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易鼎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關閉
huro 2011-5-21 13:47:4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876852
uketiger 發表於 2011-7-21 20:37
第六十八章 滅亡(上)

「討伐叛逆,討伐叛逆」全軍齊聲吶喊,震天動地,高喊之後,士氣大振,連作為主帥的王弘毅,也感熱血沸騰。

    看向左右,是義從軍三個衛,一千五百人。

    沙成都大將張允信,接到命令立刻趕來,也是一千五百人。

    顧許五百人,賀仲五百人,黑衣衛三百人。

    總數實際上戰兵是五千三百人,還有千餘廂兵,其它的軍隊,都不能抽來,還有的是長策都大將赫義,雖然接到號令,卻沒有及時趕來。

    就在這時,黑衣衛營正賀益誇耀武功,策馬在陣前喊話,一半是宣傳,一半實力,全鎮都知賀益神勇,只見他策馬前行,身形筆挺雄偉,喊話的聲音,透出強烈的鬥志和信心,所到處都惹起陣陣致敬和喝采聲,士氣為之大振。

    在一處高台上,王弘毅觀看著,露出一絲笑意,下一刻,笑容轉淡,問著:「赫義還沒有來嗎?」

    張攸之現在是兼職隨軍司馬,隨軍司馬是臨時差譴,相當於參謀,聽了這話,回答的說著:「尚未來。」

    見高台上四下無人,王弘毅就說著:「哼,赫義這傢伙還是送來報告,說是上月春服沒有發下去,軍隊還穿著冬服,行軍很困難,果是桀驁。」

    張攸之何等聰明的人,卻是知道王弘毅故意這樣說,是拉近彼此的關係,笑的說著:「當今之世,牙將桀驁是常事,主公何必動怒,不過這也是看清鎮內情況。」

    這種慷慨的話說完,王弘毅恢復了常態,看了看太素縣,說著:「這太素縣內情況怎麼樣?」

    張攸之一進來,就獲得信任,開始處理十三司彙集上來的情報處理,雖然不插手十三司,卻也是極信任。

    至於虞昭和虞良博,這次攻下太素縣,太素縣的新縣令,就是虞昭。

    虞良博和張攸之一樣,是儒林郎,一人匯總處理行政,一人匯總處理情報,整理出來,交給了王弘毅,實際上起了明朝早期內閣的作用,可所謂左右手,至於軍情,都是王弘毅親自處理。

    「太素縣移交給李家不過是半年都不到,雖然經過了三次清理,但是還是有主公當初留下的不少內應在內。」張攸之搖頭說著:「還有一條暗道可以通行,這攻打太素縣,實是不費吹灰之力。」

    卻沒有問為什麼當初就埋伏內應的原因。

    「哼,當初太素縣是我攻下,戶籍也是我移交給李家,而且還有大批的流民被拉走,又遷移了一些到縣城裡,在裡面作點手腳,實在太容易不過,就算李家進行清理,也不可能全部去掉,今天就有用了,其實就算沒有這些內應和暗道,要攻下此城,也只是一二天的時間。」王弘毅冷笑的說著。

    當初知道要移交太素縣給李家,立刻就命令這樣幹,這就是預知的好處。

    而現在,有這底氣,不僅僅在於內應,更在於「霹靂車」。

    這種「霹靂車」,原本就是前世,他獲得了一卷木工密卷,再令工匠搞出來的,現在自然深刻記憶著,一旦上台,就秘密讓工匠製作,可惜的是,到現在才弄出二台來。

    這種「霹靂車」,已經和地球歷史上的「回回炮」類似,號稱「機發,聲震天地,所擊無不摧陷,入地七尺。」

    即士兵先利用絞盤將重物升起,裝上炮石後,釋放重物,炮石投出,能拋二百斤巨石於百米之外,也許大城可以防禦,但是這類縣城,再怎麼樣都無法防禦,就算只有二台,也可一日內攻破太素縣。

    只是前世這類「霹靂車」一出,就立刻引起了多方面注意,並且給李承業攻城掠地帶來方便,也不知何故,給胡人發覺,大胡王廷四王子忽爾博,也因此和他結拜為兄弟。

    想到大胡王廷四王子忽爾博,王弘毅突然之間想到,前世忽爾博,下個月就到了蜀地進行遊歷,實際上現在回想起來,就是觀看華夏地形和情況。

    心中不由若有所思。

    這輩子,王弘毅當然吸取教訓,現在還不是用這「霹靂車」的時候,現在用了,就等於暴露了,假如等到攻打紅澤府,或者蜀地首府成都時,突出奇兵,必可一鼓而下,為迅速統一蜀地建立奇功。

    不過,眼前太素縣的局面,有內應和暗道,已經足夠了。

    黑衣衛營正賀益吶喊幾聲,勸降呼喚,就在這時,李存義在牆上,見他不可一世的神態,對自己士氣打擊甚大,就轉身看向一人,問著:「能射殺此人否?」

    「大人,此人雖是耀武揚威,實是在城外三十步,要射中把握只有一半。」這人是個三十歲左右,表情沉毅,手已經變形,卻是專門射箭導致的手臂畸形。

    「射吧,能殺一下他的氣焰就可,若能殺了,必有重賞」李存義應著,發出命令,這人是他招攬的神射手,本來是想用在關鍵時刺殺王弘毅。

    這神射手應了,走到了一個箭眼旁邊停步,這個箭眼下面,就是賀益繼續在耀武揚威。

    神射手先沒有動手,目測著距離,又選擇著角度,然後就取出一張強弓,先試了一下弦,弦嗡嗡的響著,發覺保養的相當不錯,滿意的拿出了箭,箭尖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一切完成,這人慢慢把箭放到弓弦上,開始閉住呼吸,拉開,目光盯著下面的賀益,這時,李存義一行人,緊張的望著下面。

    這神射手猛的鬆開了弦,只聽「噗」的一聲,一支箭頓時閃電一樣穿過,直向三十米外的賀益射去。

    幾乎同時,賀益莫名警覺,向左一讓,只聽「噗」的一聲,肩膀上一處衣服和皮甲,被打出了痕跡,偏離了軌道。

    賀益一驚,看了上面,頓時後退了幾步。

    下一刻,城上有著失望的聲音。

    見此情況,王弘毅一時不明白,過了會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由露出了冷笑的表情,就吩咐:「喚賀益回來,我們紮營按寨,今日不戰」

    「是」

    見到下面大軍收軍,紮營,李存義很是不解,問著:「這是何意?」

    一個軍官看了看,說著:「大人,雖然在鎮內,但是從文陽府各地到太素,奔馳而來,也很疲倦,如果是立刻攻擊,士兵很疲憊,估計是今天休息一天,明日再戰。」

    李存義點了點頭,認為這很合理,又問著:「我們可否趁機攻之?」

    「大人,一般紮營都不會忘記防備,破營夜襲,總要是經過連場大戰,疲倦不堪時才可進行。」

    李存義點了點頭,說著:「那就本夜輪流值勤,等待明日再戰」

    「諾」

    紮營還是很辛苦,先是找到合適的紮營的地點。

    其次就是先圍起一道臨時的木牆,製作方法是先砍兩排樹幹,一排長一排短,把樹幹底下燒焦以後埋二分之一入土,長樹幹排成緊密的一排在外,短樹幹排成一排在內,然後在兩排樹幹之間架上木板,分為上下兩層,這樣長樹幹長出的部分就成為護牆,木板上層可以讓士兵巡邏放哨,下層可以存放防禦武器和讓士兵休息。

    五十個士兵一個大營區,營帳兩兩相對,營區之間要挖排水溝,嚴禁士兵在各個營區之間亂竄,本營區以內也不許各個帳篷亂跑。

    每個營區挖一個廁所,如此忙下來,等建成,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休息了一個小時,中帳內傳下命令:「今日賞全軍肉食」

    頓時,全軍歡騰,在空地上,赤紅的篝火,處處可見。

    一個篝火,就是一個隊正,也是一個營區,這時篝火擠滿了軍人,各自找合適的地方坐下,焦急等待著。

    沒有多少時間,一筐筐肉就送了上來,大家歡笑著,開始將肉類進行燉烤,沒有多少時間,全營就瀰漫著肉香。

    大口大口吃著難得的肉食,士兵都很開心,等食完了,各隊正又吩咐列隊等候,大家正疑惑著,突然之間,遠處城門一聲炸響,全軍為之一驚。

    緊接著,就是騎兵轟然的聲音,疾奔而去,再下一刻,命令的號角就響徹夜空,在營地中引起迴響。

    「聽從命令,立刻出營」隊正似乎早就知道,立刻發出命令,頓時,全軍有秩序的排列出營,迅速趕到城門口。

    就在這短暫的一刻時間,城門一片火光,已經有著數以百計的屍骸,以及十多具戰死的戰匹。

    更裡面點,滿是來回奔走的軍人,喊殺聲震動著。

    「殺」看見這情況,大家再苯也明白了,在隊正一聲令下,眾兵吶喊一聲,向著已經打開的城門撲了上去。

    城中還在抵抗,已經有人到了城上箭樓上,長箭落下,十幾人立刻慘叫濺血跌下。

    就在這時,一將高喊著:「城破了,城破了」

    眾兵轟然齊聲響應,聲音直衝夜空。

    頓時,火光點點,號角齊鳴,就在這時,天空烏雲疾走,突然之間,一道閃電破開天空,再一聲驚雷落下。

    豆大的雨點打下,由疏轉密,沒有片刻變作大雨,火把逐一熄滅。

    王弘毅也淋到了,不由仰天長笑:「命令全軍不要慌亂,這場仗我們已贏定了,命令義從軍五百人立即護著本鎮,就算下此大雨,也不會改變局面,只要中軍不受少數敵將襲殺,就大局已定。」

    眾將聽到這命令,無不佩服,的確如此。

    王弘毅又冷笑的說著:「命令黑衣衛退出攻城戰,對外城進行巡查,就算上天作美,下此大雨掩護,也沒有一個能逃出。」

    命令傳遞下去,雷雨中,王弘毅衣衫盡濕,只覺得心中大快,說不盡的豪情壯氣。
uketiger 發表於 2011-7-21 20:38
第六十八章 滅亡(下)

雷雨交加,漆黑一片,五米外就不見人影,偶然有著閃電劃破天空。

    李存義被驚動,才從房間裡搶出,一個滿身帶著血的軍官已經撲了進來:「大人,快走,城破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連一天也沒有就破了?」

    「有內應,甚至還可能有暗道,剛才突然之間,有上百人殺出,殺散了城門守衛,打開了大門……大人,現在突逢大雨,伸手不見五指,快,大人可以可以衝出去。」

    這時,雖然在黑夜,依舊聽見雨夜中廝殺的聲音。

    李存義回頭看著府邸,感到了心如刀絞,這時,一支小小的騎兵已經到來,十數人,為首的竟然是自己軍師施維行,高喊著:「主公快走,再遲就來不及了。少主還沒有回來,正好匯合。」

    李存義被雨水淋漓,分不清楚臉上的水滴是雨還是淚,嘶聲說著:「走」

    硬起心腸,翻身上馬,就在這時,雨水中,一行婦人跑出,嘶喊著:「夫君,帶我一起走。」

    「主公快走」軍師施維行又高喊著,李存義咬著牙,回頭看了一眼,策馬跟隨著騎兵而去,轉瞬沒入雨電交擊的茫茫暗黑處。

    「夫君」後面的婦人悲喊著,撲到在雨水瀰漫的地面。

    每當電光閃爍,就可以看見城中不時有著殺聲,蜂擁而來王鎮士兵,和李家士兵進行作戰,李家積三十年的恩德,使這些李家士兵,在寧知已經失敗的情況下,還是誓死作戰,再加上天降大雨,削弱了王鎮的力量,因此一時處於膠著。

    五千人並不能把四個縣門都圍上,到了一處沒有被圍的縣門處,守門的一隊正,立刻將門打開,其隊正磕頭說著:「主公快走,我等必屏蔽後路,為主公爭取時間。」

    聽了這話,李存義原本蒼白的臉,頓時兩行眼淚落下,只是被雨點一打,也看不出,深深的回頭看了一眼,就咬著牙,奔馳而出。

    奔出了上百米,李存義充滿了絕望和痛苦,原本預計,自己佔居太素縣,能堅持一個月以上,裡應外合,滅亡王鎮,可是現在,失敗就在眼前,城市正在焚燒,李家三代奮鬥的結果,就在眼前毀滅。

    李存義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嘶叫,就如一隻頭狼臨死前的困獸尤斗呼喚:「現在才知道王遵之老匹夫用心狠毒,若這裡不是太素縣,是開明縣,何至於此」

    的確,開明縣經營二十年,絕對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現在李家積蓄全部完了。

    「大人,少主還在外面,而且我們在江南也有些資本,只要出去了,還可以圖謀。」軍師施維行見李存義這般頹喪,趕緊在一旁低聲勸諫。

    李存義不做聲了,他喘了幾口氣,收拾了一下心情,說著:「我們走」

    但是再奔著百里,兩人猛地勒馬停定。

    漫天風雨的前方,一道閃電撕開上空,照得天地一片雪白,現出一批黑色的人影,電光火舌之間,就算此人化了灰,他們也認出是黑衣衛營正賀益。

    賀益在關鍵時,堵塞了這逃生之路。

    賀益也看見了來人,不由仰天長笑,充滿了殺伐之意,突又收了笑聲,冷哼的說著:「這不是李縣令嗎?主公果然料事如神,你們果然冒雨逃出了,但只要我賀益在,你們就絕對逃不了」

    這時,又一個閃電下來,賀益又掃看了一眼,迷惑了一下:「咦,還有李承業呢?」

    李存義見了賀益,知道生路已絕,聽了這話,「錚」的一聲,拔出了長劍,發出一聲怨毒的長笑:「我李家有龍脈庇護,安能就此斷絕?吾兒正巧出使,這就是天不絕我李家,殺」

    這時,軍師施維行也知道生路已絕,當下咬著牙,拔出了劍,只見一聲吶喊,這十數騎,就衝了上去。

    賀益高舉長刀,刀光在閃電中閃爍著寒光,大笑:「就讓我今夜送李縣令歸天」

    猛夾馬腹,朝李存義衝去。

    李存義亦策馬前衝。

    「轟隆」一道閃電,就在不遠處落下,雷聲震響,城門口明如白晝,只見長刀一閃,李存義的頭顱就飛了出去,拋出十數米,「啪」的一聲,落在了淤泥中。

    「主公」見此情況,軍師施維行悲鳴著,猛的衝上前,賀益不屑的一笑,長刀斬出,又是一蓬鮮血,又一個頭顱飛了出去。

    賀益下一刻,衝入了餘下的騎兵中,長刀所到,後面的騎兵,連著慘嘶的戰馬往後拋跌,駭人之極,可見賀益武藝又有所長進。

    後面的五十黑衣衛,更是鐵流一樣,殺了上去,一時間,滿是刀兵相交的聲音。

    「轟」天地一片煞白,就在這短短瞬間,十數騎已經全部戰死。

    當回復黑暗時,這五十人已經靠近了城門,賀益大喝說:「不要進城」

    翻身落地,將李存義和施維行人頭,抓了頭髮掛在馬下,又長長吁出一口氣,說著:「李承業不在城中,這消息必須立刻稟告主公」

    就在這時,城中殺聲漸平,原本的縣衙門口,李夫人才醒來,就發出了一聲憤怒而又恐懼的喊聲。

    只見府門口,出現了一條黑色鐵流,奔馳而來。

    這李夫人咬著牙,迎接上去,才說著:「這位將軍……」

    「放」只聽上面一聲命令,「噗噗」之聲不絕,數十支箭落下,李夫人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曲線玲瓏的身上,就連中數箭,撲到在地上。

    後面的僕人尖叫著,就要逃亡,只聽一聲嚴令:「除了王小姐,其它格殺勿論。」

    「噗噗」之聲不絕,片刻後,就只聽到黑衣衛腳步踩在廢墟上發出的咯吱聲,再無半點人聲。

    為首的一將,掃看了屍體,鬆了口氣,翻身下馬,令著:「此府誰也不許搶掠,違抗者殺。」

    又說著:「快去尋著小姐。」

    一行人轟然應著,進了府中,由於早有情報,一行人直奔一處院落,到了門口,就見到二個李家親兵正在守衛。

    這人一見,令著:「殺了」

    數個黑衣衛立刻撲了上去,刀光一閃,一人被當場斬殺,還有一人被砍下半個肩膀,一時沒有死,不由大聲慘呼。

    一群人洶湧而入,驚的裡面的丫鬟婆子哭喊著。

    這時這人仔細一看,卻對著中間一女說著:「小姐,臣來了。」

    又回頭大聲叱喝:「爾等好大膽,見到小姐,還不跪下行禮。」

    眾黑衣衛,都是認識小姐,不過已經是敵對,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聽見呵斥,趕緊跪下謝罪。

    見著黑衣衛和以前一樣行禮,王潔庭摸著腹部,才說著:「原來是丁虎臣丁將軍,是要殺我們嗎?」

    丁虎臣再磕一個頭,起身,說著:「怎麼會,將軍已經說了,李家有罪,族誅,可是不禍及小姐,我等是將軍怕兵荒馬亂,傷了小姐,特來此保護。」

    「那我腹中孩兒呢?」王潔庭臉色蒼白,問著。

    「將軍說了,此子不在誅連之列。」丁虎臣說著,目光柔和,此人忠心耿耿於老帥,老帥三子都亡,這義女就當成親小姐,丁虎臣看著她長大,感情不一樣,寄托著他對老帥的部分忠誠,又有著對女兒一樣的感情。

    當然,現在將軍是王弘毅,若王弘毅真的要斬了,他也會忍痛執行,現在王弘毅明確說明不誅連小姐,他立刻請命前來保護。

    王潔庭聽了,鬆了口氣,這時感覺著腹中一動,連忙撐住,安撫:「寶寶別怕,媽媽沒事,不要怕,不要怕。」

    喃喃自語著,淚水就奪眶而出。

    若是王弘毅在這裡,必可看見,腹中一團金黃色的氣,已經全部散盡,變成了赤紅一團的氣息,庇護著胎兒,使之不流產。

    幾乎此時,大雨披灑下來,雷電卻漸漸平息,中軍營地,王弘毅接見著賀益,聽從著報告,又看了二個頭顱,不由心中大喜,卻又說著:「李賊所言未必可信,你派人搜索太素縣城左右,務必要把李承業搜索而出。」

    「遵命」賀益乾脆利落的說著,回頭出去,又率著騎兵遠去。

    幾乎同時,李承業已經趕回,他奔馳在一處丘陵上,目瞪口呆的看著太素縣。

    刀光劍影,喊殺連天。

    就算下著大雨,城內還是冒起數股濃煙,可見戰鬥的激烈。

    「怎麼回事,為什麼太素縣一天一夜也沒有撐著?為什麼?」李承業看著這幕情況,心中大痛,又一口鮮血噴出。

    這一口鮮血,若是在時間上對比,正好是丁虎臣說著「將軍說了,此子不在誅連之列。」的時候。

    李承業吐血後,又仰天指著誓言:「王弘毅,我和你不共戴天,誓死周旋」

    話才落下,他的身上的金黃氣散盡,片刻之後,甚至連紅氣也漸漸消退,不過這種異樣,當然這批人,當然不知道。

    這時,手下十數騎面面相覷,交換了眼色,一人就上前:「少主現在縣城已破,我們要怎麼辦?」

    李承業喘息著,就要下令離開,就在這時,突然之間,他記憶起了以前的慈父,以及自己的妻子和腹中的孩子,一種滿滿的牽掛,充滿著心中,使他不忍遠離,他改口說著:「我們下去,現在下著大雨,戰鬥還沒有平息,若能趁此接了父親和我的妻兒出來,我們就立刻離開。」

    說著,對著下面的太素縣城,他策著疲倦不堪的馬匹,衝了下去。

    馬匹已經非常疲倦,畢竟趕去了長壽縣見杜恭真,又馬不停蹄的回來,但是受到呵斥,還是勉力向下衝去。

    本來已經散盡的雷電,又一下突現,照的山丘宛然白晝,十數騎清晰可見。

    幾乎同時,賀益正遠望而過,頓時眸子一凝,映入眼簾。
uketiger 發表於 2011-7-21 20:40
第六十九章 隕落(上)

雨水漸漸轉小,只是夜空還是一片漆黑n

    李承業十數騎,繞個大圈子「剛馳進靠近著沒有兵圍的縣域方向,李承業突然之間叫停了。

    眾人都是愕然勒馬」一人就問著:「少主,怎麼了?」,

    也許是迴光返照」李承業敏銳的直覺,在最後關頭發揮了作用,他預感到了不妙,沉重的不祥氣息瀰漫在空中。

    李承業策馬推前十多步」仔細觀看。

    只見雨夜中,雖然一片漆黑,並且也沒有頻繁的雷電,但是等待片刻」還是偶然有道閃電,照亮了空間。

    遠處,有一片空地萃場,有一個小小的山丘,高不過數十米,半里許處再有片疏林,過去,就是縣域了。

    此時,縣域殺聲漸平,已經走到了尾聲,遠處黑黝黝,宛然吞卝食著一切的怪獸。

    李承業看著前方,突然之間臉色大變」說著:「快退,快退!」

    就在這時」號角齊鳴,響徹天地。

    不遠處,火光突然點起,數百支火把照亮了平地,這時雨絲已經變小,已經熄滅不了火把了。

    中間擁著一人,這人神態平靜,策騎緩緩而行,任由風雨打在身上」說不出從容,正是王弘毅,他笑的說著:「李公子,又見面了。」

    就這平淡的一句,卻似乎帶著無比的魔力」後面的十幾騎臉色大變」只聽幾聲輕響,這十幾騎翻身下馬,丟下兵器,說著:「我投降,我們投降。」

    聽這話,李承業回首一看,臉色芥白如紙」再無半點血色。

    見此一幕」王弘毅突然之間」這句話又浮現在腦海中。

    「嗚呼!盛衰之理」雖曰天命」豈非卝人事哉……莊宗受而藏之於廟。其後用兵」則遣從事以一少牢告廟,請其矢,盛以錦囊」負而前驅,及凱旋而納之。方其系燕父子以組,函梁君臣之首」入於太廟,還矢先王,而告以成功,其意氣之盛,可謂壯哉!及仇椎已滅,天下已定,一夫夜呼,亂者四應,全皇東出,未及見賦而士卒離散,君臣相顧」不知所歸」至於誓天斷髮,泣下沾被,何其衰地……故方其盛也,舉天下豪傑奠能與之爭;及其衰也,數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國滅,為天下笑。」

    這十數騎,是李家心腹死士,王弘毅並不懷疑他們在以前,會為李家流乾最後一滴血」可是此時,大運已去,他們也丟盎棄甲」伏地乞降。

    盛衰之事」在乎氣運,能使怯者敢死,能使勇者乞降,豈可不查之?

    王弘毅策騎上前,和李承業並肩而行,二匹緩緩前行,周圍的人都默默跟隨,沒有說話,充滿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氛。

    李承業仰臉,任由雨絲點點打下,似乎要這雨水,洗去所有身上的汗水和污泥,片刻之後,吁出一口氣說著:「我曾經想過許多次結果」甚至想過」若是我大勝,當可囚卝禁而不殺你……卻想不到會有今夜。」

    「不是我大獲全勝,而是你終是笑到了最後,哈哈,真是可笑!只是」此時,我竟然不覺得恐懼,只覺得整個人都麻木了,你相信我的話嗎?」說著,他不由仰天長笑。只是這笑聲」在夜空中迴盪,說不出的滲人。

    笑聲漸漸低沉,李承業看向王弘毅:「,我父已經被你殺了吧?幫我妻呢?」

    「李存義叛逆」自然當誅,王潔庭是父帥的唯一女兒,我受父帥大恩」才有著今天的基業,豈能殺之?」,

    「子憑母貴,公子放心,這腹中小兒」無論是男是女,我都會加恩,賜田宅」給土地」絕對會讓你的香火傳承下去,一生清貴,是少不了……現在應該安排了差不多了,你可要見上一面?」,

    李承業砰然心動,可是轉念之間,自失的苦笑一聲:「我現在,哪有面目去見她?我相信大帥的許諾,到了這地步,大帥也不必騙我,我只盼吾妻和吾兒,能無病無難,平平安安活下去就可以了。」,

    說著,低吟著:「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又自失一笑:「公卿我是不奢望了,只要平安就好。」

    說著」猛的抽卝出五來,這時,周圍的勇卝士,已經猛的緊張板五,而王弘毅卻不為所動」只是勒馬停定,望了上去。

    只見此人原本的氣運,已經消失不見」只有殘餘的一絲絲紅氣,還垂死掙扎一樣,不肯放棄。

    只見漫天雨絲中,就在閃電劃破上空,照得天地一片雪白時,李承業橫五於脖,就是一拉,只聽「哄」,的一聲輕響,大動脈血管,猛的被割開,鮮血飛卝濺,他伏五苦笑,從地上翻滾到地上,面向上,看著芥莽的夜空。

    這時,大家都可以看見,開始時,李承業還活著,幾分鐘後,隨著下面染紅一大片,他的眸子漸漸失去了光亮,真不知道這最後的時間。他想了什麼。

    一將下去,摸了摸」抬起頭來,搖了搖頭。

    王弘毅知道李承業已經死了,因為這時,鼎猛的一動,轟的一聲,本命氣中」原本金黃卝色的本命氣」化成了淡青色,卻是達到四品的地位。

    這已經可以問鼎一州之位了。

    幾乎同時,本來沉澱在身卝體堊內的浩然正氣,也猛的炸開,至少有三分之一,炸成了碎片,已經可以吸取轉卝化。

    受此影響,王弘毅環顧四周「只見眾兵將氣運而上,白中隱隱透著紅色,再看遠處,自己所處芥莽大地,一片白氣瀰漫不散。

    殺了李承業,浩然正氣被吸取三分之一,又打破了屏障,能觀看到眾生之氣,可是此時,不知道為何」竟無半點喜色,只覺得心中寂寡,悵然若失,怔了片刻,才說著:「將他厚葬吧!」,

    又看了看不遠處跪在地乞活的十數騎,歎著:「讓他們解甲歸田」或者從軍也可,哎,這樣吧!」,

    這時」天上下著豪豪細雨,漸漸平息,一輪明月照了下來。

    雨雖停,風還在,一陣風吹過」縣中已徑完全平息」只有巡查的士兵陸續不絕。

    當王弘毅奔馳而來時,他們舉起武卝器,向主帥致敬,充滿了得勝後的歡欣。

    只是王弘毅畢竟是王弘毅,奔馳到衙門,就已經恢復過來,這時,府中火把處處,已經有著大批的人在檢卝查著。

    到了裡面,張攸之迎接了出來:「主公!」

    「清點的怎麼樣了?」,

    「哼,李家果然圖謀不軌,您看!」,張攸之將王弘毅引到了一處庫房」一打開,王弘毅頓時愕然以對。

    只見這是一個寬闊的密封石室」除了有通氣。」其它都沒有窗戶,裡面排列著許多兵器,均以特製的油塗上。

    「主公,粗略估計,強弓有三百張,箭矢三千。」,單是聽著這話」王弘毅就倒吸一口氣,整個鎮,也只有強弓五百之數。

    「上等盎甲五十六副,皮甲一百,刀槍五等加起來又有千數。」

    聽著這數字,早就知道李家三代積蓄謀反,王弘毅心中還是震撼不已,倒吸一口涼氣,說著:「這可真的可以武卝裝一都之兵了,特別是盎甲」以後賞賜營正以上的將官盎甲」有了著落了。」

    「主公您再看!」

    又引到了一處密室,裡面前是一隻隻箱子」王弘毅上前」將一個箱蓋揭起,又使人倒吸一口涼氣,裡面竟然都是元寶,初一估計,就有千兩白銀。

    「大帥,這裡總共有十八箱「單是黃金就有三千兩,白銀有一百兩之數,並且還有一半的箱子空了,根據帳薄,是近期用掉了。」,

    王弘毅把十八個箱子逐一看過,才歎的說著:「空了一半,估計是造卝反所用,這李家三代,怎麼有這樣多財富?」,

    張攸之也苦笑的說著:「這就必須日後追查了,不過現在滿門誅滅,許多事情就很難追到底了。」

    「大帥,你注意看,我在書房堊中還抄到了此物。」,說著,張攸之臉色有些奇異」取出一卷東西。

    王弘毅一拉開」眼前金光一片」不由一驚。

    只見這一卷聖旨,全長三尺,寬一尺」用的是金黃卝色絹絲,兩邊執手之中,是兩冬對稱的飛龍,中間有「奉而敕命」,四字陰文篆書。

    按捺了心思,仔細辨看,裡面就是朝卝廷給李家的旨意,大意為王遵之倒卝行卝逆卝施,自封定遠將軍,管轄二郡,這是挑釁朝卝廷權威,因此就下旨合李家討卝伐逆賦,周圍眾鎮可眾討之。

    最後是落款和「敕命之寶」印茶。

    這時從望氣術看上去,這聖旨還帶著濃郁的金黃卝色氣,並且隱隱還有紫氣,看完,王弘毅恍然大悟,冷笑的說著:「我道怎麼還有膽謀反」原來依靠這物。」

    隨手一丟」就放在一個箱子上」這箱子裡全是古玉珍玩,價值不菲,說著:「,你把這箱交給夫人處理,其它黃金和白銀,全部充入公庫。」

    又說著:「合虞昭就任太素縣縣今!」

    張攸之聽了,心中喜悅,說著:「諾!」,

    這時」進來一人,正是丁虎臣」他行禮後」問著:「小卝姐已經安置,請問最後怎麼樣處置,要不要見上一面?」

    「不必了,安排她去文陽府吧,把李家在文陽府的宅地交給她,再給她十頃地,這事」就這樣結柬吧!」,王弘毅最後,有些疲倦的說著,接著,又是號今:「今日休息,明日一早,趕向呂川縣,哼,杜恭真,還真欺我年少,屢次興我攻我!」
uketiger 發表於 2011-7-21 20:41
第六十九章 隕落(下)

第二日,卻來不及起兵,在縣衙中西廳內,王弘毅和重要將領,以及文官,一起召開短暫的會議。

    沙成都大將張允信、賀仲、四個義從軍衛正、顧許,還有著虞昭、虞良博、張攸之

    「李存義謀反,已被族誅,我任命虞昭為太素縣縣令,此令立刻生效。」王弘毅環顧左右,說著。

    這沒有任何人有異意,虞昭起身,恭謹應了。

    王弘毅露出一絲笑意,下一刻,笑容轉淡,再次問著:「赫義還沒有來嗎?」

    張攸之聽了這話,也第二次回答的說著:「尚未來。」

    王弘毅聽了,也就不說話,說著:「根據最近情報,紅澤鎮杜恭真已經攻打呂川縣,我們倒不必太急,一路上前,先將李家謀反,一日而平的消息,傳出去。」

    王弘毅話才落下,眾人都是若有所思,特別是虞昭、虞良博、張攸之,還有大將張允信,都是眼睛一亮。

    虞昭就笑的說著:「主公真是英明,戰者,士氣也,若是這消息傳播出去,聽到了杜恭真和杜鎮將士的耳中,就知道攻打呂川縣,實是已經不可行。」

    「若是急去支援,說不定刺激著杜恭真大戰,現在正常而去,三日到達呂川縣,那時消息已經發酵,上下必無鬥志,主公前去,就可一鼓而退其兵。」

    張允信是打了老仗的將軍,他皺眉說著:「李家已經誅滅,我軍並沒有多少損失,何不與杜恭真決戰,以我軍士氣,也可大勝,」

    王弘毅含笑不語,就聽虞良博說著:「張將軍此言差矣,我軍現在雖掌二府,只有萬人,就算擊敗杜恭真,損失也不小,以七八千之眾,怎麼能佔領三郡?就算佔領,也是處處分兵,必被魏存東集新銳之兵,一攻而下。」

    「主公,虞先生所言甚是,我軍去年九月才攻下長定府,可所謂民心未附,軍兵未增,怎可再戰?主公可耐下心思,等今年夏秋二季糧收了,再增補新兵,集兵二萬,才可攻之。」張攸之這時,開口說著。

    亂世當主君,與和平世代不一樣,王弘毅知道,和平時代許多主君,喜歡搞「高深莫測」這條,讓臣子花費心思猜想,但是在亂時,剛毅果決才是王道,當下就表了態:「二位先生所言甚是,必須要獲得一年時間來奠定根基,攻打杜恭真之議,在眼前實是有害而無利。」

    說著又安撫著張允信:「將軍稍等,只要今年過去,明天就可大舉用兵,到時候總有將軍用武之地。」

    張允信實際上這個提議,是暗覺得自己老將有著邊緣化的樣子,心中不安,這時聽了,頓時心中大定,知道主君並沒有這個意思——至少對自己沒有這個意思。

    當下就肅容說著:「軍國大事,自然是主公作主,我等將兵,必將應命。」

    這就是表態了,王弘毅聽了,讚賞的一笑,說著:「就是如此,此戰結束,差不多就是四月了,四五月收割麥子,六月就種水稻,等七月後,我鎮就大舉招募新兵,將會廣建二十四個新兵營,招足一萬二千人。」

    這話一出,頓時人人變色。

    虞昭皺眉說著:「一萬二千人,如此大的負擔,文陽和長定二郡久戰疲憊,豈能承擔?」

    張允信雙目射出興奮的神色,卻說著:「那明年就會大舉攻打了?」

    王弘毅立了起來,展開圖卷,攤放桌面,說著:「現在天下紛亂,能爭快一日,就可得一日先機,此戰後,我有三策,要同時進行。」

    「首先就是修兵器,實際上文陽和長定兵庫,可武裝一萬五千人,這次李家兵庫,湊起來可有二千,還有三千,就是口子,當在練兵完成前就完成。」

    「其次就是趁著練兵,進行開墾和分配荒地,大家都知道我在汲水縣的兵制了吧?廂兵可給口糧,不予增田,經過訓練合格之正兵,額外授其家五畝,以獎其能。」

    王弘毅掃看著眾將,說著:「以後還有精卒、上卒、甲士三極,張將軍,你部以前多有戰事,建立不少功勳,我特給你精卒三百,上卒一百,甲士五十的指標,回去就可提拔,相信將軍會處理的很不錯。」

    「以後全鎮軍隊,都按此授田,正禮制,以分卑尊,現在文陽和長定二郡,地多人少,足可濟田」

    「軍中老卒,困苦久矣,可戰者提拔授田,不可戰者,都派到我新兵營中擔任教令一職,訓練新兵。」

    張攸之聽了這話,就讚的說著:「主公果是英明,如此,老卒和勇士,必士氣大震,上下同心,而田地荒蕪也解決了,新兵訓練,就可以為家裡增田,也必刻苦訓練,如此,不需過年,就有二萬橫掃全蜀之兵也」

    「主公說的沒有錯,魏存東佔據成都,號擁兵五萬,實正兵也不過三萬,我軍來年,大可一戰之」

    王弘毅笑的說著:「就是此理。」

    虞昭皺眉說著:「可是這樣的話,對錢糧要求甚多,不知主公如何解決?」

    王弘毅笑了一下,說著:「首先這李家抄家,折銀就有四萬兩白銀,一年軍費就有了著落,而且本鎮又有其它方法來獲得錢米,這時不說。」

    實際上金礦一年就有五六千兩黃金,折合又是五萬白銀,單是養二萬軍,綽綽有餘。

    見主公自信滿慢,眾人面面相覷,最後都是應是。

    王弘毅淡然說著:「那就這樣吧,下午時分,我軍就徐徐而上,向呂川縣會合,看這杜恭真,到底敢不敢戰?」

    杜鎮大營

    朱信仰天遙望滿天星斗。

    今天真是一個晴朗的夜空,天穹青黑,密密麻麻的繁星照耀著大地。

    軍營紮營,秩序瞭然,只有遠處是呂川縣,一大片黑黝黝橫在那裡,顯得森嚴,而在中央帳中,傳來了熱鬧的氣息。

    越向主帳走,還能隱隱聽到玩樂叫囂聲,朱信此時並未飲酒,保有謀主的操守,自是抿起唇,心中很是不快。

    中央帳內,十數個舞姬翩翩起舞。

    而眾將陪在杜恭真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皆落在這些女子身上。

    這幾個女子,姿色不俗,一顰一笑,媚氣入骨,衣裳單薄,可隱約見雪白肌膚,使大廳裡響起一片吞嚥口水之聲。

    「哈哈,這些舞姬跳的如何?」見此,杜恭真不僅不惱,反哈哈大笑,甚是得意:「看看你們這樣子,真是給本帥丟人不過這些舞姬皆上等貨色,是鄰郡一富商花高價買來送與本帥,如何?」

    「啊,的確不錯」眾將連連說著。

    「要美人,就要打仗,打下呂川縣,女人和金銀,本帥統統都可給予你們」杜恭真厚沉的說著:「若是有功之臣,就算是要這些舞姬,本鎮也不吝嗇」

    在場眾將聽了,頓時大聲回應起來。

    舞姬都有些雙腿發軟,心下雖是惶恐和淒然,卻不敢停下,只得跟著樂聲繼續起舞。

    這時,在當權者眼中,區區舞姬,只是玩物,生死只在一念之間,她們又怎敢忤逆?

    見眾將士氣大增,露出感激之色,效忠之語更是不斷,杜恭真目的已然達到,他畢竟是帶兵的人,突拍了拍手,一旁樂聲頓時停下,舞姬亦停下來。

    「好了,畢竟是軍中,不宜過量飲酒作樂,時日不早了,你等退下整營吧」杜恭真掃視眾人,隨即說著。

    聞言,眾將起身,一時間帳內甲衣兵器碰撞聲不絕入耳,森然之氣頓時充滿。

    這時,朱信這才進去,見得各席狼狽,滿是剩餘的酒菜,朱信又看向正在主坐半閉目沉思的大帥。

    按照道理來說,這種行為不算什麼,是前朝將軍的傳統,曾經有詞云:「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甚至還有著主帥和各將一同在帳內玩弄女人,號稱同袍情誼的事。

    大燕太祖舉三尺劍,橫掃乾坤,對此風深惡痛絕,曾經連斬七將,以絕此風,的確一百年內,絕少有這事。

    但隨著眾王之亂,胡人進逼,遷都南下等等一系列的事件,藩鎮內又興起此風,主帥往往帶著舞姬到軍中跳舞,甚至分享。

    可是,杜恭真一向自持英武,很少有這樣的舉動,今天這樣收攬人心,卻反而讓朱信生出蒼涼的感覺。

    有著英雄遲幕,氣數不多的不祥預感。

    朱信正想勸說,就聽見杜恭真低著頭,看不出表情,低沉的說著:「李家一夜而滅,果真?」

    「已經查實,的確是,現在二郡內,已經鴉雀無聲,無人敢於動彈,王弘毅率軍六千,趕了過來,但是行動不快,每日五十里,預計後天才到呂川縣。」

    「嘿,這個小兒,果是了得,這是想亂我軍心啊」杜恭真語氣蒼涼,和剛才宴上豪爽完全不同。

    朱信不語,將是兵的膽,眾將不是傻瓜,這消息傳來,就知道啃下去沒有意義,眾將有此心,頓時全軍士氣低沉。

    「真不甘心啊,難道我杜恭真英雄一輩子,還要向這小兒俯首不成?」杜恭真這時抬起頭來,似乎蒼老了十歲。

    這將看的清楚,這次若是無功而返,就再也難以有機會挽回。

    不過,還沒有等朱信勸說,杜恭真已經恢復了常態,說著:「本鎮不走,就要等上這數日,看看這王家子,到底是何等人物」
uketiger 發表於 2011-7-21 20:58
第七十章 汝敢反乎(上)

六千大軍而上,昨日到了長定府,原本快速運來的紙甲,又有五百套。

    昨日晚上,長定府演武場,這本是柳思明所建,柳思明善騎射,智敏過人,治甲兵,自署文武將吏,私貢賦,這軍營自然造的不錯。

    這時,大軍就在沙場上,一陣緘默,都看著。

    這時,幾個以軟木所製的人形,掛了上去,並沒有用稻草,因為稻草人內部空虛,並不能和人體相比,以軟木甚是合適。

    一聲號令下,幾個軟木人形上,先套上了一個鐵甲,這是一般營正才能穿著,又套上了一個紙甲。

    王弘毅親自上前,觀看,又令:「用一石弓,二十步」

    數騎來回奔馳,呼喚:「將軍命用一石弓,二十步」

    眾士卒都是聽見了,連忙目睹而上,只見二個挑選出來的強弓手,已經候命。

    其實古代的一石弓,換算下,就是五十斤,和糧米所用的一百斤石不一樣。

    大燕開國時,大燕禁軍步弓手考核時,就是用九斗的弓,差不多是四十五斤,這已經是軍中銳士。

    普通軍隊的步弓手考核時,就是用六斗的弓,差不多是三十斤。

    用一石弓,就是軍中的傑出弓箭手,也就是說,大部分弓箭傷害,不會超過這個,至於二石三石者,那就是神射手了,說不定可以在青史上留名。

    至於二十步,就是十米。

    只聽一聲令下,噗噗二聲,二個強弓手都射出了長箭,都命中了目標。

    王弘毅親自上去檢查,一看之下,只見二十步內,長箭將這套紙甲甲片射碎了,箭頭穿過去,刺入一寸。

    幾乎同時,營正級的鐵甲,也被射了個小洞,甲身凹下去一塊,不過僅僅穿入半寸。

    一看,就心裡有數了。

    眾將上前看了,各自議論紛紛。

    「四十步」王弘毅檢查後,再說著。

    「噗噗」二聲,又是二箭,再上去看時,只見紙甲被射穿,但是箭尖也沒有餘力了,都不能刺入軟木半寸,而鐵甲就是凹下去一塊,直接偏離滑出。

    也就是說,二十步內,穿著紙甲,只要不是直接命中要害,只是負傷。

    地球歷史上,《新唐書》上記載,唐宣宗時,徐商守蒲州,有兵士千人,襞紙為鎧,勁矢不能透,足見其柔韌和安全。

    四十步以上,穿著紙甲,弓箭基本上無威脅,頓時眾將大嘩,面面相覷,不敢相信,但是事實又在眼前。

    「用長刀連砍」王弘毅吩咐的說著。

    只見一個挑選出的普通士兵,持長刀而上去,連連砍殺著這些穿著紙甲的軟木人。

    第一個時,由於蓄力,砍了上去,頓時將紙甲砍開,但是到第二個第三時,明顯就不一樣了。

    王弘毅親自上去查看,只見第一個紙甲被切開,並且軟木上有明顯刀痕,第二個紙甲也被切開,刀痕不過半寸,以後幾個甚至連紙甲都無法完全切開。

    「沙場搏殺,哪能和表演一樣,積蓄力量才砍殺?也就是說,基本上可承受數刀的砍殺,當然騎兵不在此中」

    下面不必用槍刺了,這就算是鐵甲也無法承受,就不必加到紙甲上。

    眾將見了,都是議論紛紛,把熾熱的目光看向了五百套紙甲。

    張允信忍耐不住,上前說著:「主公,這等紙甲,可制多少,能裝備全軍不?」

    「這個自然,此甲月制五百套,若是有需要,可月制千套,一年就可武裝全軍。」王弘毅哈哈大笑說著:「而且此甲雖然不耐久戰,但是卻可回爐再造,每逢大戰,戰後都可以舊換新。」

    這過程,實際上前半段是造紙一模一樣,用樹皮、麻、破布、魚網等所制,造紙昂貴的原因,是由於後期要使紙面光滑,不滲水,宜書寫。

    可是紙甲不需要,以粗拙堅韌為貴,並且和布帛混合,加工捶軟,方寸四釘,又浸於桐油,就可製出。

    最重要的是,這些都可回收再造,這大幅度減少了以後的消耗和成本,以現代的流水線和回收思路,就可使事半功倍。

    想到這裡,王弘毅非常滿意,決定建立「紙甲司」,正九品單位,以供應全軍,並且每套必有標記,追究具體工匠責任,以免濫竽充數。

    這時,長定府知府王彥,看見侄子英姿煥發,而眾將都凜然聽命,不敢有違,又兵強馬壯,有此利器,以後必可大展宏圖,光宗耀祖,心中歡喜無限。

    現代人無法理解這種宗族觀念,但這時很自然,王彥當下就喜極流淚,連忙擦了。

    卻聽見虞良博大讚:「將軍,現在農田要開墾,軍隊要兵器,無論是兵器和農具,都需要很多鐵器,現在用此紙甲,就此一項,就可減少四成鐵料,實是大善」

    眾將也連連稱讚,王弘毅仰天大笑,說著:「就是此意」

    頓一頓,又說著:「今夜飽食,明日在中午前,趕到呂川縣」

    軍令如山,遲延了數日的大軍,黑壓壓的一片,向著呂川縣而去,在空中飄蕩的各色各衛的軍旗,在旗幟下,排列整齊的士兵,各色的皮甲、紙甲組成的陣列,行陣威武的而去。

    這消息當然隱瞞不了,才五十里外的呂川縣和杜恭真,當二軍靠攏對峙時,這立刻激起了戰鬥。

    只聽通通的鼓響個不停,敵陣中旗幟一抖,一衛五百杜兵,踩著節拍,緩緩逼近,帶著一股蓄勢待發的壓迫感和衝擊力。

    「將軍,讓末將先打一陣」張允信請命的說著。

    雖然大家都知道,杜恭真不可能拚命把主力消耗掉,這只是試探,但如果王弘毅的軍隊不堪一擊,也立刻變成決戰。

    「允你所請,這五百套紙甲,全部交給你部」張允信如此積極靠攏,王弘毅對他的感覺是一變再變。

    原本覺得是老將不堪可用,不久前覺得可堪一用,現在又覺得尚可大用。

    「遵命」穿上紙甲的時間並不長,一刻之後,五百人穿著紙甲的沙成都將士,踏步而出。

    杜恭真一看,頓時大驚,遠處當然分辨不出紙甲,只當是盔甲五百副,這可是空前大手筆,再看其它軍隊,也不是剝的乾淨,不是集中了全部盔甲作樣子。

    「此子怎麼有如此之富?難道長定和文陽這樣富裕?」杜恭真環顧左右,驚問著。

    左右大將都是臉色凝重,觀看著,無人應答。

    這二衛差不多都是試探,一相遇,就激烈搏殺起來。

    兩軍加起來上萬人,都在觀看著。

    說話間,兩道鐵流相遇,相互搏殺,眼見相撞的前排士兵拚命搏殺,不時有著人轟然栽倒,兩軍似乎都毫不顧及傷亡,前赴後繼。

    隨著兩陣後面的戰鼓急促,就算傷亡慘重,搏殺也在繼續。

    「杜鎮最精銳的牙兵,也就是這種程度了麼?」王弘毅看了看,冷笑的說著。

    只見二衛如洶湧潮水一樣相互拚殺,不時有著前面的士兵被長刀砍倒,不時更有著後面的士兵進行前進,轉眼間,不斷有人倒下,不斷有人填上,形成混戰,拼的是大家的意志和力量。

    古代戰爭傷亡不超過一成就會後退,是沒有錯,不過這類後面都有五千大軍壓陣的先鋒隊,卻沒有這個福氣,只見相互拚殺,人員迅速減少,但是非常明顯,有著紙甲保護,王鎮減員的數目,遠比對方少。

    當傷亡三成時,杜鎮的這衛兵,終於失去了鬥志,「轟」的向後退了下去。

    杜鎮中眾將都是倒抽一口涼氣,驚歎起來。

    杜恭真寒著臉,一揮手,一隊兵上前,將逃的最快的十數人砍殺,將其它人都引到下面去了。

    幾乎同時,張允信一衛都在救助著自己的傷員,不少倒下的人扶了起來,而作為失敗者的杜鎮兵,就沒有這好事,被一一殺死在陣前。

    「戰死三十一人,傷七十五人,傷者有紙甲防護,入創不深,大半可治療。」片刻後,報告就出來了。

    這時,對方主將的中軍踏前,一股緊張肅立的氣氛頓時瀰漫在陣前。

    「無妨,應該是杜恭真想和我說話」王弘毅見對方並沒有作戰的動作,淡淡的說著:「黑衣衛,護我上前五百步。」

    「諾」黑衣衛三百騎,個個剽悍,同樣穿著紙甲,這些紙甲還進行了專門塗以金漆和各式花紋,光彩耀目,顯得陣容嚴整,威武雄壯。

    陣前三百步,兩軍停止,各自相望,再向前,就是神射手的範圍了。

    杜恭真凝神觀看,只見中間一個青年,端正坐在一馬上,神態從容肅靜,穿著華麗盔甲(也是紙甲),穩如大山一樣。

    在他的周圍,各旗隨風招展,騎兵和步卒,長林一樣豎起長矛保護,各將各兵排列得整整齊齊,陣容威武,靜而無聲。

    杜恭真凝看半刻,露出了黯然之色,下達了命令。

    片刻後,六千大軍整齊後退,撤出了戰場。

    戰場寂然,遠遠望到六千大軍後退時模糊的黑影,聽到的只是風捲旗鳴。

    王弘毅環照左右,知道大器將成,心中歡欣。
uketiger 發表於 2011-7-21 20:59
第七十章 汝敢反乎(下)

長策都臨時營地

    赫義到底是宿將,這治軍還是有一手,只見營區三十,密佈有序。

    中軍大營中,赫義正在沉思,帳外,有著十數個身穿皮甲,佩戴長刀的牙兵目光冷峻的掃看四周。

    「將軍,現在情況似乎有些不對。」一個文士來到赫義身邊,小聲的說著。

    「哼,我方糧草未足,春衣未發,將士困苦,稍有延遲,又算得了什麼?若是批下這些糧錢,我等也欣然應命。」赫義略有遲疑,卻又說著。

    實際上,當李家一日被誅滅的消息,傳了過來時,已經使赫義暗中心驚,不過現在拖延都拖延了,就硬頂了下來。

    雖說如此,還是向前行,拔營到了長定府的附近。

    「報」就在這時,一個斥候進來,半跪在地上,高聲說著。

    「說」赫義坐正位置,腰桿長槍一樣筆直。

    「長定府拒絕我軍入城,並且城上有著士兵警視。」

    只一句話,就惹得赫義眉宇深鎖,心中又是一驚:「是誰拒絕我軍入城?」

    「是王知府。」

    「王彥?」赫義猛的站了起來。

    竟然不是手下自作主張,而是王彥下令,事情就嚴重了,從官職上說,王彥是二個知府之一,位高權重,從親屬上說,王彥是王遵之的弟弟,王弘毅的叔父,從輩分上說,王彥是和王遵之以及赫義同一輩的人,份量自然非同小可。

    就在這時,又一人高喊:「報」

    「進來」

    「前方傳來消息,杜恭真見將軍引軍而來,出兵交戰,失利,引兵退去,將軍也未曾追趕。」

    「什麼,連杜恭真都失利而退兵了?」赫義這下真的站不住了,原本他拖延,一是自持自己資歷,手握大兵,二也是由於內有李家,外有杜恭真,心想這王弘毅,總要安撫於他,不想短短數日,先是李家一日而滅,又是杜恭真黯然退兵。

    頓時,二郡一清,再無內憂外患,這沉重的力量,頓時就逼到了赫義身上。

    赫義雖然桀驁,卻不是傻瓜,這時度步而走,虛汗就開始浮出。

    「將軍,不如趕快趕到呂川縣,再作恭謹請罪,相必未必有什麼事。」謀士想了想,只得這樣說著。

    赫義沉吟半刻,才說著:「看來只有如此了。」

    就在這時,又一聲高喊:「報」

    赫義猛的浮現出濃濃的不祥預感,說著:「進來」

    「不好,將軍引兵已經到了營外,卻包圍了整個營地,情況似是不對。」報告的,是一個部將

    「什麼?」赫義大驚失色,搶出帳外,到一處稍高處一看。

    這時,遠處戰鼓震天。

    十個五百人的方陣,緩緩從四面八方壓制過來,書有各將名號的大旗,在各個方陣處隨風飄揚,軍容鼎盛,威勢迫人。

    己方打出旗語,但是對方只是不理,步步壓上,頓時使本已繃緊的氣氛更為凝重。

    坐在一輛兵車特製的高台上,王弘毅卻是出奇地平靜。

    在逼退了杜恭真後,全軍士氣大增,眾將更加恭謹,趁此滅李家,退杜鎮的大勝之氣,王弘毅立刻回師,兵逼著赫義。

    此時,六千人已經包圍了營地,整個戰場都在他掌握內,在高台上,可以清晰看見,就算赫義的軍隊是老兵,也不由慌亂。

    等眾軍到達位置,鼓聲而停,高台也聽了下來,眾將前來聽令。

    一橫掃,眾將的表情都落在眼中,過半都有些不忍的表情,顯然有兔死狐悲之感。

    王弘毅心中很是清楚,當下歎著:「這赫義還是我父留下的舊將,不想竟然如此桀驁,數次調令而不聽,調動不靈,是欲何為?」

    眾將都不敢出聲,張允信猶豫了片刻,終於出列,說著:「主公,這赫義調令遲緩,的確是軍中大忌,不過只是不識時務,卻不是謀反,還請主公明查。」

    這時,張攸之察言觀色,站了出來,說著:「主公,張將軍說的是,赫義怠慢將令,的確應該重罰,只是未曾有謀逆之舉,念在往昔曾經為老帥立過汗馬功勞,還請主公寬恕一二,以觀後效。」

    見有二人出來,眾將頓時活躍出來,紛紛上來求情。

    王弘毅看著眾人,心知這次將李家滅族,又逼退了杜恭真,已經立威二郡,以後發號施令,莫敢不從,再逼下去,就過猶不及,恐怕要擔心引起老臣恐慌了。

    當下表情一鬆,作沉吟狀,這時,張攸之又說著:「主公,不如我持使節前往,必使其人負荊請罪。」

    「張先生,你去?不妥不妥。」王弘毅連忙搖頭。

    張攸之卻再上前一步,懇切的說著:「臣自到主公帳下,未曾立得寸功,卻已經身處要位,每念於此,心中不安,還請主公許我前往,報效一二。」

    王弘毅本不願他去,見得他再三懇求,只得說著:「也罷,你就去一次。」

    「遵命」張攸之大喜,領命出去,果然片刻,他騎馬,持一節,風馳電掣奔上,直到赫營的營門。

    果如張攸之所料,赫營上下卻還沒有敢反的心事,見持主公使節,片刻之後,營門就開,一騎而入。

    到了軍營,張攸之環顧四周,只見眾兵個個精壯,心中暗想:「此將雖然桀驁,但是練兵還有些本事。」

    「使節請」到了門口,只見裡面兩排武將站得筆直,這些人年齡身高不同,眼神中卻皆含煞氣,顯然久經戰陣。

    左面站著一個猛將,長的威猛強壯,穿著一套牛皮甲,煞氣逼人。

    再看中間,就見得了赫義,只見這人四十歲左右,臉上菱角硬如鐵,雙目銳利,鼻樑彎尖,穩立如山,氣勢迫人。

    張攸之雖然不學道術,卻也稍微學了些相面之術,一看就知道這種人是將軍之流,卻失之剛硬,若是不得其主,很可能被殺,但是如主上太軟弱,又可能被欺。

    只見這個赫義,見了張攸之,一雙眉毛筆直挑起,透著一股殺氣,站在門口看了看,雙手一拱,說著:「原來是使者,將軍有何命令,就說吧」

    這時排列,雖是歡迎,實也是示威,不由心中冷笑,當下舉節一頓,森然說著:「赫義,汝敢反乎?」

    誰也想不到,這文弱的使節,一出口就是這尖銳的話,頓時營帳中一陣騷動,有的人已經摸到了刀柄上。

    張攸之持節而立,絲毫不懼,目光如電,橫掃眾將,冷哼說著:「李存義依縣而反,一夜夷其族,杜恭真引兵六千,見主公前來,都不得不退兵以避鋒芒,汝區區一指揮,不聽號令,還不屈膝負膝清罪,以息主公雷霆之怒」

    「若是敢反,可殺我懸首示眾,赫義,汝敢反乎?」

    這是第二句逼問了,眾將一時,都望向赫義,只見赫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終於忍耐不住,出來跪倒,說著:「臣不敢」

    這時,整個營帳的兵將,終於全數跪倒:「我等不敢」

    王弘毅卓立北城牆頭,遙望營寨,這時心中已經後悔,若是這赫義暴起殺人,雖然可以將此人滅族,但是張攸之卻活不過來了。

    這等人才,豈可輕身涉險?

    不過這時後悔也來不及了,當下遠遠看著。

    不過,這擔憂並沒有多少時間,過了片刻,只見營門大開,一行人出來,除了為首的張攸之騎著馬匹,後面一行十數人,個個赤臂,背後背著木條(一時找不到荊條),上門來請罪,頓時心中鬆了一口氣。

    當下就端坐在了高台上,過了一會,赫義就已經到了。

    此時,已經接近黃昏,赤紅的篝火已經點起。

    赫義數次看過王弘毅,都有些輕視,這時,耀著篝火,只見此子雙手按膝端坐,坐在高台上的一個凳子上,沉著的望了過來。

    周圍旗幟飄揚,長矛如林,各兵各將在此待命,寂然無聲。

    一些熟悉和不熟悉的大將,眾星捧月一樣,侍立他的左右,看了過來,更是映托出了這個人的威嚴和肅穆。

    這人的面目如此的陌生,又如此熟悉,幾乎是瞬間,赫義甚至眼花,似乎看見壯年的大帥,坐在上面。

    十幾年前,大帥就是這樣威風凜凜,儀態肅然,而使手下各將都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相爭之意。

    只是後來大帥年紀大了,這神態就漸漸遠去,似乎再也看不見了。

    不知道為啥,赫義突然之間涕淚直流,奔了上去,匍匐行禮,哭喊著:「大帥,大帥,你終於回來了,你說過要帶我們打敗柳思明,掃滅魏存東的」

    說著,這個已經四十餘歲的男子,就在下面大哭了起來,這嘶啞的聲音,一下子衝破了夜空。

    張允信聞聲,先是詫異,後又就著篝火的光看了上去,只見王弘毅端正而坐,火光把他的影子映在下面,照亮了半邊的臉,頓時也連忙摀住了面孔。

    這菱角,這神態,真是似乎大帥當年英姿煥發。

    王弘毅有過許多想法,有過許多見面的考慮,但是沒有想到會有這種情況,一時間瞠目結舌。
uketiger 發表於 2011-7-21 21:08
第七十一章 喜事(上)

文陽府

    這一日,天藍雲白,陽光明媚,定遠將軍府內,更是一片平靜。

    前幾天下了雨,青石板路上,水漬尚存,於陽光下,反射著耀眼光芒,午後時分,氣溫暖上來,女眷們出來散步,已然漸多。

    一陣細碎腳步聲,便從前院通向後宅那條碎石鋪就甬路上傳來,聽腳步聲,似是幾人前後而行。

    伴隨著的還有輕輕說話聲。

    自稱婆子的,是一中年女人,她的聲音低沉磁性,雖不動聽,卻令人聽著甚是舒服,語調中,帶著一種自發的謙卑,卻又透著一絲幹練。

    光憑聲音語調,便會令人情不自禁給予信任,以這自稱來看,應是將軍府中頗受器重的女主事。

    與之說話的一個女子聲音,明顯屬於**,語調甚是平和,給人感覺輕柔,如春風拂面,正是此宅的女主人宋心悠

    二女正談論,是府邸花卉栽種以及奴僕和丫鬟採買等事宜。

    在這冬季和春天都過去,如何迎接夏天的到來,並且點綴府邸風景,對女主人來說,也是大事一件。

    「……夫人,正門道路左右,已投種上花種,皆按您的吩咐,搭配好品種,現在應該種植妥當,其它甬路左右,亦投放下花種,東西兩側以及南北隔斷角門,種上的是不畏寒花卉品種,以備來年春天,可讓後宅雪中賞花。」

    「……各大院,滄海樓是將軍的書房之處,依您吩咐,只移植來十棵梅樹,目前已開始復甦存活,還有院落,按您的吩咐,分下種子去,讓她們自行安排。」

    「……其中有十七樣普通花卉、六種名貴花卉,已投種下去,老夫人以及二夫人,亦是挑選其中最上佳品種,送了過去。」

    「栽種情況,就是這樣。」這個管事最後說著。

    聽到眼前女管事,細細將這些匯報上來,卻獨漏掉一人,宋心悠淡淡一笑,問著:「表小姐呢?」

    「夫人,按照您的吩咐,特意擇出六小包名貴花種以及一大包混雜普通花種,差人送去,但所派之人很快回來覆命,說是表小姐有話,其對花粉過敏,故不是很喜花卉,只愛養些綠竹,送去種子皆又被送回來。」女管家垂首答著。

    「不喜花卉嗎?呵呵……這倒是可惜了,滿院幽竹,看是幽靜,但是似乎太冷清了一些啊」

    「是啊,雖然幽靜,一到這院子,就覺得有股涼氣,不能久呆。」這女管事立刻應著說著,顯是心有慼慼焉

    素兒的癖好,宋心悠還是第一次知道,少女不喜花者,世間真的甚少。

    不過如果對花粉過敏,也是正當的理由。

    身著一身淺蘭色裙裝的她,聽了這話,只是淡淡一笑,給這繁春,更添幾分春意。

    對面的管事,雖然是女子,一瞬間,也看的有些失神。

    宋心悠容貌自是脫俗清麗,不過更使人讚佩的,是她平和明麗的氣質下,寬宏的氣度以及精幹的手段。

    嫁到王家來,主持這二郡之主的府邸,不但一切處理的井井有條,並且很自然的就使府邸上下,都認可了她是第一女主人的地位,這就不簡單了。

    「既是如此,李嫂,那便令人採買一些新的竹種,給表小姐院子送過去吧」稍作斟酌,宋心悠微笑著吩咐的說著,憑她的本能,就知道素兒這女子實在不簡單,不能等閒視之。

    「是,夫人。」李嫂忙恭敬應聲的說著。

    「我們再去那邊花園看看。」

    「是」

    只是步出幾步,宋心悠突然一皺秀眉,停下腳步來,手按上了腹部。

    「夫人?你怎麼了?」

    閉目修養片刻,宋心悠睜開雙眸,見到李嫂投來關切目光,只淡淡說著:「沒事。」

    隨之繼續前進。

    「夫人,再往前走,便是柴火房,這是下等奴僕和丫鬟居住的地方,夫人身子金貴,還是莫去沾染了晦氣。」李嫂雖不知出了何事,但明顯適才宋心悠有一剎那,臉色有些難看。

    一邊陪著宋心悠向前走,她一邊注意夫人,見宋心悠很快便恢復如常,暗暗鬆一口氣。自己雖是將軍提拔起來內宅主事,夫人對她卻也不薄,這樣一位女主人,自是令她有些好感,不願其出事。

    不過,她是過來人,心裡也有些猜測,想了想,就把這事記在心上。

    「對了,柴火房裡,剛住進一群新進僕人和丫鬟吧?」

    宋心悠止住了步,隨口問的一句話,卻令李嫂額頭有些見汗。

    李嫂忙垂下雙眸,認真回答的說著:「是,夫人,這群僕人和丫鬟,便是半月前,我向您所報告那批。」

    「哦,分到二夫人莊上那群奴僕和丫鬟?」此次問的越發隨意了。

    「是」李嫂回答的越發謹慎,只有一個字。

    要知作為一個由將軍提拔起來主事,李嫂不屬於兩位夫人中任何一人親信,向來只作她應該作的事。

    對府中之事,她卻是知曉。

    這大夫人與二夫人之間,相處的甚佳,並不鬧的劍拔弩張。

    這與其說是姐妹情深,不如說是兩位夫人都是聰明人,而宋心悠處事果決,性情寬宏,已經掌握了府邸大權,倒也沒有什麼可爭。

    要知道,秦之失鹿,天下共逐之,和平時代大家都太平,宋心悠既然能依靠著家世,名分,手段,迅速穩固地位,那也就沒啥激烈爭鬥。

    但她卻知道,當初將軍給予二夫人的特權,還是宋心悠心中一結。

    只不過,宋心悠顯是有涵養,又極是聰慧,倒不曾在這個時候,找過二夫人麻煩,只是偶爾會問出一兩句,令她有一種錯覺,這位大夫人,其實對這內宅之事,盡在掌握。

    「既是如此,那便不必去看了。想必李嫂辦事,定不會出什麼紕漏才對。」眼見李嫂額頭漸出冷汗,顯是往嚴重處想了,宋心悠眉眼彎彎,甚是體貼說著。

    該敲打的已敲打過了,這府中大權不旁落,已是夠了,至於些許小事,倒不必計較。

    轉過頭,望向一處方向,宋心悠下意識撫上小腹,雙眸微垂。

    王弘毅扶持平妻意思,她又豈會不懂。

    也許,這是怕宋家勢力染指王氏太過分,可她,也是聰明人呢,想到這裡,她不由啞然一笑。

    特別是已經有了。

    「夫人?」旁邊傳來李嫂輕喚。

    宋心悠回過神來,自然垂下右手,對著這個助手一笑,說著:「走,回去吧。」

    「諾。」李嫂垂首應著,再抬頭時,宋心悠已是轉身走出幾步遠,望著背影,李嫂眸中有片刻茫然。

    暗自嘀咕著,李嫂跟了上去。

    「大夫人送來的青竹?」站在院前,見一些丫鬟僕婦正在挖著土坑,素兒輕輕一笑,注意力顯是未放到此地。

    轉臉望向院外,便是適才,她冥想著掃看了四周。

    在她的角度看,整個節度使府,都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雲氣,本是白色,但是最近,已經有著一絲絲紅氣。

    這就是氣運大旺的預兆,要知道個人、住宅、整體氣運,都不一樣。

    素兒已經檢查到了幾處幽積不散的陰氣,心裡盤算著,下次就把它們帶到冥土,這是以前殺死的人,不知何故沒有去冥土。

    只不過……素兒回想剛才一瞥,宋心悠身上突然有了一層力量,將她靠近神識給擋開,還真是令人驚奇。

    想到這裡,若有所思,就在這時,突有一個僕婦過來傳話,說是老夫人剛採買了些布料,令其過去挑上幾匹。

    「請回老夫人,素兒這便過去。」素兒微笑著說著。

    對方走遠,她方回屋換件乾淨衣裙,檢查後,帶著一名丫鬟,向老夫人院落走去。

    來至岸上已有些時日,對這人間規矩、人情世故,她倒是適應很快,總算不至於洩露自己身份。

    途中巧遇同往老夫人處的宋心悠,二人見過禮,一邊閒聊說笑,素兒一邊暗暗留神。

    卻發現,除一圈淡淡光暈罩於宋心悠周圍,這種力量再未出現,而此時探查,又頗為不妥,只得暫且放下。

    二女來到老夫人院落時,趙婉不知是先到,亦或是一直在此,正與老夫人說話。

    便見老夫人望向趙婉目光裡,帶著笑意,此情景,換成其它貴女出身正室,難免不會嗔怒起來。

    宋心悠微笑著,連一絲隱藏怒氣皆無,先見過老夫人,後又與趙婉互相微笑示意,更走過去,加入其中。

    一時婆媳二人閒談,以極自然的方式,演變成婆媳三人閒談。

    走在後面的素兒見了,眸底笑意愈濃。

    「看您和兩位嫂子,知道的是婆媳,不知的,還以為是親母女,倒是我,可憐孤零零一個,只是外人」她撒嬌的說著。

    「小妮子,又來扮可憐,你這麼說了,少不得讓你先選料子,省得讓你又來說嘴。」老夫人笑嗔一句,對素兒很是寵愛。

    得到老夫人應聲,素兒眨眨眼,笑嘻嘻說著:「那素兒,可不客氣,就先選了」

    這副模樣,又惹得三女一陣笑罵。

    就在這時,有一僕婦進來,喜不自禁的報出一個消息:「老夫人,二位夫人,將軍勝利凱旋了,大勝啊,李家已經誅滅,杜恭真已經退兵了。」

    屋中眾人先是一怔,隨即大喜,她們雖然看似平常,實際上無不擔心前線消息。

    「嗯,快要準備……」站起身,宋心悠正欲吩咐什麼,突的臉色一白,腹中一陣翻滾,「哇」的一聲,嘔出來。
uketiger 發表於 2011-7-21 21:11
本帖最後由 uketiger 於 2011-7-21 21:13 編輯

第七十二章 禁咒博士(上)

隨母親入府後,在院落,與老夫人說了會話,不一會,老太太便趕起人來,令王弘毅快速去正妻的院子。

    見此,王弘毅只得前去,一路上,見到僕人,皆面帶喜色,抓住幾個問府中之事,都回答:「將軍,老夫人特別吩咐,此事,需將軍自己去看。」

    王弘毅見大家都是喜色,不是壞事,心裡某個念頭,隱隱現出。

    王弘毅略一想,就再多思考,向著宋心悠的院落而去,這是一處飛簷斗拱的一套院子,隱在煙雨蔥蘢的花園中。

    這時,廊下幾個丫鬟婆子,見王弘毅走近,她們鶯聲燕語參差不齊行禮:「奴婢給將軍請安」

    「起來說話」王弘毅略一抬手,就跨步進了房。

    這時,宋心悠正躺在床上,而趙婉在旁邊坐著,就拿著一些圖冊,兩人細細的在讀,看見夫君進來,趙婉先起身行禮。

    宋心悠也想著起身,但是才一動,就轉臉捂口,彷彿要嘔吐的樣子,王弘毅連忙問著:「你臉色蒼白,身子不爽麼?」

    二女聽了都不禁莞爾而笑,看她們的表情,王弘毅立刻醒悟過來:「是有了嗎?」

    「是,姐姐已經有了身子,剛才隱瞞著,現在就給你一個驚喜。」趙婉連忙說著。

    「哎呀,這可是大事,你們不應該隱瞞,不應該隱瞞」王弘毅猛的立了起來,連忙說著。

    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嗣脈傳承,在天下人的心裡,異常重要,甚至超過了光宗耀祖。

    有了兒孫,才可光宗耀祖,沒有兒孫,就算光宗耀祖又有什麼用,特別是有志於天下者,後裔向來是最重要的一環。

    封建帝王時代,若是沒有子嗣傳承基業,縱然是此刻取得天下,一旦主君死去,國家還不是立即動盪,重開亂世?

    可見沒有後裔,再怎麼樣文治武功也沒有用,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

    熟悉了歷史和記憶,王弘毅實際上很早就發覺一個嚴重問題:原本歷史上,王弘毅竟然沒有後裔。

    囚禁後十年無子,倒是有道理,李承業能允許王弘毅活著,已經不錯的度量,安能允許子孫繁衍?

    肯定可以下藥。

    但是之前三年,卻沒有懷孕,每當想起,就使王弘毅暗中驚起一身冷汗。

    要知道,這可不是修仙,這是人道基業,甚至不需要十年,只要三年還沒有後裔,群臣必勸之廣蓄侍妾,若是五年還沒有後裔,立刻分崩離析,嚴格的說,王弘毅前世失敗,和這個也有關係。

    可以說,子嗣的問題,不折不扣是最大的政治問題,沒有後裔的潛龍,哪怕擁兵百萬,謀士如雲勇將如雨,龍氣再旺盛,也必眾叛親離,最後半途夭折。

    這次聽見了這話,王弘毅頓時大喜,不由仰天大笑,笑聲震動著房間。

    「天助我也,有了兒子,我大業可成」王弘毅鼓掌大笑:「今天好高興,傳下我令,賞全軍酒食,賞上下文武酒食。」

    下一刻,更是貼近了宋心悠,伏在她的身上,傾聽著。

    才懷孕一二個月,聽不出什麼,只是王弘毅伏在身上,身上熱氣就傳到了身上,這感覺,令宋心悠忍不住彎起唇角,閉上那雙眸裡,卻流下淚來,一股喜悅,由心而發,宋心悠至此,方徹底放下心來。

    喜了片刻,王弘毅才漸漸鎮定了下來,看著宋心悠氣色,覺得還不錯,因此笑的說著:「這院子你住的還習慣不?要不要修修?」

    一眼瞥見手中拿著一卷子圖,又問:「這是什麼畫?」

    「夫君,老夫人搬了進這府第,說這裡是老帥住慣了,大是大,卻很簡單,多了許多肅殺之氣,因此要改改。」

    「這設計的人是宋家請的名家,城中原本就有園林設計的工匠,因此也請教了,又請了畫匠作了畫,你看看」趙婉剛才看見王弘毅忘情,就略帶著一點酸楚,這時,下意識掠了一下鬢髮,回答的說著。

    「哦,給我看看」王弘毅拿了過來,仔細看了上去,只見裡面分出了十五個精舍,又裝飾於花園,還有著大殿,極盡奢侈,琳琅不能暇接。

    王弘毅就皺眉說著:「這院子太奢侈了。」

    宋心悠想說些什麼,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這事王弘毅隱隱知道,站起身來在殿中徐徐踱步,說:「我知道宋家有意捐一部分錢,可不願意把錢花在這裡。」

    「老帥一生戍馬生涯,這院子就帶著這股凜然之氣,一代有一代的格調,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性情,我想繼承之,並且保留下來,留作紀念。」

    「這是一點,第二點就是,這院子,我怕住不長,花了大錢修了實在浪費了。」

    這一話說完,二個女人面面相覷。

    宋心悠先反應過來,說著:「夫君胸懷大志,不想拘泥在這裡,我是明白了,說句實話,這設計的園子,還是我叔父請的人,我看了,也覺得雖好,還是花費太多了,這一下子就是萬兩白銀,能給夫君用多少軍政吶」

    「這卻是多慮了,我心裡有數,花錢還是要花著,只是這裡是老帥故居,我不忍動工拆遷,什麼痕跡也沒有了,不需幾年,到了新居,自然就可廣建——主君自然有主君應有的氣派,這和奢侈無關。」王弘毅說到這裡,自覺得說多了,笑了笑:「這話說遠了,現在身子要緊,你們多養養,不僅僅是你,就是婉兒,我也有考慮的,我想來想去,老帥當年許我一平妻,是有深意啊」

    說到這裡,他就閉口不說,陪著說些閒話,這時,趙婉之前是奉老夫人命令,在此陪伴宋心悠,見此情景,默默離開,給二人獨處機會。

    王弘毅雖因喜悅,一時未察覺到,宋心悠卻在那一刻,看在了眼裡,眸子裡,就泛起一抹笑意。

    幾乎同時,外面張攸之和虞良博接到了命令,都是大喜。

    虞良博就說著:「這是大事,要隆重發文給全鎮二府上下,眾將眾臣也要上文賀喜,這酒肉必須立刻籌辦。」

    「說的是,別說是酒肉,如是孩子出生,是男孩,就是將軍的嫡長子,還要減免賦稅以讓百姓歡欣來集福……」張攸之說著,這兩人,都是知道這孩子的政治一樣,都是滿臉喜色。

    一時間,別的事都放下,都專門辦這件事。

    話說王弘毅說了些話,終於回去,才回到自己院中,倒了一小杯酒,咕咕一飲而盡,才定了定神,就聽見外面稟告:「表小姐求見。」

    王弘毅一怔,說著:「傳」

    稍有片刻,只見一女進來,這時素兒已經有十五歲了,肌膚如雪,柳腰纖細,一身青色衣裙包裹著修長的身材,進來之後,先是行禮:「表哥。」

    「有什麼事呢?」王弘毅目光一轉,笑的說著。

    「表哥,恭喜你已經有了貴子。」素兒先說著,又看看王弘毅,說著:「表哥不要嫌我直爽,這大院中,有戾氣不散,似有不得怨鬼作祟,於老人孕婦有礙。」

    「怨鬼?戾氣?」王弘毅從沒有想到突然之間聽到這話,皺著眉盯著素兒,先沒有否定,仰著臉想了想。

    他能望氣,自然也感覺到院子一些角落,有一些白氣,這白氣和沉澱在居所的白氣不同,一陰一陽,甚至裡面都帶著灰黑色,這是陰煞纏繞的情況。

    不由皺著眉:「這居所,是二代老帥所住,數十年中,自然少不了冤殺的人……你如何得知,現在說這話,又是何意思?」

    素兒大大方方一禮:「表哥,我蒙老夫人相救,又蒙您收留於我,我無以為報,想了想去,卻想到我從幼跟異人學得異術,卻是能專治這些……只是天地有規矩,表哥是這二郡之主,氣運規矩在您的身上,您只要允許,素兒願為表哥清宅地,驅陰煞,若有大事,也可為表哥占卜。」

    想不到素兒這樣大方,王弘毅一時竟呆怔無語。

    素兒就笑的說著:「表哥,我知道您還有疑惑,只是日久見人心……您以後就自然會知道。」

    王弘毅聽了這話,起身度了幾步,在他看來,這天下龍氣是萬民民心的反映,是人道正統,諸子百家可以小術輔佐治道。至於以術數符令通幽鬼神,又等而下之。

    不過素兒既然請命,自然也有用處,想到這裡,就說著:「大燕太祖原本設禁咒博士,正九品,我就把這官給你,就處理這些事。」

    素兒大喜,說著:「諾,表哥你只要看著,我必把它們處理的妥當」

    王弘毅聽了,笑著點了點頭。

    幾日後,這個喜訊,被傳至成都府宋家,得到消息這一天,宋宅內傳出哈哈大笑。

    「果然是個好消息,只要心悠產下子嗣,憑其嫡長子身份,以及我宋氏相助,日後定能繼承家業。」宋涵極是開懷,大笑的說著。

    宋恆亦是面帶喜色:「宋氏與王家結盟,這條路,算是走對了,王弘毅此子,有老帥之風啊。」

    「不不不,此子,怎可拿來與王遵之相比?此子,要遠過於老帥……」宋涵顯是太過高興,因此,向來謹慎的他,亦是多說了幾句:「尚不到而立之年,便有如此造化,再過些時日,還了得?此子日後成就,不可限量啊。」

    隨後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說出什麼,宋涵說出這番話後,倒是再不提這岔了。

    在給文陽府送賀禮事情上,卻很是認真,更是大手筆。

    光禮物,便裝了十幾大車,每輛車,由兩匹上等良駒來拉,這實際上還是暗送著軍馬前去,這大手筆,甚至超過之前那嫁妝盛況,足可見宋氏一族對這件喜事重視程度。

暈,又追上了,快快求票

    只差二票就要被香蕉趕上了,不由連忙向後驚懼而看,求票啊,又要被爆了啊

    附:禁咒博士實際上是帶點玩笑,原官名是咒禁博士。

    按照百度的說法:咒禁博士一職,始置於隋代。隋代太醫署中設咒禁博士兩名,唐代因襲,只設一人,官階從九品下。

    主要負責講授禱告、符咒等方法和手段,其中不排除心理暗示療法在內。

    但是實際上,自古華夏都相信傳瘟、驅疫、符咒、降咒等等法術,並且地方上時有聽聞,更加不要說朝廷中央了,歷來是世上鬥爭最激烈地所在,為了權勢名位,可以說無所不用之極,所以政府專門設立咒禁博士這職,下屬還有咒禁師、咒禁士,咒禁學徒等等,形成嚴密的防線,防禁巫蠱毒這些邪祟害人之道。

    那為什麼這官如此小呢,真實歷史上只有從九品,我這裡設正九品呢,請看下章,就知道了。
uketiger 發表於 2011-7-21 21:14
第七十二章 禁咒博士(下)

書房

    「主公,這次賞賜已經發了下去,全軍都是歡喜,眾將眾官的賀文,也都上來了,全鎮人心大定。」張攸之帶著喜悅說著:「不僅僅宋家,就是各地的地主和大戶,都紛紛送禮以表示心意,這些日子來,收了不少。」

    王弘毅笑了笑,點了點頭,這數日來,不僅僅鼎堅固了,並且裡面金黃色的雲氣裡,也有絲絲化成青色,只是不多。

    鼎器中,現在從四品的容量,已經滿了五分之三,終於出現了空缺了,雖然從四品到正四品之間並無束縛,但是要想湊滿,只怕二郡還湊不起,起碼要三郡。

    「還有長定知府王彥求返,說是要看將軍的嫡長子。」張攸之說著。

    王弘毅聽得很仔細,沉思著,目光炯炯望著外面,半晌,才說著:「叔父還要辛苦一年,現在兩郡人才不足啊,我準備在奪得了第三郡,就建中樞,先掛在將軍府名下,按照六部來分成六司,叔父還有李知府,都要調到中樞,這下面位置就空出來了。」

    「眼下我已經穩固了二郡,想必就有不少人願意出仕,你們訂個章程,我的主要原則就是從令吏開始,不經過基層,不熟悉政事,怎麼當官呢?有了人才積蓄,日後擴大地盤,才能游刃有餘,而不是現在捉衿見肘。」

    「不過事急從權,現在順義縣和東嵐縣還沒縣令呢,各位有誰可以推薦?」

    「主公,我推薦二人,第一就是孟築,孟築父親曾經擔任陵台令,素有名聲,而孟築繼之,在沙川縣定居,過田園隱逸生活,此人家族不多,有名望,蜀中名士,可為縣令,無人不服。」虞良博說著。

    「還有呢?」王弘毅問著,眼光看向了張攸之。

    「我舉一人,盧培,此人雖然出身低微,但是天資聰明,手下又控制著不少船隊,主公,此人出身低微,尤望任官,雖然不是將才,主公只要許一縣令,這人必投靠而來,那就可得船得水手,主公以此可建水師。」

    王弘毅聽了,思量許久,才說著:「事急權變,這二個人,你們先把再調查一下,然後我再批示。」

    看著殿外,不知何時,天陰了上來,烏雲已掩了大半個天,想了想,又說著:「天不早了,今日就到這裡,你們退下吧」

    話沒說完,便聽一些響聲,雨點啪啦的打了下來。

    兩個年輕人,都拿著雨傘,出去了。

    此時,天穹濃雲壓得很低,不過雨絲不大,就在這時,素兒由一個丫鬟撐著油傘,從走廊裡而去,到了一處,暫停了。

    「小姐,這房子據說是原本大帥夫人的居所,死後都封閉了。」這丫鬟見了,嚇的臉都白了,說著:「傳聞夜裡常聽裡邊有嚶嚶哭泣聲,巡夜的都繞開道兒走。」

    「我知道了,你留在外面。」素兒說著,不等這丫鬟說話,就推開大門,只見立刻有一隻老鼠穿過,嚇的後面的丫鬟一跳。

    這見這房子,才荒廢了一段時間,就塵封鎖鑰,回風吹過,發出絲絲鳴聲,似作離人悲泣。

    素兒立定,說著:「何必呢,你也是厚葬的人,並且每年都有祭祀,日後將軍發達,稱王稱帝,你也少不了一個皇太后的封號。」

    「何必報著怨氣又在這裡作怪?要知道你依靠著這大宅,原本你是女主人,有名分,才可以穿過防線,可是現在此宅已經換了主人,這名分就日漸消退……不在陰司享著將軍夫人的陰榮,要作此不智的事嗎?」

    素兒說完,又待了片刻,就聽見風猛的「轟」一聲刮過,驚的外面的丫鬟一顫,隱隱聽見的小姐的話,更使她嚇的臉白如紙。

    見得這種反應,素兒臉上似悲似喜,又似毫無表情,說著:「既然好言不聽,也只有鎮壓了,你可知我已經身負將軍賜予的官職,我的法力已經和大運相連,這數十萬軍民氣運,別說你區區一鬼魂,就算是真人也難以抵抗,若不是將軍初建基業,還沒有祭祀英靈,你早就被擒下了。」

    說著,素兒反掌之間:「鎮壓」

    就在這時,四月雨夜,天上一個明閃,房中猛的一亮,這慘白甚至比晦暗還恐怖,緊接著便是雷聲。

    外面的丫鬟一聲尖叫,全身發抖。

    過了一會,素兒出來了,她步履輕快,沿著走廊而去,即使這樣的雨夜,也時而能見到巡夜的人,舉著燈籠巡弋,見到了素兒,無不行禮。

    素兒點頭微笑,繼續向前,轉過幾個圈,又尋著一處,這處更是輕鬆,只是幾個說話,就結束了。

    一天的忙碌,李嫂處理完了一些事,就由一個丫鬟撐著傘回去。

    這丫鬟叫雪雁,一邊撐傘,看見這樣光景,就討好的說著:「管事,您處理了這些事,說了半天話,想來又勞了神了,剛才我告訴廚房,按照您的口味,給您作了一碗雞湯,加了一點蝦米,配了點青筍紫菜,您覺得好麼?」

    李嫂點了點頭,說著:「再來一碗粳米飯。」

    李嫂想了想,又說著:「這些是哪個廚房的?別又煩勞了夫人的私廚。」

    雪雁乖巧的說:「哪能呢,是大廚房,我怕他們弄不乾淨,讓柳嫂兒看著了,您回去,就應該端上來了。」

    現在節度使府裡,有三個公廚,第一個給巡查的將兵食用,第二個給一般的粗使丫鬟和婆子食用。

    中間一個是大廚房,王弘毅和辦公的官員,都用這個。

    老夫人和二位夫人,各有一個私廚。

    雪雁又笑的說著:「按理說,您是裡面的總管,也要有個私廚才是。」

    「你這丫頭,又胡說了不是,這是主家才有的,你看表小姐都沒有呢」李嫂瞪了她一眼,說著:「以後不許胡說,讓人聽見了不好。」

    就在這時,遠處一道閃電,雪雁猛的一聲驚叫。

    「怎麼了,這樣大驚小怪?」

    「管事……你看。」雪雁牙齒在打戰,指的說著,李嫂一眼看上去,不由也一驚,只見一個少女正在念著什麼,在閃電下顯的很是詭異。

    「是表小姐,我們去看看。」李嫂鎮靜了下來,前去一看,果然是素兒。

    此時,特地到了一處高樓的王弘毅,也在凝神觀看著氣運。

    在他的眼中,只見蒼莽大地上,浮現出一絲絲白氣,這白氣又以此宅最為濃厚,但是不經意之間,又感覺到有絲紅色,這紅色真是不在意時感覺有,在意時觀察又沒有,非常薄弱。

    這個人氣運,和整個集團的氣運又不一樣。

    王弘毅就笑的想:「地球歷史上,劉邦斬白蛇,意味深長啊,而且歷史上,漢初根本不是火德。」

    不過這當然不是重點,感覺了下,又注意著頂上氣運,果然見到每隔一段時間,頂上氣運就少了微不足道的一絲,這一絲立刻被補充,如果不是特別注意,還發覺不了。

    自古華夏都相信傳瘟、驅疫、符咒、降咒等等法術,並且地方上時有聽聞,更加不要說朝廷中央了,歷來是世上鬥爭最激烈地所在,為了權勢名位,可以說無所不用之極,所以政府專門設立咒禁博士這職,下屬還有咒禁師、咒禁士,咒禁學徒等等,形成嚴密的防線,防禁巫蠱毒這些邪祟害人之道。

    那為什麼朝廷僅僅把這設為正九品呢?

    實際上非常簡單,這類涉及神道法術的人,一旦獲得官職,就可抽取氣運,所以都無官,或者官品卑微,以免抽取太多。

    朝廷歷代都不約而同不給煉氣士或者和尚官位,實是有著非常大的理由。

    無論什麼朝代,一旦有著五印將軍、國師等等稱號賜予那些煉氣士或者和尚,就意味著國運衰退。

    地球歷史上,北齊文宣帝詔高僧法常入宮講《涅盤經》,尊為國師,國師的名稱以此為始,此朝二十八年就滅。

    南朝的陳朝陳宣帝,曾以天台智顗為菩薩戒師,才三十三年就滅亡。

    隋煬帝也同樣以智顗為菩薩戒師,故也號為國師,隋煬帝時之智顗,煬帝屢詔,請問法要,禮為國師,國運二世而滅。

    唐高祖時之智滿,亦有國師的稱號,就有武則天代唐。

    宋代和尚獲得賜號者極多,未見有國師的稱號。

    元代大封國師,九十九年亡。

    明朝武宗大優喇嘛,大封國師和道家真人的封號,結果武宗後,朝廷日衰。

    當然,不能說這些導致了朝代滅亡,但是這些煉氣士,地位越高,就越是吞食朝廷氣運,這幾乎可以確定為事實了。

    就算朝廷氣運如海,可總不能浪費,原本王弘毅本身在前世地球上修煉,就有這個認識,現在觀看氣運,就更是確定了想法。

    如果未來要封,除非是類似地球西藏法王這樣本身有著氣運的喇嘛或者煉氣士,不然想也別想,王弘毅暗中想著,封一個國師級別,本身就起碼要消耗封三個王的氣運。

    如果還有背後的神靈吸取著氣運,還活不活了?

    從樓上下來了,又到了書房中,到了走廊,被飄飄灑灑的涼風冷雨一激,陡地打了一個寒顫,頓時清醒了。

    片刻後,素兒果然來了,她行禮說著:「表哥,府裡都處理好了。」

    王弘毅點了點頭,說著:「不錯,以後你就處理這方面的事,把下面咒禁師、咒禁士,咒禁學徒的架子,也建起來,我給你出入的令牌。」

    「是,表哥」素兒柔順的說著。
uketiger 發表於 2011-7-21 21:43
第七十三章 豐收(上)

四月底,連下幾場大雨。

    這雨放在別的時候下,也許不僅僅沒有關係,反而是喜事,在這小麥即將成熟之時,卻是極容易造成損失。

    文陽府境內,雨勢稍弱,形式依然嚴峻。

    「將軍,近日來降雨頻繁,幾個府縣還沒有大事,只有汲水縣,地處低窪地段,又有大片農田,只怕……」

    儒林郎虞良博手捧下面官卝員呈報上來的文書,一條條講過,當講到汲水縣水災隱患時,王弘毅眉頭皺起來。

    「這場雨,的確下的過久了。」站起身立於窗前,望著外面雨簾一片,只覺得潮氣撲面,瀰漫不定。

    「虞良博,你覺得,如何方能使汲水縣收成不受影響?」王弘毅轉過頭,看向自己最近甚是器重之人。

    心中卻在考慮一個問題,就是薛遠的器量問題,本來好好麥子豐收,自己得了人望,這薛遠也可以趁勢突破命格,並且提出到正七品縣令,現在怎麼就臨到事終,偏偏又出了這一出?

    突然之間想起地球上倒霉的某官,上面幾次想提拔,這人才能也夠,但是偏偏每到一處就要出事——幾次下來,讓上面都寒了心,看來命不夠啊!

    思索片刻,虞良博倒是提出一可行辦法:「將軍,不如在龍女廟內祭祀一次,來祈請龍女庇佑吧!」

    「在龍女廟內祭祀一次?」王弘毅轉過身,盯著虞良博片刻,方說著:「你提出這個建議?」

    「是,汲水縣縣令是薛遠薛大人,此人想必將軍很是熟悉,能做的工作,薛大人想必已做過了,現在臣能想的辦法,便只有這項了。若將軍覺得這提議實是荒唐,就當臣是胡言亂語……」虞良博平靜的說著。

    「不,你提的很好。」王弘毅截住他欲說下去的話,歎的說著:「這個法子,就試一下吧!」

    以薛遠的能力,汲水縣內,人力可以做的,必定都已經做了。

    這上天的雨水,卻非卝人力可左右。

    在地球世界,王弘毅就明白,這雨水干涉,是地球世界唯一幾項勉強可行的範圍,原因很簡單,水氣雲氣微薄,才能受神力干涉。

    不過就算如此,這汲水縣內的龍女,有無這種力量,可以一試。

    「虞良博,這事便交於你去辦,你速去汲水縣,督辦祭祀一事。」王弘毅想了想,說著:「使其近期停雨,以收穫麥子。」

    「諾。」次日一早,一輛馬車,便在幾名士卒護衛下從文陽府城出發。

    汲水縣縣衙

    此時雨點在風中不斷落下,或大或小,小的時候,落在臉上,涼絲絲十分受用,大的時候,卻噼啪著,打在了屋簷和石塊上。

    去年王弘毅所親載的幾顆小樹,蔥鬱著,長高了尺餘,在雨中伸展著枝葉。

    此時,薛遠正有一個小吏望雨興歎。

    「大人,這雨已下了五日了,(易鼎吧暴龍手打)再下幾日,只怕今年收成便要出問題了。」小吏歎氣的說著。

    薛遠望著這雨,看不出表情,問著:「河灘堤壩加固了吧?」

    「第二次加固,絕不會出事。」小吏說著。

    薛遠又問著:「縣內房屋皆檢卝查過了吧?」

    「每一家都派人查看了,便是再過兩月,亦不會出問題。」

    薛遠轉過身,向回走,頭也不回:「既如此,已足夠了,這天下不下雨,卻非你我可左右了。」

    其實薛遠也心有所感,心中有些淒涼。

    「大人,還有一事,下官要報於您知。」走出幾步,後面再次傳來小吏的聲音。

    「哦?何事?」薛遠轉過身,看向走近自己這青年小吏。

    「大人,臣路過龍女廟時,見廟卝宇側壁裡有裂痕出現,怕是有可能坍塌。」小吏回憶著,說著。

    聽聞此事,薛遠眸子睜大:「此話當真?」

    青年小吏見薛遠表情如此嚴肅,越發認真:「下官看的真切,絕不會有錯。」

    「若真如你所說……很好,這事,你提醒的很及時。」薛遠仰天,接了幾點帶涼意的雨點,歎的說著:「若真出了問題,坍塌下去,只怕不止是死傷幾人這樣簡單,怕是連將軍,亦會引人詬病。我這便命人去龍女廟查看。」說著,薛遠快步順走廊向外走去。

    小吏在原地呆楞片刻,隨即亦想明白,恍然大悟的同時,追了上去。

    「大人,您的意思是說,廟卝宇死傷人命,會有人拿此事,來攻擊將軍?」青年小吏跟上去,問著,他是薛遠的侄卝子,在薛遠當卝官後前來投靠。

    薛遠腳不停頓,卻肯定了他的想法,邊走邊說著:「你說的沒錯,此事真出了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等上幾年,主公根基穩固,這區區一件事不算什麼。」

    「現在,卻足可以傳出妖卝言來迷卝惑卝世卝人。我雖不信神靈之說,卻不能任由此事發生,說起來,倒是我疏忽了,上卝任以來,從未親去過龍女廟,若不是今日卝你提起,我尚不知竟有此事。」

    「大人,您公卝務繁忙,此等瑣事,又怎能一一顧及到。」

    「不,此事,的確是我疏忽了,此時知道,並不算晚,我這便命人修葺龍女廟!」薛遠做事向來謹慎,絕不會將事情拖到次日去做,當天,他便派人去督辦此事。

    待虞良博來至汲水縣,正趕上龍女廟修葺完畢。

    「李大人?您怎會來到汲水縣?」

    從龍女廟視察歸來,縱有馬車代步,一身衣裳亦已潮卝濕,薛遠正待去換身乾爽衣裳,便聽到下人稟報。

    於是直接來到偏廳。

    「薛大人,您這是……剛從外面歸來?」上下打量面前之人,見有水滴淌於地上,虞良博倒有些驚訝。

    不過,虞良博處於將軍身邊,接卝觸機卝密,已慣於掩藏情緒,片刻就恢復如常:「不用換身乾爽衣裳?」

    「本有這打算,但聽說虞大人到來,便先到這裡來了。」薛遠說著:「不知虞大人帶來了將軍什麼命令?」

    虞良博哈哈一笑,說著:「薛大人真是實在人,不過虞某所告的事,雖是急事,一盞茶時間卻還是等得。薛大人這般濕卝漉卝漉,觀之不雅,還是先換身乾爽衣裳去吧,虞某在此等候便是。」

    兩人論起官卝職,虞良博現在是正九品,而薛遠是正八品,但是由於虞良博身處機要,並不以下官稱之。

    薛遠聽了,沒有反卝對,一拱手,說著:「既是如此,那請虞大人稍候片刻,薛某很快回來。」

    薛遠換上乾爽衣裳回到正廳,虞良博喝完一盞茶。

    「薛大人,直接和你說吧,這次將軍派薛某來,與龍女廟有關。連綿多日雨水,怕是會影響收成,將軍命薛某來,是來祭祀龍女,請求其庇佑,使文陽府雨水暫停。」虞良博便將此次祭祀事宜說了。

    「這事,是將軍吩咐?」薛遠這人,精於正統,對這神道並不以為然,覺有些荒唐,但轉念一想,之前曾在汲水河邊舉行祭祀,就不覺有多難以接受了。

    「既是將軍的命令,就照你所說,在龍女廟內舉行一次祭祀,希望能有效果!」歎一口氣,薛遠應命的說著。

    「既然薛大人不反卝對,薛某便協助貴縣,為此次祭祀出一次力。」虞良博笑的說著。

    薛遠微微苦笑,他能反卝對嗎?

    且不說這事情是王弘毅安排下來,又非大事,所需花費不多,只是費些精力,這種事,做做無妨,並不值得專門上諫,若真能管用,就是造福一方百卝姓。

    半日,祭祀活動,在龍女廟倉促舉行。

    說是倉促,其實準備事宜卻甚仔細。

    有儒林郎虞良博在此督辦,諸多瑣事,辦的甚為妥當。

    儀式亦甚周全,當天,龍女廟內打掃整潔,除參加祭祀官卝員外,亦有自發圍觀百卝姓。

    縱是大雨,亦不能阻擋他們對這類活動之熱情。

    當薛遠帶人進入龍女廟內時,廟內已是煙霧繚繞。三根粗香,隨即被點燃,插於香爐之中。

    龍女像前,長條香案上,更是擺好供品,所擺供品,皆是水果、五穀、米酒、果酒之類,並無雞豬等類血卝腥物。

    薛遠作為此地父母官,在一番祭祀詞念誦過後,帶領當地官卝員,對龍女進行禮拜許願。和普通百卝姓許願不同,當這群官卝吏一起祭祀時,他們身上就有著強大的願力,向著前面龍女神像飄去。

    這些願力和氣運匯於一處,直接沒進神像中。

    與此同時,節度使府

    下著細雨,素兒隨著丫鬟,到了宋心悠處,雖然說宋心悠懷卝孕不多管事,但是每月發例錢,除了老夫人,都是她發下去。

    院內略有幾點山石,種著花草,一眼掃過沒有問題。

    五間精舍,進得一道卝門,只見一張床卝上,(易鼎吧暴龍手打)懸著帳子,宋心悠穿著家常衣服,倚在床卝上拿著本書,看見他進來,將書擲下,說著:「表小卝姐請坐。」

    素兒忙上前請了安,這女子如果沒有被廢,日後就是王卝後甚至皇后,實在不可怠慢。

    見素兒請安後坐了,宋心悠就說著:「已經到了月底,卻是發下個月的例錢,聽聞你兼了禁咒博士的官?」

    說著這話,就用秋水一樣的眸子打量著她,素兒細挑身材,明眸皓齒,是個美卝人胎子,又有些迷惑,又有些奇怪。

    這樣的小卝美卝人,夫君喜歡她,也是常理,可賜這「禁咒博士」的官,是啥意思,難道她還精於異術不成?

    「是的,蒙表哥恩典,給我當了禁咒博士的官。」說到這裡,素兒浮現出笑,明麗容光就浮現出來,看得出,她是真的開心。

    王弘毅現在是可不是朝卝廷委派的官卝員,官卝員的氣運是朝卝廷任免,可以給你,也可一旨剝奪。

    現在王弘毅已經漸漸是二郡之主,是真正主人,就擁有這數十萬軍民的氣運,這氣運現在只是薄薄起來匯聚起來,但隨著時日和地盤的擴大,很快就會洪海一樣,豈是一般真人能比喻?

    要知道,每個百卝姓都有一分小小的氣運,王弘毅現在自立為主,雖然受到原本一些反噬,只是既然已經立的住,就可享受這大運,再說王弘毅為主後,行政用兵,平息戰亂,開墾荒地,也確確實實令得這一方民眾受益。

    現在二郡治卝下,足有二十萬百卝姓,這氣運如果能彙集並且積累,力量龐大可想而知。

    素兒能以合法卝官卝職,就等於融和到這個新建的鼎器中,以後收益非常大,難怪她非常開心。

    這時又有丫鬟端了茶來,兩人都是喝卝茶,說些沒要緊的話,片刻後,就有丫鬟端著盆子過來了。

    「表小卝姐,你的例銀十五兩,還有這官卝職轉過來的五兩銀子,總共二十兩,你一併收下吧!」

    就在這時,素兒一怔,突有所感抬起頭,望向汲水縣方向,面上現出一絲訝然。

    片刻後就驚醒,看著盤裡四個小元寶,就收了,說了一會,見宋心悠,有些懶散了,便起身告辭,宋心悠也不甚留,只說:「你閒了,想來和我說話,只管過來。」

    命丫鬟送她出去。

    到了外面,這雨就漸漸停了。

    汲水縣,念完願詞,眾官卝吏起身,正欲說什麼,外面忽然響起一陣喧嘩,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怎麼回事?」薛遠皺眉,問向左右。

    這時,有一個小吏從外面跑進來,面帶歡喜之色,進來就對薛遠說著:「大人,真是龍女庇佑,雨停了!」

    「雨停了?」這真讓薛遠吃一驚,進來時,外面雨下著,天色陰沉,彷彿再下幾日,亦不是問題,怎麼會突然停了?

    走出廟卝宇,抬頭看去,只見滿天烏卝雲開始散去,天空蔚藍,地面濕卝漉卝漉,卻已經沒有雨落下。

    又過一會,太陽露了出來,陽光照了下去。

    百卝姓們都在歡呼,這事只能用神跡方能解釋。

    「真是未想到,這龍女神,竟如此了得。」薛遠身後有人說,回過頭,卻見虞良博面色如常,從廟內步出。

    其實,虞良博內心對此事亦是驚歎,只是在外人面前,(易鼎吧暴龍手打)不肯顯露情緒罷了。

    薛遠卻未接過話來,對這神跡,他有些半信半疑。

    不管怎麼樣,有著這事,當地百卝姓,對龍女信心大增,一些大戶甚至主動捐錢捐物,願重建龍女廟。

    龍女廟香火旺卝盛起來,而這時,四月過去,五月已至。

    收成之時,亦將至矣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huro

LV:7 大臣

追蹤
  • 101

    主題

  • 30244

    回文

  • 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