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嬌妻如雲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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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6-5 16:04: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0 2261558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35
第七百九十章:二龍戲珠二

    就在薄霧騰騰的時候,趙桓已經先行入宮,孤零零地在講武殿裏,榻上金殿,觸手可及是那貼了金帛的禦椅,禦椅長一丈,呈塌形,兩側有扶柄,身後是盤龍金縷坐靠,這樣的椅子,雖然金燦燦的,其實坐得並不舒服。

    趙桓伏在這禦椅上,卻不敢坐,沉默了良久,才籲了口氣,乖乖地叫人搬了個錦墩來,擺放在禦椅的左下首位置,屈身坐下;放眼過去,在這金殿上,講武殿一覽無餘。

    這樣的感受,很奇怪,明明殿上和殿下的距離不過幾步臺階,卻又像是遠在天邊,遙不可及;只是幾台玉階,就像是萬仞深淵。而現在,趙桓終於踏前了一步,有了步上金殿的資格。

    已經不再是遙不可及了,趙桓帶著火熱的目光看向御座;從步步維艱、如履薄冰,到現在監國,趙桓感覺就像從深淵升到雲端,若是在半月之前,哪里會想到會有今日?

    朝臣們魚貫進來,安靜地等候廷議開始,等到程江進來的時候,不少人已經笑吟吟地迎上去,朝廷就是這樣,今日可以素未謀面,可一旦有人發跡,自然就少不得有人來稱兄道弟,論同年的,論世誼的,但凡能拉扯上關係,總有人能尋出理來。

    現在太子監國,便是禪讓為君也不是遙不可及的事,程江是太子跟前的心腹,大大的紅人,雖只是個東宮舍人,地位卑微,可是滿朝上下,誰敢小覷?一個人的身份地位,靠的不僅是官職爵位,有些時候,後臺更加重要。討好程江,就是巴結太子;巴結太子,就是取信于未來的天子,這樣的事,當然有人肯做。

    也有不少官員見了程江從鼻孔出氣的,這些都是平西王和楊真、石英的鐵杆,別人能首鼠兩端,他們不能,除了一條道走到黑,臨陣倒戈,只會讓人瞧不起,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購買正版。

    外頭的日頭已經冉冉升起,炙紅的光線灑落在講武殿屋脊的琉璃瓦上,折射出暈紅的光暈,深紅的宮牆,端莊肅穆,令人生畏。

    沈傲按著尚方寶劍,孤零零地踱步進殿,這廝最令人覺得可惡的是總喜歡順杆子往上爬,御賜了一柄尚方寶劍,原本只是象徵一下,以示優渥,換作是別人,早就將劍供奉在祖廟裏,哪里肯輕易出示?也只有這傢伙,天天佩帶在腰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四處顯擺,連入宮都要攜劍而入。

    大宋的宮中,本有不成文的規矩,即入宮不得佩戴武器。可是又有一個規矩,就是御賜之物可以攜帶入宮,最後的結果是,沈傲每日覲見,都帶了尚方寶劍進去,一開始殿前衛還覺得有些不妥,後來見怪不怪,也就權當瞎了眼睛沒看到。

    沈傲攜劍進來,殿上的趙桓瞥了他一眼,冷冷一笑,淡漠地打量這殿中已經到齊的文武大臣,咳嗽一聲,道:“本宮奉旨監國,今日可有何事要奏的,立即呈報上來,若是無事,便退朝吧。”

    趙桓戲弄似地想看看沈傲的‘醜態’,今日他居高臨下,以真正儲君的身份俯瞰他這臣子,心中油然升起幾分得意,誰知眼睛掃過沈傲的時候,發現沈傲抱著手,一隻腳惦著,像是街頭的痞子,眼睛看著殿梁,薄唇撅起,像是低吹口哨一樣。

    “放肆!”趙桓心裏大罵一句,好心情一掃而空,滿腹積壓著一股急欲噴薄而出的怒火。

    “殿下,臣有事要奏。”趙桓話音剛落,率先站出來的是兵部侍郎李綱,李綱雖然不過小小一個侍郎,卻是主戰派中最頑固的人物,他生得很是魁梧,頭戴著翅帽,帽下的額頭光潔,雙眼深凹在眼窩裏,顯得有些疲倦,不過那一隻眼睛,卻如星夜辰芒一般閃閃生輝。

    “殿下命臣督促防務,臣不敢懈怠,發現汴京城牆有幾處竟是滲水,東勝門外的甕城竟有幾處牆跺坍塌,更有甚者,原本屯駐禁軍的甕城卻是雜草叢生,營務荒廢,城外的下馬林原本設哨崗一百三十六座,這本是太祖時的規矩,可是現在,也盡數荒廢。臣本要整飭,奈何兵部沒有專項的錢糧,請殿下及早調撥銀錢五十萬兩,以作修葺之用。”

    趙桓如今滿心希望議和,對防務的事反倒不太熱衷了,只是淡淡地道:“本宮再思量思量。”

    誰知李綱本就是不依不饒的性子,正色道:“汴京防務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重新修葺,屯駐軍馬已經刻不容緩,豈能再思量?否則等到女真人進犯之時,再亡羊補牢就為時已晚了。”

    “放肆!”程江見趙桓踟躕,立即站出來,冷冷道:“李侍郎未免也太危言聳聽了吧,什麼令人髮指?什麼刻不容緩?一派胡言。”

    李綱看向程江,卻是平淡地道:“程大人說說看,老夫哪一句可曾說錯了?”

    程江冷笑,朗聲道:“你說汴京防務荒廢已久,這是什麼居心?當今皇上乃是當世明君,一向看重武備,李侍郎的意思莫非是說皇上識人不明,被下頭的人蒙蔽了嗎?”

    李綱道:“老夫沒有這樣說過。”

    程江步步緊逼,道:“哼,既然沒有這樣說過,那就更奇怪了,當今皇上賢明,百官們也忠勉,為什麼會防務荒廢?會觸目驚心?依我看,李大人這是嘩眾取寵,故弄玄虛!”

    李綱火起,怒道:“國難當頭,誰和你說口舌之辯?”

    程江卻是洋洋得意地道:“不辨何以明真偽?難道任由李侍郎蒙蔽太子嗎?依我看,所謂整飭防務,實在是荒誕無比,我大宋有雄兵百萬,富可敵國。女真人固然兇惡,可是我卻聽說,早在建中靖國四年的時候,他們就派出了使節,欲與我大宋修好,可見女真人並非是窮兇極惡,也是知道禮數的,只可惜當時陛下誤信奸佞之言,摒棄議和,才有今日之禍。李侍郎方才說的也對,亡羊補牢,現在還不晚,若是這時候,我大宋派出使者,與金人修好,從此化干戈為玉帛,和睦共處,又何必要動槍兵?李侍郎一心要修繕防務,還提議徵募壯丁,難道不知道,一旦起了戰事,有多少人要生靈塗炭?”

    楊真不冷不熱地接了程江的話茬,諷刺道:“這麼說,程大人是要向金人卑躬屈膝了?”

    程江慨然道:“兩國修好,利在千秋,何來卑躬屈膝?”

    剛剛是李綱打了頭,而如今,才幾句話夫雙方就已經圖窮匕見,楊真畢竟沒有石英這樣的耐心,最聽不得議和之詞,率先站出來,道:“女真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程大人要與虎謀皮,到底是什麼居心?”

    程江道:“老夫確實有居心,這居心就是天下安泰,不受刀兵之禍,這居心就是四海升平,與鄰結好,老夫這居心,難道楊大人看不出?倒是老夫要問,楊大人一心要求戰,又是什麼居心?”

    楊真笑得更冷:“奸賊誤國!”

    程江的口舌倒是厲害,讓楊真一時詞窮,這時候也是氣憤到了極點,忍不住咒駡一句,誰知涉及到了人身攻擊,這講武殿裏立即就譁然了,不少人站出來,道:“楊大人,誰是奸賊?既是廷議,便該暢所欲言,奸賊二字從何說起?”

    還有人道:“程江就是奸賊!”

    “楊大人口出污穢之語,請殿下治罪!”

    坐在殿上的趙桓一言不發,將自己置身事外,每次這個時候,他都有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下頭的人在彼此攻訐,攻訐的越凶,就越需要自己這監國太子做主,他手倚在膝上,眼睛看向沈傲,沈傲卻是木若呆雞一樣,不發一言。這不免讓趙桓有些急躁,這個傢伙,又在打什麼主意?

    “住口!”趙桓終於發話,這一句話聲音不大,卻極有威嚴,殿下鬧哄哄的爭吵立即壓了下去,趙桓才淡淡道:“諸位都是國家棟樑,這般亂哄哄的做什麼?”

    楊真鐵青著臉道:“殿下,程江喵胡言亂語,奢談議和,實則是狼子野心,心胸險惡。老夫身為首輔,今日有些話不得不說。大宋已到生死關頭,殿下奉旨監國,自然該當發憤圖強,修兵戈,練軍馬,以防生變,否則事到臨頭,老臣要問,殿下該怎麼辦?宗社該怎麼辦?”

    趙桓陰沉著臉,淡淡道:“楊大人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正如程舍人所說,一旦動了刀兵,難免會生靈塗炭,仁者愛人,本宮豈能坐視?所以議和之事,還可以再商量商量,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購買正版。”

    楊真大怒道:“商量?殿下是要搪塞老夫,搪塞滿朝文武,搪塞天下嗎?是戰是和,請殿下定奪,否則殿下如何服眾?”

    趙桓這時也是大怒,楊真的脾氣,他知道,只是不曾想到這老兒居然敢當著自己的面逼迫自己表態,趙桓霍然而起,道:“本宮要是不呢?”

    楊真眼中閃出絕望,道:“那麼老夫只能請辭告老!”

    在這個節骨眼上,楊真要請辭,必然又是一場地震,趙桓卻是淡淡一笑,道:“楊大人確實老了,若是心力不濟,本宮自然不能強留,請辭的奏疏,擇日送上來吧。”

    原本只是一句負氣的話,誰知趙桓卻是順著杆子往上爬,聽到趙桓說出這句話,又是滿朝譁然,不少人站出來:“請殿下收回成命。朝廷無一日離得開楊大人。”

    也有不少人臉上露出喜色,心裏想,這楊真果然是個蠢物,說出這句話來,當真以為太子少不得他?現在看他如何收場!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36
第七百九十一章:我敢殺人

    到了這個時候,許多人已經開始看向沈傲了,楊真轉眼就要負氣而去,平西王難道能無動於衷。

    沈傲臉色恬然,微微一笑,站了出來,道:“楊大人不能請辭!”

    這一句話聲音不大,卻是振聾發聵,以平西王今時今日的地位,在這殿上哪怕是說一句紅燒雞翅膀我喜歡吃大家都得乖乖聽得,不但要聽,還要分析出雞翅膀背後的玄機,雞翅膀到底是意猶所指,還是暗藏機鋒。更何況這一句話再直白不過,通俗到了極點。

    沈傲淡淡的按著尚方寶劍,下巴微微抬起,眼睛看向金殿上的趙桓,又是一字一句的道:“首輔的任免,還輪不到監國太子說了算,除了陛下,誰也不能擬准,太子殿下以為呢?”

    燙手的山芋,拋到了趙桓手上,原本趙桓想就坡下驢,既然楊真說要請辭,那就乾脆讓他滾蛋,可是現在沈傲這一句反問,殺機就很明顯了,除了皇上,誰也不能任免首輔,太子敢說一個不字嗎?

    趙桓心中惱怒到了極點,卻不得不鄭重其事的道:“平西王說得不錯,這樣的大事,豈是本宮能做的了主的,楊大人要請辭,自然是送到泉州,請父皇恩准。”

    滿朝文武,都沒有想到一個看上去無解的問題,最後居然輕巧的化解,都在琢磨沈傲方才的一番話,若有所思,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購買正版。

    沈傲撇撇嘴,繼續道:“非但楊大人不能請辭,本王還有一句話要說……”

    沈傲的口吻,平淡又恬然,沒有一絲的嬌揉造作,低沉的聲音發出來,滿殿都是鴉雀無聲。

    沈傲繼續道:“誰議和,誰就是本王的死敵,本王與他不共戴天!”他一雙眼睛,如刀一樣掃向金殿上的趙恒,一字一句的道:“就是太子殿下,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在倒吸涼氣,這一句話實在太不客氣,直白的駭人,可是……沈楞子說話不是一向都是這種風格?當著滿朝文武,當著監國太子的面,這不啻是向所有人宣佈,要嘛做我的朋友,要嘛就做我的敵人!

    趙桓的臉色已經如豬肝一樣鐵青了,攥著拳頭身軀顫抖起來,監國太子的威嚴,居然被這般的無視,那一句就是太子殿下也是如此,擺明瞭是沈傲向他的挑釁。趙桓的眼睛與沈傲對視,兩個人的目光交錯在一起,一個憤恨,一個冷冽,一個醞釀著滔天怒火,另一個如碧波汪洋一樣幽邃。

    良久……

    滿朝的文武,誰也不敢說話,平西王的話鋒已經直指了太子,太子會如何應對?這二人如今都是大宋舉足輕重的人物,在這講武殿裏,是絕不容許後退的。

    “哼!”程江身為太子心腹,這時候也知道自己應該站出來為太子解圍,冷哼一聲,滿是嘲諷道:“平西王殿下好大的威風,殿下可不要忘了,監國的不是平西王,而是太子!”

    沈傲看都不看他一眼,冷笑道:“太子決斷是太子的事,本王不管,可要是議和,本王就非管不可了。”

    “平西王!你竟敢威脅太子殿下!”程江大叫一聲,道:“你這無君無父之徒,難道連上下尊卑都忘了!”

    沈傲笑起來,下巴微微抬起,用一種讓人心悸的口吻道:“忘了上下尊卑的是你這狗才,你算什麼東西,六七品的東宮舍人,狗都不如的戴罪之臣,也敢這樣和本王說話?”

    論起口才,程江豈是沈傲的對手,程江冷哼一聲,道:“既是廷議,自然是暢所欲言。”

    沈傲含笑道:“這就是了,本王暢所欲言自己的,你暢所欲言你的,本王說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本王便是說太子爛,難道也和你有關係嗎?”

    撲哧……

    有人忍不住一口氣沒忍住,噴笑出來。

    趙桓臉色已經壞到了極點,正要發作。

    程江氣的直跳腳,道:“那老夫要說議和,又與殿下有什麼干係?”

    沈傲板起臉來:“你再說一遍!”

    箭在弦上,哪里有引而不發的道理,程江道:“平西王好大喜,一心要與女真人打仗,可是老夫以為,戰端一起,誤國害民。老夫聽說,平西王與女真人仇深似海,可是平西王與女真人的仇,和我大宋有什麼干係?”

    沈傲的手搭在了劍上,冷冷道:“那程舍人的意思是倡議議和了?”

    程江見沈傲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心裏有些怕了,可是這時候自己若是龜縮,難免被人笑話。再者說這裏畢竟是講武殿,歷朝歷代,還沒有人敢在這裏舞刀弄槍,他不相信沈傲敢在這裏對他動手。程江鼓起勇氣,冷笑連連:“對,老夫就是倡議議和!”

    沈傲走近一步:“那麼……”唰的一聲,尚方寶劍出來,青芒閃閃,殿中人見了,紛紛發出一陣驚呼,有人道:“平西王這是要做什麼?講武殿豈容你這般放肆。”“殿下住手,有話好說!”

    鐵青著臉的趙恒氣的牙關咯咯作響,怒吼一聲:“放肆!”

    程江後退一步,眼中也閃出了恐懼,高叫道:“平西王反了!”

    沈傲朝他獰笑:“反的就是你這議和的狗賊!”長劍畫作驚鴻,狠狠前刺程江的前胸,第一下沒有刺中,程江躲的快,心有餘悸之餘,兩條腿一下子沒有了力氣,癱倒在地。

    沈傲踏前一步:“既然要和金人議和,就是金狗,本王豈能容你?”長劍狠狠斜下,紮了下去,刺入程江胸膛,程江發出慘呼,殷紅的血從他的胸口流出來,衣襟處立即被染紅了一大塊,喉結滾動,道:“你……你這反賊……”

    沈傲看都不看他一眼,拔劍出來,程江已是死透了。

    哢哢哢哢……

    與此同時,數十名殿前衛發現了殿中的異樣,駭然無比,紛紛帶刀湧到了殿門,眼睜睜看到這一幕。只不過無人傳喚,他們還不敢進殿。

    滿朝的文武有驚呼的,有大叫平西王造反的,有一下子癱倒在地的,一下子亂成了一鍋粥。

    大宋立國百年,還從來沒有講武殿中格殺大臣的先例,莫說是大宋沒有,便是歷朝歷代也是鮮見,士大夫們一見到血,哪里吃得消,一個個四散開來,驚恐到了極點。

    血氣蔓延開,沈傲手裏提著劍,像是個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在無數驚恐的目光中,淡淡道:“都叫什麼,給本王肅靜!”

    這句話像是生了魔力一樣,所有人都不動了,喉頭要發出來的驚叫一下子噎了下去。

    沈傲旁若無人,將劍插回鞘中去,淡淡道:“東宮舍人程江,妖言惑眾,通敵賣國,罪無可恕,本王飽受皇恩浩蕩,更有御賜尚方劍在身,斬殺他一個小小的東宮舍人,誰有異議?”

    “沈傲!”趙桓看到那倒在血泊中的程江,整個人氣的瑟瑟發抖,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沈傲居然膽大包天到了這個地步,居然當著自己的面,當著滿朝文武,在這講武殿裏,當場殺戮大臣。

    他……他是要造反嗎?

    趙桓怒火積壓到了極限,道:“你放肆!來,來人!”

    “在!”外頭的殿前衛一齊呼喝一聲。

    趙桓這才松了口氣,他生怕沈傲當真是有恃無恐,欲圖謀反,早已收買了殿前衛。這時聽到殿前衛仍然聽從他的號令,總算定下了神。不管如何,當場格殺大臣,尤其是在皇宮,這已是大不敬之罪,便是現在拿下沈傲,處以極刑也沒有人有異議。趙桓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一個絕好的機會,雖然失去了一個程江,可是……

    他怒氣衝衝的道:“還愣著做什麼,快把這反賊拿下,拿下!”

    殿前衛二話不說,紛紛帶刀蜂擁進來。殿內的文武又是雞飛狗跳,這講武殿何其神聖,現在又有人殺人,又有武夫帶刀進殿,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們認知範疇。

    數十個殿前衛,在一名虞侯的帶領下,將殿中的沈傲團團圍住,其中一個禁衛走到程江的屍首前蹲下喵身去,用手探了探鼻息,道:“程舍人已經死了,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購買正版。”

    “殿下,得罪了。”為首的虞侯露出為難的樣子,朝沈傲抱抱手,道:“末將奉太子之命……”

    沈傲反而鎮定自若,呵呵笑道:“怎麼,要拿本王?以你一個小小的虞侯?”

    虞侯不禁後退一步,其實以他的身份,實在是卑微到了極點,神仙打架,他這小鬼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參與其中,一個不好,說不準就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他咬咬牙:“末將職責所在,請殿下恕罪。”虞侯招招手,正要招呼同伴們一擁而上。

    可是,沈傲卻笑了,正在這時候,外頭傳出一陣呼聲:“太后娘娘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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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學們,老虎最近病了,所以更新比較遲,可能劇情考慮也不是很周全,是老虎的錯,很鬱悶,但是現在的劇情,已經反復思考過了,老虎不是那種自以為是的作者,自然知道該怎麼寫能讓大家看的愉悅,老虎也一直在這麼做,所以,大家給點月票吧,老虎被人甩的太遠了,好歹安慰一下。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37
第七百九十二章:太子殿下英明

    講武殿裏劍拔弩張,幾十個殿前衛已經抽出了腰刀,文武大臣們立即退了開去,趙桓惡狠狠地盯著殿中的沈傲,而一聲太后駕到,讓所有都板滯了一下,趙桓眼中閃過一絲疑竇,可是太后二字實在重若千斤,只好走下金殿來。手機小說站點(wap..com)中文網

    殿前衛聽到太后來了,固然也不敢再動兵器,紛繁將腰刀插回刀鞘去。其餘的文武百官隨著趙桓,一齊朝殿門注目。

    當先跨入殿檻的,是太后的隨侍太監敬德,敬德眼睛左右張望一眼,隨即退到一邊去,再之後,是披著鳳霞戴著彩冠的太后方步進來,太后一身正裝,說不出的肅穆,緊繃著的臉看不出任何臉色,一雙眸子目不斜視,直勾勾地落在殿中的趙桓身上。

    趙桓二話不說,立即拜倒在地,朗聲道:“孫臣見過太后娘娘。”

    文武百官也紛繁跪倒,齊聲道:“恭迎太后鳳駕,,起點,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

    講武殿裏馬上恬靜下來,數百人一片片跪下去,低垂著頭,一動不動。大宋以孝義治天下,皇室更是要作出榜樣,因此太后的地位最是高尚。更何況現今皇上也是純孝之人,對太后這明日母可謂恭順到了極點。如此一來,誰敢在太后面前猖獗?

    那些殿前衛,已經乖乖地退到了一邊去。

    “唔……”太后一步步朝講武殿深處走過去,身後的內侍碎步尾隨,太后恬然地道:“好端真個廷議,怎麼鬧成這個樣子?死的是誰?太醫看過了嗎?”太后一邊說,一邊將眼睛落在沈傲的身上。

    趙桓生怕沈傲惡人先告狀,便膝行過去,道:“死的是孫臣的舍人,平西王膽大包天,公然在這講武殿中行兇,刺殺大臣,威脅孫臣,這樣的事,真是前古未有,還請太后為孫臣做主。”

    太后沒叫趙恒起來,所以趙桓仍舊是跪著說話,他心裏滿是疑竇,怎麼太后就突然來了?並且如此趕巧?

    太后卻不睬會趙恒,一雙鳳眸肅靜嚴厲得體地打量著沈傲,道:“平西王,太子說的對嗎?”

    沈傲不慌不忙地道:“太子說錯了,其實不是微臣殺了程舍人。”

    “胡說!”趙桓大叫一聲,顯然已是氣極,怒吼道:“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你還要狡賴?莫非是要效仿趙高指鹿為馬嗎?”

    太后雙眉蹙起,略帶不喜,沉聲道:“太子急什麼?哀家現在在問平西王。”

    沈傲淡然地道:“殺程舍人簡直實不是微臣,請太后明察。”

    太后眼睛落在沈傲的劍鞘上,劍鞘上染了很多血色,莞爾一笑,道:“好,那你來說說看,這程舍人是誰殺的,又是誰敢在講武殿中行兇?”

    沈傲正色無比地道:“殺程舍人的是先帝!”

    先帝……

    大家都知道這沈傲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也知道他一向喜歡東拉西扯,歪理無數,可是沈傲在這裏殺了人,居然怪到先帝頭上,就實在有那麼點兒不太厚道了。滿殿跪著的文武大臣,非論是不是沈傲一黨的,心裏都難免嘀咕:先帝若在,若知道平西王在這裏這般編排,非氣昏了頭不成。

    “先帝……”太后固然知道,沈傲口中的先帝是神宗皇帝,神宗皇帝大行已經有二十年,這種話說出來,誰肯信服?

    不過話說回來,沈傲說到先帝兩個字的時候,所以人都不敢辯駁,生怕跟這沈楞子一爭,不小心言語忤逆到神宗皇帝。反而讓沈傲有了侃侃而言的機會。沈傲規矩無比,滿是敬仰地道:“正是先帝沒有錯。”

    太后淡淡道:“好,你說,為何是先帝殺了他。”

    沈傲道:“程舍人身為大臣,食的是朝廷俸祿,如今國難在即,居然奢談議和,其心可誅,難道不是欺天嗎?”

    太后滿是狐疑,道:“那又如何?”

    沈傲道:“現今皇上乃是天子,而陛下的生父乃是神宗先帝,神宗皇帝就是天,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程舍人裏通外國,妖言惑眾,自然是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這一番歪理說出來,許多人還在琢磨,總感覺有那麼點不對勁,可是明明是不對勁,卻又不得辯駁,沈傲說神宗皇帝是天,可你總不得說神宗皇帝和天有個屁的關係。誰若是這樣說,那現今皇上還是天子嗎?說出這種話,委實有點大逆不道,所以,要辯駁沈傲,就必須先駁斥他的立意,也就是他的這一套理論,偏偏這一套理論是萬萬不得駁斥的,莫說是滿朝的文武,就是太后、太子,若是說了個不字,那也是犯諱諱的事。

    太后冷淡道:“對,神宗先帝確實是天,可是又如何殺了程舍人。”

    沈傲道:“是微臣代天行道,所以,雖然脫手的是微臣,其實……”沈傲刻意在這裏頓了一下。

    太子打斷沈傲,道:“什麼替天行道,無非是你的托詞,莫不是你今日殺了本宮,也可以辯稱是代天行道嗎?”

    沈傲目視著太子,喝道:“本王就是代天行道,這把禦劍,乃是天子親賜,如天子親臨,一個小小的東宮舍人,難道陛下不得叫他血濺丹犀之下嗎?”

    太后怒道:“不要爭了。”

    沈傲立即閉上嘴,太子則是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道:“孫臣請太后做主。”

    太后道:“哀家只是要問,這程舍人到底犯了何罪?”

    沈傲道:“裏通外國,妖言惑眾,倡議與金人媾和。”

    太子連忙道:“程舍人不過是倡議議和罷了,效仿昔時與契丹人的先例。”

    太后在殿中踱了幾步,放緩身形,旋身道:“哀家明白了,程舍人是要議和了?”

    太子道:“孫臣不敢欺瞞太后,金人早在數年之前,就曾提議與我大宋締結盟約,對我大宋一向以禮待之,如今他們取代契丹人取而代之,我大宋按常理,也該……”

    “沒必要再說了!”太后的臉色突然變得冷若寒霜起來,一雙鳳眸惡狠狠地剜了趙桓一眼,道:“這麼說,你也是同意議和的?”

    趙桓立即感覺有些不仇家,期期艾艾地道:“議和對我大宋……大宋並沒有壞處……”

    “夠了!”太后居高臨下地看著趙桓,咬牙切齒道:“趙家的子嗣果然與眾不合,做皇帝的躲在泉州,做太子的一心要和我大宋的仇敵媾和,你們就是這樣治國平天下的?”

    趙桓嚇得再不敢說下去,重重磕頭道:“孫臣萬死。”

    太后鐵青著臉道:“就是市井中的尋常蒼生,尚且知道女真人狼子野心、貪欲無度,難道太子就不知道?依哀家看,太子不是不知道,只是和你的父皇一樣,只求一時的苟安,早就將祖宗的社稷宗廟拋了個一乾二淨。”

    趙桓這時候算是明白了,太后也是主戰的,自己千算萬算,居然算漏了這一條。他哭喪著臉道:“孫臣只是……”

    太后道:“你沒必要再解釋,我大宋國力殷富是沒有錯,武備荒廢也沒有錯,可是做君王的,就該有做君王的樣子,豈有未戰先和的事理?你做太子的,難道就沒有人教導過你這番話嗎?”

    趙桓面如死灰,唯唯諾諾地道:“孫臣知錯。”

    太后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道:“你也是臨危受命,一時受小人蒙蔽也怪不得你,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議和的事,哀家就不再追究了。可是自此之後,朝中再有人奢議議和,哀家決不寬恕,知道了嗎?”

    趙恒只好道:“孫臣知道了。”

    太后露出熙和的笑容,上前一步一把將趙恒扶起,慰勉道:“如今天下的干係都託付在你身上,你更該盡心用命才是。”

    趙桓道:“孫臣敢不盡心竭力。”

    太后的突然呈現,讓整個形勢逆轉,太子這時候哪里還敢追究程江的事?一身冷汗浸濕了衣衫,惶惶不安,生怕惹惱了鳳顏。只是今日卻是讓滿朝文武們見識到了這太后的手腕,雖是女人,可是一言一行,都帶有一種不容侵犯的威儀。

    這時候誰也不曾有太后幹政之類的腹誹,一是大宋朝也不是沒有太后干預政事的先例,其二就是當下主少臣疑,確實應該讓太后站出來說幾句話,撫慰人心。

    太后顯得有些疲倦了,鳳眸落在沈傲身上,道:“平西王……”

    沈傲道:“臣在。”

    太后嘉許地看著他,道:“這程舍人殺得好,下次再敢有誰欺蒙太子,也沒必要客氣。”

    沈傲汗顏,拱手作偮道:“太后嚴重了,微臣哪里敢冒功?這人,八成是先帝殺的,微臣不過是奉天應運舉手代辦罷了。”

    太后不由莞爾,道:“是你殺的又有何妨?你讀了這麼多書,未必有哀家有見識,不過有句話說嗎,逆賊人人得而誅之,這程舍人誤國害民,要陷太子于不義,今日在這講武殿中殺了,權當是以儆效尤。”她朝敬德瞥了一眼,敬德會意,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扶持她,太后才道:“你們接著廷議,哀家是個婦道人家,你們男人的事,還是少管為妙。”

    滿殿的文武目瞪口呆地目送著這‘婦道人家’款款而去,待太后消失得無影無蹤,才面面相覷,有人相視苦笑,有人目光中閃出激動的光澤。卻是趙桓,這時候臉色壞到了極點,一肚子怨氣又無法宣洩,只好坐回金殿上,再沒有什麼心情去體驗那金殿之上的快感。

    沈傲這廝當眾殺人,事後卻是一副好像死者貴姓都不知道的樣子,居然沒有一點情緒波動,看趙桓坐定了,才朗聲道:“剛剛太后說,像程江這樣的逆賊人人得而誅之,本王心中感懷萬千,太后果然聖明,實乃天下楷模。既然太后說這程江是逆賊,固然是死不足惜,不過本王以為,應當割了他的首級,將他懸於午門,令人觀瞻,如此,才能顯示太子殿下摒棄議和的決心!”

    沈傲的用意簡直再明顯不過,就是要給趙桓臉色看,殺程江若算是狠狠煽了趙恒一巴掌,這番話就等於是反手再一巴掌刮上去。

    趙桓臉色慘白,念及程江對自己的好處,咬著唇不說話,,起點,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而殿中的群臣心中此時卻如明鏡一樣,什麼監國太子?連自己的親信都呵護不了,被人殺了,還要被定性是逆賊,可見這太子監國,其實也不過如此。跟著太子會有性命之憂,跟著平西王雖然不一定能青雲直上,總不至於被定性為逆賊,到底誰的腰杆子硬,已經可以不辨自明瞭。

    於是許多趨炎附勢的人紛繁道:“平西王說的極是,程江言行令人髮指,其心可誅,請殿下下令,割了他的首級懸於午門,以示朝廷決心。”

    一下子,講武殿裏人聲鼎沸,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朝臣站出來,指摘程江的過失,熱鬧不凡。

    這些指摘程江的言語,不啻是指摘趙桓一樣,趙桓咬著唇,卻又爆發不得,眼看介入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心知今日若是不得承諾沈傲的要求,只怕是不得善了,咬咬牙,道:“准平西王所奏!”

    “太子殿下英明!”沈傲不失時機地大聲道。

    “太子殿下英明!”

    這聲音呼啦啦的,都是拖長了尾音,沖出講武殿,直入雲霄,扶搖九天之上。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38
.. 第七百九十三章:東風壓倒西風景泰宮裏。

    太后抿了抿茶,小心翼翼地將茶盞放回榻上的小幾,盤tuǐ坐在榻上,眼睛半張半闔,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敬德快步進殿,朝太后行了個禮,道:“太后娘娘,廷議還沒結束。”

    “還沒有?”太后莞爾,道:“現在議的是什麼?”

    敬德躬身道:“議的是鞏固我京畿防務的事,還有讓戶部那邊勒令今年的糧食及早通過漕運運抵入庫,以備不測。太子殿下很是贊同,已經責令門下頒佈詔令,不得有誤,太子殿下還說,為了現實抗金決心,決意將那程江的頭顱懸於午門,令天下人看看誤國佞臣的下場。”

    太后笑起來,道:“這便好,看來太子也是有擔當的,知錯能改,好得很。”

    敬德笑吟吟地道:“可不是嗎?平西王和文武百官都在稱頌太子殿下聖明呢,那聲響兒差點把講武殿都要掀起來了。”

    太后先是笑,隨即又顯得有些不悅,撇撇嘴道:“這些話,還是少說為妙,官家不是還在嗎?一個監國太子這般聖明,這是要將他的父皇置於何地?官家平素xìng子是孱弱了一些,可若是聽到這些話,心裏會怎麼想?”太后眯起眼來,繼續道:“哀家的意思也不是說孫子不好,只是兒子和孫子就猶如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子是做兒子的,還是監國太子,下頭就這樣鼓噪,這不是讓他的父皇難堪嗎?”

    敬德不敢接茬,只是唯唯諾諾地道:“太后老人家所謀深遠,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太后籲了口氣,道:“平西王也是個好事的人,他要主戰,哀家是鼎立支持的,都說我大宋孱弱,可是孱弱也不能議和,當年太祖皇帝在的時候,也是與遼人打了之後才締結和議的,未戰先去求饒,不說列祖列宗們臉上黯淡無光,女真人見我大宋軟弱可欺,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所以這一仗非打不可,勝負都是小事,最緊要的是如沈傲所說的那樣,要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心。勝了,固然是天大的喜事,可是敗了呢。”太后冷笑,繼續道:“就是敗了,也要讓女真人知道,我大宋並不是好惹的,讓他們生出忌憚。”

    敬德不曾想平素在深宮中閉門不出的太后突然對政事如此熱衷起來,連聲道:“太后說的極是。”

    “所以呢。”太后含笑道:“所以今日哀家非要為平西王出這個頭不可,要抗金,沒有平西王是不成的。再者說,晉王這一脈,如今延續到了沈傲身上,哀家若是不偏著他一點兒,誰給他做主?”

    敬德心裏釋然,其實太子監國之後,敬德已經有些忐忑了,在太子眼裏,自己可是鐵杆的平西王黨,到時候若是太子打擊報復,這看不得了。如今看來,平西王雖然在汴京沒有皇上撐腰,可是還有太后,只要太后依然念著晉王,就不可能置身事外,這汴京的水渾著呢,監國的未必能做主,做親王的也未必要言聽計從,現如今太子和平西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平西王的勝算也未必會小了。

    正說著,外頭有內shì通報,道:“太后,平西王覲見。”

    “啊……”太后不自覺地端了茶來喝,道:“廷議結束了?叫他進來吧。”

    沈傲大喇喇地進來,含笑道:“太后娘娘好。”

    太后就笑起來,道:“廷議結束了嗎?”

    沈傲正sè道:“已經結束了,太子殿下聖明,當機立斷,已經確定了抗金的大略,滿朝文武俱都歡欣鼓舞。”

    太后莞爾,道:“這就好,不過抗金的事還得你來掌總,太子畢竟是初涉國政,許多事都不明白,沒你攬著全局是不成的,哀家雖是說把社稷託付給太子,其實真正能依仗的還是你這傢伙。”

    前頭的話還中聽,後頭一個傢伙,讓沈傲樂呵呵的笑容一下子又收斂得無影無蹤,lù出苦相道:“微臣便是拼了xìng命不要,也要保全汴京。”

    太后欣賞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和官家、太子最大的不同就是有擔當,擔當二字說起來容易,真要做起來卻是奇難無比,哀家歷經三朝,所聞所見,像你這樣的人鳳毛麟角,哀家的這個孫女婿倒是選得不錯。”

    太后喝完了一口茶,用濕巾擦了嘴角的茶漬,道:“所以你儘快放開手來做,不必有什麼顧忌,哀家自然給你做主。”

    沈傲稱了謝,太后話鋒一轉,又把話題轉到一部分國戚南渡去泉州的事,道:“有職事的一個都不能走,沒有職事的家眷就不必禁錮了,隨他們去,晉王和安寧他們,可以派五百禁衛隨扈過去,策應安全,這海路畢竟還是風險大點,就讓他們走陸路吧,雖然遠了一些,卻總讓人放心一些。”

    沈傲陪著太后說了些閒話,把她的吩咐應承下來,這時候覺得肚子餓了,才發現已經過了午時,太后要留他在宮中用膳,沈傲心裏想,吃人嘴短,你老人家的便宜,我可不敢占。便肅容道:“微臣還是告辭的好,不敢打攪太后進膳,再者說,待會兒在宮外還有許多事要做,實在不敢久留了。”

    太后也就放沈傲出去,沈傲從宮裏出來,感受這涼爽的秋風,深深吸了口氣,心情好極了。

    ……………………………………………………………………………………………………………………………………………………

    來喜站在儲宮外頭長廊的屋簷下,整個人嚇得瑟瑟作抖,他本是太子的隨shì太監,上一次去傳詔,被平西王狠狠地打了一頓,回來之後又受了太子的責駡,原以為這事兒也就完了。誰知今日太子殿下從宮裏回來,當即便將自己叫來,甩手就給了他幾個巴掌,太子的臉sè可怖到了極點,來喜嚇得連叫喚都不敢,鼻青臉腫之下,等太子進了儲宮,他又不敢走,只好在這屋簷下候著。

    裏頭傳出劈裏啪啦的聲音,不知是不是打破了瓷罐,那儲宮裏的器具都是太子的珍愛之物,今日也不知太子生了誰的氣,居然這般糟蹋。

    來喜伺候了太子這麼多年,只看太子今日的樣子,便知道肯定出了大事,他嚇得站又不是,又不敢進去勸慰,整個人如熱鍋上的螞蟻,渾身不自在。

    東宮的內shì、宮女聽了這邊動靜,都不敢過來,儘量繞著道兒走,就連太子妃那邊也一點動靜都沒有,倒是有兩個從長廊下繞路走的內shì低聲說著話鑽入了來喜的耳朵裏,說是什麼程江程舍人被平西王殺了,非但如此,便是太子在這那講武殿裏也被平西王譏諷嘲弄,堂堂監國太子,敢怒不敢言,非但自己的心腹保不住,還要委曲求全,任人擺佈。

    來喜嚇了一跳,監國太子都降不住那姓沈的,也難怪自己上次在碼頭挨了打,這姓沈的未免也太跋扈了。

    正在胡思亂想的功夫,總算看到有人來了,是主事的太監開福,這開福碎步過來,見了來喜,朝他招手,來喜立即小跑著過去,開福淡淡看了他一眼,問:“太子爺還在生氣?”

    來喜道:“是,發了好一通脾氣,奴才伺候了太子十年,也不曾見太子這般失態過。”

    開福看了來喜青腫的臉,這臉上的掌印恰好印證了來喜的話,開福皺起眉,道:“太子妃不曾來勸說嗎?”

    來喜苦笑道:“太子妃娘娘估mō著也是怕碰釘子,要不然,開福公公去看看?”

    開福臉上閃lù出冷笑,道:“雜家去有什麼用?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有人給太子拿主意。雜家其實也聽到了風聲,太子雖然監了國,可是上頭還有個太后,那平西王又專門與他作對,至於朝廷裏,以楊真、石英為首,又都是平西王的人,殿下現在是看上去光鮮,卻是有力使不上來,被這些人這般玩弄,勃然大怒也是理所應當的。”開福籲了口氣,繼續道:“現在程舍人不在了,要拿主意就非李舍人不可,去,把李舍人請來,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來喜愕然道:“李舍人不是稱病告假了嗎?”

    開福冷笑道:“你當真以為他病了?這大宋朝最滑不溜秋的就是他,他在這個節骨眼上稱病,只怕早就感覺到什麼風聲,才不願趟這趟渾水,否則今日死在講武殿裏的,八成就是他李邦彥了。不過話說回來,要躲,他能躲到什麼時候?他現在與太子榮辱與共,不管怎麼說,現在太子非要倚重他才不可。你去叫吧,就說大事不妙了,李先生再不出山,東宮不保,他李邦彥難道想獨善其身嗎?”

    來喜期期艾艾地道:“可是……太子殿下……”

    “叫你去就去,太子問起,雜家自然會給你告假。”

    來喜二話不說,應了一聲,飛快地去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39
第七百九十四章:雞犬不留-

    廷議剛剛結束,與此同時,一封救援的文書投遞到了鴻護寺,隨後,鴻臚寺立即呈上了三省。半個月之前,孤軍困守南京府的祁津府的遼軍已是人困馬乏,城外二十萬金軍日夜輪戰,破城已經可以預料了。

    遼主耶律大石巡城時受了箭傷,已是奄奄一息,禪位太子為帝,自己則躲在宮中以太上皇的身份居中調度。

    事情已經壞到了不能再壞的地步,雖然祁津府雄偉高壑,護城河湍急,這幾年又不斷加固甕城,工事完備,糧草充足,更有十萬遼軍做最後的抵抗,可是金軍也意識到絕不能讓遼軍有喘息之機,於是傾國而出,二十萬女真鐵騎在側圍打,除此之外,又勒令遼東、大漠、高麗各部族舉兵十萬餘人圍城,製造石炮,箭矢,徹夜不休地對祁津府擺出最後一戰的架勢。

    遼人已經絕望到了極點,一旦城破,必然是屠城的下場,耶律大石無奈之下,終於發出了告急文書,請求大宋增兵為援,傾囊相助,並且表示了願意稱臣納貢的願望。

    向大宋求援實在是迫不得已,且不說這所謂的盟約水份有多大,眼下女真人勢大,宋人會不會拋棄遼人還是兩說的事,更別提出兵救援了,明知完全沒有希望,卻還是將告急的文書送了來,言辭也甚是恭謙,可見這一次,遼人不過是抱著抓住最後一顆救命草的心思。

    告急的文書送到了門下省,楊真看了之後,叫來三省六部的官員商議,現在太子既然已經定下了調子,發兵救援倒不是不可以,不過兵部尚書這邊,立即提出了反對,無非是說現在大宋這邊已經無可用之兵,要救援,拿什麼救?

    這倒是一句實在話,禁軍不能動,廂軍不能動,邊軍也不能動,拱衛大宋才是根本,拿去救遼國孤城,實在沒有必要。

    樞密院這邊也是同樣的態度,那樞密使乃是殿前衛太尉劉勘,劉勘沉著臉道:“唯一能動的,也只有三邊的邊軍,童貫確實帶了兵回師,不過話說出來”京畿的城防本就空虛,朝廷還指著他們拱衛汴京,豈能輕出?”

    楊真沉默了一下,才道:“這麼說來,咱們大宋也是無米下鍋了,可是守住了祁津府,就等於是給我大宋多了一層屏障,若輕易放棄,一則失信於人,二則助長了賊勢,這件事還是去和平西王商量著辦。”

    正說著,外頭有人道:“什麼事要找本王商量?”

    沈傲剛剛從宮裏出來,在家用罷了午飯,原想來和楊真商量一下備戰的事宜,看到門下省外頭擺滿了各部堂的轎子,便知道門下省早就關起門來議事了,叫門口的書令史不要通報,自己踱步過來。

    滿屋子的官員又敬又畏地看著沈傲進來,只見沈傲已經換了一身衣衫,戴著一頂進賢冠,負著手,笑容滿面,如沐春風,眼睛在這屋堂裏朝丹個熟識的人轉動,不斷地頜首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大家連忙給沈傲讓了個位置,楊真將契丹人的告急文書遞過去,

    道:“這件事,非平西王決斷不可。”

    沈傲看了告急文書,顯得並不驚訝,反而道:“這麼晚才送來,這契丹人都要見棺材了,居然還能好整以暇,這倒是有些意思。”

    楊真苦笑道:“殿下以為當救嗎?”

    沈傲隨手將告急文書丟在一邊的桌幾上,見大家都翹首以盼地等自己拿主意,含笑道:“你是首輔,怎麼反倒問起本王來?再者說,現在是太子監國,大家又都說太子英明,這件事當然是先問太子的意思才對。”

    這廝一口一句太子英明,譏諷的味道十足,沈傲看太子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撞到了機會,就少不得嘲弄一下,如今眼看有變成口頭禪的趨勢。

    可是沈傲這麼說,大家卻不是這麼想,什麼太子監國?今日大家算是明白了,這汴京城裏真正說話管用的是平西王,是眼前坐在這裏笑嘻嘻的傢伙。若說在廷議之前,還會有糊塗的人,認為太子監了,國平西王只怕地位要尷尬了,可是今日平西王拔劍殺人,此後又有太后撐腰,滿朝文武多數都為他搖旗呐喊,只要稍微一想,再不明白這個道理,那這官真的做到了狗的身上。

    眾人見沈傲“謙虛”便紛紛道:“當然是殿下做主。

    沈傲也就不客氣了,一副不容置疑的口wěn道:“既然抗金,那契丹人非救不可,調集大軍龜縮在京畿附近是沒用的,要主動出擊,趁著女真人無暇與我大宋糾纏,狠狠地給女真人一點顏sè,才是正理。”

    “可是”那太尉劉勘為難地道:“只怕不妥吧,京畿的防務不容出些許差錯,再者說,女人真人鐵騎無雙,救兵遠去,一天山川之險,二天江河為屏障,若被女真人圍住……”

    倒是兵部shì郎李綱道:“不如讓邊軍佯動一下,讓女真人生出顧及之心?”

    沈傲搖頭,知道李綱會錯了他的意思,正sè道:“不必出動禁軍、

    邊軍,本王早已下達了調令,三洋水師齊聚蓬萊,要救,就用水師去救。”

    “水師”所有人大跌眼鏡,歷來水師這東西只是作為護翼助攻的,還從來沒有誰拿水師去當主力軍,南洋水師征大越,那是因為大越國畢竟只是個小小藩國,實力也不懸殊,可是拿水師去和女真人開戰,一個是日行數百里的鐵騎,一個是遊弋bō濤的舟船,這怎麼個打法?

    沈傲卻是無比認真地道:“這一戰不但關係著遼人,更關係著我大宋的軍心民氣、京畿的安危,所以本王當仁不讓,自然要總攬全局,誰有異議嗎?”

    能坐在三省裏的,都是身經百戰的官僚,沈傲折騰了不知多少次都能屹然不動,當然知道該怎麼說,一個個道:“絕無異議。”

    沈傲淡淡道:“怕就怕太子殿下有異議,太子雖然聖明,可畢竟是第一次擔當大任,我們這些做臣子的,當然要盡心輔佐他,若是他犯了什麼錯,更該鼓起勇氣來制止。”

    有人明白了,平西王這是要鼓動大家給他做馬前卒,坐在角落裏的禮部左shì郎一拍大tuǐ,義憤填膺地道:“平西王說的極是,咱們大宋朝多的是諍臣,太子若是被méng蔽,自然是要據理力爭的。”

    沈傲含笑,不禁多看了這左shì郎一眼,心裏想,這傢伙倒是識趣得很。便打了個哈哈,道:“事情就是這個樣子,該怎麼上疏是諸位大人的事,本王就懶得寫奏疏了,這件事,就這麼辦!”

    楊真皺著眉道:“祁津解並不傍海,出動水師,似有不妥吧。”

    沈傲笑道:“楊大人,軍伍的事,本王倒是知道些,那祁津府當然不傍海,可是楊大人豈不聞圍魏救趙嗎?女真人傾國南下,本王就索xìng也給他來一次趕盡殺絕,水師過處,叫他們片瓦不存。”

    楊真還是覺得有些冒險,想要勸說,可是見沈傲主意已定,也就將這些話都吞回了肚子裏。

    苦笑道:“殿下既要遠征,老夫也幫襯不到什麼,不過這上疏的事就交給老夫和毅毅諸公們來辦吧。”

    沈傲點了頭,道:“立即給契丹人傳消息,二十萬援軍隨後就到,讓他們固守住祁津府,否則城破之日,這祁津府上上下下必然雞犬不留!既然城破是死,那就給本王好好地吸引女真人大軍,死也死得有用一些。這群狗契丹人,平時耀武揚威不可一世,見了女真人就像是老鼠撞到貓一樣,若是連守城都不會,本王只好給他們燒紙了。”

    眾人訕笑,雖說今日議的是救援遼國,可是說實話,在座的人中,還真沒幾個人對遼人有什麼好感,沈傲脫口說什麼狗契丹人,不但沒有引起大家的反感,反而有一種暢快之感。大宋立國一百多年,吃契丹人的虧也不是一次兩次,可謂是苦大仇深,今日這些契丹人如喪家之犬一樣的態度恭敬地來求援,讓人有一種長出一口惡氣的感覺。

    楊真正sè道:“這個好辦,門下省可以立即斟酌下措辭,到時八百里加急送過去,jī勵一下遼人。”

    沈傲頜首點頭,索然無味地道:“諸位大人繼續商量吧,本王還有事,告辭了。”

    大家一起站起來,要起身相送,沈傲擺了擺手,快步出去,從門下省出來,外頭的校尉立即給沈傲備了馬,其中一個校尉道:“陳濟先生送來了急件,請殿下過目。”

    沈傲頜首點頭,待那校尉拿出一份急報,沈傲接過來撕開封泥端詳了一下,只見這信箋中寫著寥寥一行字~

    李邦彥入東宮。

    在這汴京城,幾乎每個重要人物都在錦衣衛的監視之中,而這李邦彥更是重中之重,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送到沈傲手裏,沈傲看了看,不禁莞爾,隨後將信箋撕了,朝邊上的校尉道:“有人要耐不住寂寞了,可惜啊,講武殿的時候,沒有一次xìng將他一併解決了,這傢伙為什麼總是滑不溜秋,總是不給本王了斷他的藉口。”。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40
第七百九十五章:列祖列宗情何以堪-

    李邦彥的小轎子穩穩地停在東宮下的牌樓下頭,這位李舍義人從轎中鑽出來的時候,一點也看不到病容,反而是神采奕奕,精神颯爽。

    門房這邊有個小內shì過來扶他,李邦彥淡淡道:“太子如何了?”東宮這邊已經催了李邦茸幾次,李邦彥到了傍晚才遲遲動身,現在這個時候天sè已經黯淡,淡月行將升起,最後一道日頭落在了天穹只lù出半邊的身子,霞光綻放,五光十sè,照得李邦彥更加神采奕奕起來。

    “回李大人的話,殿下的氣還沒消呢,不過方才門下省倒是送了些奏疏過來,殿下正在看奏疏。”

    邦彥漫不經心地點點頭,才又道:“去通報一聲,就說老夫求見。”

    李邦彥在門房這邊只候了片刻,就有內shì過來,道:“殿下請李大人進殿。”

    說罷,領著李邦彥,一路穿過重重樓閣,李邦彥腳步穩重,完全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他和程江不同,畢竟為宦數十年,吃過虧也賺過便宜,有光鮮也有落魄,磨礪了數十年,早就出落得宛若卵石,既無菱角,又滑不溜秋。

    其實沈傲回到汴京,進宮探視太后的時候,李邦彥就察覺到了異常,可是這些話,他不能說:不管怎麼說,太子對他總有那麼點兒若即若離,再加上還有個一直警惕著的程江,若是及早說出來,說不準還要被人誤會。

    李邦彥索xìng就告假請病,反正這一趟渾水,他是絕不趟的,人家沈傲早就布好了套子就等著人來鑽,自己做這馬前卒,豈不是送死嗎?

    而如今,程江死了,太子眾叛親離,那些個朝中官員紛紛避之不及,表面上是監國,可是但凡有平西王在,這個國就不可能監得了。

    “現在,殿下只能倚重老夫了吧。”李邦彥心中這樣想,臉上雖然bō瀾不驚,可是心裏頭卻是翻江倒海,有程江在,他放不開,太子也不能給予倚重:現在不同了,太子已經手忙腳亂,不靠他李邦彥,靠誰?

    雖然東宮這邊再三催促,李邦彥來遲的原因有一個,就是要讓太子嘗一嘗這四面楚歌的苦頭,只有這樣,他李邦彥才能顯得愈發重要。

    漫步到了儲殿這邊,屋簷下已經點起了星點宮燈,一排的宮燈架在簷下,發出深紅的光線,殿內也點起了燭火,光芒透出紙糊的窗格,灑落出一片餘暉。

    李邦彥跨入殿中的時候,這殿裏已經收拾乾淨了,穿戴著團領龍服的趙桓正伏在案上,臉上yīn晴不定地看著奏疏,驚聞到腳步聲,有些風聲鶴唳地抬起眸來,看到是李邦彥才臉sè緩和了些,道:“李舍人,請坐。”李邦彥看趙桓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心裏反覺得好笑,論起來太子實在不是個雄主,監國時躊躇滿志,稍遇挫折便又如此,這樣的人,怎麼能擔得起大任?

    趙桓今日對李邦彥尤其的客氣,放下手中的奏疏,坐直身體先叫人去斟茶,轉而問李邦彥道:“李舍人的病好了嗎?要不要請御醫看看?”李邦彥欠身坐在椅子,恭謹地回答道:“殿下美意,老夫感jī不盡,這都是老夫的舊疾,吃了藥也就轉好了,倒是勞煩殿下掛心。”

    趙桓頜首點頭,道:“這便好,這便好。”隨即籲了口氣,黯然道:“今日的廷議,李舍人想必已經知道了?”

    李邦彥道:“老夫也是方才才知道,殿下,平西王詭計多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入他的圈套。”

    趙桓的臉上隱現出怒sè,道:“他不是詭計多端,他這是犯上,講武殿上,他敢殺戮大臣:本宮面前,他敢仗劍殺人,這樣的人還能留嗎?這是謀逆造反!哼,若不是太后護著他,本宮定讓他殺人償命!

    可恨,可恨!”

    李邦彥很是從容地笑了笑,道:“殿下,眼下當務之急不是報仇,如今平西王占盡天時地利,殿下自信能與他分庭抗禮嗎?”

    趙恒不由默然。

    李邦彥繼續道:“殿下是儲君,如今又是監國,只要爭取住時間,早晚有一日要登基為帝的,到了那個時候,局面又是不同了。所以殿下眼下要做的,應當是設身處地保全自己,而不是與那平西王爭這義氣,殿下越是如此,反倒中了沈傲的jiān計。

    趙恒道:“那麼李舍人的意思是,本宮就該忍氣吞聲?”

    李邦彥淡淡笑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殿下難道連一口氣都忍不住嗎?”

    趙恒的臉sèyīn晴不定,最後歎了口氣,道:“本宮不過是不忿而已。”說罷拿起一份奏疏,道:“這份奏疏是楊真剛剛送來的,李舍人來看看。”將奏疏拋在李邦彥身上,李邦彥接了,展開來看,卻是懇請救援遼國的奏疏,連戰略都已經詳盡,水師齊聚蓬萊,一路北上,自祁津府一帶登陸,掛帥之人自然是沈傲。

    趙桓道:“看到了嗎?這沈傲羞辱了本宮一頓,如今又打起了北伐的主意,二十萬水師悉數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本宮豈能不提防?這份奏疏是不是該回絕掉?只要本宮咬著牙不擬准,看他們能如何。”

    李邦彥將奏疏放下,道:“殿下不擬准,自然會有皇上和太后擬准。與其如此,倒不如殿下來做個好人。

    趙桓鐵青著臉道:“這奏疏雖是楊真上的,可這背後,必然有沈傲慫恿。他要掛帥救援遼人,敗了,是我這監國共同承擔干係:就算是勝,那也是他沈傲的功勞……,………”李邦彥苦笑道:“太子現在還不明白嗎?這一戰,太子斷不能勝!”趙椏一頭霧水,眼中閃出狐疑。

    李邦彥坐定,輕輕咳嗽一聲,眼眸中閃出狡黠的光澤,淡淡道:“殿下,此戰若勝,太子必然被黜。”

    “啊”趙桓被李邦彥這句危言聳聽的話嚇了一跳,驚駭地道:“這又是為什麼?”

    李邦彥歎了口氣,道:“殿下莫要忘了,殿下是監國太子,此戰若勝,便是太子殿下聖明,滿朝上下齊聲稱頌,到了那個時候,殿下能享受多大的盛譽?”

    趙恒道:“這難道不好嗎?”

    李邦彥冷笑道:“好,自然是好,國有大患,陛下巡幸泉州而不敢回,殿下在這緊急關頭欽命監國,重挫女真,天下人會怎麼說?”李邦彥tiǎntiǎn嘴,學著第三者的角度yīn陽怪氣地道:“多半會說皇上不堪為君,而太子殿下聖明仁武,可以擔當大任。”趙桓臉sè霎時變得蒼白,期期艾艾地道:“父皇若是聽到這些話,只怕………只怕……”

    李邦彥頜首點頭,道:“就是這個道理,這些話一定會傳到皇上的耳中,若是沒有平西王倒也罷了,皇上遠在泉州,而殿下眾望所歸,皇上便是心中不悅,多半也是無可奈何。可是有沈傲在朝,事情就不同了,到時候沈傲要迎皇上回宮,殿下該怎麼辦?”趙桓豈能不明白自己父皇的為人?父皇最是好大喜功,有時雖是懦弱,可是在權柄上一向都不肯輕易放手的。若是自己的威望超越了父皇,父皇回了汴京,再加上沈傲挑撥,結局會怎麼樣?趙桓幾乎已經可以想像,聖旨傳到東宮,校尉前來拿人了。

    其實做太子的,一向都是如此,做得差了,要被人瞧不起:做得好了,卻又功高震主,引起宮中猜忌:所以每一步都是舉步維艱,到了趙恒身上,那就更不必說了,簡直就是步步驚心,一個不好就要踏空,落入萬丈深淵。

    李邦彥一提醒,趙恒立即醒悟,急切道:“敗又不能敗,勝又不能勝,本宮應當如何?”

    李邦彥眼中浮出冷意,淡淡道:“其實這個簡單得很,先敗後和。”趙恒的嘴chún哆嗦起來,李邦彥的話,他豈會不懂?可是先敗再和……………,哪有這般容易?

    李邦彥繼續道:“殿下應該立即擬准楊真的奏疏,讓平西王整肅三洋水師,北上救援遼人,再暗暗派出使者,泄lù水師行蹤,讓女真人早有堤防,水師作戰,講究的本就是出其不意,只要女真人稍有堤防,水師必然大敗。”

    趙桓深吸了。冷氣,二十萬水師可是大宋的命根子:李邦彥卻教自己去與女真人暗通曲款,葬送大宋的艦隊。他不由怒道:“李邦彥,你好大的膽子!”李邦彥卻是氣定神閑,淡淡笑道:“殿下何不先聽老夫把話說完。

    水師若是大敗,平西王能不能活命還是未知數。就算他能活著回來,殿下也可以以喪師辱國之罪將他收押起來,女真人對沈傲恨之入骨,殿下先與他們通了氣,再將沈傲送去,派遣一名能言善辯的使者,向女真人求和,如此一來,金人多半是准允的,到時候無非是讓我大宋遵從與遼人的舊制而已。而殿下一面剷除了沈傲,一面又讓宮中不能生出猜忌之心,保全了我大宋的稟社,如此一來,便是皇上心中怫然不悅,又能如何?”

    趙桓鐵青著臉,道:“你這是要陷本宮於不忠不孝嗎?”

    李邦彥語速卻比趙恒還快,放肆地道:“殿下,事急從權,事到如今,殿下除了這個選擇,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趙恒啞然,一雙眼睛又是驚懼又是不安地瞪著李邦彥,心裏卻在說服自己,李邦彥說的確實一點都沒有錯,自己輸不起,也贏不起。

    輸了,女真人會要自己的命:贏了,父皇和沈傲會要自己的命。

    先敗再和,敗是為了剷除沈傲,並且與女真人搭上關係:和能保住大宋的宗社,這辦法雖然膽大到了極點,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可是當著的外人的面,趙恒怎麼能欣然點頭?這件事干係太大了,大到趙恒的腦子嗡嗡的亂響,整個人呆若木雞。

    李邦彥道:“老夫話已說盡,請殿下決斷吧,可是殿下不要忘了,不除沈傲,殿下便永遠都是龍遊淺水、虎落平陽,老夫奉勸殿下不要與沈傲起意氣之爭,可是若有一擊必殺的時機,就子萬不能放縱,否則今日殿下是太子,明日要做階下囚也未必能如願。”趙恒聽到李邦彥談及沈傲二字,狠狠地一巴掌擊打在桌案上,咬牙切齒地道:“這都是沈傲逼本宮的!若不是他,本宮又怎麼會做這等對不起列祖列宗的事!”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41
第七百九十六章:不見棺材不掉淚-
夜已經深了,秋風正急,吹在殿外呼呼作響。

    趙桓的臉sè隨著燭火的搖曳忽明忽暗,一隻手搭在案上,眼睛死死地盯著坐在下位置看似好整以暇的李邦彥。

    良久……

    趙恒長吐出一口氣,幽幽道:“若是事情敗1ù,怎麼辦?”

    這才是趙恒最擔心的問題,方才什麼列祖列宗,什麼大宋的社稷,其實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家xìng命,走到這一步,趙恒膽戰心驚,同時仍然懷著一絲希望,現在的他,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踏前一步就是君臨天下,趙恒當然不願意拿自己的身家xìng命去豪賭,他賭不起。

    sī通女真,這件事若是傳揚出去,必然是軒然**o,太后饒不了,趙佶也饒不了,就是天下的百姓,滿朝的文武,也絕不可能接受。若是說傾向議和是態度問題,那麼向女真人泄1ù水師行蹤,便是他這監國太子也擔不起這干係。

    李邦彥沉默了。他闔著眼,在太子面前並沒有顯出奴顏之sè,雙手搭在膝上,短暫的猶豫之後,才道:“殿下,箭在弦上,不得不;水師不覆沒,殿下必死無疑,與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若是將來事泄,老夫大不了與太子一起赴死又如何?”

    趙恒歎了口氣,黯然失神地道:“事情怎麼會到這個地步,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

    李邦彥心裏卻是冷笑,這個地步不是你自己惹起的嗎?不得罪平西王,怎麼會有今日?人已經得罪了,卻又謀而不斷,又是這般淒淒切切的兒女姿態算什麼太子?李邦彥從心底深處,對趙恒的舉動鄙夷到極點。只是他當然清楚,眼下他與太子已經密不可分,與沈傲已經不共戴天;若說在講武殿裏和沈傲磨嘴皮子,李邦彥是萬萬不會去做的,只有程江那種蠢物才會做這樣的出頭鳥。可是若當真有一擊必殺的機會,李邦彥就絕不會放過,只要水師覆沒,李邦彥已經可以料定,沈傲必死。而沈傲一死,他李邦彥才有重整旗鼓的一日。

    這一天,李邦彥已經等得太久,所以當他說出自己意圖的時候,李邦彥的心裏居然沒有一丁點的害怕,有的只是一種隱隱的心悸,體內壓制已久的yù望仿佛一下子要噴薄而出。

    趙恒終於定下神來,畢竟做了這麼多年的太子,在緊張過後,終於痛下了決心,道:“就這麼辦,不過要聯絡女真人,自然要信得過的人才好,還要能有人牽線搭橋,李舍人可有人選嗎?”

    李邦彥道:“小人倒是認得一個人,此人是懷州商賈,曾與女真人打過交道,精通女真語言,更為難得的是,上一次沈傲大肆牽連懷商,此人的父親便被武備學堂的校尉拿了,至今還是死無見屍,殿下若是請他去,一定馬到成功。”

    趙恒深望了李邦彥一眼,話裏有話地道:“原來李舍人早有準備。”

    李邦彥淡淡笑道:“殿下言重了,老夫也不過是未雨綢繆而已。”

    趙恒想了想,又道:“既然此人與沈傲有殺父之仇,本宮自然不會猜忌,你且稍後,為取信女真人,本宮這便修書一封,其餘的事,就悉數託付給李舍人了。”

    趙恒叫人拿來文房四寶,又將人遣出去,移來一盞宮燈,提筆略一沉吟,終於落筆。待洋洋灑灑寫了數百字之後,趙恒查驗了一下,才拿出自己的隨身印信沾了封泥在末尾處加蓋。

    李邦彥湊過去看了,含笑道:“殿下的行書倒是不錯,頗有皇上的風采。”

    趙恒哂然道:“李舍人拿去吧,行藏要小心一些,不要大意。”

    李邦彥替趙恒吹幹了墨蹟,才將書信貼身收好,重新坐下來,與趙恒寒暄了幾句,眼看天sè越來越晚,趙恒臉上帶著倦意,便起身告辭出去。

    從儲宮走到停轎子的牌樓下,李邦彥鑽入轎中,乘著月sè,他淡淡地朝轎夫吩咐道:“回府,再叫個人把劉文靜尋來,告訴他,老夫有大事要交代。”

    轎子抬起,在昏暗的燈火之中漸漸行入漆黑的巷子,而在這黑暗之中,幾雙眼睛閃動著妖異的光芒。

    ………………………………………………………………………………………………………………………………………………

    郭家莊,這座看上去荒蕪的宅子裏,便是尋常的行人都不敢靠近,此時汴京的郊外被這秋風一掃,林莽的枝葉立即畫作了金黃,老叔昏鴉,落葉紛飛,很是慘然。

    晨曦初1ù的時候,這看上去幽深的大宅裏的人卻起得異常的早,或者說這宅子裏的許多人其實壓根就沒有睡過,熬了一夜的書吏還在燈下梳攏各地送來的消息,偶爾有傳遞消息的人進進出出,在靠近裏屋一些,裏頭的燈火添得更明亮,只見陳濟和著衣,盤膝坐在裏屋的榻上,邊上幾個人正在候命,時不時遞上茶水,或者等陳濟要動筆時為他磨墨。

    雄雞打鳴的時候,拂曉仍然不見光亮,曙光似乎躲藏著不出來。陳濟揉了揉通紅的眼睛,手中捧著一份密報,呆了呆。

    李邦彥去了東宮,一共呆了兩個時辰零一刻,時間不多不少,可以做許多事,也可以說很多話。此後李邦彥的轎子出了東宮,卻有個隨轎的shì從飛快去了彩衣坊,尋了個人連夜趕去了李府說話。

    再從存檔的資料中尋找李邦彥的作息習慣,李邦彥雖是浪子,可是作息還算規矩,夜半三更是不會見客的,而且從以往的資料中看,這彩衣坊裏的人平素與李邦彥並沒有多少來往。

    那麼,彩衣坊裏的人是誰?李邦彥與太子商量了什麼?為什麼連夜要急不可耐地叫此人去府上?

    “這裏頭一定有隱情!”這是陳濟作出的判斷,事實上接觸錦衣衛越久,陳濟就越知道錦衣衛的蛛絲馬跡極為重要,每一個不尋常的動作,都極有可能是事的先兆。

    他心不在焉地將資料放下,隨即喝了口茶,打起精神,對身邊的人道:“探查的人還沒有回來嗎?”

    “回陳公的話,已經放出去許多人打聽搜集了,消息應該很快就來。”

    陳濟頜點頭,籲了口氣,道:“那老夫就再等等。”

    陳濟擰著眉,裝模作樣地去看其他的奏報,偶爾會換一下坐姿,只是那一雙眼睛或許是被油燈熬得太多,總是濕漉漉的,害他不得不拿濕巾去擦拭。

    又過去半個時辰,郭家莊雖然忙碌,可是平素所有人進出都是躡手躡腳,而這時候,外頭一個書吏進來,低聲道:“陳公,寅年天字甲辰號的消息打探來了。”

    “噢?”陳濟舉眉,像是松了一口氣,坐直身體,忍不住去揉揉酸麻的tuǐ,道:“念。”

    書吏拿出一份新近送來的消息紙片,念道:“彩衣坊裏的人名叫劉文靜,懷州河內縣人,父祖皆是商賈,其父劉曾養曾與鄭國公有舊,後來太原案,已被緝拿歸案。劉文靜是讀書人,建中靖國的時候曾經中過秀才,此後一直沒有從商,所以太原的事並沒有牽涉到他,不過據說此人為人頗為精明,喜好四處游訪,曾去過幾次契丹、西夏,極有可能還出過大漠。其父案之後,劉文靜便在彩衣坊裏尋了一處小宅院,只雇了幾個家僕深居簡出,平素也不與人交往。不過昨天夜裏,李邦彥叫他去府上的時候,他動身倒是快得很,想必他與李邦彥之間,關係一定非同小可。”

    陳濟眼眸中閃出亮光,忍不住道:“四處遊訪,還和那些懷商有關係?還有呢?”

    書吏繼續道:“劉文靜是在戌時三刻進的李府,子時一刻從裏頭出來,大致呆了一個時辰,出來的時候顯得心事重重,回家之後當即睡下,今兒一大清早,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就醒了,叫了僕役備好車馬,說是要出去遠遊,據說還會邀上一些好友,不過到底是去哪里,暫時還沒有偵知。”書吏補充一句道:“不過應當是向北前行,因為外頭的行囊裏似乎有不少皮裘棉衣,想必是用來禦寒的。”

    “向北?”陳濟闔起眼睛,慢吞吞地道:“北邊就是西夏和大遼,西夏那邊天氣尚可,現在這時候還不必穿冬衣,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遼國了,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起點,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

    那書吏道:“這也未必,或許這一去要數月功夫才能回來,到時候天氣轉寒了也是未必。”

    濟頜,道:“這個人至關緊要,傳老夫的吩咐,給老夫好好地盯著,一絲一毫都不能放鬆,他遠行時撞到了什麼人,與什麼人交談,在哪里停留,這些都要查清楚,不能遺漏。還有,若是有機會,可以安插幾個人進去,且看看他招募不招募馬夫或者護衛,記住了,不要被對方察覺,可也不能跟丟了,不管他有什麼動靜,老夫要你們隨時快馬傳報,不許耽誤。”

    “是,陳公。”書辦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

    陳濟打了個哈哈,已經吃不消了,繼續道:“這件事交給一隊去查,沿途的樁子都要隨時幫忙掩護。去吧。”

    遣散了眾人,已經疲倦到極點的陳濟卻又忍不住看了一次先前那一份奏報,眉頭深深皺起,喃喃自語地道:“這個人,一定不簡單!”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42
第七百九十七章:除失落三皇子
      
        永和四年七月初九,滿朝的文武官員紛繁坐了轎子呈現在東華城門這邊,附近的街道已是堵得水泄欠亨,其實來的不止是官員,更有士紳和很多蒼生,大家一起伸長了脖子,似乎早已有了默契,專侯車駕過來。中文網

    沿途的樓宇,欄杆之後也倚著很多人,很多人望眼欲穿,議論紛繁。

    “平西王今日出征,為何現在還沒有到?”

    “說禁絕是監國太子親自送出城去,這一趟事關我大宋安危,非平西王不得做這頂天樑柱了。”

    有人唏噓道:“水師救契丹,勝了,自然是好,可要是敗了,就不知是什麼光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今大宋與遼人唇寒齒亡,我聽人說,一旦女真人拿下了祁津府,就可以策馬飛驅汴京城下,到了那時,就真是天災滅頂了。”

    論及到當下的時局,所有人都顯得憂心忡忡。能走的富戶走了很多,留下的要嘛是不肯背井離鄉的,要嘛就是尋常的蒼生,城在人在,城破人亡,這種山雨欲來的緊迫感,壓得所有人都有點透不過氣來,,起點,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如今整個汴京,以至於是整個河北,都將希望寄託在平西王身上,平西王允文允武,欽命剿過教匪,殺過海盜,dang平西夏,大破女真鐵騎,這天下除他,還有誰能奢談與女真人一決牝牡?

    所以不管疇前是恨他的,抑或是對他心生不滿的,到了現在卻都難免念起平西王的好來,世無英雄,朝中多是誇誇其談、指點江山的大儒,陛下遠在泉州而不肯赴國難,太子雖是監國,究竟結果還年少懵懂,這個局面,固然要一個鐵腕人物來收拾。

    平西王這傢伙,雖然有點愣愣的,做事不計後果,可是手腕強硬,有擔負,這樣的兇神惡煞,疇前讓人害怕,如今卻讓人滋生出了幾分親近。就算是楞子,那也是大宋的楞子,至少在國難當頭時,還能充作一下門神,給予人希望。

    坊間對沈傲的評價一向不錯,所以這一次一如既往地為其鼓噪。就是平素與沈傲不太對的清議,這時候居然也言辭緩和很多,疇前誰說平西王一句好話那就是沒有風骨,恭維諂媚,現在說好話的人漸漸也多了。

    昨天的時候,太子殿下已經公佈了詔令,擬准平西王督師水師,救援遼國,而平西王府也傳出風聲,因事情倉促,三大水師已經齊聚蓬萊港,平西王殿下今日清早就要解纜,與水師會合。{www/\.\.com 手、打\吧.首.發}

    這消息傳出來,就在拂曉剛過的時候,整個汴京幾乎是萬人空巷,湧到這東華門來,非論是曾經痛恨還是擁戴這楞子的人,今日卻都出奇地連結著一個心情,那就是希翼平西王殿下出師大捷,建立不世功業。

    可是現在時間已經到了辰時,平西王那邊還沒有消息,也沒有看到由校尉拱衛的車駕,這難免讓人心中暗暗測度了,有人認為是太子殿下要親自相送,有人認為平西王要與家眷話別,還有的暗暗測度平西王是不是身體有恙。

    在這汴京城,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沈傲其實是睡過頭了,太陽上了三竿,沈傲才慢吞吞地爬起來,換了衣衫,洗漱之後,腦袋仍是昏沉沉的,而恰在這個時候,陳濟卻是趕來,沈傲與陳濟二人在書房裏閒扯了半個時辰,陳濟才臉色沉重地出來,沈傲朝他作偮,含笑道:“陳先生,後會有期,汴京城的事,一切託付給先生了。”

    陳濟搖頭苦笑道:“殿下珍重。”

    沈傲大喇喇地出了門,翻身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帶著數百校尉,一路絕塵,朝東華門過去。

    比及了東華門這邊,看到這人山人海的場景,無數人一齊大叫:“殿下來了!”

    沈傲嚇了一跳,這人頭攢動,烏壓壓看不到盡頭的密麻身影,絕對令人震撼,他不由勒住了馬,放緩馬速,身後的校尉也紛繁警惕起來,手不由搭在了刀上。

    周恒打馬上前一步,低聲道:“殿下,你是不是欠了誰的銀子?”

    沈傲知道他想說什麼,奮起精神,道:“不要胡說。”

    人群開始攢動了,很多人高呼:“殿下千歲,旗開告捷!”

    京兆府和城門司的差役已經急得滿頭大汗,連殿前衛也都一隊隊調來,總算是清理出了一條道路。

    在這萬千的歡呼聲中,沈傲聳聳肩,道:“壓力很大啊。”

    其實這些歡送的人群,也有人生出疑竇,心裏在想,太子殿下為何不來?平西王為國征戰,十有四五要馬革裹屍,這一切不都是為了大宋的宗社嗎?堂堂監國太子,理應出來相送一下,現在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實在叫人心寒。

    沈傲到了門洞這邊,官員們就圍攏過來,人潮開始屏住呼吸,似乎是想聽沈傲說些什麼。

    為首的楊真先向沈傲行禮,說了幾句吉祥的話,才道:“殿下出師北伐在即,可有什麼話要交代?”

    沈傲知道,自己在這裏的一言一行,只需三天就可以傳遍天下,見諸史冊,心裏不由陰暗地想,此時不說,將來哪里還有這樣的好機會?清咳一聲,猶豫了片刻,才正色無比地道:“為國從戎,無非一死罷了。死則死矣,何懼之有?本王不怕死,唯獨害怕身死之後,宮中不恤。”

    說罷,翻身上馬,呼喝一聲,絕塵而去。

    這番話隨著那揚起的馬蹄灰塵立即傳遍出來,前頭的話自然是豪言壯語,可是後頭的話是什麼意思?許多人不由咀嚼起來,身為平西王,聖眷優渥,居然還怕身死之後,宮中不恤?未免也太荒唐了一些。

    不過很快,有人就解讀出來,這個宮中,指的其實不是皇上,而是太子,如今太子監國,說宮中也未嘗不成,莫非是這太子因為與平西王不睦,而黑暗做小動作?

    許多人不由寒心,對這太子的印象差到了極點,一個是踏上征途救民于水火的親王,背後是個耍弄心機的太子,到了這個份上,太子居然還在宣洩si怨,否則平西王為何至於說出這樣的話?

    “太子殿下只怕未必寬厚,今日平西王遠征,既不相送,多半背後還使了什麼手段。”

    流言蜚語傳遞開去,議論洶洶,許多人提及到監國太子時,語氣都難免攜帶著幾分冷漠。

    …………………………………………………………………………………………………………………………………………………………

    東宮。

    沈傲出城的時候,李邦彥也到了東宮,他的臉上並沒有畏懼,更多的反而是一種難以掩飾的悸動。

    趙桓卻是沉眉不語,自從做出了這個決斷,他已經連續幾日都輾轉難眠,不止是害怕事情泄lu,更多的是有一種不安。

    見了李邦彥來,趙恒打起精神,劈頭蓋臉便道:“沈傲在城門口的話,李舍人聽說了嗎?”

    李邦彥苦笑道:“聽說了。”

    “哼!”趙恒氣得臉色脹紅:“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宮中不恤,現在全汴京都在議論本宮薄涼,再者說……”趙恒臉色變了變,慢吞吞地道:“會不會是姓沈的發現了什麼眉目?李舍人,那個劉文靜一定可靠吧?”

    沈傲突然冒出那麼一句話,趙桓免不得有點兒做賊心虛,宮中不恤可以是說怕將來太子秋後算賬,也可以說是怕太子趁他沈傲在前方拼命的時候在背後打黑槍。這黑槍,莫非已經被沈傲偵知了?趙桓最擔憂的就是這個,一旦事泄,所引起的後果絕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李邦彥究竟結果不是程江,趙桓總覺得李邦彥有自己的籌算。

    李邦彥正色道:“殿下勿憂,劉文靜絕對不會泄lu消息,老夫敢以性命作保。再者說,劉文靜早在前日就出了京,往祁津府去了,若是認真泄lu了什麼,平西王早就鬧開了,又何必在這裏說什麼陰陽怪氣的話?依老夫看,平西王這一番話,純粹是欲陷太子于不義,借機離間,殿下沒必要理會。”

    趙桓聽了李邦彥的解釋,臉色才緩和了一些,歎道:“這樣便好,這樣便好,李舍人,為了堤防水師大敗,本宮是不是要預先做做準備,沈傲若是戰死在沙場倒也罷了,到時候本宮做個樣子,好好地給他送葬,再優加撫恤,可要是他這敗軍之將逃了回來,自然免不得要加罪的。”

    李邦彥心裏好笑,覺得這趙恒實在是糊塗了,眼下除期待,還要做什麼準備?準備得越多,越容易讓人看出眉目,,起點,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起點購買正版。

    李邦彥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殿下,眼下當務之急不是計較水師的成敗,還有一個人,殿下是不得不防的。”

    趙桓驚愕地道:“還有誰?”

    李邦彥一字一句地道:“三皇子!”

    趙楷……

    趙桓深吸了口氣,隨即臉色變得猙獰起來,這三弟在趙恒的心裏,未必比沈傲要好到哪里去,同樣是皇子,一個天生下來便飽受優待,而他這太子反而是裏外不是人,趙楷文采斐然,書畫雙絕,而趙恒卻是資質平庸,素來不受趙佶溺愛。這幾十年來,趙桓一直生活在趙楷的陰影之下,這時候想到這三弟,趙桓的臉色也有些不善了。

    趙桓道:“本宮的這個三弟近來卻是深居簡出,哼,不知背地裏又在打什麼主意。”

    李邦彥語氣平淡地道:“三皇子不得留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43
第七百九十八章:他為魚肉,我為刀俎

    趙恒抬眸,一臉狐疑地看著李邦彥,他恨趙楷沒有錯,可是在這節骨眼上,卻說三皇子不能留,豈不是貽誤了自己?

    趙楷是趙佶的愛子,如今趙佶令他趙恒監國,本是一件令人鼓舞的事,可是這時候若是除去自己的皇弟,自己還有命嗎?

    趙恒恢復了冷靜,淡淡地笑道:“李舍人有話但說無妨,何必要拐彎抹角?”

    李邦彥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才道:“老夫的意思並不是說讓殿下除去三皇子,而是讓三皇子自己跳出來。”

    趙恒凝眉道:“你繼續說。”

    李邦彥道:“眼下城中不少清貴人家已經準備南渡,這件事整個汴京都知道,各家的國公,還有散職的官員,或早或晚,想必都會前去泉州。”

    趙恒頜點頭,這件事,他是知道的,宮裏並沒有反對,連晉王都動身了,那姓沈的家眷也是和晉王一道走的,本來他那父皇滯留泉州不歸,正好就給了不少人南渡的理由,現在但凡是散職的勳爵、官員,動身的也不是一個兩個,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購買正版。

    李邦彥繼續道:“只是可惜,別人能走,偏偏宗室們不能走。大宋的祖制裏早就明言,宗室非奉召不得擅離汴京半步。殿下,老夫聽說,不少宗室們都急得成了熱鍋螞蟻是不是?”

    趙恒撇撇嘴,道:“這倒是真的,聖旨裏只說晉王等人可以動身,其餘的沒有專旨,只能困在汴京,本宮的幾個皇弟也都來求過,想讓本宮這邊擬出一道詔令讓他們好遠離這是非之地,不過話說回來,這件事做得好了,自然是說我這兄長呵護子弟,可要是有人捏了把柄,豈不是說本宮違逆了祖制?”

    李邦彥狡黠地笑起來,道:“要除三皇子,靠得就是祖制。”他捋須慢悠悠地道:“陛下有子嗣數十人之多,其中親王七人,郡王十三人,國公二十四人,這麼多人,哪個在宮裏沒有母妃的?他們盤根錯節在一起,在這汴京跺跺腳,保准地皮都要顫一顫的,現在南渡的人越來越多,宗室們也急著要走,可是正是因為祖制,現在反而沒有異姓們方便。走又走不脫,留又留不得,殿下能體會他們現在的處境嗎?”

    趙恒哂然一笑,道:“他們走不脫,難道本宮就走得脫了?”

    李邦彥籲了口氣,道:“老夫說的是他們此刻最留心的事,若是這個時候,殿下突然頒出一道詔令,就說汴京危在旦夕,各處防務疏漏不小,女真人隨時可以抵達城下,為顧全宗室,放大家出京,結果會如何?”

    趙恒心裏頭卻滿是不願意,自己這監國太子是肯定不能走的,憑什麼自己要留在這裏擔著干係,他們卻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趙恒臉色又青又白地道:“李舍人的意思是……”

    李邦彥正色道:“大家自然巴不得立即收拾了細軟去泉州隨侍皇上,心裏也會感激殿下對他們的庇佑之心,如此一來,誰能不感激殿下對他們的好處?可是……”李邦彥的眼眸一閃,掠過一絲冷冽,冷冷道:“三皇子絕不會走!”

    趙恒深吸口氣,霎時明白了什麼,道:“本宮有些明白了。趙楷那廝一心要和本宮爭寵,想取本宮代之,他頗受父皇寵愛,大臣之中也有不少人擁戴他,聲望在士林清議中也是極好,若是本宮廢黜,他是最適合的人選。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能走,本宮留在汴京監國,他卻逃之夭夭,置江山社稷和滿朝文武而不顧,他若是走了,滿朝文武會怎樣看他?士林會怎樣看他?百姓會怎樣看他?更別提太后了。”

    李邦彥微微一笑,道:“要整三皇子,此時不就是最好的時機嗎?只要殿下的詔令放出去,若是三皇子走了,在這緊要關頭,誰還會認可他?便是陛下決心易儲,天下的非議也絕不會讓陛下得逞。只要他離開汴京一步,便永遠都不能和殿下爭奪儲位。”

    趙恒不自覺地頜,道:“對,你說的有道理,可要是他不走呢?”

    李邦彥笑得更是詭異,雙目半張半闔,迸出一線精光,道:“他若是不走,就一定要上一道奏疏,說明不走的理由。這理由當然是身為皇子,天潢貴胄,應當與宗社同休共戚,與社稷共存亡。可是殿下想想看,若是這道奏疏遞上來,其他的皇子會怎樣想?”

    趙恒終於明白了李邦彥的居心,看向李邦彥的眼神不禁多了幾分崇敬,從一開始,這就是一步死局。放趙楷走,趙楷就永遠不可能成為東宮的競爭者。可要是趙楷不走,只怕想要抽身也沒這般容易,想想看,宗室們都歡天喜地地準備了行囊,宮裏的貴人們也都心裏落下了一塊大石,而這個時候,有人卻站出來說自己不能走,自己是皇子,要承擔起皇子的責任,豈能為了苟全性命而倉皇南渡?

    這個時候,會生什麼?槍打出頭鳥,你讓這麼多宗室怎麼好意思走?不走,說不定身家性命都要交代在這裏,可是走了,就你三皇子最清高,是皇子,是天潢貴胄,要和社稷共存亡,你做了好人,大家卻要遭人嘲笑,這還了得?

    最後的結果幾乎可以預料,一個皇子,得罪了整個宗室,不止是宮中的貴人,還有不少叔伯族王,更有不少兄弟姐妹,就算是趙楷得了民心,又能如何?

    李邦彥淡淡笑道:“殿下,老夫所說除掉三皇子,並非是要弑殺皇子,同室操戈,而是誅心,令他退無可退,從此之後,再沒有與殿下一爭高下的本錢。不管三皇子作出何種選擇,最後的結果都是如此。”

    趙恒臉上煥出笑容,連聲道:“李舍人說的對,此計甚妙,本王這便頒佈詔令,看他趙楷如何應對。”

    李邦彥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盞,輕飲一口,心裏卻在想,今日替你除了自家兄弟,沈傲能不能除掉,就全憑你這太子了。異日你若是登基為帝,還能少了老夫的好處?

    趙桓此時對李邦彥的話言聽計從,激動地搓著手,立即叫人頒佈了詔令,當日頒出來,這一道詔令出來,立即引來不少宗室的叫好,一時之間,各家王府、公府如蒙大赦,已經開始準備行裝了。便是宮裏頭也變得喜氣洋洋,貴人們雖然暫時不能動,可是誰家都有兒女?能保全自己的血脈,當然是再好不過。

    而三皇子那邊卻是出奇的沉默,兩日之後,終於還是遞上了奏疏,這奏疏正如李邦彥所料,都是冠冕堂皇之詞,事實上要拒絕去泉州,除了冠冕堂皇地說一番道理,也實在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也正是這份奏疏,一時之間讓宮中不安生起來,老三不走,大家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於是不少人言語尖刻起來,流言蜚語到處都是,連太后那邊也不免聽到一些牢騷話。

    汴京城轉眼入了秋,落葉昏黃,蓬萊港的消息卻是最令人注目的,這些消息混雜在一起,真假難辨,成為了汴京三教九流的談資。只是蓬萊港和汴京不同,這座軍港如今停泊滿了一艘又一艘的艦船,整座港口就是一處連綿十幾裏的水寨,矗立在船帆、碼頭、燈塔上的旌旗獵獵作響,海風盤旋,依稀可以聽到嗚嗚的號角聲,那巨大人浪出來的聲喊有時驟然響起,嚇得盤旋在上空的海鷗乍起乍落。

    三洋水師,總共二十萬之眾,現如今傾巢而出,好在這蓬萊港化得是鉅資打造,倒也不至於容納不下,不過即便如此,水道擁堵,物資紊亂也是常有的事,好在這水師軍紀嚴明,倒也沒有出什麼亂子。

    平西王的車駕抵達這裏的時候,是在七月二十,如今已經過了三天,三洋水師自指揮到各艦船營官,紛紛前去拜謁,有時聽沈傲訓話,有時佈置操練,出港在即,寒暄的話也不多,連平素熟人見了面也都是冷冰冰的。

    水師說是二十萬,其實真正作戰的滿打滿算也不過十萬人而已,可是這麼多人要遠征,糧草自然必不可少,雖說在泉州、在蘇杭,也都有足夠的準備,最新的手弩、火炮、弓箭、石炮都運了來,可是要清點,還要讓水兵們熟悉,卻也還要一些適應的時間。

    再加上大量的淡水和糧食要裝船,傾巢出海那也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沈傲住在水師衙門,日夜不停地召喚接見各部軍官,或勉勵,或訓斥,每日要擺出十幾種面孔,以至於臉部肌肉都僵硬了。

    與此同時,各地的消息也都落在了沈傲的案上,汴京最近生了什麼,祁津府戰況如何,泉州那邊皇上最近做了什麼,這些動作,如今都隨著快馬傳報到蓬萊,讓沈傲作出對自己最有利的判斷。

    當一份汴京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沈傲撿起來略略看了一眼,突然苦笑,朝侍立在一旁的周恒道:“三皇子完了。”

    周恒這次作為侍衛營官為沈傲鞍前馬後,周恒其實從心底裏是不樂意的,他更嚮往的是帶隊衝鋒的角色,只是軍令下達,不得已只能在沈傲的跟前轉悠,聽到沈傲突然提及三皇子,周恒一頭霧水地道:“怎麼了?”

    沈傲舔舔嘴,似乎並沒有為三皇子惋惜的意思,只是平淡地道:“落入了圈套,四面楚歌。不過……”沈傲將密報放下,對汴京,沈傲已經不再加以太多的注意力,那汴京本就是個渾水池子,誰要鬧儘管去鬧,只要別糾纏到自己就行。沈傲最後加了一句:“不過和我們沒關係,我們只管女真就是。”

    周恒頜點頭,道:“殿下,祁津府最新的軍情已經送達了,裏頭有什麼消息?”

    沈傲朝他笑了笑,道:“好端端的侍衛營官,安守自己的本份就好,這些軍情不必你知道。”

    周恒的臉色黯然,低聲咕噥了幾句,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購買正版。

    沈傲卻自顧自地道:“其實遼國人的軍情,本王也沒多少興致去看,每次都是告急,每次都是城要破了,可是這城就是不破,總是吊著不死,攪得人心煩,往後這種消息不必再送來。”

    周恒聽了沈傲的牢騷,不禁咧嘴笑起來,道:“遼國人那邊,多半是要催我們立即出師,殿下,你說咱們費了這麼大力氣去救他們,是不是有些不太值當?”

    “表弟!”沈傲用很嚴肅的口吻教訓周恒道:“友邦禍亂,大宋于情於理都要去救,值當不值當豈是你能議論的?咱們大老遠去救他們,等替他們解了圍,以遼國人好客的性子,還怕少了咱們的好處?”

    周恒驚愕道:“他們要是不給好處怎麼辦?”

    沈傲不理會他,隨手撿起一本書來看,許久之後,才悠悠道:“他是魚肉,我是刀俎,給不給,輪不到他們說的算。”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6:44
第七百九十九章:非同小可

    天空漸漸陰霾起來,靠近軍港這邊仍然是車馬如龍,一車車物資悉數運上船去。等到了下午的時候,天空下起了細雨,不得不用氈布牛皮蒙了堆積在碼頭上的糧草,整個蓬萊亂哄哄的。

    沈傲披著一身蓑衣,帶著楊過等人出現在港灣處,幾個本地的官員也都隨行,沈傲擰著眉,一路過去都是招呼和行禮的聲音,靴子踏在積水上,發出咯吱的聲響。

    “三天之內,所有的物資要全部運上船,若是糧船不夠,可以徵用一些,時間來不及了,再耽誤也不妥。”沈傲邊走邊說,身後一個博士則是拿著竹片兒,由人替他撐傘,潤筆將沈傲的話一字一句都記下來。

    楊過略顯為難,道:“殿下,這幾天連日陰雨,怕是時間不夠。”

    沈傲撇撇嘴,佇立在一處木架結構的樁橋上,道:“本王不管,就是三天時間。”

    倒是新任的水師總督周處道:“還有一批泉州來的手弩沒有運到,催促了幾次,也叫人去問了,至今都沒有消息,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購買正版。”

    沈傲想了想,道:“那就不必等,把訂單取消了。”他看了遠處海灣裏連片的艦船,慢悠悠地道:“咱們這一次是孤注一擲,打得好了,自然是好;打得不好,沒有接應,就是孤立無援。所以這一次出海,事關重大,讓水師上下都寫好遺書吧,暫時將這些遺書留在水師衙門,若誰遭了不幸,再發出去。”

    周處抱著手毫不猶豫地道:“卑下不必遺書,反正也是無親無故,死了便罷。”

    楊過道:“現在讓將士們寫遺書,是不是影響士氣?”

    沈傲搖頭道:“虎狼之師,便是奔赴刀山火海,也都能同仇敵愾,一往無前,單靠一份遺書就能影響士氣?”

    遠處傳出一陣陣操練的號令,沈傲眺目過去,轉而道:“這一次出去,沒有一年半載也別想回來,該準備的還要準備,對了,本王要找的人找到了沒有?”

    沈傲要找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其實說白了,就是個熟悉大漠南北地形的嚮導,這樣的人說容易也容易,可是說難卻也難得很。首先要能放心,獲得信任,其次就是對任何地形都熟悉,絕不能出一點差錯,這樣的人,要找哪里有這般容易?不過沈傲既然過問,因此各地都在努力地尋訪,四處放榜招募,倒是招來了幾個不錯的人選。

    那蓬萊縣令笑吟吟地道:“人是找到了,不過總要驗一驗才好,下官正在籌辦,請殿下放心,保准不會耽誤殿下的夫。”

    沈傲按著腰間的劍柄,突然笑起來,道:“你們一定是在想,本王是去救祁津府,卻為什麼要尋訪熟知大漠南北的人才,很奇怪是嗎?”

    周處倒是耿直,直截了當地道:“卑下覺得奇怪。”

    沈傲撇撇嘴,目光幽幽,道:“因為本王要做的,就是一次性狠狠地敲痛女真人,要讓他們刻骨銘心就不再是救援這麼簡單,本王要讓完顏阿骨打知道,他惹到了本王,那麼就要付出代價。”

    沈傲緊了緊身後的蓑衣,雨點越來越大,他的臉色變得冷冽起來,這廝實在是個很奇怪的人,有時候能笑呵呵地胡說八道,有時候卻又如兇神惡煞,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每一個舉止,都滿含著殺氣,心情說變就變,誰也猜測不出他此時心中在想什麼,又打著什麼主意。

    沈傲狠狠地踩了踩地上的積水,頗有些像是與雨水負氣的稚童,吸了口氣,道:“傳令吧,三日之後,水師出港,各艦隊務必做好準備,延誤者,斬!”

    ……………………………………………………………………………………………………………………………………………………

    西夏龍興府,一份份從汴京、蓬萊傳遞而過的信箋,讓整個龍興府變得不安起來。

    龍興府如今已是徹底的平西王藩地,攝政王三個字份量當然不容小覷,而如今執掌這西夏的,便是楊振和烏達、李清二人。楊振總攬政務,烏達、李清上馬統兵,都是鐵杆的沈傲心腹,女真人南下的消息,西夏早已得了偵知,只是沒有平西王的詔令,整個西夏除了比從前更緊張一些,倒是並沒有其他動作。

    不過到了入秋的時候,氣氛就變得愈發緊張起來,烏達已經下達了軍令,各地的隨軍開始在龍興府集結。兩年的夫,西夏的軍隊已經脫胎換骨,由黨項人組成的禁軍不再成為最主要的力量,而大量的漢人補充入禁軍之中,西夏禁衛五軍,如今除了一支黨項人的軍馬之外,其餘都是以漢軍為主。

    再加上明武學堂武士補充,日夜操練,十五萬夏軍精銳已是殺氣騰騰,一紙調令下來,只七日夫,各部便齊聚在龍興府一帶。

    楊振相比兩年前已是蒼老了不少,如今位極人臣,因此連性子也變得小心翼翼,在這西夏門下省,因為攝政王並不理政,所以這西夏事無巨細的事都壓在他的身上,除非遇有委實難決的大事,才會入宮向李乾順請旨,或者傳書汴京請沈傲拿主意。

    而如今,楊振顯得已經老態龍鍾,一大清早,便坐了轎子到門下省,看了各地傳來的奏疏,拿捏了主意,接著便是烏達、李清二人一同過來。

    在這裏碰頭,是三人早已商量好了的,昨天夜裏,平西王已經遞來了書信,這份書信事關重大,也不是楊振一個人能決定的事。

    烏達仍是從前那樣健朗,魁梧的身材配上憨厚的臉,身上永遠都是那一身鎧甲,頭髮上結了繩披在身後,給人一種傻大粗的印象。不過這也只是表面而已,誰都知道,這位烏將軍膽大心細,絕不是個粗枝大葉的人。

    至於李清,臉色則略顯蒼白一些,他的身材本就不高,與烏達站在一起,更顯得矮小,不過身材還算結實,一雙眼眸如狼似虎,逡巡之間,頗有幾分尖銳。

    “請坐。”楊振朝二人含笑,隨即叫人搬來座椅,奉上茶銘,一面道:“二位將軍公務繁忙,今日請二位來,老夫也就不隱瞞什麼了,咱們開門見山地說話吧。”

    烏達和李清對視一眼,這二人乃是西夏軍中三大巨頭之一,另一個則是橫山五族的鬼智環,三人共同掌握西夏數十萬軍馬,任何一個都不是簡單的人物,聽了楊振的話,烏達和李清已經察覺到事情不簡單了,烏達作勢要去喝茶,可是茶盞到了嘴邊卻是停頓下來,道:“莫非是蓬萊港送來的急報?”

    李清則是露出微笑,道:“除了攝政王殿下,還有誰能驚得動咱們?”

    楊振便笑起來,其實楊振這個人也算不上好相處的人,只是他和烏達、李清各管自己的事,沒有利益衝突,所以關係反而能保持著一種相互敬畏的態度。他哂然一笑,道:“確實是攝政王的消息,而且事情還非同小可。”楊振拿出一封書信,道:“你們自己過目吧。”

    這一份書信,明顯帶有沈傲的字跡,甚至還加蓋了攝政王的印信,可見沈傲對這封書信的態度。烏達先接了信,略略看了一會,隨即皺起眉來,忍不住道:“這未免也太莽撞了一些。”

    說罷,將書信遞給一臉狐疑的李清,李清看了信,不由苦笑道:“這樣做,也確實太冒險了。”

    信中的內容,能讓二人又是驚訝又是苦笑,當然不是簡單的問候這麼簡單,更確切地說,這是一份詔令,詔令抵達之時,就是西夏北伐的時候,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購買正版。

    西夏地處隴西一帶,東與遼人的西京道相連,北與大漠草原接壤,南連大宋,西結吐蕃,可謂是四戰之地,地理位置尤為重要。而沈傲的命令很乾脆俐落,命西夏騎軍傾巢而出,目標——臨璜府。

    臨璜府的位置在大漠的腹地,東與遼東相連,西與西部大漠和西夏練成一線,這裏本是遼國人的國都,此後女真人拿下臨璜府,這臨璜府自然而然也成了女真人的新都城。這裏雖然屬於關外,可是由於四通八達,再加上遼國人數代的經營,繁華絕不在龍興府之下,雖然女真人攻克這裏之後進行了屠城,可是隨著大量女真人的湧入,再加上戰俘和奴隸也逐漸定局下來,臨璜府的人口已經超過了三十萬,其中女真人就有十五萬之多,這裏自然是女真人最核心的區域,是女真人最是緊要的地方。再加上上一次西夏出關襲擊,使得女真人對西夏早就懷有警惕,常年駐紮在邊境的女真鐵騎就有兩萬人,而臨璜府一帶,更有五萬女真鐵騎拱衛。

    在茫茫大草原上,七萬女真鐵騎意味著什麼,在座的三人不可能不知道,可是……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楊振終於率先發言,道:“此戰可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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