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異能] 穿越種田紀事 作者: 某某寶 (連載中)

tsring 2011-6-8 21:45: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8 92773
本帖最後由 tsring 於 2011-6-8 21:57 編輯

穿越種田紀事

穿越種田紀事


什麼?穿越成官家小姐?NONONO,這不是本姑娘要的。要什麼?嗯,修修仙,種種田吧。這個時空不能修仙?那只好勉為其難種種田嘍什麼?不能走?那就跑嘍~也不能跑?那就偷跑嘍~也不能偷跑?那就偷偷偷偷偷偷偷偷的跑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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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穿越

    第一章 穿越

    又到周末了,蘇青籬看看時間,嗯,下午四點鍾,正是該下班回家的日子.她合上電腦,順手背起早已整理好的行李,向樓下奔去.

    呼~出了辦公大樓,蘇青籬習慣性的仰望天空,長長滴吐了一口氣.周末夫妻!?嗤!這種日子過了五年了.每周要奔波四百多公里,只為了兩天的相聚!從新奇到累,到很累,現在是很累很累很累了.

    累到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再深深地吸一口氣,她又開始給自己打氣:再堅持最後一下下吧,蘇青籬,工作到年底好啦!拿到不菲的分紅,可以徹底的歇一歇,生個孩子,享受一下生活.

    嗯,到時候就找一個清山綠水的地方,狠狠地住上一兩年.把這些年的損失統統補回來!再然後,可以花上一年多的時間去旅行,走到哪里算哪里,等玩累了,再租一個農場,在農場上蓋一棟大大的別墅,房前屋後,要栽上很多的果樹,院子里再搭一條長長的葡萄長廊,嗯,農場里要養些雞,還有豬,牛羊什麼的,自給自足………………

    想著想著,蘇青籬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大片整齊的土地,種植著大片的作物,還有整齊一排排整齊的茅舍,隱約可以看到豬,牛,羊,還一大片蘋果樹,上面結滿了累累果實,紅豔豔的在陽光下閃著瑪瑙似的光芒,這情境過于真實,蘇青籬甚至可以聽到羊群"咩咩""哞哞"的叫聲,蘇青籬突然回過神來,這是什麼情況,如此詭異?目光再一轉,天哪,果園的一側是一片望不到邊的水稻田.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水到稻田里正在耕作的男男女女,布巾包頭,褐衣短衫,長發及腰~~~~~~~~~~~~

    古,古,古裝打扮!

    蘇青籬還未完全回過神來,一聲刺耳的刹車車伴著巨聲傳來,啊啊啊?!

    迎面一個龐然大物穿過高速隔離帶,直直向她撞來.

    "啊!你怎可以逆行~~~~~~~~我你個大爺,找死也別拉著別人做陪葬啊~~~"蘇青離看著那失控撞來的貨車,憤怒大吼.

    開車果然不能一心二用啊……

    緊接著一陣巨烈的疼痛襲來~~~··常在河邊走,這次真的濕鞋了……我的年終獎,我的農場,啊啊啊,我的存款啊!果然,人這輩子最痛苦的是,人死了錢沒花完……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青籬漸漸有了知覺,只覺得身上一陣冷一熱,冷時如置身冰潭,寒氣刺骨,熱時又如置身熱窯,炙火熏烤,蘇青離心里暗罵:

    "的,姑奶奶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怎麼變成鬼了還要受這種罪啊".

    "死閻王,早如此,姑奶奶去偷去搶好啦…………"..

    "啊啊啊,好熱啊,嗚嗚嗚,好冷啊"………………

    蘇青籬怒火中燒,她人死了錢沒花完夠倒黴啦,死後還要受這麼罪,為毛啊~~~~死閻王,償償姑奶奶三十年沒有爆發過的小宇宙~~~~~

    嗚,眼皮有如千斤重,手臂好沉,腿也動不了,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蘇青籬心里怒火更盛,憤怒,憋屈,不甘,後悔各種情緒交織在胸腔.

    "啊?!"她想爆發出一個淒厲的長嘯,實際卻只吐出一個輕得不能再輕的音節.

    緊接著,感到手邊什麼東西動了一下.一個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姐,小姐?你醒了?"那聲音接著又喊道:"紅姨,杏兒,快,快,快來,小姐好象醒了"

    蘇青離只覺一陣風刮過,隨著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身邊又多了一群人:

    "小姐?"是一個中年大嫂的聲音

    "小姐?"一個清脆的女聲,估計是個丫環.

    "小姐?"又一個清脆的女聲,估計還是個丫環.

    …………………………

    這幾人七嘴八舌的亂叫一通,蘇青籬卻石化了,這是怎麼回事?原來她不是進了地府啊,呃,車禍大難不死?這動靜也不象在醫院啊.小姐?紅姨?柳兒?杏兒?

    哦?難道是穿越?

    不要問她為什麼這麼聰明,在漫長的夫妻分居兩地的五年里,她每周有五個晚上都是交給穿越小說來著.

    這動靜真的象呢.

    罷了,即來之,則安之,

    敵不動我不動.

    一陣困倦湧上來,蘇青離思維渙散,又沉沉睡去.

    第一章:醒來

    天空湛藍,白云朵朵,不暖不冷的微風吹過,帶著絲絲花香,令人陶醉.

    "小姐,您醒了?"丫頭杏兒聽到長塌上的響動,輕步走近.

    "嗯"青籬微眯著眼,懶懶的應了一聲.

    穿越已經五天了,她這五天里,除了睡覺,其余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這長塌上半睡半醒的度過.目光透過窗格子,望望窗外,太陽已經西斜,這一睡居然又睡了一下午.

    "小姐,要不要起身出去走走?睡得太久了身上也乏呢".青籬淡淡的點點頭,起身下了塌.

    兩人一路款步慢行,到了蘇府東面的群芳囿.雖說名字好聽,實際只是個廢棄的園子罷了,平日里連小丫頭都不來一個,現在府里的人都叫這里小花園,群芳囿的名字倒是沒有叫了.因這里清靜,再加上離"籬落院"最近,青籬醒來後,倒是每天都要逛一回.

    杏兒在後面勸說道:"小姐若是要賞花散心,下次就去大花園罷.這小花園里幾年都沒人管了,雖說離咱們近,到底是春天了,怕有蛇鼠出沒,別驚了小姐."

    青籬淡笑道:"無妨,我們小心些罷了.再說又不往深處走,只在外面逛一圈罷了.況且我自這一病醒來,許多事都記不清了,若是撞見老太太,太太,沒得給她們添堵."

    杏兒怔了怔,隨即歎了一口氣,又憂心道:"那明日小姐給老太太請安……"

    "你莫擔心,奶娘已經原原本本的教給我了,錯不了!……就是有一點錯,老太太怕也會體晾我病剛好……"

    杏兒小嘴微,卻未吐出一個字.只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提腳跟著二小姐進了小花園.

    兩人在小花園里轉到夕陽西下,晚霞滿天時,才回轉.剛欲離開,突然抬頭看見小花園的上空飄著一只斷了線風箏,拉著長長的翎尾飄飄蕩蕩在向自家的院子飄來.眼見那風箏越來越近,遠遠的落在小花園深入的荒草地里.

    "呀,落下來,奴婢去撿了來"

    青籬忙攔住她:"別理會.沒准兒是哪家放晦氣呢,撿回去,沒得給咱招晦氣."

    從那風箏的高度來看,定是剛剛放出去不久就斷了線.說著眼睛瞄向小花園東側.那牆外便是別人家,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風箏應該是從那家院子里飛過來的.

    正想著,東側牆外響起一陣聲響,隱約聽見一個女童的叫聲.

    青籬故做沒聽見,杏兒回頭看了二小姐一眼,見她面色淡淡的,一時也看不出什麼情緒,只好按著吩咐將風掙又扔回了原處.

    ………………………………………………………………………

    進了院子,柳兒和太太院子里的紫蘭站在院里說話.紫蘭見二小姐回來,連忙迎了上來,掩口嬌笑道:"二小姐有心出門玩兒,可見是大好了!"

    柳兒皺皺眉頭,暗瞪她一眼,心里罵道:什麼叫有心出門玩兒?一個奴才也敢這麼擠兌主子.臉上卻帶著笑,道:"瞧紫蘭姐姐這話說的,咱們這些們做奴才的,自然是要盡心盡力侍候好主子的.我們院子里雖說只有我和杏兒兩個丫頭,卻也不能叫正頭主子去干活……"

    杏兒也上前冷笑道:"柳兒這話沒錯呢.不過,我們就是再盡心,也不過讓小姐清閑一下罷了,哪里比得上紫蘭姐姐?如今滿府里的人都說,紫蘭姐姐侍候的好,老爺都離不開你呢……"

    紫蘭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她如何聽不出柳兒和杏兒話里的意思.太太本來就因為她往老爺書房里送過幾回茶,心里就不痛快,巴巴的給她打發了一個小丫頭的差事來,叫她沒臉.現下,她不過借故出出氣罷了,誰知道二小姐的丫頭竟如此打她的臉.

    不由氣道:"你們算哪門子盡心?要是真盡了心,也不會叫二小姐病得燒了頭,連事兒都不記得了.如今,老太太,太太天天念叨著呢,我看呢,你們還是早早的去領罰罷.若是老太太,太太真怪罪下來,莫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柳兒杏兒聽了這話臉色一變,齊齊住了口.

    青籬遞給兩個丫頭一個安心的眼神,扯開話頭,問紫蘭:"我方才瞧見你提了一籃子杏子,是哪個送來的?杏花才開過,這時節哪里來的杏子?"

    紫蘭臉上帶著勝利的神氣兒,回道:"回二小姐的話,這杏子是岳大人府上送來的.說雖然不是什麼稀罕物,但是這個時節卻是不常見的,請府里的主子們嘗個鮮兒這岳大人原在眉州任知府,三年任滿,回京述職來了.岳大人原是與咱們老爺一同中的進士,岳府又在咱們東隔壁,這同僚加鄰居,原來在京里時,兩家經常走動呢……"

    說剛說完,猛的想起什麼,臉上神色一變,輕打了一下自己的臉,故意叫道:"哎呦,瞧奴婢這記性,太太吩咐給二小姐送了東西,要奴婢趕快回去呢.因著明天要宴請岳大人一家,現下廚房里已經忙得人仰馬翻了……"

    一邊說著,一邊看眾人的臉色,見她們果然一臉茫然的模樣,心里更加得意:府里宴客,太太都不叫你知道,還真當自己是個千金小姐麼?

    一邊胡亂行了個禮,轉身就走.

    她的腳剛踏出院門,便聽見二小姐在身後淡淡的說了一句:"以後,什麼話當講,什麼話不當講,先在心里想想清楚……".

    心頭不由一跳,腳下微頓,頭也不回的飛快走了.

    "……哼,什麼東西!"柳兒沖著紫蘭遠去的背影重重的哼了一聲.

    杏兒撇了柳兒一眼,面帶憂色對青籬道:"二小姐,明兒府里宴客,為何沒人來與我們說……"

    青籬淡淡的擺擺手,制止道:"不與我們說,自然有老太太,太太的道理.何況宴上有什麼好的?吃也吃不飽,喝也喝不痛快……掬得要死,能有我們在院子里自在……"

    青籬的奶娘紅姨一腿剛踏進"籬落院",便聽到二小姐說什麼"死",唬了一跳,連忙"呸呸呸"數聲,才又雙手合十,念叨一回"四方過往神靈,我家小姐童言無忌"之類的話.

    才上前怪道:"小姐以後萬不可胡說,只一回便嚇死奶娘了……"

    青籬心中暗笑道:你家小姐早歸天了.

    但也知道這些人真心為她好,連忙應了.問道:"奶娘可是從上房回來?"

    紅姨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氣道:"方才太太叫了我去,問了一番二小姐的病情,我原說二小姐已經大好了.太太說,二小姐病得不輕,叫二小姐再好生休養一日,免得落下病根.我還奇怪,如今怎麼這般好心……誰知道出了'靜心院’便碰上廚房上的張婆子,這才知道,明日府里宴請岳大人一家子……這……這分明是不想叫小姐露面兒!"

    柳兒杏兒又將方才紫蘭的一番話學了學,紅姨臉上的憤色更濃,罵道:"我素日便知道她是個不安生的,這還沒爬上主子的床呢……"

    柳兒推了紅姨一把,道:"紅姨,在小姐面前,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兒?"

    紅姨這才發現自己一時沒忍住,在小姐面孟浪了.

    青籬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笑道:"無妨,原是紫蘭那丫頭不安生,與老爺不相干."

    心里卻道:不相干才有鬼呢!

    ……………………………………

    用罷晚飯,主仆幾人坐在屋里閑話.

    說著說著便又說起明日要宴請的岳府,青籬想起方才紫蘭說過的岳府在什麼府東側之類的話,便問道:"紫蘭說的岳府可是與小花園一牆之隔的那個院子嗎?"

    紅姨點點頭,道:"要說這岳府啊,柳兒和杏兒進府晚,怕是不大知道.當年和咱們府上關系好著呢,一來咱們老爺與岳大人是那樣的關系,二來咱們夫人與岳夫人頗談得來,又因著住在一處,岳夫人三天兩頭邀咱們夫人過府說話,要麼就是岳夫人來咱們府上玩.岳家的大公子生得又好,人又聰明,深得老太太喜歡,差點兒和大小姐作了娃娃親呢,只可惜後來,岳大人被派了昀州城青廬縣的知縣,合家上任去了,聽說後來又派了眉州知府,這一去就是六年…………"

    柳兒撇了撇嘴壓低聲道:"岳老爺的官派的真是時候呢,若是作了娃娃親,就咱們大小姐的性子,嘖嘖,誰能受得了……"

    青籬想起大小姐蘇青箏那火紅張揚的身影,心底微微一笑,雖然這幾天里只碰過二次面,也知道這位大小姐對自己有多麼不喜歡,那眼底藏也藏不住的厭惡,讓人想忽視都很難啊.

    不過,她倒是有些羨慕這位大小姐,若不是有親人的真心對待,全心寵愛,怎麼能養成這樣的說一不二的嬌縱性子呢.不象本尊,一個庶出的小姐,不過是頂了個小姐的名兒罷了.雖然明面上吃穿用度與這位王夫人生的大小姐和三小姐一模一樣,實際上,怕是連人家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呢.

    她雖然才穿過來幾日,也知道這府里的奴才們對她這個二小姐有多無視.不過,她倒不是很在意,剛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能有這麼一個安身立命之所,她已經很滿足了.至于未來麼……她一如前世那般,從未想過要靠別人.

    ……不論何時何地,她都不想把自己人生交由別人去掌舵,哪怕是最親最近的人……何況蘇府的人對她並不親,並不近…….

    杏兒瞧著二小姐似是想什麼事入了神,連忙沖另外二人擺擺手,三人正欲出去,見青籬掃了目光來,便笑道:"奴婢們不打擾小姐了,小姐若是還不想歇著,便看會子書罷……"

    青籬瞅了瞅杏兒遞過來的《女戒》,接過來放到一旁道:"這書天天看,有什麼好看的.來,家里的事兒再給我說說罷,多知道些,日後行事也省得出岔子"

    這三人複又回坐下,紅姨把蘇府里的事又大致說了一遍.

    她現在爹是在戶部任職,是個四品的官職.這府里老太太是老大,她的話就是權威.這位老太太,青籬自醒來,在這五六日里只見過兩面,面容精瘦,年歲並不算太大,約有五十歲開外,身體硬朗,面容嚴肅,再加上杏兒等人話里話外透露出的意思,便知道這是一個嚴肅外加古板的主兒,最具代表性的封建衛道士.

    蘇老爺還有一位弟弟,也是個官兒,現任廬州知府,兩年前帶著妻兒全家上任去了.

    她的爹,蘇佑庭有一妻三妾,三個女兒.大小姐和三小姐都是正妻王氏所出,而蘇青籬這個二小姐,則是李姨娘所出.有一位張姨娘入府十幾年了,卻一無所出.府里還有一位趙姨娘已有兩個月的身子,老太君很是高興,直盼著是個男孫呢……

    說到這里,柳兒猛的想起來下午李姨娘派丫頭合兒送來的燕窩和人參來,連忙拿出來給二小姐瞧.

    到底是親娘啊,青籬自醒來,這位李姨娘倒成了二十孝老娘,恨不得天天窩在她院子里,那個溫柔體貼,情真意切.叫青籬頭上直冒汗.好不容易勸說她不來了,這每天必送東西倒成了例行.

    想起李姨娘柔柔弱弱,我見尤憐,在王夫人面前大氣不敢出的模樣.青籬打心底心疼這個女子,不是做為女兒的心疼,而是同做為女子的心疼.

    不由皺眉道:"她一個姨娘,這些東西得來本就不易,我已經大好了,還巴巴的送來做什麼?還不留著自己補身子"

    紅姨也知道她是心疼親娘,歎了一口氣道:"這天底下哪有親娘不疼女兒的?她送來也是她的心意,小姐若是心疼她,便多去瞧瞧她,她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呢"

    青籬奇道:"莫不是以前我都沒去瞧過她?"

    紅姨三人對視了一眼,歎道:"小姐以前不是不去瞧,是怕老太太太太不高興,索性躲著了"

    哦,原來這樣.心里暗道:蘇青籬啊蘇青籬,你也太軟弱了,怕別人不高興,親娘都不去瞧一眼,我丫的鄙視你!想了想便問道:"這府里的規矩可有不許去瞧姨娘的?"

    紅姨柳兒杏兒三人愣了一下,笑道:"這樣的規矩哪里會放在明面上,不過是心知肚明的事兒罷了."

    青籬點點頭:"反正明日無事,不若去瞧瞧姨娘罷……"隨即又想到明日的宴客:"不知明日宴客的事兒,可知會了姨娘?"

    紅姨道:"張姨娘興許上不了桌,李姨娘和趙姨娘怕是太太要知會的."

    古代人重血脈,這有子嗣的姨娘和沒有子嗣的姨娘到底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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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8 21:47
正文 第二章 宴客

    第二章 宴客

    蘇府宴客,大小姐蘇青箏起得格外早,剛起身便叫紅玉替她梳妝.紅玉最知道大小姐的心思,使出混身的本事,眉畫得細細的,粉撲的勻勻的,頭上梳了個流仙髻,又開了妝奩,將珠釵發簪挑了七八支,細細的插好.

    綠玉等紅玉將大小姐打扮停當,這才拿著一件大紅繡海棠花開衣衫,並同色的裙兒上前來,笑道:"大小姐,今日穿這身剛做好的衣裙罷,奴婢還未見過比大小姐更襯紅色的人呢……"

    紅玉也上前來一通誇贊.蘇青箏妝扮停當,對著銅鏡前後左右仔仔細細的照了,並無不妥,這才急匆匆的帶著丫頭趕往太太的"靜心院".

    紫蘭正好挑簾出門,瞅見進院的大小姐,連忙上前笑道:"大小姐今兒好早.夫人剛起身呢……"

    一邊說著一邊打了簾請大小姐進屋,見大小姐自打進了院子臉就緊繃著,更加小心的陪笑恭維道:"奴婢剛才一見大小姐,還以為見了神仙呢……大小姐今天的妝扮,說是仙女下凡也不為過……"

    蘇青箏"哼"了一聲,恨聲道:"你莫在我跟前作樣子,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趁早收了這個心……"

    正說著,聽見王夫人在里屋重重咳了一聲,便收了嘴,挑簾進了里屋,不滿道:"娘怎麼不讓我好好教訓她一番……"

    王夫人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是個主子,又是個未出閣的小姐,這些事兒也是你能說道的?"說著,看看了外面"她現如今在我手底下,還能玩出花兒來?不過是暫時留著她還有些用處罷了……"

    說著,細細的端詳了蘇青籬一番,直到蘇青籬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低了頭,才笑了笑叫紫雪進來侍候,一邊又喚來王嬤嬤問道:"府里頭的早飯可都安排好了?"

    王嬤嬤上前笑著回道:"老太太房里的早使人送過去了.其它各院的飯也使人送了過去.現下廚房的人都吃罷飯開始准備午宴了."

    王夫人滿意的點點頭,又道:"岳老爺岳夫人在眉州多年,聽老爺說那邊的人都習慣食辣,你去好生盯著些……"

    王嬤嬤領命去了.

    用罷早飯,蘇青箏便催著王夫人去上房.王夫人笑道:"往日給老太太請安也沒見你這般積極……"

    蘇青箏頓頓腳:"往日府里也沒宴客不是?!今兒可是要請行文哥哥呢……"

    王夫人臉色一頓,便要發怒.蘇青箏見了王夫人臉色,小聲嘟噥道:"這話我也就在母親跟前說說,也不准麼……"

    王夫人歎了一口氣,把她拉到跟前,柔聲道:"當年雖然和岳夫人提過作娃娃親的事兒,到底沒得了准信兒.他們這一去六年,中間雖然通了幾回信,也只是說些面兒上的話.行文那孩子現在定沒定親,都還不知道.若是沒定倒還好說,若是定了呢……把你的心思都給我埋到肚子里去.若真是可行,娘自會替你安排的.聽到沒有?!"話說到最後,已帶著些許嚴厲.

    蘇青箏心里一時也七上八下,一會兒想著他現年已經滿十八了,許是早已定親了,一會兒又想著他定是記著當年兩家人提過的娃娃親的事兒,等著自己呢.

    王夫人看著女兒的模樣,心里微微歎了一口氣.

    ……………………………………………………………………

    辰時剛過,岳老爺岳夫人帶著大公子岳行文,小女兒岳珊珊到了蘇府.

    岳老爺瘦高的個子,圓圓的眼睛,微方的臉形,臉上蓄著胡子,年紀在四十左右;岳夫人,身量中等,柳眉鳳眼,身著黃色繡牡丹吉服,透著一股子南方女子獨有的婉約氣質;

    年約五歲的岳珊珊頭上梳著雙丫髻,插著兩支粉色珍珠娟花兒,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自進了院子便滴溜溜的直打轉.行在最後一人,身著月白色長衫,頭上綰著一只白玉簪子,俊美如仙的臉上,一雙溫潤黑眸如泉水一般清洌透亮.雖然面上淡淡的,卻也讓蘇府的一干丫頭們羞紅了臉.

    眾人見過禮,坐定.

    幾個仆婦跟著進了屋,手里捧著一幾匹上好的布匹並十來個錦匣子.

    老太太笑著責怪道:"不過吃個便飯罷了,還弄這些個勞什子做什麼?就象當年一般,不就很好……"

    岳老爺說道,因是多年未見才如此,今日先哄老太太高興,日後他們再來蹭飯,好叫老太太拉不下臉面趕他們.

    說得眾人哈哈大笑.

    岳夫人白了岳老爺一眼,笑著道:"不過幾匹布,幾方硯台紙墨,老爺也好意思開口討飯……"

    王夫人嗔笑道:"我們兩府是什麼樣的關系,你如今卻要說這外道話……呆會兒上了桌,仔細老太太罰酒……"

    蘇老爺也接過話頭來,說了些親近話.眾人又一陣子笑.

    老太太瞧了瞧淡淡的坐著的岳行文,笑道:"單瞧行文這孩子,哪里象是六年未見?!你們瞧瞧,他只是長高了些,模樣性子倒是一點沒變……"

    蘇青箏自岳行文進門的那一刻,一雙眼一顆心便都在他身上.聽到老太太如此說,便嬌笑著接過話來:"祖母說的是,我那時候雖小,行文哥哥小時候的樣子卻記得清楚,一點沒有變呢……"

    岳珊珊正偎在岳夫人懷里,聽得蘇青箏的話,探出頭來奇道:"你見過我哥哥小時候的樣子?我怎麼不知道?!"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老太太眼淚都笑出來了.岳行文一直淡淡的臉上,因著妹妹的童言童語,也浮上一絲笑意來.

    這一抹笑,如一把重捶敲得蘇青箏的心"砰砰"直跳.一張原本就紅著的臉更加鮮豔欲滴.

    老太太不見岳家二兒子岳行武,便問道:"為何不見行武?"

    岳夫人忙道:"剛到了京城,他便急忙的去了他叔叔家,這孩子是個最鬧騰的……"

    老太太忙說,年紀還小,還沒定了性子之類的話.

    接著又說起這六年來發生的種種事兒.岳行文大部分時間都安靜的聽著,面上淡淡的,溫潤的雙眸目不斜視,只有在偶爾逗弄妹妹的時候,才露出一絲笑容來.

    ………………………………………………………………………

    用過午飯,岳行文因說有事,便先行離去.蘇青箏欲追了他出去,被王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才委屈的低了頭,一臉不舍不甘,.

    岳老爺與蘇老爺二人回書房說話,老太太精神不濟,吃罷飯閑坐一會兒便去了.

    兩個被叫來當花瓶做陪襯的姨娘,也趁機告了罪,各去各院.

    王夫人帶著岳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打發了丫頭們自去玩耍吃茶.

    兩人靠在椅子上說著閑話.蘇青箏,蘇青婉在旁邊的長塌上與岳姍姍玩耍.

    只聽得王夫人道:"……姍兒生得這般好模樣,又若人疼愛.你一向是個盼女兒的,這下心滿意足了罷……"

    岳夫人瞅了瞅正在玩耍的岳姍姍,眉眼間掛著滿足的笑容道:"也就是到了外人家里乖巧,平時里調皮著呢,被她爹寵上了天,在家里呀,她就是小霸王,兩個哥哥都得讓著她……"說罷掩口而笑.

    "行文和行武都是好孩子,知道疼妹妹,你知足罷……"王夫人笑著接過話來,神色間卻帶著淡淡的落寞.

    岳夫人也知道她的心事,一心想生個兒子,偏偏這麼些年也沒什麼動靜,便拿話開導她:"我瞧著箏兒和婉兒,便想起她們小時候的模樣,你不知道那時候我多羨慕你這兩個女兒喲……唉,你也別多想,都說這女兒是娘的貼心小棉襖,卻是一點也不假.象我們家的兩個小子,小時候還好,這大了,便由不得娘了,一個生得牛心左怪的,一個又無法無天……這麼一想,你倒是比我有福氣呢……"

    王夫人道:"你倒來笑我,誰不知道你兒女雙全,行文小小年紀便中了進士……行武雖然愛鬧些,到底年紀小,沒定了性子……大些便好了……"

    說道自家的兩個兒子,岳夫人笑得更歡了.嘴里卻道:"哪里有什麼好的,武兒是個最無法無天的,這不,前兒剛到府里,他便帶著妹妹去文兒的草藥園子里放風箏,結果風箏剛放起來,便斷了線了,弄得珊兒纏著他叫他賠風箏.他又踩壞了文兒的草藥,行文也好生訓了他一通.他一氣,就跑去他叔叔家里去了"說著,掩口又笑:"還說文兒不去請他,他便不回來……"

    王夫人也跟著笑了,撇了撇支著耳朵偷聽的蘇青箏,笑道:"這不正好.行武性子活些,行文性子冷些,正好中合一下."

    岳夫人聽了這話,也笑了,指著岳珊珊道:"即使如此還有這個小魔星呢……"

    王夫人擺擺手道:"女孩兒家的性子活些,才討人喜,你也別掬著她,不象我們那個……"說著伸出兩根手指.歎道:"整天一副大氣也不敢出的模樣,不知道還以為我這個嫡母怎麼著她了呢……"

    岳夫人心里道:這兩府鄰得這樣近,奴才們又人多嘴雜,你有沒有怎麼著她,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

    不過嘴里卻說:"自己盡心罷了,別人怎麼說還能堵著別人的嘴?怕是府上的二小姐肖生母吧,她那位生母我記著就是個柔柔弱弱的性子……"

    見王夫人仍是眉頭不展,便勸道:"這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你也別多想了……"

    王夫人笑道:"偏你是個事事都順心的……"

    岳夫人聞言,秀眉一皺,面上帶著淡淡的憂色:"哪里能事事都順?我們老爺這次也不知道能派個什麼官職呢……我可是打定主意要留在京里了,少不得要請你家老爺多多助力才是……"

    王夫人撇了她一眼,怪道:"瞧你還與我說這話!該打!不說老爺們的情誼,單說咱們倆這十幾年的交情,你也不該說這話"

    岳夫人笑著告了罪,又憂心道:"我呀,憂心我們老爺是一宗,憂心文行又是一宗,你瞧,我愁得都生出白發來了……"

    王夫人奇道:"行文怎麼了?小時候來府里玩,是個文靜好學的孩子,小小年紀就中了進士,有什麼值得你操心的?"

    岳夫人聞言臉上憂色更濃,歎了一聲,道:"兩年前中的進士,我家老爺常念著給他尋個官職,才好早早的上任了去,可是,他的心思全不在這上面,別看他面上文靜,實在是個最牛心左怪的……整日要麼是鑽到醫書里,要麼就是擺弄他那些草藥.這次回京,他比我們早回來兩三個月,除了慣常的幾個朋友,也不去他處走動走動……對前程的事兒一點也不上心"

    王夫人心思電轉,接過話頭道:"都說這男子不成家,這心思便還是孩子的心思.若是成了家,就得對妻兒負責,說不定到時候不用你催著,自然就上了心……"

    岳夫人搖搖頭道:"如今我這個當娘的,愣是猜不透他一點想法……詹王妃幾次給他作媒,都叫他給推了……"

    蘇青箏自聽到這邊岳夫人淡起岳行文,便支著耳朵細細的聽著,聽岳夫人說到岳行文還沒有定親,臉上不由得一紅,浮上一絲羞澀的笑容來.心中一動,連忙下了塌,親自沏了新茶端過去.

    岳夫人忙接過茶杯,一只手拉著蘇青箏的手,細細看了半天,笑道:"箏兒真真生了個七竅玲瓏剔透心,說了這半會子話,剛覺著有些口渴,你這茶便到了……哪里象我們家這人……"說著看了一眼只顧玩耍的岳珊珊.

    王夫人笑著道:"她如今都這般大了,哪里還能跟小時候一樣?"說著沖蘇青箏使了個眼色,蘇青箏知道母親要說起她與行文哥哥作娃娃親的事兒,便尋個由頭出了門.

    王夫人思量了一番,這才又接著笑道:"你若是喜歡,便接了在你身邊長長久久的服侍你罷……若不是當年你們走得急,行文和箏兒的親事就能定下了……"

    岳夫人見王夫人提起當日的玩笑話,知道她當了真,因知道她在背地里干的那些事兒,不想與她家結親,正欲推找話兒推了,卻又一想,這蘇家大小姐雖說有點嬌縱,卻是一直根腸子到底,沒有那麼多彎彎繞,將來若是真的能進了門,也不怕她在背地里胡鬧.

    再加上,原來在京里時,也與自己十分的親近,倒是個比個不知根底的強多了,兩人年齡又相當,家世也相配……這麼一想倒也把推脫的話咽回肚子里去.

    只是故意苦笑道:"我倒是個盼媳婦的,若是箏兒真的能成了我們岳府的媳婦,那可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嘍,只是……唉……現如今,我哪里做得了他的主?"

    王夫人原瞧著岳夫人低頭沉思不語,心里正打著鼓,此時聽她如此說,便知她是同意了.又見她臉上的愁苦不似作假,眼珠子轉了幾轉,于是便笑道:

    "雖說,這婚姻大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斷沒有他們小輩們說話的道理.只是過日子畢竟是兩個人的事兒,我們呀,只須多叫兩人見見,興許就……"

    說著遞給岳夫人一個眼神,岳夫人明了的點點頭.王夫人也知道這事不宜過急,便又扯了其它的閑話,二人一直聊到申時三刻,岳夫人才帶著岳珊珊告辭了.

    岳夫人告辭後,王夫人拉著蘇青箏進了里屋,把方才的情形都說了一遍.聽岳夫人話里的意思,似乎是同意了這門親,不由得臉頰飛紅,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扭過來扭過去.

    王夫人想起方才在宴上,一直是女兒主動與岳家大公子說話,女兒問一句,他就答一句,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雖說有長輩在跟前兒,需得守禮,可她總覺得這岳家大公子對自己女兒太過冷清.又聯想起岳夫人說他推了詹王妃的幾次說親.難道……難道是心里有了人?!她被這個猜想驚著了,手微微一震,將幾上的茶杯碰了一下,發出輕微的響動.蘇青箏這才從羞澀中回了神,不解的看著王夫人,臉上還留著淡淡的紅暈……

    王夫人幾欲張嘴將方才的一番猜想說與女兒聽,好叫她別一門心思只想著岳行文,可是,看著女兒一副小女兒態,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tsring 發表於 2011-6-8 21:47
正文 第三章 初見(一)

    第三章 初見(一)

    岳府在前院宴客,青籬又多得了一日清閑.

    今日,她到沒有再窩在長塌上睡覺,她來這個時空五六天了,該迷茫的也迷茫夠了,是該打起精神好好整理一下思緒了.

    她現如今只是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庶出小姐,想舒舒服服的過著坐吃等死的米蟲生活似乎一點都不現實,況且別人給的物質保障,主動權始終在別人手里,讓她非常沒有安全感.

    而,要想在古代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並且過上好日子,能讀會寫是最基本的生存本領.

    細細的想了一個上午,給自己的未來做了一個簡單的規劃,心里便安定了許多.

    吃罷午飯,便叫杏兒開了書房的門兒,她從今天起,便要開始練習毛筆字.

    然而練習的結果卻讓她十分的惱火,看著眼前這雞爬爬一樣大字,不由又有幾分泄氣.

    唉!賭氣般的扔了筆,大力拉開書房門,走了出去.

    杏兒和柳兒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下,做著針線,見二小姐面色陰沉的出了書房,就向院子外走去.

    杏兒連忙扔下手里的活計,跳起來就要跟去.

    柳兒一把拉住她,怪道:"你平時的眼力架哪去了?沒瞧見二小姐臉色不好,一看就是不想叫人跟著……"

    杏兒連忙扒拉她的手:"二小姐若是煩著了,不更得跟著去?萬一有什麼事兒,跟前也好有個人應著"

    柳兒松了她的手,恨恨的點了點她的頭道:"二小姐能去哪里?左右不過是去小花園里走走罷了,你若想去討沒趣,我便不攔你了……"

    說著進了書房,書房的地上扔了一地紙團,展開一看,原來是二小姐鬼畫符一般的大字.

    杏兒看著這一地的廢紙,歎了一口氣:"二小姐原來是煩這個呀,這字哪是一日練成的……"

    柳兒一邊收拾地上的紙團,一邊道:"我倒是能猜著二小姐的心思,二小姐自五歲開始練字,這些年,吃了多少苦頭,好容易練得一手好字,連老爺都誇贊呢,現如今忘了個干乾淨淨,能不心急麼?"

    說著又歎了一口氣:"若是早知道二小姐今日有這一病,我們便勸二小姐少用些功了……"

    …………………………………………………………………………

    青籬出了"籬落院",沿著樹蔭,信步走到小花園.天越來越暖,小花園里的野花開得一日比一日更多更盛.雖然比起府里的大花園,這里顯得雜亂無章,倒也有一番野趣……

    路過慣常去的假山,青籬也不做停留,直往遠處的緩坡兒上走去.想起前世兒時家里的老房子後面也曾有過這麼一個土坡兒,每到春天里,她便和鄰居家里的小姑娘一起來這里采采野野,挖挖草根,做做游戲,記得那時的天很藍,云很白,花很香……童年的時光很是無憂無慮……歡笑聲很響亮…….

    想起這些,心里的沮喪便少了幾分.起了幾分玩興,便東一朵,西一朵的采起了野花,專挑那開得正豔的采,一會兒便采了一大捧花,青籬找了個空地,坐下來,撥了根野草,把野花細細的綁了,望著手里這一大束紅的粉的紫的黃的密密匝匝的野花,不由笑出聲來.

    突然草叢中一陣響動,青籬嚇了一跳.想起杏兒說過的蛇鼠出沒的話,忙撿了身邊的一截枯枝,劃拉著草叢,彎腰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什麼活物兒,不由松了一口氣.

    方才光顧著采花玩,卻沒想到不知不覺她已到小花園最深處,離蘇府的東牆只有一米之遙.

    約三米高的青磚牆體,有些斑駁,那些被風化的青磚和牆頭茂密的雜草訴說著歲月的悠久.望著高且長得看不到邊兒的圍牆,她又有一些落寞.這牆在圈起了她的安全的同時,也圈起了她的自由……

    將來又是怎樣呢……呵……將來…………

    一邊想著,一邊手扶著牆面在半人高的雜草叢中無意識的穿行.

    不經意的低頭,咦!?等等,這亮光哪里來的?再細細瞧去,只見那約半人高的雜草後牆腳怎麼個有洞?青籬下意識想到一個詞:狗洞!

    扒開草叢,蹲下身子,打量著這個洞,洞口還不小,足足可以容下一個成*人輕松通過,以洞口的痕跡來看,應該存在很久了.壓低身子,順著牆洞望過去.

    洞的那一頭也長著一大片的雜草,伸過手去,牆體不是很厚,微微一使勁兒,便能碰觸到對面的那片雜草.

    側耳聽聽,對面一片寂靜.莫非也是個荒廢的園子?

    想起小時候,跟一眾男孩子調皮,鑽狗洞的情景,野性突起,又因著岳府人此時正在蘇府前院做客,膽子又大了幾分.前後左右掃了一眼,四下無人,深吸一口氣,慢慢的伏下身子,鑽了進去.

    順利鑽出狗洞,一股淡淡的藥香夾著青青的氣息迎面撲來.眼前是一大片及腰高的草叢,青籬半縮在草叢中,理了理衣衫,小心探出半個腦袋,搭眼望去,不由呆住了.這里雖然也是個花園,卻並不是她想象的荒草一片……卻是一畦一畦規置得整整齊齊的田地,里面種著一些她不認得的植物,有些已經開了花,微風吹過,帶來一陣濃濃的藥香.若不是遠處的涼亭和房屋,她還為到了郊外呢.

    可能是……草藥?岳家不也是書香門第麼?難道府里還有行醫的?

    據青籬的目測估算,眼前這塊草藥地足足有五六畝,草藥長勢極好,郁郁蔥蔥,綠油油的連成一片,春風吹過,綠浪乍起,心情也跟著飛揚起來.

    貓著腰,撥開草藥叢,又前行了數十步,半藏著身子,打量了一眼這個院子.

    園子中間,有一處涼亭,周圍種了十來棵約合抱粗的梧桐樹,巨大的樹冠將亭子覆蓋著嚴嚴實實.卻又襯映得整個園子更加空曠整潔.

    整潔得讓人失去探尋的**.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探尋什麼,純粹是小時候鑽狗洞的後遺症,總是想著洞的那邊會有十分好玩兒的事兒,會有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罷了.

    如今狗洞也鑽了,她卻突然沒了興致.不由想起前世曾看過的一個典故.說是一個隱士在雪夜,突然興起,想起好友戴安道,便乘船前往,經過一夜才到達好友住的地方,隱士卻造門不前又返了回來,別人問他,為何到行了一夜船來見好友,卻到了門前又要返回去呢?隱士答道:"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

    青籬不由暗笑,自己如今也學了一回風流雅士,只不過自己是乘興鑽狗洞罷了.

    轉身正欲離開,突然頭頂上方一個低沉而清冷的男聲傳來:"你是什麼人?!"

    "啊!"青籬驚了一跳.方才明明沒人呢,可這聲音是哪里來的?莫不是幻聽?然而老天仿佛要跟她做對一般,她心念剛剛至此,那低沉清冷的聲音又響起:"你是什麼人?你在這里做什麼?"

    青籬這次聽得真真切切,絕對不是幻聽,有人!而且是離她很近的人!呃?怎麼沒有聽到一點響動呢?低著頭不動聲色地向旁邊轉轉眼珠子,只看見一片月白的衣角,在翠綠的草藥叢中極為紮眼.

    "轟隆隆"她的腦袋里一片炸響,人如石化般定住.好一會兒,才從石化狀態中恢複肉身.

    完了!被發現了!官家小姐鑽狗洞,這……如何解釋?

    如果此刻有個地逢,她會毫不猶豫的鑽進去,然後遁地升仙……呃……遁地逃走,爬走,跑走……反正是只要能走,怎麼走都無所謂.可惜,那立在她身側不遠的處雙腳仍然定定的站著……希望這主人不要太難纏才好……

    深深吸了口氣,緩緩站直了身子,微微抬起頭來,便對上一雙溫潤黑眸,這眼睛尤如一汪泉水,清澈透底,卻不起半分波瀾,一如他的聲音清冷.

    青籬向後退了兩步,想要看清楚這人.卻聽見腳下咔嚓咔嚓的幾聲細響,伴著細不可聞的枝葉摩擦聲……完蛋!不用低頭她也知道腳下踩的什麼東東,草藥!

    果然,那溫潤的黑眸因著輕響又清冷了幾分.

    這是個什麼狀況?青籬吞了吞口水強作鎮定.一邊細細打量眼前這人,一邊思考著該如何自圓其說.

    眼前這人,年約十**歲,身形修長,眉似青山,目若寒星,嘴角微微抿起,身著一襲月白長衫,松松的掛在身上,發黑如墨,頭頂打了一個發髻用一根白玉簪子綰了起來.頭上一根碧玉簪子,腰間配著青色綬帶,腳上一雙青色皂靴.

    好一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你是什麼人?"聲音的主人第三次發問,只是這次平靜中略略的帶著一絲的淡漠疏離,還有一絲不耐!

    這絲不耐煩把青籬惹得有點發毛,挑了一下秀眉,在心底把剛才的贊歎改為:好一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只是這聲調語氣實在欠扁!

    呃?!她是什麼人?她是蘇府的二小姐!但是,卻不能實話實說.青籬想了又想,眼珠子轉了又轉,一橫心一咬牙一閉眼,心道,今天姐姐我就裝無賴派了!帶著視死如歸般的勇敢,直視那雙溫潤黑眸,答道:"活人!"

    "嗯?!"那男子黑眸一閃,眉尖挑起,帶著淡淡疑問.

    聽不懂?!青籬無奈撇撇嘴,只得好心的解釋道:"你不是問我是什麼人嗎?我說,我是活人!"

    他點了點頭,目光淡淡的掃過,停留在她的臉上:"哦,那麼……你在這里做什麼?"

    "那個……那個……我在散步!"反正臉皮已經厚過一次,再厚一次就容易多了.

    "哦……鑽過狗洞來散步……?!"他眼波微動,眼中閃出一絲趣味兒,拉長了聲音,頓了頓,似是贊歎似是嘲笑:"好……與眾不同的……興致啊……!"

    青籬尷尬無比,他果然看到了……555555555,我的形象啊…….可是面上卻強裝鎮定,打著哈哈道:"小女子是略有些怪僻.還請公子見諒,小女子這就打哪里來,回哪里去,不打擾公子了……"

    言畢,轉身就要溜.

    然而那人似乎並不打算放過她.她剛行了幾步,便聽見那聲音淡淡道:"蘇小姐今日踩壞草藥數十顆,待在下清點數目之後,便會送到府上"

    成功的止住了青籬的腳步.

    丫的,他早猜到她是蘇府的小姐,還裝模作樣的用死人一般語氣問了一遍又一遍,不過踩壞幾棵草藥,居然還要賠償.青籬那個憋氣啊!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揍他個滿地開花!

    但是她不能!忍耐,忍耐,一定要忍耐!能忍也要忍,不能忍也要拼命忍!她可不想讓整個蘇府的人都知道她這個千金小姐鑽了狗洞.若單單是鑽狗洞,尚還是小事兒,不過是受一頓嘮叨罷了.偏偏是鑽過狗洞便遇見一個年輕男子,而且是個貌美如仙的年輕男子!這事被有心人知道了,怕會傳成蘇府二小姐思春,鑽狗洞私會心上人!她那個封建衛道士祖母不把她打死才怪!

    過了半晌,直到她確信自己的臉色已經平靜下來,才轉過身來,直視他的雙眼,淡淡道:"岳公子不必如此麻煩,現在就清點吧,今日是小女子莽撞,理應賠償"

    "哦,蘇小姐認識在下?何以知道在下姓岳?"這聲音總算是有了一些起伏,略略提高了音調,含著一絲趣味.

    輕易的將青籬剛剛壓下的怒氣又激了上來,一口氣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已經處在暴走的邊緣.

    冷冷道:"猜的!"

    哼,反正已經挑破,自己也不須再裝下去.丫的,她來穿到蘇府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破功……還是被人三言兩語便破了功.

    只是眼前這個男人如果敢八婆把她今日之事說出去,她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他!

    "哦,即如此,請蘇小姐到亭中稍坐片刻"

    "不必!"青籬氣哼哼道,早辦事早了.這個男子她不想再見到,她要有多遠就離多遠!

    "可是……在下要先用飯……然後再做清點"

    "你……"青籬一口氣堵在心口,直把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冷靜,冷靜!絕對要冷靜!沖動是魔鬼,完事就後悔.

    現在青籬一萬個肯定,他是故意的,絕絕對對的故意!她只不過誤入他的園子,呃,好吧,雖然不是誤入,但也算是沒有惡意的潛入吧?不小心踩壞了他幾根破草藥,用得著這般嗎?……仙人般的外表,惡魔般的內心……丫的肯定從小受虐待……在沉默中變了態!

    輸什麼也不輸陣!我看你能讓我等到幾時?!

    于是冷哼道:"即如此,岳公子就請先去用飯罷,小女子可到亭子里等著."

    岳行文點點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青籬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舉步向前.

    這個在一柱香前還被她稱為"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男子,現在已經被列入她的黑名單.

    梧桐樹蔭如蓋,寬大的樹葉把陽光嚴嚴的阻擋在外面,一走進涼亭,便覺得身上的溫度驟然降了下來,片刻間便把方才在陽光下走動而生出的薄汗消了下去了.

    被微微汗濕的衣衫,涼膩膩的貼著肌膚,讓人感覺非常不適.

    青籬坐到涼亭里,頭腦已經冷靜下來.將方才的事情回想了一遍,發現自己剛才裝無賴的策略是完完全全的失敗!在沒有弄清楚對手之前,冒然出手,不敗才怪.

    這個假面仙人無疑是比她更無賴,好吧,她承認他的無賴功力更勝一籌.人家無賴得風輕云淡,行云流水,不露痕跡!

    裝無賴行不通,那只有裝可憐?裝無辜?老天,她不擅長!前世三十年,她愣是沒學會裝可憐這一套!那接下來怎麼辦?

    罷了,裝可憐她雖然不會,但是示弱還是懂的,眼的情形明擺著對她不利.況且也是自己有錯在先,不該冒然闖進人家的園子里.想到這一層,青籬心緒平靜了許多.

    原本自己先錯,現在主動示弱,也不算委屈她.略一思索,便拿定主意.抬眼見岳行文負手站在亭外,便走到亭子邊上施了一禮道:

    "岳公子,請稍留片刻,小女子有話說"

    岳行文劍眉微不可見的挑起,見她此刻面容平靜,雖然仍是淡淡的,卻卸去了那層微不可察的疏離,清澈的眼眸里一片從容淡定.

    便點點頭,進了涼亭站在石桌前,指著那唯一墊了錦縟的石凳道:"蘇小姐有話請坐下說"

    算你還有點眼色!青籬福了福身毫不客氣地坐下,她出來已經多時了,再不回去,紅姨杏兒柳兒她們該擔心了.只想速戰速決,于是開門見道:

    "岳公子,方才是小女子出言無狀,無意中沖撞了公子.請公子見諒!小女子只是在花園里游玩時,無意中發現了那個……那個牆洞,一時好奇,才…….至于無意中踩壞的草藥,因小女子不便久留,怕是等不到岳公子用完飯後再清點數目了.而且一人做事一人當,不必驚動我們府里眾人.所以,岳公子可以清點之後,將所需賠償銀兩數目從那牆洞中扔過去,小女子自當按數目將銀兩從牆洞扔過來……不知岳公子意下如何?"

    青籬一副坦城布公的模樣.

    "不妥!"岳行文淡淡抬了一下微垂的雙眸,搖了搖頭,似笑非笑道:"蘇小姐難道不知這私相授受……"

    青籬心中暴跳,鬼才跟你私相授受……好吧,雖然眼下這種情形你扔過來,我扔過去的,有點那什麼嫌疑……可是打死她都不願意想到那上面去……

    于是正色道:"岳公子差異.小女子損壞公子的草藥,按照草藥的價值向公子支付銀兩,這本是交易,何來什麼私相授受?"

    岳行文作如夢初醒狀,輕輕一拍自己額頭,轉過臉故作歉意輕笑:"在下一心為小姐閨譽著想……即是蘇小姐認為如此甚妥,就這麼辦吧"

    青籬心中翻了大大的白眼,懶得再與他虛與委蛇:"那麼就請岳公子今日踩壞草藥數量做個清點,明日辰時,小女子到那牆洞之處去取"頓了頓又道:"岳公子只需寫上所需銀兩的數目即可"

    岳行文點點頭,微不可見的聲音:"……那草藥皆非凡品……蘇小姐要早做准備才是……"前一句是感歎,後一句是提醒!

    青籬心中轟隆隆炸了開來.啊!銀子?!她忘了她是個不受寵的庶出小姐,不知道有沒有私房錢呢.可是輸人不輸陣!

    "多謝岳公子提醒,小女子告辭了……"說罷起身離了涼亭,她敢打賭,再呆一刻,她強裝的面具就要再次破功了.

    "蘇小姐從哪里回……"岳行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笑意.

    "自然是打哪里來,從哪里去……"青籬知道他是指自己鑽狗洞一事.頭也不回,揚聲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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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初見(二)

    第四章 初見(二)

    出了涼亭,沿著田埂,急步快走.剛轉過一個彎兒,青籬眼角掃到一小片眼熟的植物,那卵形的葉片,略微發紅的苗根,一切的一切都讓她那麼熟悉,——棉花!

    雖然穿來這里不久,但是青籬是知道的,這個時空,現在這個時代並沒有棉花,她也沒有發現一丁點與棉花相關的制品.衣料除了絲,便是麻.

    現在居然讓她遇到了棉花!莫非……是天意?!她想起穿越前看到的那個詭異的農場幻象……

    滿心歡喜的蹲下身子,看著這一堆可愛的小苗,心里的欣喜無法表達.

    岳行文將她欣喜的模樣看在眼里,心中微動,舉步走到她身後,出聲問道:"蘇小姐莫非認得這個?"

    青籬點點頭,奇道:"你不是認得嗎?不認得種它做什麼?"

    岳行文看出青籬的疑惑,便道:"這本是在下托朋友購買草藥種子時,夾帶在其中……"

    發現棉花的狂喜,讓青籬剛才郁悶憋氣的心情好了不少.對身邊這人的抵觸也少了幾分,聽到他的話,雙眼眨起陣陣喜悅的光芒,如果能買到棉花種子,現在的天氣,正好適合播種……那麼……

    猛的轉過頭來,急切問道:"可知道你朋友是在哪里購買的草藥種子?"棉花啊棉花,潔白的棉花,有了你,我就可以睡暖暖的棉花被子了,有了你我就可以穿柔軟舒適的純棉衣服啦.

    "這個……在下不知"

    "能幫我打探一下嗎?"青離站起身子,急切拉住他的胳膊,將方才二人的敵對關系完全無視掉.

    嘎!她剛才因撥弄棉花苗而沾滿泥土的小手,在他雪白的衣袖上結結實實的留下五根灰撲撲的泥印子.青籬怔了一下,顧不得看他的臉色,連忙安撫的表明立場:

    "別氣!別惱!我洗!我賠!……你能不能讓你朋友再弄些種子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只要眼前這家伙能夠弄來棉花種子,一切都好商量……

    岳行文看著這個一會裝無賴,一會裝淡定,一會裝疏離,現在又一臉急切張牙舞爪的小女子,嘴角微不可動的抽了一下.

    "我那朋友向來行蹤不定,若再見到他,我幫蘇小姐問下便是."接著又不由好奇的問道:"蘇小姐能否告訴我這種植物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功效?"

    青籬不由泄了氣,現在正是種植棉花的最佳季節,再晚可就過季了.聽得他問,悶悶道:"它不是藥材!"

    "哦?!"岳行文挑挑眉.

    "沒了!"

    "沒了?!"

    "沒了的意思就是說,這種植物不是藥材,對你沒有任何用處……"

    "那它是什麼?!"

    "這個麼……"青籬想了想道:"現在不能說,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岳行文一陣沉默.

    青籬對著這一片可愛的小苗,看一會兒,不覺眉著皺起.棉花種得這樣稠密,要想得到好的收成,必須得間苗才行,間掉的苗如果丟棄,剩下的棉花苗,就寥寥無已了,別說做棉花被子了,就是種子能不能留到眼下這麼多,都是未知數.

    要知道,在弄清楚哪里能買到棉花種子之前,這每一棵都是寶貝疙瘩.

    記得前世她曾經在農田里做過的移苗,如果細心移栽的話,成功率還是很高的,頂多過個一兩天,移過的苗就能活泛起來.她只做過玉米的移苗,玉米根系發達,容易成活,移栽的成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但是棉花的根系簡單,特別是在幼苗期,不但只有一根主根,苗莖也十分脆弱,一不小心,便會損傷幼苗.

    棉花幼苗要移栽成功,必須得帶土移苗,這樣的成功率就會大得多了.而且移苗最好是選在陰天,或者前一天晚上.經過一夜的休養,被破壞的苗根得到休息和滋養,也能大大的提高成活率……而且棉花要想有好收成,必須要經過打尖,兩次以上的打枝,把不能結棉桃的明條去掉……要及時除蟲,蟲害對棉花的產量影響極大……青籬拼命的在腦海中思索著關于棉花種植的點點滴滴.

    但是青籬似乎遺漏了一點,這不是在蘇府,這棉花苗的所有者並不是她,跟她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等她回憶完棉花種植的點點滴滴,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有些頭疼的虛眼撇了這個剛才還打算還完銀子,能離他多遠就離多遠的家伙,唉,好糾結啊.

    在要棉花暫時忍受這個家伙,還是不要棉花徹底遠離這個家伙之間選擇了良久.才微啟雙唇,輕聲道:"岳公子,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

    岳行文挑了挑眉毛,心道:這丫頭變身變得還真快!剛才還我我我你你你的,這一轉眼,又變回"岳公子"了.不過,雖然只是一會兒,他也發現了,眼前這小丫頭只有在所求時,才會如此輕聲慢語.便順著她的稱呼,接道:"哦,不知蘇小姐所說何事?".

    "此物可否給小女子?"青籬直接提出了要求.

    "蘇小姐雖然不曾告知此物叫什麼,有何用處,但觀蘇小姐方才的反應,怕是蘇小姐的心頭好,在下猜得可對?"岳行文溫潤的黑眸里閃著了然的光芒,果然有所求呢.

    "岳公子聰明過人,實不相滿,此物小女子確實喜歡"青籬看著眼前這位假面仙人,也不掩飾,大方的承認.

    岳行文溫潤的黑眸閃了又閃,抬起右手,伸出潔白修長的食指,輕輕扣了扣太陽穴,似乎很是為難的樣子,半晌才似笑非笑道:"方才蘇小姐說過的交易,甚得我心,不知若將此物讓給蘇小姐,蘇小姐以何償還呢?"

    "這個麼……"青籬聞言撇了撇嘴,微微思索,開口道:"人說千金難買心頭好,岳公子將這些幼苗讓給小女子,若小女子回以千金,怕是反而俗了.不若小女子回一件這大周朝獨一無二的物件兒,岳公子以為如何?"

    這些棉花苗如果移栽成功,做成兩條棉被應該是足足有余的,到時候回他一條棉被便是了,反正她現在最想的是種子,有了多多的種子,才有擴大再生產呀.

    岳行文淡然一笑,卻有些不以為然,問道:"當真獨一無二?"

    "當真!"青籬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加重了語氣,重重的肯定的點點頭.

    "蘇小姐說的獨一無二的物件兒,可是出自此物?"岳行文指了指棉花苗.

    丫的,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聰明?青籬心里暗道.不過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正是!"

    岳行文的溫潤黑眸又開始閃動.青籬知道他又在心里盤算著什麼.不由暗自腹誹,閃個P啊,當心眼睛抽筋抽死你.

    一念未完,便聽岳行文道:"這麼說來,蘇小姐是以在下的東西再送給在下,怎麼想,這筆交易,都是在下吃虧呢……"

    丫的,你要不要算得這麼清楚啊?

    青籬正了正臉色,輕聲道:"岳公子怎麼會吃虧呢……雖然這物件歸你所有,但是這會種的這東西的,整個大周朝恐怕只有小女子一人,若是沒有小女子的細心打理,這些東西只怕是死物罷了……到頭來,岳公子可是什麼都得不到呢……"

    青籬毫不臉紅的吹牛皮,這大周朝有沒有人會種,她才不管呢,眼下重要的是把這棉花苗弄到手……

    "這麼說,在下是非讓不可了……"岳行文負手背陽而立,薄唇微啟.

    正午的陽光,晃得青籬眼花,她抬手搭起涼棚,微微眯起眼睛:"這倒不是,只是小女子見岳公子儀容不凡,氣宇軒昂,便想起'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話來,因而又想到'君子有成*人之美’的話來,故而厚顏求之……"

    "呵呵……"岳行文黑眸閃動,發出一聲低沉的笑聲.他這一笑眉眼舒展,唇角微微翹起,尤如一朵生在月下的睡蓮乍然開放……比這正午的陽光更晃人眼……"看來今日在下只有做一回'君子’了……就如蘇小姐所言……"

    青籬聞言大喜,正欲開口道謝,只聽他又道:"……現在,小姐可否告知,這物件叫什麼名字?在下十分好奇,小姐是如何認得此物並且會……打理呢?"

    呃?!青籬總不能說,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這種東西再普通不過,她作為一個合格的農家女,十八年里跟著父母種過無數茬棉花吧?想了想便開口道:"這物件名叫棉花,小女子偶在一本叫作《齊民要術》的雜書中見過……"

    "《齊民要術》麼……在下卻不曾聽過有這麼一本書……聽名字,似乎是一本……關于農事的書籍?那麼這棉花可是農作物?"岳行文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青籬暗道,你聽說過才怪呢?不過這家伙實在是太聰明了,僅憑一個書名便能猜出是一本農事書,還猜到棉花是農作物.

    青籬清了清嗓子,輕咳一聲:"這書海無涯,世間的奇書不計其數,岳公子沒聽過也沒甚稀奇的,青籬也是偶然間看到的……這棉花確實農作物……"

    "青籬二字是小姐的閨名?"岳行文挑挑眉.

    噯!不是原裝貨,果然容易出岔子!文文鄒鄒了半天,她實在對"小女子"的三字經稱呼厭倦不已,一不小心就……罷了,不過是名字而已,沒什麼大不了.況且日後若是要經常來照料這棉花,如此這般以後也自在一些.見他不再追問關于《齊民要術》的事兒,也樂得撇開話題.

    于是點點頭.怕問題寶寶再繼續問下去,青籬忙道:"即然岳公子同意將這棉花讓于青籬.青籬還有一不情之請:這棉花幼苗十分嬌嫩,不適合做太大的移動,只能留在貴府里.而且,這苗太稠,不利于生長,產量會大大降低,所以小女子想請岳公子給指騰出一片空田來……"

    岳行文點頭道:"這個倒不是難事……"

    青籬點點:"即如此,青籬先告辭了.只是小女子要親自打理此物.從現在開始至十月間,這小女子可能要經常來叼擾岳公子了……"

    "這……怕是不妥.與蘇小姐閨譽有損!"

    又是閨譽!天……哪!好吧,閨譽之我所欲也,棉花,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得,舍閨譽而取棉花者也:"小女子也知不妥,這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小女子進來許久,為何沒有見到府中下人……?"

    "這院中除了兩位藥農打理藥田,並無下人,那藥農每隔兩天來一次,昨日剛剛來過……"

    "如此甚好!那麼就勞煩岳公子,在藥農來的日子在那牆洞正對著的草藥上系上紅布條,藥農不在之日,系上綠布條,可好?"紅燈停,綠燈行,她有才吧……只是她這樣遵守交通規則的人居然死在交通事故上……唉!

    "從那狗洞麼……"

    "從那牆洞……"青籬糾正道.

    快速撇了一眼那岳行文袖口的五爪泥印,故做無視,快速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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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請安(求推薦票)

    第五章 請安(求推薦票)

    天還不大亮,青籬就被杏兒柳兒從被窩里挖了起來,離開溫暖的被窩,突出其來的涼氣讓她有些不快,但是心里還是知道今日是必須要去請安.

    啊……假期結束了……新生的大幕已拉起,她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杏兒與柳兒端來熱水,錦帕等梳洗用具上前為她梳洗,紅姨則在一旁叮囑著請安的諸項規矩.

    青籬淡笑道:"奶娘,你自昨晚開始已經說了幾十遍了……"

    紅姨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眉目間的擔憂卻沒有消去半分.青籬看了看她,也知道她心結難解,也便不再言語,她不擅長勸人,向來只習慣用事實說話.

    微歎一聲,端坐在梳妝台前,任杏兒在自己的頭上忙碌著.透過那面模糊不清的銅鏡,青籬看著這張巴掌大的小臉,因著剛起床的緣故,臉上隱隱比往日多了一份紅潤,柳眉纖細,眼波流轉,唇紅齒白,自有不堪一握的柔弱之美.這還是她第一次正正經經,認認真真的端祥著這副身子呢.雖然只是十二歲的年紀,尚未長開來,卻已然能窺看到長大後的顏色.

    這張臉與自己前世的眉眼開闊,大方爽朗截然不同.每次對著這張臉,青籬總是感歎,美則美,卻總是在看別人!

    杏兒為二小姐梳了個垂掛髻,細細的理了額前的梳海,左右看了看並無不妥,方笑道:"小姐可喜歡這發式?這是奴婢前幾日現學說,是京中官家小姐中最流行的發式呢."

    青籬從銅鏡中描了一眼,點點頭,微微側目撇見柳兒手中的粉色珠花,皺了皺眉頭.

    也不知道這位和自己同名同姓的蘇青籬,怎麼會如此喜歡粉色?粉色的帳子,粉色的門簾,粉色的被子,還有一櫃子深深淺淺粉色的衣衫,整個離落院里,幾乎能被弄成顏色的東西,差不多都成了粉色.

    柳兒見小姐皺眉,放下珠花,拿起一根玉簪來,笑道:"小姐,用這根碧玉簪如何?"

    見二小姐點頭,便把簪子插在頭上.嗯!還不錯,雖然略顯素靜,正好配她那一櫃子的粉衣.

    滿意的點點頭,開始了她自到古代來第一次正式裝扮.

    手執青黛在眉尾處淡淡輕掃,沾了點脂胭和著擦面的香粉在手里細細調勻,輕輕在腮邊抹開,這樣的腮紅不會太豔,因著香粉的緣故,使得肌膚粉瑩潤澤,整個人多一份少女獨有的嬌憨神韻.一邊欣賞一邊感歎,若有珍珠粉便好了,可惜,她是個不受寵的,只是這香粉還是少用為妙,沒得把她細若凝脂的肌膚給糟蹋了.又用手指輕沾一玫瑰膏,以手代筆輕塗在雙唇之上.

    起身到衣櫃前,細細的看著這一櫃子粉衣,有些頭疼,挑挑撿撿,半晌方挑中了一襲淺粉色衣衫,極淡極淡的粉色,配著袖口深粉色海裳花開的花樣,在這暮春時節倒也應景.

    妝扮停當,看著院子里,早開的紫藤花半張著花苞,從綠色的藤蔓中伸出頭來,忙命杏兒去折了來,因沾了晨露,宛若貝殼的淡紫色花朵格外嬌妍,放在鼻尖輕嗅,一股清幽香氣帶著晨間清涼的氣息鑽入,使得五髒六胕都服帖起來.命杏兒將花插在頭上.

    在這淺紫色的香氣縈繞中,緩緩向上房走去.

    穿過幾個院落,走過長長的巷子,約末行了兩刻鍾,才到了一個更為寬大的院落.看著立在院里院外的奴仆皆斂聲靜氣,面色肅穆,自有一番莊重之氣,青籬便知道這是老太太的院子到了.

    正堂里隱隱有說笑聲傳來,青籬暗道:不好,遲了.來不及細細打量,便急忙帶著兩個丫頭進了正堂.果然,青籬一進門,那說笑聲嘎然而止,緊接著一個婦人不悅輕哼.

    不用抬頭,青籬也知道這婦人除了她那便宜老爹的正頭夫人王氏,不作二人選.遂當做沒聽見,上前一步福身道:"孫女給祖母請安"

    老太太自青籬進屋,便虛著眼暗自打量著,因著這孫女自小性子軟兒,一副縮手縮腳的樣子,仿佛在府里受了天大的委屈,著實讓她不喜,無奈總算是蘇家的血脈,只當是多養了一個奴才,不過多一碗飯罷了.

    只是眼下見她雖神情淡淡,卻自有一派不卑不亢的氣度,倒讓老太太往日的厭惡少了幾分:"起來吧,去見過你父親母親"

    青籬起身行至老太太左首坐著的二人身前,行禮:"給父親母親請安"

    "嗯!聽說你身子無礙了?!即是好了,就早該來給長輩請安,哪里有讓老太太記掛小輩兒的道理?!"蘇老爺的聲音不咸不淡,音調不高不低,平淡無波,話里帶著淡淡的指責.頓了頓又道:"昨兒府里宴客,為何不見你出來?小時候躲著也就罷了,現如今這麼大了,還是一點規距也不懂?"

    青籬心道:你正頭老婆巴不得我不出來呢.看來這事兒,王夫人是並沒有給這兩位報備,是自作主張呀.

    王夫人端坐在一旁,猛然聽見這話,心頭一震,見二丫頭正欲開口,連忙起身,搶著開了口:"老爺不知,前兒二丫頭的奶娘來回,說二丫頭病好了,原本昨兒就准備來給老太太請安的,正巧昨兒府里宴請岳府里的人,我便叫她再多養一日.二丫頭這次病得不輕,不好好養養怕落了病根,左右岳府的人也不是外人,也不會怪了去……"

    一番話既解釋了昨日宴客不叫青籬的緣由,又解了老爺對青籬的責問,青籬不由在心中暗贊王夫人會說話.

    老太太淡淡的撇了王夫人一眼,道:"別人怪不怪是一回事,咱們行事周不周全是一回事……"

    王夫人忙賠笑道:"母親責怪的是,媳婦兒只想著兩家的交情,又憂心二丫頭的病,這才……"

    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茶,道:"罷了,我知道你素日是個最周全的……"頓了頓又道:"趙姨娘跟前都有誰侍候著?人可妥當?"

    王夫人知道老太太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話,定是什麼人在老太太跟前吹了風.

    想了想,便道:"現在只有春草和夏草兩個丫頭,媳婦原本也怕那邊人手不夠,便想著把'靜心院’院里的許嬤嬤和紫蘭挑了過去,正想回老太太呢"

    老太太臉色緩了幾分,點頭道:"這些事你看著辦就是了.不必回我……"說著,端想茶,細細的喝了半天,方淡淡的道:"趙姨娘有了身子,那兩個身子又不中用……"話說到這里,蘇老爺清咳一聲,起身道:"母親,兒子還有事,就先走了"

    老太太擺擺手道:"你去罷".

    又對蘇家三姐妹道:"你們也回去罷"

    青籬聽著老太太剛才說了一半兒的話,便知道,老太太怕又是要給蘇老爺屋里添人呢.一陣惡寒,連忙應了,帶著杏兒出了上房.

    蘇青箏也聽出老太太話里的意思,臉上一陣惱怒,恨祖母不體晾母親.甩著手悻悻的出了門.

    屋里,王夫人臉色慘白的坐著,老太太看她這樣子,便心中不喜,斥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不過,這子嗣血脈是大事……就是再不痛快,你也給我忍著!"說著對站在旁邊的錦書召召手,錦書低眉順眼,微紅著臉上前來.

    王夫人見這陣式,知道老太太要把錦書給了老爺.連忙壓下心頭的酸楚,強笑道:"母親說哪里話,媳婦哪里是個不知道輕重的……媳婦原想著回老太太呢,媳婦房里的紫雪,是個穩重大氣的,沒進府前,在家里也讀過些書,媳婦瞧著老爺對她也有幾意思,所以……"

    老太太見王夫人一番話,把錦書堵了出去,心中怒意更盛,正欲開口喝斥,轉念一想,左右不過是為了子嗣,既然她中意紫雪,就順了她的心罷,再說論模樣,紫雪卻是比錦書強了一分.不過,這媳婦膽敢頂了自己的面子,卻讓她心中不快,須得壓一壓她才是,于是端起茶杯,細細的喝著茶,一時間屋里靜寂一片.良久,才從嗓子里哼出一句:"我原想著把錦書給了你們老爺呢……"

    王夫人強笑著回道:"原本長者賜,不敢辭.媳婦若不是瞧著老爺對那紫雪有幾分意思,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說這句."

    錦書聽了老太太的話,心里正歡喜著,卻被王夫人的一番話,一棒子打到底,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卻不敢有任何動作,只得把頭埋得低低的.

    老太太虛著眼看了王夫人半晌,便道:"即是如此,便叫她早日奉了茶,進屋侍候罷……"

    …………………………………………………………………………

    青籬出了上房,和杏兒正往回走著,突然聞到一絲槐花香甜的氣息,便奇道:"杏兒,府里可有槐樹嗎?我聞著象是槐花香呢……"

    杏兒仔細嗅了嗅,笑道:"確是槐花香呢,論時令,這時節槐花確是該開了……大花園的東南角有一片小槐樹林,這花香怕是那里傳來的……"

    青籬想起前世吃過的槐花包子,槐花飯,還有槐花蒸菜,拍拍手,露出一絲笑意,道:"走,我們回去叫了柳兒紅姨來,去摘了槐花叫廚房做槐花包子吃……"

    蘇青箏正因剛才老太太的話,心中不爽,聞言嗤笑一聲:"果然是什麼人配什麼飯!這狗肉終究上不了席面……"

    紅玉嬌笑道:"大小姐咱們快回去罷,奴婢今兒早上叫廚房里給您做了您最愛吃的燕窩碧粳粥,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梅花香餅,水晶冬瓜餃……這會兒已經送怕是已經送到院子里去了……"

    一邊說著,一邊掃了掃青籬主仆二人,扶著蘇青箏趾高氣昂的走了.

    杏兒恨恨道:"是誰沒見過的好東西?!還值得拿出來說道……"

    青籬不在意的笑了笑,道:"走罷,吃完飯,咱們去摘槐花,我呀,教你做誰都沒見過的好東西!"

    杏兒奇道:"方才就聽見小姐說槐花包子,槐花飯什麼的,奴婢聽也沒聽過.小姐可是在哪里吃過?"

    青籬淡淡笑道:"有的吃你就吃罷,問那麼多做什麼……"

    ……………………………………………………………………

    王夫人出了上房門,甩著臉,一言不發,也不理會身後的紫雪,徑直向"靜心院"方向走去.紫雪方才一直在門外候著,哪里會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太太不過是借著她推了錦書罷了.

    便也不敢出聲,只是輕手輕腳的緊緊跟著.

    王嬤嬤正吩咐小丫頭們擺飯,瞧著太太臉色陰沉的進了屋,連忙擺手趕了小丫們出去,又見紫雪站在門外,不肯上前侍候,便知道有事.

    連忙跟著進了里屋,見太太正坐在椅子上,手里帕子都快絞爛了.上前一步,輕聲問道:"太太可是有什麼事?"

    王夫人冷哼一聲道:"可不有事,而且是大喜事!"

    王嬤嬤聽了這話,回想方才太太進院的情形,唬了一跳,道:"……是紫雪?"

    王夫人歎了口氣,點點頭.王嬤嬤惱了,罵道:"原本以為只紫蘭是個不安份的,沒想到會叫的狗不咬,原來紫雪卻是個更蔫兒壞的……"

    王夫人搖搖頭,將方才的情形說了一遍道:"原是我推了她出去的.可是,唉……罷了,你去叫她收拾一下罷,晚上老爺回來,便叫了她來奉茶……"

    王嬤嬤見太太還是眉頭不展,便勸說道:"太太,這事既然左右都推不得,抬了紫雪總好過旁人……"

    王夫人點點頭:"我也是瞧著她是個安份的,這才拿她推了錦書……今兒老太太問趙姨娘院里有誰侍候著,老太太斷不會無緣無故的問起這話兒來,你去各院走走,看看是誰在老太太面前閑話……我已經回了老太太,把許嬤嬤和紫蘭給了趙姨娘,她不是嫌人少麼……那我就叫她人多熱鬧點……"話說到最後已經是咬呀切齒.

    王嬤嬤眼珠子轉了幾轉,便湊到太太耳朵邊上,壓低聲音道:"……有了身子的人,最易胡思亂想,奴婢有個法子………………"

    兩人壓低聲音說了一通,王嬤嬤便領命而去.出了房門,轉身去了丫頭們的住處.瞧見紫蘭立在紫雪的屋門口,便知道紫蘭已經知道了消息,不由心中暗爽.

    面上卻不露出一點神色,走過去先是裝模作樣的給紫雪道了喜.又一臉惋惜神色看著紫蘭,紫蘭被看到滿臉通紅,卻又發作不得.一甩手回了自己的屋子,王嬤嬤跟著進去,心中冷哼,便將王夫人的話說了給她,紫蘭一聽要她去侍候趙姨娘,心中更恨,她一心想往上爬,結果卻被人一棒子打到地上,從正房太太的貼身丫頭,一轉眼變成了姨娘的丫頭,便哭著要去找太太問個明白.

    王嬤嬤拉住她道:"太太有什麼法兒,趙姨娘在老太太跟前透出想叫你去的意思,老太太便發了話,太太還敢不聽?現如今她肚子里懷著的可是個公子,府里頭除了老太太,誰敢違了她的意思?"

    紫蘭這下可把趙姨娘恨了個透頂.她猜著定是趙姨娘怕自己這段時得了老爺寵,到時候,老爺忘了她,便想著這麼一個法子來,把自己捆到她跟前兒去.她有身子的這段時間,老爺定然不會在她房里過夜的……打得好響的算盤!

    王嬤嬤見她低頭不語,臉上顏色不斷變著,知道她把自己剛才的話聽了進去,不吭聲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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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西席(求推薦票)

    第六章 西席(求推薦票)

    王夫人打發走了王嬤嬤,一個人坐在屋里思量著.老太太一直盼著男孫,自己現在年紀大了,不叫老爺再納屋里人也是不可能的,雖然日後就是有了男丁,也會叫她一聲母親,可倒底不是自己親生的,隔著心呢.最貼心的還是自己的兩個女兒,想到女兒,又想到女兒的親事……原想著這事須得緩一緩,可眼下,她卻有點急了.

    正想著,紫竹在窗外道:"太太,老爺回來了"

    王夫人連忙起身相迎.蘇老爺此時已知紫雪的事兒,進了屋,便直瞧她的臉色.

    王夫人嗔笑道:"老爺瞧什麼?"

    蘇老爺見王夫人臉色還好,便坐下半是解釋半是安慰道:"叫夫人受委屈了,只是,老太太一直盼著人丁興旺,這才……"

    王夫人聽了這話,不由心頭含酸,老爺心里到底還是在意她的,這就夠了.連忙強笑著扯開話題道:"老爺,先不說這話,我有件事兒想和老爺商量……"說著,倒了一杯茶遞過去,道:"……府里小姐們的西席請辭了一個月有余了,老爺現下可遇到合適的了?如今二丫頭也好了,也該給她們請個正經的先生回來了……"

    蘇老爺聽了王夫人這話,點點頭:"是了,我最近事多,差點忘了這事兒.倒叫夫人操心了,這西席的人選,我再問問,岳大人是個學問好的,相交的人怕也不差,請他推薦一個便是了……"

    王夫人笑道:"說到岳大人,我倒想起一個人來,這人你也認得……"

    蘇老爺眼睛轉了兩圈,問道:"你說的是他?"

    王夫人笑著點點頭.蘇老爺大笑道:"夫人這主意好,若論學問,他到是上等的,最難得是是這閨中女孩兒必學的琴棋書畫,他樣樣都拔尖兒……"

    王夫人大喜道:"老爺可是應了?!我這就備禮,老爺飯後就過岳府一趟罷……"說著便叫丫頭們去開庫房.

    蘇老爺連忙道:"吃過飯再備禮也不遲,只是岳大人一心叫岳行文求官,怕是有些別的想法……"

    王夫人想了想道:"又不是叫他一直給咱們府里當西席,不過是眼下一時沒有合適的人罷了.老爺細細打探著,若有了合適的人,便再請個正經的西席過來……"

    蘇老爺點點頭.

    因王夫人催得急,蘇老爺用過飯便去了岳府.岳老爺正在書房里看書,聽得下人來報,這昨日才見過,今日又帶著厚禮前來.連忙迎了出去,奇道:"蘇老弟可是有什麼事?"

    蘇老爺一面命下人們將禮品放了過去,一面笑道:"可不是有事,今兒我來求岳兄了"

    岳老爺見蘇老爺面上帶笑,眼中坦蕩,也知道他所求定然不是難事,笑著指了指蘇老爺帶過來的一堆東西道:"蘇老弟有事使個下人來說就行了,何必如此?"

    蘇老爺搖搖頭:"若是別的事,叫下人來說也就罷了.只是此事必得我來才行"說著,頓了頓,見岳老爺一臉疑惑,便道出來意:"此番兄弟前來,是為了給府里的三個女兒求個西席……"

    岳夫人在屋里正逗岳珊珊玩耍,聽得下人們說蘇老爺帶著厚禮前來,連忙叫丫頭們看著岳珊珊,急急忙忙去了書房.剛到書房門口便聽見蘇老爺的這話句,隔著門簾笑道:"蘇大人求西席怎麼求到我們府里頭……"一面說著一面進了屋.

    蘇老爺站起身行禮道:"嫂夫人來得正好,這事兒怕是也得嫂夫人點頭才行呢"

    岳老爺道:"蘇老弟,你進了門便神神秘秘的,到底求的是誰?"

    岳夫人笑道:"我倒是猜著了幾分.蘇大人求的怕是文兒罷?"

    蘇老爺連忙點點頭笑道:"嫂夫人不虧與賤內為至交,倒是想到一塊去了"說著便將求臨時西席的來意與這二人說了一遍.

    二人笑道:"還當是什麼事兒,值得這樣大張旗鼓?左右他也是閑著,正好又有那點兒本事,難得你們府里看得上他."

    蘇老爺連忙將岳行文誇贊了一番,三個人說說笑笑,便將西席的事兒定了下來.

    ………………………………………………………………………

    "籬落院"里,青籬正指導著兩個丫頭處理剛剛摘下的槐花,先將槐花擼下來,挑淨里面的硬梗,弄了細細碎碎,滿滿的一盆,然後拿清水清洗了幾遍,接下來,就該焯水了.

    青籬為了吃這槐花包子,早使紅姨叫了兩個粗使的嬤嬤過來弄了一個十分簡易的灶台,說是灶台,不過是在西廂房邊上的空地上,挖了個淺坑,又拿幾塊青磚在兩邊墊了,好支鍋子.

    青籬前世工作之余也常常去自助游,這野外生存的本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在她的指導下,簡易灶台很快便弄好了.

    將槐花焯了水,撈到涼水里浸著,中間要多換幾次,等浸得差不多了,這才把槐花撈出來了,用兩手將槐花攥干,變成一個一個的菜團子.然後便是調餡了,把紅姨從大廚房買來的肥瘦結合的五花肉切成丁,先用鹽,醬油,蔥,姜醃漬入味,少量春韭切末,又加入少量的芝麻油攪拌均勻.還生著呢,就聞到香味了.

    三人忙活完,青籬看著這一地的狼籍,心里盤算著在"籬落院"里砌個小廚房,也好偶爾做點東西解解饞.

    調完槐花餡,再接下來,活面,包包子,蒸包子,就沒清籬什麼事兒了,接下來的任務便是等著吃了.

    灶里的柴火旺旺的燒著,三人坐著一邊閑話,一邊等著包子熟.面香和著炊煙的氣息,讓青籬有些怔忡,不由又想起前世的童年時光.

    院門口有人閃了一下,杏兒連忙起身走了過去,定眼一瞧,是太太院子里的小丫頭.小丫頭立在院門口與杏兒說了幾句話,匆匆忙忙的走了.

    青籬問道:"剛才是誰?可有什麼事?"

    杏兒道:"是太太使了院子里的小丫頭傳話給小姐,說府里新請了西席,明日起就要開始授課"

    柳兒擔憂了看了二小姐一眼,道:"可知請的是什麼人?多大年紀?脾氣秉性怎樣?"

    杏兒搖了搖頭.

    青籬心里卻很高興.她正愁著這事兒呢,這古文實在生澀難懂,又沒有《說文解字》這樣的書可以參考,著實讓她有些頭痛,能有人指導著再好不過了.連忙叫杏兒去給她收拾明日上學的東西.

    杏兒見二小姐興致高昂,連忙去將上學的一應物件收拾出來.青籬看著這麼一大堆的東西,一陣頭大,見天色還早,便叫了紅姨來,拿了樹枝在院子的地上畫出前世斜挎包子的樣子,又細細的給紅姨做了講解.

    紅姨一臉驚奇的看著二小姐,心道:二小姐這一病如今看來也不算是壞事兒.見了老太太不再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說話行事都比先前多了幾分小姐的氣度,多了幾分主意.好象也比之前聰明了幾分,眼前這個物件兒雖然簡單,卻也需有幾分巧心思才能想得出來.

    這麼一想,心里更是歡喜,連忙去了小庫房找布匹,好早早的趕出來,省得誤了小姐明天上學用.

    青籬交待完紅姨,這槐花包子也熟了,滿院子都是包子的香味兒,杏兒和柳兒早饞得不行,急巴巴的等著包子出鍋.

    青籬笑著道:"你們也不用急,以後啊,好吃的東西多著呢.遠的先不說,光是咱們院子里的這架紫藤花就夠你們吃的了……趕明兒你們叫了人來,在咱們院子里搭個小廚房,想到什麼新奇的好東西,咱們自己做著吃……"

    幾人一邊說笑,一邊將槐花包子起鍋,青籬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槐花與肉香結合的如此完美,香得她長長了吸了一口氣.杏兒和柳兒見如此,肚子里的饞蟲蹦噠得更歡了.

    青籬見她們兩個的模樣,笑道:"愣著做什麼?光聞味兒能聞飽了?還不趕快趁熱吃"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都沒有動.青籬也知道她們是不習慣與她這個主子一同進食,便道:"你們端了包子去和奶娘一起吃罷,趕快吃完,好給搭著手把我那個挎包趕出來"

    這兩人才應了,端起一盤包子去了西廂房.

    ………………………………………………………………………

    岳府.

    晚飯時,岳夫人將已經替岳行文應了做蘇府西席的事兒說了,岳行文怔了一下,黑眸微閃,伸出白晰修長的食指扣了扣太陽穴,才略帶些無耐,淡淡的道:"娘,你這次又想做什麼?"

    岳夫人撇撇嘴道:"這次才不關娘的事兒,是蘇老爺親自來求的,你父親也應了的."

    岳老爺見夫人把自己出賣了,連忙道:"不過是臨時西席,等蘇府找到正式的西席,你便不用去了,左右不過兩個月的功夫……"

    "哈!哥哥要去當教書先生了呀……"一個清朗的少年聲音傳來,言語之間帶著十分的興災樂禍.

    岳行文抬起眼,看了一眼新進門的少年,淡淡的道:"五十兩銀子可湊齊了?"

    岳行武聞言臉頓時垮了下來,嘴里怪叫道:"哥哥就那麼幾根破草藥能值五十兩銀子嗎?淨匡我!爹,娘,你們可要給我做主啊……"

    岳行文不理他的怪叫:"沒有銀子,便寫五十張大字罷……"說著,放下筷子,道:"爹,娘,我吃好了,你們慢用"

    說著便起身.走到門口頓住腳,又道:"五十張大字明兒戌時前交過來……若是不交,後兒就變一百張……"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岳行武的臉垮得更厲害了.

    岳夫人連忙起身到門口,沖著遠去的背影喊了一句:"明兒記得辰時三刻去蘇府,爹和娘可都是應了的……"

    喊完半晌也沒聽見個回應,岳夫人坐回桌前,抱怨道:"老爺,你說行文是不是我們的孩子,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以為他是咱們老子呢……"

    岳老爺眼一瞪,道:"你那是什麼話……"頓了頓又道:"放心罷,行文心里有數……"

    岳行武接過丫頭盛的飯,嘟囔道:"哥哥就是太過份了,這麼無法無天的,爹得訓訓他……"

    岳老爺瞪了他一眼:"再無法無天能比得過你?!"

    岳行武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埋頭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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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入學(一)求推薦票

    第七章 入學(一)求推薦票

    第二日青籬醒得格外早,杏兒柳兒聽見里間的動靜,連忙打了簾進來,見二小姐已經坐起了身,精神奕奕的樣子,心中微安,打了熱水來給二小姐梳洗,青籬見柳兒又拿出一身粉衣,便問道:"府里什麼時候做衣裳?"

    柳兒道:"府里每一季統一做一回衣裳,若是有特別的事兒,回了太太,單做也是有的."

    青籬搖了搖頭,把剛起的念頭壓了下去.

    穿戴完畢,便去上房請了安.因著今日三姐妹要入學,老太太便留了眾人在"慈甯院"用早飯.

    王夫人,蘇青箏心想事成,請到了想請的人,心情格外愉快;老太太因著王夫人果然沒有推三阻四的抬了紫雪,也心中高興.于是一頓飯吃得異常順利,這讓青籬感到有些詫異.

    飯後,老太太又說了些用心學,莫惹先生生氣之類的話,看看時辰不早了,便叫姐妹三人去了.

    回到"籬落院",略做收拾,便准備出門,紅姨手里拿著一個青綠色的物件兒,急急忙忙的進來道:"還好小姐還沒走"說著便裝手里的東西遞了過來:"這是昨兒小姐畫的挎包,趕得有些緊了,做得略粗了一些."

    青籬見她眼中布滿紅血絲,不由一陣感動+內疚,連忙接過來道:"又不是急用的物件兒,奶娘這麼趕做什麼?仔細熬壞了眼"說著把挎包拿在手里,左右翻看,只見這挎包外面用的是青綠色暗紋緞綿,面料很是厚實,里面用的是細軟的淡青色綢布,里面用同色綢布做出一個小夾層來.四周細細的包著邊,挎包蓋上還貼著用黃緞子剪出來小黃花,貼布邊上用粉色絲線密密匝匝的纖著,很是整潔,精致得大大出青籬的意料.看了半天,青籬也沒看出奶娘所說的"略粗"是指何處.越看越喜歡,喜滋滋的挎在身上.

    上前拉著奶娘的手說道:"奶娘,辛苦了.這挎包顏色好,做得也好,你瞧,配我這身衣裳正合適……"說著,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兒.

    紅姨的眼圈一下子紅了,她怎麼能瞧不出小姐的歡喜里,有故意逗她開心,討她喜歡的成份.小姐自醒來,越發知道疼人,跟院子里的人貼心了.

    青籬連忙安撫了她幾句,見時辰不早了,這才帶著杏兒出了院子.見杏兒懷里抱著一堆東西,便叫杏兒將東西放到她的挎包里去,杏兒撇了她一眼道:"小姐,那不過是個裝飾的物件兒,您見過哪個小姐自己背著一大包東西上學的?"

    青籬撇了撇嘴,本小姐這個是正經的書包,哪里象是裝飾品了?好說歹說,才從杏兒手里搶過一本書,放進挎包里,這才心滿意足的朝著五味草堂而去.

    五味草堂是蘇府大花園後面一座單獨的院落,面積足足有小花園那般大小,里面坐北朝面的是一棟二層的小樓,東西各有三間廂房,她們的教室便在東廂房的正間,北面一間是先生的休息室,南面一間留給陪主子讀書的下人們.

    前院的空地極大,里面種著幾十棵參天古銀杏,每一棵均有三人合抱粗細.嫩綠的小扇子狀葉片掛落樹梢,在春日朝陽中迎風招展,東廂房側前方的幾棵大樹間還打著兩個長椅秋千,想來是供課堂間歇時,讓小姐們玩耍的,再往前的空地上,有兩張石桌.

    據杏兒說,這北面的這座小樓,從蘇老太爺開始,便是府里的藏書閣,里面有數不勝數的書籍.

    教室不大,只有前世教室的一半大小,不過相對于學生的數量而言,卻也足夠大了.里面共放了六張桌子,每兩張一排.蘇青箏和蘇青婉已經在最前排就坐,見她進來,兩人不約而同的輕哼一聲,並賞給她兩雙白眼.

    紅玉也跟著自己的主子給了杏兒一個大大的白眼.杏兒俏臉一沉,正欲發作,見二小姐淡淡的撇了她一眼,便不甘的收了心思.

    青籬選了最後一排靠窗的位子,杏兒擦桌凳,好一陣忙活兒,擺好筆墨紙硯,青籬便打發她回去.

    等待最是無聊,眼看時辰已過,卻遲遲不見教書先生的影子,青籬不由腹誹:丫的,做人家員工還不守時,早晚辭了你.

    突然教室里響起蘇青箏的一聲輕呼,青籬抬起頭來,順著她的目光轉向窗外.

    從院外走來一人,那人,修長身形,月白衣衫,發黑如墨,臉上帶著淡淡的神色,正是岳家那假面仙兒……風兒掀起他月白衣角,吹起他如墨黑發……飄然若仙……青籬還未回過神來,那人已經踏著凌波微步進了教室.

    這這這,他怎麼在這里?難道是新任的教書先生?教書先生怎麼會是他?不應該是個花白胡子的老頭,或者青衣儒衫的中年男子嗎?再不濟也應該是個成年人呀,弄這麼一個性子惡劣的毛頭小子來教書,簡直是誤人子弟……

    青籬一念未完,便聽蘇青箏歡快的叫了一聲:"行文哥哥!"

    岳行文抬眼掃視室內三人,轉到幾案後面,這才淡淡道:"蘇大小姐不必多禮,課堂之上稱呼先生即可"

    蘇青箏聞言頓時俏臉一白,眼圈一紅,卻仍然輕聲回了是,聲音中帶著淡淡的落寞重新行禮道:"青箏見過岳先生"

    蘇青婉也起身見禮.

    青籬無奈,只好從善如流:"青籬見過岳先生"

    岳行文點點頭道:"蘇二小姐,蘇三小姐不必多禮."

    抬頭示意她們坐下,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既是做了你們的先生,今日便先考校你們的功課,今日先說說,琴棋書畫中,你們之前都學過什麼,都擅長些什麼,最喜歡哪一門課?正式授課從明日開始"

    說罷在幾案後面坐定:"就從蘇大小姐開始罷"

    蘇青箏微紅著臉站起身來,道:"青箏入學三年,之前的四位先生教過'三百千’,也教了四書,五經中只學了《詩經》;大字練了五年有余,先前是自己照著字貼練,後來是先生指導著練;圍棋只學了入門;畫學的是潑墨山水畫;琴倒是學得最久,有八年了,古曲也學得幾首……青箏最喜歡琴……"蘇青箏說到琴時,底氣便足了很多,話里隱隱帶著故做謙虛的成份.

    青籬聽她說得頭大.好吧,雖然,前世她入學早,如蘇青箏這般大的時候,已讀高一了.書讀得比她多多了,可是現在,蘇青箏剛才說的那些,她一項都不懂,這叫她怎麼回答?

    躊躇了半天,才磨磨蹭蹭的站起來.干脆一言不發,等著他發問.

    靜了好一會兒,岳行文淡淡的聲音傳來:"蘇二小姐一言不發,是琴棋書畫皆造詣非凡,已無須再學?還是皆……一竅不通,不知從何說起?……又或者對為師不滿,不屑作答?"

    我的媽呀,這腔調又來了.不滿麼……倒是真的,如果不是他,她怎麼會如此的不自在?可是她怎麼敢承認?且不說蘇岳兩府的交情,單說眼前的蘇青箏,現在就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樣……若是敢說一個不字,她敢打賭,蘇青箏立馬會化身為神勇的奧特曼,把她這只小怪獸干掉!于是一咬牙,一狠心,一閉眼,硬著頭皮答道:"是一竅不通"

    岳行文了然點點頭,仿佛早已猜到她會如此回答,目光微轉,淡淡道:"既然蘇二小姐對為師還算滿意,便不必如此過謙,妄自菲薄.考校功課是為了了解學生的進度,只需如實作答即可……"

    鬼才對你滿意!你才過謙,你quan家都過謙!

    "嗤,先生不知,二姐姐前段時間大病一場,給病傻了……"蘇青婉睜著一雙活靈活現的眸子,看似一臉嬌憨,眼底卻藏著一份幸災樂禍.

    青籬本來沒心思理小丫頭這茬兒,不過,若是能借著這個話題把眼前的尷尬事拋開,也是好的.

    于是臉上堆笑,柔聲道:"三妹妹以後切莫再出此言,因你我是親姐妹,姐姐知道你是童言無忌,不怪罪你.可這話若是叫外人聽了去,沒得惹人家笑話我們蘇府不懂規矩,可不枉費了祖母父親母親的一番用心教導?"把"人家"二字咬得重重.心里哼道:說誰誰知道!

    然而,事不遂人願,蘇青婉脹紅著一張小臉兒,怒視青籬,正要回擊,那假面仙兒便輕易的把話題又拉了回來:

    "呵呵……以蘇二小姐這一番話看來,這傳言似乎不實……閑話課後再說,請蘇二小姐詳細說說課業的進度……"岳行文的輕笑聲傳來,把蘇青箏迷得神魂顛倒,把個青籬氣得七竅生煙.

    青籬心中煩躁,一碰到這假面仙兒,她總是三言兩語被破功,忍不住要露出尖利的小爪子來……嗚……她現在的身份可是軟弱可欺的二小姐……

    罷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眼前這位看來已打定主意跟她耗了,蘇青箏噴火吃人的目光已經頻頻幾次光顧,一次比一次"熱烈".于是,屈身行了一個極為標准的禮,輕聲道:

    "回岳先生,方才青籬回的確是事實,青籬前些日子大病一場,雖不象三妹妹說的那般病傻了,卻把諸事忘得干乾淨淨.除了慣常用的字能認得一些,自己學過什麼,擅長什麼都一概不知.本想從頭學起,無奈青籬實在太過愚鈍,又因精力有限,琴棋畫皆非一日之功,對青籬而言又無太大用處,是以,琴棋畫這三樣,先生不教也罷.只先學認字兼書法罷……先生可將青籬當成懵懂孩童,從《三字經》開始教即可……"

    岳行文的黑眸閃啊閃啊閃,閃了半晌,習慣性抬起右手,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輕的扣著太陽穴,扣了良久方道:"蘇二小姐的意思為師聽明白了.琴棋畫皆不好,書法只是為了有用而學,那麼蘇二小姐喜好什麼?還請告知為師,為師也好因材施教……."

    讓你教你就教,問那麼多做什麼?本小姐喜好什麼?喜好繡花你能教麼?喜好在課堂上睡大覺,你能允麼?喜好上網,你能給造一個互聯網嗎?心中百個千個萬個不想不願再理眼前這茬兒事,不過還是略做思索道:"青籬想來是喜歡讀些雜書,對詩詞歌賦略有偏好罷.青籬因忘了前事兒,也是猜測,作不得准兒,先生也不必太過認真.青籬只須先認字便可."

    岳行文點點頭,目光轉向蘇青婉.青籬知道這表示問話結束了.緊提著的一口氣兒,驟然松開,下一刻便癱倒椅子上,恍惚間,似乎撇見假面仙兒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接著又問了蘇青婉的課業進度.青籬一點都不吃驚的發現,她原來是個墊底的.

    問完三人的學習進度,接下便命三人現寫字,做畫,背誦.這是在考校學習成績了.

    青籬心中暗道:你要不要這麼折騰?丫的,今天本小姐的臉算是叫你給丟盡了(到底是被誰丟盡了?).

    背書是沒她什麼事兒了,反正頂著個失憶的名兒.可是這寫字總不能不寫罷?

    無奈的攤開宣紙,提筆寫了幾個雞爬爬字.心中歎道:丟人也就丟這一遭了!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如今她丟個人又算什麼?無奈的自我安慰呀……

    岳行文先是看了看蘇青箏的字和畫,說了些布局太過拘謹,層次不夠分明,筆法尚可之類的話,蘇青箏俏臉飛紅,一邊聽,一邊拿眼偷瞧岳行文,點頭應是;又走到蘇青婉身邊,看了一眼,點點頭,贊了句不錯.

    便朝著青籬的坐位走來.

    月白的身影在身旁站定,青籬鼻觀口,口觀心,心里默念:我是一棵樹,我是一棵樹……

    "呵……"一聲極低的笑聲傳到耳里,青籬的默念片刻破功,丫的,雖然她的字確實難看到了極點,可是為人師表,不應該安慰學生,鼓勵學生,顧及學生敏感幼小的心靈麼?這個假面仙兒居然嗤笑她.

    帶著十二分的怒意,猛然抬頭,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後速迅低頭垂眼,毀滅作案證據.

    岳行文怔了一下,複又輕笑出聲.片刻便恢複淡淡的表情,指著青籬的雞爬大字道:"古來練習書法,最忌心浮氣躁,蘇二小姐雖然不記前事,但本能尚在,若是能凝心靜氣,這字便會好得多……"

    青籬點點頭,口里稱道:"多謝先生指點".心里卻道:假面仙兒,你快走罷……沒瞧見蘇青箏的雙眼在召喚你麼……

    然而,在下一刻她便聽到極低的一句:"為師十分好奇,連《三字經》都要重學之人……是如何讀得了《齊民要術》這樣的奇書……"

    這個,那個,那個,這個,這這這這……那那那那……

    青籬心思轉了又轉,愣是找不到一句話來回他.只好繼續在心里默念:我是一棵樹,我是一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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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入學(二)

    第八章 入學(二)

    好容易挨到課休,青籬扶牆而出.

    見小姐們課休時間到了,院子里早已候著的三五個丫頭,便各自散去,各找各的主子.其中有兩個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二等丫頭,名叫燕兒和鶯兒的,一個手里提著食盒,一個端著茶盤,進了教室,朝著岳行文行了一禮笑道:"岳先生辛苦了,這是老太太命奴婢們送來的茶點,還望岳先生別嫌粗陋才是."

    蘇青箏正欲將紅玉送來的點心給行文哥哥送去,見祖母的兩個丫頭進來,心中好不氣惱,上前問道:"祖母給行文哥哥送的什麼好吃的?"

    小丫頭鶯兒一一作答,蘇青箏撇撇嘴:"我當是什麼好東西呢,原來是這些.行文哥哥一向不喜甜食,把這些撤了罷……"說著命紅玉將剛送的翡翠鮮蝦餃端了過來,放在桌上,脆聲嬌笑道:"箏兒記得行文哥哥最愛蝦餃,這是昨天箏兒特意叫人准備的,行文哥哥嘗嘗味道可好?"說著便拿了筷子夾了一個蝦餃送到他面前.

    岳行文自方才那兩個丫頭進來,一直端坐在幾案後面,埋首書中.

    直到蘇青箏的筷子伸來,才抬起頭,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推開,才淡淡道:"方才為師說過,在課堂之上稱乎先生即可.你莫不是忘了?"

    蘇青箏臉色微微一白,強辨道:"現在是課休,又不是課堂之上.怎麼就稱呼不得?我從小到大一直都這麼叫的,我偏要這麼叫……"說著眼圈便紅了.

    岳行文細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書,拿起筷子夾了一個蝦餃送到口邊.只是,他從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喜歡過蝦餃.

    蘇青箏見狀,連忙倒了一杯茶殷殷的遞了過去.

    ………………………………………………………………

    這邊,等候在外面的紅姨見二小姐臉帶疲憊之色,迎了過去,心疼道:"小姐,可是累了?"

    青籬搖搖頭,拉著紅姨去了秋千架上,坐定才問道:"你怎麼來了?"

    紅姨笑笑道:"還不是怕小姐餓著,這是新做的槐花包子,小姐吃些墊墊罷"

    青籬連忙拉了紅姨坐下,接過食盒,打開一看,里面五六只白白胖胖的包子,熱氣騰騰的,不由化郁悶為食量,拿起一只包子啃了起來.

    見紅姨眼光四處瞄著,青籬一邊啃著包子,一邊問道:"你在找什麼?"

    紅姨笑著道:"聽說小姐們的西席是岳家大公子.先前他們在京時,奴婢還見過他幾回,不知現在變了模樣沒有……"

    "哦,可能在教室里吧,奶娘自己去找吧"青籬低頭繼續和包子奮戰.她可是個開明的主子,雖然她和那個假面仙兒十二分的不對付,那也只是她個人的事兒.

    速迅干掉一個包子,青籬又伸手去拿第二只,蘇青婉晃到她身後看了一眼,笑道:"二姐姐真可憐呢,躲在這里啃包子"

    青籬將她徹底無視掉,繼續拿起包子猛啃,她今天郁悶大發了,一只包子不足以讓她泄憤!

    戰斗力極猛的又干掉第二只包子,伸手去拿第三只,只聽見紅姨在身後叫道:"哎呦,小姐,你慢點吃,仔細噎著……再過一個時辰就吃午飯了,吃多了到時候該吃不下飯了.包子雖好到底不是正經飯呢……"頓了頓,湊到青籬身邊悄聲道:"奴婢瞧著岳先生不大喜歡吃老太太派人送的點心,不如剩下這幾個給岳先生送去罷……"

    什麼?給假面仙兒送?若不是他本小姐能郁悶至此嗎?叫他吃飽了再來氣本小姐?連忙把食盒護在懷里:"不許!不准!不行!不能送!"

    "噯!小姐……"紅姨連忙擺擺手,臉上帶著焦急外加不贊同的神色.

    青籬不解的看著一直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奶娘,心道:莫非只這一會兒的功夫,奶娘就叛變了?不過是不讓給那假面仙兒送包子罷了,干嘛這副樣子……

    于是加重語氣道:"本小姐說了,不准送!不許送!不能送!"

    "唉……"紅姨重重的歎了口氣,伸出手指了指她身後.小姐平時都挺機靈的,怎麼今天她的眼色,小姐愣就是看不懂呢.

    奶娘的歎息讓青籬感到一絲不妙,再加上那個手勢,已經知道事情非常糟糕……糟糕至極…….果不其然,下一刻身後便響起一個淡然低沉的聲音:

    "看來為師明日第一課最該給蘇二小姐上的是何謂尊師……"

    青籬已經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在假面仙兒面前的挫敗了.現在她只想采取三不政策,不理,不看,不想.

    頭也不回的將手里的食盒默默舉過頭頂,遞向身後.

    假面仙兒,你既然想吃就吃罷,吃完後就請你高抬貴爪,讓我安安靜靜的把大字認完,我立馬從你眼前消失……

    這章字少一些,今天還有一更.約十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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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入學(三)求P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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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節課,考校了書畫,這節課便考校琴藝.聽著蘇青箏如行云流水的琴音,看著她低眉淺笑的模樣,青籬不由感歎,不知是琴的魔力,還是聽琴音人的魔力,總之,此時,小辣椒蘇青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婉嬌柔的豆蔻少女.

    幾案上香爐里青煙嫋嫋,那少女一襲紅衣,嘴角微揚,手指輕舞,和著悠揚清越,宛若黃鶯出谷乳燕歸巢的琴聲,在這豔陽春日里渲染出一副極美極安靜極悠遠的畫卷.

    青籬一時間有些怔忡,來到古代這麼久,一直以來,她都清醒的與這個時代保持著距離,這還是她第一次感覺到觸摸到這個時代的神韻,那麼近,近得觸手可及,那麼真切,真切得自己就置身其中.

    她相信,每個女子心中藏著這樣的一個自己:明月皓皓,纖纖細手,白衣飄飄,香案嫋嫋,琴音婉轉,溫婉如水……

    突然,她有些羨慕蘇青箏,羨慕她可以如此嫻熟的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著宣泄著自己的內心.可以明目張膽的在琴中哭,在琴中笑……

    一曲終了,蘇青箏微紅著臉回到座位.見岳行文微微頷首,便知道蘇青箏的琴藝確如她所說的那般,應該是不俗.

    蘇青婉也上前來彈了一首輕快小調,顯然是新學不久,中間的幾個斷音,連青籬這個門外漢都聽得出來.岳行文指點了幾句,蘇青婉一臉毫不在乎的應下.

    考琴藝自然是沒有她這個偽失憶人士的事兒,青籬安安靜靜,怡然自得的縮在角落里,聽著琴,胡亂想些事,看看窗外的風景,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般美好.如果……

    "蘇大小姐琴藝不俗,指法嫻熟,為師甚感欣慰,單就指法而言,已無須為師指點.只是琴中意境略顯不足,意境即心境,心境即詩境.自古詩詞與琴相通,為師對詩詞尚還有些心得,不如就再加入再加入詩詞賞析一課,一來可以助大小姐,二來……"說到此處頓了一頓,青籬的心頭爬上一絲不妙的預感,果然,一抬頭,便對上那人掃來的目光.

    OO……OO……她上一節課剛說過她"對詩詞歌賦略有偏好",下一刻他便給自作主張加了詩詞課,還搬弄出什麼"心境即詩境"冠冕堂皇狗屁不通的話來.這不是跟她做對是什麼?

    如果有人故意跟你作對怎麼辦?如果有人時時刻刻處處尋著法子跟你做對怎麼辦?別告訴我說,要打回去……打不得!這人手里握著她好幾個把柄,還有她心心念念勢在必得的棉花苗.嗚嗚……

    蘇青箏因岳行文的一通話,激動得兩眼閃閃發光.行文哥哥不但肯定了她的琴技,還為了提高她琴中意境,特意加了詩詞一課,想想日後,可以與行文哥哥日日彈琴作畫,吟詩作對,那是何等的妙事兒,不待他說完,連忙歡喜應道:"先生說的是,青箏也曾聽人說過詩詞意境優美,最宜修心.今日先生特地為青箏加了此課,青箏感激不盡……"

    蘇青婉不滿道:"先生即是為大姐姐加的詩詞課,青婉便不學了,先生單獨給大姐姐上課罷."一副小女兒賭氣的神態.

    這一席話,更是深得蘇青箏的心,歡喜道:"先生,婉妹年幼,學得東西太多,倒累著她了,不如這詩詞課就單獨給青箏開罷……"

    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青籬連忙起身笑道:"大姐姐說得在理,這詩詞一課,青籬怕也是學不來,就請先生單獨給大姐姐講罷"

    蘇青箏詫異的回頭看了青籬一眼,卻也沒說話,一雙眼殷切的盯著坐在案幾後的岳行文.

    岳行文挑了挑眉,看著這眼前這三人,不動聲色道:"教與不教,學與不學,如何教,如何學,豈是你們能作主的?為師自有主張……"說罷看了看天色,道:"離午時還有一段時間,就以'春’為題,一人做一首詩來,為師看過再做定論."

    三人一聽,全愣了.蘇府之前請的夫子,不外乎是教些閨中女兒必學的,這詩詞從未接觸過,這上來便要人作詩,這不是故意難為人麼?

    青籬見那兩人也是一副為難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神色,心中微樂:三人全不會,冷場了吧?你總不能單拎我出來吧?

    青籬方才說偏好詩詞歌賦,一半兒是真,一半兒是有私心的.若是那假面仙兒在這些事上找她麻煩,她總好抄個古人的詩詞來應付應付不是?

    當然,如果有一點點辦法,她是不會用這招的.光是那胡亂脫口而出的《齊民要術》已經讓那假面仙兒起疑了.

    她想的出神,卻不知嘴角已微微翹起.被岳行文抓了正著:"蘇二小姐面帶微笑,想必已經有了.就念于為師聽聽罷……"

    嘎!青籬聞言抬頭,見那三人,兩人驚鄂,一人淡然的望著自己.抹了抹不知何時翹起的嘴角,心中罵自己不淡定.

    默坐了一會兒,實在頂不住那淡淡的目光,站起身道:"先生誤會了,青籬方才是想別的事兒出了神,並沒有什麼詩作……"

    "哦……蘇二小姐想何事出了神兒……"

    想何事?當然不能告訴他,她在慶幸,自己又躲過一劫.心思電轉,道:"青籬方才不過是想到一個笑話,情不自禁笑了出來."

    一面說,一面誹謗:他下一句定是"哦……不知蘇二小姐想到了什麼笑話兒?"

    果然.

    岳行文眉尖淡挑:"哦……不知蘇二小姐想到了什麼笑話兒?"

    居然一字不差?

    青籬一面感歎一面輕聲回道:"因接近午時,青籬有些困倦,便想到在一本雜書看到的笑話,這笑話是這樣說的……"說著頓了頓,才接著道:"孔子說:中午不睡,下午崩潰,孟子說:孔子說的對!"

    說完,便把頭埋得低低的.心道:反正是交差了,你們想如何如何與本小姐無關了.

    "撲哧……"是蘇青箏.

    "哈哈……"是蘇青婉.

    咦,還有一個人呢?過了半晌,

    "呵呵……"低沉的笑聲傳來,帶著胸腔振動的聲響.這笑聲驚得青籬抬了頭,像看一頭怪物似的看著眉目舒展,嘴角翹起的岳行文,心道:這人原來會笑啊.還以為他只會皮笑肉不笑呢.笑吧,笑吧,笑一笑十年少,再笑一笑就下課了,詩文就不用本小姐做了……

    然而……

    青籬很討厭這樣的轉折詞,這樣的詞往往代表著突發事件,而自她來到這里,突發的沒一件好事.

    然而,那笑聲止住後.岳行文站了身,從案幾後面轉出,一邊走一面道:"蘇二小姐既然做不出以'春’為題的詩,為師便替你換個題目罷……"

    說著走到她桌旁,提筆在宣紙上"唰唰"寫了幾個大字.青籬定眼一瞧,認得,不但認得,而且還懂他的意思.

    那紙上寫著"棉花""五十兩".威脅,赤果果紅果果的威脅!幾根破草藥也值五十兩?

    淡定,淡定,從上次的故意,到這次的針對,青籬想不透眼前這人到底要干嘛,處處打她的七寸.她低調做人,低調行事,沒有故意惹事生非,不獻殷勤,謹記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怎麼會這麼招人惦記?

    閉眼,深呼吸,再來一個深呼吸.才硬擠出一個笑容來,道:"先生,方才那以'春’為題的詩,青籬有了,只是青籬怕惹先生,大姐姐和三妹妹笑話,不好意思拿出來獻丑."

    岳行文毫不意外的點點頭,淡淡道:"你且念出來與為師聽聽".神色淡然得,仿佛剛才在紙上寫字的不是他.

    青籬轉頭看看窗外,晚春時節,天空中飄著團團的柳絮,清了清嗓子念道:"《詠柳絮》."頓了頓,才又接著念道:"一片二片三四片"

    岳行文點點頭:"起得不錯,雖平淡,卻也給後面留下極大的空間".

    青籬不理會他的點評,接著念:"五片六片七八片"

    岳行文又點點頭:"上闕還算工整.下闕若能急轉襯托,倒也不失為一首好詩"

    青籬心道:不急轉也是好詩.我抄的大才子紀曉嵐的,能不好嗎?

    又接著念道:"九片十片十一片"

    聲音剛落,蘇青箏便"撲哧"一聲笑了,嘲弄道:"二妹妹做的這也叫詩嗎?下一句該不會是'十二十三十四片’罷"說著咯咯咯的笑起來.

    青籬聞言,心思一轉,笑道:"大姐姐猜的沒錯,青籬本來就不會什麼做詩,怕你們笑話,不敢念出來呢.下一句正是'十二十三十四片’!"

    岳行文聽完第三句,淡然的臉上不由浮現一絲詫異.聽完這二姐妹的對話,轉頭看了青籬一眼,目光在她臉上定住,淡淡道:"蘇二小姐這詩前三句做得尚可,這最後一句……再重做罷"

    青籬正欲說話,便聽他又道:"若是最後一句做不出"說著伸出修長潔白的手指,在宣紙上敲了敲道:"就換以此為題,重新做一首,如何?"

    青籬低頭看著他修長潔白手指,正可惡的落在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上.她從來都知道,這人最擅長的是無聲的威脅,而且不達目的決不罷手.

    可是他怎麼知道方才最後一句是她臨時起意的呢?他從哪里來的信心,認為自己一定能念出一首好詩來呢?

    或許是上一次碰面,寥寥無已的對話,便讓他起了疑?還欲再想,便聽見一聲淡淡的"嗯?!",連忙應道:"青籬第四句做出來了,不需重換題目."

    岳行文輕笑一聲:"即是做出來,就念出來聽聽吧"

    青籬無奈只好抄襲到底,將整首詩重新念了一遍:"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飛入草叢皆不見"

    岳行文在口里念了一遍,才贊到:"好詩.雖然最後一句,用來詠柳絮不太恰當.整體來看卻不失為一首好詩!"又直視青籬道:"蘇二小姐如此聰慧,看來詩詞一課為師是開對了."

    青籬勇敢的抬起頭,迎向那目光,用惡狠狠的目光訴說著:開對個P,本小姐不想走什麼文藝派,本小姐將來是要走田園派的.詩啊詞的,離本小姐遠遠的.我現在只需要學認繁體字!學認字!聽懂沒有?假面仙兒!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膠著撕殺良久,也許是青籬的怨念太過強烈,岳行文抬起手指扣了扣了太陽穴,率先撤回了目光.

    首次得勝的青籬,並沒有太大的喜悅.只是一個上午的時間,便讓她度日如年,實在不敢想以後還要度過無數個這樣的上午.現在她份外期盼蘇老爺能快快找個正式的教書先生來,如果到時候她還沒有陣亡的話,她會給新來的教書先生放一大掛鞭炮相迎.

    當然,前提是她到時候還活著.沒有郁悶吐血身亡.

    不行,她得找他談一談,到底為什麼這麼針對自己?哪里惹著他了,她改,還不成嗎?

    思及此,她在他將要離開她的桌前時,快速低聲惡惡狠的說了一句:"下午草藥園子見"

    岳行文微怔,眉毛一挑,複又嘴角微微翹起,低聲回了兩個字:"申時"
tsring 發表於 2011-6-8 21:49
第十章 談判(求P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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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到"籬落院"青籬午飯也沒吃,倒頭大睡,睡前交待杏兒一句"未時三刻叫我".

    "籬落院"三人大眼看小眼,看了半天,才悄悄退下.

    杏兒和柳兒湊在一起商量著:"二小姐許是上學太累,午飯也不吃了.不如我們去再摘些槐花,做些槐花包子可好?"

    紅姨在一旁聽到了,便說道:"要摘就多摘些來,今兒我去給二小姐送吃食,看見岳家大公子.便上前說了幾句話,瞧見他不大愛吃大小姐送的翡翠蝦餃,便請他嘗嘗咱們做的槐花包子,結果岳大公子一吃便愛上了.吃了兩個呢,你們多摘些來,留些明天現做了再給小姐送學里去"

    說著又想起上午發生的事兒,便講了一遍,道:"小姐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氣性大得很.被岳大公子聽個正著……"

    杏兒一聽,急道:"這可怎麼辦?他不會給小姐施絆子,穿小鞋吧?"

    紅姨聽了擺擺手道:"你們沒見過岳大公子,他不是那樣的人.原先在京時,我倒是見過他幾回.最是個文靜好學的人,對下人也有極有禮,想來不會因為這些子事生小姐的氣."說到這里,又想起一件兒:"你們沒瞧見,今天我進學堂的時候,岳先生坐在那里吃東西,大小姐在一邊兒端茶倒水.那情形…嘖嘖…說不定這蘇岳兩府真的就成了親家呢……所以單說這一層的關系,岳大公子也不會為難小姐的."

    杏兒柳兒聽了心中微定,兩個人吃過飯,便去了大花園摘槐花.

    未時三刻,杏兒叫了二小姐起來,一侍候一邊道:"二小姐這一覺睡得可真長,上學累著了吧"

    青籬點點頭.活動了一下身體,覺得肚中饑餓,問道:"可有吃的?"

    杏兒笑道:"有現做的槐花包子,掐著時辰蒸好的,就防著小姐起來餓著"

    青籬聽見"槐花包子"四個字,不由打了個激靈,想起上午的事兒,不由歎道:"怎麼又是槐花包子?"

    杏兒不安問道:"莫非小姐吃膩了?可是奴婢們見小姐喜歡吃,只准備了槐花包子"頓了頓道:"要不,奴婢去看看小廚房里還有什麼,現給小姐做."

    青籬瞧見她的神色,心里歎一聲好丫頭,又暗罵自己矯情,不就是那假面仙兒嗎?本小姐一會就去和他攤牌.

    便擺擺手道:"不用了.槐花包子是極好吃的,不過槐花季節短,我們也應該嘗嘗這槐花飯.換個花樣兒吃個新鮮"

    杏兒聽了歡喜道:"那小姐快把做法告訴奴婢,奴婢這就去做.槐花還多著呢."

    青籬奇道:"摘那麼多槐花做什麼?"

    杏兒便把紅姨的一番話說了.青籬皺眉道:"奶娘糊塗了,既然知道大小姐的心思,還往跟前兒湊?以後不必往學里送吃食了.左右剛吃過早飯,哪里能餓著?"

    一邊吃著槐花包子,一邊盤算著如何要跟那假面仙兒淡判.又想著以後在學堂里該如何應對.想了半晌,略略有了眉目,便招來柳兒,叫她去尋些光滑約食指粗細的小樹枝來,截成前世鉛筆長短,將一頭削尖,把尖的那一頭在石墩子上磨毛.

    又叫盯矚她將宣紙裁成約前世A4紙大小,用線縫起來,做成書本的樣子.

    柳兒不知二小姐弄這些稀奇的東西做什麼,心中納悶,卻又不好相問,只得按二小姐的要求一一照做.

    青籬拿起一根磨好的小樹枝,沾了沾墨汁,試著寫了幾個字,滿意的點點頭.

    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忙叫紅姨包了幾個槐花包子,又拿起柳兒剛做的物件兒,外加一本《三字經》一股惱兒的塞到挎包里,說了聲出去走走.

    不理會這三人的目光,徑直出了院子.

    進了小花園,看看四下無人,直奔目標,開始她的鑽狗……呃……鑽牆洞的第二次旅程.

    熟門熟路的鑽過去,搭眼掃了一下,果然,除了那遠處涼亭中的月白身影,院中空無他人.

    整整衣衫,大大方方的走了過去.

    岳行文在她剛鑽出來時,就已經瞧見她了,放下手中的書,好整以暇的注視著來人.

    青籬先轉去看了看她心心念念的寶貝,見那嫩綠一片的小苗,郁郁蔥蔥,生機勃勃,便放下心來.對著那片嫩苗默念了一遍:為了你們本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了,你們可要好好長,莫辜負了本小姐的一片期望.這才轉身向涼亭走去.

    迎著岳行文的目光,進了涼亭,毫不客氣的坐在旁邊一個鋪著錦墊的石凳上.

    將身的挎包取下來,掏出裹著錦帕,還帶著熱氣兒的槐花包子,道:"這是奶娘給你的."即是來談判的,那些什麼虛禮敬語統統作了無視.

    岳行文淡淡的挑了挑眉,伸手接了過來.打開錦帕,拿起一只包子來,跟著她的稱呼問道:"聽說這槐花包子是你教她們做的?"

    青籬點了點頭.目光投入亭外,岳行文見她不說話,也不作聲,兩人靜坐了良久,青籬才轉回目光,伸手拿起茶壺自顧自的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涼的!皺了皺眉頭,放下杯子,才抬起頭直視岳行文,淡淡道:"我們談談吧"

    青籬在來的路上已經做了決定,直覺告訴她,他是個不會對自己產生巨大威脅的人,之前的種種,怕是好奇的成份居多,他想拆穿她的面具.就象一個有著狂熱探險精神的人,面對未知的山洞,會好奇這山洞之中到底藏有什麼?那麼,她現在把山洞原本本的呈現在他面前好了.這樣,他應該會就失去探究的興趣了吧?

    岳行文聞言挑了一下眉頭,回過頭來,淡笑道:"以什麼身份?"

    青籬聞言目光一緊,丫的,以什麼身份?她和他總共見過兩面,能有什麼複雜的身份?好吧,就算有著一上午的先生與學生的身份,也不過才兩個而已.

    不過想到此行的目的,低垂下眼瞼,掩去眼中的焦躁,這才抬起頭來道:"我實在想不出你我之間有什麼複雜身份.不過你即然問了,想來是有的.就以全部的身份吧"

    岳行文點點頭,伸手提起身邊紅泥小爐上的小銅壺,沏了一壺新茶,又將青籬的那杯涼茶倒掉,重新倒了熱茶,遞了過去,才道:"甚好!"

    青籬整了整思路,呷了口熱茶,望著亭外的草藥田,過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我有一些怪異不尋常之處,而這些不尋常之處似乎被聰慧過人的先生發現了,並且引起了你的好奇?"說到這里她頓了頓,轉頭看著岳行文,等待他的回應.

    岳行文難得的露出詫異的神色.沒想到她一出口便是這番話,可見她是做了要徹底坦白的打算.便毫不掩飾的點點頭.

    青籬得到他的回應,又把頭轉向亭外:"你別問我為什麼?也別問這些不同尋常之處從何而來.只是我自病醒了就如此,我也不知道……"說著換上一副無奈的神色,"想必你也知道這樣的事情若是有被有心人發現了,我會處于什麼樣的境地吧?"

    岳行文看了她良久,面帶疑重之色,上前一步,拉起她的右手.呃?這是什麼情況?在她預想中不該出現這一環節才對.還未等她從驚詫中醒過神兒,岳行文已經放開她的手:"脈相平穩,氣血兩足."

    原來是診脈啊.也對,他種了這麼多草藥,想來是個懂醫的.聽蘇府的人說,他二年前便中了進士,琴棋書畫造皆不凡,又是個懂醫的.眼前這人只有十**的年紀,若不是此刻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她真的想不到世上還有如此的天才級人物.這人,看來也有很多不為她所知之處啊.不過,她是個沒有什麼好奇心的人.想到這里,便把那一刹那驚奇的念頭拋開.

    青籬收回心思,單刀直入,簡潔的總結出一句:"所以,請你的好奇就此打住.你覺得如何?"

    岳行文臉上的疑重退去,恢複慣常的淡然模樣,聞言輕笑一聲,才道:"即是要談,總該有要談的籌碼,你這……"

    青籬打斷他道:"好吧,我承認,現在不是談判,是請求."

    岳行文沉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良久才道:"為什麼?"

    青籬淡笑了一聲,道:"我本以為你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有那麼重的好奇心.應該是對除了自身之外的事不關心才對."

    岳行文挑挑眉,不置可否.

    青籬又接著道:"想來你也知道,我在蘇府不過是掛著個小姐的名兒.身邊除了一個奶娘和兩個丫頭,沒有旁的人可以倚仗.所以,我的這一丁兒不同尋常之處,我不希望被別人發現.我只希望縮在安靜的角落里,做我想做的事兒."頓了頓又添了一句:"不希望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接著又苦笑道:"而你似乎總是能把我推到讓人注目的地方去……"

    岳行文搖搖頭道:"似乎你把事情想得太過嚴重.依我看來,貴府中的老太太和蘇世叔對你……"

    青籬再次打斷他的話,加重語氣:"你不是我."她這一句包含了很多含義,即然賭他對自己無害,便不再掩飾心中的想法.

    岳行文也聽明白了,良久才道:"縮在安靜的角落里生活,似乎不是一個好選擇.你可知道,即使能過這樣安靜的日子,你不過再過兩三年罷了."頓了頓又道:"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青籬笑了,點點頭.

    她站起身子,走到亭子邊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藥香,讓人格外安心.把目光投向遠遠的,比遠處的屋脊更遠的地方.那個不知名的遠方,不知道可有她想要的自由?

    岳行文看著那個嬌小的身影,突然覺得此時自己的行為有些好笑.他居然在跟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正重其事的談話,她總是在某些時候讓人不經意就忘記她的年齡.

    青籬回過頭來,笑道:"這麼說我方才說的,你可是應了?"

    岳行文起身走到亭邊,在離她兩步之遙站定,淡笑道:"即是二小姐正重其事的請求,為師如何敢不應?"

    青籬聞言笑得更歡,福身行禮道:"如此青籬便謝過先生了."

    言畢,二人目光相接,微微一笑,便各自轉開.

    青籬心情大好,眺望了遠方,良久,才回過神來.想到此行來的第二個目的,便又行了一禮道:"先生,青籬還有一事相求."

    岳行文點點頭,示意她說下去.青籬指了指亭中的石桌,兩人回到桌旁,青籬才開口:"雖然說在學里能跟著先生學認字,但是青籬覺得遠遠不夠.青籬現在除了認得一些府里的人,其余一概不知,所以青籬想求先生講一些書本之外的東西.比如民風民俗,奇聞逸事,官府衙門,戶籍律法,行事規距等等……"

    岳行文神色不明的聽著,聽到"戶籍"二字,眼光微微一凜,又想起方才看到在亭邊,她遠眺遠方時,眼中閃過的神采——那是對未來對自由的強烈渴望!雖然只是與她見過兩面,他卻清楚的知道,這些才是她要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臉上,良久,才淡淡道:"你想出蘇府!"

    青籬微微一愣.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微微歎了一口氣道:"先生聰慧過人,青籬自知是瞞不了太久,沒想到只才說了開頭,便被先生猜中了."

    岳行文想問為什麼,又一想到她方才的語氣,把話又咽了回去.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外面也不全都是好的.深山野林中,有世人不常的鮮花美景,但也有要人命的凶猛野獸……"

    青籬也不知道自己在何時起了出府的心思,眼下,求問這些,也只是認為自己應該了解,必須了解,這才開的口.原來,潛意識里,她已經在做著出府的准備了.

    岳行文又道:"況且,我朝最重孝道骨肉親情,二小姐若想出府,只怕貴府老太太的一關便過不了……"

    青籬心中也明白,于是把出府的心思暫時丟開:"即使不出府,這些行事規距青籬了解一下總是沒有壞處."

    見岳行文黑眸中閃過懷疑,只得承認道:"其實方才在先生提醒之前,青籬並未注意到自己是在做著出府的准備.常言道,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青籬不是莽撞之人,不會貿然行事.此事現在不提也罷.興許是很久很久以後才會發生的事兒,興許一直都不會發生,只是存在于青籬心中的一個念頭罷了……"

    岳行文淡淡的看著她,薄唇微啟:"日後真實想法不許瞞為師!"頓了頓,加了一句:"這是條件."

    青籬微愣,這人的思維也太跳躍了,自己差點都跟不上趟兒.不贊同道:"先生與青籬並非兄妹至親,青籬如何想,如何做,也決不會到影響到先生,先生只把自己當作不相干的人,不好嗎?"

    岳行文挑挑眉:"不相干……的人啊,既如此……方才蘇二小姐請求的第二件事……就做罷了."

    又是這樣的腔調.青籬毫不掩飾的撇撇嘴,不滿道:"青籬不知道先生為何提這樣的要求.在青籬看來,先生這樣仙風道骨的人,是不會理會這樣自討苦吃的閑事……"

    岳行文淡淡的笑了:"仙風道骨啊……原來蘇二小姐是這樣評價為師的……"

    青籬看著他這副欠扁的模樣,直想撲過去,揍他個滿地開花,看你還仙不仙了.半晌還是氣餒道:"罷了,先生即然想知道,青籬以後實話實說便是了,不過,青籬也有條件."

    岳行文點點道:"說來看看."

    青籬直視他的目光道:"青籬想做什麼事,可以告訴先生.但是先生不能阻攔."

    岳行文一臉未明神色,即不點頭也不搖頭,定定的坐著,青籬瞧了他半天,不由歎氣道:"即如此,先生就當我方才的話沒說過吧."

    "比如呢?"

    "呃?!"青籬微愣,明白過來,想了想道:"比如,青籬可以告訴先生,我想出蘇府,但是先生不能阻攔我出蘇府."

    "這麼說,你真的想出蘇府?"

    青籬揮揮手道:"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情.現在說也作不准兒,日後青籬若是決定了,會如實告訴先生的.青籬的條件先生可是應了?"

    岳行文淡淡的點了點頭.青籬總算是舒了一口氣,他沒有不應的道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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