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嬌妻如雲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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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6-5 16:04: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0 2261596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5:55
第七百五十章:豐功偉績
  新婚燕爾,難免受人奚落,更何況平西王府家眷也多,‘欺生’自然是不可免的。

    虧得沈傲臉皮厚,倒也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是可憐了趙紫蘅,攥著拳頭接受幾位‘姐姐’的調笑。

    最後還是安寧替趙紫蘅解了圍,道:“夫君是要去泉州?不知道什麼時候動身,要不要預先做好準備。”

    沈傲淡淡笑道:“嗯,三天之後就動身,今日還要去武備學堂一趟,挑選五千校尉一起去。”

    春兒皺眉道:“帶這麼多人?莫不是有什麼危險?”

    沈傲便笑:“春兒又大驚小怪了,這一趟去,主要還是讓校尉們出去歷練歷練,泉州是我的地盤,能有什麼危險,你放心便是。”

    說著,舒舒服服的到涼亭下的石凳上坐下,道:“真要有危險,我敢帶紫蘅去?”

    紫蘅憋著臉道:“真有危險,我來護著你。”

    沈傲不寒而慄,立即道:“快用了早飯去武備學堂,本文字版由貼吧提供,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

    用了早飯,沈傲打馬先去武備學堂一趟,挑選了校尉,又督促了武備學堂的課業,才從學堂裏出來,卻不肯回家,徑直出了城,直接往郭家莊去。

    郭家莊這邊yīn沉了許多,這大莊子外頭雜草叢叢,老樹昏鴉,很是寂寥。便是平常的商旅若是途經到了這裏,多半也忍不住硬著頭皮快步穿過去,尋常人很難發現這莊中的貓膩。

    沈傲到了郭家莊外頭,被人攔住,沈傲淡淡道:“瞎了眼嗎?本王都不認得?”

    守在這門口的都是一副緇衣短裝的漢子,抱著手攔著沈傲,語氣淡漠的道:“這是陳先生的規矩,任何人要進去先要通報再說。”

    沈傲只好道:“你去和陳先生說,就說沈傲來了。”

    說話的漢子狐疑的打量沈傲兩眼,才去通報,過不多時,陳濟便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

    陳濟明顯比從前清瘦了許多,身體倒還健朗,尤其是一雙眼眸多了幾分神采,他搖著一柄蒲扇,驅走這炎炎熱氣,快步過來道:“殿下今日怎麼來了?”

    沈傲道:“過幾日要去泉州,是以來這裏看看。”

    陳濟頜首點頭,引著沈傲進去,一面道:“殿下當真要去辦萬國展覽會?這展覽會到底是什麼用意,能見告嗎?”

    沈傲和陳濟關係匪淺,許多事也不瞞他,見他來問,索xìng大方將心裏的憂慮說出來,最後道:“眼下這泉州看上去歌舞昇平,卻是憂患重重,展覽會一是增加些泉州的影響,多銷出去一些泉州積壓的貨物,二是趁著這個機會,去想想辦法,否則這般放任下去,泉州肯定要出事的。”

    陳濟也凝起眉來,引著沈傲到廳裏去坐,沉吟片刻,道:“這麼說來,殿下在那邊厘清了海事,反倒是種下了禍患了?這禍事可是不小,就算這一次殿下著手解決了,可是只要泉州還在,還有利可圖,商人就會越來越多,到了那時候,貨物又積壓著售不出去,豈不是又釀出了更大的禍患?”

    沈傲苦笑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要消除禍患,唯一的法子就是擴張傾銷地……”

    陳濟卻肅容打斷道:“話是沒錯,可是總不能沒完沒了下去,今日僥倖尋到了傾銷地,明日呢?做工的越多,商人越多,生產的貨物就越多,一旦尋找不到傾銷的所在,數十數百萬人聚在一處,沒有生計,真要反起來,殿下怎麼辦?”

    沈傲沉吟不語,潘朵拉盒子是他打開的,只是他萬萬想不到的事,由於大宋本身資本就足夠富餘,再加上人口眾多,江南一帶有人因此而腰纏萬貫,於是所有人都朝這個口子裏湧,最後的結果就是生產的人越來越多,而購買的人卻一直沒有增加,以至於出現了今日的局面。

    當年英國工業**時期,上百萬工人生產半個世界的工業品,還猶自不覺的滿足,四處開著軍艦去撞開別國的大門。而現在大宋頃刻之間便有數百萬工匠參與其中,傾銷的主要目的地卻只是南洋一帶,這些人現在都嘗到了新事物的好處,讓他們罷手,誰肯出局?

    辦法只有一個,沈傲沉默了一下,道:“事情是因我而起,那就由我來解決。”

    陳濟只是搖頭,道:“既然殿下要去泉州,郭家莊這邊今日就先打發些探子先行過去,為殿下開路。”

    沈傲笑了笑,道:“那就有勞恩師了。”

    郭家莊的探子,如今已經操練的差不多了,如今還在大肆招募,也有一些合格的開始放出去,從關外到各個陸府,在不久之後,按照沈傲和陳濟的構想,天南地北都將組成一隻巨大的網,哪里有動靜,就算是在極北或者汪洋大海,都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消息送到沈傲手裏。

    校尉若是沈傲的拳頭,那這些探子就是沈傲的眼睛和耳朵,如今朝中的事已經塵埃落定,整個大宋,再沒有一個和沈傲匹敵的人,沈傲現在已經可以放開手,完全去關注更遠的方向了。

    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就是這個道理,先要成家,才能去立業,有了官身,才能去治國,而一旦到了人生的頂峰,還有許多是要你去做,在無形之中,有一樣東西叫做責任,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時候若是說什麼本王想做閑雲野鶴那就是笑話。

    和陳濟座談了一會兒,沈傲在這郭家莊用了午飯,突然道:“有一個人,錦衣衛這邊一定要打探清楚,不管是生是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陳濟道:“殿下說的是誰?”

    沈傲淡淡道:“蔡絛!”

    蔡絛這個人,其智計其實並不在蔡京之下,只不過他的xìng子比不得蔡京沉穩罷了,再加上此前與沈傲為敵時又過於輕視,又因為蔡攸的緣故,才讓他被沈傲壓得死死的。可是沈傲知道,這樣的人雖然逃亡,可是以他的本事,絕對不會永遠甘於平庸。

    這樣的人留在外頭,實在是一件危險的事,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蔡家最後的一條血脈,不得不引起沈傲的格外關注。

    陳濟聽了,面sè也凝重起來,卻還是道:“以殿下今時今日的地位,是不是想多了一些?”

    沈傲哂然一笑,道:“倒不是本王怕他,他便是再來和本王為敵一次,本王一樣有辦法把他捏的死死的,只不過現在他在暗處,本王在明處,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留心一些總是好的。”

    陳濟也不禁失笑:“這倒是,殿下放心,總能查訪到他的消息。”

    沈傲才牽馬回去,一路趕回城裏,回到王府。誰知王府這邊,楊戩卻來了,朝沈傲呵呵笑道:“等的你好苦,你去哪兒來,到處尋不見。”

    沈傲落馬,道:“出城了一趟,怎麼,陛下又要召見?”

    誰料真被沈傲猜中了,楊戩道:“本來呢,陛下說你新婚燕爾,也不便打擾的,不過陛下那邊遇到了一樁事,叫你去一趟,隨雜家來吧。”

    沈傲又翻身上馬,隨著楊戩的車駕一路到了正德門,連通報都不必,直接打馬入宮。

    ………………………………………………………………………………………………………………………………………………………………

    檀香四溢的文景閣,趙佶端坐在閣內,臉上lù出幾分悅sè,他穿著團領錦服,手中捧著一份奏疏,正看的出神。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站起來,又是焦灼的道:“平西王還沒來嗎?”

    外頭的內shì道:“陛下,快了。”

    趙佶只好重新坐下,他手裏的這份奏疏,讓他龍顏大悅,這是大食國稱臣的奏疏,大食國已經表示,屆時會派出使者,納上貢物,願世代稱臣。

    大食國遠在萬里之遙,雖說與大宋江南沿海交往頻繁,可是據說大食疆土也是廣褒無比,國內有軍八十萬,人民殷富,其國力決不在大宋之下,本文字版由貼吧提供,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

    這樣的大國,從前大宋的選擇只是放任不管,畢竟鞭長莫及,大宋在北方也有威脅,哪里顧及的上大食,可是這個時候,大食突然願意稱藩,趙佶哪里有不欣喜的道理。

    其實趙佶心裏知道,大食稱藩,不過是個形式,走走過場而已,可是趙佶一向好大喜功,連遠在萬里的大食人都稱了臣,這與被稱作是天可汗的唐太宗,也不遑多讓了。

    “大食國……大食國……”趙佶喃喃念了一句,突然想起什麼,對內shì道:“泉州那邊呈上來的五洲四海圖可還在內庫,立即取來,朕要看看。”

    過不多時,一份長寬丈餘的巨大地圖呈上來,這地圖擺在了地毯上,趙佶負著手,居高臨下的在地圖中逡巡,終於,找到了大食國的蹤跡,這國家土地廣褒,恰好與大宋在南洋的彼案,國土雖然只有大宋的一半,卻土地也據說並不肥沃,地圖上標注的卻是人口五百萬戶,趙佶不由心滿意足的點點頭,自言自語道:“當年唐軍與大食人徵發,鎩羽而歸,自此斷絕極西的交往,而今日,朕卻讓大食人拱手稱臣,待那大食使者入京,我大宋的赫赫武功與文德,豈不是直追漢唐?”。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5:56
第七百五十一章:事有反常即為妖
  “陛下,是什麼事這麼高興?”

    沈傲進到文景閣的時候,目光落在那地上的地圖上,不禁莞爾一笑,悄然落座,趁著趙佶失神的功夫,慢悠悠地問。

    趙佶拉回神來,瞥了沈傲一眼,不由淡笑道:“朕等你許久了,來,給你看樣東西。”他返身去撿了禦案上的一份奏疏,遞到沈傲的手裏。

    沈傲只略略一看,將奏疏合上,道:“大食國遞來的稱臣奏疏,為什麼是大越國引薦?這倒是奇了。”

    趙佶不以為意,道:“大食人許是覺得生分,不過他們這時候送來奏疏,朕倒也不能薄待了他們,他們若是有心接受我大宋的沐化,大宋也要作出天朝上邦的樣子來,本文字版由貼吧提供,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

    與沉浸在臆想中的趙佶不同,沈傲卻是皺著眉,大食國一向是橫跨亞非歐的霸主,其國力並不在大宋之下。一方面控制了東西方絲綢貿易的通道,另一方面海貿也是極其發達,若不是近年大宋突然興起了海洋貿易,單論海貿這一方面,大食人就比大宋要強大許多,甚至有多次使用艦隊征戰的經驗,並不必像南洋各國一樣仰大宋的鼻息。可是這時候突然稱臣,對不可一世的大食人哈裏發來說,實在是一件不太體面的事。

    他們……到底有什麼打算?

    沈傲依稀想起了泉州那邊傳來的許多消息,腦海裏漸漸有了些印象。大宋的海貿開始向南洋傾銷的同時,大食人那邊也發生了危機。其實早在大宋與南洋貿易之前,大食人就與南洋的聯繫很是緊密,尤其是大食商人,幾乎遍佈了整個南洋,甚至在泉州也是大食人主要盤踞的區域。

    而現在大宋的傾銷,只怕也讓大食人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一方面,大宋的海運能力逐漸增長,使得大食人一度壟斷的海洋貿易開始動搖。另一方面,大宋的商品日益增多,也讓大食人的許多貨物滯銷。在與大宋強大的競爭壓力之下,原先只是發售毛毯等商品的大食人不得不開始與大宋競爭,在紡織品、陶藝、鐵器方面學習大宋的一些技藝,向南洋銷售。

    於是,整個南洋,就出現了後世英國和法國競爭的局面,大宋與大食人為了競爭,不斷地壓低商品的價格,大食人雖然制陶工藝遠遠及不上大宋,他們的商品比較粗陋,但價錢卻更為低廉,也確實搶走了泉州海商不少的生意。

    再加上大食通過對印度的入侵,已經掌控了印度北部的不少土地,可以說,大食人對南洋的影響並不小。

    若說天下有兩個在世上最強盛繁榮,文化也最為昌盛的王朝,那麼除了大宋,也唯有大食國能出其右了。

    突然之間,原本的競爭對手,現在大食居然稱臣了,實在讓人難以捉mō。

    沈傲滿頭霧水,實在不理解大食的行為,便向趙佶道:“陛下,大食人的奏疏,是他們親自派出使者傳遞的嗎?”

    趙佶含笑道:“是大越國國王代為投遞,大食人的使者現在就在占城,只要朕頒佈了金冊國書,他們再北上與朕會商。”

    沈傲頜首點頭,只好道:“恭喜陛下,大食人若是稱藩,到時再滅了女真人,則我大宋必然是一番萬國來朝的景象。”

    趙佶現如今的眼界也開闊了許多,不禁笑道:“這一趟去泉州,萬國展覽會只是其次,安撫各邦才是正道理,朕信得過你,你不要疏忽了。”

    沈傲點了頭,饒有興趣地看到禦案上居然擺著一份邃雅週刊,週刊恰好翻到了末頁,想必趙佶也是剛剛讀到。其實邃雅週刊的分版很有趣,一刊出來大致是十六頁左右,除了故事、詩詞、和各地的風土人情,這最末頁就是各邦的趣聞了,譬如越國的習俗,西夏人的趣聞,還有南洋諸國的各種見聞。

    原本在大宋人心裏,大宋即是天下,至多再加上西夏、大理、契丹而已。可是週刊的推廣,也漸漸地讓人的眼界開闊許多,再加上海貿的興起,出海的人越來越多,那些從前以為遠在天邊的蠻邦,倒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趙佶雖然深處深宮,也難免受其影響,偶爾也能說出三佛齊、真臘、蒲甘之類的國名出來。

    沈傲想到這個,突然覺得自己的到來並不算什麼壞事,人的眼界開闊了,發現了一個新的世界,而且由於交往越來越頻繁,對整個國家的方向,都有著極大的影響。

    沈傲信步過去撿起那份週刊,今日週刊裏的末頁寫的是真臘國的佛法,真臘國與大宋佛學不同,不過佛學確實比大宋興盛的多,早已將佛教立為了國教,大加推廣,前些時日,有一群真臘的和尚遠渡而來,在泉州建了一座真臘寺,這寺廟裏的規矩和佛經與大宋有些區別,裏頭的和尚對佛經的講解也有不同。所以這週刊特意出了個專題,專門列出大宋與真臘佛學的不同點,以此來吸引人的眼球。

    據說就因為這個,蘇杭的幾位禪師已經打算動身前往泉州,要和真臘的禪師切磋切磋。

    沈傲不禁失笑,道:“如今和尚也不甘寂寞了。”

    趙佶興致盎然,他從前對長生的黃老之術有興致,對輪回之說卻沒什麼心情,因而略帶打趣地道:“爭一爭也好,據說他們是小乘佛法,我大宋是大乘佛法,今日大乘遇到小乘,讓他們爭辯一下,也未必是什麼壞事。”趙佶突然道:“大食人信奉的是大乘佛還是小乘佛?”

    沈傲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暗笑起來,道:“大食人信奉的是可蘭經,與我大宋和其他藩國都是不同。”

    趙佶淡淡一笑,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既是要爭辯,倒不如讓大食人也來爭一爭,讓他們的禪師也來說說他們的道理。”

    沈傲直翻白眼,心裏想,人家這是一神教,誰跟你辯論?都是直接操刀子的。抿嘴笑了笑,道:“陛下,這事兒,臣再看看。”

    趙佶突然有些黯然地道:“朕愈發覺得心裏不濟了,這麼大的盛會,朕是當真想去走一走,看一看。去看看那些各藩國的使節,去瞧瞧他們的風土人情,現在不能去,往後就更沒有機會。”他坐下來,很是惆悵地道:“朕昨夜做了一個夢,夢到朕去了泉州。”

    趙佶臉sè又變得恬然起來,道:“有時候做這皇帝當真沒什麼意思,真想拋開一切,將所有事拋諸腦後,去學朕那兄弟,做一次荒唐的事。”

    他那兄弟就是晉王,沈傲想到晉王要跟著自己去度mì月,心裏便不由地泛酸。這時又看到趙佶一副悵然的樣子,也不禁心動,這已是一個垂暮的老人,走一走看一看又有什麼不可以?什麼朝廷法度?難道出去走一走也會禍國殃民嗎?

    沈傲忍不住道:“陛下若是實在想去,那便去一趟吧。”

    趙佶的眼眸閃過一絲希翼,看了沈傲一眼,道:“怕就怕朝臣阻攔。”

    沈傲沉吟了片刻,道:“這個壞人就讓微臣來做,微臣到時候上一份奏疏來,就算有人唾駡,大不了罵微臣好了,反正我已經臭名昭著,也不在乎多這麼一條罪狀。”

    趙佶道:“天子巡幸,會不會勞民傷財?”

    沈傲道:“隋煬帝這樣的昏君,所過之處,督造龍舟,建立行宮,隨行者十萬人,浩浩dàngdàng,遮雲蔽日,自然會勞民傷財。可是陛下若是一切從簡,只帶隨xìng護衛三千人,不必計較住行,吩咐各地不許迎送,勞民傷財四個字又從何說起?”

    趙佶打起了精神,道:“對,你說的沒有錯,朕今次就去一趟,一切從簡,不過……”他沉吟了一下,對沈傲道:“這一趟朕不和你一起去。”

    沈傲狐疑地道:“不和微臣去和誰去?”

    趙佶呵呵笑道:“平素都是你給朕出主意,今日朕倒是有一個辦法,你先去了泉州,再慫恿各國的藩王使節上疏,就說各國藩臣雲集,急盼朕親臨泉州,與諸卿相見。這般一說,就有了個藉口,朕是天子,效仿太宗皇帝安撫藩國,誰能說三道四?就是有人反對,朕也自有辦法。”

    沈傲見趙佶又換上了神采飛揚的姿容,心裏不禁想,我是不是上當了?這算不算打感情牌來糊弄我?

    心裏腹誹了一番,沈傲道:“微臣到了泉州,自然為陛下安排妥當。”

    趙佶了卻了一樁心事,心情又變得格外爽朗,興沖沖地道:“朕聽說泉州依山傍海,那裏的風景想必壯闊得很,朕去的時候,要和你比試比試畫藝,若說山水畫,朕不及你,可要說花鳥,你至多也不過和朕比肩,朕去了泉州,揣摩一番,山水畫一定能追上你。”

    沈傲聽他豪言壯語,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笑道:“陛下若是有興致,倒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趙佶立即擺手道:“朕不和你賭,你滿肚子的心機,朕肯定要輸的。”

    沈傲無語,若說世上最瞭解自己的人,只怕也只有趙佶了,於是便道:“不賭便罷,微臣暫先告辭,到時候和陛下在泉州相見吧。”

    從文景閣出來,沈傲長吐了口氣,總覺得今日好像被趙佶用話把自己繞了進去,以至於腦子一熱,居然懇請皇上去泉州了,本文字版由貼吧提供,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

    “泉州……大食……”沈傲陡然想起了那份奇怪的奏疏,一時間又疑huò起來,事有反常既為妖,這奏疏肯定不簡單,一定有什麼貓膩。

    想了片刻,沒有頭緒,已經不知不覺地出了宮。沈傲上了馬,帶著隨來的shì衛在長街上閒逛,到了一處鬧市,遠遠看到一個極大的門臉外頭人流熙攘,那門臉上頭懸掛著‘泉州、蘇杭’之類的牌匾。沈傲不禁放馬過去,對身後的校尉道:“這是什麼店鋪?怎麼從前沒有見過?”

    身後的校尉含笑道:“這叫匠鋪,現如今蘇杭、泉州那邊到處缺少工匠,於是便有人做起了這營生,在各府各路設這匠鋪,將所需招募的人張貼出來,如木工、泥匠之類和雇傭的工錢,若是有匠人肯去那邊做事,便立即準備車馬帶到泉州、蘇杭那邊去,一路的車馬費都由這匠鋪提供,不過到了雇人的地方,那邊要給匠鋪這邊繳上車馬費,據說這營生倒是有利可圖,這樣的鋪子不少。”

    另一個校尉笑嘻嘻地道:“其實這匠鋪真正賺錢的營生還不是介紹工匠,嘻嘻,說出來殿下肯定感興趣。”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5:57
第七百五十二章:嬌滴滴的小美人兒
沈傲聽了那校尉吊足胃口的話,不禁問道:“還有一項什麼生意?”

    後頭說話的校尉打馬向前兩步,笑吟吟的道:“大人可知道,那蘇杭和泉州如今什麼最多嗎?”

    沈傲慢吞吞的打馬走了幾步,道:“不要賣關子。”

    校尉才悻悻然道:“自然是光棍最多,幾十上百萬的人擠在一起,大多都是青壯的男丁,不止是泉州,現在蘇州、杭州那邊都是男多女少,這麼多人賺了工錢,自然想娶個妻子,所以這些匠鋪如今也到各處去給工匠們尋親,把匠人的身高、籍貫、工酬都貼出來,哪家人若是女兒要出閣了,也都會去那裏看看,若是成了一樁婚事,那鋪子裏至少要賺三貫錢。”

    沈傲恍然大悟,原來這所謂的匠鋪,其實就是後世的職業介紹所和婚介所的二合一版本,他不禁覺得有趣,自己厘清了海事,可是厘清海事之後,又讓海貿進入了蓬勃的展,海貿到了頂峰,大量的工匠被招募入城,結果又有無數個新興的事物如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這些新興的事物,也正是推動著整個大宋向一個未知方向前進的動力。

    身穿綾羅、揮金如土的巨賈,短裝打扮、行sè匆匆的工匠,外表光鮮、總是笑臉吟吟的掮客,正是這些奇奇怪怪的人,在這大時代的推動之下,開始了一個新時代的序幕,本文字版由貼吧提供,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

    永和四年四月初八,前兩日天空還是yīn霾陣陣,春雨綿綿。到了這時候,夏至已經到了,等這春雨帶來的涼風一走,整個汴京立即變成了一座火爐,燒烤大地,連道路都仿佛冒出煙了。

    這樣的天氣,本不適合遠足,所以城門這邊行人寥寥,偶爾有幾個擔著貨物的貨郎進城,守著門洞門丁,也懶得去搜查,連看都不看,都是懶洋洋的靠在門洞裏頭享受這些許蔭涼。

    靠近門洞這邊,倒是有個賣瓜的攤子,大聲叫賣著。本來按照城門司的規矩,小販是不許在城門附近叫賣的,結果只用了兩隻瓜,便把門丁們賄賂了,這時節的西瓜大多還是半生不熟,卻已經成為了消暑的重要蔬果了,因此這賣瓜的攤販生意倒是不錯。

    也有一些趕進城去的腳夫躲在城牆根下頭乘涼,有人摘下了破舊的氊帽,搖動著煽風,肆無忌憚的咒駡了幾句汴京古怪的天氣。

    通往門洞的道路突然傳出急驟的馬蹄聲,門洞下的門丁仍是懶洋洋的,這個時節,反正沒什麼大人進出,更沒有什麼老爺來查哨,老爺大人們也是人,這時候多半躲在衙署裏裝模作樣的埋案牘了。

    等到幾個騎士策馬近了,看到對方的裝束,門丁們這時才嘀咕起來:“他們這是殿前司的還是武備學堂的?”

    “瞧這樣子不是殿前司自然就是武備學堂了。”

    “你娘的豈不是說廢話。便是要看仔細,這到底是哪里的?若是武備學堂的可要小心,不是說平西王要奉旨去泉州嗎?若是被他老人家瞧見咱們躲懶,非賞我們一頓鞭子不可。”

    有人嗤笑:“平西王是何等尊貴的人,這個時候他會出門?依我看,什麼時候天氣涼爽了,他才會動身。這些人就算是校尉,多半也是奉命傳遞消息的,不要理會,大家互不統屬,怕個什麼?一驚一乍的,倒是讓人小瞧了咱們城門司。”

    於是門丁們繼續懶洋洋的打著哈欠或是摘下范陽帽來煽風。

    可是很快,他們就覺不太對勁了,一隊校尉打馬過去,也不去理會他們。接著又是一隊隊校尉策馬出現,一個虎背熊腰,彪悍無比,一個門洞邊的門丁還差點被校尉放馬撞了,這門丁想罵兩句,可是一看對方腰間的儒刀還有臉上繃緊了的臉,立即咽了咽吐沫,將一肚子的怨氣吞了下去。

    這樣的校尉越來越多,像是沒有盡頭一樣,一隊隊出現,又一隊隊過去,出了城之後,放馬到了空曠處,便立即列起隊來,就在這炎陽之下,迎著熱風駐馬。

    門丁就是再蠢也知道不對勁了,這麼大的架勢,整個汴京能擺出來的絕對不過三個,而能出動校尉來擺這架子的,除了當今官家,就只有平西王了。

    平西王真要這時候去泉州。

    那負責守門的都頭嚇得後脊涼,立即大吼一聲:“都他娘的站出來,列隊,擺出個樣子來,惹得平西王殿下怪罪,仔細你的皮。”

    門丁什麼都不敢說,紛紛拿了刀槍,從門洞裏出來,倒八字的站出佇列,再大的太陽也什麼都顧及不上了。

    眼下平西王和楊大人正在聯手京察,到處都是罷官的,先是各部堂,之後是各路府,連禁軍居然都不可避免,聲勢這麼大,城門司這邊裁撤掉的大人也不是一個兩個,若是教平西王看到門丁憊懶,處罰不處罰門丁不好說,不過這城門的都頭肯定是要一擼到底,去喝西北風的。

    所以平西王這三個字,在從前還只是個不能得罪的名詞,可是現在,莫說是得罪,就是在他面前懶洋洋的人也都沒有。

    果然,在一隊隊校尉策馬過去之後,又有一隊校尉打著馬擁蔟著幾輛馬車朝這邊飛快過來,門丁們緊張莫名,也不知身上冒出來的是熱汗還是冷汗,抑或是都有,反正也分不清了。

    令他們松了一口氣的是,這車駕直接出城,並沒有停下。

    寬大的馬車裏坐著的正是沈傲,他其實比那些門丁也好不到哪兒去,整個人懶洋洋的斜躺在軟墊上,坐在他跟前的,是身子前傾用手托著下巴的趙紫蘅。

    這一對新婚夫fù居然出奇的在車中沉默,只聽到車外傳來車輪軲轆軲轆的響動,偶爾會有幾聲馬嘶聲。

    車廂突然顛了一下,趙紫蘅哎喲一聲,道:“出了城坐車真難受。”

    沈傲卻是像sū了一樣躺著,一動不動,許久才道:“這才是剛開始,你當長途跋涉這麼好玩嗎?先要坐車到渡口去,再順漕船到蘇杭,到了蘇杭之後,還要走海路,沒有十天半個月,也別想到泉州。”

    趙紫蘅慍怒的瞥了沈傲一眼,道:“你像什麼樣子,快坐直來,沒精打采的做什麼。”

    沈傲很鎮定的道:“我在養神。”

    趙紫蘅便道:“養神又做什麼?”

    沈傲很認真的道:“現在不養,待會兒更難受。”

    趙紫蘅不信,嗔怒道:“一點也不像個王爺,只是一隻懶蟲。”

    還要說什麼,回過頭時才現沈傲已經睡過去了,輕輕打起呼嚕。趙紫蘅掩著耳朵,低聲咕噥,又不好將沈傲弄醒,只能掀開簾來看沿途的風景。

    等到了渡口,下車上船,趙紫蘅才領會到了沈傲的話,這漕船並不是什麼器具都一應具全,住宿的地方雖然清洗了幾次,卻還有一種邋遢之感,揚帆之後,船體顛簸,趙紫蘅雖不暈船,卻還是覺得很是不適,胃裏像翻江倒海一樣,這時候沈傲反倒打起了精神,讓她躺在榻上,叫人給她燒了熱水親自端到榻前來喝,笑呵呵的道:“人沒了精神,坐船就是這樣的,來,喝口熱水,好好躺一躺就好了。”

    趙紫蘅難受的道:“你為什麼不早說?”

    沈傲虎著臉,道:“我倒是想說,可是你肯聽嗎?”

    趙紫蘅道:“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肯聽。”一汪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沈傲輕輕的用手肘去抬起她的頭,用調羹給她喂了水,道:“歇一歇,待會兒來看你。”

    趙紫蘅將他拉住,道:“這可不成,你陪著我。”

    沈傲只好坐定,給她慢慢喂水,問她舒服了一些沒有。

    趙紫蘅倒是感覺xiong口的悶氣散了,卻不肯說真話,道:“我頭還是暈暈的,你給我揉揉好不好?”

    沈傲放下水杯,興沖沖的捋起袖子道:“揉捏這種事為夫最在行了。”手便伸過去狠狠的握住了趙紫蘅的sūxiong。

    趙紫蘅驚叫,道:“你壞透了,我叫你給我揉肩。”

    “啊……”沈傲輕輕的捏了趙紫蘅的sūxiong一把,悻悻然的道:“我以為你xiong口疼,原來連肩也疼,好吧,你翻過身來。”

    趙紫蘅側過身,俏臉對著內艙,把後肩留給沈傲。

    沈傲用手掌在她肩上輕輕揉搓,一面道:“你身上一兩肉都沒有,揉起來真費力。”

    趙紫蘅蹬蹬tuǐ,秀散落在沈傲的手上,生氣的道:“不許胡說。”

    沈傲只好道:“那好,既然紫蘅不愛聽,那麼我就說,你身上的肉真多,肉綿綿的,好舒服。”

    趙紫蘅大叫:“你才是肉綿綿的。”雙肩微微顫抖一下。

    沈傲嘿嘿一笑,加重了幾分力氣,忽而道:“紫蘅,你有沒有感覺你的xiong腹之間升騰出一股熱氣?”

    趙紫蘅背對著他道:“沒有。”

    沈傲不甘心的繼續問:“那你有沒有感覺臉上燙紅的?”

    “沒有。”

    沈傲咬咬牙,繼續問:“怎麼還沒有反應?”

    趙紫蘅一頭霧水道:“反應,什麼反應?”

    沈傲立即如老僧坐定,很純潔的道:“為夫是怕你病了,看看你身體見好了沒有,來,小乖乖,側個身,我給你揉揉耳垂。”

    趙紫蘅道:“我要揉肩。”

    沈傲虎著臉道:“揉耳垂很舒服的。”

    趙紫蘅抗議道:“不揉,本文字版由貼吧提供,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

    沈傲只好退一步,道:“那能不能揉十下肩,揉一下你的耳垂。”

    趙紫蘅用手捂住耳朵:“不成。”

    沈傲耐心的道:“揉二十下呢?”

    “不能,不能,不能!”

    沈傲咬牙道:“船上很寂寞的啊,總要找點事做。”

    趙紫蘅突然翻轉身,很認真很靦腆的看了沈傲一眼:“方才忘了和你說一件事,我……那個那個來了……”

    沈傲面如死灰,咕噥的道:“你為什麼不早說?”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5:58
第七百五十三章 大敵
  泉州新城,永樂坊。

    這裏聚集的都是些大商行”能在永樂坊租個門臉的,在泉州絕對是排得上號的商戶。這裏寸土寸金”一個小小的門臉和後宅每月的租金都抵得上一個規模不小的工房半年的歲入。可越是如此,泉州的商行反而都想在這兒立足”能在這裏擠個位置就是一種象徵,意味著雄厚的財力,意味著足夠的信譽。

    所以這裏的夥計”平素都是衣飾光鮮,都能識文斷字,臉上永遠帶著一禹招牌似的笑容”這些人都有著優渥的收入”所做的活計也並不繁重,每日要做的”不過是和來往的客商寒暄,代表自己的東家,洽談出貨、代圌購的事宜。

    泉州人將這和新的職業叫白丁,意思是說”他們雖然做活,雖毒也是受人唐傭”可是他們身上一塵不染”收入卻是豐厚無比。

    永樂坊裏的白丁可謂多如牛毛,這裏聚集了六百多家商行,每日更有數萬名從大宋各路府以及泉州本地和南洋、倭島來的商人在這兒尋找商機。每到清早天剛剛亮的時候”所有的門臉不約而同地打開”門臉裏頭並不會堆積貨物”裏頭裝飾得極好,古sè古香”宛若幽深的王侯廳堂,牆上是名家的字畫”地板用的是真臘檀木鋪就的地板”再用大食的毛毯鋪上一層”桌椅全是時下最新的款式”婉約、豪放不一而足,那小圌巧圌玲圌瓏的燈架丹冉躍動著光芒,桌幾上擺著香爐,此外,還有美輪美奐的屏風,素潔的瓷瓶兒。就在這麼開,地方,白丁們有的出去,有的坐在這裏喝茶,等到有客商來了,才起身來迎客,斟了茶”分別就坐”談笑風生。

    泉州若是大宋的明珠,那麼永樂坊就是這明珠之中的晶核,每天在這裏談成的生意”讓碼頭處的商船揚帆起錨”也讓工房裏冒出滾滾濃煙”讓成千上萬人有了生業,維持了整個泉州的運轉。

    眼下泉州的生意越發的難做”而這永樂坊的作用反而凸顯出來”為了搶到一斤,願意吃貨的客商,白丁們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各和攬客的手段花樣百出。

    可是那坐落在永樂坊中心位置的一處商行卻是一個異類,他們顯然並不急於出去攬客,門臉兒也和別處商行不太一樣,這是一和明顯大越國風格的建築,裏頭的白丁也都有熟榆漢話的越國人”他們的皮膚略為顆黑,個子較矮一些”眼眸中都有一和生人勿近的警惕。

    商行叫興越商行,平時這裏的白丁也少與人打什麼交道”只有偶爾會有些大越國的客商進去才會熱絡迎接。這興越商行實力卻也不容小覷,據說它的下頭有三處船塢,更有一隻頗為龐大的商隊”除此之外”在大越國總督轄區地位也是超然”幾乎三成流入越國的貨物都是由他們銷往越國各地。如此大的生意”卻讓人不禁生出狐疑,這興越行的東家是誰都不曾見過。本來這泉州商行一向喜歡四處搭夥”莫說你的生意再大,總要融入到圈子裏去,這樣才能相互提攜”一切發財。興越商行卻不同,他們的東家到底是男是女”是越人還是漢人至今都沒有人能知道。

    一開始”衙也有人想與這商行打打交道”可是久而久之”他們這冷漠的態度終究讓人放棄。甚至早有人斷言,他們這般的行商方法早晚是要吃虧的”可是令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各家商行的生意越來越難過的今天”興越商行居然越發紅火起來”甚至趁著機會,連續收圌購了幾家瀕臨絕地的商行,一時成為萬人矚目的焦點。興越商行裏的鋪誤並不比別家華美,甚至還帶有幾分異域sè彩”裏頭坐著兩斤,白丁,咕哦著用越語說什麼,一邊吃著線線花茶”這二人時不時朝門外張望一下,似乎在等待什麼,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外頭終於穩穩停下了一輛馬車。

    兩個越人白丁立即起身快步迎過去,馬車穩穩停在門臉前,簾子掀開,一個越人走下來。這人膚sè相較來說俐不算太黑”年紀卻是不小”在四旬上下,頜下是越人特有的鬍鬚,一雙眼眸只是打量了兩個前來相迎的兩個越人白丁一眼,隨即淡漠地下了車,徑直朝裏廳走去。

    他毫不客氣地在廳裏坐下”隨即翹圌起了tuǐ,兩個越人白丁一個給他斟了茶”另一斤,往後宅去了”再過一會兒,白丁們悄然退開”從後宅方向”走出一個身形臃腫的越人”這矮胖的越人穿著上好的圓領員外衫”手裏還文縐縐地握著一柄白扇”可是一看到貴客坐在這廳中堊央,立即將白扇收起來,恭恭敬敬地走到貴客跟前,行了個禮,道:“莽先生。”m刀剛被稱作是葵先生的雙眉皺起來,冷冷地看t矮胖的越人……,z獺蘭生厭地道:,“說了多少次,到了這裏不要叫蔡先生,我現在姓蔭”叫阮元”可記住了”再稀裏糊塗”就自己滾回占城去。”

    矮胖的越人嚇得臉sè有些發白,立即道:,“是”記住了”阮先生不遠萬里從占城來,可是帶來了王……大東家的詔令嗎?”

    幕先生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道:“這娥線花茶不好喝”還是武夷茶sè香俱全”待會兒叫人去稱一斤上好的武夷茶來。”他tiǎntiǎn嘴”放下茶盅”繼續道:,“消息已經確定了嗎?平西王要來泉州?。”

    越人道:“確定了”人已經到了蘇杭,擇日就要出海。

    幕先生闔著眼,比起從前的那個葵伎來,他的膚sè她黑了不少,鬍子又換成了越人的式樣”若不是認真細弄,只怕誰都不會記起”那個曾經在大宋翻雲覆雨的寵臣,此後的大宋欽犯,如今成了興越商行背後的東家。

    蔡攸逃出了海外”痛定思痛,帶著數百個廂軍”莽家老宅的錢財,先是藏匿在大越總督轄區,以商行的名義,在大越國做起了生意。蔡攸一向是個長袖善舞的人”幾番周折之後,生意非但越做越大”而且還看准了時機,抓圌住了大越國王的心理,一舉與大越國王室有了聯繫。

    大越國王是雄闊之主,割讓總督轄區,本就是萬不得已,等看到大越國越來越貧瘦”大量的財富繾著海貿流入泉州”心裏早就滋生出了不滿,只是當時整個南洋都在大宋水師的控制之下,再加上無人回應,大越國王並不敢輕舉妄動。可是有了對大宋了若指掌,並且智計百出的莽伎”一切就開始不一樣了。

    這興越商行就是一個幌子”也是深埋入泉州的一顆釘子。

    聽到平西王要來泉州,蔡攸整個人不禁興堊奮地搓起手來,隨即,葵攸又冷靜下來,淡淡地道:“國王殿下擇日也要入泉州,除此之外”大食人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拿下了泉州”就能宰了那平西王,姓沈的一死”大宋群龍無首”這海政定然不能維持,到了那個時候”泉州就是個死港、臭港”不過……”

    幕伎淡淡地笑了笑”xiōng有成竹地道:“你去吩咐天一教那邊,讓他們做好準備”另外”把風聲放出去,就說天一教要刺殺各國的藩臣王公,刺殺平西王”聲勢鬧大一些。”

    越人遲疑了一下,一頭霧水池看著薦伎,道:“先生,天一教若只是替我們打探一下消息或許還有些用”讓他們刺殺各國王公,只怕……”

    蔡攸用不需質疑的口wěn道:“讓你去就去”他們的人手不夠,就拿出錢來”讓他們多招募一些人手,這泉州三教九流什麼人沒有?只哼哼錢”難道還買不了命?”

    越人還是覺得不妥”道:“若是對外招募人手”就怕最後魚龍混雜,有人泄lù了消息,到了那時,先生扶植的那些天一教餘黨,豈不是有被一網打盡的危險?依我看,這件事要做”還是讓我們來做的好。。”

    幕伎皺起眉來”道:“阮正,你奉國王之命來這泉州”國王是否說過,這裏所有的事”都由我來處置?”

    叫阮正的越人不敢違拗,道:“是,先生既然這般說”那我這就著手去辦。。”

    幕攸叫住他:“回來,還有一件事吩咐,我這裏已經擬定了個刺殺的名單,你拿去看看。”他從袖中抽圌出一張清單來”那阮正立即快步上前雙手接了”草草地看了清單一眼”眼中閃出駭然之sè,不禁道:,“先生,連國王殿下也在刺殺之列?”

    幕攸慢吞吞地站起來,道:,“到時候你就知道是怎麼舟事了,去吧。。”

    阮正拿著清單出去”莽攸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許是對自己全盤計刮的自信,他不禁失笑起來,可是隨即”莽伎又板起臉,做出一副謹慎的姿態。他之所以輸給沈傲,便是因為過於自信,過於驕傲”才百密一疏”而現在,他絕不可能再犯一次同樣的錯誤。

    “哪里還有紕漏呢……。”蔡佼放下茶盞”懶洋洋地靠在椅上,喃喃道。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5:59
第七百五十四章:教父
    四月中旬的蘇杭正是滿城飛花、鶯歌燕舞的季節。水流揣揣,湖畔生煙,接踵的人群大多帶著灑脫之色,或舉著白扇、或捋著長袖,在這湖畔邊兒飲茶會友,這裏和泉州不同,泉州上下都有一種忙碌的氣象,就是街上的人行走也比尋常人快上半個拍子,而在這裏,卻是有著說不盡的休閒雅致。

    杭州碼頭那邊,倒還算忙碌,靠著杭州碼頭的蘇杭海政衙門,如今不管是蘇杭還是泉州,海正衙門雖說只署理海政,可是其權利早已淩駕于知府衙門之上,再加上又只屬於平西王之下,更是無人敢惹,這蘇杭上下,不但下海督管著水師、商船,便是在岸上,一些政務也離不得海正衙門的掌控。

    清早的時候,蘇杭這邊的大商人已經等候多時,聽說平西王今日所坐的漕船就要到杭州,當地的官員在籌措,各家商會也在籌措,平西王如今是海貿的保護神,有他在,海貿才能興盛,離了他,誰知道這海貿會變成什麼光景?

    因此,今日的杭州碼頭居然出奇的安靜,裝卸貨物的腳夫全部放假一天,沿途的貨棧也都關了門,附近停靠的船讓出一條水道和棧橋來,傳侯平西王大家光臨,本文字版由貼吧提供,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

    曾歲安穿著五品朱色官服,外系羅料大帶,並有緋色羅料蔽膝。看上去整個人已經成熟了不少,雙唇微微抿著,佇立在這棧橋處,遠遠眺望河道。

    曾歲安身後,各路官員也有不少,除了知府和各地知縣,居然連路司衙門的官兒也來了,只是他們不便在這棧橋停留,而在後方等候。這麼安排,其實也是用心良苦,江南路三使位高權重,都是三四品的大員。可是話又說回來,原本這大宋早已固定了的官場格局,如今卻被海政衙門打破,他們能管的,海政衙門可以過問,海政衙門能管的,他們未必能管得到,一個五品的海政都督,見了提刑使、安撫使,誰巴結誰還是沒准的事。

    所以這江南路和福建路如今再不是三使掌握,更確切地說,應當是三使一督平分秋色。

    現在曾歲安這總督在棧橋迎接,三使這邊若是同去,尊卑暫且不論,可是位置該怎麼站,也是一件犯難的事。為了少卻這些麻煩,大家乾脆讓曾歲安去打前站,其餘的人在後頭接著就是。反正平西王也不是什麼人人急欲去見的人,從本心上,若不是因為近來平西王和楊真聯手弄出了個什麼京察,現在京察官沒準兒已經到了杭州,還是不直接與當地官員打交道,直接體察民情。三使們怕出事,說不準真不願意來和這平西王有什麼瓜葛。

    河道上船隻穿梭,終於,一艘極大的漕船慢悠悠地順水而來,落了帆,下了錨,穩穩地停靠在棧橋上,船上的水手搭起了舢板,碼頭處迎接的大小官員,商賈士紳爆出一陣輕呼。==  首.發 ==

    接著是幾個校尉先下來,再之後是沈傲攜著趙紫蘅落船。後頭是一隊隊的校尉,似是看不到盡頭。

    趙紫蘅下了船,腳還有點兒酸軟,好在有沈傲攙扶著,總算站穩了,趙紫蘅輕輕籲了口氣,道:“以後再也不坐船了,我們騎馬吧?”

    沈傲一邊攙著她朝棧橋的盡頭走,一邊笑道:“坐馬更難受,你若是騎上一天一夜,保准你又喊要坐船了。”

    趙紫蘅賭氣道:“我才不會喊。”

    沈傲抿抿嘴,遠遠眺望了碼頭處黑壓壓的人,道:“罷了,先不說這個,咱們總算要見人了,不要使小性子,總要讓外人知道我們夫妻相敬如賓、琴瑟調和。”

    趙紫蘅俏紅了臉,道:“不然你去見他們吧,我在後頭。”

    沈傲道:“這怎麼行?說好了平西王攜新王妃巡遊泉州,怎麼能見到平西王,不見了新王妃?不知道的還以為新王妃害羞,沒臉見人呢!”

    趙紫蘅道:“我本來就害羞。”

    沈傲理直氣壯地道:“正是因為害羞,才要讓人知道你並不害羞,否則豈不是一下子被人看破了?咦,紫蘅居然知道什麼叫害羞了?”

    趙紫蘅露出女兒家煙視媚行的樣子,低呼道:“不許胡說。”

    沈傲閉上口,說話之間,便到了碼頭這邊,曾歲安搶步過來,朝沈傲深深作偮,道:“下官久候殿下多時。”說罷淡淡地看了趙紫蘅一眼,道:“見過平西王妃。”

    沈傲呵呵笑著搭住他的肩,道:“沒有這麼多客氣,本王只是途徑這裏,居然也弄出這麼大的陣仗,倒是嚇得我以後不敢來了。”

    官員商賈們已經一擁而上,紛紛作偮:“殿下好,王妃安好。”

    沈傲朝他們壓壓手,和他們說了幾句話,接著才攜著趙紫蘅鑽入早已準備好的車駕。

    車子很平穩,蘇杭這邊也開始流行泥路,先是用碎石鋪了路基,之後再用類似於水泥的泥漿鋪上去抹平,道路平滑,馬車走在上面不見顛簸,因此運力也是大增,再加上現在馬車也有了不少的改進,所以坐在裏頭,趙紫蘅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依靠在沈傲的肩頭上,道:“好累,真想好好歇一歇。”說罷如貓一樣打了個哈欠,整個人便癱入了沈傲的懷裏。

    沈傲道:“做人要有點良心,你在船上沒日沒夜地睡,現在還不夠,倒是我為了伺候你這小祖宗許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

    趙紫蘅眨眨眼,甜笑道:“誰叫你做我丈夫。”

    沈傲霎時無語,待馬車到了海政衙門,沈傲讓隨行的小婢先帶趙紫蘅去歇息,自己則是喧賓奪主,在這海政衙門裏待客。

    來的客人當真不少,先是本地的官員,都是來見禮的,說的話也沒什麼實質的內容,無非是場面上的寒暄而已。

    隨後來的則是幾個大商賈,其中一個叫段雛的,這名兒生僻,倒是讓沈傲有幾分印象。段雛的生意並不是船隊,而是經營了兩家規模不小的絲坊,據說招募的女工便有九千餘人,每年收購的繭絲就有上百萬斤。

    段雛之所以喋喋不休,也實在是無能為力,原本他的生意並不多,只是前幾年絲綢緊俏,不止是蘇杭和泉州這邊不少人家境改善,對絲綢有了需求,便是前往倭島、南洋各國的商隊也大力收購這些貨物。段雛挖了第一桶金,生意越做越好,自然不斷將盈餘的錢拿去擴大絲坊的規模,如今規模越來越大,生產的絲綢越來越多,誰也不曾想到,就因為這個,問題就出來了。

    絲綢之所以昂貴,無非是因為稀少而已,而現在市面上這樣的絲坊沒有一千也有幾百,競爭越來越激烈,從前一年生產絲綢十萬匹,可是今年的絲綢產量已經高達三百萬之巨,如此大的產量,結果卻現,市場飽和了。

    段雛急得團團轉,為了擴大絲坊的規模,他可是借了錢莊不少錢的,除此之外,收購的生絲至今還沒有付清餘款,若是再這樣下去,一旦積壓的貨物賣不出去,段雛也只有破產不可了。

    其實像段雛這樣的事例很多,從前的生意人,大多都穩健得很,有多少錢做多大的生意。可是自從海貿更新之後,穩健的手段只會落後於人,恰恰是依靠借貸擴大規模的商賈生意越來越大,因此那些保守的商人也急不可耐了,錢莊的生意一時大是紅火。

    現在整個蘇杭和泉州,也正是因為資本的急積累,從而使得問題開始顯現出端倪,如今若是再延誤下去,貨物銷不出,生產就要停頓,無數人要破產,破產倒也罷了,可是數十數百萬的工人怎麼辦?

    段雛說了許多話,幾乎要哭出來,道:“小人也是吃了豬油蒙了心,上一年為了擴大絲坊,告貸了七十多萬貫,添置了不少的絲機,又招募了不少工人,再加上收購生絲,這些錢已經一個不剩,可是誰曾想到會到這個地步。”

    沈傲道:“據本王所知,南洋人口眾多,你們的絲坊造出的絲綢,尋常人根本買不起,何不如造織布拿去南洋販賣,這樣一來,一方面向他們的上層提供絲綢,一方面也可以給他們的平民百姓出售布匹,雖說利潤是薄了一些,總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沈傲把自己的想說出來,畢竟他們的工人、設備都是現成的,讓一部分人去生產布匹,總還能緩解一下絲綢陳倉的壓力。

    段雛苦笑道:“哪里有這般容易?造布匹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大食人現在專門搶這一塊生意,他們的布匹和毛毯在南洋那邊價格低廉,咱們大宋哪里爭得過?”

    又是大食人……沈傲想了想,道:“大食人除了布匹和毛毯,還賣些什麼?”

    段雛道:“賣的倒是不少,有不少還和我大宋相沖的,不過他們的制藝大多低劣,所以價錢也都低廉得很,我大宋的貨物比他們的要好得多,只是價錢自然昂貴了一些。”

    沈傲頜點頭,道:“這麼說,大食人搶了咱們大宋不少的生意了?”

    段雛道:“正是如此。”

    沈傲的臉色陰沉下來,原以為整個南洋已經飽和,原來只是高檔的貨物飽和了而已,還有不少低層次的市場被人占住,這些南洋藩國,如今卻成了大食人的傾銷地,讓人鑽了空子。

    沈傲沉吟了片刻,已經有了決定,道:“這件事,本王自然會處置,你放心便是,眼下你不如讓夥計帶著絲坊的貨物到萬國展覽會那裏去一趟,說不準能找到一些買主,這一次南洋王公、商賈都來了,人數足有數萬人,只要你們肯竭力推銷一下,也不怕沒有生意,本文字版由貼吧提供,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

    段雛道:“殿下,小人也是這麼想的,這一趟小人打算親自去,看看那些番商對小人的絲綢有沒有興致,不過這萬國展覽會只可解一時之渴,就算熬過了今年,明年也未必能緩解……”

    沈傲心知他是想讓自己拿主意,這些商人如今遇到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平西王,沈傲這時候反而有點教父的感覺了。他沉聲道:“你不必驚慌,和這蘇杭的同仁也說清楚,不必有什麼後顧之憂,今年之內,本王一定為你們解除眼下的困局。”

    段雛聽了,對沈傲的話深信不疑,大喜過望道:“如此,就一切拜託殿下了。”說罷和幾個商人告辭出去。

    沈傲一直會客到深夜,其中商賈們多是來倒苦水的,到了夜半時分,沈傲叫了曾歲安來,心事重重地道:“本王還以為蘇杭、泉州這邊只是出現了小困難,至少今年總還不至於過不下去,誰知竟是舉步維艱到這個地步,為今之計,只能想辦解決掉眼下的麻煩,曾兄怎麼看?”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00
第七百五十五章:殺人密令


    曾歲安斟酌片刻,悄悄看了沈傲的臉色,隨即道:“有兩個辦。”

    沈傲心裏想笑,自己連一個辦都想得頭痛,他居然有兩個辦。便笑嘻嘻地道:“願聞其詳。”

    曾歲安淡淡道:“其一,就是嚴令各國徹底斷絕與大食人的商貿往來,任何大食人的船隻,不得靠近各國的總督轄區卸載貨物。”

    沈傲心裏想,當年英國人也是用這一招對國人的,曾歲安做了幾年的總督,確實長進多了。

    曾歲安繼續道:“其二,天竺國人口諸多,若是能在那裏設立總督轄區,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大宋的南洋水師曾有一支分艦抵達過那裏,那裏土地廣褒,百姓殷富,土地是肥沃無比,其人口只怕比之整個南洋也不遑多讓。不過……”

    曾歲安頓了一下,又繼續道:“不過那裏雖是小國林立,王公割據一方,戰力卻也不容小覷,有大食人在旁虎視,咱們大宋要使他們屈服,率先要做的就是將大食人從南洋趕出去。”

    曾歲安的一番言辭,或許有不成熟的地方,可是沈傲這時候已經對他刮目相看了,不禁道:“你說的不錯,這兩個辦一個要刻不容緩地施行,另一個可以徐徐圖之。比如令南洋各國斷絕與大食人的貿易,只要一紙詔令就可以做到,至於天竺國,可以先派一些人去瞭解他們,再做打算。”

    曾歲安頜首點頭,道:“這不過是我的一些淺見,殿下聽聽也就罷了。”

    沈傲鄭重其事地搖手,道:“你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不必謙虛。”

    曾歲安沉吟了一下,道:“南洋水師如今有舟師十萬,有各種艦船一千五百餘艘,每年要養如此龐大的水師,是該用一用了。”

    沈傲當然明白曾歲安的意思,只是有些事能做不能說,眼下的困境,唯有用水師去解決,只是這樣的做,實在有違大宋的對外策略,他哂然一笑,道:“再做打算吧。”

    說罷回到後宅去睡,趙紫蘅睡不著,還在等著他回來,問他道:“怎麼這麼晚回來?等得我的腳都冰涼了。”

    沈傲見她蜷在薄被裏,笑吟吟地道:“這和腳冰涼有什麼關係?”

    趙紫蘅從被中探出半個腦袋,理直氣壯地道:“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心涼之前腳先涼,腳涼了,心也要涼了。”

    沈傲換下了外衫,縮進被中邪惡地笑道:“那我來給你暖暖心,你的心口在哪兒?”

    ………………………………………………………………………………………………………………

    在蘇杭沒有多留幾天,沈傲就繼續啟程了,兩艘東洋水師艦隻護送著沈傲所坐的福船,一路沿著東南沿海順風而下,這一路顛簸無比,好在海面上還算風平浪靜,沈傲坐慣了,也就慢慢適應,趙紫蘅吃不消,因此整日在艙中歇著。

    海船每到沿岸的一處港口便暫歇一日,因此走得並不算,不過在港口停歇的時候,總會有一份份沈傲的手令傳遞出去,由船直接往泉州方向傳遞。

    這些消息,如雪片一般傳送到泉州海政衙門。海政大臣吳文彩已經連續幾天幾夜沒有睡好覺,一邊是萬國展覽,萬國展覽如今已經御批,朝廷已經當作了頭等大事,何況來了這麼多藩王?自然不能簡慢,又要把這盛會辦好,又要讓商人們推銷自己的貨品,還要讓番人賓至如歸,哪一樣都不輕鬆。

    好在泉州城那邊預留了許多土地,這展會的建築便在城,這是一個占地數百畝的巨大建築,有著北地的大氣開闊,整個建築呈一個圓圈,從外頭走進去,裏頭又有許多圓,宛若迷宮一樣,兩邊都是一排排走廊和店鋪的門面,走進去逛一圈出來至少要花費半個多時辰的時間,地面上都鋪就了時的泥路,連臺階都用泥漿抹平了,裏頭還分上下三層,店鋪三千多個。

    就這麼個展會的建築,就足足花費了六十萬貫,再加上各種裝飾,還有展會外的建築,相加起來至少也要一百萬貫,一百萬貫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按著平西王的意思,等這展會結束之後,再將這裏的鋪面租售給泉州的商賈,收回成本是肯定夠的,若是運作的好,說不準這裏將來還能成為泉州繁華的商業區域,寸土寸金。

    吳文彩要操心的不止是這個,還有到時番客們一下增多,車馬肯定不夠,雖說泉州這邊已經興起了不少租車行,都是不太寬敞的馬車,畢竟泥路興起之後,交通便捷了許多,馬車的損耗小,速度也,因此也有些家境不上不下的人既養不起車馬,又不肯靠腿腳出門,四五個錢,招一輛馬車就可以直接將自己送到目的地去,何樂不為?不過這種車行如今也是緊缺,畢竟泉州這邊馬少,因此也成了讓吳文彩頭痛的事。

    除了這個,另一邊平西王傳來的手令,吳文彩也不敢怠慢,這些手令大多都是寥寥幾字,裏頭的內容卻值得推敲,比如有一份手令,差點讓吳文彩驚得沒有站穩。這手令裏的內容很簡單,只寫著:驅逐大食商人,但凡是大食人的貨物,都不得進入泉州、各藩國總督轄區停靠,違者速速羈押扣留,不得延誤。

    吳文彩臉上的震驚可想而知,這泉州的大食人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成千數萬,這麼多人,總不能說驅走就驅走,再者說,大食人的貨物在各處口岸停靠,那也是向總督轄區繳納了稅金的,這時候突然翻臉不認人,是不是太無禮了一些?

    其實吳文彩的心裏也清楚,大食人如今也邯鄲學步,和大宋在南洋相互競爭,可是他畢竟是讀書人,心裏並不認同用強硬手段去將人踢出局去。不認同歸不認同,可是平西王既然發了話,自然也有他的用意,眼下的問題是如何解決。

    真要趕走這麼多人,當然是不成的,吳文彩猶豫再三,便向南洋水師衙門下了條,請南洋水師指揮使前來相商。

    水師衙門那邊接到了條,立即就來了,楊過是騎馬來的,臉上也帶著一副倦意,水師衙門雖然沒有海政衙門那般繁重,卻也不太容易,各艦隊要輪換出海,還有每日督促操練,尤其是眼下這時候,各藩臣使節的安全是重中之重,水師船艦幾乎是傾巢而出,在各個海域巡視,以免發生意外。

    楊過和吳文彩雖然是沈傲留在泉州的一文一武,平時卻不太往來,偶爾有些公務,也都是下個條交代一下而已。今日吳文彩突然來請人,又在這節骨眼上,心知有要事相商,楊過當然不能怠慢,立馬就來了。

    楊過穿著一件缺胯衫的戎服,見了吳文彩,朝吳文彩頜首點點頭,吳文彩立即站起來,道:“請坐。”

    楊過待吳文彩,終究還是有幾分謙讓,雖說二人官職平齊,又都是沈傲的左膀右臂,可是話又說出來,大宋重文輕武,這個意識早已深入人心,就是楊過自己,還是覺得比吳文彩矮了一頭。

    吳文彩也不寒暄,直接拿了沈傲送來的手令交給楊過,道:“楊指揮且先看看。”

    楊過只略略過目一行,隨即抬頭,吳文彩希翼地看著他,道:“楊指揮意下如何?”

    楊過沉默了一下,一雙眼眸閃過一絲騰騰殺機之色,語氣鏗鏘有力地道:“殿下要咱們驅逐大食人,那便驅逐大食人,大人問這個做什麼?”

    吳文彩只好苦笑搖頭,道:“老夫問的是如何驅逐大食人。”他生怕楊過不懂似的,繼續道:“你看,大食人單在泉州的就有數千數萬,這麼多人,要驅逐哪里有這般容易?”

    楊過鄭重地道:“這倒也是,吳大人怎麼想的?”

    吳文彩心裏想笑,方還想問問他的意思,現在居然又繞回了自己的身上,他也不客氣,沉吟了片刻,道:“眼下當務之急,是把大食人甄別出來。”

    “甄別?”

    吳文彩點頭道:“把這泉州的大食人都召集起來,告訴他們殿下的意思,他們願走的自然讓他們走,可是難保也會有一些沐化我中土聖德的未必肯走,那就乾脆給他們辦理戶籍,讓他們從此做了宋人,畢竟大食的商賈不少,留下一些,對泉州也有好處。”

    楊過若有所思地道:“怕就怕他們心念故國,與大食暗通款曲,到時候就防不勝防了。”

    吳文彩沉吟了一下,道:“這個不怕,許多大食人的身家都在泉州,妻兒也都在這裏,那大食又天高路遠,他們怎麼肯做有損泉州的事?其實歷代以來,在泉州繁衍的大食人都有不少,可是你看,這些人的嗣可有一個自稱是大食人?哪個不是以我們漢人自居?”

    楊過豁然起來:“那就按吳大人的意思來辦吧,這件事明日就有勞吳大人主持,水師這邊會調一支軍馬來協助大人。”

    吳文彩道:“這樣也好,老夫少不得還要知會一下那泉州知府馬應龍,讓他協助。”

    楊過倒是個乾脆俐落的人,見事情商量了,也就不再說什麼,抱拳告辭,後道:“話說回來,吳大人給那些大食人機會,可要是有人既不認我泉州,又不肯走的,水師這邊就難免要動手殺人了。”

    吳文彩怕聽的就是殺人兩個字,苦笑道:“待甄別之後,一切由楊指揮處置。”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01
第七百五十六章:無風不起浪
碧bo萬里的汪洋上,海船宛若浮萍一樣在炎日之下沉浮。

    張起的大帆隨風鼓起,一名水師校尉趕到靠右的船艙,這裏一直是沈傲的‘書房’,校尉在外頭輕喚了一聲,裏頭傳出沈傲的聲音:“進來。”

    校尉推門而入,道:“殿下,已經到興化軍海域了,大致明日清早就能抵達泉州。”

    沈傲淡淡一笑,坐在艙中的書桌後,手中拿著一份快報,道:“知道了。”

    校尉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這艙中點著油燈,微顫顫的,連琉璃燈罩都不由閃爍,晃得人眼暈,不過這畢竟是船上,也講究不了那麼多,沈傲又看了一遍手中的快報,指節不自覺地學著趙佶一樣輕輕敲擊著書桌。

    泉州那邊,對大食商人已經進行了處置,不過吳文彩擅自主張,對大食人進行了甄別,該趕走的趕走,願意留下的留下,沈傲倒是並沒有怪吳文彩,自己實在是百密一疏,只想快刀斬亂麻,竟是忘了這一茬,也虧得吳文彩自作主張,否則只怕要後悔自己的行事孟浪了,本文字由貼吧提供,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

    沈傲不禁莞爾一笑,心裏已經巴不得立即飛去泉州了。

    泉州現在是什麼樣子呢?

    等到第二日清晨,沈傲登岸的時候,曙光還未現出來,灰méngméng的天空滿是yīn霾,沈傲上了棧橋,目力所及,實在穿不破這重重的霧氣,泉州的四月雖然炎熱,可是清晨的時候冷冽得很,所以趙紫蘅下船的時候,忍不住蜷著手放在櫻口吐著白霧。

    沈傲怕她著涼,顧不得前來迎候的人寒暄,直接上了馬車,前往海正衙門。

    “殿下,各國的藩王使節已經到了,還有半月功夫萬國展覽便要舉辦,殿下要不要逐一去見見藩國使節?”

    能坐在這廳裏的,都是泉州最核心的幾個人物,海政總督吳文彩,水師指揮楊過,泉州知府馬應龍等,這些人見了沈傲來,如見了主心骨一樣。

    說話的人是吳文彩,沈傲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武夷茶,含笑道:“這個就不必了,本王沒功夫見他們,這一趟萬國展覽,一是示之以德,讓他們知道我大宋的豐饒,另一樣就是示之以威,南洋各國難免會蛇鼠兩端,一面向我大宋討好,一面又怕得罪大食,現在我們要各國總督轄區與大食人禁絕貿易,各國會甘心情願嗎?既然如此,那麼就讓他們知道我大宋的厲害,告訴他們,聽話的孩子有奶吃,不聽話的,就給一點顏sè看看。”

    沈傲的話裏意猶所指,讓楊過的心情jīdang起來,南洋水師日夜操練,卻從來沒有動過筋骨,偶爾剿剿海賊都是報著蒼蠅大小是塊肉的心思,現在聽平西王的意思好像是要大動下干戈,便興奮地道:“殿下一聲令下,南洋水師上下欣然從命。”

    欣然兩個字讓沈傲喝到口裏茶差點沒有一口噴出來,他不得不苦笑道:“只是說說而已,只要肯乖乖聽話,又何必要大動干戈?楊過,你坐下來,不要一副全天下人都欠揍地去看人,養成這種習慣很不好。”

    楊過訕訕坐下,欠著身道:“不過這泉州最近有些流言,不知殿下是否聽說過?”

    沈傲嗯了一聲,翹起二郎tuǐ,道:“不要賣關子。”

    楊過道:“據說這泉州潛伏了許多天一教的餘孽,正在大肆地招募人手,說是要刺殺各國藩王和使節,這消息是最近傳出來的,卑下正在查驗,不過為了謹慎,是不是從水師調動幾營軍馬隨時保護藩王使節?”

    馬應龍道:“下官也聽說過此事,這種事只能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其實昨天夜裏的時候,有差役確實抓了幾個可疑的人,細細審問之下才知道,他們確實是天一教的人,只是聽說要他們準備好武器,隨時候命,至於是誰在背後謀劃,這天一教有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

    沈傲不禁皺起眉來,這時候出現天一教確實是一件值得上心的事,畢竟天一教曾是亂黨反賊,如今又現了他們的蹤跡,而且還在在泉州這個即將風雲際會的所在,絕對不能小覷,一旦在泉州死了一個藩王使節,那都是很嚴重的事,這萬國展覽立即就讓大宋成為南洋各國的笑柄。

    沈傲的語氣中帶著冷意,道:“幾個營不夠,再調幾個營的水師入城,不管是新城、舊城都給本王挖地三尺,按圖索驥,藩王使節的安全也要保障起來,這是頭等大事。”

    楊過應了一聲。

    沈傲見這廳中氣氛沉重,便笑了起來:“也不必板著臉,小小蚊蟲而已,礙不了什麼大事,蒼蠅只盯無縫的蛋,咱們只要做到密不透風,自然就不必怕了。”他搖了搖tuǐ,繼續道:“說起來本王倒是想看看這泉州的風景,只可惜上岸的時候霧氣太重了,若是有機會,馬知府帶本王隨意逛一逛吧。”

    馬應龍立即道:“王爺什麼時候想走一走,知會下官一聲就是了。”

    馬應龍如今也算稀裏糊塗地成了沈傲的黨羽,說來也奇怪,這馬應龍算不上什麼八面玲瓏的人,可是這時候對沈傲倒是死心塌地的樣子。

    沈傲哂然一笑,長身而起,道:“不過這時候出現天一教,實在有些可疑,他們刺殺藩王做什麼?只是教天下人看本王的笑話?”

    吳文彩道:“會不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的是殿下?”

    沈傲在廳中慢慢踱步,一邊活絡著筋骨,道:“應當不會,本王身邊有著不少的護衛,憑著他們這些跳樑小丑,也敢對本王動手?不要瞎想了,各自回去署理公務吧,本王舟楫勞頓,要歇一歇,不過……吳大人,你去和那些藩王使節打個招呼,讓他們立即上疏,請我大宋天子聖駕到泉州來……”沈傲一邊吩咐,一邊將趙佶的主意詳細地說出來,最後道:“陛下想出來走走,也算不上什麼要命的事,來了也好。”

    送走這三人的時候,立即有一名校尉悄悄地出現在沈傲的跟前,低聲道:“錦衣衛有人要見殿下。”

    沈傲坐上椅子,沉默了片刻,道:“叫他進來。”

    過了片刻,一個商賈模樣的人快步進了這廳堂,朝沈傲深深作偮,道:“殿下。”

    沈傲打量這人一眼,此人的相貌很普通,看打扮很像是個生意人,臉上總是掛著招牌似的笑容,舉手投足,都有一股市儈之氣。沈傲對他點頭,慢吞吞地道:“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來人道:“半個月前就到了,按陳先生的吩咐,已經將人全部安插到了各行各業,聽說殿下到了泉州,因此特來先打一聲招呼,若是殿下有用得著的地方,可以讓人與小人聯絡即是。”

    沈傲心裏想,這怎麼弄得像是特務接頭一樣,不禁莞爾道:“本王正好有事問你,泉州出現了一夥天一教的餘孽,你們打探到消息了嗎?”

    這些從郭家莊培訓出來的錦衣衛到了泉州之後,立即安插到各處,可謂耳目眾多,讓他們去打聽消息,實在比官面上容易得太多。這人立即道:“早就聽說了,小人一直在重點探查此事,不過……”

    沈傲道:“但說無妨。”

    聽了沈傲的鼓勵,這個錦衣衛才滔滔不絕地道:“不過總感覺事情有些蹊蹺,這些天一教人數應當不多,從各方面的消息匯總之後來看,至多也不過三百人,而且這些人像是並不嚴密,甚至是刻意想放出刺殺的消息一樣。為了打探更多消息,小人特意安插了幾個人去盯梢一個頭目,此人平素什麼都不做,只是在街面上遊手好閒,倒更像是潑皮。”

    沈傲沉眉,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他畢竟是玩yīn謀詭計的祖宗,心裏想:“難道這些人並不是真正的天一教?只是打著天一教的招牌行事?這就奇了,既然不是亂黨,突然放出刺殺藩王的消息,又為了什麼?”他繼續想:“放出了消息,那麼泉州城上下必然緊張,城中的力量理所當然地主要搭配在護衛方面,難道是有人想聲東擊西?”

    沈傲道:“只有這些消息?”

    “只有這麼多,不過殿下想知道更多,小人這就加緊打探,本文字由貼吧提供,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

    沈傲頜點頭,道:“暫時先把其他的事全部放下,專心打探這個消息,看看是什麼人與這夥蟊賊聯絡,注意一些泉州城裏行跡可疑的人和事。”

    錦衣衛遲疑了一下,道:“倒是有一件事很是奇怪,在泉州,有一個叫興越商行的很是神秘,這商行規模不小,卻古怪得很,像是從來不和人打交道一樣,而且雇傭的都是越人,商行的門臉就在永樂坊,小人原本是想,這麼大的商行,可以安插一個人進去,可是誰知,他們根本就不招募人手。”

    沈傲道:“竟有這麼奇怪的事?這件事也盯住,要仔細,看看天一教和這興越商行有沒有聯繫,有了消息立即通報。”

    “遵命。”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02
第七百五十七章:砸了
    泉州驟然間更加熱鬧起來,尤其是在新城這邊,番商到處都是,行人接踵,揮汗如雨。||||名加筆趣閣看最新章節//

    可是在這熱鬧的背後,也有人感覺到了一絲端倪,總是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勁。

    比如藩王使節住的公館,這時候已經加強了警戒,一隊隊水兵上岸,提刀持矛來回逡巡,每一條街道也都設立了崗哨,頗有幾分風聲鶴唳之感。

    海政衙門這邊,沈傲已經來了幾天,居然一直閉門不出,成日將自己關在書房裏。下頭的官員送來的請柬也都一律回絕,這樣的態度,哪里像是要籌辦盛會?更別提什麼新婚旅行了。

    錦衣衛已經把人散了出去,日夜打探消息,很快,一個個情報送到了沈傲的書桌上。

    沈傲對每一個消息都不放過,越看,越覺得事態有些嚴重。

    天一教的背後絕不簡單,眼下這大宋對天一教的態度一向是斬盡殺絕,已經將天一教定為了邪教,但凡有可疑的教徒,都是寧可殺錯一千,不可放過一人。因此就算還隱藏著天一教的餘孽,也絕不敢明目張膽地打著天一教的招牌行事,有的潛伏隱匿不出,有的則是改稱是混一門或者天師道之類的道門繼續活動。

    而現在,在泉州這樣的大城市,居然有人拿天一教的名義放出風聲,還是要刺殺藩王,沈傲心裏一直在想,這些人這麼做,一定只是個幌子,只是在這幌子的背後是什麼呢?又是誰想在泉州生事?

    皇上馬上就要親臨泉州,再加上這裏雲集了如此多的重要人物,一旦泉州被人攪亂,對沈傲來說不啻是最沉重的打擊。所以,沈傲一定要在官家巡幸泉州之前,把這所謂的天一教解決掉。

    “從哪里著手?”

    沈傲一時沒有主張,又沒有閒逛的心情,只好將自己關在書房,心不在焉地看書。

    快到晌午的時候,書房被人推開,一個綠色的影子飛快地跑到書桌前,她似笑非笑地注目著沈傲,嘴角邊帶著一絲幽怨,這時烈陽當空,陽光透過窗格照在她臉上,使她的肌膚宛若白雪。鵝蛋臉兒上有一個小小的酒窩,有點兒俏皮,更多的,還是從柳眉下一雙眼中閃露出來的怒氣。

    趙紫蘅氣呼呼地道:“說是來泉州,可是為什麼整天關在書房裏,我氣死了。【筆趣閣高品質更新】”

    沈傲含笑起身,道:“不是叫人陪你去玩嗎?”

    趙紫蘅道:“和他們玩真沒意思,只帶我去茶館,說是那裏安全,誰知去了茶館只能喝茶聽書,聽的故事不是什麼三佛齊就是大越,那大越的李什麼什麼的和泉州有什麼干係?什麼文治武功,還不是乖乖要來泉州聽你的話?”

    沈傲道:“什麼文治武功?”

    趙紫蘅道:“就是那個那個……”

    沈傲一頭霧水地問道:”那個那個是什麼?”

    “那個當然是那個……”趙紫蘅的氣焰很快地消了下去,想必是那茶館的故事她聽得心不在焉。

    沈傲突然道:“對了,越國國王叫李公蘊,這個人本王有些印象,是不是曾侵佔過大理的那個?”

    趙紫蘅滿頭霧水,道:“說這個有什麼意思。”

    沈傲欣喜地道:“這就解釋得通了。”他狠狠地敲擊著書案,指節落在案上的情報上,隨手拿起一張,念道:“興越商行,東家不詳,有船塢三座,年產大小船隻四十三艘,與越人常年貿易,更有船隊一支,所雇的水手、護衛都是越人。”

    沈傲抖擻精神,伸手捏了一下趙紫蘅的臉蛋,道:“這一趟你倒是為本王解開了一個迷題,你且等一等,明日我便陪你四處逛逛,今天嘛……”他頓了頓,大聲道:“來人,召集校尉,下令水師堵住新城各處街口,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點齊了人跟本王來。”

    沈傲將書房牆壁上懸掛著的尚方寶劍取下來,掛在腰上,戴了進賢冠,一面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平西王一聲令下,誰敢怠慢?頃刻之間,三千校尉傾巢而出,兵分四路,其中一隊由沈傲親自帶著,飛快地向永樂坊過去。

    興越商行便在永樂坊最中心的位置,當一隊隊校尉策馬過來,在永樂坊立即引起了一陣轟動,這裏最多是客商之間來往,官府偶爾也會派些差役來維持治安,大多數時候對這裏是放任不管的。這時候突然出現了這麼多殺氣騰騰的校尉,一時之間,白丁和客商們立即出現在道旁議論紛紛。那興越商行的幾個越人白丁見突然來了官兵,飛快地往門臉裏頭去報信,可是已經遲了,他們前腳剛進去,後腳校尉便在這裏駐了馬,校尉也不輕易沖進去,而是一個個按著刀落馬,將這興越商行團團囤住。

    沈傲下了馬,按著尚方寶劍,龍行虎步地帶著一隊校尉進去,臉色陰沉得可怕,看著這空曠無人的前堂,喝道:“愣著做什麼!將這裏所有的人全部拿下,一個不許放過,還有,把這裏給本王砸了!”

    校尉們對這種事最是輕車熟路,二話不說,兵分兩路,一隊將這前堂砸的稀巴爛,另外一隊直接穿過前堂去拿人。

    沈傲搬了個椅子,坐在這滿地狼藉的前堂,過了一會兒,楊過就急匆匆地帶著水兵來了。

    楊過也是剛才才接到的消息,說是平西王帶著校尉出了海政衙門,又嚴令水兵堵住各條街口,心知出了大事,立即打馬過來。”殿下……”楊過氣喘吁吁地到了沈傲的座前,身邊還有個沒頭沒腦的校尉把一個燈架狠狠砸下來,那燈架上的琉璃落地碎裂,飛濺得到處都是,楊過瞪了那校尉一眼,道:“一邊兒去。”

    沈傲陰沉著臉,道:“你來得正好,這興越商行下頭的船隊,進出海港可有記錄嗎?”

    楊過道:”有的,任何船隻進出,都要在海政衙門報備。”

    沈傲道:“叫人取來。”

    楊過吩咐了一個隨來的水兵,又站回沈傲的身側,這時沈傲道:“你是不是想問,本王為什麼要砸了這裏?”

    楊過點頭。

    沈傲慢悠悠地道:“其實很簡單,本王一直在想天一教的事,天一教為什麼在這風口浪尖放出這消息,想來想去,除了是要吸引城中禁衛的注意,甚至調動水師進城之外,實在想不到他們還有什麼理由。既然如此,在這天一教背後,一定有人指使他們。本王的探子也收到了消息,說是天一教財力雄厚,居然暗中招募人手,按理說,天一教的巢穴在京畿北路,這泉州哪里會有什麼天一教?這些人既然如此有錢,那麼他們背後的人,或許就是某一個商行才是。”

    楊過聽得雲裏霧裏,覺得沈傲所說的猜測的多,而有實據的少,難道就因為這個,就把人家的門臉砸了?

    沈傲道:”其實本王一開始也覺得費解得很,是什麼人要讓泉州亂起來,天一教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做掩護,那麼這背後之人要做的事一定驚天動地,否則根本沒有必要拿天一教來做幌子。這泉州這麼多商行,有這能力做這種事的並不多,滿打滿算,也絕不會超過十家。”

    楊過道:“可為什麼是興越商行?”

    沈傲呵呵一笑,拍了拍椅柄道:“簡單,因為興越商行的組織最是嚴密,所有的人選用的是越人,至少能保證沒有人敢亂嚼舌根子。

    若換作是其他的商行,人多嘴雜,難免會走漏消息。這是第一。第二就是大越國王李公蘊,本王早在鴻臚寺的時候就聽說過此人,他也算是一代雄主,開國之君,四處征伐,非但侵佔了大理和真臘不少的國土,就是我大宋,據說也曾覬覦已久。本王要求南洋各國割讓土地,建立總督轄區,並以南洋水師保證各國王室做條件。南洋各國的王室大多都是心甘情願,可是李公蘊這個人……”沈傲語氣變得有些冷了,繼續道:“此人既然野心勃勃,難道會甘心將自己的國土拱手相讓,甘心附本王俯首貼耳?這樣的人,心中只想著建立自己的宏圖霸業,若不是因為我南洋水師勢大,他李公蘊絕不會屈服。之所以一時忍讓,不過是在尋找合適的契機而已。”

    沈傲用著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所以,興越商行的背後就是李公蘊,你看他們的生意,大多是與越國貿易,船塢裏生產的船隻,也都是讓商行的船隊訂購,他的船隊規模不小,水手、護衛都是越人,現在總明白了吧?李公蘊這是借機煉造他們越國的水師。

    楊過不禁道:“可是李公蘊在泉州搗亂又為了什麼?”

    沈傲道:“這個簡單,大宋的海政的核心就是泉州,泉州若是興盛,那麼海政必然得以維持,可是一旦泉州混亂了呢?以大宋的1日例,到時候朝廷裏必然是人牆倒眾人推了,大宋一旦放棄了海政的策略,整個南洋的海洋上便會出現權利真空,到時大越國取而代之,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楊過越聽越覺得匪夷所思。沈傲聳聳肩,道:“其實這些也是本王的猜測,現在就是來取證物的,待會兒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

    第二章送到,這個月不要月票了,不搶啦,不過,看書的同學如果有條件就訂閱下吧,作者也是要養老婆孩子,要吃飯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03
第七百五十八章:雖遠必誅

    過不多時,後堂那邊校尉押著一串人來,沈傲從椅上站起來,掃視了這些越人一眼,慢吞吞的道:“本王知道你們懂漢話,說吧,誰是領頭的?”

    十幾個越人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不做聲。

    沈傲淡淡的道:“不說?本王既然找上了門,你們還想蒙混過去?”

    越人們仍是閉口不言。

    正說著,一個校尉從後堂出來,拿了一副行書,道:“殿下,找到了這個。”

    沈傲攤開行書,見這行書墨蹟未乾,上面寫著:“寧靜致遠”四個字。

    沈傲原只是隨便看看,可是目光落在這行書上,便放不下了。行書的筆很是精細,從佈局和著墨來看,寫這行書之人有一種用筆揮灑自然,而不放縱的高雅格調;結字方面,字字筆劃輕重不同,出自天然;起筆落筆呼應,創造出多樣統一的字體;乍然一看,氣韻很是動人。

    “蔡體字!”沈傲眼眸中閃過一絲疑竇。蔡體字筆也是雄健,這倒也罷了,問題是,大多數人都只是以臨摹為主,並沒有得到蔡京的神韻,偏偏這幅字帖,既有蔡京的風韻,又有歐陽詢的氣勢,歐陽詢也是大宋最知名的書家,筆力以險峻著稱,而蔡京曾師從歐陽詢,融會貫通,才得以創造出蔡體字的格調。

    沈傲立即就可以斷定,這個行書之人,筆力至少浸淫了三十年以上,既能得到蔡京的氣韻,又能得到歐陽詢的險峻,除非此人得到這二人的指點,否則絕不可能有這番成就,本文字由貼吧提供,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

    這個人,居然隱藏著越人的商行裏,絕不會是大越人,泉州也沒有這樣的人物,除非……

    沈傲眼眸一亮,一切的疑惑都解釋通了,呼出一口氣道:“原來是他?”

    沈傲將行書放下,隨即目光如刀的掃視這些越人一眼,道:“蔡攸在哪里?”

    越人們不敢吱聲,可是沈傲一口道出了蔡攸,其中幾個越人眼眸中閃過一絲駭然驚訝。

    沈傲冷笑道:“來人,日夜拷打,不管用什麼子,一定要把他們的口撬開!”

    沈傲心裏蒙上了一層陰影,先是天一教,接著是李公蘊,最後才是蔡絛,而現在,蔡絛去了哪里?

    事情扯上了蔡絛頭上,沈傲這時反而後怕起來,還好自己當機立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不過……對方既然敢惹到他沈傲頭上,沈傲也絕不會幹休。

    接著有幾個校尉氣喘吁吁的過來稟告,船塢那邊已經控制住了,拿了幾十個越人,水師那邊也調來了船隊出入海港的報備文書,沈傲翻閱出來看了看,那興越商行的船隊早在半月之前出了海港,奇怪的事沒有搭載任何的貨物,不過人家願意賠錢,水師這邊也沒有問的必要。

    沈傲想了片刻,似乎已經抓到了某個東西,可是一時又不能用一根線將所有的事串聯起來,索性就不再想了,看看從這些越人口中能問出一點什麼再說。

    正當沈傲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外頭有人道:“大越國王駕到。”

    沈傲不及多想,便從這前堂走出去,看到一個穿著簇新尨服,面色黝黑,身材魁梧的人笑吟吟的從轎子裏鑽出來,看到沈傲,一雙椎可破囊的眸子先是微微一愕,或許是沒有想到沈傲竟這般年輕,隨即又堆起笑容,頗有幾分威嚴的聲音,道:“平西王殿下好。”

    沈傲也堆起笑容,道:“越王殿下是什麼時候到泉州的?”

    李公蘊臉色平淡,道:“比殿下早幾日而已,這泉州是個好地方,本王頗有些樂不思蜀了。”他笑吟吟的與沈傲寒暄,一雙眼眸,卻時不時看向這興越商行,隨即道:“聽說殿下抓到了不少越人,我大越國大多都是良善百姓,偶爾會有幾個宵小之徒,犯了泉州的令也是不得已的事。大越與大宋是君臣之國,本王對這種人定然不會姑息,殿下不如將這些人交給本王,讓本王嚴加懲戒如何?”

    沈傲笑吟吟的道:“越王殿下客氣,這人嘛需先審問了再說,到時自然給越王殿下一個交代。”

    李公蘊皮笑肉不笑的與沈傲面對面的佇立,呵呵笑道:“怎麼能勞動殿下親自審問,就讓下國代勞即可。”

    一個要留人,一個要交人,李公蘊聽到興越商行出了事,早就心急如焚,立即帶著人趕到,便是要把人領回去,他心裏琢磨著,自己畢竟是個藩王,平西王多少也要給幾分面子。

    誰知沈傲這時候冷冷一笑,手不自覺的搭在了劍柄上,道:“任何人觸犯了我大宋律,自有我大宋有司處置,你算是什麼東西,這人是你這藩臣當問的嗎?”

    李公蘊堆笑著的臉立即變得蒼白起來,他在大越國一言九鼎,哪里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再加上這姓沈的說變就變,方才還是如沐春風,這時候就一點都不客氣了。李公蘊冷笑道:“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當我大越國好欺負嗎?”

    沈傲淡淡一笑:“本王說的話,你自己心裏清楚,大越國在本王眼裏屁都不算,滾開,不要阻攔本王公務。”

    沈楞子起楞來,莫說是一個大越王,便是完顏阿骨打站在他面前,他一樣敢說這種話。眼角連看都不看越王一眼,隨即淡淡的道:“來人,這泉州城裏出現了賊子亂黨,從即日開始,封閉泉州口岸,任何船隻都要細細搜檢,尤其是越人的商船,只許進不許出。”

    李公蘊討了個沒趣,只好灰溜溜的鑽回轎子裏去,待那轎子走了。楊過走到沈傲跟前,道:“殿下,現在事情還沒有查明,何必要和越王起爭執?”

    沈傲如此殺氣騰騰,也是有底氣的,在這泉州海政的格局之下,一個越王算是什麼東西,從前他們是大宋的藩臣,現在這所謂的藩國其實都在海政衙門之下,只是海正衙門轄制而已,真要翻臉,他沈傲這楞子最是不怕。再者說泉州突然生這種事,原本還想鬧出一點喜慶的事來,來個萬國來朝,現在萬國倒是來了,可是人家是來看熱鬧還是看笑話卻還不知道。既然越王不要臉,沈傲也沒興致給他臉面。

    沈傲冷冷的道:“這不是你的事,南洋水師那邊做好準備吧。”

    楊過道:“準備什麼?”

    沈傲道:“平叛!”

    …………………………………………………………………………………………………………………………………………………………………………

    一夜過去,不知多少人心焦的睡不著覺,一大清早,沈傲便被人叫起,沈傲昏沉沉的到了前堂喝了口茶,便有個博士拿了數份口供出來,道:“問清楚了,越人那邊已經招供。”

    沈傲懶洋洋的道:“你說。”

    博士道:“這興越商行,果然是越國王室有干係,不止如此,還和欽犯蔡攸有關,他們之所以放出天一教的消息,確實是要做一件天大的事。”

    沈傲淡淡道:“天大的事?”

    博士道:“越國與大食人早有聯絡,暗通款曲,一面在泉州埋伏了不少人手,一面利用天一教將泉州的安防要點放在泉州城,而疏忽了港口,而後,占城那邊,偽裝成大越國商船的大食人戰船和越國戰船傾巢而出,一舉搗毀泉州。”

    這所謂天下的事,連沈傲都聽得一頭冷汗,且不說大食人參與了這件事,這大越國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搗毀了泉州,大宋難道會與他幹休?大食人遠在天邊,倒也罷了,他越國自信能抵受住大宋的報復。

    博士像是早知道沈傲的想似的,道:“其實這是蔡攸獻給越王的計策,事後只要把責任全部推給大食人,大宋這邊消息閉塞,也未必能分得清真假。再者說,泉州港被搗毀,海政必然荒廢,到了那時候,越國人便可趁機將泉州的地位取而代之,締造水師,與各國通商貿易。那越王一向野心勃勃,聽了蔡攸的話,頓時大悅,冊封蔡攸為西路招討使,專門謀劃此事。”

    沈傲道:“蔡攸的人呢?”

    博士道:“開始還在商行,可是不知怎麼的,殿下帶著校尉過去,越人在後頭亂糟糟的,他的人就不見了,現在泉州已經按圖索驥,看看能不能拿住?”

    沈傲淡淡道:“狡兔三窟,要拿住蔡攸並不容易。”

    他坐在椅上,叫人換了新茶來,翹起二郎腿,開始慢慢消化博士的話。一個是野心勃勃的藩王,一個是與大宋競爭的大食人,還有一個是自己的舊仇。這三股人擰在了一起,居然要打起泉州的主意。現在該作出什麼選擇。

    息事寧人?這是最好的辦,現在消息已經封鎖,那越王碰了壁,必然會收斂起來,興越商行已經搗毀了,那些試圖襲擊泉州的艦船也未必敢來。

    可是……

    沈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怒意,平時別人不惹自己,自己也要找點麻煩,現在有人騎在自己頭上拉屎,豈能就這樣息事寧人。

    現在拿住越王?

    沈傲又猶豫了,現在若是拿了越王並沒有好處,大越國的還有王太子,拿了一個李公蘊,王太子在大越即位,對大宋還是一個麻煩。

    沈傲情不自禁的去端了茶抱在手上,突然,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他森然一笑,道:“事到如今,那麼就索性把事情說開來,趁著諸藩王都在,本王就來一個殺雞儆猴,來人!”

    博士道:“在。”

    沈傲口吻沉重的道:“去請馬應龍、吳文彩兩位大人,還有水師指揮楊過來。”

    ………………………………………………………………………………………………………………………………………………

    廳堂裏共坐著三個人,吳文彩最先咳嗽一下,接著捋著頜下的鬍鬚道:“殿下請我們來,到底有什麼吩咐?”

    沈傲什麼都沒說,而是將供狀直接送到吳文彩身前的幾案上,吳文彩看過之後,目中露出駭然之色,接著又傳遞給楊過,楊過草草看過,又遞給馬應龍。

    沈傲在廳中來回踱步,冷冷的道:“事到如今,諸位怎麼看?”

    吳文彩還沒有想好,馬應龍自恃自己的身份低微,因此不敢輕率言。楊過沉吟片刻,道:“殿下,既然有了人證,索性把那越王拿了,本文字由貼吧提供,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

    吳文彩搖頭,道:“不可,拿了越王,大越必然與我大宋交惡,到時候還是大越王子即位,便是拿了一個越王有什麼用?”

    楊過道:“總不能不聞不問,今日若是不嚴懲,難保不會有下一次。”

    沈傲走了幾步,道:“吳大人說的對,拿了越王沒有用,楊指揮說的也沒有錯,今日若是不能嚴懲,我大宋還有什麼威嚴可存?到時候這件事傳出去,南洋各藩國還會有人肯向我大宋稱藩嗎?”他當機立斷的道:“為今之計,只有征伐大越,以最度拿下占城,搗毀他們的宗廟,押解他們的宗室來泉州治罪,以儆效尤。”

    吳文彩和楊過眼中都閃過一絲駭然,吳文彩道:“殿下,盛會在即,這時候妄動刀兵,不說會引起各國猜忌,便是要拿下占城,只怕也不是這麼輕易才是,請殿下三思。”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04
第七百五十九章:討越檄文
吳文彩的擔憂並非是沒有道理,萬國展覽會即將開幕,甚至有傳言天子要親臨泉州,眼下備藩國都來了人,若是大動干戈,一方面會影響到藩國對大宋的看法,另一方面,也難免會疏忽了展覽會。名加筆趣閣看最新章節//現在展覽會籌措到這個地步,怎麼能突然征伐大越國?

    楊過卻是一拍大腿,道:“吳大人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不過大越國既然敢圖謀我泉州,正如殿下所說,不給予懲戒,那我大宋何以立威?”

    之前一直默默坐在一旁不吱聲的馬應龍突然道:“若是陛下當真要來泉州,這盛會只怕還要拖延些時日,當務之急不是爭吵這個,下官倒是認為,現在不少藩國見國內的白銀紛紛流入我大宋,已經有不少人滋生出怨言了,若是我大宋能借機殺雞儆猴,倒也可以讓那些心中存著僥倖的俯首貼耳。與藩國們打交道,恩德是要的,可是不能一味施恩,該立威的時候還要立威。不過下官有一句話斗膽要問楊指揮,水師能不能立即出動?要遠征,又要多少給養?若是太多,則只能請朝廷劃撥,這麼一來,天知道要耽誤多少時日。還有一樣,既然是立威,進展就要神速,若是戰局不利,或是久克不下,那就不是立威,是示弱於人了。”

    楊過認真答道:”給養倒是好說,船隻入港總會從南洋帶來糧食,糧襪是足夠的,弓箭、弩炮和跑船上的火藥也都足夠,將士們操練了兩年,雖然沒有臨戰的經驗,卻也都是虎狼,依我的估計,只要進展順利,從泉州到占城也不過半個月光景,而後再率軍北上,若是順利的話,至多十天之內就可以圍住大越國都升龍……”

    吳文彩認真地打斷楊過,道:“可要是十日之內到不了升龍城呢?”

    楊過氣呼呼地道:“說是十日就是十日,本將願領軍令狀,絕不會出差池。”

    吳文彩冷淡地道:“楊指揮未免太躊躇滿志了一些。”

    眼看這泉州城中的一文一武要爭吵起來,沈傲終於發言,打斷他們道:“十天時間夠了,水師操練了這麼久,也該拿出來試一試,就算是敗,這干係就由本王來擔著。”

    楊過心中激蕩起來,道:“有殿下這句話,水師上下欣然受命。名加筆趣閣看最新章節//”

    馬應龍冷靜地道:“為什麼要先從占城登陸?據下官所知,這占城距離升龍距離有三百里之遠,何不如另覓良港?”

    這時候沈傲也有些後悔,若是將大越國的總督轄區向大越國國都靠近一些,這一場征伐也會輕鬆得多,只是當時一直考慮到經濟的因素,因此將總督轄區設在了後世的南越西貢一帶。見楊過要發言,沈傲先替他答了,含笑道:“占城曾是占國的王都,後來李公蘊率軍三萬南下吞併占國,在占城屠殺國人數以萬計之多,所以先攻克這裏,城中的抵抗必然會減到最低,再以占城為落腳點,北伐大越就容易得多了。“馬應龍恍然大悟,不禁苦笑道:“下官居然不曾想到這個。”

    沈傲沉默了一下,目光幽幽,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吳大人,你曾經在禮部公幹,這戰表的事就由你來代勞,馬大人也要辛苦一下,泉州這邊還要你看顧著。至於本王,三日之後,便率水師出征,今次這一戰,是我大宋向各國揚威之戰;敗,則滿盤皆輸,海政之策毀於一旦;勝,則南洋歸心,各邦真心臣服。”

    吳文彩道:“既然要遠征,何必要下戰表?何不如先封鎖了消息,先奇襲了占城再說。”吳文彩確實是皮厚心黑的老官僚,方才一番話還大義凜然,苦口婆心,滿口的仁義道德。可是眼看戰爭不可避免,立即就恨不得耍弄陰謀詭計了。

    沈傲淡淡一笑,道:“我十萬水師,要破大越國不過是用石頭去擊打累卵而已,何必要耍弄這樣的心機?今次就是要讓天下人看看,我水師的戰力如何!”

    計議一番之後,三人紛紛起身告辭,今日一番會談,倒是讓沈傲對馬應龍刮目相看,沈傲刻意將馬應龍留下,馬應龍側坐著看向沈傲,等待沈傲發話。

    沈饊先喝了一口茶,含笑道:“馬知府是同進士出身?”

    馬應龍道:“是,建中靖國四年的同進土。”

    沈傲頜首點頭,感歎道:“建中靖國四年,這麼多年過去,馬兄還是個知府,實在可歎。”

    若說馬應龍沒有政治野心那是瞎話,進了這官場,一向是逆水行舟,誰都想快人一馬,沈傲的一句歎息,恰好說中了馬應龍的心事,馬應龍言不由衷地道:“下官身無所長,能牧守一方,已是幸事了。”

    沈傲搖頭,用教訓的口吻道:”你這話本王聽得刺耳得很,男兒大丈夫,既然步入了仕途,就該節節高升,做人豈能自滿?不過,話說回來,你也算是本王的人了,在朝廷裏,有大把的好位置本王可以給你舉薦,你可知道,本王為何還留你在泉州嗎?”

    馬應龍猜不透沈傲的心意,沉吟片刻道:

    “下官不知。”

    沈傲正色道:“泉州眼下的局面是本王一手促成,便如本王自己的孩子一般,不容出現絲毫閃失,換作是別人來填補馬知府的空缺,本王不放心,所以本王留了私心,一直將馬知府留在這任上。”

    沈傲的口氣,信任的意思十分明顯,馬應龍的屁股不自覺從椅上滑落下來,道:“殿下如此信重,下官豈敢有什麼怨言?下官便是拼了性命,也要給殿下看好這個家,馬某在,泉州就在。”

    沈傲有時候自己都覺得這樣板著臉去裝B糊弄人很不道德,做上司的,為什麼總喜歡糊弄人賣力幹活昵,若是下屬們都是驢那該多好,吊一根大蘿}、在前頭,也就夠了,何必要假裝說這麼多看上去苦口婆心的體己話?

    不過該做的還要做,只是沈傲做起這種事更誇張,他站起來,快步走到馬應龍跟前,雙手箍住馬應龍的雙肩,要扶著馬應龍起來,接著拉住馬應龍的手揉啊揉,最後用很動情的口吻道:“馬知府權且辛苦幾年,到時本王另有安排。”

    馬應龍千恩萬謝,沈傲微微抬起下頜,直到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了很豐富的感情之後才平視著馬應龍,道:“諸事就託付馬大人了。”

    泉州城已經開始高速運轉起來,在街面上的一隊隊水兵突然如潮水一般的褪去,頃刻之間銷聲匿跡。隨後數十個校尉出現在大越國王的行館奉命保護,大越國王李公蘊直接被軟禁起來,知府衙門也張貼出了文告,說是拿住了亂黨,要當眾公審。這一樁樁的事,將本是不平靜的泉州攪得更是水花四濺。

    最忙碌的當然屬吳文彩,吳文彩好歹是禮部裏出來的人,對寫表文最是在行,連夜寫了一篇討越檄文送去給沈饊過目,沈傲看了,動筆改動了幾字,總算是大功告成,不過真正的麻煩還不是這個,而是一群群來客。這些客人有藩國的藩王,有使節,聽說突然查封了興越商行,其實各國王室多少都在泉州有那麼一點生意,現在越國人的生意說搗毀就搗毀,誰知道下一次會不會落到自己頭上?

    再加上大越國王被人軟禁,雖說這大越國王在南洋一帶一向目空一切,屢屢妄動刀兵,可是各國藩王難免會生出兔死狐悲之心,大宋說軟禁就軟禁,以後誰還敢到這泉州來?

    膽戰心驚的有,想打探具體細節的也有,還有一些就是好事的,一個接一個,走馬燈似的,吳文彩只能一遍一遍地說無可奉告,或者說大越國王的事很快就可以昭示天下之類。

    他的言辭,自然不能讓人滿意,不過藩王們也不是不識趣的人,見吳文彩一副隱憂重重的樣子,也只好先告辭,不過私下間,已經有藩王吱聲出不滿了。大宋曾向他們許諾,保證他們王室的安全,可是現在安全能不能保證還是未必,他們倒是自己隨意拿人了,這如何讓人信服?

    再加上水師那邊的動向也令人猜疑,據說沿岸三十多座水師水寨操練更急,一艘艘艦船停泊在水師碼頭,可以清楚的看到許多人在向艦船中裝載糧秣、淡水、草藥、甚至是成箱的箭矢、火藥。泉州的一舉一動,都昭示著要有大事發生。

    街頭巷尾,也都議論著這許多不同尋常的舉動,直到知府衙門開審越人,事情才終於真相大白。

    大越國王試圖襲擊泉州,若不是那些越人親口招供,只怕誰都認為這種事和天方夜譚差不多,不過現在議論得較多的倒不是大越國王的膽魄,而是大宋打算如何應對,或是說平西王會作出什麼樣的選擇。

    第一章送到,通宵碼出來的,碼完之後感覺人都輕鬆了,終於可以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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