怎麼看怎麼像辦公務的員警,桑雅在車上看著,很快看明白了,自己同夥原來那裝扮是貌似,而這位扮員警,簡直是神似,比如人家進大廈門廳,是tǐngxiong昂,那趾高氣揚的樣子,一般人他都學不來的。

    進了門廳,帥朗掏著口袋亮了下警徽:“鐵路公安處的,我們要調閱一下昨天上午六時四十分左右的停車場監控錄影……”

    總台叫著保安隊的來了,帥朗很大氣地和這位保安隊長握握,寒喧了幾句,又是正色說上了:“……高隊長,據我們的掌握的情況,我們鐵路警方追輯的一位搶劫嫌犯很可能入住你們賓館,怕影響你們正常營業,所以我們大隊人馬沒來,先調用一下你的監控……”

    那位保安隊長,客氣地領著這位山寨員警,進電梯了……

    …………………………………

    …………………………………

    用了半個xiao時才出來,桑雅看得目瞪口呆,特別是倆保安把帥朗送出來的時候,那份恭維和客氣勁道,比真員警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上了車,桑雅略有不解地問著:“你就不怕查你證件?”

    “這和你們騙匯時搞個穿警服的坐那兒是一個道理,人都有心理慣xìng,我要是騙錢去說不定他們會懷疑會細看看,可辦公務,他敢懷疑麼?”帥朗得意一笑,駕著車,駛離了這裡,隨行回來的還帶了兩張光碟,卻是升級後的監控所做的備份,找了一個地方,把畫面調出來,桑雅給帥朗指示著那位是梁根邦,那位是徐鳳飛,第一次見,那張普通削瘦的臉讓帥朗端詳的很久,監控的水準相當好,雖然是遠景,不過放大後能看到清晰臉型和五官輪廓。

    “帥朗,你認他們幹什麼?”桑雅終於按捺不住問上了,不但指示的是誰,而且帥朗還了家圖片社沖印出來一撂照片,等再上車時,桑雅顯得狐疑了幾分,帥朗笑道:“總得認識吧,別人家站我面前我都不知道是誰,那多丟份……再說我就不找他們,他們肯定回頭要來找我,我得先準備好呀?”

    “那你準備怎麼辦?”桑雅問。

    “他們這麼一堆案底能怎麼辦?能送進去就送進去唄,他們一進去,你一溜,都安生了……沖他把我裝麻袋裡揍一頓的事,捅他我一點都不內疚。”

    “呵呵……那你要送不進去他呢?”

    “送不進去他,那我把我自己個送進去,誰也沒治?”

    “啊?你自?”

    “什麼自,不能舉報呀?你一走,沒後顧之憂,我回頭nong一堆消息坐到公安局,他們得把我把大爺供著,幾相權衡取其重懂不?和這幾個嫌疑人比起來,你那些案底就是maomao雨了……那玩意一掀,你就成漏網之魚了,漏網的美人魚,哈哈……聰明吧?”

    “嗯,湊合……不你說找身份去嗎?怎麼找。”

    “這不就去嗎?別說話啊,你一句話也別說……”

    聊了兒句,對於帥朗的想法桑雅卻是知道了個大概,揣度著似乎沒有什麼危險,這倒放下了幾分心,不多會,車駛到了腫瘤醫院,車停打完電話,已經過去兩個多xiao時了,醫院停著的功夫,桑雅聽見帥朗打電話找誰,不解地問著這地方似乎和在長曷碰上做假證的不同,帥朗呢笑而不語,只安排著別吭聲。

    神神秘秘地幾分鐘,就見得一位披著大外套縮著腦袋的爺們循著車號上來了,桑雅看著這像號街頭hún的痞子,帥朗一搖玻璃的功夫,那人卻是一扭頭,作勢便走,帥朗在後面喊著:“老康,不認識了?”

    咦,那人回頭,正是康醫鬧,細細一打量,來了個恍然大悟,上來直往車後鑽,帥朗駕車動的功夫,那人直埋怨著:“喲,我說兄弟,嚇死我了……你穿這身幹嘛,嚇我一跳。”

    “康哥,你還怕員警呀?”帥朗笑著問。

    “不是怕,是不想惹上麻煩唄,這年景hún倆錢多難,讓員警盯著,生意耽擱得心疼,要逮著,那得罰得咱rou疼,有點事犯人家手裡,得揍得咱渾身疼,我就不能看見這身衣服……哎兄弟,你怎麼這身打扮?”康醫鬧出聲問著,有點驚訝了。

    “泡妞去啊,這衣服多帥氣,你不喜歡,xiao姑娘們都喜歡……沒准上了白上,錢都不付,哈哈……”帥朗一句玩笑化解了狐疑,後面那位咧著嘴哈哈跟著笑,不經意瞥了旁邊坐著桑雅一眼,笑聲立止,心裡嘀咕著這丫旁邊就坐這麼漂亮個妞還去泡妞,真是暴殄天物了。

    嘎然車停在醫院後牆下,帥朗回過頭來,問著:“東西呢?”

    “人長得什麼樣,得先見見,我得給你找個差不多點的。”康醫鬧很有專業素質地道。

    “就和我位同事長得差不多……沒她漂亮,你湊合著nong一個有七八成像的就成。”帥朗指指桑雅,打了個馬虎眼。

    桑雅微微一瞥,異相立現,那貨從大外套的腋下拽出來厚厚的一個大紙袋,瞟了桑雅一眼,帥朗乾脆mo著桑雅的臉,扭了個位置,笑著對康醫鬧說著:“老康,你今天得優惠點啊,不能白讓你看美女……哥這妞漂亮不?”

    “漂亮,漂亮……”康醫院真心來了句。

    “那你看過一定忘不了了?”帥朗故意問,此時桑雅不悅地打掉了帥朗的手。那位康醫鬧笑著道:“放心吧兄弟,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您就把我當成太平間躺的那些爛rou,根本不會說話。”

    嗯?桑雅狐疑了下,聽懂了,這其中是帥朗在暗示,其實倆人都知道怎麼回事,康醫鬧在給倆人吃定心丸,意思是放心用吧,不會讓別人知道……厚厚的一摞身份證被翻了一遍,挑了一張,直遞帥朗,帥朗看了看,名字叫張茜茜,臉型差不多,確實沒有桑姐漂亮,不過年齡上看二十七八,湊和了……遞給桑雅,桑雅微微蹙蹙眉,有幾成相似,不過明顯還是差了點,後面的那位康醫鬧解釋上了:“沒辦法二位,最像只能到這程度了,不過也沒什麼,有幾成像就差不多了,派出所大頭像失真的厲害,就真人真證差別也是有的………這和辦假證不一樣,那玩意過不了的地方太多。”

    帥朗看看桑雅,桑雅勉強點點頭,帥朗回頭問:“其他呢?”

    “那,都在這裡……”康醫鬧遞過一摞東西來,一看,連桑雅這個外行人士眼睛也亮了亮,是一摞證明,戶口本、學生證、居然還有中州轄區縣城一所中學的學籍,家庭住址和人口都有了,再一翻還有一張辦的銀行卡資料,像這種休眠卡桑雅最是喜歡,只要一存錢就可以用,什麼事都省了,看了看帥朗,這次衷心點點頭了。

    “多少錢?”

    “35oo。”

    “開玩樂吧?老康,淨揀熟人宰?”

    “兄弟呐,我真證和假證有實質xìng區別呀?就這證,你上飛機、住店、辦駕照甚至辦護照都沒問題,那第四代防偽身份證,那可貨真價實從派出所辦出來的……”

    康醫鬧極盡言辭自誇著自己的真證假用,桑雅卻是冷不丁問了句:“有那麼玄乎嗎?確實有點貴啊。”

    “您二位知道這證怎麼來的麼?”康醫鬧解釋著:“我告訴您二位,這可是真實存在的人、也是個真實身份。”

    “那撞車怎麼辦?”桑雅問。

    “這你放心,貴有貴的理由。”康醫鬧一擺活,說上了,敢情是中州所在省人口眾多,每年的高考錄取線比其他省份高出不少,於是人民群眾就開動xiao腦想辦法了,把閨女xiao子送外省考試,本來只能考個專科,到其他落後省份,能上大本了;本來能上大本,沒准能走全國重點……一送走,那得解決戶口問題呀,一般情況下都是到當地鄉鎮一級再造一個農村戶口註冊、參加考試,考走考不走,那可就都成雙籍人了,有新身份,而原駐地的身份戶籍資料還沒有登出,這倒好,讓這些戶口販子鑽空子的,不少人hua點錢買回這個戶籍來,奇貨可居著呢。

    “哦,那可夠費勁啊,聽說過囤金囤銀囤糧食的,敢情囤戶口也能財,哈哈……別瞎擺活著老康,你從別人手裡買頂多幾百塊,廢戶口能值幾個錢,咱們省光黑戶多少呢……降降,頂多給你一千五。”帥朗坐地還價了,一口砍得老康滿臉茄子色,桑雅正待掏錢,倒覺得這麼多無所謂,不料帥朗使著眼色制止著,似乎還有話要說,這倒讓桑雅停下了,笑著看著倆人打嘴官司。

    東西肯定要,不過就在價格上了,討價還價了幾回,還到了兩千八,那康醫鬧想起個事來,直拍巴掌:“兄弟,你別搞價……你要不砍價了,我告訴你件事,不,兩件,一準值錢。”

    “喲?是不是?那你說說。”帥朗來勁了,自己的意圖還沒有說,老康倒有新鮮玩意了。

    “第一件事呀,你查的那死人吳清治,你走了兩三天吧,員警來查過一回……還把死亡證明提走了,刑警隊的。”老康正色道。

    帥朗眼珠沒動,不過謔笑消失了,不動聲色問:“第二件呢?”

    “管用不管用,別我白說了。”康醫鬧看不出表情來,不放心了,帥朗一說管用,這貨又是神神秘秘道:“第二件呀,還是這事,員警走了不久,又來了一拔人,還是查吳清治的死……不過他們沒找上我,找上太平間那位管事的,就上次你見過的那傢伙,塞了個五百塊錢的紅包,問了幾句,給他糊nong走了。”

    “為什麼糊nong人家?”帥朗問。

    “太平間那位,一瞅就是群不是正經來路的……我對這個不感興趣啊,我是一聲沒吭,要不是今兒碰著你,我還想不起來呢。”康醫鬧說完了,很凜然地來了個結束語,標榜著自己嘴牢什麼的。

    有點意思了,帥朗甚至有點後悔自己忽視這事了,桑雅沒吭聲,這事她也cha不上嘴了,只是覺得帥朗糾纏的事好像比自己身上的還多,停了停,在康醫鬧很貪和眼神裡,帥朗拿了一撂錢,整撂的一萬,一揚,待康醫鬧伸手要接,又調戲了下,收回來了,接著才把自己的意圖亮出來了,笑著道:“老康,錢是xiao事,你知道兄弟我從來不xiao氣,對吧?”

    “對對……”

    “那我還有個事諮詢下,像你這號辦證的,中州有多少人?什麼管道……”

    “………”

    “吭聲呀,就按你說的,三千五,不打折。”

    “哎,好!”老康一聽樂了,擺活著:“不多,像我們這種手法非常隱敝,不用就都是休眠身份,一用就是合法身份,只要你就殺人放火把員警招來深挖細查,鐵定沒事……中州像我這號囤身份資料的有十幾個人,我們差不多一路,各醫院有幾個,還有做仲介的,這幫人接觸的人多,也能拿到身份……其他的和我們不是一路。”

    “其他的是什麼人?”

    “那就雜了,比如專業造假證的,中州沒一萬也有八千……還有勞務市場,有些純粹是騙民工到那兒打工,連人帶證全門g走了……再有就搞資訊類的,比如專業資訊販子,都是批量買,從銀行買儲戶資料或者股市、樓市里買個人身份資料,很便宜,幾十塊錢買回來,克隆身份,也不安全……再有就是人才市場裡,學生資料更便宜,一份十塊八塊就能買上,高峰期成車拉出來,更便宜……不過這些也不安全。所有的裡面,我們是最老套的,但也是最安全最隱敝的,我們只和行家打jiao道,一般人買,咱還不買給他呢……”

    “呵呵……各行有各行的道啊,真他媽生財有道,看來你這三千五拿定了……”

    帥朗笑著,錢在手裡一掂一掂,那康醫鬧眼珠一動一動,看得帥朗蠻有意思,壓著聲音問:“要不老康,這一萬我也懶得數了,全給你?再給辦點事。”

    “您說。”老康眼睛快綠了。

    “你說行家才和你們這號打jiao道,我突然想起來了,有個欠了我錢的,也是個行家,沒准就是通過你們這號管道買上真實的假證藏起來了,幫我找出來怎麼樣?”帥朗道,這才是真實的目的。

    一聽這個,老康臉拉下來,搖搖頭:“兄弟,那行有那行職業道德,醫生沒醫德咱管不著,可咱不能幹這事不是?壞人好事以後誰還找咱們做生意。”

    “你誤解了,我不是讓你捅別人……有這麼個身份,叫王麗,家住中州市光山縣xiao韓鄉固始村,絕對是個假身份……要查很簡單,我覺得這個人在購買這種身份時候買的不止一個,買了很多個,買的是一男一女的身份,年齡在四十左右……像這樣的大客戶,不管誰賣出來的,我想他一定忘不了,對吧?”

    “理是這個理,不過誰賣了他也不吭聲,比如我賣給你,我肯定誰也不說。”康醫鬧道。

    “那就不一定了。”帥朗把一撂一萬直扔到康醫鬧懷裡道著:“全歸你了,剩六千五那是定金,就這麼個不疼不癢的消息,你真挖出來,我再給你一萬……不用告訴我誰買的,告訴我同時賣走的資料都叫什麼名就行了……簡單吧,不違反你的職業道德吧?”

    噝……那位康哥們直吸涼氣,被這筆不菲的收入jī起了jī烈的思想鬥爭,在職業cao守的職業收入面前有點難以選擇了,帥朗催了句:“老康,我相信你的人品,不過我不相信別人的人品,您說兩萬塊,能不能從其他人手裡買到消息?要不我到其他地方撞撞運氣………”

    “要找不出來呢?”

    “無所謂,車馬費總是要給的。”

    “成,等我消息。”

    老康咬咬牙,挾好自己的東西,下車了,貌似沒事人似的遛達著走了,不過帥朗知道這些人有的是野路子,在他們的本專業之內,那找人肯定是一找一個准,要這種貨色都找不出來,其他人就更甭想了。

    “你真要把人家都挖出來?”側面,桑雅xiao聲問了句,帥朗看了眼,看著桑雅臉上多有不忍,不過還是點點頭道著:“當然要找出來,你不找他們,他們就要找你……怎麼?你有點負疚感?”

    “徐姐對我不錯……”桑雅道了句。

    “拉倒吧,就你說的那什麼集資一準是騙局,到時候把你一扔,自己個卷錢先溜,和拍賣會這套有什麼區別?既然都是騙子,還講什麼道義,真要讓梁根邦逮著你,徐麗雅要是知道你黑過他們的錢,你覺得她會念舊情麼?”帥朗勸道。

    “隨你吧?就這麼走?要是老康也泄了底怎麼辦?你相信他。”桑雅問。

    “不相信,你先安頓下來,隨後我親自給你找個身份……走了啊,還得幾xiao時路程,天黑我得趕回來。”帥朗道,動著車,桑雅幽幽地歎了聲,看著正色一臉的帥朗,沒有說話,只是有點黯然。

    車駛出了中州市,一路平靜,只是在南關出口收費站停了幾輛警車像在協查什麼,不過看到倆位制服男女,還有一位是鐵警同行,開得又是鐵路局的裝備車,查也沒查便即放行了,隨著駛上高路,桑雅那顆懸著的心才慢慢地放下來了,此時才省得帥朗的良苦用心,臨陣在市里警車邊上繞幾圈,那是讓自己熟悉這種感覺呢。

    其實,網沒有那麼嚴那麼密,總也會有漏網的一個兩個,這兩位,疾馳在出省的高路上,車漸行漸遠,漸漸不見蹤影………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9:55
第52章 螳螂捕蟬 黃雀在後

    “市局刑偵中隊的,幫我們查一下2o日晚九點在這裡入住的記錄………就這個人,九時三十五他的車開進你們的停車場……”

    頤賓大酒店,吧台邊站了兩位黑衣夾克的男子,亮著貨真價實的警證,服務員自是不敢怠慢,敲著鍵盤調著記錄,而這倆位元,等待的當會,還不忘看看pda上恢復的路線記錄,用了一天多的時間,技偵員們把那輛嫌疑車輛四十多個xiao時行程的記錄通過jiao通監控全部逆推回來了,找到了落腳的酒店、找到了富貿大廈的停車記錄、甚至找到了車上閃過一男一女的兩個影像,不用說這是消失的端木和徐鳳飛了,這一點也體現出了端木和徐鳳飛反偵察意識的高之處,兩個人加上一個司機,根本不同路,根本也沒有入住同一所酒店。

    不多會,服務員把記錄調閱出來了,掃描過的身份證,外勤打電話直接通知著專案組傳回去,謝了聲旋即急匆匆地出去了。

    接收的同時,范愛國和童輝政委正在技偵室等著,一張彩噴吐出來了,老範拿手裡憑著經驗一判斷:真的。身份證沒假。只不過一看身份證號和登記的住址愣了下,遞給童副政委詫異地問:“許昌人?對不對呀?”

    “一封協查,直接到許昌公安局,調閱戶籍記錄……老範,你看像咱們這兒人嗎?”童副政委道了句,老範一搖頭:“絕對不是,南文北武中bang槌,你看長那熊樣?一口東北話,你讓他說兩句許昌話聽聽?”

    “是啊……可這證件?”童副政委狐疑了下,踱了兩步追問著行雙成道:“行組,搞茬了吧?長相也不怎麼對得上號。”

    “那沒辦法……入住監控和登記ěn合,證件有效。”行雙成笑著道,提了個意見:“除非證和人不對號……哦,這不,調閱出來了……咦?這證是真的,有記錄。”

    戶籍資料中調出來的叫“張和順”的人名,和登記入住的身份證ěn合,是出於許昌市某街道派出所辦理,如果證件ěn合而且沒有案底資料,這樣的往往會被技偵略過,只不過這是案子牽扯到了身份,那就不得不重視了……怎麼重視呢,童輝和范愛國互視了一眼,很確定地指著:“假的……又是個假身份,嗨,我我說這xiao子行呀?咱們反查了十幾個xiao時,查出來的居然還是假身份……行組,有沒有辦法查到假證的來源。”

    “童政委,您太mí信高科技了啊……中州七百萬人口,還不帶流動的,光每天丟的身份證有多少?光每天收容到的無證人員有多少?還不敢加上遍佈全市的假證販子……您讓我們怎麼下手,更何況,人家這張證件根本就是真的,不信您往下查,不是民工丟了的,就是被賊偷了的……”行雙成一臉難色,說了半天難處,正說著,沈子昂進來了,問著反查的效果,童政委粗略一說,xiaoxiao的一個假證,還真把一屋子高科技難住了,就著椅子坐下來,沈子昂思忖的片刻來餿主意了,擺活著新想法道:

    “大家說說,咱們能不能換一種思路查,已知徐鳳飛和端木都是中州人氏,我想他們對中州是非常瞭解的,剛剛技偵上也確認,兩個月前的鑒寶會上就見到徐鳳飛1ù過面,我覺得是不是她在中州本身也有假身份……”

    “肯定有,我估計都不止一個。”范愛國道。

    “嗯,應該是這樣,這些人已經習慣隱藏行跡了,每每在那兒之前,一定會已經做好萬全準備。”童政委點頭道。

    “那來源呢?”沈子昂反問道,上路了。行雙成一愣道:“您是說,查假證來源?”

    “對呀……這條線我想他未必隱藏得住,咱們這樣,由專案組統一指揮,直接到分局、派出所,chou調警力,把徐鳳飛、端木和下面這位嫌疑人照片下去,還有涉及到的三個假身份,一路排查各大中xiao酒店旅館;另一路找有制販假證前科的人………不管能不能找到端木和徐鳳飛的落腳點還是找到假證的出處,都值得一試,也正好籍此對外來人口做個臨檢……大家要沒意見,我向省廳申請一下………”

    這是老辦法,沒辦法的辦法就得死馬當活馬醫了,現在犯罪事實漸漸浮出水面的越來越多,偏偏就是找不犯罪的人的蹤跡,道路、民航、列車以及口岸都沒有現有出逃的跡像,省廳籍此的判斷是這倆位仍然在中州。

    點頭了,都點頭了,沒戰術的時候,就是大規模使用人海戰術的時候了……

    命令下的時候已過中午,是市局的命令,各分局直至各街道派出所被這個臨時行動召集起了隊伍,一動又是雷霆萬鈞,xiao警車的警報拉得哧拉哧拉直響,出入於中州的大街xiao巷以及各犄角旮旯,一通掃過去,不少車裡載著市井裡的牛鬼蛇神就回來了……

    十四時,中原西路派出所,三個有制販假證前科的被傳喚回來了,一個卷mao、一個長mao、一個頭頂上沒mao,瘌痢頭,所長虎著臉講了一翻要遵紀守法、脫胎換骨、改過自新的話,爾後把這幾張照片和身份證影印件擺著辨認,毫無例外,挨個頭搖得像拔郎鼓:不認識。

    “再好好瞧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底下幹了點什麼,別人幹的也算……”所長詐唬著,點著煙,很不客氣地挨個剜過去,那長mao瘦個子一個jī靈緊張地道:“楊所長,自打您教育以後,我已經痛下決心改邪歸正了,不認識您不能bī著我們認識吧?”

    “就是……真不認識,要認識我們還不敢說是咋的?”那倆位也附合著。

    “那這些呢?誰能做得出來?”楊所長拍著證件的影印件,那位禿腦袋的拿到手裡,細細一端詳,然後是和仨位同行一嘀咕,很有專業眼光地看出來了,笑著推回來道:“楊所,你考我們吧?這個是你們派出所出的真件,比我們做的好……”

    “嚴肅點。”楊所長斥了句,換著話題問著:“據你們所知,咱們轄區有沒有販真件的?”

    三個假證專業戶互相看看,卷mao的胖子說話了:“有,那個區也有……楊所,不是我們不幫您,這沒法查呀?工地、黑市上、火車站那片、汽車站周圍,就有人專業收,也有專業賣,其實人家出來hún懂行的,都不做假證的,只要找准地方找准人,賣個真的比假的還便宜……您不能找我們,我們和他們不是一路,您得找平時在街上拉包的賊,這玩意他們知道往那兒賣………”

    這仨貨,不知道是真心幫忙還是有心開脫自己,給楊所長指了條新路,被訓了一番,打走人了,回頭楊所長又翻著轄區的治安記錄,挑了一摞檔案往外勤面前一放:

    “把這幫有盜竊前科的,全給我傳回來………”

    收穫少不了,幾個xiao時,各基層派出所上報匯總的情況:抓獲制販假證人員多少多少名,現在查獲查獲身份證、駕證以及學歷證件若干………每每有行動,下面總有相應的成績匯總上去,一方面是這些人根本抓不完,另一方面,這些被抓的,出來照樣還犯,這種平衡是由市場需求決定的,所以也是禁而不絕的,其實大家都看得開。

    下面的看得開,上面的可就為難了,中州幾十所街道派出所,這些最少的執法單元流水介地傳回資料來,技偵的設備都快吃不消了,嫌疑人、證件、照片、幾個xiao時又累加了過一個g的資料夾,上面拉鋸、下面扯皮,找回來的淨是些mao賊,看得行雙成吧嘰聲摔了滑鼠,就沒見一個有用的。

    …………………………………

    …………………………………

    各派出所的聯動另一路是查找嫌疑人落腳地,專案組的外勤化整為零了,手持著照片,在片警的帶領下,挨著個酒店、桑拿、旅館、洗腳城……凡是可能留下住宿的地方一個一個排查,續兵、范愛國、童輝各負責一個大區,坐在車裡不時詢問排查的進展。

    其實這種大海撈針的手法誰也知道,能找出來只能憑運氣,即便是找得出來也應該是一個過期的落腳點,案後沒有馬上現徐鳳飛的涉案事實,其實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排查和抓捕時機,而端木呢,幾個專案組外勤心裡嘀咕著,要是這種手法能抓住這個名聞瑕邇的騙子,那這個騙子應該是1ang得虛名了。

    “童政委、續兵……你們來我這兒,有個新情況……暫時保密,來了再說……”

    步話裡,傳來了老範的聲音,續兵從躺著的座位上一骨碌翻起身來,看看時間又到下午五時多了,安排了幾句,先行駕著車到老範指示的地方去了:郵電大廈。

    現什麼了,估計應該是重大情況。

    續兵和童政委幾乎是同時到的,兩個人奔進保安室的時候,范愛國正和一位保安隊長說著什麼,起身告辭直把三個人送出來,續兵和童政委有點莫名其妙,不料老範一直使著眼色走,出了大廳上了車了,倆人追問不休著,老範這才驚訝異常地把情況說了下,敢情是排查徐鳳飛、端木三人的照片,查到這兒時那服務員xiao聲嘀咕了句:上午不是查過了麼……結果外勤多留了個心眼,不但查了一遍,而且還詢問下誰來查過了,結果一查,把老範嚇了個目瞪口呆……

    “怎麼了老範,有現?”童輝政委急了,追問著。

    老範一遞,收集到剪影,一瞧,童輝懊喪不已,果真是徐鳳飛,正從門廳拾階而進,雖然戴著墨鏡,可這兩天都在這個人影上晃悠,一眼都認出來了,如果能提早十幾個xiao時話,恐怕這人都逃不走了。

    “還有更意外的,續兵……看看這是誰?”老范又翻了張,續兵一瞅跟著凸眼咧嘴大聲驚叱著:“梁根邦?這xiao子真在中州?喲喝,可把我們找苦了……”

    “想不想看看是誰在找他們?”老範突然問了句,剩下那倆一愣,老範把照片一拔拉,這次連童政委也看暈了,兩個人、四隻眼、瞅著xiaopda螢幕半天沒反應過來,然後詫異地一互視,不約而同的迸了倆字:“帥朗!?”

    對,是帥朗,穿著鮮亮的警服,正從門外大踏步地進了郵電大廈……

    ………………………………

    ………………………………

    當漸漸看到中州的城市輪廓時,天色已晚,高路上的指向燈已亮,下了收費站,城市在即,帥朗mo著電話拔了老康的電話問了一位址,直駛著進城了,這康醫鬧很xiao心,電話上不肯說,帥朗估計不是在意安全問題,而是怕知道了消息不給錢……消息還真讓這貨挖出來了,這事也充分證明了,凡職業道德,都不怎麼經得起金錢考驗。

    不多會,到了約見的正興酒店,老康縮著脖子正在停車場等著,看著帥朗駕著的鐵路設備裝備車,一個箭步上來坐到副駕上,帥朗倒奇怪了,這地方和腫瘤醫院相去甚遠,沒想到這貨的活動半徑還tǐng大,說話嘛,自然是車上說話方便,駛離了停車場上了路,帥朗心情頗好的問著:“說說唄老康,說完請你吃一頓。”

    “哦喲,甭提多難了,我今兒tuǐ都跑細了,光磨嘴皮得費二兩唾沫……您不瞭解這幫人,淨擱耗子dong裡鑽著,可難找咧……哎我說兄弟,不會有什麼事吧?今兒怎麼派出所的都抓做假證的哥們,正興街這場nong走好幾個,怪嚇人的,還有的都洗手不幹了,也被傳喚走了……”老康得啵著,點了支煙,帥朗聽得這話微微一愣,旋即轉著話題:“甭廢話,廢話不加錢的啊……說主題,本來有心情請你吃飯,搞得現在都沒有了。”

    “得,吃飯就免了……我還真找了一個,可不知道是不是,七月底有個人從我同行手裡一次xìng買走十七個休眠身份,十二個男的、五個女的,裡頭就有這個王麗,女,38歲,身份證號14o4511…………”

    “十七個,要這玩意煮著吃呀?你確認?”

    “當然確認。”

    “那就不對了,既然買走了,別人為什麼告訴你?”

    “兄弟,咱說句不好聽的話啊,完全保密的事您甭指望有,就我給你的身份,你要真拿那身份殺人放火讓員警提留住我,我是立馬坦白從寬啊……買走這十幾個身份的呢,已經過兩個多月,估計也沒啥後賬了,我那朋友才透了個底……”

    “都叫什麼呀?光說十七個,我怎麼知道真的假的?還有身份證號,不讓你拉個清單麼?”

    “那是容易的麼?人家肯定不給呀?”

    “你要是沒拿到,那可沒錢給了啊……”

    “我是說不容易,可沒說沒拿到,那……全拿到了,您給我那一萬,我可全扔給他了,那丫高興得屁顛屁顛的,收這麼多錢,樂得回鄉下去了……那可說好了,您不能害我啊,我正心虛指不定出什麼事了呢?”

    康醫鬧得啵著,沒准是聽到了點風聲,有點坐臥不安了,嘎聲車停在路邊,帥朗一把拽過來,寫在紙煙盒皮上的一張名單、名字、住址、身份證號,密密碼碼一堆,還不止十七個,估計是把養身份人的登記單買回來了……一看帥朗樂了,直揣進口袋裡,一掏錢拍在康醫鬧手裡,又多數了十幾張塞一塊,邊塞邊說著:“你也賬了,樂得屁顛屁顛走吧……”

    康醫鬧又是拿了厚厚一摞錢,暫時忘了危險,剛嗒聲開車門要走,帥朗一把揪住了,正色道著:“對了,老康,我看你這人實誠,得,有個內幕消息,我免費告訴你,你想不想知道。”

    “您說,您說。”老康自然是不推拒免費的東西。

    “知道為什麼員警現在大規模抓制販假證的嗎?”帥朗問,老康嚇了一跳,搖搖頭。

    “那你知道為什麼我hua高價買你這個消息嗎?”帥朗再問,老康又搖搖頭。

    “告訴你吧。”帥朗胃口吊足了,正色解釋著:“我有幾個哥們是員警,幫過我的大忙,他們現在有麻煩了,我不能坐視不管不是,所以我得通過這事給他們幫個大忙……什麼事呢?你們這群賣假證的裡頭,有人把假證賣給殺人嫌疑犯了,老康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後果,少說也得坐幾年,進去得脫幾層皮……”

    老康被帥朗忽悠得渾身一jī靈,嚇了一跳,看著帥朗不像開玩笑,這倒緊張地拿著錢不知道該不該揣進懷裡,不過要還回去,明顯捨不得,帥朗很知情達意地把老康的手一挽,錢給塞兜裡安慰著:“你別擔心,兄弟我罩著你……錢你放心拿,就員警提留住你,說不定我也幫上忙……不過,你是不是得告訴我消息從那兒來的?”

    老康又是嚇了一跳,眨巴著看著帥朗,可沒想到怎麼一轉悠二轉悠,自己倒還不得不說這個秘密了,不過明顯警惕地看著帥朗,一時mo不清頭腦了。

    “康哥,兄弟這是在幫你……知道這個內幕,回頭你得趕緊溜,最起碼消失兩個月不要讓別人知道你在哪兒……你錢也賺了,事也辦了,放放心心去玩唄,對不對,回來還繼續做你的生意,兄弟幫你這麼大忙,你不能沒點表示吧?”帥朗道。

    康醫鬧眨巴著眼,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帥朗急了,掏著剛取的一摞錢,往車前臺上一摔:“和他媽你說話真費勁,就這麼多了,不說我自己想辦法,你還別門g我,肯定就在正興街這一帶,我找幾個街上hún的,三兩張就辦事了……要不要?”

    康醫鬧想了想,手伸了伸,試探了兩次才很堅定地把錢揣兜裡,開著車門,回頭說了句:“正興街168號,找豆腐乾……你還別嚇唬我,他還就是專門給身上有事的提供跑路服務的,要不他也不會把賣出去的身份告訴我,你就想找買身份的人也未必找得到。”

    啪聲關門,康醫鬧兩手縮在袖筒裡,大搖大擺走了,看樣把帥朗當二球擺了一道。

    不過帥朗倒覺得此行不虛,如果是普通的跑路嫌疑人倒還真沒地方找,那一次買這麼多身份,而且是兩個月前,這就有的說道了,先這肯定是徐鳳飛未雨綢繆,其次肯定是通過當地人買的,那她在當地肯定有經營的關係;再次,能找到中州這種耗子窩的都是本地人,生打生沒這種水準,這個關係帥朗此時覺得除了梁根邦沒有第二人選了。

    “nong這麼多身份,不是來的人多,就是準備來回換著支應呆的時候長……吡…”帥朗摁著車廂燈,粗粗一看歪歪扭扭的筆跡,從身份證號上判斷著年齡,十二個男xìng證件從二十幾歲到四十幾歲不等,還真是五hua八門,看了半晌,又想了半天,雖然mo到了線索,可細細一揣摩,這玩意得強大的技術支援才能起到作用,比如在什麼地啟用,得在第一時間知道才有效,如果像自己這麼兩眼一抹黑,那揣著也是白揣,根本無從通過這玩意找人。

    “我nong的是盛xiao珊的錢,而梁根邦卻找上我了……盛xiao珊和梁根邦扯不到一起呀?這應該是兩夥……喲,壞了,古老頭用英耀篇騙了人家八百多萬,不會是報復到我身上來了吧?媽的這托又不是我一個,幹嘛呢跟我過不去………”

    帥朗又想到一層,把自己嚇了一跳,那天拍賣明顯買走《英耀篇》的人和徐鳳飛一路,要是把氣撒到自己身上,這八百萬,還真不是自己賠得起的。

    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帥朗沉yín了片刻,來回捋了一遍思路,現在十成十確認,這個禍水已經引到自己身上無疑了,可想想古清治的手法,好像不聲不響擺人一道也不像他的風格,有些事,總會有什麼端倪可尋,可這次……帥朗有點mí懵,現在人都消失了,這唱得是那出呀?難不成留下我一個唱獨角戲!?

    “喲……我怎麼把這貨給漏了,他應該知道不少東西,說不定這是老古留下的一個楔子……”

    帥朗靈光一現,動著車,消失在燈火闌珊的街頭………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9:56
第53章 重訪故舊 溫故知新

    老城區、狀元胡同、牌坊巷12號,hua了一個多xiao時才mo到這曲裡八拐的地方,看了看鐵藝大門居然還是獅口鐵環,帥朗暗罵了句,咚咚咚直踢著門,踢了半天又現純粹是裝飾,一邊還有問鈴呢,又連摁了幾次門鈴才聽到院子裡腳步聲,來找的人是王修讓,就和古清治搭伴坑人老頭,不過讓帥朗沒想到的是這王老頭居然住著這麼一所房子,看樣有些年代了,不過地方實在牛叉,要是拆遷的話,怕不得賠償好幾百萬,光院子門庭一瞧,足有三四分地大xiao,中州像這樣的獨處xiao院已經是非常罕見了。

    門開了,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fù人開得門,直請著帥朗進來,先前電話打通了,本來以為王老頭根本沒記得當時尋龍時這位xiao跟班,卻不料老頭記xìng不錯,一口就叫上帥朗的名字來了,這倒更讓帥朗確認,這老頭肯定知道點什麼。

    開門的fù女沒怎麼說話,看樣像家裡的雇的阿姨,只把帥朗請上二層會客間,一進門,讓帥朗微微詫異了下,框架式的梨木桌,四方四正的太師椅,向陽面是一整塊大玻璃當窗戶,窗兩頭還懸著老式的琉璃燈籠,裝飾得古色古香,雖然瞧著不倫不類,可也並不扎眼,框架條桌正面的牆頭掛著兩條橫幅,帥朗瞄著眼睛認了半天才認了一句“橫笛nong秋月”,另一條幅寫得忒潦草,帥朗沒認出來,不過中間那幅山水畫很有韻味,近處的蘆葦dang子、遠處的湖泊、中間的垂釣老頭,很有點意思。

    文人不分古今,都有這麼點酸味,明明追名逐利鑽城市裡那兒也不想去,還非搞個什麼寧靜致遠、心遠地偏,真把他們扔鄉下,估計又得哭爹喊娘想回城涅………帥朗根據一慣的判斷把王老頭也歸到這一類裡,不為別的,上大學時候中文系那群講師教授都這得xìng,言行就沒一致過。

    “xiao帥……幸會幸會,怎麼?我這此破家什還入得了法眼?”

    聲先至,人後到,王修讓大踏步進來了,伸手和帥朗,後面那位果真是端茶倒水的阿姨,此時端著盤瓷碗細壺,到了太師椅中間的矮幾上斟著茶,帥朗不料老頭出口有這麼一問,笑了笑,很做作地說了句:“喜歡。”

    “這是仿清代書法家盛光傳的手筆……你是古大哥的高足,一定看得出其中的韻味吧?”王修讓坐下來了,一問把帥朗問mí糊了,不敢吭聲,韻味倒是有那麼點,只是字沒認全,一皺眉頭,王修讓以為有什麼地方不對,徵詢似地請教著:“這幅行書用墨過濃,筆意未達,是我父親當年的臨驀……也是因為xiong中怨氣過重,恐怕在書法在難以登峰造極了。”

    越聽越他媽聽不懂,帥朗愣了下乾脆一指第二幅問著:“大爺,這是個什麼字,我還真不認識。”

    撲……王老頭急噴一口茶水,呲眉瞪眼,爾後是糟牙硬咬沒敢笑出聲來,詫異了下,不解地道:“xiao帥,你不是開我老頭的玩笑吧?”

    “大爺,開什麼玩笑,真不認識………”帥朗道。

    “前一句是橫笛nong秋月、後一句是長歌yín松風……是說一種生活態度和一種生活境界,不談這個也罷,你找我,有事?”王修讓看帥朗不像做作,乾脆繞過這個話題了,再一瞅帥朗,不但這個人讓他驚訝,連衣服也讓他驚訝,穿著身警服,帥朗呢,斜著眼瞟了幾眼,這滿臉皺紋,一身清瘦的王老頭倒有古清治有幾分相似,一等老頭問,帥朗來了個以問代答道:“您應該有事告訴我吧?”

    “是嗎?”老頭笑著問,像打機鋒。

    “不是嗎?我找您這麼大人物,好像沒見您有什麼驚訝的,是不是知道我的來意了?”帥朗再問。

    “呵呵……能猜出一點半點來,好吧,你想知道什麼?喝茶……”王修讓謙讓著,帥朗天天看老頭喝這玩意,也mo出點門道來了,一揪蓋碗,是杯綠龍井,抿了口,帥朗單刀直入了,問著王修讓:“大爺,咱們一共騙了多少錢?”

    撲……王老頭又被雷了一傢伙,愣了愣眼,旋即笑了,chou了張紙巾拭拭嘴巴笑著道:“老古說你這人和普通人不一樣……呵呵,確實不一樣啊?為什麼用咱們?為什麼要用這個騙字呢?”

    “當騙子不丟人,騙不著別人還zou光了,那才叫丟人……要不我這樣問吧,分了您多少?”帥朗促狹地問,王老頭哈哈一笑,點點頭:“好好,既然這麼說,那咱們就直說,都不少……我肯定沒你多,怎麼xiao帥,你嫌少。”

    “不嫌少……我是說,有後患嗎?”帥朗問。

    “肯定有嘍,有多大回報就應該有多大代價。”王修讓道。

    “那我得付出多大的代價呢?或者說,這個騙局裡受益的人有的是?為什麼偏偏讓我付出代價呢?還有,王大爺,我知道您有機會見到古清治……麻煩您告訴他一聲,要白拿這個錢嘛,我倒不怎麼介意,不過他要想玩點什麼hua招,我還真介意……我想了萬全之策,反正現在我手裡錢不少,要不我去辦了個國際旅遊,出去玩上半年一年的、要不乾脆再找一座城市定居,隱姓埋名,就像他一樣,誰也找不著,誰也拿我沒治……怎麼樣?王大爺,我這個想法如何?”

    帥朗翹著二郎tuǐ,得瑟著xiao腦袋,得意洋洋地賣nong了幾句,湊到王修讓跟著問著,那欠揍的表情擱誰看誰心裡也舒服不了。

    一說,明顯地看到老頭不自然了,額上的皺紋bo形拉了開,腮邊少rou多皮的老臉有點掛不住了,抿了好幾口綠茶才憋了句:“你要非這樣,我也沒辦法……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以為老古看上的人眼光應該沒錯,可不料這麼個結果。”

    “什麼托不托,當托我不都當完了……還有什麼事?今兒可有人找上門了,十好幾個大漢,差點把我xiao命搭進去,不能我拿倆錢,替你們擋槍吧?你們幹什麼去了?”帥朗翻著白眼問,老頭擺擺手:“這個……我可愛莫能助了,你說要是我個老頭擋槍,你們年輕人壁上觀,是不是更說不過去?”

    “嗨,這以老賣老上了?”帥朗一愣,斥了句。

    “倚老有點,賣老可沒有……嚴格地說,你現在的事和拍賣的關係不大,那是兩碼事。”王修讓道。

    “好,說說,我就想聽聽到底中間有什麼事?”

    “這可說來話長了……”

    “那就長話短說唄……”

    “從那兒說起呢?”

    “那還用問?從頭說起……”

    一問一答,問是自問,答是幫答,一點也不客氣,幾句咽得王修讓手指點點直斥著是帥朗,帥朗擰著腦袋不理會這以老賣老的貨,直嚇唬著,你不說拉倒,我還懶得聽呢……一詐唬把王老頭倒bī住了,老王苦心婆心解釋著:“其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先說,你看到什麼了?”

    “裝什麼裝?還不是這樣……”帥朗擺活了一番,老古設局,賣家和拍買行坑瀣一氣,說白來不過是窩騙個局,本來就是求證來了,根本不需諱言,不料王修讓搖搖頭解釋著:“看來你還嫩了點,這個局有四層,我現在確定你一定沒有看完整……”

    “四層?”帥朗吃了一驚,敢情還有自己沒看穿的。

    “對,第一層,司空見貫的圈錢,誰也知道;第二層,莊家和拍賣行聯合欺詐,鑽的是‘拍賣不保真’的法律空子;第三層,莊家和拍賣行、買家,共同做局,形成一個虛假的搶購風chao,you導不知情的人入局………其實你能看到這第三層已經很了不起了。”王修讓笑著道。

    “那第四層是什麼?”帥朗問。

    “第四層是,根本就沒有莊家。”王修讓道。

    “什麼?沒有莊家?”

    “對,沒有……絕對沒有莊家。”

    王老頭這麼確定一說,倒讓帥朗納悶了,要沒有莊家,那這1uan七八糟的事就沒有個提綱契領的用於理解了,要沒有莊家,那這騙到錢的去向就無法自圓其說了,要沒有莊家,那說不通的事就更多了。

    看著帥朗不解了,王修讓笑了笑,絲毫不隱瞞地解釋著:“如果非要說有莊家,那莊家就是買家,也是賣家,而且不是一個特定的人……而且也不是你想像中的古清治,你想想,畢竟這裡面有上億的資金,就古大哥的身份,能悄無聲息地把這麼多錢消化了嗎?給你一個億,你試試去洗白………”

    “哎,對呀,我沒想到這一層,要說古老頭,還真沒有這種本事,那是誰呢?是……我明白,你是說,是華辰逸這一夥?他老婆就是經營畫廊的,肯定不缺假貨;他本人又是個資本運營高手……身邊的名流各人手裡收藏都不少,組織這麼個局問題不大………難道說,這夥人才是主謀?”帥朗mo著腦袋,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有點不敢確定地看著王修讓,王修讓笑笑點點頭,豎了個大拇指:“孺子可教也,當然是華總了,光鑒寶會給電視臺的贊助幾家民營企業就出了八百多萬,你總不會認為他們會做賠本生意吧?………中州也只有這幫名流的手裡能拿出真品來,當然,也能拿出膺品來,以前的藝術品拍賣那叫良莠不齊,而現在藝術品拍賣,基本上是假貨充斥,一般是流拍的多,成jiao的少,而這一次這麼多名流齊聚,先鑒寶後拍賣,人氣是十足了,籍此大出一批積藏的膺品,自然是順理成章嘍。”

    “哦……懂了,這是本地人合夥坑了外地人一把。”帥朗翻著眼睛理順思路,自言自語著:“先坑他們一把,隨後當地的再站出來聲討拍賣行無良欺詐,把禍水引到拍賣行……這扯皮官司一打,原告不急著贏、被告也不怕輸,扯來扯去,看得真正上當也只能忍氣吞聲,自認倒楣了?對不對?……也不對呀?尋龍時候沒見華辰逸多聰明呀?被你們倆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把別人當傻瓜的人才是傻瓜。”王修讓斥了句,駁著道:“籍此炒墳那事,你都看出來了,你以為華辰逸看不出來?你以為他那十幾億身家是憑運氣撿來的?能hún到這程度不倒,那個不是人精……我還告訴你,這次的大頭全部被這幫名流瓜分了,古大哥和他這一幫人包括你,能拿到的都是很xiao的一份子。”

    “那古大爺在裡頭扮演什麼身份?”帥朗問。

    “哦,總設計師……有炒墳那檔子事,華總對他的能力就深信不疑了,本來這個事嘛,華辰逸和一幫熱衷收藏的名流早就想炒一把了,不過怕出了紕漏不好收場,古大哥呢,給他們設計了這麼一個賊喊捉賊的辦法,不但規避了一些可能出現的意外,而且把警方的視線也引開了……來了個一箭數雕,那,你看得出來,應該算很成功的,最起碼輿論很同情這些受害的買家……”王修讓道。

    明白了,終於明白了……帥朗mo著鼻子,翻著白眼,咬著嘴net,有點無言以對,看王老頭說話這得xìng,倒是蠻得意的緊,似乎幹成了一件什麼大事似的,讓帥朗覺得肚子裡的氣那個方向不怎麼順,騙人就騙人了吧,騙了人還這麼無恥的得意,那就讓人看得眼不舒服、氣不順當了。

    “這個話題……看來可以結束了,別說你不是員警,你就真是員警,對此也無力回天了……拋開道德要素,單從騙局的角度來講,你不得不佩服,古大哥的設計還是很巧妙的……”王修讓不動聲色道了句,轉移著話題問:“對了,xiao帥,今天找你的是什麼人?”

    “我怎麼知道?看看,受了這麼重傷?”帥朗把酒駕受的傷擺出來了。

    “那你知道這中間的蹊蹺了嗎?”王修讓隱晦地問著。

    “知道還來找你?我就納悶了,托這麼多,幹嘛找上我?下次再有人找我,我直接把真相告訴他,讓他來找你。”帥朗撂挑子刺jī著,不料沒嚇住王修讓,這老頭一笑道:“沒用,那個是沖著英耀篇來的,咱們合夥把假英耀篇賣給人家了……而你呢,又是古大哥的傳人,所以他不會找我,只會找你。”

    “什麼什麼?我什麼時候成了他的傳人了?”帥朗問。

    “不是麼?我聽說他把真的英耀篇傳給你了,有英耀篇就是江相派當家師爸,你不認這個規矩,可別人認這個規矩?”王修讓道。

    “啊?傳給我了?”帥朗一愣,登時明白了,自己還鎖在銀行租賃保險櫃裡那玩意沒准還就是真的,不過有點理解不了了,詫異地問著:“不對呀?我和他非親非故,認識沒幾天,他怎麼傳給我了……給倒是給了一本,誰知道那真的假的。”

    “非親非故這就對了……江相派的規矩是內不傳親、外不傳仇,還只能傳給不相干的人,以防自己身邊的人世代都成騙子……恭喜你啊,你就是未來的江湖之相。”王修讓笑著道,不過聽得帥朗有點刺耳,本來就不太清楚“師爸”這個稱呼的含義,還沒整清楚,自己倒成了師爸了,想來想去,覺得這事裡透著邪xìng,弱弱地問著:“王大爺,是不是這個師爸不怎麼好當?”

    “你怎麼會這樣認識呢?”王修讓故意問了句。

    “明擺著嘛,古清治jī流勇退、徒子徒孫全溜沒影了。又賣出去個假英耀篇,要像你所說有人沖真英耀篇來,那不等於這賬全算我頭上了?”帥朗憑著推測,說了幾句可能。

    不幸言中了,王老頭呵呵一笑,沒開口帥朗都知道自己糊裡糊塗栽坑裡了,而且不管拿不拿那筆錢,這坑都早給自己挖好了,想了半天,眼骨碌1uan轉著,很多莫名其妙的事快有答案了,半晌弱弱地斜著眼問王老頭:“王大爺,古清治是不是有給人錢財,讓人消災的意思?……不過,這中間有什麼事我都不知道,你讓我怎麼辦?他應該給我留點什麼話吧?要不我糊裡糊塗被人做人、逮了、收拾了,他豈不是白忙活一場?甭說還沖什麼英耀篇來,就騙人家八百萬,足夠拿我腦袋頂賬了……”

    “呵呵……看來你見事很明,那我也就不必拐彎抹角,你稍等一下,我給你取點東西……”王修讓起身了,先行告辭出去了。

    這屋裡,只剩下的帥朗一個人了,今兒是過得糊裡糊塗,送走了桑雅,本來覺得自己可以輕裝上陣了,哨過此時又接觸到了這麼邪xìng的事,還真讓帥朗的腦子沒有一點時間空閒了,想了半天卻是一無所獲,不過直覺應該是和梁根邦找上自己有直接關係,但關係究竟有多深,還真揣不透。

    不過能肯定的是,這五百萬沒那麼好拿,帥朗知道其中肯定牽連上了什麼事;有時候覺得吧,這五百萬乾脆扔出來,要不還給鳳儀軒,要不直接jiao員警手裡,那倒自己落得個清靜,只不過呢,到手的錢再拿出來,好像也不容易。

    那我怎麼辦呢?帥朗轉著賊眼,心思轉悠著想著,正常情況下,自己還是有做人原則的,什麼原則呢,這錢要咱能拿了,千萬別客氣;不過要消化不了千萬也別xiao氣,大不了扔出來就當咱沒沾過,只不過這中間的度得把握好,要是拿不著錢還被扣一盆屎(事)、吃不著羊rou還惹一身膻,那就背了………

    想了很久,畢竟錢在自己手上,總是佔據著主動位置,怎麼說也心安了幾分。

    ……………………………………

    ……………………………………

    不多會,王老頭帶著個檔案袋子進來了,直遞給帥朗,帥朗粗粗一覽,影本,幾起詐騙案子,其中就有自己曾經看過了冒充中華殘疾總會的信函詐騙、有合同詐騙、集資詐騙……幾樣都是見諸於報紙的粗略報導,看到一個人名時眼睛亮了亮,徐麗雅,再看到一個人卻不認識,叫王平,大致的東西一捋順,帥朗拿著王平的照片問道:“就是他?”

    “對。”

    “開什麼玩樂?人家新加坡的富豪,想到一個等級上鬥鬥,那你們得把我先變成億萬富豪呀?”

    “那可不一定,這個王平原名叫端木界平,十幾年前是老古的再傳弟子,他的起步還不如你……這十幾億的身家,可都是騙回來了。”王修讓示意了幾份見諸報端的詐騙案,提示著,光信函詐騙當年就卷走一千萬,之後動輒上億的詐騙案,這個人都是以幕後設計人的身份出現,數年間還真累積了億萬家資,略略幾句勾勒出了一個巨騙的成長過程,聽得帥朗大為讚歎,凜然點著頭:“厲害、厲害,這才叫爺們……牛bī,騙得政fǔ把公安局大樓炸啦,哈哈,人才呐……那這個女的呢?”

    “可以說是她的情人,也是幫手,原來是中州環東路上歌廳的媽咪,也就是老鴇,他們的連袂幹了十幾年了,都沒成家……”王修讓道。

    “喲,xìng情中人呐……嗨這還真是人物,敢娶xiao姐的這都算人物,別說老鴇了……”帥朗敲著桌子,看得興高采烈,似乎頗覺有幾分知音的意思了。

    不過這表情,讓王修讓難受了,直說了一番古清治的設計,前臺是華辰逸一幫名流邊圈錢、邊表演,後臺是開了個聚藝閣古玩經營公司,已經能線索成功地引向徐鳳飛的端木界平,而根據古清治對端木的瞭解,肯定會對這事追著不放,捎帶著王修讓把這一對十幾年的恩怨也提了提。

    不提還好,一提把帥朗聽得無名火起,啪聲一拍桌子罵著:“你們這太沒風度了吧?有本事你真刀真槍把人做了,背後1uan捅一氣算怎麼回事?對了,那既然是你們舉報的,那假英耀篇上是不是搞鬼了,沒抓著人呀?!”

    “古大哥故意留了個破綻,他心想以端木的聰明肯定會現……否則只能怨他倒楣了,果不其然,端木現了,成功地溜走了,這也算古大哥對他仁之義盡了。”王修讓道。

    “呸,你拉倒吧,老頭陰險著呢,沒准放端木一馬,是準備把他連根撥了呢,這些東西1ù出水面,又涉及這麼多贓款,得了,不管那國員警,都得像惡狼見了rou撲上來……”帥朗撇著嘴道。

    “那說來說去,你準備怎麼辦?我怎麼看你像和端木一路的?”王修讓納悶了,看不明白了,帥朗口口聲聲是對古清治的討伐,一點也不為端木犯下的滔天罪行所動,沒有嫉惡如仇的意思,仰慕的味道倒有那麼點。

    “我不跟他一路,我就不認識他……你納悶,我還納悶呢,有什麼想不開的,十好幾年了都,老古也不是什麼好鳥,各騙各的,揣上錢自己個逍遙去不比什麼強,非扯進這些說不清的對錯恩怨裡………要我說,就此打住。”帥朗吧唧一聲,一堆辛辛苦苦收集的東西,被帥朗棄之如敝履了。

    “哎…怎麼找了你這麼個渾人……”王修讓拍著腦門,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了,或者,這其中並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王修讓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勸慰著:“咱們這樣說,你覺得這事很難嗎?就既便是難,看在五百萬的份上,也不算很難吧?古大哥只是想讓所有的騙局終結在他這裡,今天的事說起來還是他一手造成的,而且他也很難親自把這事了結……”

    “少來了,這裡頭危機重重,別老子有命掙沒命hua,不幹……”帥朗不廢話,一屁股坐起來,瞪了王修讓一眼,痞相外1ù著刺jī了句:“錢也不退,不能白給你們當托……明兒我就消失,看你們誰找得到我……”

    一句氣得王修讓老頭直翻白眼,看著帥朗起身就走,王修讓急喊著:“等等……我認識你爸。”

    “少拿我爸說事,認識我爸的人多了。”帥朗一回頭,瞪了眼。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沒出名,那時候是他專程上門來請教我……你父親在編撰《net運防騙指南》時,是我第一個看的草稿;十幾年前他還是個普通乘警的時候我就認識他,連你父親見我都要稱呼一聲王老師,我真奇怪了,你父親那麼耿直個人,怎麼有你這麼個兒子!?”王修讓說著,有點恨鐵不成鋼、爛泥不上牆的意思。

    一提老爸,帥朗心思動了,退了幾步回來了,看著王修讓老頭,眨巴著眼,王修讓以為帥朗要問上一代的淵源,卻不料帥朗卻是很八卦的口ěn問著:“那……王大爺,我爸不是江相派的吧?”

    哈哈哈……王修讓哈哈一笑,搖搖頭,擺手示意著帥朗坐下,重喚著阿姨沏茶,這一說上一代的淵源,倒讓帥朗安生了,聽著聽著,愣眼張嘴,愕然地合也不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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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恩恩怨怨 一世難泯

    “事情就是這樣………”

    王修讓老頭抿了口水,頓了頓,一段辛酸的往事,伴著老頭飽經滄桑的皺紋,慢條斯理地敘述出來,再看帥朗,已經驚訝得兩眼滯、大嘴合也不攏,呆呆地看著王修讓,原本印像中,像古老頭這號傢伙說不定和自己一樣應該是個吃喝嫖賭遊戲人間的主,卻不料是兩代罹難的遺孤,這樣的人,就即便你不給予同情,現在也覺得有點恨不起來的感覺。

    “真的假的,不是忽悠我吧?”帥朗半天反應過來了,拍著桌子愣愣地說了句:“爹媽被人活活打死,爺爺坐監也被人整死了………要擱我,我他媽先整個炸yao包,挨個把王八蛋們炸死逑拉倒。”

    “有些事都能像你這樣快意恩仇那倒也罷了……真的假的你有時間向你父親求證一下就知道了,你父親今年四十有八對不對?那個年代的事對他有所記憶。”王修讓道著。

    “那我爸怎麼會和你們扯上?”帥朗問。

    “剛才說了,古學輿死後,是他同在勞改農場生產xiao隊的幾位同伴湊了幾塊錢買了副門板當棺木安葬的,我父親王官亭就在其中,文革前在省文化館當館長,因為出身問題被打成右派,在勞改農場和古學輿成了莫逆之jiao,之後出獄落實政策,他的研究轉向社會學,特別是對於在中原流傳甚久的江相派騙文化進行了研究,而且著書立說……呵呵,只不過這等偏門東西被人當作異說,別說欣賞,連看過眼的人都沒有,不過有一個人能看懂,是我父親回鄉時在列車上遇到了一位員警,就是你父親……我聽說老爺子和你父親相談甚歡,之後你父親又專程來我家請教過幾次,他對於江相派也有所研究,我父親去世後,他專程到我鶴壁老家弔唁,這份天大的人情,我還沒機會報答呢……”王修讓說道,很客氣,或許是因為帥世才的緣故才對帥朗這麼客氣,又看了眼帥朗,這坐沒坐相,說沒說樣,實在和記憶中那位正氣一身的員警相去甚遠。

    “這倒有可能……我也是從我爸那堆破玩意裡知道的江相派騙子,這有什麼可研究的,不就是些騙人玩意嗎?”帥朗詫異道。

    一說這個,讓王修讓很不贊同地撇撇嘴,不悅了,直搖著頭:“差矣,騙是個中xìng詞,本身並沒善惡好壞之分,江相派所列種種奇術,不過是給人一個求生的法門、求活的偏門,你讀讀歷史就知道,有人形容說苦難深重的中國一點都沒有錯,特別是改朝換代、政權更迭、饑荒遍地、戰火連年,但凡1uan世,那裡還有升鬥xiao民的活路,真要bī到那份上,別說當騙子,當歹徒當土匪都可以理解。”

    “呵呵……這個我相信,不過這就不對了,那這案子怎麼解釋?十幾年前騙走上千萬這是個什麼概念?那時城市公務員工資才多少錢?這不至於是活不下去才幹的吧?”帥朗指頭點著老頭提供的那些剪報資料,詐騙案報導。

    “這就是恩怨的來源了,說來也話長了……”

    王修讓斟著茶,慢條斯理地說著,這個人年紀應該和古清治相仿,而現在帥朗也的揣明白,古清治的年紀應該沒有那麼大,從話裡聽得出,應該是五零後出生的,這麼算還不到六十歲,當初看到眉皆白仙風道骨,他娘滴沒准是盛xiao珊給設計的神仙形象,想到這兒多看了王修讓兩眼,這個人卻是比實際年齡大了點,一臉褶子似乎寫著災難深重四個字,連說話的口氣都像,就聽他說著:

    “………當年信陽勞改農場那個xiao生產組,其實來歷都不凡,一個是文化館長,我父親;一個是奇騙宗師,古學輿;一個是中州當時有名的資本家;還有一位淮海戰役投誠的國民黨軍官,後到地方任職;還有一位是研究殷墟的學者……詳細我也記不太清了,反正進去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古學輿天生的領袖氣質即便是在這幫人裡也是鶴立jī群,後來當了生產xiao組組長,不過他jiao待不清的歷史問題太多,不但和國民黨有牽連,和當時湖北的大土匪,白朗殘部也有瓜葛;查了幾年之後居然和國民黨的特務組織也有扯不清的關係,後來外調的急了,把他們這個問題大的xiao組集中起來,讓他們互相揭……這招很毒啊,查出來沒他的好,查不出來就對他身邊的人下手,古學輿情急之下和調查的人拍桌子爭辨,幾乎大打出手,這也正好給了上面一個‘抗拒改造’的藉口,被人五hua大綁押走了,之後的強制措施不知道生了什麼,不過隔了一天抬出來時已經是具屍體了………”

    “也被打死啦?”帥朗心驚rou跳地問道,那個荒唐的年代牛bī大了,比現在強拆還狠。

    “不知道,不過那時候叫‘自絕于人民’”王修讓給了個模糊的答案。

    “擱你說,他就是一退役的騙子,沒什麼危害了呀?也不涉及政治問題,又是個傻老頭了,怎麼有人非把他整死呢?”帥朗愕然一臉問著。

    “呵呵,有果必有因呀,他兒子兒媳被人活活打死,家裡藏金三十根條子被抄走……因為這事他入獄天天寫申訴材料,我想是有人怕翻案故意整他吧……他是湖北麻城出的事,被解押到信陽本身就說明問題了,即便是奇騙宗師也沒有看破那個年代的彌天大謊,還以為到了清平盛世,至死還相信公道和正義………民間藏寶的流失就是從文革開始的,即便是在那個年代,也是當官當權者肆意踐踏民生,借機中飽sī囊,一個運動從民間掠走的財富何止億萬,這些東西有下落的寥寥無幾,都進了當年軍幹、革委、以及當權派腰包,成為他們子弟後來跡的資本,相比而言,你覺得騙子更無恥嗎?”王修讓說話嘴net有點顫抖,有點jī動。

    “大爺,您別jī動……這都過去多少年了,再說這人和人之間,還不就是掐來掐去,坑來坑去,就這會都沒有什麼變化嗎?”帥朗勸慰著,來了個以今論古,yù說還休。

    “你又錯了,別人是這樣,古大哥不一樣……”王修讓端著茶水,水已盡,又輕輕放下了,臉色緩和著娓娓道著:“我在探監的時候見過他,都是黑五類後代彼此也很談得來………因為那個生產xiao組幫他葬親的事,他念念不忘,落實政策以後,我父親回到中州他還專程上門來拜訪,開門別的不說,先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哭著來,哭著走的,之後他又6續找到了其他人,那些黑五類子弟大多數已經家道中落,你可能認識,爆yù米hua的馮山雄、收破爛給人點墳的吳蔭佑、走鄉串戶換大米的寇仲,還有那位田二虎,他父親是國民黨一位少校軍官,後來落實政策把他分到鋼廠上班,他沒去,在中州寧願跟著菜刀隊流氓團夥hún……當然,還有端木,古大哥我想他當時是想還這一份人情,他把這幫人聚集起來,用他的方式給大傢伙找一條出路活路……”

    “哦……我懂了,騙子團夥就這麼誕生了。”帥朗道。

    “這麼說也沒有錯,古大哥家學淵源,從xiao跟他的祖父一起生活,奇門遁甲、星相占卜都懂一點,又聽過他祖父講過了江湖種種,真帶人實踐起來,那自然是如魚得水了……但是他犯了個錯誤,江相派的規誡是:但取飽暖之資、莫貪奢yín之財……我想這個規誡的涵義在於把騙限制於一個限度之內,不去觸及任何法律底限,即便是曝光出來,當權者也會看作是刁民頑劣伎倆不加深究,這也是江相派能曆傳十幾代的奧秘所在,因為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江湖民間組織,上不搭官、下不涉黑,不對任何人形成威脅……可他沒有把握住,這個團夥從走村裡鄉間算命卜卦到城裡走街串巷騙財,之後又慢慢升級,冒充地方單位來回詐騙,最後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特別是這位天資聰穎的端木界平,在十幾年前設計了這個冒充中華殘疾人總會驀捐詐騙,在幾個省市都設工作站,甚至於展到和當地的民政部門合作……不到一年,從各地斂到了財富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是端木設計的?”帥朗詫異了。

    “當然是他,古大哥兩代死難,就再不堪也不會和官家合作騙財,再說這和江相的規誡是相悖的……因為上一代的恩澤,古大哥幾次阻攔都未見效,端木那時候已經幾近瘋狂了,不但不停手,而且還bī著古大哥要江相派的不傳之秘《英耀篇》,因為傳說得到英耀篇的騙子最後都能善終,裡面隱藏著一個只有江相掌門才知道的秘密,古大哥自然不會jiao付給他,於是端木一不做二不休,把前去阻攔的古大哥和田二虎全部綁了,bī問英耀篇的下落,之後沒有得逞,他乾脆把這個窩點捅給了員警,全部的詐騙帳目和各地連絡人記錄都在,等於把詐騙栽贓給了古大哥,再之後,就是十年牢獄了………”王修讓幾句寥寥,概括了騙子的一生,像所有的團夥一樣,生於憂患、毀於內訌。

    不過這個故事聽得帥朗似乎那裡很不舒服,評價了句:“點有點背了啊,一分錢沒著,坐了十年?幹嘛不當年把端木jiao待出來,我可聽說這案子一直證據不足,最後是硬判的。”

    “jiao待了端木,等於把其他都扯出來了,寇仲、馮山雄、吳蔭佑,還有不少古大哥不想牽扯到的人都參與了此事,所以他和田二虎選擇了沉默。”王修讓道。

    “這事辦得倒tǐng爺們啊,沒看出來這老頭還是一身傲骨啊……那端木和他的師兄弟們不是一起做局的嗎?怎麼後來又和古大爺走一塊了?”帥朗問。

    “端木卷著錢只帶走了一個女人,把他們也扔下了……”王修讓解釋道。

    帥朗翻白眼了,看來最大地贏家是端木和徐鳳飛了,這他媽才叫量xiao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聽到此處終於全盤明白了,哦了聲釋然道:“懂了,養精蓄銳這麼多年,卷土報復來了是不是?”

    “不能算是報復,要是報復,十幾年前不顧一切捅出來,端木肯定逍遙不了這麼多年;要是報復,把真英耀篇拿出來,端木現不了破綻,說不定早栽了;要純粹是為了報復,那雇個殺手就辦事了……端木幹得出來,古大哥幹不出來。”王修讓搖搖頭道。

    “不是報復費這麼大勁,有意思麼?”帥朗不相信了。

    “當然有意思了,有了從拍賣會上得到了報酬,他的心事基本都了了,寇仲、馮山雄、吳蔭佑,還有幾位該譴散的都散了,《英耀篇》也找到傳人了,他也可以放心地走了……他都走了,還報復什麼?”王修讓反問道。

    “哦,古老頭比端木高明,相同的東西我想你們一定捅給員警了,怪不得員警揪著我1uan問拍賣會、什麼聚藝閣,問得暈三到四都不知道生了什麼事……這事辦得忒不地道啊,把不少和這事不相關的人牽扯進來了,包括我……現在呢,他躲起來了逍遙,把無休止的麻煩帶給端木了,以端木現在的案底,怕不得員警潑出命來得抓他歸案,他一歸案,諸事全了……然後,還能成全古老頭一個義薄雲天的美名,再怎麼說是端木多行不義自斃了,是吧?”帥朗拍著王修讓提供的東西說道。

    “你要非這樣理解,也對。古大哥當然希望端木罪有應得,但他也不想端木毀在他手上,所以他提供的僅僅是生過的事實,絲毫沒有端木的藏身資訊,甚至於他就知道,也不會去舉報。”

    “所以,就把麻煩引到我身上?”

    “是啊,他知道你可什麼都敢幹,還敢在員警眼皮底下玩爆炸……”

    “呃………”

    帥朗被噎了一下下,白眼翻了王修讓一眼,看來古老頭這數月著實是mo清他的路數了,有些事瞞得了外人,估計瞞不住眼如鷹隼的古清治,一噎帥朗沒表態,王修讓笑著道:“其實不一定非找你,但古大哥看重的是你的自保能力,他不想害誰,包括你,包括那位用假身份註冊聚藝閣的女人,他也安排妥當了……其實對你而言沒有那麼難,只要能達到自保的目的就行了,甚至於躲起來讓端木根本無從找到你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端木來中州估計他想不到他後院已經起火,在他進退兩難的時候,他的路也就到頭了……”

    “這個也不難吧?要不這樣王大爺,你告訴我端木下落,我當個xiao人舉報他得了……咱們都省省事。”帥朗出了餿主意。

    “要知道那事就好辦了……端木徹頭徹尾就是一個騙子,又和員警打了十幾年jiao道,本身又是市井底層出身,而且後來又hún跡到了上流社會,不管在那個層面他都是如魚得水,真想把他從幾百萬人口的城市裡挖出來,你以為就那麼容易……安下你這麼個楔子用意你難道還不明白?就是以你為座標讓員警圍著你轉,因為遲早端木會找上你……”王修讓解釋帥朗以及給帥朗五百萬的用途,可能帥朗也沒想到自己糊裡糊塗成了“人rou座標”,聽得又大翻白眼,直撓腦袋,暗罵著這兩老謀深算的老傢伙,這個坑挖得實在叫好,還是個活動的坑,別說有英耀篇那事,就沒那事自己也是一身爛事被員警追個不休,端木要找上自己,那簡直等於是自曝行藏了。

    “看來,我好像沒選擇了?”帥朗問,瞪著大眼。

    “其實你拿走錢就已經上船了,那五百萬足夠毀了你了,如果鳳儀軒現在國外的那位經理告你一項sī自挪用公司款項的罪名,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畢竟是公司錢直接進了你的sī人戶頭……說你sī吞都沒問題……”王修讓笑著道,軟綿綿地給了個威脅。

    騙局,這是個把所有人都網在局中的騙局,包括帥朗在內,說不清正邪,說不清對錯,只有目的是真實的,至於手法將會怎麼變化沒生之前誰也說不清,帥朗看著王老頭得意的眼神,還真相信那事沒准那位元不認識的鳳儀軒經理辦得出來,真辦出來,自己這冤枉官司那是吃定了。

    “好吧,聽你的……愛來就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我醜話說前頭,我可不是君子,我沒事大家都沒事,我要有事,你甭想好過了,就你家這房子,我得先給你點了……你不是知道我會爆炸嗎?告訴那什麼鳳儀軒狗屁經理,輪到炸他一點都不手軟……”

    帥朗起身著,雖是就範,但也免不了幾分狠話外1ù,大步出了客廳,回頭間那王修讓卻是送也沒送。

    出了門,出了巷子,上了車,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動著車,昏暗的胡同駛出來,大街上來車來車往,一駛入其間,走了很遠,紛1uan的思緒一時間找不到方向,想不到去處,在中州生活的二十幾年,第一次,也是最清晰的一次,失去應有的方向感了……

    “哎呀,我可該怎麼辦呢?”

    帥朗停下了車,就停在不知名的路邊,mo著xiong口的位置,一張硬硬的銀行卡,那裡面存著五百萬的鉅款,這筆錢雖然更改的密碼,可帥朗根本沒敢動,對於賬務的cao作他不太清楚,但這麼大的數額真出點問題,嘴上雖然放狠話,可心裡也害怕。

    對,害怕!現在回想,自己是一步一步陷到這個泥沼裡的,好像溫水煮青蛙一般,等驚省過來已經為時晚矣…………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9:58
第55章 緊鑼密鼓 敲山震虎

    “這是剛剛整理出來的資訊,大家熟悉一下……從昨天開始的逆推排查於今天下午有了重大進展,看這位,四一九電信詐騙案的嫌疑人梁根邦,省廳網上追逃a序列嫌疑人,一直以來我們把精力放在中州以外,卻沒有想到他就藏身在中州,畫面上這個女人也很特殊……根據電信詐騙案被捕的嫌疑人剛剛指認,是一個叫xiaoyù的女人,大家看,她看到梁根邦,便慌慌張張退回郵電大廈,之後從員工通道,通過洗衣房和運雜物的後門溜走……郵電大廈的服務員有人可以指認這件事……”

    沈子昂清清嗓子,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今天主要是基層的警力出動,專案組等於休整了一天,此時的精神都不錯,每當夜幕降臨,這群穿警服的都會有一種職業xìng地亢奮,今天的消息主要是范愛國帶回來的,沈子昂笑笑點頭示意了下,切換著畫面解釋著:“與此同時,我們在郵電大廈查到了徐鳳飛的出入記錄,除了王麗,又得到了一個新的身份,叫‘陳yù蘭’,普通名字,這個身份上看不出什麼來,也是個真證假人,是不是這個xiaoyù的真名我們無從證實。這些先拋開,現在我們要考慮三個方面的問題:

    第一是徐鳳飛雖然是中州人氏,可她離家已經十幾年之久,能拿到不止一個這樣的身份,那說明在中州她有經營的關係;這個人是不是梁根邦,要是,我們從什麼查找證據;如果不是,那是誰?第二個問題:端木和徐鳳飛不斷在變換身份,最後我們知道的消息已經過了二十四個xiao時,這一對現在是還藏在中州,或者已經溜走;如果在,怎麼把他們找出來;如果不在,我們向那個方向追蹤………第三個是這個女人,或許可能成了此案的突破點,據指認的嫌疑人介紹,這位叫xiaoyù的女人曾經騙過梁根邦一筆錢,倆人相見是巧合,或者是梁根邦聞知了消息專程來抓人……據我們分析,這倆個人很可能是一夥窩裡訌,那麼這個人,又在哪裡?”

    一連串的問題,擺到了桌面上,沈子昂看著部下都沉思著,頓了頓提醒著:“……現在省廳外事處已經聯繫國際刑警,對涉案的公司賬務開始追蹤,目前我們掌握的種種證據指向都到了這位叫端木界平的身上,他不僅僅是國內一系列的合同詐騙、集資詐騙的追逃要犯,而且同時也是延續一年之久的電信詐騙案主要嫌疑人,省廳根據賬務cao作的手法的判斷是可信的……這個人不是銷聲匿跡了,而是變本加厲了,大家可能還記得,在電信詐騙案中,他們通用的手法是通過電話冒充公安、司法、檢察機關工作人員以查帳為名you導受害人轉帳cao作,爾後騙走贓款,現在全國已經有七省市出現類似案例,我們懷疑這個人很可能是始作俑者,省廳指示我們,要在中州,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要不在中州,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抓回來………”

    話很給力,不過證據有點無力,現在都體會到這個奇騙的與眾不同之處,但凡案子,總要有點蛛絲馬跡或者其他線索可供追查,而這個人,除了驚鴻一現,再難見面,偏偏時不時又換一個身份出現,讓負責協查的來回比對,得出的結論永遠一致:假證。

    “說說……大家暢所yù言啊,從昨天開始咱們就集思廣益,沒有李大姐的提醒,咱們可能現不了田二虎留下的線索;沒有技偵上行組長的靈光一現,說不定咱們這時候把這兩拔嫌疑人還聯繫不到一起……xiao方,你呢,騙局是你最初戳破的……”沈子昂點著將,方卉婷正盯著螢幕出神,聞言訕笑了笑回拒著:“我……我就不班門nong斧了,還是讓外勤組的同志們說吧……”

    婉拒了句,沒人在意她的表現,不過方卉婷掩飾中卻忍不住盯著那幅畫面狐疑著,似乎,似乎畫面中的女人讓她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像似曾相識一樣,可偏偏想不起來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她不敢信口開河了。

    “還有一件事,范組長,您來說說……”沈子昂把挑子撂給范愛國了,范愛國等著畫面切換到了那副員警進門的畫面,方卉婷霎時一個jī靈,登時想起來了,是那個疑似“女魈”的嫌疑人,因為這個人,自己和xiao木外調把帥朗扣了一夜,之後杳無音訊,又冒出了這麼多詐騙案,這件事還真被擱置一邊了,不過此時一看身著警服的帥朗,很意外的清清楚楚回憶起來了,這個女人的身姿和走路的姿態在她的腦海裡記得很清楚。

    沒等她思忖該不該說話,老範開口,一指畫面問:“可能大家都不認識這個人,不過我要說他父親就是赫赫有名的鐵路公安系統反騙專家帥世才,估計大家都不陌生了吧?”

    嗯,一句引得噓聲四起,李莉藍快嘴問道:“怎麼老範,鐵路公安也查到這案子上了?”

    “查什麼呀?這xiao夥是個無業遊民,根本不是員警。”老範道。

    咦?樂了,不少人愣眼瞧瞧,確實是如假包換的警服,xiong前的警號都亮閃閃的,這要不是員警,那就是山寨貨了,出現在這個敏感的場合,似乎就有故事了,果不其然,老範笑著介紹著:“我無意中查到這個xiao子居然比咱們先一步查到了梁根邦和徐鳳飛,而且帶走了監控複件……他打得是鐵路公安處的旗號,郵電大廈肯定要配合他了……”

    “不是吧……”行雙成這位胖員警詫異道著:“我們這真員警出去辦事都沒這麼順當,他一假貨居然在四星級賓館也能瞞過那麼多眼睛?”

    “行組,這你可xiao看他了……四一九電信詐騙案對外宣稱是群眾舉報,其實舉報人,就是他。”童輝道。

    “嚴格地說不能算舉報。”續兵加了句:“不過比舉報還厲害,他直接猜出了嫌疑人作案手法以及運作模式,雖然我們沒有抓到梁根邦,可根據銀行卡詐騙的嫌疑人,抓到了參與取款的12位嫌疑人,猜測到的手法和嫌疑人的jiao待大致ěn合。”

    “是不是,有這麼神,那不吸引到你們外勤隊伍裡……是塊當員警好料子嘛。”

    李莉藍看看這位,瞅瞅那位元,本不認識帥朗,來了這麼一句言。不料一言,那仨外勤都笑了,老範笑道:“李大姐,你可能不知道吧,老帥的兒子可和老帥差十萬八千里……他光案底有好幾件,打架滋事盜竊,據說在鐵路工區家屬是個xiao人物,畢業幾年連個正當工作也沒有……我們上次找到他時,他正被景區派出所滯留著………”

    “耶,這才叫警匪一家了,老帥確實不是一般人啊。”李莉藍歎了句,引得一陣哄笑。

    林林總總地羅列著,方卉婷如坐針氈,覺得呼吸急促,面紅耳赤,偏偏有人還沒忘,童政委又提及了傳銷團夥被查案裡也是帥朗的直接舉報所致,給當時的防搶反騙來了個開門紅,盧啟明副局長對這個人的印像不錯,還不時地問及呢……不說還好,方卉婷仿佛覺得自己那天晚上的隱sī被別人窺探到了一般無地自容,戰戰兢兢,汗不敢出,不時了來回看著一干興高采烈討論著的同行,心裡暗道:

    這回完了,就沒事也要有事了,被專案組要盯上,不查個水落石出那是絕對不會甘休的。

    果不其然,沈子昂道著:“這個人前天晚上和一位朋友到大富豪夜總會瀟灑,出來倆個人酒駕把jiao警的車撞了……在我們專案組還呆了一夜上,我就奇怪了,咱們出動了兩千多警力沒挖著人,他怎麼知道嫌疑人在郵電大廈呢?……看錄影啊,目標非常明確,直接進門找的就是保安隊長,直接到了監控室提取的錄影,前後只用了十幾分鐘,然後人消失了,到現在我們還找不著………”

    “那把他逮回來查查呀?”行雙成說了句,不料一說,看著幾位外勤的眼光不對,似乎自己說錯話了,對了,說錯了,似乎也被沈子昂剜了一眼,沈子昂轉著話題說著:“查是一定要查,但要注意方式方法,帥世才是我們省廳的勞模,省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難道就以冒充國家工作人員查他呀?真查得出來嗎?你沒和他打過jiao道,用不了一分鐘他能把謊編圓了,冒充是肯定的,但他並沒有造成什麼危害,就抓起來,大不了個治安管理處罰,再重也不過個拘役……這些對於我們在查的案子都沒有什麼益處,我是想說,大家討論討論,事實就這麼多,我們從那兒著手,把省廳要的這一對嫌疑人找出來,要不提供出準確的資訊也行指導下一步決策也行………”

    說話著,看著方卉婷一眼,方卉婷故作未覺,今天的會開得有點讓她思緒紛1uan,至始至終一言未,從沈子昂的眼光中似乎讀出了點什麼,或許能猜測到沈子昂期待她提供個什麼樣的辦法把帥朗知道的情況挖出來……不過方卉婷沒有接茬,是不敢還不願她說不清,不過她覺得如果那樣做,似乎有點……過分了。

    “沈組長,這個事我覺得應該從地方上下手……”行雙成言了,這位清網英雄的思路很好,直指摘著:“但凡外逃或許藏身的嫌疑人,先他需要有可調動的資金,次之要有在當地的連絡人,端木能夠藏得不1ù痕跡,一方面是他手裡有錢,一方面是他在中州肯定有連絡人………經濟來源我們暫時斷不了,一斷恐怕要引起連鎖反應,但連絡人是關鍵,無非就是梁根邦、xiaoyù,還有這個老帥的兒子,我想他們中間總有個知道點情況的……”

    “對了……我想起個事來,老範你還記得不?咱們兩個多月前去找帥朗瞭解情況,他說梁根邦還在中州你記得不?”續兵cha了句嘴,老範點點頭,這事已經彙報過了,這一下子,行雙成更有證據了,一攤手:“那,這更說明他和嫌疑人有牽涉………沈組長,這個人怎麼了?不適合採取措施?”

    “那倒不是,我不擔心他知道點什麼事,我是在擔心,他根本不知道什麼事,讓我們在他身上再1ang費時間……這個人滑溜得很,在家受員警薰陶、出門hún跡社會,有些行道比我們清楚的多,想揪住他不比揪梁根邦容易多少……我這樣問吧,大家覺得端木和徐鳳飛還藏身在中州嗎?”沈子昂問。

    “這個……不敢說,我學理工的,只看重證據。”行雙成搖搖頭,沒接這一茬。

    “童政委,你們呢?”沈子昂問。

    “我們會前討論了下,我們認為呢,在端木未覺察我們已經盯上中山的瑞昱和他在新加坡的窩點之前,他應該還在中州,我們建議多管齊下,帥朗、梁根邦、xiaoyù、田二虎、假證幾路齊頭並進,那路有現朝那路靠攏,各分局臨檢我們已經下達任務了,二十三點整開始,這次我們要擴展到所有的涉外酒店和高中低檔出租屋,我想我們不至於那一頭也揪不住吧……”童輝說了個萬全之策。

    沈子昂看看時間,還有接近一個xiao時,這倒不急,看了幾眼外省參會的同行,那幾位很有上門求助的知趣,在這個場合裡不怎麼言,不過給的協助不少,最起碼這些天聯繫到當地警方,對於梁根邦、徐鳳飛的照片指認,案底案卷傳輸幫了很大的忙,看著沈子昂有意讓言,寧夏那位同行只是來了幾句諂美之詞,畢竟這幾天的成績還是有目共睹的,現在把幾起詐騙案子併案已經沒有問題了。

    “那鄭老師,您能不能趁這個時間給我們點點mí津呢?”沈子昂最後把眼光放到了會議桌的末尾,此時大家才注意到,今天與會的多的這麼一位中年人,半百年紀,警式秋裝,不介紹還以為是鄰省的協查同行,一介紹才知道,這是省廳犯罪心理研究處的副主任研究員鄭冠群,這個名字有點如雷貫耳了,方卉婷不由地多看幾眼,普普通通地半拉老頭,白白胖胖的一瞅就是養尊處優的內勤,一叉手一支肘笑著道:

    “xiao沈點兵,我這老驥就得伏櫪了啊,呵呵……那我說幾句我的體會,今天我仔細看了看有關端木界平的資料,有幾點需要注意的,第一,剛才大家講到了,就是這個內外聯合的問題,我個人認為,所謂江湖是存在的,就像法律漏下的灰色地帶一樣,是客觀存在的,這個江湖我們不瞭解,可端木瞭解,他手裡有能調動的資金,甚至於我們凍結帳戶也未必困得住他,如果讓他在中州和當地的黑惡勢力媾合,那後果可就棘手了,有了當地的支持,不管是留、是走、是藏,還是想幹點什麼事,可以都放到我們的眼線之外,這茫茫人海,我們可上什麼地方去找……所以,我認為,童政委這個思路是正確的,從易而難,柿子先揀軟的捏,一點一點推進,積xiao勝為大功,總有他被我們啃下來的時候,這是我們辦案的一貫宗旨……”

    掌聲,一半出於恭維,一半也出於敬服,這個副主任研究員在偵破和追輯中州當地邪教骨幹人員一案中成功的描驀出了嫌疑人的手法特徵,最終以一個四人xiao組設伏抓捕成功,對於這些依靠高科技辦案的後起之秀來,那案子辦得有點神乎其技了。

    “大家千萬別mí信我啊……辦案這麼多年,我相信一句話,叫法無定則,我們員警是循規蹈矩,可嫌疑人從來不會遵守什麼規矩,如果誰想以一種無堅不摧、無事不成的手法來解決案子,那是不可能的,xiao沈昨天聯繫要我給這位嫌疑人做個心理分析,我大致看了下資料,倒是覺得端木是個人才,最起碼比我聰明,比我智商情商都要高不少……”鄭冠群說著,引起了一陣笑聲,這麼親和地形容嫌疑人倒也不多見,漸漸地被這個老頭的話吸引住了,就聽他說著:

    “端木界平,父親端木良擇,解放前我省學術界有名的金石專家,文革中被迫害致死;母親吳姻美,民主黨派人士,受端木良擇的牽連,被下放到我省欒山縣石界河村監督勞動,這位大家閨秀得到丈夫的死訊後,也在當地投河自盡了………我查了下平反後的檔案資料,據記載這一對夫fù平反,連家裡來個領取補助的人都沒有……唯一的這個遺孤端木界平出生於一九六*年,父母雙雙亡故之時他應該已經懂事,但最後的記錄只在杞縣出現過,那時候已經一九八*年了,據當地派出所的戶籍資料,端木一家先被遣返,這個兒子就生活在杞縣,監護人是端木界平的遠房叔叔,不過他父母出事之後,連這位叔叔也不敢留他………大家可能要問了,他是怎麼長大的?這點我說不清,不過他畢竟長大了……”

    像個謎,沒有想到沈子昂還會從成長經歷上尋找案子的突破契機,方卉婷不由得多看了這位沈帥哥一樣,只不過此時都被鄭冠群的介紹吸引著,沒人注意到方卉婷的反常舉動,鄭冠群頓了下解釋開了:“……之所以說這些我是想提醒大家注意,第一,父母亡故、親人拋棄,都生在那個年代,上一代和自己的不幸遭遇,很可能成了you他形成反社會xìng格的you因,從他的經歷上可以看出,一個騙子團夥收留了他而且成就了他,他回頭卻欺師滅祖、拋棄殘害同門、還有這些騙局,根本是毫無顧忌、毫無底線的詐騙,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得出,這是一個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人,xìng格已經非常扭曲,我們不能從常理來推斷這個人的行徑………”

    “鄭老師,要依您這麼說,端木是不是有精神強迫症,或者其他可能導致以犯罪為追求目標的精神類症候?”沈子昂netbsp;  “不排除這種可能。”鄭冠群道。

    “不會吧?是個精神病?”續兵嚇了一跳,一說出口,又有點可笑。

    眾人一笑,鄭冠群卻是不以為忤,笑著道:“你別xiao看精神病,凡精神上能出點mao病都不是普通人,在犯罪學領域很多方面都和精神類刺jī有關係,最簡單的解釋,犯罪突破生存需求之後,可以是嫌疑人對於滿足自己控制yù、xìngyù、抑鬱的一種釋放,可是他們採取的是違反法律的方式,這本身就是一種精神類症候的問題………第二個要注意的是,對於xìng格扭曲,存在反社會傾向的嫌疑人,我們要加外注意,因為這種人的精神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一旦平衡狀態被打破,很可能引們意想不到的後果,比如,他現我們盯上他了、或者現他的後路被我們斷了,或者現他身處的不利局面,很可能引意外的事件生………”

    “那會什麼樣事件呢?”童輝政委問了句。

    “犯罪升級,他可能採取殺人、自殺、爆炸甚至更jī烈的方式來回報社會………”鄭冠群欠欠身子,言完了,長歎了一口氣。

    會議室,悄然無聲,都被這個論斷聽得暗自心驚,有反社會傾向,能調集資金、能聯合地方勢力、又深諳躲避到員警的追捕之外,要是真的犯罪升級,那出現什麼情況,還真無從逆料……

    討論了一番嫌疑人可能的動向,不過為了穩妥起見還是遵照原計劃,內緊週邊,機場、道路、鐵路已經布了排查關卡,最好的是通過內查擴大聲勢的辦法把端木驚出來,否則無跡可尋,還真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整十一時,按著既定方案,自市局到各分局、各派出所,大範圍的臨檢開始了,警車呼嘯、警笛長鳴,疾馳在中州的大街xiao巷,舞廳、迪廳、ktv、旅館、酒店、桑拿、出租房、單身公寓………處處有員警的身影,持著一份協查體貌圖像排查在這些地方現的形跡可疑的人,以專案組的預計,這也是個一石數鳥的辦法,通過“拉網式”排查,既可以籍此淨化社會空氣,亦可以趁機尋找這些隱藏形跡的人,那怕能找到一個也算………

    又是一件件戰果在通過市局轉達著,抓獲賣yín嫖娼的男女多少多少人,抓獲地下設賭參賭的人員多少多少人,協查可疑場所多少多少個,抓獲涉嫌吸販搖touan的多少多少人,暫時滯留身份不明的外來人員多少多少人……什麼人都有,光怪6離的社會其實從技偵的資料上你便可以看到,但恰恰是需要找的人,一個人也沒有找到,巧合都沒有巧合到碰上一個。

    臨檢持續到淩晨三時,仍然是毫無結果………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09:59
第56章 若即若離 履險如夷

    零時,連霍高、一七國道jiao叉出入口,一輛賓士s系列靚車在前方黑衣荷槍的特警的手勢下緩緩地停到路邊,車裡,一男一女,這位年紀不大的特警對著一張排查對象仔細瞧了瞧,駕車的男士隨手遞著支煙,鉑金蘇煙,很昂貴,特警擺擺手制止了,要著證件,出聲問著:“這麼晚了,上哪兒?”

    “六堡村,家在那兒……幸苦了啊,員警同志。”

    男士既儒雅且客氣,而且是個連鬢鬍子,副駕上的女人很yan,隔著車窗都聞得到香水味道,設卡攔截的員警看著證件,對著人,再看看車,這位男士很配合地摁開了後蓋,一圈審視,排查的特警揮手示意著一隊同伴:放行。

    不是,體貌特徵不符、年齡不符、似乎也不像潛逃的人,這麼招搖開個賓士拉個妖冶的女人,更不符,一隊特警看著車影消失,排查的這位歎著道:“這才叫生活啊,駕最貴的車、上最靚的妞。”

    “反了反了,應該是駕最靚的車、上最貴的妞。”

    另一位補充了句,惹得幾位哈哈大笑,零點了,此時身處的是中州市的一個出入口,這數日,特警中隊三班倒連番排查根本沒有什麼效果,牢sao倒是生了不少,嬉笑著,點著煙驅著深夜的寒氣,除了定點清除和定點圍捕,連種疲勞戰可不是特警們的特長,明顯地懈怠了幾分。

    倒視鏡裡,最後一個人影消失之後,端木不屑地道著:“看……我們是自由的,我們可以隨意出入中州,中國的員警最講形式主義,說什麼天羅地網、說什麼天網恢恢,他們以為自己是神仙……就這些娃娃,抓個xiaomao賊嚇唬老百姓還成。”

    搖著頭,幾近鄙視了,每每從員警的眼皮下從容走開,每每和員警擦肩而過,熱衷於貓鼠遊戲的端木,已經習慣了在這種危險的場合保持著變態般地從容,這種挑戰總會給他帶來都會給他帶來一種異樣的興奮感,像毒癮一樣無法戒除的興奮感。

    徐鳳飛此時剛剛稍定,嗔怪了句:“平,你今天怎麼了,又是讓閆律師租賓士、又是粗粗化個妝就上路,多危險!?”

    “不不,你錯了,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一點危險沒有……即便是追兵就在身後,他們一定會想我們在惶惶不可終日、一定會判斷我們會隱藏形跡、也一定會判斷我們會找機會倉皇出逃,可我偏偏大搖大擺開著豪車、伴著美女出行,還專往盤查最嚴的出入口走,越是這種荷槍實彈的地方,他們會判斷嫌疑人根本不敢往這兒走,所以,這兒是最安全的地方……當然,說不定他們根本不是找我,一定認為我們早已經走了……”

    端木平穩地駕著車,很平靜,聲音和人同樣地平bo瀾不驚。徐鳳飛又一次被說服了,相處日久,已經習慣了服從,因為至今為止,身邊坐著的這個人還沒有錯過,笑了笑,提醒了句:“還是xiao心為上,再說我覺得你應該來見梁根邦,他算什麼東西?提個款都能出事,差點被員警連根撥了,咱們十幾條下線,就數他蠢。”

    “呵呵……這個我不反對,不過中州就這麼一條下線,不找他找誰,再說我喜歡和蠢人打jiao道,和這種在一起會體現出我們智商上的優勢……”端木笑道。車已過了六堡村,還在向前走,上了一七國道,已經到中州遠郊的範圍了。

    開了車窗,吹著絲絲的涼風,聞著野外空氣中似乎還有麥香和草根的氣息,徐鳳飛長長的呼吸了一口,仿佛肺部被涼氣充斥著要興奮地大喊一般……慣於按部就班毫無bo瀾生活的人總是嚮往刺jī,而慣於在危險中刺jī的人卻總是嚮往安寧和普通,徐鳳飛其實屬於後者,每每在倆人獨處的時候,這種感覺會格外地強烈,回頭瞥著鎮定如斯的端木,笑著問:“平,其實我還是覺得中州的生活好,我真想在這兒修一幢房子,哪兒也不去了……要是就咱們倆個人,多好。”

    “你又在擔心了。”端木答非所問,不過直指徐鳳飛的心事,徐鳳飛聞言黯然了下,這些天每每想勸端木走總是未能成行,換了一個委婉的說法不料也被端木聽出來了,一聽出來,乾脆關著車窗直說著:“是有點擔心,值得嗎?咱們已經走到這步了,有必要在中州糾纏不休嗎?”

    “值得,不管是《英耀篇》還是師爸,都值得……”端木道。

    徐鳳飛有點不悅地道:“你一直說這話,可我覺得沒這個必要了,仇是結定了,還有那本書,不就一本騙經嗎?咱們現在的水準和身家,就不去做這些都夠兩輩子hua了……”

    每每遇到這種口氣,端木總是很有耐心地,像說服一個xiao女孩一樣,和聲悅色解釋著:“你錯了,我們現在什麼都有了,就是沒有退路,中山瑞昱集資已經快到臨界了,隨時可能穿幫……你這徐麗雅的名字馬上也會上通緝名單;而我呢,就更不用說了,樁樁涉及的都是重大詐騙案件,只要我以真實的身份出現,馬上就招來成群的員警,甚至於我用假身份都逃不過去……我曾經想過到一個沒引渡條約的國家,不過那樣的話等於給咱們自己上了個籠子,永遠也出不來了。……或者我們永遠隱姓埋名潛藏下去,可行xìng倒是有,不過以我們現在的身家,你想低調都難,從幾地調走這麼大的資金做個投資移民,那等於自暴身份了,越有錢你越不會過安生了,想來想去,我一直沒有想到一個萬全之策……我們總不能騙一輩子吧?”

    “那你是說,我們在做的事,和退路有關?”徐鳳飛驚訝了。

    “當然……《英耀篇》是傳說中的騙中聖經,傳說得到英耀篇的江相宗師,最終都能全身而退、頤養天年,這件事我們師兄弟幾個都知道,但誰也不知道秘密究竟是什麼。”

    “真的假的?我怎麼覺得有點玄乎?”

    “所以我得找出真假來……不過我覺得真的成份多,單論騙術,即便是我,也難望師爸項背呀。和他在一起呆了十年,我幾乎沒有看到過他重複使用過相同的手法,每次得手馬上消失,永遠不走回頭路,我以前對他這種方法很不屑,不過現在我倒覺得他比我高明,我的手法有規律,每每奏效的手法我總想把它利潤擴大到最大化;而師爸的手法,從來就無跡可尋;我的手法一穿幫,就必須換個身份隱藏形跡;而他的手法根本不會穿幫,或者即便是就穿幫了,他也不需要逃命……”

    端木細細羅列著,說到了手法,由衷地讚歎著:

    “……比如這次通過拍賣設局,純粹就是鑽了大6法律的‘不保真’空子,這個局究竟有多深如果不是他親自告訴你,你永遠理解不完整……現在就即使穿幫了,對他也毫無損害,這就是他比我們高明的地方。”

    “那他以前還栽到你手裡?”徐鳳飛反問著。

    “不是栽在我手裡,是他不想我栽在那件案子上,否則他進監獄只要供出我來,我恐怕逃不了這麼久,不過那樣的話,會把我們師兄弟幾個一窩全端了,仁慈是他最大的弱點,我到現在都不明白,騙子都當了,還要仁慈這層假面具幹什麼………他身上我看不懂的東西太多,本來我想坐監十年,出來就是個糟老頭子了,恐怕生活都難自理,可你看現在,不到五年光景,他又能翻雲覆雨了,光這點本事我自認都不如他,我要是像他那樣栽一下,肯定翻不了身,所以,我覺得那份江相師門的《英耀篇》裡,一定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

    端木輕聲說著,或許就是消除路途的寂寞,不過徐鳳飛聽出來了,他是在想倆人的後路,已經不再像數年前殫精竭智聚斂,單憑這一點細微的變化,徐鳳飛也覺得值了。

    於是,她沉默了,聽著端木有一搭沒一搭地敘述的往事,敘述著他們師門幾個兄弟走鄉串戶,算卦看相、捉鬼去邪,好像那時候才是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徐鳳飛聽著往事,也被這貌似笑話的故事逗笑了幾次。

    ……………………………

    ……………………………

    車行了近十公里,轉上了村道,停車的時候,突兀可見地只有伸向天空的圓形屋脊聳立地夜色中,陰森森地有點可怖,端木電話聯繫著獨了下了車,徐鳳飛很默契地坐到了駕駛的位置,把車開到隱敝的地方,熄了燈,靜靜地黑暗中等著。

    端木悠閒地走上了村路,聽著夜蟲的低鳴,吹著涼涼的夜風,這種地方,是絕對安全的,不多會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奔上來的梁根邦有點jī動地輕聲喊著:“是不是王老闆?”

    “這深更半夜,還會有別人嗎?”端木低聲回了句。

    “失敬失敬……請……”黑暗中,梁根邦客氣著,暗暗打量了一眼,中等個子,偏分頭,走路背著手,腰有點佝,像村裡的大隊會計,可是他不敢絲毫怠慢,這是傳說中能點石成金的王老闆,自己幾年前的跡全靠著這位的點拔,能見一面,還真有受寵若驚的意思,走了幾步,端木輕聲問著:“人呢?”

    “就在前面冷庫地下室,安全得很……那位吳老頭我們昨天早上就關起來了,呆了這麼長時間,屁事沒有。”

    “他還老實嗎?”

    “tǐng老實,錢也帶來了,足額……這錢怎麼處理。”

    “當然歸你了,沒事,我就來看一眼,再給你找點xiao麻煩,不過有報酬……邦子,這次完事了,跟我走怎麼樣?我聽說你可大6公安追得四處躲藏,這地方呀,恐怕咱們都不能常呆,還是去國外吧,只要有錢,你的人權和穩sī權還是有保障的……”

    “那是,我早就想走了,這不沒門路嗎?王老闆,您真能把我帶出去呀?”

    “你說呢,我既然能來去自如,帶個把人問題不大吧?其實沒你想得那麼難,只要到了沿海,就是點路費問題,要不你覺得這麼多走sī貨是怎麼來的?集裝箱走sī都能來去自如,何況個把人,可能你不瞭解,中國的人頭多,蛇頭更多,每年光往歐美走sī人口就要有數十萬了……”

    “這個我聽說過,還是王老闆您的見識自然比我們大多了……”

    梁根邦不吝恭維,端木不動聲色地伸了橄欖枝,幾步路功夫梁根邦對此已經深信不疑了,端木在暗笑著,很奇怪這位當騙子居然對另一個騙子深信不疑。就帶走,恐怕也不會帶走這麼一位渾身是事的嫌疑人。

    進了鐵大門,幾十米走過,下了地下臺階,再行不遠,隱隱透著燈光的地方,梁根邦xiao聲解釋那是幾個兄弟看著吳奇剛的地方,端木繞過去了,誰也沒見,聽得裡面摔撲克著聲音在叫器著喝酒,繞了兩間到了僅容一人進出的地室,端木抬眼四下看看,應該是冷庫的地下恒溫室,廢棄的有些年頭了,有些地方chao濕得已經長出苔蘚來了,開了木門,室內一角蹲坐的人聽著燈光一個jī靈起身了,爾後是瞪著端木,嘴net哆嗦著,半晌憋不出一個字來……是吳蔭佑,比記憶中老態了不少,摒退了梁根邦,端木笑了笑道:

    “吳師弟,別來無恙。”

    “我……我就知道是你。”吳蔭佑憋了句,沒罵出來。

    “智商和涵養都見長了,呵呵,知道是我你還來。”端木笑著,不動聲色。

    “師…師…師哥,我沒坑過你,也沒害過你,你知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放過他,有什麼沖我來……我都土埋半截的人了,可孩子還xiao……”吳蔭佑說著,抹了把鼻子,失態了。

    “坐……吳師弟,別這樣,要不是沒法找你,我也不會對大侄動手……我和你們無怨無仇,怎麼會害你們,坐坐……”端木很意外地客氣,拉著師弟的手,倆個人席地而坐,坐下來給吳蔭佑點了支煙,這才問著:“就是有些xiao事想打聽打聽,我畢竟走了十幾年了……”

    “師哥,我知道你想找師爸,找不到了……”

    “別告訴我他死了,那是個假墳。”

    “死倒沒死,不過他把我們譴散了,你知道他說一不二,他說從此退出,不再過問我們的事……”

    “吳師弟,那你的意思是準備讓我白忙活一場了,既然退出,那《英耀篇》傳給誰了?我走時候卷了一千萬,你們回頭又騙走我八百多萬,咱們扯平了,錢我不要了,可咱們師門的重寶,你總得告訴我下落吧?”

    “肯定不在我身上。”

    “這我知道,你還沒資格拿這東西……我問你是傳給誰了?”

    “帥朗……一個新人,師爸培養的接班人。”

    “噝………”

    端木臉色一凜,貌似難為了,電話上就知道了梁根邦一夥被這位名不見經傳的xiao人物痛毆一頓的事,正愁不知道怎麼下手呢,卻又聽到了這個名字,吳蔭佑生怕端木不相信似的,賭咒誓讓師哥好好查查,數月之前這個人還是個街頭húnhún,現在已經被師爸變成擁資百萬的xiao富人,光在拍賣會就攫走上千萬,放眼中州,除了師爸,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有這本事……

    騙子,都是騙子,吳蔭佑口是心非,在想著譴散之前師爸最後的安排是誰要是出了事,儘管把所有的事往帥朗身上推,就說他是江相傳人、就說英耀篇在他身上、甚至可以說拍賣會是了設計的,反正找這麼個頂缸的替罪的吳蔭佑自己也介意,添油加醋地說著,暗暗觀察著師哥的表情,那樣子恐怕已經遇到難處了。

    沒錯,以毒攻毒,吳蔭佑此時暗歎著師爸的高明,要是把這個騙子引得和那個流氓jiao上火,後果是什麼,吳蔭佑一想那次莫名的爆炸就有點興奮……

    “再問你件事,咱們兄弟幾個,就你愛打聽事……我藏身新加坡,是不是你打聽出來的?”端木突然間話鋒一轉,問到這問題上了,吳蔭佑點點頭:“是我。”

    “消失來源呢?就你這水準還查不到那兒?”端木追問著。

    “寥厚卿,銳仕獵頭公司的經理,主要是靠他打聽,銳仕是個全國連鎖的獵頭公司,在查人方面有獨到之處,除了賣人才,他們還賣消息,無意中我查到徐鳳飛的消息,追著她我找到了你在新加坡的資訊諮詢公司……查了兩年多。”吳蔭佑照實說了。

    “呵呵……刮目相看了啊,有長進。”端木笑著起身了,似乎要結束談話,吳蔭佑下意識地跟著起身,端木見狀安慰著:“師弟別擔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咱們畢竟是同門,我保證,你和你兒子活著從這兒走出去,我還沒有殺人的膽子………給了點時間,我把事處理完,咱們各奔前程……”

    說著,不容吳蔭佑哀求,起身出了暗間,回頭有點憐憫地看了燈光中可憐兮兮的吳蔭佑一眼,旋即梁根邦在外面把門關上了。

    走著,向外走著,在應急燈的光下走著,梁根邦不敢問,繞過那些喝酒打牌的手下在的地方,又出不遠,端木突然停下了,回頭問著:“根邦,咱們雖然素昧平生,可你應該瞭解我從不虛言吧?最起碼我告訴你那兒有錢錯不了吧?”

    “那是…王老闆怎麼了?”梁根邦很謙恭地道。

    “沒怎麼,現在就有個地方有好幾百萬,保守估計……你想不想要,就在你身邊。”端木問。

    “我身邊?這兒?”梁根邦不相信了。

    “是啊,就關在那個xiao屋子裡。”端木指指關押吳蔭佑的地方,xiao聲道著:“我告訴你,他和咱們一樣,是個騙子,剛幹了一大票,就在拍賣會上,他應該是單幹,藏錢的地方應該只有他知道……我建議你,想想辦法,榨榨油水,這傢伙很féi的啊,呵呵……”

    “嘿嘿,那行,有您這話我就敢幹,我們還以為您要這人有用呢,要這麼說,沒問題,我們有的是辦法。”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不能出面,可你需要找不少人來幹,有辦法嗎?”

    “看什麼事了?”

    “幫我抓個人,姓帥名朗,活的,他手裡有我要的東西,連人帶東西我都要……”

    “這個……”

    “有兩種付報酬的方式,一種是給你現金,一百萬;另一種是給你存到海外戶頭,你出去隨時可以兌現,任你選……你知道我說話從不打折扣,錢明天早上就可以給你。”

    “那沒問題……只要有錢就好辦事,這人這麼橫,我也想收拾他了,我準備找一幫收爛債放高利貸的傢伙去收拾他,大不了多hua點錢,錢沒事,現在我手裡暫且有用的,不過王老闆,我那事……”

    “我讓律師團給你辦個護照,再給你一個新身份如何?在這地方,您是地頭蛇,呵呵……我可是外來戶啊。”

    “放心,包我身上……”

    “留步……把人看好了,不管你們怎麼對付這倆人,事成之前千萬別走漏風聲。”

    “沒問題……”

    直送到了院門口,端木出門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感覺這地方找得蠻不錯,距離公路有四公里,步行不遠就是造紙廠的排汙溝,左側遠處是大棚林立的菜地,右側是聳如炮樓的窯口,再往遠處是火車道兩旁的違章建築,就這種髒1uan地方,恐怕還真不好找一個兩人失蹤的人口。

    步行了不遠,驀地車燈一亮,換乘到了副駕上,端木一擺手:“去原陽。”

    “原陽市?”徐鳳飛詫異地問。

    “對,離這兒一個多xiao時行程,咱們不走,也不在中州,圍著中州轉圈,即便還有人在查我們,也只會在非走即留上判斷,不會考慮到我們不走也不留。”端木笑著道。

    “這倒是個好辦法……”徐鳳飛笑了,駕著車,拐上了國道,提了,一路順風順水毫無阻礙。

    此時,中州的臨檢還在大規模的進行著………
mk2257 發表於 2011-5-8 10:00
第57章 初識此奇 架炮退敵

    “三分局滯留的二十一位嫌疑人裡,沒有現目標……”

    “中原分局滯留的嫌疑人裡,沒有現目標……”

    “南郊分局滯留的制販假證嫌疑人裡,沒有新現……”

    “第二看守所詢問嫌疑人沒有新現,有一位能確認是四號嫌疑人,但提供不出真實姓名……”

    “設卡攔截的特警外勤組沒有現目標……”

    “……沒有現目標……”

    “…………”

    一條條資訊在臨檢的通信頻道裡傳輸著,技偵室裡,嗡嗡作響的主機聲音和劈裡叭拉機械鍵盤的聲音單調地重複著,不斷地有各分局、派出所傳輸的疑似資訊,一條條在熬得眼睛通紅的技偵員裡篩選,爾後對著不遠處的行雙成,失望地搖搖頭。

    對於現在技偵,資訊決定一切,不管是手機通話記錄、不管是體貌特徵、不管是社會關係,那怕是有一點資訊也可能成為偵破大案的切入點,可怕就怕沒有任何資訊,這些hua鉅資引進的研的設備就成了廢鐵一塊,坐在電腦後的員警就成了聾子、瞎子,沒有了後臺的資訊支撐,在七百萬人口的中州市,那些放出去的外勤同樣會成為聾子、瞎子……行雙成漸漸焦灼了,以往但久這種撒大網的方式,多少會有所收效,有時候甚至會有意外之喜,捕獲幾個網上追逃的嫌疑人,之前想今天查找的這些嫌疑人是緊松適度的佈置,除了家裡、社會關係、常去的場合重點查找,還有週邊這麼大聲勢的臨檢,按理說,運氣再不好也應該有所收穫,可邪了,什麼都沒有。

    看來這群騙子是和一般嫌疑人不同………行雙成下了個定義,不過這個定義對於現實的工作困難卻是無濟於事,思忖了半晌才拿起電話向指揮部的沈子昂報告著,一句話:沒有什麼現……

    “我們在鐵路家屬院找到了帥朗家裡,也沒有現,沈組,根據他家裡人說,帥朗這幾個月一直在黃河景區做生意,我懷疑他在當地有住處,是不是把我們組撒到景區蹲守………”

    步話裡,續兵在彙報著,這一彙報,枯坐的沈子昂起身了,拿著步話,同意了這個提議,邊說邊出了指揮部。

    身後,燈火通明的指揮部裡都還沒有休息,臨檢到了尾聲,大撒網、沒撈魚的結果讓眾人都有點悻然,唯一還保持著常態的是省廳來的鄭冠群,這位白胖的老頭除了偶而關注一下臨檢的情況,大多數時間都在翻閱厚厚的一摞卷宗,遇有詫異之處,每每問總是問心不在焉的沈子昂,沈子昂把解釋的工作jiao給了方卉婷,方卉婷倒成了這個案子的活檔案了,不少細節居然還能記得很清楚,微微讓鄭冠群多看了幾眼。

    “xiao方,你是哪個大學畢業的?”鄭冠群不經意間問了個題外話。

    “長沙警官大學,犯罪心理學專業。”方卉婷道。

    “哦,學校不錯,我聽說前段時間的銀行卡詐騙案是你最先找到突破口的?”鄭冠群瞟了眼對面這位面容姣好的姑娘,很有好感。不料這位很有好感的姑娘卻說了句讓他意外的話:“不是我。”

    “不對呀,我看了案情通報……”

    “通報和事實總是有出入的……”

    “那事實是什麼呢?”

    “是一位知情人向我提供了翔實情況,我彙報給了防搶反騙工作組,要讓我們自己查,恐怕打破腦袋也想不到,銀行卡居然能成為緊俏商品在黑市流通……”

    “不錯,年輕人不居功,難得……”

    鄭冠群笑yínyín道了句,卷宗也看到了尾聲,指揮部只剩下一位負責調度的技偵員了,外省的同行早事休息了,經偵上的幾位用不上,也輪休了,沈子昂再一起,就剩下他和方卉婷一個人了,方卉婷也是悄悄打量這位老員警,和帥世才一臉蒼桑不同的是,這位看樣生活的很愜意,甚至於沒有這個職業通有的煙嗜好,僅僅是喝茶好像和其他人的不同,用的是自帶的茶,幾個xiao時已經換了三次,上了若干趟廁所。

    這是位自製力很強的人,也是一位善於掩飾,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更是一位睿智鋒芒內斂的人……方卉婷端詳了幾眼,暗暗地下著定義,一晚上不見老頭以老賣老、不見人家cha嘴、也不見人家多說那怕一句不得體話,讓方卉婷對老頭的好感也多了幾分,最起碼比公安上那些頤指氣使,坐那兒就指點江山,不可一世的領導們強。

    “你在對我做xìng格分析?”鄭冠群又來了個突然襲擊。方卉婷眼神一閃避笑了笑:“那我怎麼會?要有那本事,我早抓住端木了。”

    “這句話言不由衷嘍,但凡那個職業都會有職業mao病,學心理學的mao病就在於,有時候會誤認為自己能讀懂對方……當然,有時候能有一個兩個巧合,但大多數時候,你未必能深入到對方的心理世界,人腦是世界是最複雜的東西……比如我就看得出,你好像有心事,但我不知道這心事來自於生活上還是工作上;比如我能感覺到你坐立不安,但我不知道讓你不安的是什麼,這就是心理認識的局限xìng。”鄭冠群笑yínyín地合上了卷宗,像開玩笑一樣和方卉婷聊了兩句。

    方卉婷眼睛一顫,被刺了一下下,看來薑還是老的辣,自己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這老頭的利眼倒比她看到的更多,笑了笑,不敢否認,也不做肯定。

    “對了,要不嫌棄我這個半路出家的心理學生,咱們聊聊?”鄭冠群似乎對同行有所興趣了,方卉婷點點頭:“鄭老您客氣了,我們就是請您來多多指教了。”

    “得了,咱們誰也別客氣,相互提問吧,你瞭解的比我早……我來開頭啊,你對端木怎麼看?”鄭冠群問。

    “我覺得他不具備某種強迫症候特點。”

    “理由呢?”

    “他出現在中州幾乎是來無蹤去無影,僅僅是拿到英耀篇之後驚鴻一現,我們拍下了他穿著娛樂大世界制服的半個圖像,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線索,從十號拍賣會結束到今天,我們動用的各警種警力已經過六千人次,依然是毫無線索,能把自己隱藏的這麼深,說明他心思縝密,部署周到,用我們沒有察覺的辦法把他所有的行動放到了我們視線之外……如果是強迫症候,他骨子裡應該有對員警的仇恨、對社會的不滿、對犯罪行為的偏執,可到現在,這些東西一點都沒有表1ù出來……”

    方卉婷侃侃而談,聽得鄭冠群頻頻點頭,不過旋即又搖搖頭:“你的話前後矛盾,既然把形跡都放到了我們視線之外,就不能證明他沒有對員警的仇恨和對社會的不滿,更不能證明他對犯罪沒有偏執,說不定現在也正在有犯罪行為實施著而我們無從覺,畢竟我們不是神仙……”

    “對,鄭老你說得對,不過我覺得不能從單純心理傾向的角度判斷他的行蹤,這裡的隨機xìng很大。”方卉婷道。

    “說得好,我們僅僅提供可能,而不是肯定……該你問了。”鄭冠群道。

    “我想問……”方卉婷的眼中突然閃過一個熟悉的面龐,壞笑著的面龐,讓她放之不下又yù說還休的面龐,酌斟著語言問著:“如果有一個人,童年父母離異、少年缺乏管教、net跡社會沒有正當職業,從心理學的角度,鄭老您說這樣的人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理論上這樣的人會順理成章地成為某種犯罪的嫌疑人。”鄭冠群順口道了句,不過話鋒一轉又說道:“我說過人腦是最複雜的東西,我用另一個問題回答你這個問題:現在要選舉總統,候選人a:不嗜煙酒、嚴於律己,而且當過軍人,有藝術天賦,還是國家戰鬥英雄……候選人b:嗜煙好酒,篤信巫術,出生貴族,xìng格獨斷,甚至於建議用機關槍對付罷工工人。你會選那一位?”

    “當然是候選人a了。”方卉婷隨口道,不過馬上省悟了,一笑反口著:“這是個思維陷阱?”

    “對,候選人a是希特勒、候選人b是邱吉爾,至於結果,你應該知道了……所以我認為你這個問題,或者是你心裡的擔心是多餘的,如果誰能預料到未來會生什麼,那生活就失去它應有的意義了。”鄭冠群道,很委婉,說得方卉婷由衷的嫣然一笑,點點頭:“謝謝鄭老,看來是我的思維走進死胡同了,一直把他當成個無可救yao的人。”

    “別客氣……我可能隱約猜到你所指是誰了,我對這個人也很感興趣,從傳銷窩點被端開始,是他舉報的;銀行詐騙案,是他提供的消息;現在要抓的詐騙嫌疑人很可能又是電信詐騙案的主謀,而銀行卡詐騙案又是電信詐騙案的一個案中案……我接下來要問的問題可能你也回答不了,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又知道些什麼呢?理論上他和我們要找的嫌疑人應該毫無生活軌跡jiao集的可能,年齡也對不上,是怎麼攪和在一起呢?”鄭冠群問道,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方卉婷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好像成了場場不離、回回在了。”

    “看來,這個人是關鍵了,我覺得他甚至比田二虎知道的還要多,說不定,他能成為解開謎局的解鈴人。”鄭冠群道。

    “他?可能麼?”方卉婷不相信了。

    “呵呵……那我問你,你覺得現在咱們的排查和追蹤能找到他嗎?”鄭冠群問。

    方卉婷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著搖搖頭,意思是:不能。

    “這就對了,對於熟稔市井百態的人,隱藏起來太容易了,他的生活經歷甚至於和端木有某種類似的地方,最起碼都熟知各種條件下的生存法則,這樣的人,用我們慣常的方法是不那麼容易逮著的……世界上有三種人,第一種是遵守各種規則,比如普通人、比如我們員警,我們的辦事都有章可循;第二種人,是根本不守任何規則的人,比如端木和徐鳳飛,這種人對於我們不可以常理度之,甚至於無跡可尋……”

    “那第三種呢?”

    “第三路就是既守規則,又游離於規則之外,慣於在灰色地帶徘徊的人,比如帥朗,我看了這個案子快兩天了,所有的文字、音像、嫌疑人我捋了幾遍,我感覺這個人應該是解開僵局的鑰匙,可為什麼前期還重點監控,偏偏到關鍵時候全撤了呢?”鄭冠群問。

    “這個……這個是專案組的決定,我們只能服從。”方卉婷打了個馬虎眼。

    “這樣沒有錯,不過我認為這一點你也應該看出來了是吧?”鄭冠群直言道。

    一句讓方卉婷又訥言了,訕笑了笑。

    “xiao方,我無意瞭解你們倆之間生了什麼……說這些只是為了提醒你,恐怕專案組遲早要盯上他,更何況這次確實有點出格了,居然扮員警出勤,能走通灰色地帶的都是聰明人,但就怕聰明反被聰明誤,畢竟這是險途,畢竟你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鄭冠群娓娓幾句,入情入理,第一次有人這麼勸方卉婷,也是第一次方卉婷覺得自己有點動搖,動搖了很久,再看鄭冠群笑yínyín成竹在xiong的樣子,一絲狐疑泛上來了,詫異地問著:“鄭老,您怎麼知道我和他之間生什麼了?”

    “呵呵……這叫當局者mí、旁觀者清呀,不是我一個人知道,我來之前xiao沈向我介紹過專案組和這些嫌疑人的情況,他呢,有點擔心你,我呢,現在也現這種擔心之虞還是存在的,別生氣啊,我是誰也不幫,就事論事。”鄭冠群道。

    “謝謝鄭老,如果他再問,告訴他這種擔心是多餘的,我不是第一天當員警了,怎麼當員警不用他來教我。”方卉婷不怎麼客氣了,收拾著東西,起身著,昂tǐngxiong著,喀喀喀的高跟鞋聲響著,出了門,步聲漸杳,背後的鄭冠群笑了笑,心裡暗道,這倒好,引起逆反心理了………

    不過總有一件事說對了,端木界平、徐鳳飛、梁根邦、xiaoyù、田二虎一個下落也沒有,甚至於連著手的地方也沒有,專案組的外勤只能把關注焦點集中到這個漏掉的疑似知情人帥朗身上了,鐵路家屬院、景區停車場、五龍村、景區派出所以及帥朗租住的光明裡胡同,都留下的外勤蹲守,就等著守株待兔呢………

    ……………………………

    ……………………………

    “有情況……”

    步話裡一聲低叱,把在椅子上打盹的行雙成驚醒了,驚聲問著,幾個蹲守點終於有消息傳回來了,是黃河景區蹲守的兩位,輕車熟路的續兵帶隊,問了問,卻是幾輛不明身份的車在工藝品商店的周圍打轉,以這些常年和嫌疑人打jiao道的外勤看來,一眼便瞧出不正常來了。

    行雙成拔著電話彙報給了沈子昂,沈子昂披著衣服從辦公室直奔下來了……

    幾十公里之外,天色剛剛破曉,清涼的山區天氣偶而能聽到刮過車窗的山風呼呼,縮在車裡的外勤數著默念著:“……三輛、四輛……四輛車,續隊,您看,應該不是正常路數……”

    續兵接著望遠鏡,從停車場到五龍廣場商鋪有一公里稍多,望遠鏡裡能清晰地看到幾輛車時停時走,像拿不定主意,一輛轎車、兩輛麵包、一輛商務、無一例外都是車漆斑駁,車身上還能看到不少凹痕和鏽跡,看了幾眼又遞回了望遠鏡笑著道:“看來不止咱們一家在找這xiao子,xiao傅,你看什麼來路。”

    “這些車應該是汽修廠報廢車零件拼裝的,開這種車的有三種人,一種是賭場夜總會看場子的,純屬打砸分子;另一種是放水收水的,就是高利貸那群貨色,您看車窗都貼著膜,還沒准塞多少人呢……第三路嗎,就是純粹作案的,搞這種車既便宜又查不到來路。”車座後的外勤如數家珍,數著數著一指驚訝地說著:“喲喲喲,動手了……您看續隊。”

    不用駕望遠鏡就看到了,車上蹦下來幾個人,拿著什麼東西在噴……磁漆,huahua綠綠把黃河工藝品商鋪的兩側噴了一牆,續兵趕緊拿著望遠鏡一看,那牆上歪歪扭扭噴著“欠債還錢”、“不還錢殺你全家”、寫完字還在字上重重地噴個漆圈,一面磁磚牆全成了塗鴉,續兵看著罵了句:“暴力收債的,這幫王八蛋怎麼找到這兒來了……xiao傅,把他們全拍下來了,回頭收拾他們。”

    身後的,調著遠焦卡卡嚓嚓拍著照,有點不太清楚,乾脆調著攝錄的焦距,錄了下現場,又四下瞧瞧,一指景點的幾處攝像頭道著:“他們跑不了,這監控多了。”

    “是啊,這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大白天上門催債來了,還這麼大陣勢?”續兵有點不解了。看看時間,已經清晨快七時了,這要是讓景區觀光遊客全看到,影響恐怕不怎麼好,請示了指揮部,指揮部的命令是按兵不動,既然找上門來了,那就等正主出來再說……

    還沒說呢,異相再生,景區路上呼呼又開來了兩輛車,車廂裡卻是伸著兩排十管的炮管,跟鬼子進村一樣耀武揚威,喇叭裡還喊著:“誰他媽不長眼畫牆上了,找死是不是?”

    邊喊著,兩輛車嘎然停在離四輛挑恤車十米遠的地方,炮口開始緩緩移向車群,續兵愣了,前後四個人愣眼互看看,那車純粹是婚慶公司的禮炮車,這種用液化汽製作炮聲效果的根本沒有殺傷力,難不成改裝了!?

    正拿不定主意,那邊的現場1uan了,車裡出來個人跳到了車廂頂,叮叮噹當敲著炮管狂罵著:“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誰他媽噴上牆上,給老子tian乾淨……”

    是大牛,正揮舞著一根鐵管狂呼1uan吼,那四輛車嘭嘭嘭車門dong開,趿趿踏踏倒下來二十幾個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瞪眼著吐唾沫的,嘩聲一圈站下來,一下子倒把叫囂的大牛嚇了個目瞪口呆。

    “哈哈……這孩子怎麼長得跟妖怪他弟似的……”有位染黃mao的在笑。

    “不能吧,就拿這炮嚇唬人,嗨,xiao子,你打過炮沒有?”另一位吊梢眉的大吼著,引起了一陣哈哈大笑。

    “下來下來……你是這個店的人吧?叫你們老闆出來,今兒不還錢,我們拆了他們家店。”帶頭的一位彪漢一咧前襟,報紙包的片刀1ù了一角。

    一時間,笑話著車上站著的這位醜漢的、罵著這個傻吊的、哈哈笑著的,1uan成一團,遠處停車場兩輛外勤車裡,見慣群毆場合的外勤問著續兵:“續隊,怎麼辦?看這樣要出事。”

    “不會,不見正主他們不會動手,這些人目標明確,應該是沖著帥朗來了………再等等,既然有車來,帥朗肯定已經知道了……”續兵狐疑著,看著漸生1uan像的現場。

    …………………………

    …………………………

    1uan,那叫一個1uan,本以為嚇住車上叫器的醜漢了,卻不料那位比想像中愣,一指一群取笑自己的呲牙咧嘴喊著:“……笑,笑你大爺……知道爺是誰麼?到鐵路工區打聽打聽你牛爺,媽了bī的,敢cao我哥們生意,今不給你們放放血,你們就不知道牛王爺幾隻眼……”

    嗯,這麼橫,有人喊,砍死他……有人起哄,拖下來、拖下來……喊著說著動著,一哄而上來了,二十幾個對一個,那幾乎沒有懸念,卻不料這群暴力收債的剛動,牛必強鋼管通聲一敲車廂,雷霆一句:放!

    通…通…通…通…一陣悶聲不絕於耳,邊響兩輛炮車邊跑,炮聲響時,沿著人群彌漫著黃煙,黃煙之內的持械悍人頓覺呼吸急促,眼睛流淚、口鼻不通,咳嗽、叫駡、喊聲,不絕於耳,一眨眼形勢逆轉,看得停車場兩隊外勤倒真的目瞪口呆了,續兵急了,對著步話喊著:“攔住,攔住那兩輛炮車,他大爺的,還有沒有王法了,鋼炮都拉出來群毆了……”

    兩輛suv急動著,卻不料剛駛幾米,不約而同嘎然刹車停在原地,炮車溜了,卻來了幾輛工程車,估計炮聲是信號,泥渚大卡一停,騰騰騰從車上跳下一群工裝猛漢來,武器是齊眉鍬把,圍著這群睜不開眼的沒頭沒腦一頓1uan打,續兵親眼看著幾位奔到滋事的車前一掀前蓋,1uan揪一通,那是毀了車電路讓車趴窩在原地呢……來如勁風、疾如閃電,一通1uan揍,車喇叭一摁,那群打人的猿猴似地攀著車幫直往車上竄,眨眼間三輛大卡轟轟隆隆的駛離了原地,一溜煙走了……

    “我靠,那來這麼多訓練有素的傢伙,比咱們特警還利索……”車上外勤膽戰心驚地說著。

    “哇哇,我可第一次看到比收債這幫傢伙還狠的人啊。”另一位也有點怵然。

    “續隊,怎麼辦?追那頭?”有人追問。

    “不對不對……現場肯定有指揮,這些人剛來不久炮車就來了,誰知道的、誰在遙控?……他就在現場……快快,把其餘外勤組調過來卡住週邊,我們控制現場,把這些打架全扣住,……動手動手……”

    續兵喊著,手下隨手拉著警報,一組七八從車門飛馳而下,大聲叱喝著朝著或躺或坐瘸的滋事人群奔上來了,稍有反抗,亮著手槍手銬外勤一個串兩個、兩個串四個,連踢加絆帶撲,把這群剛剛還叫囂不已的收債分子銬了兩串。

    剛剛銬定,景區派出所的警車鳴著趕來了,一聽是市刑偵中隊的,又是專案組的,出勤的嚇了一跳,趕緊地躲過一邊給誰打電話,續兵翻著白眼,幾乎能猜到沒准派出所出警珊珊來遲都是指揮的,沒理會這些,只是拉著週邊警戒清理現場,拍照,有意識地在現場找到了幾件群毆武器,扔掉的鍬把裹了一層海綿,看來打人還留了一手,怕出事,不過最好奇的莫過於那禮炮裡炸出來讓這些瞬間失去抵抗力的玩意,在現場找了很久,終於在幾個嫌疑人的衣服的抖摟下來些黃色的東西,嗅嗅、搓搓,有大膽tian了tian,xiao聲給續隊長彙報著道:“續兵,是芥末……禮炮是液化氣引爆,一炸把這東西噴出來了……”

    續兵氣得直咬牙切齒,再看牆上1uan七八糟塗鴉,真是胃疼難忍,一群流氓無賴被流氓無賴手法整了個人仰馬翻,還得刑警們來擦屁股,這指揮的,現在還沒准躲在那兒偷笑呢。

    週邊,聞訊的其餘幾組疾馳而來了,飛地在景區路口設卡攔截,專案組全部被驚動了,緊急出動的輪休警員跳上了警車,呼嘯著,向黃河景區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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