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重生之大明國公 作者:兵俑 (連載中)

rufh1234 2011-6-17 12:36: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147851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9 10:04
初臨貴地 第三百三十六章 女人心思
    「相公,相公……」茹雪帶著些許羞澀的聲音,非常小的在房間裡響起來。只不過,那聲音小的幾乎讓她自己都聽不清楚。
    房間裡除了她和張凡兩人之外就沒有別的人了。也不知是茹雪的聲音太小了,還是張凡太過專心,根本就沒有一點點應答的意思。
    「相公!」茹雪實在是有些受不了張凡了,只得提高了聲音喊了一句。說是喊,不過這音量也不怎麼大。
    「嗯?怎麼了茹雪?」這一會張凡倒是聽到了,趕緊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愛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相公你……你好了沒有?」茹雪有些難為地說道。畢竟現在天氣如此炎熱,再加上茹雪如今是有孕在身,本就比較怕熱,而如今兩人又這麼貼在一起,當然讓她非常難受了。
    張凡聽愛妻這麼一說,趕緊將自己貼在她肚子上的臉抬了起來,並且露出了一副十分抱歉的模樣。
    看到丈夫這個樣子,茹雪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笑了起來。而張凡則是有些尷尬了。
    「我這不是……想聽聽,看能不能聽得到孩子的動靜嗎。」張凡似乎在想方設法為自己剛才的行為解釋。
    「相公,有件事情說起來的很。」茹雪突然有些擔心地說道,「妾身聽人說,一般女子有了身孕三個月之後,腹中孩子就會動了。可是妾身腹中相公的骨肉,知道上個月才動了動。這……」
    「哈哈,雪兒這有什麼可擔心的。」張凡雖然不知道愛妻在擔心什麼,不過他馬上就出言安慰,「不動好啊,不動說明……說明他文靜,將來也是個讀書做官的料。」
    「若是個女孩的話……」茹雪突然小聲地說道,只不過她話說到一般就打住了。
    這一次張凡卻是挺清楚了茹雪的話,心裡面馬上就明白過來她在擔心什麼。
    「女孩怎麼了!」張凡趕忙說道,只是他說完這一句之後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畢竟是古代,是重男輕女的封建時代。特別是對於茹雪這樣的家中正妻來說,若是沒有為男人誕下一個能傳宗接代的男丁的話,她在家中的地位將會受到極大的威脅。
    雖然茹雪自己很明白,不管是自己的丈夫張凡還是自己的婆婆趙氏都非常疼愛自己,應該是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對她產生什麼想法的。可是茹雪本就是一個喜歡替人考慮的女子,若是她一朝分娩,誕下了一個女嬰,張凡母女二人即使從不說她什麼,還是對她始終如一,她自己也會覺得過意不去的。
    茹雪這種古代女子非常普遍的思想,張凡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只是張凡畢竟是個來自於現代社會的人,對於五百年後,重男輕女?別開玩笑了,有時候男人都想變個女的去傍大款了。張凡還記得他打工的酒店經理有一次很高興地對他們說,自己生了個女兒,而他高興的原因就是,自己將來可算是省下一筆買房子的錢了。
    但是張凡總不可能這麼對茹雪說吧,這麼說的話,總覺得他是要生個女兒拿去賣的。
    對於這種事情,張凡是當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突然之間他想到了自己以前看過的一句玩笑話。
    「娘子還請放心。」張凡一改臉上那明顯就是一臉安危模樣的神色,笑嘻嘻地說道,「女兒好啊!不知娘子可曾聽說過一句話,叫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征服男人。」
    果然,茹雪聽完張凡的這句話之後,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娘子切莫當成是玩笑話。」張凡繼續說道,「不看不管是哪朝哪代,還是什麼商賈世家,都是男子打天下,女人享清福嗎!當然,最後好些人敗家就敗在女人身上。」
    「相公,妾身怎麼聽著,這天下女子都如紅顏禍水一般。」茹雪有些好笑地說道,只不過那表情上卻也有著一絲不公。
    「話是這麼說,不過……」張凡也看出了茹雪所想的事情,馬上解釋道,「不過這些都是天下男子將自己自己的失敗加在女子身上的緣故。天下女子有何錯,要說錯還是錯在那些男子管不住自己罷了。」
    張凡裝十三地把這番話義正言辭地說出來,抽空裡斜眼看了看茹雪,見她一副滿心感激的樣子,擺明了就是在說自己沒有嫁錯人。張凡心裡面也是小小地滿足了一把。
    「總之呢,雪兒還是放心。」張凡又回到了愛妻身邊,伸手輕攔過她的肩膀,說道,「生男生女都一樣。再說了,女子也有成就大名聲之人啊。」張凡說道,「這文有李清照,武有花木蘭不是。」
    「易安居士啊,不要,妾身可不要女兒將來過的如此辛苦。」茹雪笑著說道,「至於花木蘭嗎,相公將來捨得自己的女兒上戰場嗎?」
    「當然不會,我這不就是打個比方嗎。」張凡也笑了,「相信我,雪兒。」
    茹雪沒有再說話,看著張凡的臉,笑著點了點頭,只是那份甜蜜卻已經表露無疑。
    張凡看到茹雪總算是笑了,也很高興,只不過他還是在心裡面嘀咕了一句:「生男生女都一樣,別是春哥就行了。」
    「相公,如今天色已晚了。」茹雪在這濃情蜜意中沉浸了一段時間,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對張凡說道,「相公也勞累了一天,還是快些歇息吧。」說著,茹雪就準備動手幫張凡寬衣。
    張凡見狀,趕緊站起來,他哪裡會讓現在的茹雪做這些事情。
    「不用不用,不用雪兒你幫忙,我自己來。」張凡趕緊說道。
    「那怎麼行,怎麼能讓相公親自動手。」茹雪見張凡不願意,說著話又要站起來。
    「我自己來。」張凡還是堅持。
    「相公,妾身看……」茹雪見張凡如此堅持,也就不再動,反而是做了回去,對著張凡頗為平靜地說道,「妾身如今又身孕在身,已經七個月了,妾身自己平日裡走動都有些不靈便,也不能服侍相公了。依妾身看,相公晚上還是去靈兒姐姐那裡吧。」
    張凡一聽茹雪這一番話,看了看她,突然又笑嘻嘻地來到茹雪身邊,笑著對她說道:「怎麼?我的好雪兒莫不是嫉妒了?」
    「這怎麼……當然沒有了。」茹雪有些吃驚地否認道。
    「真的沒有?」張凡卻是一臉不相信的表情,壞笑著說道,「可是我怎麼聞到這屋子裡到處都是一股子味道,嗯,酸溜溜的!」說著話,張凡還有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做出一副無法忍受的樣子。
    「討厭啦。」也不知茹雪是當真被張凡撞破了心中之事還是怎麼的,突然露出了一副小女人的模樣,似乎是想要矇混過去。
    「說真的,雪兒。」張凡卻是突然之間換了一副正經非常的模樣,看著她問道,「你心裡面當真就沒有一點不快?」
    「妾身……」茹雪剛想要繼續否認,卻是看到張凡這幅模樣,心中也是一動,說道,「要說妾身心中一點不快都沒有,那也是在騙人。只是,妾身不知道怎麼的,即使心中不快,卻又不覺得有什麼。」
    「哦,這是為何?」聽了茹雪的話,張凡顯得有些詫異了。既然覺得心中不好受,那就必然是有些妒忌了。可是卻又不覺得有什麼,這豈不是自相矛盾了嗎?
    「本來,那日映月妹妹以及相公伯父一家人來到的時候,妾身見到靈兒姐姐第一眼的時候,也不知怎麼的,心裡便知道,她是相公的女人。」茹雪說了起來,「那日妾身心中的確是不好受。但是也不知怎麼的,妾身仔細看了看靈兒姐姐之後,心中那股子不快卻是再也提不起來了。」
    張凡聽了茹雪的話,看了看她,突然間心裡彷彿是明白了過來。這一次他確定自己知道了茹雪的想法。
    其實想想也非常簡單,不管是從駱靈兒的年齡和姿色來看,她都不像是會在這個年紀還嫁不出去的女人。而張凡作為朝廷欽差,朝中一品大員,又是在他伯父的府邸上,哪怕是娶妾,也是絕對不會允許張凡去娶一個成過親、嫁過人的女子,即使對方再怎麼國色天香也絕對不會。
    那麼剩下的就只有一種可能,也只有一種女人會在這麼個年紀,才會帶著未嫁之身嫁為人婦。那就是從樓子裡出來的姐兒。想到這點,茹雪又禁不住在心中一陣嘀咕。她甚至有點責怪起映月來,覺得既然有她跟著張凡一起,為何還會讓他去那種地方。去也就罷了,居然還讓他把人都帶回家來,居然還娶了進門當小妾,這實在是讓她有點覺得難過。
    不過她又想起來自己以前曾經決定過,不管將來張凡會娶多少女子回來,她都不會說出什麼嫉妒的話。可是別說是現在了,之前知道了映月的事情之後,她就鬱悶了很長時間。現在,映月倒是還沒有進門,就來了一個駱靈兒。
    「雪兒,靈兒的事情,以後就不要再說了。」張凡沒有回答茹雪的話,只是這麼說了一句。他答應過,不管有沒有對駱靈兒說過,他答應過自己,絕對不會將駱靈兒的事情再說出去。
    「對不起相公。」茹雪卻是會錯了意。
    「沒事。」張凡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天色已經不早了,快些歇息吧。」說完這些,張凡就癱在床上,也不知是當真累了還是怎麼的,很快就睡著了。
    而茹雪躺在床上,卻是遲遲無法入睡,心裡總覺得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麼讓張凡覺得不高興的話。她暗自想到,以後自己這個做正室的看來要對駱靈兒好一些才行。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9 10:04
初臨貴地 第三百三十七章 時不與明
    話說,一到夏日,天氣炎熱不說,這古代又沒有個什麼電風扇空調之類的,整天汗流浹背的,總是讓人覺得不舒服。特別是對一些愛乾淨的女子以及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來說,這夏天還真不好過。
    而那些每天早上都要天剛微微放亮就要爬起來去上早朝的大臣們,冬夏兩季是他們最不喜歡的時節,特別是在順天府這麼一個冬天冷死,夏天熱死的地方。而且,最主要的就是,能夠有機會享受這種「待遇」的人,大都是經過了不知多少年的奮鬥,踩趴下了無數人才登上來的人物,有的人更是花費了無數的時間才做到這一點。也因此,這些人大多都是已經有了些年紀的,畢竟像張凡這樣能夠順風順水的人有是有,可是太少了。所以這些人都很不爽早朝的事情,雖然這麼多年下來也已經習慣了,但是這還真是一個體力活啊!
    張凡倒是很不錯,昨日隆慶才說了要放他幾日的假,而且隆慶也並沒有明說要他放假多長時日,很明顯就是要張凡自己定奪了。雖然說張凡如今執掌著錦衣衛,平日裡沒什麼事情的話,他根本就不用去衙門點卯,只管呆在家裡便是。就算是有了什麼事情,也可以讓手下人過來通知他一聲。除此之外,他就只要時不時地去一下東宮,看看朱翊鈞就可以了。不過最近,貌似他去看朱翊鈞已經是完全沒有什麼必要了,反而是朱翊鈞來「看」他的時間多了起來。
    這不,一大早上,睡了個並不算太晚的懶覺,剛剛醒來的張凡所聽到丫鬟所說的第一件事就是朱翊鈞這小子已經過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張凡不由得啞然失笑,心想朱翊鈞這小子現在倒是「勤快」了不少,比起讀書寫字,甚至是出宮遊玩的勁頭那可是要大多了!
    「相公,你是有所不知。」一旁的茹雪聽到了之後,也是笑著說道,「太子殿下自從回來之後,差不多每天都會過來。即使有哪天沒來,第二天殿下來了也會知道,必然是宮中有了什麼事情,才難以脫身。」
    「這樣也好,起碼我不用在老是擔心殿下他會跑出宮玩耍去了,起碼看護起來方便了不少。」張凡笑著說了這麼一句。只不過有很多事情,他並沒有和茹雪說清楚,畢竟在現在的張凡看起來,讓朱翊鈞整天往這邊跑的原因,讓那個阮兒和朱翊鈞早晚都呆在一起才是最為危險的事情。
    不過如今,張凡倒不是太過擔心這件事情了。畢竟朱翊鈞和阮兒見面的地點,大都在自己家中,這裡自然是有著錦衣衛的人時刻監視著,想必應該出不了什麼錯的。而且就是朱翊鈞和阮兒偶爾出門的時候,也是會有人時刻跟著他們的。
    當然,時刻監視著也並不保險,若是這個阮兒想要直接對朱翊鈞做出什麼傷害的事情話,根本就來不及過去保護了。
    不過從現在看來,發生這種事情的可能性已經是微乎其微了。畢竟若是阮兒想要這麼幹的話,當初在泉州府的時候,她就應該下手了。而且在那裡出手的話,她還有機會跑掉。而如今,她時時刻刻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想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了。當然,也不排除有那樣不要命的死士,不過既然能夠活下來,又為什麼非要死呢?
    最主要的是,張凡相信這件事情隆慶肯定早就已經知道了。畢竟作為大明朝的皇帝來說,除非是下面的人有意隱瞞,要不然還真是沒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雖然張凡不知道為何隆慶昨日沒有對他提起過這件事情,但是張凡相信隆慶必然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這麼一來,張凡也就不用太過操心了。
    「老婦人命奴婢將飯食送來。」
    張凡正在想著這件事情,一個丫鬟的聲音打斷了他。
    「好了,雪兒快些用飯吧。」張凡待到梳洗好之後,對著茹雪說道。
    用完了早飯,張凡開始有些無聊起來。這不用工作的日子,當真是不錯,只是這平日裡做慣了事情的人,特別是像張凡這樣。之前,他在江南的時候,當時的情況可謂是危急萬分,對於休閒時光這個概念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想也不敢想的奢侈。即使江南戰事已了,張凡坐船回京的那幾天,他還是不能完全放鬆心情。
    但是如今,他已經徹底的沒事了。本來就可以在家辦公的這份工作,如今更是被大老闆明明白白地放了假。這一瞬間,張凡真的有點不知所措了起來。看來這從極端的忙碌一瞬間轉變成極度的清閒,這種太過極端的轉變,實在是讓人不能馬上適應。張凡驚訝的發現,他這麼個一國特務機關的首領人物,現在居然無聊了起來。
    話說現在倒是真的沒有什麼事情是需要他關心的。
    查獲回來的銀子已經全都交給戶部了,跟他沒什麼關係了,他接下來所要做的就是等在家裡,等人把銀子送來。理查德和喬安娜這兩個從萬里之外出使大明的葡萄牙使者,如今也是交給自己的老師張居正去對付了,他也管不上。其他還有,像跟趙顯德商量如何打開國際市場,實際上是他準備去禍害洋鬼子的策略,現在還有些為時尚早。
    之餘其餘的一些瑣事,如今也是沒有頭緒。像查清阮兒的來歷,這種事情,只要朱翊鈞一日裡對阮兒的熱情不減,張凡就一日無法完全放手去查個清楚。
    還有,映月如今身上還中著毒,那「五仙蜜露」的解藥雖然如今映月已經是服下了一顆,還有一顆留用的。但是只要這毒一日沒有解除,張凡就一日不能安生。只是如今,尋找著方月玲的方向也模糊了起來,張凡派人去尋找,派了向黎陽這樣的內線人物去傳話,甚至都傳了出去他根本就還沒有找到的,關於方月玲失蹤的父親的消息,結果到現在都幾個月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每日裡,錦衣衛都會有公文送達他手上,特別是夏冬兩季,各地不管規模是大還是小,總之豎起大旗造反的事情是一件接著一件,從來沒有斷過。
    很多人都不理解這是為什麼,話說這大明王朝看起來還不錯吧。雖然有些皇帝確實比較標新立異,雖然有些大臣和太監也確實比較該死。但是這說到頭來,弄來弄去的也就是這些人在互掐,算是朝廷內部的事情,真正聯繫到天下平民百姓頭上的幾乎是沒有。當然,有的地方官員也的確是貪污搜刮,引得百姓不滿。但是也不至於這大明朝三百年的歷史,造反的事情就沒有斷過。
    張凡卻是知道一些原因,這倒不是他當年歷史課上有過什麼驚鴻一瞥,聽了老師所說的幾句話。而是當年地理課上所學來的知識。
    十五世紀到十九世紀中葉的時候,全球的氣溫偏低,被五百年之後的人們稱之為小冰河期。這個時期,可謂是對全球都造成了重大的影響。向北歐一帶,在其巔峰的時候,饑荒肆虐。
    尤其是明朝中後頁的時候,正是它最巔峰的時候。氣溫的寒冷倒不是什麼問題,但是伴隨而來的是巨大的乾旱。糧食產來呢個驟然下降,這對於一個人口龐大的帝國來說絕對是最致命的打擊。北方的寒冷使得降雨偏南,這導致了明朝幾乎全國各地連年受災。秦晉、河洛、齊魯、吳越、荊楚、三輔,然後就是全國性的大旱災。在十六世紀中,旱災的發生次數,有文字記載的就高達八十四次,絕對是到現在為止,絕無僅有的。
    甚至於,那些退回了北方草原的蒙古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瘋狂的廝殺,然後瘋狂的南下。
    總的來說,就是明朝點兒有點太背了。而張凡之所以想要讓趙顯德開展那個海外的賺錢計劃,其目的就是為了掠奪,只不過這是合乎中原大地之民的一種「溫順」的掠奪方式而已。
    原先的歷史上,歐洲人是怎麼躲過這一全球性的天災人禍的?靠的就是掠奪,而且是**裸的暴力掠奪。但是張凡心裡面清楚的很,暴力掠奪在明朝根本就不會有人同意,他也只得換成這種方式了。
    總之,張凡以後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但是現在,他卻是發現自己無所事事了。而且那個總是給他找麻煩的高拱,如今好像也應該是沒有什麼招數了。看來這高拱,這一段時間應該能夠安生一會了。
    一邊想著這些,張凡一邊有些漫無目的的在自家庭院裡散步。
    「凡兒,聽說你回來了。我也是今天才好些,要不然昨天就去看你了。」張玉方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伯父,小侄有禮了。」張凡趕緊說道,「昨日回來就進宮了,還沒來得及和伯父說上一聲,實在是抱歉。」
    「哪裡的話,你朝中有事,自然是要以大事為重。」張玉方很是客氣地說道。
    「對了,伯父你身體可好了?」
    「沒什麼事情了。」張玉方回答道,不過他隨即又皺著眉頭問道,「揚州……江南那裡,怎麼樣了?」
    看來他還是有些擔心自己家中的情況。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9 10:05
初臨貴地 第三百三十八章 彈劾再來
    張凡聽見張玉方見到自己之後,開口第一件事情就是問揚州如今怎麼樣了,心裡面明白的很,自己這個伯父定然是放心不下家中的情況。如今,即使張凡已經是平安歸來了,張玉方卻還是要有此一問。這倒不是說張玉方一點也不相信張凡的能力,只不過是他關心則亂罷了。
    「伯父還請放心。」張凡一副非常輕鬆的樣子,說道,「家中一切安好,那些倭寇根本連揚州城都沒有進來過。小侄臨行之前也已經吩咐那揚州知府王德照派了人好生照料著,絕對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唉,看來我也是太會胡思亂想了。」聽了張凡的話,張玉方並不顯得高興,反而是一副不開心的模樣,「昨天晚上,嫂子她就已經過來跟我說過了。可是我自己,唉……不提也罷。」
    「伯父還是不必如此。」張凡說道,「這關心之情乃是人之常情,畢竟那裡是咱們張家的祖屋,伯父身為一家之主,緊張那裡也是正常的。」
    「我倒不是緊張家中的錢財什麼的。」張玉方也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要對張凡解釋一番,「畢竟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失了可以再賺回來。我所擔心的是家中供奉我張家歷代先祖靈位的祠堂,那可是萬萬不能有一點疏忽的啊。」
    「伯父還請放心。」張凡說道,「小侄也是張家之人,又怎麼會不照看好祖宗之身呢。」
    「這樣就好,就好。」這會兒,張玉方才算是完全放心下來。
    「對了,伯父。」張凡突然問道,「嬸子她還好吧?還有堂哥、堂嫂、堂妹,他們都沒事吧?」
    「延兒他們並沒有什麼事情。」張玉方說道,「只不過你那小侄子畢竟年紀還十分幼小,這一旦染上了一些小病卻也是很難馬上就好起來。倒是婷兒,啥事都沒有。話說這女子就是……」
    張凡沒有接張玉方的話,看來他這位伯父,倒是還有幾分大男人主義的。
    「大人!」
    張凡正和張玉方二人說著話,身後卻是響起了王猛的聲音。
    「伯父,小侄還有些事情,就先告退了。」張凡略顯歉意地對張玉方說道。
    「不用如此,你有是要做,快些去吧。」張玉方一副自己非常瞭解的模樣。
    「大人。」看到張凡走了過來,王猛再次抱拳說道。
    「有什麼事情嗎?」張凡問道。面色不算很差,但也絕不會好。畢竟今天他才剛剛打算按照隆慶所說的,給自己放幾天假,休息休息,這事情卻是又來了。
    「是今日早朝上的事情。」王猛說道。
    「哦?早朝上有發生了什麼?」張凡聽了之後,立刻好奇地問道,雖然他幾乎都能夠猜到一些。
    「還是那高拱。」果然,王猛所說的話不出張凡的預料。
    原來這高拱昨日幾番試圖彈劾張凡不果,卻也一直沒有放棄。今天,他又再一次出擊了,而目標正是如今剛回京城並沒有幾日的徐階。
    高拱要彈劾徐階的事情非常簡單,而且張凡之前也是早就知道了。正是那正在江南開展的徹查地主豪強大肆侵佔土地一事。
    高拱顯然是做過了很多準備的,事情說起來更是一套一套的,而且不管是人證還是物證,在他說來全都是有名有姓,完全不像是胡編亂造的。
    朝堂之上的朝臣聽到這件事情之後,並沒有顯出太多的怪異。自從嘉靖一朝到現在,大明內閣之間的爭鬥就從來就沒有停止過,而且其程度堪稱是激烈,甚至是血腥。從首輔夏言語嚴嵩之間的爭鬥,到嚴嵩與徐階之間,再到徐階與高拱之間,總之就是沒完沒了。有的被抄家了,有的被流放了,有的就是被滿門抄斬、一命嗚呼了。
    如今,高拱可以說是已經勝利了,徐階已經是被他給整回家去了。可是高拱顯然對此還並不覺得滿意,還想要更進一步的落井下石,最好是能夠將徐階打入谷底,弄得身敗名裂才來的痛快。
    所以今天朝廷裡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人會覺得意外。就連孤坐高台之上的隆慶也沒有對此表現出什麼詫異。
    而作為徐階一手提拔起來的大臣兼其弟子的張居正,這一次居然也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
    果真是所謂的「牆倒眾人推」嗎?其實不然,徐階做了內閣首輔,被人稱為閣老這麼多年,還是非常有威望的,起碼朝廷裡的眾臣就算不喜歡徐階,也不會對他有太多的討厭。他們之所以沒有開口說話是因為,自己不想惹上什麼麻煩而已。畢竟現在朝廷裡是高拱一家獨大,誰也不想去觸這個霉頭。
    然而更加重要的是,這一次有些人對此更加是胸有成竹。
    果然,高拱彈劾徐階的話才剛剛說出來不久,沒有過多的議論,只是有一個人站了出來。只不過這個人會在此時站出來,倒真是讓滿朝文武以及隆慶本人都覺得非常驚訝。
    李春芳,這位平日裡在朝堂之上就如一個悶葫蘆一般的人,從來都不會對於紛爭之事,特別是對於這種他自己身處的內閣之中所發生的紛爭之事做出任何評論的李春芳,這一次卻是站了出來。
    這也就罷了,畢竟李春芳也是內閣大臣,上朝的時候開口說話也是正常的事情。然而當李春芳拿出一件東西之後,則是更加讓在場的大臣們驚訝了。
    李春芳從懷中掏出了一本不大的冊子,要呈給隆慶,而且口中更是說道:「陛下,此冊乃是徐閣老名下田產之上的那些農戶百姓們聯名簽字畫押,請求能夠一直成為徐家雇農的本子。」
    他的這句話以說出來,整個朝堂頓時就沉寂了。相比起他所說的話中含義的震撼,眾人對於李春芳居然會如此不顧和高拱交惡,明言要力挺徐階的行為,感到十分的驚訝和不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凡聽到這裡,已經是忍不住詢問了起來。他記得明明白白,自己是將那本冊子派人交給了張居正,並且隆慶那邊,他也是上了折子知會過。可是如今,這本冊子竟然會出現李春芳的手裡,實在是讓張凡根本無法理解。
    「卑職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王猛說道,「後來打聽了才知道,據說兄弟們有人看到李春芳在前幾天去過張大人的府邸。聽說是李春芳自己主動去找張大人的。」
    張凡聽到這裡,更覺得不可思議了。李春芳會知道這件事情他並不奇怪。他所奇怪的是,李春芳這個一直都表現得不聲不響,對什麼事情都不關心的人,怎麼會突然想要管起這件事情來了。
    「事情後來怎麼樣了?」張凡繼續問道,他想要知道後面到底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關於徐階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好爭論的,隆慶雖然懶惰、奢侈、好色了一些,但是他並非一個昏庸無道的昏君,事理還是能明白的。再加上如今又有了這份百姓們聯名簽字畫押的冊子,徐階侵佔良田的這件事情,高拱是再也翻不起什麼花樣來了。
    不過高拱若是能夠就此打退堂鼓,息事寧人,那他就不叫高拱了。
    高拱見他彈劾徐階不成,馬上就是一個眼神向著郭璞看過去。這郭璞也是機靈的很,得到高拱的示意之後,立刻是站了出來,對隆慶說自己有本要奏。
    之後的情況就更加有意思了,郭璞掏出一本折子,呈給了隆慶。隆慶打眼一看,這份折子居然是應天府的給事中王禎彈劾李春芳的折子。看來高拱定然是早有準備。
    折子上說李春芳「親已老二求去不力,弟改職而非分希恩」,意思就是說李春芳位高權重之後,就不顧親人,是為「不忠不孝」。
    張凡聽到這裡,已經大概明白過來了。話說這高拱心思變化的倒也是真快,這李春芳剛剛站出來說話,他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這一次他彈劾李春芳的折子若是能夠成功的話,李春芳致仕之後,內閣之中必然就會空出一個輔臣的位置。如今內閣之中,高拱和郭璞連成一氣,算是佔了一半勢力。而張居正獨自一人,並不算太過強勢。李春芳雖然是平日裡不聲不響,但是說起來,他還是對張居正有些好感的。
    如果李春芳致仕的話,高拱在拉進一個自己的黨羽到內閣之中。到那個時候,高拱的話在內閣之中可就算是權威了。憑著張居正一個人聲音太小,起不到什麼作用。
    更重要的是,在大明一朝,內閣的權利本就不輸於皇帝,其權利之大,經常可以駁回皇帝的聖旨,還讓皇帝沒有辦法發脾氣。
    張凡自然是不想讓高拱大權在握,但是如今的情況在他看來,卻是有些危險了。李春芳今天會這麼站出來說話,在張凡看來,並非是他心血來潮什麼的,必然是李春芳自己已經萌生了退意。
    漸漸的,張凡心中也越發覺得,李春芳致仕已經成為了必然之事。而他現在所要做的是,趕緊找一個合適的人頂上內閣的那個空缺,憑著張居正、馮寶、以及張凡自己與隆慶的關係,這件事情應該不是很困難。
    但是找誰呢?
    突然,張凡想起了一個人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9 10:05
初臨貴地 第三百三十九章 做官不易
    話說這順天府,乃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區。這裡的百姓似乎也對於自己生活在這麼一個地方而感到了一些優越感,當然,這種優越感也只不過是市井百姓的一種心理寫照罷了,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一個樣。
    民間還是一副平日裡的模樣,該窮的繼續窮、繼續幹活,該富的繼續富、繼續享樂。不過這也只是民間的情形罷了,再往上,到了官宦階層,這情形可就是大不相同了。
    特別是今天,從朝堂上面回來的每個大臣,心裡面都有點打鼓。他們倒不是在擔心自己,而是在擔心未來究竟會怎麼樣,如今他們可是一點都看不清楚了。
    平日裡總是沉默寡言的李春芳如今居然會在上朝的時候一次說了這麼多的話,這就已經足夠讓這些大臣們覺得不可思議了。而現在,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李春芳說這麼多話是為了幫徐階。當然,若只是單純的幫徐階說上幾句話那也就罷了,可是這一次,李春芳所說的話,擺明了就是直接指著高拱的鼻子在反駁他的話。
    這可算是隆慶朝第一大事了,對於各級官員的影響那是絕對要比當年隆慶宣佈開關要來的大得多。
    當然,這只是一些抱著看熱鬧心態的人的想法,而真正會這麼想的其實並沒有多少人。開玩笑,這些人哪個不是老謀深算,久經陰謀詭計的考驗。就是連一件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他們中還是會有人覺得那背後定然有著什麼陰謀,然後在花費無數的精力好好思索一番。如今出了這麼一件反常非常的事情,他們又怎麼可能會認為這只是李春芳一時起了興致,才會這麼做?
    最主要的是,李春芳的這次說話,可是有根有據,有實物在手,明顯就是他早有準備,哪裡又有臨時起意一說。
    總之,這件事情現在鬧得是京師所有的官宦士族是議論紛紛。只不過這些人大多都以為李春芳這一次是真的要跟高拱明明白白地劃下道來,針鋒相對了。當然,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事情可就有點不簡單了。畢竟此時的朝廷裡,高拱算是勢力最大,而與其不對付的張居正雖然能與高拱抗衡,但並不是能夠持久的。如果現在李春芳站出來表明了態度,明著站進了張居正一方的陣營中,那麼高拱如今所擁有的優勢就不在了。
    特別是昨日張凡剛剛從江南回來的時候,作為中立一排帶頭人的戶部尚書葛守禮那一番對張凡示好的話,雖然如今還沒有個定論,但是這對高拱來說絕對不是個好消息。若是李春芳站在了張居正的身邊,而拿數量不少的中立派又投靠了張凡的話,估計高拱就可以直接向隆慶地辭呈了。
    但是,這些只是某些人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還有另外的一種可能,倒也不是這些人想不到,而是因為這些人根本就不會往那上面去想。除了少數幾個知道內情的,或者是像張凡這樣敢於猜測的人以外,大多數人都不會想到這上面來。那就是李春芳今天之所以會這麼做,並不是因為什麼他隱忍太久,如今總算是想要出頭了之類的原因。李春芳這麼做的原因恰恰是反過來的,他已經累了,他不想再在這功名場上面混跡了。
    說起來有點可笑,畢竟李春芳這麼一個狀元出身而如今更是做到宰輔這麼個職位的人,居然會想要打算退出,咋一聽起來實在是有些讓人想不通。但是只要仔細看看李春芳過往所經歷的事情就會明白了。
    李春芳是正德年間生人,嘉靖十年中舉,嘉靖二十六年考取進士第一,以鼎甲第一成丁末科狀元的身份,授予翰林院學識,算起來他和張居正是同科的。李春芳入仕之後,經過六次陞遷,在加緊四十四年的時候,為禮部尚書加太子太保兼武英殿大學士並且入閣拜相。總的來說,李春芳的一生也算得上是順風順水,只用了二十年不到的時間,就坐到了距離文官最高之差一步的那個位子。
    但是李春芳如今這種給人們留下來的沉默印象卻是他那段時間裡面養成的,甚至於他向嘉靖皇帝獻媚邀寵,被稱之為「青詞宰相」,都和那個時候有著很大的原因。
    前面已經提過了,大明一朝內閣之中鬥爭始終不斷,而自從嘉靖一朝開始,內閣鬥爭更顯激烈,還帶著血腥。
    而李春芳入仕的時間也正好是趕在了嚴嵩最為得意的時候。更要命的是,李春芳是以狀元的身份入仕的,那麼他初上任的官職就不會低,也不會被派往外省。這就讓李春芳這麼個讀了這麼多年書並且已過了而立之年才入仕的人剛剛踏上官道,所要面對的就是一個皇帝從不過問朝政,而大全全部都掌握在一個大臣手裡這樣一種情況。
    他不像張居正那樣,有著一個好恩師徐階的護佑和提攜,也不能像高拱那樣無所謂到那種地步,他骨子裡還有著一個讀書人的心性。只不過在鐵骨錚錚的漢子,蹚進朝廷這一缸渾水中之後,也絕對會大變樣。
    李春芳也是如此,他雖然並沒有什麼大才,但是為官卻是非常清廉。只不過這清官就不一定是好官,他也奉承過別人,他不會為了什麼氣節或者原則而把自己逼進死胡同裡。但是李春芳有一點做的非常聰明,他阿諛奉承也是要看對象的。
    大臣,不管你官再大,權勢再重,李春芳是絕對不會去奉承這種人的。畢竟始終是臣子,那就有倒台的可能。李春芳就聰明,只知道去奉承嘉靖皇帝,其餘的事情他不管。而等到隆慶登基之後,他的位置也已經坐實了,他也就沒有必要再繼續奉承什麼了。
    正是因為李春芳算得上是一個人闖蕩朝廷,本著不得罪人的心思。但是世事難料,並不是說你想躲就能躲得過去的。
    一開始,夏言與嚴嵩,嚴嵩與徐階之間的爭鬥,可謂是驚心動魄,讓人膽寒。李春芳也是看到了鬥爭的殘酷性,雖然讓他覺得很有壓力,但是那畢竟不關他的事情。所以那個時候的他一直是小心翼翼,千萬注意自己不要有任何方面、任何細小的地方捲入到那兩場鬥爭之中。
    這是個明哲保身的好辦法。但是到了後來,李春芳卻是已經由不得自己了。
    等到徐階將嚴嵩除去,而高拱等上舞台之後,徐階和高拱的鬥爭又開始了。而這個時候,李春芳已經入閣了,想再明哲保身、拜託關係已經是不可能了。最先開始就是高拱那邊出招的,高拱一黨的監察御史齊康為了彈劾徐階這個內閣首輔,將李春芳這個次輔也給帶上了,說他們兩人在內閣之中狼狽為奸、惑亂朝綱。為此,李春芳當年更是亮度上奏乞休。
    正是從那時候開始,李春芳被捲入了徐高二人的鬥爭之中後,開始讓他萌生了退意。而最近,就在徐階致仕回家沒多久的時候,李春芳更是又一次上奏請辭。道理簡單的很,李春芳看到如今就連徐階這麼一個斗倒了嚴嵩、老謀深算的人,如今都是被高拱給整的致仕回家了。他李春芳心裡清楚明白的很,自己根本就沒有徐階的那份斤兩。與其到時候被人整了個身敗名裂,還不如現在就辭職不幹了,也好留下個美名不是。
    只不過當時李春芳所用的借口是自己生病了。而隆慶怎麼可能放他走,他是直接派出了太醫去給他診治,就是不准他回家。
    但是如今,形式已經不同往日了。往日裡,高拱和徐階相鬥,或為了權利,或為了名聲,或為了間隙。而現在,高拱卻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了,如今的高拱就像一條瘋狗一般,逮誰咬誰。這不,徐階已經被他弄得致仕回家頤養天年了,他還不過癮,非要落井下石才算。
    李春芳看到這,估計在想:「你高拱這麼玩,那我這把老骨頭可奉陪不起了,風緊,扯呼。」
    當然,這只不過是玩笑話,但是意思卻就是那個意思。總之,這官場上的遊戲,他老李不想玩了。不過就算是不玩了,臨走之前也要做些什麼。你高拱不是要彈劾徐階嗎?張居正那裡是有證據,但是若張居正來出示,難免以後會遭到高拱的報復。而李春芳這麼一個馬上就要回家的人,哪裡還會在乎那些。
    所以今天早朝上才會有李春芳站出來為徐階保駕的這麼一幕。
    如今這些詳情,清楚知道的人並不多,就連張凡也只不過是在心裡猜測了一番。但是現在想來想去,也只有這麼一種可能是最適合的了。
    想著這些事情,張凡總算是等到了自己所要見的那個人。
    「張大人,恭喜恭喜啊,江南旗開得勝,滿載而歸。」來人一見張凡就是一番慶祝的話語,「自上次和張大人相談,也是年初之時了。」
    「別來無恙啊。」張凡也是笑著對來人說道,「高大人。」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9 10:05
初臨貴地 第三百四十章 入閣人選
    「這一別三四個月,高大人看起來氣色是當真越來越好了。」張凡笑瞇瞇地說道,忽然又換了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問道,「最近還去那裡嗎?」
    「張大人這是說的哪裡話,高某人也就是一般,一般而已。」這人立刻是客氣非常,接著也是小聲說道,「張大人就不要再提那事了,我早就已經不去了。」說完了,他還笑了笑以掩飾尷尬。
    還記得三四個月之前,當時張凡才剛剛接到隆慶要他去往江南的命令。有一日張凡窮極無聊的時候,在街上逛到了八大胡同一帶,進了一家樓子。正是在那裡,張凡碰到了這人,高儀。
    話說,張凡回到五百年之後的大明朝之後,發現歷史上的很多事情,特別是一些大事,一些他所知道的事情,並不會因為什麼改變而發生大的變化。但是也怪他不熟悉,很多小事卻是發生了變化,只不過張凡本人無法察覺到罷了。
    就說如今正站在張凡面前的這個高儀,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原本的歷史上,高儀算是慘的了。他乃是嘉靖二十年的進士,算起來他跟高拱二人是同科。做過翰林院的編修,侍講學時,掌管應天府翰林院的太常卿,到嘉靖四十五年之時,官拜禮部尚書。只不過那一年也是攤他倒霉,居然家中失火,自己有沒有錢重建,只得借住到友人家中。之後,他因病賦閒修養。
    正是因為那一場大火,讓做了朝廷二品大員的高儀改變了思想。一個堂堂朝廷二品大員,家中失火了,居然都無錢修繕,最後不得不借住到友人家中,這簡直就是一種侮辱。在賦閒在友人家的那段時間裡,雖然朋友並不會冷眼對他,但是高儀也沒有少受周圍人的白眼。
    這種待遇讓他發生了改變,以至於後來高拱推薦他重新入朝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任何考慮就答應了下來。憑藉著那次機會,高儀可謂是再次將自己的人生成就提高了不少。到隆慶病危之時,召去的三個顧命大臣便是高拱、張居正、以及高儀三人。
    然而真正的歷史是殘酷的,歷史上,這三個顧命大臣剛剛出爐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隆慶病危,朱翊鈞登基為神宗萬曆皇帝。張居正就聯合了馮寶將高拱趕出了內閣,趕出了朝廷。而得獲這個消息的高儀,更是寢食難安,沒有挺過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嘔血而死。
    原先的高儀是個悲慘人物,但是張凡所識得的這個高儀卻彷彿是換了一個人一般。這人從他剛剛走進仕途之始,就活的非常「瀟灑」,可謂是聲色犬馬。但是偏偏高儀這個人倒也是頗為正義,某些事情他還能始終堅持自己的原則來辦事。這讓高儀在如今的朝廷裡有些兩難,讓別的大臣不知道應該如何對待他。
    只不過張凡不知道原先歷史中的高儀是個什麼樣子,若是他知道的話,定然也會大跌眼鏡。
    這高儀也是因為變了本性,所以如今的他日子過得不算好,也算不上壞。起碼貪些小錢,下屬的孝敬之類,這些無關痛癢的小財,幾乎朝中每個人都做過這樣的事情。或許也正是因為他這種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思想,高儀入朝近四十年的時間,總是一個人游離在外,從不參與某人的鬥爭,也從不為自己劃分陣營,就算是那號稱中立的一派人物中,也是沒有高儀的身影。
    這個人可以說是被人們所遺忘了的,但是當他想要站出來的時候,卻又沒有人可以忽略他的地位。畢竟在朝中四十年的時間,這可是一個絕交的資歷條件,一筆不小的財富。
    而高儀自己,卻也是想要再上一步。但是他卻是沒有門路,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當年嚴嵩、徐階、一直到如今的高拱,說實在的,他高儀一個都看不上眼。好勇鬥狠,即使你再善於爭鬥,也總是不能長久。只有那種能夠隱忍,伺機而動的人才能夠取得最終勝利。
    但是高儀同樣也看不上張居正那裡。倒不是說張居正一方也是鋒芒太過,主要是因為他這人受不了那種假惺惺的君子態,實在不想被同一陣營的人說什麼閒話。
    可是為何一直隱忍到了現在的高儀,居然會打起張凡的主意來了呢?張凡有著很高的起點、皇帝和太子的賞識、風光無限的未來,這些都是讓人能夠投奔的標準。但是有一樣,張凡不符合高儀的要求,那就是張凡也不是那種忍氣吞聲,好說話的人,若是有了他人惹了張凡,他也會反擊的。
    但是有一條,高儀如今的年紀已經是不小了,他要是再忍、再默默無聞,將來基本就沒什麼機會了。他也是看準了現在這個時機,再加上李春芳也早就有了退意,所以才會在那日裡偶然遇見張凡之時,和他提出自己希望入閣的這件事情。要真說的話,這也算是高儀人生的最後一搏了吧。
    「不知張大人今日讓我前來,有何貴幹?」沒有什麼廢話閒話,直接進入主題。
    「張某方才聽聞,早上朝中發生了一些事情。」張凡沒有明說。
    不過高儀又不是什麼傻子,自然是能夠聽得出來張凡在說什麼。再說了今天早朝的時候,除了李春芳那檔子事,也沒有發生別的什麼事情。
    「張大人是指李大人那件事情吧。」高儀一臉佩服的神色說道,「李大人當真是我輩楷模,敢於直言,高某是望塵莫及啊,佩服、佩服。」
    這高儀倒是裝的挺像的,絲毫沒有露出什麼吃驚或者欣喜的表情,只是在那裡一番佩服至極的樣子。
    張凡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雖然如今二人基本上也算是站在一起的了,但是這事情畢竟還沒有個定論。沒有定論的事情,那自然就做不得準的。
    「高大人又何必如此?」張凡沒有打算繞彎子,直接說道,「你我二人皆知,這次恐怕李大人是逃不掉這一劫數了。或者說李大人自己不想再這麼下去了,想要早點結束這一切。」
    「嗯,這點高某倒也是想過。」高儀說道,「只不過,之前高某並不覺得這是真的。現在聽了張大人這麼一說,看來恐怕也是真的了。」
    「這麼一來,張凡可是要恭喜高大人了。」張凡突然間抱拳相加,和顏悅色地說道。
    「這……張大人,恕高某無知,這喜從何來啊?」高儀卻是一臉疑惑的表情。
    張凡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由得在心裡面鄙視了一番。這種命名都已經知道了情況,卻還要在這裡裝著不知道的人,最是讓人覺得不爽了。
    「高大人又何必在這裡跟我打什麼馬虎眼。」張凡直接說道,「你我二人,包括朝中大部分人,雖然不承認,不過心裡都是明白的很。這次李大人回家恐怕是已成定局,誰也無法改變的了。
    「而李大人若是走了,內閣之中這不就是空出來一個位置了嗎?如內閣拜相乃是全天下文官的夢想,盯著那個位置的人肯定不會少。但是恐怕能進得去的人物也實在是少得可憐,畢竟高拱對於那個位置可謂是志在必得。高大人今日在場,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李大人才剛剛上奏反駁高拱彈劾徐閣老之言,緊接著那王禎彈劾李大人的折子就被郭璞拿了出來。一個應天府的給事中彈劾官員的折子,不偏不倚就在這麼個當口被拿了出來,高大人不會覺得這是一個巧合吧。」
    「這自然不會是巧合,朝廷上的事情,哪裡有巧合這種說法的。」高儀點了點頭,給予了張凡肯定,「那高拱定然是早就做好了這一首準備。不只是高拱,這也是朝中大臣們喜歡用的伎倆。哪個大臣在上朝的時候,懷中都會揣上幾本彈劾其他官員,尤其是自己對頭的奏折,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李大人一去,位置空出來,高拱必然會想要讓他的人頂替那個位子。」張凡繼續說道,「如今朝中,有資格入閣的人雖然不多,但是也絕對不會少。最起碼高拱的黨羽中就有這樣的人存在。」
    「那張大人的意思是……」高儀看了看張凡,說道,「那個位置,如今就已經是高拱一黨的囊中之物了?」
    「如今看起來,還真是這麼回事。」張凡說道,「畢竟如今高拱一黨勢力最大。」
    一聽張凡這麼說,高儀面上突然眉頭一皺,但是很快就閃了過去,並沒有停留多久。他明白,這只不過是張凡吊他胃口的話罷了,若是張凡當真是這麼想的話,他今天根本就沒有必要找高儀過來了。
    「不過,張某覺得有一人倒是有這個實力去競爭那個位子。」張凡笑瞇瞇地說道。
    「哦?」高儀頓時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問道,「不知張大人所指何人?」
    「哈哈。」張凡笑了笑說道,「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聽到張凡說出了自己滿意的答案,高儀這時候也笑了起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9 10:08
初臨貴地 第三百四十一章 有利條件
    皇帝是封建帝王制時代,統治一個國家的人,自然擁有著無上的權利。當然,雖然很多人都想要當這個皇帝,不過皇帝也只能有一個。
    既然皇帝只能有一個,那就只好讓那些有權繼承皇位的人去爭個頭破血流吧。之餘其他的人,想要出頭,那就只有讀書和參軍這裡兩種方法了。但是說到參軍,若是你目不識丁,就算你再怎麼勇猛作戰,也永遠只能當個士兵,卻做不了將軍。所以總的說來,想要出人頭地,那就要讀書。
    作為輔佐帝王處理政務的最高官員,宰相一職就是一個文官所能做到的最高官職了。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讀書人都曾在心目中嚮往過宰相這麼個頭銜被加諸在自己頭上,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當然,現在是不會再有宰相這麼一個官職了。當年朱元璋驅逐蒙古人,建立大明之後,他便廢除了中書省,由皇帝本人直接統領六部,並且規定朝廷從此以後不得再立宰相。
    然而事情總是不會叫人太過失望的。朱棣登基之後,發覺他老子廢除了宰相,讓皇帝的權利更加集中了。好是好,但是這麼一來,皇帝一個人就要親力親為地過問朝廷裡幾乎大大小小的所有事物了。這麼龐大的一個帝國,人口如此眾多,每天都會發生許許多多的事情。若是這些事情全部都讓皇帝一個人來做的話,不是皇帝會累死,就是這個國家被他弄敗了。
    所以朱棣就動了動腦筋,想了一個好法子。他找了幾個能幫著他處理政務的大臣進文淵閣,專門用來幫他處理政事。到了嘉靖皇帝這一代,他將華蓋殿改名為中級殿,謹身殿改為建極殿,並且將大學士在早朝之時的站位排列,放在了六部尚書之前,地位可謂是大大的提高。
    有明一朝,內閣的大學士雖無宰相之名,但是其權利卻是比肩與宰相的,甚至在很多地方都是要超過宰相的。
    因此對於大明朝的臣子們來說,追求這種無上的權利也就成為了他們的目標。只有那些個早就已經晉陞其中的人,才會在意一個宰相的頭銜罷了。
    在看現在,張凡對著高儀明明白白地說出了希望他能夠入閣頂替李春芳位置的想法,高儀又怎麼會不開心呢?要知道,高儀想要入閣的心思其實早就已經有了,特別是當日在街市上偶遇張凡,二人相談一番之後,高儀的這種心思更加是膨脹了起來。
    之後,在張凡去了江南的這段日子裡面,朝中的鬥爭一直就沒有停下來過。但是這裡面卻並沒有高儀的身影,他沒有在任何事情、任何場合中發表過任何意見。不得不說,高儀也是會隱匿的很。不參與進任何事情,也就意味著任何麻煩都找不到他的身上。將來若是他高儀想要做什麼,別人即使想要反對挑刺,也找不出他的什麼話題。
    但是如今即使張凡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了,高儀也的確是非常燦爛地笑了。但是他也只是笑而已,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張大人莫非是在說高某不成?」高儀一副詫異和好笑的樣子,說道,「張大人還是莫要開玩笑了。論資歷,朝中比高某更加適合的人比比皆是。論才智,高某也是平庸的很,並非第一人選。」
    「高大人此言差矣。」張凡卻是不同意他的話,擺了擺手說道,「若是當真要論起資歷或是才智的話,恐怕這朝廷裡每天早上能站到大殿中上朝的大臣們各個都有資格。或者說,如今就已經身在閣中的人,也是有人應該退位讓賢的。再者說了,張某人可不敢認同高大人方纔的那一番話啊,高大人論起資歷、才智,又有哪一樣不夠格呢?」
    對於張凡的這一番話,高儀聽了之後,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卻也沒有再反駁的意思,只是笑了笑而已。
    「不過,我這裡還有個問題要問問張大人。」高儀說道,「朝中各黨各派涇渭分明,其中又以高拱一黨如今的勢力最大。到時候若是李大人當真是要回家了,高拱那廝必然會極盡所能地把他自己的黨羽拉進內閣之中。到時候,高拱一黨的其他黨羽,也勢必會在朝堂之上全力幫助高拱。這麼一來的話,有著這麼身居要職的官員們幫助,高拱也必然會達成他獨霸內閣的心願。而張大人又憑什麼以為鄙人就能勝過高拱呢?
    「呵呵,這倒不是我托大了,而是我覺得高大人一定能夠勝出。」張凡笑呵呵地說道,「因為高大人身後,有著比那高拱一黨更有權勢的人幫著。」
    「哦?」高儀聽張凡這麼一說也是起了興趣,他想了想,問道,「張大人可是在說令師張大人……」
    「和恩師無關。」張凡搖了搖頭否定了高儀的猜測,說道,「恩師如今雖然與高拱不合,但是恩師身後支持他的人,一來沒有高拱一派的那麼多,那麼有權勢。二來,恩師身邊的那些人也是各個自詡君子一般,不屑於做這些事情。」
    「那張大人的意思是?」高儀一聽不是,不由得疑惑起來。
    「不知高大人可知道。」張凡突然問了起來,「朝中除了高拱與恩師兩派人之外,還有一派人。這些人官位都不是太高,但是各個都握有實權。最主要的是他們人數眾多,一旦說起話來,聲音之大是誰也無法忽略的。」
    「張大人的意思是……」高儀聽了張凡的話就已經大概知道張凡在說什麼了。張凡所說的正是那一派以中立自居的人,說是中立,其實不過是因為他們在朝中沒有什麼關係,找不到靠山,這才會連成一氣,形成一派。說到底,這就是一群失意的同病相憐之人所尋求的相互庇護而已。
    只不過他們如今的聲勢如此之浩大,這是當初誰也沒有想到過的。一開始,他們也只不過是相互尋求庇護而已,為的就是能在朝中好好生存下去,將來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也哈有個照應。那個時候,根本就沒有人把他們當成一回事,甚至就連他們自己也是如此。對他們的評價就是小打小鬧,不成氣候。
    然而漸漸的,朝中找不到勢力依靠的大臣們越來越多。而這些人全都無一例外地加入了中立一方的陣營中去。而那些個有權有勢的人對此也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在他們看來這只不過是弱者想要尋求庇護而已,所不同的是弱者越來越多罷了。
    於是乎,這自打成立伊始就不怎麼讓人看好,而且也確實是非常孱弱的一派勢力,卻是在這麼一個相對平靜,而且還沒有別人打擾他們的情況下,漸漸的成長起來。
    到了如今,中立一派的人數眾多,雖然也有許多人不過是混進來吃閒飯的,但是也有很多掌管著權力不大,但卻是實實在在有權利可用的部門官員。而且其高層也在漸漸的往上陞遷,雖然到現在為止,他們當中還沒有一個人能夠站進內閣之中拜相,但是其地位也是不低了,就如那葛守禮,已經做到了六部尚書的位置。
    這一派人如今勢力浩大,但是就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對什麼事情發表過任何說法,不論是皇帝還是其他派別的人,都不曾在意過,甚至大多數時間,人們都想不起來他們的身影。
    想到這裡,高儀突然覺得自己入閣的可能變得非常之巨大了。特別是在昨天,張凡歸來之後,隆慶招來幾乎所有的朝臣在殿上,那時候高儀也是在場。他親眼看到了葛守禮主動向張凡示好的那一幕,有怎麼可能會不明白其中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若是……若是張凡當真能夠說得動那些人上奏進言的話……」此時的高儀不由自主地在心裡面盤算了起來,「就算是一個並沒有資格的人估計都能夠進得去,更何況是我這麼一個條件合適的人呢。」
    「而且,我還有個方法。」張凡說道。
    「哦?」高儀再次被張凡弄起了興致。能夠說得動中立派的人幫助他進言,這對他來說已經是足夠了。而張凡現在居然說,還有方法。
    「高大人能猜得到那葛守禮昨日為何要向我示好嗎?」張凡問道。
    「為什麼……還不是因為……」高儀正想說出來,卻是打住了。他本來想說,那些人是想要投靠他的。但是一想,高儀就明白張凡為什麼這麼說了。那葛守禮之所以會對張凡示好,還不是因為,張凡如今聖眷正隆嗎!
    看到高儀這副模樣,張凡知道他已經明白了。且不說張凡如今深得隆慶信任,最重要的是,他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具有單獨覲見隆慶的權利。這要是想要遞個話、傳個信什麼的,豈不是太方便了。
    張凡知道,自己已經將高儀這邊的問題大致解決了。其實這並不算是什麼解決,只能說是堅定了高儀入閣的決定,以及他入閣之後,會幫著張凡說話的條件罷了。
    如今,張凡所要做的是見見葛守禮,確定一番他的情況。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9 10:09
初臨貴地 第三百四十二章 真正原因
    順天府,這座大明朝的都城,首善之區,自然是住滿了皇親國戚以及王公大臣,端的是尊貴無比的所在。
    當然,這些有權有勢的統治階級自然是不會和普通的平民百姓都擠在同一條大街上居住。大明朝的北京城分為外城和內城,除了位於內城之中的皇城以外,內外二城自然都是給普通人居住的所在。
    不過這普通人的居所,也是分為地域性的,因為還有很多的達官貴人們要住在這裡。這些人大都住在內城,畢竟他們當中有很多人每天早上都是要起個大早,準備一番,再是騎著馬或是坐著轎子去到皇城上朝議事的。所以這些人大都是住在距離皇城較為近的內城之中,當然,之餘具體怎麼住,那就要由你自己決定了。
    當然,內城之中有著很多不管是看起來還是住起來都非常舒服的宅子,大都是一些王公貴族,或者那些大臣們的。有的是因為犯了錯而被貶為庶人,而有的則是因為利用職務之便徇私之類的被奪了烏紗帽,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家是一定要抄的。皇帝懲罰了這些人之後,這些宅院就空了出來。當然,做皇帝的自然是不會讓這些東西白白空在那裡浪費掉,若是朝中有哪個大臣立了大功之類的事情,這宅院也就成了皇帝賞賜的必然物品,反正有花不了他一文錢,有什麼好心疼的!而且還能體現做皇帝的大度,論功行賞。
    但是,這一類人也只是小數目,畢竟整個順天府有著多少有權有勢的人。但是除了那些個王公貴族是靠著祖宗蒙蔭,可以理直氣壯地駐在華麗非常的宅院中之外,就只有那些被皇帝賞賜了的大臣了,例如張凡就是如此。
    而剩下的人,卻是很少有人住在這麼招人眼光聚集的光鮮大宅之中,大都是住在一處雖然算不上華麗、卻也絕對不會寒酸,外表看起來有些不怎麼樣、內裡卻是頗為富麗的宅子裡。這種情況乍一看很怪異,畢竟在人們的眼中,這些官老爺們每個人都是腰纏萬貫,又怎麼會沒有錢去將自己的宅子翻修一新呢。
    其實正是因為有錢,而且越是有錢的人,他住的地方也就越是破。道理簡單的很,他們做官一年的俸祿才多少啊,哪裡會有著這許多閒錢來搖擺,還不全都是貪回來的。也正是因為這錢的來路不正,所以人人都是遵循著一個道理,財不外露。
    張凡如今正站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宅院面前,頗為歎息地看著面前這座宅子。這座宅子的主人可是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皇帝的賞賜之類的東西,而朝中所有的人全都知道,這座宅子是宅子的主人親自掏腰包購買的。但是卻從來都沒有人對此表現過什麼別樣的心思,不管是大臣們,還是那些專門挑刺的御史們,即使宅子的主人是戶部尚書,這麼一個專門掌管一國錢財之人的官員。
    不錯,這座宅院自然就是戶部尚書葛守禮的。張凡如今是想要來探探他的口風,看看他到底有沒有要和他站在一起的意思。張凡此次親自過來登門拜訪,也足見他對於此事的重視。當然,這也絕對會讓葛守禮覺得如今的張凡是有求於他,或許他會對張凡提出什麼別樣的條件也說不定,但是此時的張凡有些心急,也就顧不了這麼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張凡知道葛守禮這個人不僅僅是因為清廉,也絕對是個公正之人,辦起事情來也是極為認真。
    但是張凡有一點不明白,那就是葛守禮這麼一個家境富裕的清官,為什麼會要在昨天的朝上幫自己。要知道當時很多大臣們驚訝葛守禮的行為之時,其中就有很大的原因是,葛守禮這個人辦事說話一向是據實而行。像銀子的事情,就算是被查出來少了一兩,葛守禮也是絕對會說出來的。
    還有一點讓張凡想不通的是,葛守禮雖然外表看起來是老當益壯,但是他今年也已經是五十九歲了,明年就要進入花甲之年了。都這個歲數了,還想要跟找個勢力加入進去,實在是有些讓人摸不清楚原因。
    想著這些事情,等回過神來,張凡才發現自己已經是在這裡站了有一會了,一旁的王猛並沒有打攪他的思考。
    示意王猛前去叫門,向看門的人通報了張凡的身份。不一會,葛府的大門就大開,葛守禮也是親自迎了出來。
    「張大人,老夫正想要去貴府和大人說說話,沒想到張大人倒是先來了,快快請進。」葛守禮微笑著對張凡說道。
    「葛大人有禮了。」張凡回了這麼一句,就跟著葛守禮一同走了進去。他心中卻是一直在琢磨著葛守禮剛才那番話,既然葛守禮想要去找他的話,那就說明葛守禮也是已經開始想著這件事情了吧。看來深謀遠慮的人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啊。
    「今日也不知是吹的什麼風,讓張大人來到老夫家中啊?」明下人上茶,葛守禮是一團和氣地和張凡說起了話,完全沒有他平日在朝上那一副嚴肅非常的模樣。
    「方纔聽聞葛大人要前往小子府上一敘,不知葛大人又是有什麼話想要和小子相談呢?」張凡沒有立刻回答葛守禮的話,而是反問起來。
    「老夫倒也沒有什麼要事。」葛守禮面色一如剛才一般,說道,「只不過是想要和張大人說說話而已。」
    張凡聽了他的話之後,一臉的笑容並沒有變化,卻是沒有說什麼。正在這個時候,前來送茶水的葛府下人來了。待到下人退下去之後,張凡這才開口說道:「葛大人,張凡也就不與您繞圈子了。且不管是大人前來找我,還是我來大人府上找你,如今都已經申時過半了,咱們二人總不會是想互相去對方府上蹭飯吃吧。」
    「嗯,張大人此言有理。」葛守禮的表情變得頗為嚴肅了一點,但還是帶著幾絲微笑,「不過如今張大人是搶先一步來到了老夫府上,還是請張大人先說吧。」
    果然,張凡的先動而為對方搶了先機。不過現在可不是兜圈繞彎子的時候了,張凡打算直接說出心中的想法。
    「昨日,在朝上的時候,葛大人為何要幫我說話?」張凡開口直接問道,「我張凡運回來的銀子,自己最是清楚不過了。當時在揚州出發之前,我又命人重新清點了一遍,卻是少了不下萬兩白銀。依著葛大人往日的作風,絕對不會幫著任何人圓謊的。但是昨天,葛大人偏偏幫了我。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唉……」聽了張凡的話,葛守禮長歎了一口氣,開口說道,「既然張大人如此直言不諱,那老夫也就只好據實相告了。老夫知道張大人心中在想些什麼,不過恐怕事情並非張大人所想的那樣。」
    「哦?」聽到葛守禮的話,張凡心裡面有了一些詫異,趕忙問道,「不知葛大人所說的是……」
    「不只是張大人,恐怕朝中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吧。」葛守禮繼續說道,「你們都以為老夫昨日的行為定然是在向你示好,從而想要站到你那一邊去,然後再想方設法提提自己的官職之類的事情。
    「其實不然,張大人只要看看老夫的年紀便應該知道了吧。老夫今年已經五十有九了,再過一年就是花甲之年了。杜甫曾經說過,人生七十古來稀,老夫都這個年紀了,哪裡還會有那份爭權奪利的心思!」
    「這……」張凡有些不知道怎麼說了,誠然,葛守禮所說的這個道理他明白,也曾經這麼想過,但是這麼一來的話,「那不知葛大人究竟……」
    「為了什麼?」葛守禮接著張凡的話說道,「為的還不是能夠讓朝中清靜!」
    聽了葛守禮的這麼一句話,張凡沉默了。
    葛守禮未等張凡開口就說了起來:「老夫是嘉靖七年的鄉舉,第二年的進士。這幾十年的時間裡,大大小小的官職,各個地方的府衙也呆過不少地方,所見所聞甚多。這幾十年下來,老夫所見勤政為民、為了朝廷、為了天下的官員著實是不少。可是老夫看見更多的則是,為了權力相互爭鬥,打的頭破血流,甚至牽扯到民間百姓的事情。雖然這些人並不是有意牽扯到百姓,但是這麼鬥到最後,早就已經顧不了這麼許多了。鬥來鬥去,有人得意,權力在手;而有些失意,貶黜罷官倒是小事,慘的更是弄得個抄家問罪,更有甚者是連命都丟了。
    「可是到頭來,得到好處的就那幾個人,而且還不會長久。用不了多久又會有人看這些人不爽,又想要鬥倒他,將權利佔為己有。然後等到新人勝利,成為老人之後,又有新人出現。總之就是沒完沒了。而常年這麼下去,這天下可怎麼辦!」
    葛守禮說道這裡,神情還是一如平常,但是語氣中卻也是有了一絲怒氣。
    而聽到這裡,張凡也明白過來葛守禮為什麼會幫他了。張凡心中也是升起了敬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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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臨貴地 第三百四十三章 為人臣子
    精忠報國,這句話因為岳王爺的忠勇而得以流傳千古,讓無數後人視為榜樣。但是這句話並非只適用在武將們的身上,用在文官身上也是一樣。
    所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句話在如今看來是多麼的諷刺,多麼的可笑和愚昧。但是在這時候,不,在中國千多年的歷史上,這都是一個不變的真理,不計其數的人為了能夠出人頭地而在沿襲著這句話的內容。
    但是之後呢?學成了,進入了仕途之後,既然你已經貨與帝王之家了,那就應該做些什麼吧。商人還懂得一個誠信待客、童叟無欺的道理呢,你們這些讀過書,懂的大道理的人難道就不明白?收了人家的錢財,自然就要替人消災了。
    但是就如做生意也有份誠信和奸商一樣,這做官也是有貪官和奸佞之分的。真正能夠為國為民的好官少得很,而到了明清時節,這種人更是成了稀有貨色了。
    只是張凡卻沒有想到,自己眼前就坐著這麼一位。
    仔細想想,葛守禮的的確確是個為了朝廷,為了天下百姓著想的好官。他入仕之初,先為兵部主事,不過沒多久就改官禮部。當時,許多王府近支為了請封事,多向禮部官員行賄。後來查出賄賂髒銀有十多萬兩,卻是獨獨沒有葛守禮的大名在裡面。嘉靖皇帝由此而知葛守禮廉潔,之後也是多次提拔。
    或許有人會說,葛守禮不貪是因為他沒有那個必要,畢竟他家中錢財頗多,沒必要那麼做。
    這是不錯,但是須知,當時的行賄之人,全都是些和王府有關的人。雖然這些人不過是些支系而已,但是他們也絕對是可以跟各府的王爺說得上話的人。禮部的官員拿了他們的賄賂,幫他們辦了事情,對方必然會感激他。到時候只要能夠這麼幫他們說上幾句話,那也算是一件往上爬的資本了。
    可是葛守禮並沒有這麼做。
    朝廷內閣相鬥,不管是那兩個人,幾乎每次都是鬧得滿朝風雲,不管是御史還是朝臣,亦或是各地大大小小能夠說得上話的官員們,全都是上奏、彈劾、議事,一時之間,各地的奏章蜂擁而至,讓人目不暇接。
    但是葛守禮不會,他從來不會參與進任何關於爭鬥以及相互彈劾的實踐中去。當年徐階與高拱相鬥的時候,狀況是何其慘烈,許多人,就連標榜著自己站在中立一派的許多人,也是被身不由己地捲入其中,上奏彈劾。而唯獨葛守禮一人,絲毫不為所動,從來沒有對此發表過任何意見。最後,因為他的這種部位說動,反而是招到了許多人的攻擊,他更是為此迫不得已請求暫時回家,只是皇帝沒有允許罷了。
    「張凡當真是佩服葛大人的高風亮節。」張凡抱拳說道,「只是張凡不知,葛大人如今……」
    「老夫知道你要說什麼。」葛守禮說道,「老夫既然已經沉寂了這幾十年,為何到現在,卻又是忍不住了,想要站出來說話?」
    張凡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自己的問題。
    「唉……」再一次長歎一聲,葛守禮說道,「老夫這幾十年,忍氣吞聲,從來不會說一句話,為的就是不想再加重如今這已經是混亂非常的局勢了。可是如今,你看看,這局勢又好了多少?令師張大人與那高拱相鬥,雖然還沒有到正式對決之時,可是這滿朝文武都已經無心上朝理政,整日裡只是向市井小民一般,圍觀之。如此這麼下去……
    「老夫思前想後多時,這才做出了這個決定。想要結束這場爭鬥,其實與作戰無異,所謂長痛不如短痛,就是這麼個意思。」
    聽了葛守禮的這番話,張凡心裡面算是完全明白了過來。葛守禮之所以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加入戰局,為的就是能夠快速結束這場紛爭。至於他為何會選擇站在張凡、張居正這一邊,張凡心裡面也是有些明白的。
    實事求是地講,這兩方里面,張居正說來還是有些為國為民的心思的,即使他的那個改革方針還沒有公諸於世,但是朝中上下的大臣們在其平日裡的作風中,總是能夠看出來一些的。而高拱那一方,如今看起來卻是顯得有些無理取鬧的。
    如今高拱所領導的一黨眾人,為的並不是什麼權利,因為高拱如今已經是獲得了巨大的權利了,不需要在為此而爭鬥了。高拱一黨如今做的,就是在打擊政敵而已,為的並非什麼長遠利益或者偉大目標,就是單純地為了鞏固自己一派的地位而已。
    葛守禮自然是能夠看得清楚這個狀況,所以他才會做出這個決定。想要快些結束這場紛爭,但是決不能讓高拱得意。若是高拱一旦勝出的話,將來或許又會出了一個嚴嵩那一般的人物,這可就麻煩了。
    「這麼說來的話。」張凡看著葛守禮說道,「葛大人已經是確定了心思,想要幫張凡一把了?」
    「正是如此,老夫實在是不想看到朝廷在這麼下去。」葛守禮說道,見張凡要開口,他趕忙繼續說道,「不過老夫有一點要說在前頭。老夫此番只是為了讓朝廷可以快些穩定下來,並非當真就加入了哪一派當中。若是以後,張大人或者是令師再要鬧起什麼風雲的話,老夫是絕對不會出言相幫的,而且老夫會絲毫不顧及情面地站出來反駁。」
    對於葛守禮的這番話,恐怕大多數的人聽到了之後都會覺得非常不爽。但是張凡恰恰是那少數的幾個人,他很明白葛守禮為何會有這麼一番心思。但是要說張凡心中沒有不爽,那也是假話,畢竟眼前的葛守禮已經明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不是為了黨群之爭,而是為了朝廷大局。對於一個將來有可能和自己作對的人,不管是誰恐怕都不會看好。
    但是此時此刻的張凡根本就沒有辦法反駁葛守禮的話。一來,章法你如今是的的確確需要葛守禮的幫助。二來,葛守禮所說的這番話,有著大義在其中,根本就叫人無法反駁。
    「這是自然,張凡心裡面明白。」張凡同意了他的要求。
    「既然如此,老夫和張大人就要有些話相談了。」葛守禮見張凡答應了,也不再囉嗦,直接進入主題。
    「葛大人想必應該已經知曉,張凡此次來貴府上的目的了吧。」張凡說道。
    「可是為了今日早朝間發生的事情?」葛守禮問了這麼一句,「張大人今日並不在場,而老夫卻是人在其中。今日早朝上所發生的一切事情,老夫全都是看在了眼裡,比張大人聽人敘述可是要明白的多了。」
    「那葛大人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張凡想先探探葛守禮的口風。
    葛守禮自然是明白張凡的意思,但是他絲毫沒有藏私的意思,直接開口說道:「事情如今已經很明顯了。李大人既然已經站出來開口駁斥高拱了,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情,李大人當真是累了,不想再在朝廷裡呆下去了。」
    「這麼說的話,葛大人的意思是,李大人退出閣中一事,已經是必然之局了?」張凡問道。
    「還有什麼必然不必然的。」葛守禮說道,「李大人其實早在陛下剛剛登基的時候,就已經是萌生退意了。只不過陛下不准,這才是讓他呆了下去。可是如今,狀況已然是大不相同了。李大人出言駁斥高拱這件事情,其實說起來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高拱的人當場就這麼拿出了彈劾他的奏折,這可就不一樣了。
    「且不說他自己本就打算辭官回鄉,就是高拱手下的那些黨羽們,也是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個機會的。不用等的太久,若是張大人現在去找馮寶問問,肯定會知道現在司禮監裡面恐怕已經是去了不少彈劾李大人的折子了。」
    這個情況張凡不用去問都能夠想得出來。
    「既然如此,李大人辭官已成定局,那麼說起來的話,內閣之中,不就是有一個位置空出來了嗎?」張凡說道。
    「這恐怕才是張大人此番到老夫府上來的目的吧。」葛守禮微笑著說道。
    「不瞞葛大人說,張凡正是為了此事。」張凡卻絲毫沒有心思被人撞破的尷尬感,直接說道,「葛大人覺得,何人能夠當此重任?」
    見張凡並不在意,葛守禮也就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認真思考了一番,說道,「若是讓朝中大臣們公平推舉的話,恐怕很多人都是有這個資格的。可是如今看起來,高拱對於那個位置是勢在必得啊。」
    張凡見葛守禮如此說,便開口問道:「若是葛大人能夠說動那些平日裡不怎麼喜歡說話的人幫忙的話……」
    「那只要有這個資格的人,必然會入閣。」葛守禮接著說道,「不過還不知道何人有此等幸運?」
    張凡見葛守禮沒有矯情,而是非常自信地回答了他的問題,他也就不再打算繞彎子了,直接開口回答道:「高儀,不知葛大人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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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臨貴地 第三百四十四章 就是他了
    葛守禮並不是一個太過喜歡權勢的人,所以他也並不是太過熱衷於觀察朝中每個人,對於很多人的情況,葛守禮並不是十分熟悉。
    不過葛守禮這個人非常會看人,雖然還沒有到那種識面而知心的地步,但是他還是能看出不少東西的。
    張凡提到了高儀,葛守禮在腦海中回想一番,沒有花多少工夫就想起來了這個人。不過說實在的,葛守禮心裡根本就不知道為何張凡會看上高儀。高儀這個人在葛守禮的眼中的特點就是沒有特點,自他入朝一來,似乎就沒有做過什麼。只不過想到這裡的葛守禮突然有些想笑,因為他發現,這個高儀似乎跟他有些一樣。莫非,高儀也是如他一般,不希望加重朝中爭鬥的情況,還是說他單純的只是想要避開這些禍事而已?
    「這個高儀……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葛守禮向張凡問道,「若是老夫沒有記錯的話,這個人倒也算是清廉。不過他和老夫有些不一樣,老夫因為家中倒也有些家財。而這個高儀卻也是當真不貪錢,但是不貪歸不貪,卻也太過有失體面了。自己家中被一把大火燒了個乾乾淨淨,無錢修繕倒也算了。居然就這麼跑到自己友人府上居住,還這麼一住就是十幾年。」
    「葛大人好記性啊。」張凡不鹹不淡地誇了他一聲,說道,「若是聞其他人的話,恐怕是根本就不知道高儀此人。但是葛大人不但記得住,而且就連他發生過什麼事情,也能記得清清楚楚,佩服、佩服。」
    「張大人誇獎了。」葛守禮一副十分謙虛的模樣,說道,「這倒不是老夫記性好,只不過說來巧的很,當初那高儀就住在老夫府上不遠的地方。那日他家中失火,老夫還親自過去看了看,當真是慘不忍睹啊。因此,老夫後來才會對他的事情多過問了些。不過,關於這高儀,老夫也就只知道這麼多了,到底張大人為何看上這個高儀,老夫心中還是不能明白。」
    「這件事情,說起來倒不是我看上了他,而是他先看到了我。」張凡笑著,把和高儀相遇的前前後後都說了一遍,只不過二人相見的地方太過不雅,張凡實在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說出口,這才換成了街市偶遇。
    「……嗯。」聽完了張凡的敘述,葛守禮沉思一陣,開口說道,「這麼說起來,這個高儀早就已經有了那份往上爬的心思了?」
    「不錯,正是如此。」張凡點頭說道,「他雖然沒有明說,不過我也能看出來一些。再說了,如今朝中又有幾人是不想要往上爬、不想要更多權利的呢?」
    「那他入朝這幾十年來,為何會一點動靜都沒有,非要到了這個時候、這幅年紀了才打算出手?這也太可笑了,莫非他以為自己能獲得了百多歲不成?」葛守禮不鹹不淡地開了句玩笑,顯得很是不解。
    「關於這一點,他並沒有對我明說,我也沒有問過。」張凡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我倒是能夠猜到一些。」
    「哦?」葛守禮對張凡的話起了興趣,問道,「說來讓老夫聽聽。」
    「怎麼說呢?」張凡想了想措辭,說道,「高儀此人給我的感覺,就是膽小。那日我與他在街市上偶遇相談之後,我就讓人找來了他的卷宗看了看。結果發現,這個人並非是像葛大人一般,雖然從不參與黨群之爭,但是也不會極力避免,顯得自然的很。高儀此人則是另外一副模樣,他根本就是有意迴避這種事情,彷彿是在迴避瘟神一般,一副一點都不想要沾上身的感覺。」
    「嗯,別說,倒還真是這樣。」葛守禮想了想,說道,「你這麼一說,老夫倒是記起來了。有好幾次,第二天上朝的時候擺明了就是有人要相互彈劾的,的確是都不曾見到此人的身影。不過,按照你這麼一說的話,這個高儀可算是膽小到了一定的程度了,如今卻又怎麼會擺出如此一副功利的模樣。明明知道,如果他跟你站在一起,你幫著他入閣的話,必將會招來高拱的嫉恨,然後就是高拱一眾黨羽的猛烈彈劾。可是他卻還是去找你了,莫非他突然之間轉性了不成?」
    「葛大人還別說,真讓你說對了,這個高儀的的確確是轉性了。」張凡笑著說道,「而且讓他轉性的事情,正是那一場大火。
    「當年那一場大火之後,他就借宿到友人家中。雖然他那友人當著他的面並沒有說過什麼,但是這麼十幾年下來,總是有個外人住在自己的家中,想必總是會有些不舒服。而且,高儀借宿友人家中這件事情並非什麼秘密,傳了出去之後,雖然他人並不以為意。但是見到他的時候,或多或少總是會露出一些看低人的表情。
    「葛大人試想,一個人若總是如此被人輕看,恐怕即使是再好的脾氣,也得有了三分火氣。這高儀也是個普通人,又怎麼會不氣憤呢!」
    「於是乎,這高儀總算是打算改改自己的性子了。」葛守禮接著張凡的話說道,他並沒有過問張凡是從何處得到這些消息的,畢竟錦衣衛的消息靈通,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只是,老夫最近也沒有看到他做過什麼事情啊,若不是刻意留意的話,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他。」
    「的確是如此。」張凡說道,「不過他既然已經有了這麼個打算,自然是更加不會打草驚蛇了,免得什麼準備都還沒有,就已經給對方盯上了,將來行動起來,豈不是更加困難!」
    「謀而後動,的確是這麼個道理。」在兵部呆過的葛守禮明白地點了點頭,「這麼說來的話,他是當真有了這麼一份想要往上爬的心思了!」
    「的確是如此。」張凡說道。
    「如此,老夫就明白了。」葛守禮說道,隨即,他有眉頭稍皺,問道,「不過老夫還有一個問題,這高儀會不會有什麼野心?張大人需知道,內閣相助陛下處理政事,權利巨大。雖然內閣中的事情也不是一個、兩個人說了算的,可是內閣中也就那麼幾個人,每個人開口說話都是份量極重的。張大人可要考慮清楚啊。」
    聽了葛守禮的這番話,張凡沉思了起來。他明白,葛守禮這是在提醒他,萬一扶上去一個不聽話,甚至將來還有可能和自己對著干的人,恐怕對誰都不是一件好事。張凡其實早就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了,但是李春芳之事發生的太過突然,他也只是考慮了幾個時辰而已,還沒有個定論。
    「這一點,我卻是沒有把握。」張凡說道,「不過倉促之間,我恐怕也是拿不出什麼好辦法了。畢竟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一時哪裡有太多的功夫去考慮。不過如今這只能是這樣了,畢竟高拱那邊想必早就已經是人選,我這裡卻也是沒有挑肥揀瘦的時間了。不過想來,高儀畢竟年紀擺在那裡,恐怕未必會有那麼大的野心。」
    「所謂世事難料,人心難測啊。」葛守禮感歎了一番,說道,「其實有沒有野心倒也不重要,有的時候,有野心的人掌握了大權,反而會是一種好事也說不定。最重要的就是,他不要再弄得滿朝風雨飄搖就好。」
    聽了葛守禮的話,張凡心中有些汗顏。原來葛守禮一直所擔心的是,高儀上位之後,會否因為一時得勢,而做出什麼危害朝廷的事情來。而張凡所擔心的則是高儀會不會脫離自己這種事情。這也是讓張凡更加敬佩葛守禮了。
    「既然如此,這人選已經定下來了,老夫也要找這高儀談談才行。」葛守禮算是基本同意了張凡的提議。
    「這好辦,我等會就派人去通知他,讓他來葛大人府上一敘。」張凡說道,「如今就要看,李大人這件事情到底是個什麼結局了。」
    張凡在擔心什麼,葛守禮也明白。李春芳去年是提出辭呈最為頻繁的一年,他是連續上了四道乞休的奏疏,結果雖然都是被隆慶駁回了,可是隆慶也已經明白李春芳是去意已決。如今,更是出了高拱這檔子事情,李春芳恐怕是難以留下了。
    李春芳走歸走,但是他究竟是以什麼方式離開,卻是個問題。若是高拱彈劾成功,那麼李春芳將會帶著有罪之身離開,這絕對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畢竟一個在朝中幾十年,且行事並無錯失的老臣,最後居然是這麼個結局,恐怕會讓人覺得老天不公。不過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並不會很大。
    最有可能的是,李春芳上奏請辭,隆慶准許。這歲李春芳來說也算得上是最好的結局了。但是如此一來的話,就有了個問題。李春芳離開之後,內閣中空出來的位置也必須馬上填補上。而到那個時候,隆慶必然會問李春芳的意見,而且李春芳所給出的人選也必然會使隆慶的最佳人選。
    「靠來,張大人等會有必要去李大人府上一趟了!」葛守禮看著張凡,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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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臨貴地 第三百四十五章 波折官途
    「是張大人來了啊,你們這些人啊,好不識抬舉,還不快些讓張大人進來。」李春芳的聲音從門中傳了出來。
    說實話,張凡聽到他人如此熱切地歡迎自己的聲音,心中反而是有了一些不痛快。想他如今是什麼身份啊,大明朝皇帝十二衛中最為鼎鼎有名的錦衣衛的都指揮使,專門是監管朝中大臣的。手上權勢重大不說,一眾手下更是以殘忍凶狠出名。按照原來的情形說起來,不管是哪個大臣見到他親自登門拜訪,還不都是應該嚇破了膽嗎!可是他張凡倒好,不管他到哪家去應門,主人總是會熱情似火地出來迎接他。這當真是讓他有些鬱悶。
    「李大人。」張凡向著出門迎了出來的李春芳問了聲好,說道,「勞煩大人親自出門迎接,張凡實在是愧不敢當啊。」
    「哪裡的話,這可是應該的。」私下裡的李春芳全然沒有在朝中的那一副沉默模樣,完全是一個性格開朗的人,已經六十歲的他卻並沒有什麼老態,即使說起話來,也完全不像是一個年過花甲的人,「說起來,我還是要謝謝張大人啊,張大人可算是我李春芳的恩人。」
    「恩人什麼的張凡可不敢當。」張凡趕忙搖手說道,隨後又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問道,「不過,張凡可絲毫不知道,到底有何處有恩與李大人,還請李大人明示。」
    「嗯……」李春芳聽了張凡的話,瞇著眼睛裝出一副十分不滿的模樣看了看張凡,說道,「張大人這個錦衣衛的都指揮使做的可不算好啊,居然連此事也不知道?」
    「哦?不知『此事』所指何事?還要請李大人指教。」張凡完全是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你……你不會是真的不知道吧。」李春芳看著張凡露出了一臉吃驚的表情,隨即說道,「不知張大人可知道我籍貫何處?」
    「這……」聽了李春芳的這個問題,張凡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了。他仔細一想,自己還當真是不知道李春芳是何處人士。
    「唉……」李春芳歎了口氣,似乎在表示自己的不滿,隨即板起了面孔,說道,「老夫乃是南直隸揚州興化人。」
    「揚州?!」張凡聽到這個地名,確實是有些驚訝了。他才剛剛從那裡回來沒有多久,而且那裡也是的的確確給他留下了太多太多的回憶。
    「不錯。」李春芳說道,「老夫出生在興化,不過如今家中眾人也是已經搬去了揚州府中居住。此番可是要感謝你幫忙守住了揚州城啊,也免除了老夫家人遭那倭人侵擾。」
    「李大人可不必謝我。」張凡趕緊說道,「且不說張凡並不知道李大人的家人就住在揚州府中,就算不是,守住揚州城也是張凡必然職責,沒什麼好感謝的。」
    張凡這番話可算是一點都不領情了,可是偏偏,李春芳聽到他這番話之後,再次笑了起來。
    「這我自然是知道。」李春芳再一次回到了之前開朗的態度,「不過張大人救了我李春芳一家,這也的確是事實,還請受我一拜。」說著話,李春芳就對著張凡躬身一拜。
    「李大人快快請起。」張凡見狀是趕緊上前將他扶了起來,看了看周圍,發現兩人還在街上,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進去再說。」
    「看我,倒是有些糊塗了。」李春芳趕緊說道,「快快請進。」
    來到廳上入座,二人這才再次開始相談。
    「聽說張大人此番江南之行,還找到了自己祖上所在?」李春芳問起了這件事情。
    「的確如此。」張凡點頭說道,「而且祖上就在揚州。若是真算起來的話,我與李大人到算得上是同鄉了。」
    「嗯,這倒也是。在朝中能有個同鄉,當真是方便得很啊。」李春芳也是笑著說道,不過隨即,他就露出了一副略帶沉思的面孔,彷彿在思索著什麼,口中也是不自覺地說道,「只是,這同鄉實在是認的有些晚了。」
    李春芳的聲音並不算大,但是張凡卻聽得明明白白。聽到他的這句話,張凡心裡面也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好受。
    「這種掃興的事情,今日休要再提。」沒過多久,李春芳就恢復了過來,說道,「今日天色已晚,張大人既然來了,就當與我同飲幾杯才是。」說著這話,李春芳就叫過下人吩咐了起來。
    「這倒是好得很啊。」張凡並沒有拒絕的意思,說道,「只是有一點,還望李大人莫要再以『大人』二字喚在下了,遠德足以。」
    「如此,甚好。」李春芳笑著答應了下來,「遠德,今日還要與我一醉方休才是。」
    酒席,說是酒席不錯,卻只得張凡和李春芳二人。說來也有些意思,剛才二人還是一番有說有笑的,這三杯酒一下肚,氣氛也不知怎麼的,就變得有些沉重起來了。
    李春芳端起才剛剛被斟滿的酒杯,一口飲盡,頗為出神地說道:「我到現在還記得,那是嘉靖二十六年的時候,那年我三十有六,進京趕考,考了個第一,殿試也是第一。那日的情形,至今我都無法忘記。當時我就在想,這二十多年的書可算是沒有白讀,這下子總算是出人頭地了。
    「可是等到我走進這官場之後,卻是發現,跟我以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樣。之前,我就一直認為,在朝為官的人,各個都是為君為民,兢兢業業。可是等到自己也進去之後,發現自己所想的人倒不是沒有,只是少的可憐。更多的人則是在為了自己努力,不管是為了錢還是為了權。
    「老實說,當時我很失望,沒有想到幾十年的寒窗苦讀換來的竟然是眼前這麼一副樣子。之後,我有開始害怕,怕自己有一天也會變得跟他們一樣。」
    張凡聽著李春芳的敘述,沒有插話。老實說,李春芳的這種心思,他也有過。即使他是個從五百年之後重生而來的人,早就看慣了很多事情,明白著古代官場的黑暗和功力、自私。但是當他那日同李春芳一樣,得到狀元的名號之時,他也在內心中憧憬過。只不過那份憧憬,很快就是被徐階給抹殺了。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這件事情給張凡所造成的衝擊,並沒有李春芳所受到的打擊要大,畢竟張凡算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的。
    李春芳並不知道張凡心中在想些什麼,繼續說道:「當時留在我面前的就兩條路,要麼隨波逐流,變得和那些人一樣;要門獨做清高,最終被埋沒下去。但是這兩條路我都沒有選,我既沒有想要和他們一樣沉淪下去,也沒有表現得憤世嫉俗,顯得自己清廉無比。我開始對任何事情都容忍。
    「若是有人想要我替他說話,那我就說,不過說的也絕對是任何人都不得罪的話。若是有人想要遷怒於我,我也不會反駁,因為我知道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到時候必然會有定論。
    「可是,即便如此,有些事情還是躲不過去的。還記得那日嚴嵩被抄家問罪之時,我心裡面別提有多高興了,心想這下子,朝中總算是可以安穩下來了。可是那裡想得到,這才過去幾年的光景,朝中又出事了。
    「當時,我才剛剛入閣,就正好碰上了徐閣老與高拱二人之間開始不對付了。我一開始也沒怎麼在意,畢竟高拱也是閣老一力提拔上來的。卻是哪裡想得到,事情居然會越鬧越大。我是極力躲避,最後還是沒躲過去,還是讓高拱的人參了一本。
    「當時我心灰意冷,實在是不想再在朝中呆下去了。事情剛過,我就想陛下遞了乞休的折子。結果自然是沒走成,還是留了下來。後來,可能是閣老當時佔著上風,而且高拱見我也沒有威脅他的意思,這才算是放過了我。可是,我卻是再也不能裝成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一樣了。特別是閣老致仕之後,我越發覺得,自己再這麼下去,恐怕也是不得善終。
    「去年,我連上四道奏疏,結果不管我說自己有疾在身,還是所自己年事已高,陛下都沒有應允。不過我想陛下應該是已經明白我的心思了。等到我知道高拱打算繼續找閣老麻煩的時候,也是我親自去往令師府上,願意挺身為閣老辯解的。為的就是能從此避開這些紛爭,我當真是累了。」
    「李大人的心思張凡明白。」張凡說道,「我不打算阻止李大人歸家,只不過李大人可曾考慮過,若是你就這麼離去,朝中,特別是閣中少了一個人的話,那高拱必然會霸佔內閣。將來也不知道會出多少亂子。」
    「我考慮過,那日也與令師商量過,可是我二人都沒商量出個辦法。」李春芳說道,「我原本還在為此事擔心,畢竟總不能因為一人想要逃避,而害了朝中其他的人吧。不過現在,我卻是一點都不擔心這件事情了。」
    「這是為何?」張凡非常疑惑,不知道李春芳為何會由此一說。
    「這不是因為你今天來找我了嗎?」李春芳看著張凡,笑著說道。
    聽到李春芳的這句話,張凡也笑了起來。
    看來,朝廷裡確實是沒有一個糊塗的,而且那些平日裡看起來越是糊塗的,就越是聰明。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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