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屍匠 作者:泉印眼鏡蛇 (連載中)

WLO1788304 2011-7-25 10:46: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 18863
本帖最後由 WLO1788304 於 2011-7-30 10:33 編輯

【小說書名】:趕屍匠
【小說作者】:泉印眼鏡蛇
【作者簡介】:無
【其他作品】:無
【內容簡介】:湘西,盛行著一種神秘的行業:趕尸匠。本書是以趕尸匠牛二為主人公,牛二趕尸過程中偶然一次,褻瀆了一位美貌少婦荷花的尸身,荷花的魅影便時時跟蹤著牛二。趕尸匠分兩派,牛二所屬的黑衣派名為趕尸,其主業卻是盜墓行當。在一次盜掘湘西漢朝時一個苗族王國的美貌豔麗女王墓的時候,兩個白衣魅影忽然出現……   
【小說封面】: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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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5 10:47
第一卷 第一章:白衣魅影

昏黃的月光下,一條蜿蜒曲折的山道幽暗地伸向遠方,夜風拂動路邊的小樹,枝葉抖抖索索,山道上一個行人也沒有.

    "叮——"

    "咣——"

    不時傳來一長一斷的幽幽破鑼聲響.

    路上一行暗暗的黑影,趕尸匠牛二,正打著只破舊燈籠,提了一只破舊銅鑼,不時敲一下,嘴里含糊地嘟囔著什麼,斜簽著身子,走了過來.

    身後,一個披著寬大黑袍穿著臃腫的僵尸,頭上帶著高筒毯帽,從額上壓了幾張書畫著符咒的黃紙,將臉給遮蓋了起來.上身僵直,有節奏地隨著牛二不緩不慢的步伐,僵直的腿吧嗒吧嗒向前緩緩移動.

    破鑼響聲襯托地山道格外靜謐,那搖晃前行的燈籠,火光半明半滅,閃爍不定,鬼魅般的陰森火光,隨著牛二向前行進.

    直到五更將到,前邊有一家旅店招牌,牛二小聲嘟囔:"喜神勿噪,前邊打店了."

    不大會,一行來到旅店邊,這店不是專門的"死尸客店",所以只好找老板安排,牛二先來到櫃前,對著打盹的老板輕叫一聲:"喜神打店了!"

    那老板驚醒,見牛二模樣,又看身後那高筒毯帽和蓋了臉的符紙,知道喜神來了,驚喜非常.老板還是第一次接待喜神,不過以前聽老人講過,所以雖然心喜,卻不慌忙,因為"喜神打店"是會帶來好運的,更何況客人都很大方,每次都收入頗豐,所以旅館行里對這事都是積極接待的.

    店老板樂顛顛地將牛二一行領進一個偏僻的小屋,開了門便走開,此時還沒客人起來,倒也不至于打擾了別的客人清夢.

    牛二不再敲鑼,只小聲輕喚著,後邊僵尸果然聽話地進屋,牛二進到屋里,那僵尸還要蹦,牛二趕緊到僵尸跟前,揭了黃紙符咒,僵尸立刻停住,呆在當地.牛二將房門緊緊關閉,將僵尸靠牆放好,自己到外邊櫃台,吩咐老板做好了飯菜侍侯喜神,老板聽命而去.

    本來旅店是不准備客人飯菜的,但是喜神來臨確是特例,老板知道其中的規矩,便跑到廚房安排了酒席來.

    牛二回來,累的躺在床上就閉眼休息,屋子里黑咕隆咚,那僵尸呆在牆角一動不動.

    不大會,門外店老板邊敲門邊叫一聲:"喜神宴席!"

    牛二出來,接過店老板帶來的飯菜,店老板趕緊轉身走人,牛二收拾好桌子,安排了酒菜,里邊正好兩雙筷子,這也是接待喜神的規矩,一個是給趕尸匠的,一個是給喜神使用的.

    牛二收拾停當,將門栓從里邊栓好,這才坐下來,幽幽喊一聲:"喜神進餐!"

    忽然,那僵尸晃了一下,接著黑色尸布里抖索起來,難道詐尸!

    一會,那僵尸並沒蹦出來,卻從僵尸架子下鑽了個黑衣人來,那人將僵尸放倒在地,

    原來,這趕尸的行當並不都是靠僵尸自己行走,如果是二具僵尸以上,便可以將各個尸體胳臂伸直連在一起,組成一串尸體架子,靠最前邊那具尸體引領,後邊的便同節奏往前趕.另一種是一具尸體的,一般趕尸費比較貴些,由于沒法搭建尸架,所以只能由一人在後邊背著走,那背著的人腿和胳膊用竹竿綁好,所以走起來直直的.

    這次兩人是趕了一個在外富商的少夫人的尸體,所以,就是一人領一人背的辦法趕路的.

    "二爺,真累壞了,今兒飯怎麼樣啊?"那黑衣人跳過來叫道.

    "疤瘌棍,你小子就是貪吃,敬了喜神再吃!"牛二低聲訓斥.

    疤瘌棍嘟囔一聲:"知道了!",便拿了酒杯在僵尸面前土地上撒了撒,嘴里小聲說些神神道道的話.

    回來,見牛二已經動筷子,便也不客氣,大吃起來,先墊墊肚子,一陣子,才感覺肚子里舒服了些,二人便斯文地喝起酒來.

    "二爺,請了這趟喜神,今年也該消停消停了!"疤瘌棍小聲說.

    "是啊,今年請了六趟喜神,也算豐收了,回去消停些日子再說."牛二接著.

    "二爺,這趟請的女喜神身子柔軟多了,氣色也好,你老人家沐浴喜神的時候使了什麼訣竅了?"疤瘌棍壞笑道.

    "你小子,心思歪的很.明年教你喜神沐浴法,不干都不成."牛二臉色微微泛紅,好在有酒蓋臉,尷尬一晃而過,心里卻是有點別扭.

    "可別,我巴不得晚點學呢,我可不想干."疤瘌棍笑道.

    "好了,快點吃了,睡吧,咱們這行可有規矩,請喜神不能多嘴."牛二說著,扒拉完碗里的飯,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又一個清冷的夜晚來臨,這次換了疤瘌棍領路,他熟練的學著牛二的樣子,一邊撒著紙錢,一邊前前後後斜欠著身子領路.

    這天的月亮只露個月牙兒出來,還有薄紗似的霧氣籠罩著大地,天地暗淡了許多,路邊樹叢瑟瑟而抖,涼涼的夜風吹的燈火搖晃不定.

    偶爾幾只淒厲的貓頭鷹的怪叫,打破著森冷的夜.

    疤瘌棍象往常一樣,搖搖晃晃地走著,嘴里念念有詞,嘟囔著牛二教的驅尸魔咒.

    小路越走越崎嶇不平,前邊象有個下坡.

    忽然,一陣滑滑的流水聲傳過來,疤瘌棍想,應該是到了清蒲溪的地方了.

    不大會,一條小溪出現了,溪里怪石不少,兩邊是樹林,有行樹與小路相隔開,看小溪,黑黑的朦朧的.

    "咣——"疤瘌棍輕輕地敲著鑼,仔細地吆喝著趕路.

    路好走了些,下坡,輕松多了,他稍微輕松了一點緊繃的神經.

    兩眼的余光向小溪邊一掃,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女人蹲在石頭旁,恍惚間有低低地抽泣聲音傳過來.

    疤瘌棍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揉了揉,再仔細看,確實不假,那女人還索索而抖,嗚咽的聲音隨風飄過來,格外的清晰.

    疤瘌棍本是個不信邪的人,這條路也不是走了一回兩回,怎麼也不相信,他照舊趕路,眼睛再看,朦朧中感覺那女人像極了後邊跟著的喜神模樣.

    疤瘌棍這才慌了,大叫:"二爺起來,喜神出來了!"

    後邊牛二一聽,不耐煩地喊道:"你小子嚷什麼啊,我這走的好好的呢,喜神在背上呢."

    疤瘌棍見牛二不信,再往那里看去,又什麼都沒有了,那石頭還在,黑黑的呆在哪里.

    疤瘌棍搖頭笑了笑,對自己的膽子有了懷疑,非常地慚愧,干這行不容易啊,疤瘌棍那膽子可是實打實鍛煉過來的,當年牛二在牛頭村後那幽深的墳山上放在其中一個小墳頭上一個梧桐葉,自己摸了半夜,直到四更天才摸到,送回到牛二家里,牛二才收了自己為徒.

    這些年二人請了百十個喜神,一切順利,從沒見過鬼鬼怪怪.

    疤瘌棍自嘲地笑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霧越來越重了,夜風也冷了許多,疤瘌棍感覺身上冷的厲害,只好蹦跳著活動著身子,這樣可以多些暖氣.

    那燈籠在夜風的吹拂下搖來晃去,火頭明顯地小了許多,閃閃爍爍.

    前邊的路又好了些,平坦許多,疤瘌棍也沒心思念叨那些老掉牙的趕尸咒,反而哼起酸溜溜的小曲來.

    正得意間,忽然燈籠前邊一個白影一閃,疤瘌棍心里猛然一驚,隨即安下心來,不過心里念叨,莫不是今兒真見鬼了不成.

    他心里老是感覺毛毛的,但又不好意思象剛才那樣冒失開口,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行不多遠,小溪已經過去,路兩邊只有深深的林子,他斜著身子,既往前看,又往後瞧,以便走路順當.

    他眯著眼睛,照例地嘟囔著:"路順平,喜神快走!"這樣走了一陣,有點累,直了下腰.眼神無意中往前一看,那白影又在前邊路上出現了,低著頭盤腿哭泣的樣子,低聲抽泣的聲音都能傳過來.

    疤瘌棍心里慌了,但是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他定了定神,揉了揉眼睛仔細看.

    那女人本來盤腿坐著,忽然起身來,身子猛一長,轉過頭,臉色蒼白,在霧氣中微微有些泛著青藍氣色,淒容滿面,正是身後跟著的喜神模樣,疤瘌棍跺了跺腳,還是不肯相信是真的.

    那女人搖晃著伸出手,那手特別細,直直的,指甲特別長,她頭發一甩,向疤瘌棍走了過來.

    這下疤瘌棍再也受不了了,將手里的桃木劍抽了出來,大喊:"二爺,那喜神又跑出來了!"

    疤瘌棍立定,那女人忽然飛速向疤瘌棍他們跑過來,立刻卷起一股陰風,將那尸布掀了開來,牛二背著的喜神臉上的符咒黃紙也吹開來,立刻露出猙獰慘白的臉.

    疤瘌棍雖然膽大,剛才被折磨兩回,神經早有脆弱跡象,這下,再也受不了了,拿了桃木劍就要向身後喜神打去.

    "撲騰"一聲,疤瘌棍屁股被狠踢一腳,摔倒在地,那燈籠立時滅掉,四下里黑咕隆咚,只有那月牙的一層寒光照射.

    疤瘌棍不敢往後看,心里已經緊張的不得了.

    "混蛋,今兒夜里你搗什麼鬼,不好好趕路!"原來是牛二從後邊踢的.

    疤瘌棍這才回頭看,見牛二怒氣沖沖地看著自己,那丑臉已經氣的變了形,看那喜神,還象往常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他恢複了自信,趕緊起身來,將燈籠點著,兩人也沒了走的意思,疤瘌棍將自己看到的給牛二說.

    牛二聽了也是半信半疑,這疤瘌棍是經過自己多次考驗過的,跟著請喜神也有好幾年幾十次了,什麼樣的喜神沒見過啊,難道真的他眼神不行了麼,怎麼會接二連三呢,這趟喜神是個年輕女子,死的自然不甘心,陰氣重,或許……

    牛二心里也毛毛的,他還有點不可告人犯了忌諱的秘密,這是絕對不能說出去的,牛二雖然心里有點發毛,但畢竟老趕尸匠了,即便真出來邪神鬼怪,自己也有祖傳符咒護身,不怕她,牛二心里這麼想著,略略安穩些.

    "趕路,哪里會有你說的那般故事,肯定你小子昨天沒睡好神情恍惚,疑神疑鬼,再給我搗亂,以後就讓你歇業吧!"牛二給疤瘌棍壯膽.

    疤瘌棍見牛二訓斥,自己的羞愧之心也起來了,心里暗想:"老子趕尸已有多年,什麼凶惡喜神沒趕過,怕你個小女子麼!再出來,老子拿桃木劍殺的你死死的!"疤瘌棍喃喃自語.

    兩人接著攜了喜神趕路,經過這番折騰,疤瘌棍覺得確乎平靜了不少,膽子也壯了.

    此時已經是四更天,再趕上去就會有個專門的死尸客店,疤瘌棍象往常一樣,斜著身子領路,還特意多撒了些紙錢,多嘟囔些開路的話.

    又過了一個時辰,月牙偏西,正隱沒到一片黑云里,夜色也黑了許多,霧氣更重了,那盞小燈的光亮只能照到身周三四尺的樣子,好在此時路上根本沒人擋路,走的倒也平靜.

    一陣清冽的風吹過來,疤瘌棍不禁打了個寒戰,一個愣怔,那白衣女子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疤瘌棍使勁瞪了瞪眼睛,不敢說話.再看,確乎就是身後那喜神的樣子,臉色煞白,手指直直的,皮膚白森森的.兩眼空洞,嘴里吐著黑紅的舌頭.

    疤瘌棍這次強自鎮定心神,仍自顧自吆喝著趕路,左手將那桃木劍照那女子刺過去,那女子卻不躲閃,疤瘌棍只覺得桃木劍刺了個空,但確實又刺進那女子肚子里.

    正心驚,那女子卻對著他慘慘一笑,疤瘌棍不禁心里發毛,但是還是不敢喊叫,拿了桃木劍就向那女子頭上砍去,這次感覺又撲了個空.

    忽然一陣陰風,只見那白衣女子慘白的指頭撫了他的臉頰一下,忽一下撲倒在身後那喜神身上.

    疤瘌棍回頭望望,震驚不已,見那女子歸位,心想:"好,去纏那牛二吧,我只管領路."

    "叮——"

    "咣——"

    破鑼聲單調地點綴著黎明前的黑暗.

    不遠處正有個專門的"死尸客店",二人趕了過去,這種專門的"死尸客店"平時四門大開,黑洞洞的,是專門迎接喜神用的.

    疤瘌棍引領著進了"死尸客店",將大門關好,自己跑去隔壁客店前堂交代老板准備好酒菜.

    一切收拾停當,疤瘌棍禁不住心里的疑惑,再加上杯酒下肚,便問牛二:"二爺,我跟你請了這麼多趟喜神,還真沒經過昨天夜里這邪**,一回二回就算了,來回三次,不會總是我的眼神看錯了吧,你老背著謝神,沒什麼感覺麼!"

    "干咱們這行,鬼鬼神神原也有時說不明白,讓你說的這麼邪乎,我也不由不信,二爺我還有個法寶,可保一路平安到家."牛二神秘地說.

    "什麼法寶,快拿了來,我這麼大膽的人,昨天夜里也有點慌神了!"疤瘌棍忙急切地問.

    牛二不慌不忙,從後邊拿了兩張黃色草紙,讓疤瘌棍磨了墨來,鋪在桌上,畫了兩個鍾馗畫像,接著,念了兩遍咒語,咬破中指,向兩符撒了點血.

    交給疤瘌棍,囑咐他將符咒貼在心口上.

    然後到了那僵尸前,先口中悄悄念叨:"東來的喜神,我心里也很愧疚,知道欠了你的,但是這趟過來,三百里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別出來了,我這符咒不是害你,你也不要害怕,只是幫你穩住魂魄."

    接著口里念叨:"冒犯了!"便去解那僵尸衣服,將那符咒貼在僵尸心口處.

    回來,在僵尸面前灑了一杯小酒,念叨:"你千萬莫怪罪,早日托生的好,我們把你送到家,一定好生安葬!"

    這才回來,對疤瘌棍說,好了,就算他有魂魄出竅這回也出不來了.

    我給你著符咒你以後都貼好,咱們請不請喜神也難免會有喜神會跟著咱,帶了這符咒,一切安甯.

    疤瘌棍對牛二一向佩服,依言貼了.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5 10:48
第一卷 第二章:僵尸歸位


牛二這次請的喜神是吳家堡富商吳天明家兒媳婦,吳家經營著布匹生意,很是紅火,在湘西川邊一帶很有名氣,兒子吳云龍在豐都縣分號,所以家眷常年跟隨在豐都.

    吳家二媳婦荷花是個出了名的美人,溫柔賢淑,很少出門.吳家高門大戶,自然被賊人惦記著,前些天被一個狠賊盯上,深夜里摸進家門,闖進荷花的臥室,見荷花美貌,淫心頓起,捂了荷花的嘴欲行不軌,那荷花賢良端正,如何受得了如此羞辱,拼命反抗,但一個弱女子如何抵擋住這強人,反抗中,竟被捂死了.那賊人一看出了人命,也不敢停留,翻找了些金銀細軟,就跑了.

    雖然報官,但這年頭,捉拿盜賊的事真如大海撈針了,所以這荷花只能帶著恨意而去.

    按老規矩,是必須回老家安葬的,在湘西,因路途難行,切怕尸體不好保存,一般都委請了趕尸匠來,趕回家去.因為趕尸匠們都精通還魂**,可將僵尸還魂,容貌及尸體保存和生前一樣.湘西趕尸匠行業已逾千年以上,其中還有一段傳說.

    相傳幾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阿普(苗語:公公)蚩尤率帶兵在黃河邊與敵對陣撕殺,直至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後方撤退,士兵們把傷兵都抬走後,阿普蚩尤對身邊的阿普軍師說:"我們不能丟下戰死在這里的弟兄不管,你用點法術讓這些好弟兄回歸故里如何?"阿普軍管說:"好吧.你我改換一下裝扮,你拿'符節’在前面引路,我在後面督催."

    于是阿普軍師裝扮成阿普蚩尤的模樣,站在戰死的弟兄們的尸首中間,在一陣默念咒語,禱告神靈後,對著那些尸體大聲呼喊:"死難之弟兄們,此處非爾安身斃命之所,爾今枉死實堪悲悼.故鄉父母依閭企望,嬌妻幼子盼爾回鄉.爾魄爾魂勿須彷徨.急急如律令,起!"原本躺在地上的尸體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跟在阿普蚩尤高擎的"符節"後面規規矩矩向南走.敵人的追兵來了,阿普蚩尤和阿普軍師連手作法引來"五更大霧",將敵人困在**陣里…….因是阿普軍師所"司"(實施,操作意)之法術讓大家脫的險,大家自此又把他叫"老司";又由于阿普老司最後所用的禦敵之實乃"霧術",而"霧" 筆畫太多難寫,于是改寫成一個"巫"字取而代之.其實,這巫字也是個象形文字:上面一橫代表天或者霧,下邊一橫則代表地,而中間的那一豎就表示"符節"了;豎的兩邊各有一個人字,右邊那個代表阿普蚩尤,左邊那個代表阿普老司,意思是要兩個人聯合起來才能作巫術.

    可見這行當卻是從遠古時候便傳下來的,吳家便去請了本地最有名的趕尸匠牛二來,牛二見只一個喜神,開始不大願意去,一般他們都接多個的,一起趕,更經濟些.這次吳家開了大錢,才讓牛二決心走這一趟.

    馬上要到吳家堡了,吳家早早的就有人在路上接應,知道快到了,便准備好了裝殮物事及靈堂等.

    牛二等了傍晚人煙稀少時候,邊收拾停當,吆了喜神往前趕路.

    這次有牛二的符咒罩身,倒也一切順利,並沒出什麼邪門情形,到了二更時分便趕到吳家堡街里,一行徑直向吳天明家趕去,此時吳家已經一切准備好,只待牛二領了尸體來到.

    按老規矩,在夜半三更之時才能入殮,且必須有趕尸匠親自裝殮,怕有生人進來,發生驚尸詐尸事件.

    牛二領了尸體進了吳家大院,院子早早地留出路來,一個人也沒有,有一間廂房的門黑洞洞地開著.

    牛二知道這里是裝殮尸體的地方了,便吆了僵尸過去,院子里安靜的很,只有牛二那破鑼響和僵尸著地的噠噠聲.

    牛二進到廂房里,見正中間放了一具紅漆大棺材,非常厚實,棺材蓋開著放在一邊,上邊放了要裝殮的壽衣首飾等物件.

    牛二將那僵尸額頭符咒黃紙揭下,低聲說了一聲:"喜神到家了!",便去將大門掩好,各處窗簾拉上,讓疤瘌棍出來,二人趕緊清理包裹尸體的東西.那荷花尸體還軟,這可歸功于牛二的還魂功夫做的好,二人將荷花尸體平躺著放在棺材板上.牛二從腰里掏了包草藥,倒進一個盛了清水的盆子里,用手攪了攪,等草約融化,便取了一個軟布,浸透藥水,將荷花尸體臉部及胳膊和小腿都擦洗一番,擦洗後,晾了一會,看藥水已經浸入皮膚,便輕輕按摩臉龐,及其他部位皮膚,不大會,皮膚開始變的有彈性還有點紅潤,將眼皮合好,便如輕輕入睡一般無二.

    做完這些工作,牛二兩人便替她換上成殮衣服,將棺材底鋪好,抬了尸體躺好,又處理了一下周圍物事,一切處理停當,便叫了疤瘌棍,趁夜半無人,趕緊走人.

    疤瘌棍四周看了看,沒人敢出來打擾他們,輕輕開門,腳一蹬地,躍上屋頂,延著屋頂似一綹青煙,飛走.

    牛二收拾好,就著那棺材板便躺下睡了,直到五更雞叫,牛二便警覺地起來,開門,走到天井院,叫了一聲:"喜神入床,主家認領了!",叫完,敲了幾聲破鑼.

    院子里熱鬧起來,從各屋里出來一些人來,從正堂屋里出來個老頭,正是這家主人吳天明,吳天明將一包銀子遞到牛二手里,連聲說:"辛苦師傅辛苦師傅!"

    牛二看人到了差不多,便說:"請進廂房認領吧!讓喜神早日歸位."

    牛二帶領大家到了廂房,此時已經天色大亮.

    眾人見正是荷花,安詳地躺在棺材里,纖纖手指白玉般扣在胸前,並不見**死白模樣,眾人見她雖然相貌宛如生前,如今只能在棺材里與世隔絕,不禁悲痛,齊齊失聲痛苦.

    牛二便起身勸慰大家:"遠途跋涉,順利到家,可見她生前積德行善了,大家不要過度悲傷,她需要安息了!"

    勸罷,便起身到院子里,謝過主家的盛情,看棺材已經成殮,便到靈前上香,之後便走人,一切與他們無關了.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5 10:48
第一卷 第三章:死尸客店


   黎明前的黑暗,牛家莊安詳地沉睡,山村的夜晚格外清冷,村外山坡上靠著山道,有兩間簡陋的房舍,北頭挑著一盞小小白罩燈籠,里邊的燭火很小,閃閃爍爍,散發著微弱的白光,在輕輕地山風吹拂下搖搖晃晃,燈籠下的門敞開著,黑洞洞的,那木門被風吹著,不時"吱呀"一聲,點綴著靜謐的夜.

    "叮——"

    "咣——"

    傳來隱隱鑼響,近了才看清,一個清瘦的中年漢子,趕了兩具僵尸嗒嗒地趕過來,兩具僵尸上身筆直,黑袍罩著,兩只胳臂卻直直地伸開來,象兩個木棍,後邊那尸的兩只胳臂搭著前邊那尸體的肩膀,用了草繩連接.那干癟蒼白的手指卻露了出來,在月光下泛著慘白的光,隨著僵尸的活動一戳一戳.

    中年漢子相貌奇丑,右邊嘴角向上扯,使得臉部分成了兩個,一胖一瘦,說話因此有點含糊,嘟囔著趕尸咒,斜著身子前行.

    不大會,便來到房舍前,象到家一樣熟悉地將僵尸領進北邊房舍,原來這房舍正是設置好的"死尸客店".難怪他們來到這里象到家一般親切.

    那僵尸轉彎磨角很是聽話,客店大門沒有門檻,所以可以直接趨進,那漢子看僵尸進來,趕緊扯開第一個僵尸額頭上的符咒,那僵尸晃悠了一下,停住,後邊那個也跟著停下.漢子將後邊那僵尸的符咒也扯掉,然後抱起來一個一個放在房子里邊,放好,這才籲了口氣.

    關好門,他起身到房外看看,月牙西斜,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天明了.

    他舒展舒展身體,來到南邊那房子前,用手拍門,低沉著聲音叫道:"二爺,我來了,快開門!"

    里邊正是牛二,此時已經習慣性地醒來,只是還沒起床,聽見拍門聲,知道是師侄來旺來了,便起來開門.

    "旺兒,這麼巧,我才剛到五天,你也趕回來一趟啊.快進來,外邊冷."牛二趕緊往里讓.

    房間不大,兩張床,里邊睡的正是那疤瘌棍,年輕人懶,醒了也不起,打了個滾招呼下來旺便不言語,閉目養神.

    這兩間房舍是牛二蓋的,一間做了"死尸客店",偶爾接待個南來北往的同行,若是自己在,便安排趕尸人飯食,若是自己出門,便放好鍋灶,再放些米面,讓趕尸人自己做了吃.

    來旺想這趟不錯,正好牛二在家.

    兩人進來,牛二便出門到外邊耳房生火收拾飯食,菜是現成的,都是昨兒夜里買好的熟食.

    來旺也不幫忙,累的躺在牛二床上休息.

    房里也沒開燈,只有那清冷的月光輕輕地往里照了點,正躺下,斜眼望屋角里一晃,忽然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偎在那里,一抖一抖地抽泣.

    來旺很納悶,難不成牛二兩個混蛋糟蹋良家婦女不成,一骨碌爬起來,就想走進去看.

    "吱呀!"一聲門響,來旺心里一驚.

    "旺兒,你干嗎呢."牛二進屋.

    來旺回頭看是牛二,低聲問:"二爺,這女人是誰啊,怎地在這里哭泣."

    "什麼女人,你說的什麼啊!"牛二疑惑地問.

    來旺往牆角里指著,"這不是嗎."回頭一看,牆角清冷清冷地,什麼也沒有.

    來旺納悶地說:"我親眼看見個女人在這里哭泣來著,怎麼沒了."

    來旺很為自己的眼神慚愧,這麼多年走夜路,也沒出過什麼差錯啊.

    "你累的眼花了吧."牛二口里說著,心里也有點毛毛的,他又想起和疤瘌棍一起請荷花的那夜發生的事.

    "難道真讓那荷花纏上了不成,我再加幾道厲害的符咒護上."心里想著,自己一人到廚房里,悄悄地畫了最厲害的鍾馗符咒,又噴吐了鮮血,往房角里悄悄貼上.

    不大會,牛二安排好飯菜,招呼來旺和疤瘌棍起來吃飯,三人象一家人似的,很是親近.

    來旺也不謙讓,扒拉扒拉就吃,先墊墊肚子,他那歪嘴吃米飯老是往外掉米粒子,反正干這行的都是丑角的活,也沒人活的那麼精細.

    不大會,來旺拍拍肚子,三人斟酒來喝.

    "旺哥,你這趟請了兩個,發了,今年收成不錯啊."疤瘌棍笑著說.

    "去,別提了,我這費死勁請了兩個來,還沒你們那一個錢多,你小子背了那小娘子,快活吧,請年輕女喜神可是幾年也遇不見一個."來旺含混不清地和疤瘌棍說笑.

    "旺兒,你這趟還順利吧."牛二沉穩地問.

    "還好,這趟雖然是個苦差使,我卻發現了一處買賣,今兒已經是二月二了,我們也該歇了,正好看看這買賣."來旺故作神秘地說.

    "什麼買賣,快說,我疤爺正手癢癢,老請喜神又累又不賺錢."疤瘌棍性急地叫.

    "就你這急毛撅腚的輕狂樣,能成什麼事,少在這里胡吣!"牛二訓斥疤瘌棍.

    疤瘌棍只好悻悻地對來旺笑笑,夾了一塊豬頭肉嚼起來.

    "二爺,我這趟走的是燕子山,在高處走的時候看那地兒風水不凡,回到'死尸客店’安頓了喜神我就去了,爬到燕子山的山頂,往里看,開始看著就是一團山頭,仔細觀瞧,那群山懷里有一溜山脈,起伏不定,大氣非常,正是書里那著名的'風雛’地勢,尤其晚上看,那那月光正照在那鳳頭處的山頭,特別明亮."來旺來了精神,仔細敘說.

    疤瘌棍也聽的出神,牛二沉吟著,插話道:"你說的這地方,我來來回回走個十多次了,咋沒發現啥,聽你這麼說,我倒有點奇了.你師祖孫老仙給我說過,這個地方先前有個苗人古國,這個古國當年受過周武王的分封,到了黃金大起義那陣,讓諸葛亮給滅了.不會與這個地界有關系吧."

    "還是二爺有學問,我是看著里邊風水好,感覺該有大買賣,卻是說不上什麼來曆,只是瞎才,聽你這一說,還許真有貨,里邊,二爺看我們這閑下來是不是探探."來旺聽了越發情緒高昂.

    "是啊是啊,我很想去摸兩把了!"疤瘌棍又急道.

    "就你這德行,真有大買賣也得把你埋了去.那是好摸的嗎,九死一生啊,咱們請喜神這是苦累活,去倒個小斗那也只是發點小財,練練本事,真要象來旺說的這麼邪乎的大斗,沒真本事那就是陪葬的料."牛二訓斥.

    "我干這行三十年,你們那師祖孫老仙,可是咱黑衣派長老,怎麼樣,一輩子沒輕易起過大斗,臨升天還囑咐我不可輕易倒大斗,偶而倒個小斗也得宋朝以前的,有個閑錢快活一輩子就行了,不可過于奢望貪財,這是祖先留下的規矩,知道嗎."當著兩個小輩,牛二感覺自己很是權威,訓斥起來也很有力.

    "這事不急,慢慢來,先去那燕子山搭個窩棚,咱們邊進山采藥邊摸摸情況.地了,旺兒跑完這個活兒記著把你師父留個你的陰宅大全拿來.你師父走的早,他若在,咱們爺幾個也有個主心骨,他對那陰宅風水之學比我研究的透徹."牛二接著說.

    "二爺長于符篆,法術,你們兩人各有所長啊,這趟我拿來,你老好好研究研究,也傳授傳授我們."來旺恭維道.

    "這話不假,他在風水學上很得我師父的真傳,我現在很是後悔,不該偏廢,如今想用了再來學,卻沒好老師教了,只能自己摸索了."牛二說.

    這邊村里雞叫連天,天光微微放亮,三人酒足飯飽,各各睡去.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5 10:49
第一卷 第四章:血尸驚魂

    月牙冷冷地俯瞰大地,小小的山村回複了夜的甯靜,牛二的死尸客店後邊空地上,三個人正在牛二帶領下習練武功.

    其實趕尸匠這行並不簡單,而且程序非常複雜詭秘,首先挑選學徒就很嚴格,有兩個基本條件,第一要相貌丑卻身體素質好,第二要膽子特別大.通過這兩個條件,師父會讓學徒望著當空的太陽,然後旋轉,旋轉中突然停下,要求學徒必須分辨清楚東南西北來,因為趕尸都在夜晚,所以必須習慣夜見行路,而且很多時候路不好走,還必須去背過來,所以身體都是要相當棒的.

    那荷花就是靠師徒二人幾百里背回來的,一般他們都武功上都不弱,一者強身健體,二者對那些凶煞惡尸都可以及時處理.另一個重要的本事就是符篆,法術,用以鎮壓尸體的凶性,防止各種尸變.趕尸體是很凶險的事情,誰也保不准會發生什麼以外,所以必須清楚記憶各種符咒,才能做好自身防護.

    牛二他們屬于黑衣派,黑衣派趕尸匠還有個秘密,因為趕尸均在深秋到春寒時節,其他時節任誰也不干,所以他們往往在這個季節出去活動,而其他季節,黑衣派的人便從事倒斗的行當,因此他們對奇門秘術,陰宅風水之學鑽研很深.

    而青衣派則做些走私的勾當,在趕尸行的掩護下,神秘莫測,干的很是得心應手.

    三人打了幾趟拳法,練了練氣,這里要說一下,練氣很重要,因為充沛的精氣是外家功夫之本,還是鎮住心神,增強膽氣的根本,趕尸的哪個膽氣若輸,那會無地自容的.

    看看天色已晚,來旺便收拾收拾,准備趕路,往前五里就到主家了,他可以分別送回喜神,這對他來說是駕輕就熟的.

    來旺回到死尸客店,輕輕打開房門,房間里沒有一絲光亮,他也不在意,趕夜路習慣了,他進屋關好門,正欲點了燈籠收拾走路,忽然白影一閃.

    來旺心里一晃,感覺怪怪的,起身來往兩架喜神處看,一切正常,忽然,房間角落里昨天見的那白衣女人蹲坐在那里哭泣,想起昨天鬧的笑話,他使勁揉揉眼睛,那女人卻站了起來,仔細看,微弱朦朧的白衣影子晃晃地站了起來.

    來旺習慣性地去摸腰間的桃木劍,那女人忽然一甩披散的長發,淒清的臉龐森森嚇人,來旺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拔了桃木劍向前去,心想:我看你到底怎麼做怪,我旺爺還能怕你.

    一片恐怖白影忽一下撲到在靠牆立著的僵尸上,來旺心里納悶,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從來沒遇見過這事啊,在這客店也住過幾十回了,沒出什麼蹊蹺事啊.

    心里納悶,嘴里也不好意思喊,膽小可是趕尸匠行業的大忌.

    他照往常一樣收拾行李,正收拾間,牆邊那僵尸架子索索活動起來,來旺看了,心里開始有點毛毛的,他把桃木劍抓緊,靜觀其變.

    呼啦一聲,左邊那僵尸倒在地上,後邊那僵尸站了起來,直直地向來旺蹦了過來.

    那臉龐沒了符咒黃紙遮擋,在黑暗中顯出森森的死白顏色,不大會變的有點發藍.

    來旺這下慌了,詐尸!

    他拿了桃木劍就向前沖,左手順手拿了張鎮壓詐尸的符咒.

    這時候那僵尸已經蹦到跟前,兩只直直的胳臂搭上他肩膀,兩只手死死地摳進他的衣服,特別特別緊.

    來旺將桃木劍插向僵尸,越查那僵尸摳的越緊,還使勁推著來旺.來旺趕緊將符咒拿出來往僵尸身上貼,貼上去竟然沒用,來旺大驚.

    那僵尸臉色不斷改變,不大會變成紫色,力道也越來越大,後邊就是牆壁了,再推來旺會被這僵尸掐死.

    來旺腦子里急速活動,嘴已經不聽話了,含含糊糊地慘叫:"詐尸了!二爺救我!——"

    慘叫聲在清冷的夜風中游蕩,淒厲駭人.

    那邊牛二已經上床,本以為來旺已經走了呢.聽見這聲音大驚,趕緊抓了自己的桃木劍和最毒的那符咒,奔了過來,疤瘌棍也慌地起來.

    兩人奔過來一看,疤瘌棍腿肚子開始打顫,自己從來沒見過這麼惡毒凶狠的僵尸.

    來旺已經嚇成死人臉色,白森森的.

    牛二來不及細想,將桃木劍刺向僵尸,使勁一腳將那僵尸揣開,那僵尸竟然將來旺帶的摔倒在地.

    趁僵尸倒地,牛二趕緊貼上符咒,咬破舌尖,噴了一口鮮血.

    好一陣,那僵尸抖索著行動緩慢下來,牛二仔細一看,那僵尸皮膚暗紅,心想不好,是血尸.

    那血尸抖抖地又站了起來,來旺已經昏倒在地,牛二伸手從腰里將自己那腰刀拔出來,將又一道鍾馗符咒遞給呆楞的疤瘌棍,叫到,貼到他後心.疤瘌棍這才緩過神來,趕緊跑過去,將符咒貼在那僵尸後心.

    牛二也飛速上前,那把刀正切中僵尸頸部大血管,咕嚕,一股惡臭黑血噴了出來,不大會,那僵尸僵硬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牛二不敢怠慢,將四道符咒緊緊貼到那僵尸要害處,又將另外那個僵尸貼了四道符咒,看一切平靜下來,才拽過來旺.

    牛二往來旺前胸後背拍了拍,來旺幽幽醒轉過來,牛二將來旺拖到隔壁臥室,讓他避避陰氣,這才問情由.

    來旺將自己看到的說了一遍.

    "陰氣太重陰氣太重,肯定是那白衣惡鬼沖撞所致.這趟看來得我親自跑一趟了,好在離主家不遠了."牛二低沉著聲音,心里也是慌慌的,自己趕尸這麼多年,今年邪**最多.

    來旺大喜,有師叔一起走,肯定順利完成任務.

    "請完這趟今年歇業,說啥也不請了,邪**太多,回來隨我一起祭拜了祖師爺去."牛二吩咐,雖然這麼說,自己還真不想去,開始對自己這趟犯了忌諱的事後悔.他想:難不成真讓死鬼纏上了,這些天得再把功夫好好練練,這次要不是自己見多識廣,黑衣派可能就此滅亡也說不定,慚愧啊.

    今天是走不成了,他打了水,清理了那僵尸,又緊著趕制了一批鍾馗符咒,各處貼了個遍,才安心些.

    三人休息了一天,到了夜晚,牛二前邊領路,來旺和疤瘌棍各擎了桃木劍在後邊壓隊,一行奇怪的隊伍嗒嗒地向前走去.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5 10:50
第一卷 第五章:棺中詐血尸


    離牛家莊五里,就是陸家莊,那個詐了血尸的老頭的家鄉,往東一里,挨村的就是後邊那具僵尸的家了,一路三人精神緊張,也沒見有什麼蹊蹺苗頭,稍微安心些.

    兩具尸體都各自貼了十二道奇門鍾馗鎮符,前邊那血尸雖然肌膚已經干癟,趕路也抖抖索索,疤瘌棍在旁邊照應著,糾正著趕路的姿態.牛二一如既往,斜簽著身子,兩只小眼閃著精芒,四處看的很是周詳.

    天交二更,月色昏暗,剛抽了芽的枝椏在夜風中輕輕搖來晃去,不大會,路邊枯草叢中撲騰撲騰會跳出來幾只野兔子,打破這夜單調這趕尸隊的枯燥.

    陸家莊近在眼前,離那老頭僵尸家里越近,三人越是神情緊張,心里毛毛的,六只眼睛仔細地觀察著每一個細節,來旺和疤瘌棍緊緊攥著腰里的桃木劍,牛二一只手提了燈籠,一只手抓緊腰刀,也不顧的拋撒買路的紙錢.

    詐尸是極少見的,一般剛入殮的溫尸容易詐尸,趕尸路上還沒見過,只聽祖師爺將過偶而聽說過有這事,而詐血尸更是極其少見了,祖師爺也沒聽說過有真事,只在驅尸秘錄的符咒法術書中有一頁提到這種現象和克制辦法,牛二算得上黑衣派的長老級人物,特別是對符篆法術精通,所以能緊急地時候辨別出是詐血尸和克制辦法.

    詐血尸估計是極其沖動的陰氣撲入,將起步時候用還魂**鎮壓住的血毒給逼出來,造成的極其凶惡的詐尸,沒有外部陰氣大規模侵入,絕對不會出現詐血尸的情況.至于是什麼陰氣侵入,只有牛二心里有點不安,我開始懷疑那荷花的陰魂確實糾纏在自己周圍,而且很是惡毒,只是苦于自己法力符咒工夫過深陽氣過重才沒對自己造成危害,時間長了難免自己有危機的時候會造成致命的打擊,可是如何破解卻是沒有辦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來旺和疤瘌棍第一次看見詐血尸的狀況,也是第一次聽說有這麼回事,所以心里只是害怕,卻是束手無策,只能跟著牛二一步一趨前行.

    快到家里,牛二心里更緊張,趕在路上陰氣散發的快,不會有大發作狀況,可到了入殮時候,更要命的是要臉對臉貼身對僵尸重要部位進行藥物複原和局部還魂,若那時血毒被引出來,還有起血尸的可能,更要命的是別再把後邊這僵尸的陰氣逼出來,那可就麻煩了,三個人絕對不是對手.

    那血尸還是一如從前,抖索著行進,雖然蹦的力度不大,但是那惡毒的陰氣卻隨時會噴發傷人.

    "叮——"

    "咣——"

    單調的破鑼聲一長一段撕裂著鄉村的寂靜.

    前邊黑洞洞的一個大院落,一點燈明也沒有,院牆四周,大門上,都貼了死氣沉沉地草紙和白色黑色的祭祀物品,每個兩丈就有一堆值錢的灰燼,主家已經做好准備迎接老頭歸家了.

    兩具僵尸在牛二的引領下嗒嗒地向前蹦,並沒有什麼異常,到了天井院落,牛二等人看見正堂屋黑洞洞地大開.牛二過來,將那僵尸老頭額頭上的符咒揭開,左手緊緊地又接著貼上奇門鍾馗鎮符,兩尸停了下來,三人將他們連著的草繩解開來,將後邊那僵尸抱到一邊,離老頭僵尸遠遠的放著,以防兩尸陰氣交彙,再次爆發.

    那老頭僵尸還有點抖,不過不是很劇烈,看情況不會發生凶險事情,牛二將老頭僵尸領進門去,將他放在厚重的棺材板上,牛二不放心,叫疤瘌棍仔細看好僵尸,自己在暗淡的燈籠火燭下仔細打點各種裝殮物品.

    一會便將棺材底部整理好,下一步比較危險,給老頭穿壽衣,牛二親自下手,一樣一樣穿戴齊整,只將頭部,兩手露出來,其他部位盡可能紮緊,最重要的,在七大要穴,都貼好鍾馗鎮符,這招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一般是不能放的,根據趕尸理論,這種符咒只在危機關頭使用,絕對不能入棺,因為符咒堵塞陰氣過重,入土後不能陰陽調和,甚至會永久性影響往生者後世托生.

    面對如此危險的血尸,打破常規祖師爺也不會怪罪,牛二默默祈禱一陣,將老頭僵尸鎮死.

    放入棺材,那僵尸被嚴密鎮住,不再動彈.牛二看了看,放心了些,將腰里的還魂草藥抖出來一些,用清水化開,輕輕擦拭僵尸漏在外邊的部位,那血尸暗淡發藍的臉色稍稍活泛了些,慘慘的死白臉色好看了些.牛二嫻熟地按摩起臉部皮膚,不大會,僵硬的感覺軟了些.又將僵尸的胳膊使勁拽了拽,又將他的手掌搓了搓,皮膚死白的顏色也活泛了些.

    做完這些,已經快到三更天,得趕緊將另一具僵尸送回去,牛二便吩咐疤瘌棍和來旺將那僵尸趕走.

    自己也不敢躺棺材板睡覺了,立在棺材邊,兩眼緊盯著僵尸,以防萬一.

    好在一切安靜的很,沒出什麼問題,直到雞叫五更,牛二趕緊走到主家院落天井處,"咣咣咣"敲打了幾下破鑼,嘶啞著嗓子喊道:"喜神入床,主家認領了!"

    四下里吱呀吱呀開門聲後,沖出來一群人,各個披麻帶孝跑了過來,第一個中年漢子口里連聲感謝,將一代碎銀交給牛二.

    牛二將領頭的幾個漢子領進正房,此時天色雖然微亮,但屋里還是很暗,牛二過去將老頭僵尸從上到下打理一遍,便叫老頭幾個兒子過來,一一看過,那幾個兒子看一點不錯,正是其父,齊齊痛苦,其他眾人也圍攏來,痛苦失聲.

    牛二見這場景見慣了,趕緊各各安慰,好讓僵尸趕緊歸位,封閉好棺材,自己就可以脫身了.

    牛二一邊安慰眾人一邊喃喃地說:"老人為人和善,積累功德,如今順利返家,成殮為安,大家一定要讓老人早歸其位,好好休息."

    牛二也困了,坐在棺邊塔眯著眼嘟囔,忽然,那血尸臉色突變,牛二正想著估計沒事了,可以脫身了,見此情景,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家都在痛哭,哭聲震天,全沒顧棺中情形.

    牛二使勁揉了揉眼睛,那僵尸已經抖索起來了,慢慢起身.

    牛二大驚,這次認真了,大喊:"詐尸啦!"

    這一聲喊,眾人齊齊停止了哭泣,楞在當地,正手足無措.那僵尸忽然坐了起來,抖動的非常厲害,臉色藍色放光,五官變形,猙獰非常,老頭那幾個中年漢子都嚇的癱坐在地,幾個膽小的女眷竟然昏倒.

    牛二抓了桃木劍紮向僵尸咽喉,大叫:"喜神歸位!"左手拿了一貼符咒使勁貼向那僵尸胸口處.

    那僵尸果然停滯了一下,好象被鎮住,牛二剛松了一口氣,忽然,那僵尸猛一上竄,站了起來,兩只眼睛象要瞪出來似的.

    底下眾人能活動的四處逃竄,除了昏死的就是幾個膽大的手足無措地呆立在那里.

    牛二不敢用刀,忽然靈機一動,將一貼符咒貼向血尸後背,借勢狠狠一拳.

    只見那血尸咯咯一聲怪叫,大嘴一張,呼一下噴出一大口暗紅色的血來.

    然後呼啦一聲,倒在棺材里,再也不動.

    牛二心下大喜,知道剛才那一招奏效.

    他將自己的桃木劍偷偷放入棺材,用衣物遮蓋起來,然後將那血尸平躺放好,這才招呼嚇傻了的眾人過來.

    大家從來沒見過如此凶惡景象,膽小的幾個已經尿了褲子,牛二對老頭幾個兒子說,你們也看見了,不用重符以後老頭也不能安息,我准備用大符覆蓋了棺材,你們若無異意就這麼干,如果不同意,那只好聽天命了.

    那幾個兒子見牛二說的誠懇,自己也沒主意,怕再出什麼意外,趕緊點頭.

    牛二叫他們拿來一張大的黃紙,用朱砂畫了一道奇門鍾馗鎮符,覆蓋在僵尸身上,這才招呼眾人成殮.

    終于平息了一場惡斗,牛二心里安穩了些,見喜神終于歸位,自己也完成任務了,便叫眾人對著昏過去的幾個人噴了涼水,不大會,眾人才恢複原狀,只是個個心里毛毛的,聽牛二指揮.

    牛二招呼著他們布置好靈堂,自己上前上了香,喃喃道:"雖然有兩次過節,但並非本意,定有妖尸作祟,你可放心而去,我定為你除去妖氣."

    這才回到院落,辭別主家,回到村頭等著來旺兩人回來.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5 10:50
第一卷 第六章:恐怖的鬼打牆


    牛二從那老頭僵尸家里出來,心里輕松很多,心說再出點什麼邪**也和自己沒關系了,趕尸匠嗎,送到家就已經是積德行善了.這麼一想,心寬身輕,那陸家莊不大,天還早,很少有人出來,街道兩邊靜靜的.

    牛二這些天趕尸體淨走夜路,一到白天就睡覺,雖然黑白顛倒的日子也習慣了,但是今日大清早出來,又脫離了這麼個凶神,看哪里都感覺新奇.

    牛二想著趕緊趕到村頭接頭的地方,來旺和疤瘌棍也該回來了,按規矩,必須半夜三更時分由趕尸匠親自裝殮,生人一律回避,見都不能見,到五更天才能起靈認尸.一般認了尸體拜別喜神就完成任務了,極少在主家吃飯的.

    疤瘌棍和來旺去的是呂莊,和陸家莊是鄰村,雖然就里把地,但是卻隔著個大葦塘,從中間修了小路通兩村,小土路倒好走,路兩邊是滿栽的樹和葦子,一到夜里黑黢黢的,月明的日子也少人敢在這路上走.

    因為少人走,所以關于這條路的邪**也多,在加上隔個三年五載,偶然會有人不小心從路上走的時候栽到葦塘里給淹死,之後再加上口耳相傳,那各種各樣的怪故事就多了去了.

    按常例,走這道必須牛二親自壓陣領隊,可是這趟不成,那老頭僵尸凶的很,來旺兩個也鎮不住,所以這趟只能來旺和疤瘌棍趕了.

    牛二來到村頭,左張右望,不見來旺兩個過來,時間一長心里就急了,來旺比疤瘌棍入道早,人也精干,又是兩個人趕一個尸體,按說不該有什麼事,可是這些天太特別,已經不能按常理想任何事.

    這白衣鬼影,自己來這世上五十多年,從沒親眼見過,可來旺和疤瘌棍卻又是言之鑿鑿,自己也是將信將疑.這鬼影也就罷了,這詐尸,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師父趕了那麼多年也沒碰上過,可巧讓自己經過了,且還是詐的血尸,要不是自己還算經驗豐富,後果可是不堪設想,那來旺三十好幾的壯漢子,塄給嚇昏過去了.

    一波三折,終于將那老頭僵尸送到家歸了位,這兩個家伙卻又找不見了,真是邪**接二連三.

    牛二歎了口氣,心里思磨怎麼辦,兩人留在主人家喝酒,沒這規矩,他們不敢隨便破例,直接回去了,也不可能,怎麼可能不等著自己就直接回去呢,可以說絕對不可能,兩人對自己那是像是看主心骨似的.

    天色大亮,還沒見人影,牛二心說壞了,得去找找了.

    他快步趕到呂莊,呂莊也就二十來戶人家,都是呂氏宗親,大家已經起來忙碌了,也有的到外邊等著那僵尸家傳出歸位的消息好去吊祭呢.

    大家忙忙碌碌的,都不大說話,都是親戚,怕影響人家辦喪事.可是卻沒聽見有哭聲,牛二更是納悶,難道沒找到主家麼.看著街道兩邊的鄰人都聚集一堆竊竊私語互相議論,自己更急了.

    仔細看看,中間一家牆上已經糊滿了辦喪事的各種紙樣,白燈籠啊,黃紙錢啊什麼的,知道是主家了,奇怪的是卻靜悄悄的沒動靜,牛二心說壞了,沒送到.

    那可麻煩大了,這兩個人把尸體給趕哪里去了,心里開始發毛了,沒辦法,先去那主家探探路再說吧.

    他走進去,院子里靜悄悄,果然沒人敢出來,正堂屋大開,一應裝殮物事都放的好好的.

    牛二盤算怎麼辦,是讓大家都出去找還是怎麼著,這里不能多呆,多呆容易誤事,得趕緊找著他們才行.

    牛二快步往回趕,街上開始有老人見牛二的打扮,像是趕尸行的,想過來找他問問,牛二哪有工夫,理也不理他們,快步往回路趕,到那必經之路葦塘邊趕.

    莊子里氣氛詭譎,大家都預感有什麼事要發生,卻有說不出會發生什麼事,一個個心思不甯地忙著.

    "啊——救命啊!救命啊!——"一陣淒厲的女子聲音劃破了呂莊詭譎的氣氛,大家都驚慌失措,喊了幾聲,竟然沒了,大家更是驚慌,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不知道那女子死了沒有.

    膽小的婦女趕緊拉著孩子就往自己家里跑,將大門關的死死的.

    那些壯年漢子都拿了棍棒來,聚集在幾個老頭跟前.

    牛二顧不得招呼任何人,朝著葦塘邊就跑,村里的一個老頭看牛二直直地往葦塘跑,便指揮大家跟上他,那個老頭肯定知道什麼.

    正趕到半路,見兩個姑娘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來,臉色驚嚇的蒼白如紙.

    牛二趕緊過去問他們出什麼事了,其中一個姑娘還有點力氣,看見大家過來了,恢複了點神志,往葦池南邊一個土堆旁指著.

    牛二看了看方位,那地方只有一條小泥路與塘岸相連,不知道什麼時候形成的一個小土堆,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葦子.

    牛二奔過去,到那土堆邊,先看見一個白衣姑娘昏死在那里,一動不動,趕緊去探了探鼻息,還好,氣息微弱,知道是嚇昏過去了,心里寬了些.也不及去救他,往里找那來旺.

    撥開蘆葦層,只見那僵尸額頭上的符咒掉了,白森森的臉皮露在外邊,黑色寬大的尸袍偎在地上,僵尸委頓在地上,一動不動,周圍葦棵被凌亂地壓倒一片.

    饒是白天,也是死氣森森,難怪能把那姑娘嚇昏過去,牛二將自己的腰刀抓緊,心說這是怎麼了,難道這僵尸也陰毒之氣給逼出來詐尸了.

    那來旺呢,疤瘌棍呢,他緊盯著那僵尸,跑過去,用桃木劍將僵尸戳倒,倒也沒費多大力氣,左手趕緊貼了一道奇門鍾馗鎮符.

    看那僵尸倒沒大動靜,這才心里寬松了些.

    這時候呂莊的輕壯勞力都跟著兩個老者跑了過來,有兩個人將那昏死過去的姑娘救過來抬了回去,剩下的各持棍棒趕了過來,一見僵尸模樣,立時幾個膽子小點的感覺小便失禁,抖索著不敢上前.

    大家都呆在外邊看牛二處理.

    牛二見僵尸沒動靜,趕緊找來旺,將那僵尸黑袍一掀,見那疤瘌棍正抱著僵尸的腿睡了,自己太著急了,剛才倒沒聽見他的輕微鼾聲,再一掀,見來旺抱了僵尸另一條腿也睡了,心里那個急啊.

    但這情景自己也沒見過,別在把兩人給嚇失瘋了,那樣可麻煩了.

    牛二上去捂住疤瘌棍的鼻子一憋,疤瘌棍立刻醒了過來,同樣來旺也給牛二弄醒過來.

    來旺醒來一看,滿面地驚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牛二見疤瘌棍還和那僵尸綁著,也不及解開他,便把來旺揪過來,問發生了什麼事.

    來旺往四周看看,越發的驚奇,竟然說不出話來,他臉色鐵青,那歪嘴撇了撇,牽動著半邊小鼻子和眼睛活動,說不出的猙獰,那外圈的人眾看了看他就害怕.

    牛二趕緊過去和兩個老頭商量了下,勸說他們回去,等待,自己處理好這事,眾人見這情況,肯定呆這里也是自己嚇自己,趕緊溜之大吉吧.

    見眾人走了,牛二照來旺臉上就一巴掌,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來旺看著牛二,嘴一撇竟然哭了,牛二看了大是驚奇,干這行的漢子都是鐵石心腸鐵石的膽子,何嘗見他們脆弱過.

    來旺回過神來,便含糊著說昨天半夜發生的事.

    昨天來旺見牛二將那老頭僵尸趕到靈堂去了,看著是沒事了,便和疤瘌棍兩人收拾好,趕了這姓呂的僵尸走,要趕在三更天到家,成殮.

    從陸家莊到呂莊經過的這葦塘爛泥路雖然難走,但是兩個人趕,自然輕松,按規矩,他讓疤瘌棍捆綁好僵尸,背了僵尸覆蓋好尸布,便往前趕.

    雖然路上泥巴多,倒也順當,走到一半的時候,那月亮正被一朵黑云遮了去,立時黑暗了起來.

    路兩邊密密麻麻的葦子棵在夜風吹拂下,抖索發出瑟瑟的響聲.要是普通人,根本不敢走這路.

    來旺提了燈籠,特意多撒了些紙錢,希望順利過去.來旺也被這兩天的經曆嚇怕了,不敢多說話,心里老是毛毛的.

    "撲通"一聲,來旺嚇的一個愣怔,見是一大蛤蟆跳進池塘里,心里安穩些,自己嘲笑自己膽小,只是這兩天實在是太邪性,所以也不敢大意.

    "你看看周圍沒有白衣那女鬼出來吧."四周沒人,裹在尸布里的疤瘌棍嘟囔了一句,把來旺氣的不行,罵道:"你這小子別胡說八道."

    疤瘌棍說了這句話,自己反而不自在起來,背著僵尸心里想著那天遇見的情況,心里也變的毛毛的.

    二人繼續往前走,倒也沒見什麼意外,來旺心里放寬了些,想著很快就到地方了.

    正嘟囔著指揮後邊疤瘌棍帶著僵尸走路,眼前一黑,一個黑影閃了一下,撲向路邊葦塘,來旺心里一驚,嗖一下將自己的桃木劍拔了出來,定定神,一切如舊.

    歎了口氣繼續往前走.

    心說那白衣女子不出來了,難不出出來個黑衣的麼.

    正想著,眼前真就出來個黑衣老頭,也披頭散發的,坐在那里,來旺這次是看准了,心說怕啥來啥,看來是躲不過了.

    狠狠心,將自己的桃木劍,牛二給的鎮凶符咒,都拿好,心說非得逮住鎮死它.

    快步走過去,照著那黑衣老頭就刺,那老頭也不躲閃,一甩頭,死白的臉皮干癟地嘴白森森的牙對著他一笑,來旺也不說話,狠狠地刺下去,他知道一般的惡鬼最怕這桃木劍,何況這桃木劍是師父親傳,趕過二百多僵尸的利器.

    只感覺戳了個空,那僵尸身子一長,站了起來,忽一下也撲想了葦塘里.

    來旺心一橫,心說我看你能怎麼著,不怕你,出來就出來吧.

    心倒安穩了,繼續趕路,只見那路越來越泥濘,往後看,黑漆漆的看不到頭,往前看,黑洞洞的也看不到頭.

    心說,這條路自己走過好多次的,沒這麼遠啊.

    心里一邊急著趕路,一邊警惕地看著周圍那黑影.

    一個時辰過去,沒動靜.

    來旺精神有些疲倦了,但是還不敢大意,怕背後那僵尸被那血尸陰氣給逼出來詐尸.

    一行晃晃蕩蕩地在蘆葦蕩間的這小路上行進.

    忽然,隱約地聽見嗚咽的哭聲,仔細聽聽,並不是池塘里的流水聲,也不是夜風聲,心里立刻緊張起來,知道可能又有情況了.

    月亮還是沒出來,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幾更天了,來旺反倒不盼著快到三更,心想,干脆天亮了才好.自己心慌意亂的不知道怎麼好了.

    那個白衣女人真就出現了,就在前邊十步遠的地方,抽抽搭搭地肩頭一聳一聳的都看的很清晰,那嗚咽聲正從那里出來,那女人就在池塘邊上.

    來旺慌了,不知道怎麼辦好,他知道絕對絕對不能趕過去,趕過去說不定就給拉下水里了,這常識他聽師父告戒過很多次了.

    他只好多撒些紙錢,多祈禱,還默默念動驅鬼神的法術魔咒.

    沒辦法,躲是躲不過去的,只好敬而遠之,他手里握緊桃木劍,嘴里嘟囔著:"你不犯我,我不犯你,我多個你些紙錢買路."

    走到那女鬼身邊,來旺眼睛直直地盯著她,也沒忘了用余光看著周圍的動靜.

    "嗚——"一聲淒厲地低聲隨著夜風吹過來,那白影身子一長,撲到了後邊僵尸身上,來旺這回可急了,他清楚地看見前邊那血尸就是這麼詐尸的.

    他趕緊大罵一聲,將身上的十二道符咒全拿出來,將後邊那僵尸的各處陰氣要穴封了個死死的.果然安靜了些.

    "旺哥,怎麼了,沒看見那女的出來吧."疤瘌棍傻傻的問.

    來旺肯定不能給他說真實情況,嚷道:"你嘟囔個屁,趕路要緊."

    疤瘌棍只好不言聲了.

    來旺見那僵尸果然沒什麼異樣,心里安穩些.

    繼續往前走,果然那黑影沒出來糾纏,心說或許將那黑鬼給鎮死了.可是那白衣女人會不會出來就不好說了,她借不出邪氣,估計就得自己上陣了.

    一定提防好,他提醒著自己.

    往前走的路越加泥濘,來旺咒罵著這該死的路,便領著僵尸和疤瘌棍往前走.

    月亮終于沖破了那塊黑云彩,露出了彎彎月牙來,大地由漆黑變的有點深藍,森森的,夜風很涼.

    一陣風吹過來,那黑色尸袍呼一下被吹開來,來旺心里一動,又鎮定下來.

    忽然,那白衣女人又跑了出來,白森森的臉皮格外嚇人,對著來旺森森一笑,呼一陣陰風吹過,那燈籠噗一聲滅了.

    來旺驚慌失措,想了一下,發了狠要和那女鬼拼命,呼一陣怪風,來旺打了個寒戰,忽然腳下一個趔趄,泥路特別的滑,撲倒在地,眼前就是那葦池,來旺大驚,知道這回可完了,要掉進著葦塘了.

    "旺哥,出啥事了!"疤瘌棍從後邊低聲喊一下,他聽見有點異樣,趕緊問.

    來旺忽然回過神來,奮力拽住疤瘌棍的腿,疤瘌棍一驚,趕緊一蹦,兩人和那僵尸一起摔倒在地,來旺趕緊往尸袍里一鑽,將那鍾馗鎮符抓在手中,這才安穩了些.

    他將疤瘌棍身上綁的棍解開,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不能再顧那形式的鬼東西了.

    一手將一跟竹棍子那定,做了拐杖,看看四周那泥濘的路,著實是滑.

    兩人支撐著站好.

    燈籠也不點了,看著前邊那微弱的月亮下的路眼往前走.

    他將那鍾馗符咒咬在嘴里,疤瘌棍和那僵尸身上有十二道符咒,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兩人拖了那僵尸繼續前行.

    無意間一瞧,那月亮已經偏西了.來旺心說,難不成已經四更天了.這里把路咋還沒走完.

    沒辦法,還是得走,又走了一個時辰,還是不見頭,往後看,黑漆漆的,往前看,就那點路眼再往前,黑洞洞的.

    走吧,來旺歎了口氣,好在那凶惡的女人並沒出現.

    路稍微好了點,走的快了點,還是不見盡,路兩邊依舊是黑壓壓的葦子和水.

    直到雞叫五更,來旺心說壞了,走錯路了.

    "旺哥,你咋領的路,怎還不到啊."疤瘌棍急了,忍不住問.

    來旺心里算了算,完了,鬼打牆,這女鬼他媽的真可惡,讓自己鑽進了這鬼打牆,完了,怎麼也走不到頭了.

    學趕尸一個專門考驗就是夜里辨別方向,雖然來旺照樣能分清東南西北,但是卻還是走不出去這葦塘.

    來旺一急,正好前邊有棵小樹,心說,我就拽住這棵樹不走了,天明了再說.

    想到這里,他地疤瘌棍說遭遇鬼打牆了.

    疤瘌棍一聽傻眼了,想想自己走過的路,確實是走不出去了.

    兩人商量了商量,干脆停下來,將那僵尸用符咒鎮壓好,兩人鑽進尸布里,緊緊抱著那樹和僵尸的腿,也是太疲憊了,不大會,竟酣然睡去.

    牛二聽來旺講述,心說,完了,看來荷花那鬼東西是纏上自己了,祖師爺那里是不能去了,把喜神送回家干脆去師兄墳頭去,然後去他家里找找對策.

    牛二見兩人倒安然無恙,心里放心些.趕緊招呼兩人將那僵尸趕回去.

    大白天嗒嗒地趕著僵尸回家,路兩邊人家早早地回避,都被今天早晨的事嚇的夠戧,誰還敢跑出來看.

    那家主人也等的心焦,事出蹊蹺也顧不得許多了,白天就裝殮了,布置好靈堂,同樣,牛二找了僵尸的幾個兒子出來,說自己要用大符鎮棺材,不然後果不可預測.眾人也很害怕,反正入土為安,顧活人要緊,便答應下來.

    牛二一切收拾停當,便帶著兩個徒弟向僵尸靈位上香祭奠,主家送來的豐厚禮金也不要了,全買了祭奠物品,到靈堂里放好,主家看牛二他們心情誠懇,倒很感激,並沒有追究的意思了.

    牛二安排好一切,趕緊扯過兩個徒弟,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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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章:吊死女鬼吐著黑舌頭


    牛二帶著來旺兩人,出了呂莊,三個人也不停留,先趕回牛家莊死尸客店,一路上三人神色凝重,心里說不出的憋悶,老是毛毛的感覺有事,難免心浮氣躁,平時多嘴多舌的疤瘌棍,也心里堵堵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回到死尸客店,那白色燈籠還掛著,灰頭灰臉的,牛二一眼看過去就感覺別扭,拿了桃木劍照著就打,打爛白紙燈罩,將那破燈籠挑落下來,來旺這兩天折騰的鼻青臉腫,那半邊胖臉變的紫紅,眼睛里充滿了血絲,難半邊瘦臉暗紅,撇了歪嘴歎了口氣.疤瘌棍卻忍不住笑了:"二爺,你照那燈籠撒什麼氣啊,你老快回去收拾飯食,吃了睡覺吧."

    "哼!閉上你那狗嘴."牛二煩氣地熊他.

    來旺從後邊揣了疤瘌棍一腳,嫌他多嘴,疤瘌棍討了個沒趣,扭過頭去暗笑.

    房門還敞開著,旁邊白森森的牆上寫著幾個歪扭扯耳的黑字:包吆死尸回鄉.

    牛二雖然跟著師父學了不少字,但專心與書符畫咒,見過符咒的都知道,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墨道道,所以這牛二學問不算小,但書法就差的遠了,寫出的字也帶著畫符咒的痕跡.

    牛二看著這幾個字也感覺不順氣,拿了掃把,沾了水就亂抹一氣,疤瘌棍和來旺沒心思看他折騰回房間收拾吃的.

    牛二抹了一陣,干脆拿了盤墨來,在上邊畫了兩個大字:歇業.

    悻悻地看著這兩個張牙舞爪的大字,才感覺舒服了些.

    回到房間,見疤瘌棍還來旺已經忙活吃的,自己便倒在床上不願起來,心里滿滿的也不感覺太餓,回想這些天的遭遇,感覺太不可思議,血尸,鬼影,鬼打牆,接二連三,真是邪門了,思來想去,一切都與那什麼的白衣鬼影有關,不根治了她以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邪**.

    不大會,飯菜做好,疤瘌棍和來旺飯菜技術和牛二差太遠了,兩人看牛二心情不好,也不敢多打擾,所以就自己做了,勉強吃著.

    牛二看了看飯菜,肚子立時滿了,也沒胃口,倒了碗酒,也不言語,自己悶喝.

    疤瘌棍兩人也不敢多說,只悶頭吃了再說,來旺是餓了,他折騰的最狠,磨悠著歪嘴扒拉扒拉悶頭吃.

    牛二喝著喝著,甚是沒趣,賭氣咕咚咕咚猛將一碗喝完,嘟囔了一句:明兒去牛頭山上墳,身子一歪,倒頭沉睡.

    疤瘌棍和來旺吃飽喝足,各自挨著睡去,來旺象癱到在床上一邊,不時地歎口氣,仔細思量這兩天的事情,想著想著,眼皮沉重,悶悶睡去.

    來旺也呼嚕呼嚕朦朧睡去,潛意識里默想昨天夜里那詭秘的鬼影和總也走不到頭的泥水路,半夢半醒中身子休息了心里卻毛毛地縮成一團,越不想去回想越擺脫不了那黑洞洞的糾纏.

    恍惚間感覺自己又走進那蘆葦蕩,蘆花飄飄的,少年來旺和疤瘌棍在蘆葦叢中掏鳥蛋,抓青蛙,兩個人出名的丑,常被伙伴嘲笑,自尊心卻強,慢慢變的不合大群,兩人一起厮混,卻是誰也沒什麼可笑話的.

    天陰陰的,兩人紮的小筏子鑽到一叢變會激起一灘水鴨,嘎嘎地飛跑,兩人便回沉個猛子下去,葦子叢里摸鳥窩來,不時摸出幾個大大的野鴨蛋來,回到筏子,在竹子上一磕,一個小口,對著就吸溜吸溜喝個痛快.

    來旺呼嚕呼嚕地喘著氣,歪嘴里已經被那夢中的野鴨蛋給勾出一灘口水,粘粘地搭拉在床上.

    來旺一掃剛才的詭異焦躁,心態卻平和很多.

    兩人說笑著喝了野鴨蛋,往蘆葦蕩深處劃去.

    前邊有個土崗,土崗子被密密的蘆葦隱在深處,土崗子上有幾棵小樹,在蘆葦的包圍中顯得孤零零的.

    "旺哥,那里前些天老王家那二媳婦就在那里吊死的,咱們別去了,聽說吊死鬼凶的很."疤瘌棍對著來旺焦急地說,顯得有些心虛.

    "怕啥,你旺哥就是這三村四鄉里膽子最大的,比那牛二膽子都大,那吊死鬼女人還是牛二爺親自給送回家去的呢.聽說鎮壓在這土崗子上了.我親眼見的,我跟著來看了,那棺材就埋在那個地方."來旺用手指了指那土崗子一個黑黑的角落.

    "真的啊,那吊死鬼你見過嗎,真的是耷拉著舌頭的嗎."疤瘌棍雖然心虛膽寒,卻也忍不住的好奇.

    "那還用說,我是看見了,那女人披頭散發的,臉耷拉者,眼珠子都是白的,瞪著,好大!那舌頭從嘴里嘟嚕出來,老長,都成黑色的了.我不怕,我偷著跟過來看的."來旺看著有點心虛的疤瘌棍,故意指手畫腳地比畫.

    "你看,那里一個女人!我咋不認得."疤瘌棍眼尖,指著前邊那黑黢黢的土崗子上.

    來旺一看,果然一個穿著天藍色繡花衣服的女人在那里蹲著,不知道干什麼.

    兩人奇怪地看著,那筏子卻自顧自地向那方向滑了過去,

    "棺材!"疤瘌棍忽然一聲尖叫,正在那埋葬吊死女人的地方,一個大紅的棺材露出來一角.

    兩人一看,心里開始害怕,兩眼死死地盯著那棺材,"嘶嘶嘶嘶"一陣亂響,兩人心里一驚,從那棺材里邊一個黑洞里跑出來一條黑花大蛇,有四五尺長,向著來旺兩個就竄了過來.

    "蛇,蛇!救命啊!——"兩人被那蛇嚇炸了膽子,疤瘌棍癱坐在筏子上,來旺沉著些,抓了竹篙就把筏子用力向那藍衣女人旁邊劃過去,那蛇已經鑽到竹筏子底下.

    兩人不住地淒聲喊著:"救命啊救命啊!",只有風吹蘆葦蕩的沙沙聲伴隨他們.

    奇怪的,那女人並沒回頭,還在蹲在那邊.

    兩人將筏子劃過去,呼,那女人站了起來,來旺兩個象見了救星,大聲地喊著姑姑救命.

    呼,那女人轉身,疤瘌棍立刻昏倒在筏子上.

    一個白森森的臉上,大大的白眼珠子惡狠狠地瞪著來旺,那咻咻活動的血口里,一條黑色的長舌頭耷拉出來,身子正穿著一身藍色壽衣,詭異恐怖.

    兩只死白皮膚的手向來旺伸了過來,那指甲尖利非常,呼一聲就撲將上來.

    "啊!——"一聲慘叫,來旺只覺得全身不聽使喚地抖索癱軟.

    "旺哥!""來旺!"兩聲驚恐地暴喝.

    接著一跟棍子打在自己身上.

    來旺兩眼直直地看著房頂,一動不動.

    牛二過來照著來旺的半邊胖臉就是一巴掌,"起來!"

    來旺回過神來.

    牛二問:"你做惡夢了吧."來旺轉著頭看了看四周,掐了自己一下,才認定自己確實是做了惡夢了.

    "棍兒,我剛才夢見咱倆回到當年那吊死鬼墳前了,嚇死我了!"來旺對疤瘌棍說,全然不顧趕尸行最忌諱的那個嚇字.疤瘌棍一聽,也想起當年那恐怖的往事,當年兩人是被一個打魚的老頭救回去的,回來大病一場,據那老頭講,當時並沒什麼異常情況,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嚇昏在那里,後來他們兩個約了幾個伙伴偷著去了幾次,都沒發現那紅漆棺材,黑洞和黑蛇,也沒見過藍色壽衣的女人,兩人至今還心里直納悶,如今被那鬼打牆給勾了出來這段往事,心里仍毛毛的心虛膽寒.

    若在平時,牛二早聲色懼厲地訓斥上了,今兒不同了,他聽了來旺那夢,心里只往下沉,心說,難不成我著趕尸的營生就此結束麼,真是多事之秋,啥都能碰上.

    天已正午,三人也沒了睡意,索性將大門打開,那陽光毒毒地照進來,心里也亮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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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章:荒墳殺人厲鬼


444444444    牛二招呼兩人來到後院的練武場上,分別就氣功,輕功,刀術進行習練,時間一長,活動開筋骨,在太陽下一陣熏染,感覺心里那沉沉的陰氣終于飄散,開始感覺自己這兩天的遭遇非常可笑,對那女鬼的糾纏竟嚇成那般模樣著實感覺慚愧.

    練習累了,三人在陰涼地里聽牛二講述趕尸行里的法術和符篆常識,那時候學習講究言傳身教,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確實達到那種程度,疤瘌棍和來旺都沒了親人,相貌奇丑又干的是趕尸行當,自然丑俊女子對兩人都是避而遠之,誰敢與他們一起過日子啊.其實不光兩個人,他們的師父牛二和陳三,不是相貌丑陋就是哪里有點缺陷,那陳三有個外號叫望天猴,此公身體卻好,小眼也亮而有神,就是有一點個別,看什麼東西都眼神往上挑,這並不是說他眼界高看不起人,而是從小就這麼毛病.

    所以趕尸匠這個特殊的群體注定是在人群之外活動的,每日鬼鬼神神的怪異活動,更讓這幫怪人增添了神秘色彩,大家就對他們敬而遠之了,沒人高攀他們做朋友.

    牛二與來旺的師父望天猴是一個師父帶的,兩人配合著走南闖北幾十年,感情確是不一般,可惜那望天猴福薄,四十六歲的時候早早死了,當時牛二親自做的還魂**,親手選的棺材及成殮用品,就在望天猴當年相看好的風水寶地上安葬了.

    說起這個話又多了,前文說過,牛二和望天猴各有擅長,這望天猴趕尸走腳功夫比牛二差的遠,但是,相看風水,倒斗技術,那絕對是一流,在整個黑衣派,也是絕頂的高手,牛二耳濡目染,學了不少,但與望天猴相比,確實差別太遠了.

    這次去上墳,一個是牛二心里不安,拜拜師兄,安慰安慰自己.二來,便是去望天猴故居那破草房子里去找師兄留下的風水書.

    望天猴的墳墓建在牛家莊東十里的牛頭山,這山挺大,有數十個山頭拱衛著一個大山頭,層層疊疊,草木旺盛.

    來旺勤快地准備好祭奠師父的各項物事,將一個大尸袍包好,牛二和疤瘌棍也收拾停當,三人一起向牛頭山進發.

    天氣確實好的很,陽光照的不算毒辣,卻熱熱地覆蓋著大地,此時正草木返青,春風爛漫,鳥鳴啁啾,生機勃勃.

    三人心情大好,一掃幾日陰霾,快活了不少.

    往東去都是山路,路人不多,山路崎嶇,兩旁樹影招搖,腳步輕快,牛二禁不住哼起俚曲,卻聽頭頂"嘎嘎嘎嘎"一陣嘈雜,立刻打斷自己的雅興,抬頭看去,兩邊樹上各落了四只烏鴉,對著三人就嘶啞著破鑼嗓子猛叫.

    疤瘌棍早感晦氣,伸手拾起幾個石子,一聲尖嘯,飛速向烏鴉門襲去.

    那群烏鴉卻是精靈,呼一聲向東飛走,理都不理他們.

    "不好,烏鴉報喪,白鴉附鬼!難道又有晦氣沖來!"牛二心里暗叫,還是不動聲色,心想,這世上還沒二爺我怕的,是邪鬼惡神就來,二爺拼命陪了.

    心里這麼一想,反而安穩些,只是小眼睛不敢放松了,老是四處亂覷.

    前邊一邊深厚的柏林,正是附近幾個村莊的公墓,一疙瘩一疙瘩的墳丘,擁擠在這邊林木中,林子形成時間太長了,森森的,墳丘上長滿了各種荒草,有半人深,這里平時是荒寂沒有人煙的,卻成了烏鴉們的天堂,哪個樹上都結了窩,更顯得這樹林黑森森的,不是撲啦聲響,打破這片死寂的世界.

    別人怕,牛二三人卻不怕,當年他們三個都被師父要求來這里練過膽的,就是將一個梧桐葉放在某一個墳頭上,在入夜的時候才准許到這里來,在五更前必須找到這梧桐葉,交到師父手里核對,普通人一想,便知道有多嚇人了.牛二疤瘌棍來旺們倒經住了考驗,疤瘌棍最笨卻是在這里呆時間最多的,直到四更過去一個時辰才在一個角落里的墳頭上找到牛二放的那梧桐葉.一個墳頭一個墳頭地摸過去,經受住了考驗,也自此被認為膽量比來旺要大.

    三個人穿過這墓群老林,那樹叢間不時啪嗒啪嗒往下撒點點烏鴉糞,還有一個正巧砸在疤瘌棍頭頂,氣的他非要上樹去將那鳥窩給戳掉.不過這個勇敢的舉動被牛二給勸阻了,牛二知道,烏鴉乃靈鳥,吃點虧就吃點吧,它們在這里已經成精了,盡量不惹它們.

    來旺看疤瘌棍倒黴的樣子,撇著歪嘴呼嚕呼嚕笑,卻也怕自己中了鳥糞襲擊,所以不敢放松,快步趕路.

    不大會,穿過這墓群,往里就是山里了,沒路,全是石頭,三人攀岩而行,慢了不少,到得一個山頭,山風吹過,清涼非常,一掃來時的疲憊,三人在山頭一塊石頭上坐下歇息.

    "蛇,黑蛇,好大的黑蛇!"來旺忽然站起來往山里峽谷里指點.

    "哪里有蛇,你小子中邪了吧,胡說什麼啊."疤瘌棍笑著拍他.

    "旺兒,你是什麼意思,哪里會有蛇!"牛二也詫異地看著這個神經兮兮的寶貝徒弟.

    "你們看,青山環繞,綠水潤澤,天然形成這麼大個蛇窩,那山勢蜿蜒曲折,斗折而行,不是條巨蟒嗎,正是精靈潤澤之福地啊,難怪師父會相中這個地方."來旺煞有介事地向二人說.

    牛二起來一看,不假,師兄那安葬之地正在這巨蟒的蛇膽處,正是吸取天地精華的要穴位置.心里大是佩服,以前還真沒注意過,只知道這里是師兄親自選擇的絕佳歸宿,沒想到卻是如此難得的一處靈穴.

    "旺兒眼力不錯,深得你師父真傳,我在這行理論上懂,卻眼神不敏,沒你領悟的快,以後我們結合,當能成就一番事業."牛二誇贊.

    "我是不學著老什子風水,麻煩死了."疤瘌棍雖然也羨慕,但是很清楚自己的分量,根本沒這個領悟能力,那來旺說話辦事都不如自己,惟獨腦子轉的快,就這一點,自己就比不過他了.

    "師父找的這個靈穴,一般小民百姓山民獵戶,都到不了那里,倒是清淨的很了."來旺想起師父當年對自己的照顧,神色黯然.

    "我們趕路吧,天不早了,這些天邪**太多,咱們還是早回去的好."牛二吩咐.

    疤瘌棍看了看天,太陽已然向西悄悄移動,再過三個時辰恐怕就要落山了.

    三人趕緊下爬去,又一陣的翻山越嶺,山下荊棘從生,荒草枯棵慢了,常年沒個人來,出了嗚咽的流水,別的便沒了聲響.

    過了兩個時辰,才趕到望天猴的靈穴,趕尸人趕了一輩子尸體,臨到自己走人了,確實非常重視,對靈穴的位置,建設方式,祭台位置,靈門位置,石頭墓碑大小等等都非常講究,這也是牛二親自操辦的.

    從山下並看不出什麼巨蟒走勢,但是大致還是能感覺出來,西邊東邊都有高高山梁,這里也是個小山梁,兩邊是峽谷,峽谷里彙了清澈的溪水,雖然地勢底,卻保持了很好的水土,又有水的澆灌,卻四林密草豐,如今那望天猴的墳墓也在林木中間,墳頭長滿了荒草苦棵,雖然說不上荒涼,卻顯得陰森肅穆.

    "嘎嘎嘎嘎"又是幾只烏鴉飛過來,落在墳墓周圍的小樹枝頭,牛二心里暗暗一沉,卻想到這里烏鴉太多,見了生人難免不叫兩聲,便也不在意.

    不大會,那幾只烏鴉繞著著小*平台一圈,撲啦撲啦,拉了些烏鴉糞在這里,便飛走了.

    疤瘌棍氣憤地罵了兩句,無奈地停下來,看牛二安排供奉的東西.

    牛二殷勤地將供奉的東西在師兄墳前擺好,口里喃喃自語,只有自己聽的清楚,說:"師兄啊,好幾個月沒來這里看你了,你老還好吧,這些天我卻不知道犯了哪路邪神,被纏的不清,眼看收尾時節了,又一波三折,差點把命搭上給你做伴去,給你做伴倒也好,但我還有好多事沒做呢,還是得留下來的."

    "我本來也沒感覺什麼,可這些天的邪**實在太多了,我不由得有點怕了,說怕也只對你說,干咱們這行的對人是不能講怕字的.師兄啊,我們清苦了一輩子,連個女人也沒得著,前些天我請了一個美貌的喜神……"

    "嘶嘶嘶嘶嘶嘶——"

    "蛇,黑蛇,大黑蛇!"牛二正喃喃地和師兄對話,來旺忽然打斷了自己.

    又是蛇,他起身來,詫異地看著來旺.

    "哪里有蛇."牛二疤瘌棍兩人齊聲問來旺.

    "你們看!"來旺一指,前方三四尺,一條四五尺長的大蛇正昂著頭,吐著凶狠的舌頭向三人竄過來.

    "快躲躲!"牛二大喊.

    三人忙各操兵器,站好架勢,六只眼睛直直地盯著那黑花大蛇.

    那蛇跑到近前,卻沒攻擊,搜一聲鑽如望天猴的墳墓,

    這下三人可急了,難以想象的事情,三人齊齊為躺在里邊的望天猴擔心.

    "師父,是不是去宰了它!"疤瘌棍小聲地對牛二說.

    "不行,絕對不行,沒聽說過嗎,靈穴福地,非仙即鬼.我們不能傷它."牛二擔心地對兩人說,兩人聽了心里驚奇地了不得,感覺神秘莫測,格外詭異.

    牛二帶著兩人撥開草叢,去查看那蛇到底鑽哪里去了,在墳頭一角,赫然一個黑洞洞的深洞.

    "眼睛!"來旺叫了一聲.

    牛二疤瘌棍一看,毛骨悚然,從那黑洞里赫然兩只圓滾滾的眼睛滴溜溜亂轉,在黑暗中放著暗綠色的光芒.

    三人驚嚇地趕緊跳了回來,倒頭對著望天猴的墳墓就拜.

    牛二這次慌了神,感覺太不可思議,只覺得肩頭老是麻麻的.

    他兩只眼睛巡視著四周,怕再出什麼妖蛾子.將那些供奉的東西擺放好,也不顧的嘟囔祈禱,只想著趕緊回去才安心.

    "白鴉!怎麼有白鴉!好大的白鴉!"來旺在後邊驚詫地喊.

    "嘎嘎嘎嘎嘎嘎"

    果然周圍樹上落滿了白鴉,比普通烏鴉大兩倍.

    "烏鴉叫喪,白鴉附鬼!祖師的訓示啊!"牛二心里叫苦.

    兩手緊緊地將腰刀符咒拿好了,以防萬一被攻擊,他強做鎮定,他知道如果他顯示出慌亂,來旺和疤瘌棍就完了,那三個人就別想活著出這深山了.

    "女人,白衣女人!跟到這里來了——"來旺又叫.

    這些牛二簡直崩潰了,他深信是有問題了,干脆叫了兩人,回去要緊,別在這里耽擱了.

    "回去!"牛二正要回頭招呼兩人出山.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砰"一聲,牛二只感覺一陣風過,腦袋被狠狠啄了一下子.立刻鮮血直冒.

    來旺和疤瘌棍齊齊驚呼,跑上去護著牛二.

    忽然,鋪天蓋地一團飛舞得白影,將三個人裹卷在地.

    誰也顧不了誰了,打了這只那只又沖過來.

    "護頭!"情急中牛二發出尖叫.

    三人忙頭朝里偎一起,將桃木劍四周護定身子.好在三人平時武功不弱,此時雖然不時被狠狠地啄幾下,卻比剛才被動挨打局面好多了.

    牛二武功最強,卻也是被攻擊最厲害的主,他瘋狂地舞動桃木劍,忙里偷閑想想脫身之計.

    忽然一手扯住來時帶的做包裹用的大尸袍,腦子一轉,趕緊喊:"鑽尸袍里!"來旺兩人正拼命抵禦白鴉的攻擊,聽到這里也反應過來,果然是好主意,姜還是老的辣,就算傷的再狠,那老姜也會偷閑去想怎麼脫身.

    三人各角一扯,將自己罩在中間.

    那大黑尸袍上畫著各種厲害的符咒,形狀怪異陰森,那些白鴉自然都是帶著陰氣邪性的,也是被陰氣召喚指使過來的,如今見了這大尸袍,果然沒了主意,只好四處盤旋著尋找缺口.

    呼一陣陰風,呼一陣陰風,來旺偷偷往外一瞧,正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揮舞著衣袖.

    來旺心里直害怕,過了一個時辰,那些白鴉也累了,見實在攻擊不下去,天色已經昏暗,遠處柏樹林子里的鴉群正歸巢的歡叫中,便也各自散去.

    過了好一陣子,三人感覺外邊沒動靜了,才悄悄撩了個角往外看,見天色已黑,山林里影影綽綽,山風吹著樹木荒草,瑟瑟發聲.那些深林中的鴉群,嘈雜地嘎嘎怪叫,聲震云霄.

    三人收拾好東西,啥也不拿了,只帶了防身物品,齊齊向山下奔去,個個血流滿面,猙獰丑陋,三人也顧不上傷口,只想著快跑.

    好一陣子才翻過山梁,趕到那柏林公墓,這里再凶,也是自己的地盤了,三人到了這里並不感覺害怕,雖然那黑咕隆咚地密林中點點鬼火明滅不定,他們知道,對付這些普通小鬼氣,小符就能滅了,桃木劍就將他們打跑,因此也不怕.

    這才感覺傷口的疼痛,牛二頭部被破了三道口,身上就不好數了,他傷勢最狠,來旺好點,頭上被啄了一下子,身上卻不樂觀,疤瘌棍躲的慢,頭上被狠啄了兩下.

    三人如喪家之犬,在柏林公墓里往前奔.

    忽然,呼啦啦一陣怪響,黑森森地烏鴉向三人包抄過來,一雙雙小眼睛在漆黑的夜里閃著精靈的光芒.

    "這破東西也要成精麼!"疤瘌棍正要罵.

    群鴉已經裹卷過來,撲啦撲啦撲啦撲啦,一陣烏鴉糞便似雨般灑下.

    三人趕緊扯了尸袍遮擋,但也沾了一身的烏鴉糞,三人不敢多糾纏,裹了尸袍就跑,好一陣子才跑出來.

    出了柏林,天色明亮起來,月亮冷森森地看著大地,三人狼狽汙穢不堪.

    真是出道以來最大的恥辱,還是怪自己學藝不精,牛二雖然傷痛難忍,但也不斷反思三人在強敵面前的狼狽像.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5 10:51
第一卷 第九章:黑風谷惡鬼骷髏大戰


444444444    月亮冷森森地看著牛二狼狽地逃回到死尸客店,夜風冷峭,一團一團地卷動著林木,在荒野上肆虐,不時傳來惡狼的陣陣嘯嚎,以邪性的曲調與狂風唱和.

    鬼,惡鬼,真的有鬼!最不怕鬼的趕尸匠們其實是最了解真的有鬼並且掌握著鬼的脾性鬼的罩門,因此他們可以驅動僵尸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與鬼們斗智斗勇.

    之所以混到如此地步,牛二心里知道,一切源于自己對趕尸行規的不尊重,觸犯了祖師爺永久的忌諱,以前他雖然謹慎地按祖師爺的規矩一步一趨,時間長了,也在心中失去了對規矩的宗教般信仰.如今不同了,他信了,他懊惱但是默默地承受了懲罰,也帶累了自己的兩個徒弟.

    趕尸行的人們天天為游魂的歸家奔忙,趕尸行的人們卻都沒有完整的家,因為他們游離在人與鬼的邊緣,寂寞地生活.他們的信仰他們的寄托就是師徒的傳承.因此他們用極其嚴苛的規矩來考驗著自己的徒弟,讓他們與自己一起游離在人與鬼的陰影中.

    孤苦嗎,不孤苦牛二不會因此干犯大忌,那是來自人道意識的蘇醒.圓滿麼,沒有圓滿的家庭生活,但是他卻有自己的師長徒弟,聚在一起共同經曆悲歡離合.

    夜已經深了,來旺和疤瘌棍經曆了入道以來最大的傷痛恐懼之後已經相互簇擁蜷縮在小房間的角落里沉沉睡去,也許在做著少年時的五彩斑斕的夢幻,讓那簇擁著的勇氣和陽剛將那陰森的鬼影驅散,給他們一個短暫平靜的夜吧,沉睡,沉睡在疲憊的夜里.

    在來旺與疤瘌棍沉沉的酣夢邊緣,老趕尸匠牛二卻怎麼也睡不著,來回思索著這些天遭遇的挫折及之後的打算,趕尸匠雖然個個長相粗礪丑陋,但是在長期的孤寂磨礪中都培養了過人的縝密心思和過硬的心態,面對恐怖威脅,總有觸底反彈的靈感與勇氣.

    沉潛,牛二想他們應該休養一段了,仔細研究祖師爺的教誨和師兄的遺留的那些書本,平時有點自傲的牛二開始糾正過去自己知識上的不足和對趕尸行的規矩的深刻認知.

    恍惚間,牛二也沉浸到迷離的夢中.

    第二天一早,三個人便打點行裝,出發到望天猴生前常住的一個隱秘的山洞去,望天猴與牛二不同,喜歡離群獨居,在陳莊有自己繼承的老宅子,他死後就本幾個親近本家分了,大家都不知道,他在牛頭山山群中一個叫黑風谷里,有一個山洞,在望天猴的眼里,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山洞,這個山洞正是山牛靈穴的頭腦位置,此地雖名為黑風谷,卻並沒什麼黑風,倒是一個山氣鼓蕩的風口,時常有大風濃霧天氣,便會鼓蕩出陣陣黑云般的霧氣及嗚嗚的嘯吼聲響,因此得名.

    望天猴善看風水,造詣頗深,生前身後對此有完善的安排,因此都選擇在彙聚天地靈氣之地,但是他忽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凡靈穴必須有相同規格的命理之人相配才行,雖然他自任人傑,但也必須與自己配備完美組合的靈穴.

    他選擇在此山牛靈穴處修身養性,作為自己提升潛能的根基所在也有其道理,因為他為木命人,根基紮實,需要在山牛靈穴沉潛,修身.

    "二爺,我開始懷疑祖師爺傳給我們的法術,以前倒沒什麼,但這些天每碰上凶神惡煞,怎麼讓我們拼斗的如此不堪呢."疤瘌棍總是話多,經過一夜的香甜夢境沖洗,精氣神又上來了,他簡單地包紮了傷口,一個黑布條綁在額頭上,顯得滑稽.

    "不可沖犯祖師爺,這幾次鬧騰,根本原因還是咱們的法力不夠,法術不強.這次去你師伯舊居去查訪,一定小心謹慎,你師伯可是精明之人,不可有一點怠慢."牛二沉聲道.

    "師父那修煉洞穴我也沒去過幾次,只覺得冷森森地,不知道為什麼師父選中那個破洞做修煉之所,我很懷疑師父英年早逝與此相關."來旺嘴口不好,不深思不輕易說話.

    "我也說不好,但是我覺得你師父如此處理,定有其道理,那洞穴我也不太熟悉,不習慣山野生活,當年他升天的時候我親自查看了那洞穴,大部分是書籍,偏偏我對書就沒興趣,現在想來真是後悔,不知道現在還保存完好不."牛二沉吟半晌,說出自己的擔心.

    "那谷里陰氣重,這幾年過去,不發黴才怪呢,何況要是再有什麼怪獸竊據洞里,不給糟蹋乾淨啊."疤瘌棍接口.

    "我也考慮這個問題了,當時把他們都嚴密地封閉在一個旁支洞穴里了,封的很嚴實,應該不會毀壞,去了就知道了,看看再說吧."牛二道.

    "師父的這些寶貝書里,他只給了我一本陰宅靈穴大全,其他就不知道了."來旺道.

    "你那本就足夠你一輩子研究了,參透其中的奧妙,夠你吃一輩子了.我們從黑風谷回來你就從你那破宅子里拿出來交給我保管吧."牛二說.

    來旺答應了一聲.

    這次進山與昨天不同,山勢平緩,雖然道路兩邊草木繁盛,卻生機充沛,並無陰森感覺,趕尸匠們有種特殊的嗅覺,每到一地總是先觀察此地的地氣,對陰氣彙聚之地特別敏感,這也是行業專攻,普通人是感覺不出什麼陰陽之氣的.

    足足走了三個時辰,越過五道山梁,才趕到黑風谷口,遠遠地就聽里邊風聲嘯嘯,陰氣沖天,三人不禁心里暗暗叫苦,這些天被妖氣鬼魂折騰的不輕,心有余悸.

    但是既來之則安之,怕也沒用,牛二仍沉穩地在前邊帶路,不時與兩人品評山勢,扯些閑篇,來消磨這陰氣帶來的恐慌.

    山谷霧氣騰騰,谷底有小河急湍的流水,雖然幽深,卻林木茂密,古樹森天.

    三人功夫不弱,攀岩走壁也是高手,不大一會便看到那望天猴舊居的山洞,三人眼光敏銳,看過去,那山洞吐納著山谷中的霧氣,卻見納入的青氣經過山洞的回旋之後增加了沉重的陰氣,這又是一個不祥征兆,雖然他們都不願意相信望天猴生前生活了三十年的山洞靈穴會如此陰氣沉重,但也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現實.

    山洞下有一緩坡與谷底相接,三人攀緣過去,進到洞里,只感覺物是人非,滿眼的淒愴.

    牛二率二人對著洞內先肅穆地跪拜祈禱.

    洞內地勢崎嶇不平,好在三人都是習慣山路之人,並不為意,山洞很深,經過望天猴多年的經營,里邊還開了不少的小洞,所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山洞內也是,有專門的祭祀之洞,有做臥室的洞窟,也有做書房廚房等等功能的洞窟,日常居家之物一應俱全.

    剛進洞只見里邊一切如舊,齊齊納悶那陰森之氣從何而發,只好往里走,仔細查看,怕有什麼異樣.

    往里越發黑暗,疤瘌棍將自己拿著的小型燈籠組裝好,打開,這種燈籠也是趕尸行獨有,折疊型的,方便實用.

    燈籠光線不強,在黑暗的洞穴里閃爍著一小圈光環.

    再往里山洞東西分岔,西邊是祭祀重地,牛二心里怪怪地,不想過早與祖師爺們交流,便決定往東走,先到書房洞窟.

    往西走了兩丈,忽然見作為客房使用的大洞窟閃著藍森森的磷火.這里怎麼會有鬼火出沒,三人大驚.

    只見那些鬼火星星點點,不時地飄動起來在里邊舞動,牛二想,能形成鬼火的鬼氣都弱,見了桃木劍只有逃的份,過去無妨.

    三人繼續往里走,手里都將各自的貼身家伙拿定.

    三人謹慎小心地走進大廳,赫然發現一具具猙獰地骷髏,或躺或臥,三人與不少僵尸打過交道,但這麼骷髏遍地的情況還是第一次撞見.

    大廳里陰氣勢足,勃勃地鼓蕩著,三人感覺自己就象片片落葉,浮蕩起來,竭力鎮定心神,去已經壓抑不住內心深處的恐懼感.

    "卡拉卡拉卡拉"

    一陣瑣碎聲響,這些骷髏居然都僵硬地站立起來,閃爍著森森地鬼火,將三人圍在中間,三人只感覺頭皮發麻,萬沒想到這山洞里竟會有如此多的惡鬼.

    齊齊拔出桃木劍,但是桃木劍在法術咒語的驅動下發出嘶嘶地殺滅邪氣的精氣,卻很快就被沉重的陰氣融合掉.

    呼啦,一具高大的骷髏已經從後邊向疤瘌棍砸過來,跟著一陣陰風浮蕩,寒徹骨髓.

    疤瘌棍趕緊運氣抵抗,將桃木劍對著那骷髏的心窩處就刺,那里是骷髏激發陰氣的據點,此處受制,就可破解骷髏的襲擊.

    那骷髏果然一顫,向後歪倒,可是四面鋪天蓋地地骷髏已經壓了過來,隨著陰風鼓蕩,三人很快失去戰斗力,被壓在眾骷髏堆里,接著就感覺萬道陰寒之氣向身體各要穴襲擊,牛二知道那是骷髏群發起的陰氣殺滅.

    三人叫苦連天,身體被緊緊壓在底下,有幾個骷髏手指正掐向他們的脖子.

    "完了,難道要葬身在骷髏群麼."牛二悲哀地想.

    忽然,他狠狠地扯掉頭上包紮的布條,一塊塊血肉漏出來,鮮血立刻橫流,他咬破舌尖,向身上的骷髏群噴去.

    嘩啦嘩啦嘩啦,身上的骷髏群果然失去攻擊能力,控制力也綿軟了,他趕緊掀翻那些骷髏,看來旺和疤瘌棍還在哀號.

    他趕緊噴了幾口鮮血朝壓在兩人身上的骷髏群,大喊,快噴鮮血.

    來旺和疤瘌棍感覺身上壓力頓減,知道牛二法術奏效,趕緊學著向骷髏群噴了幾口鮮血,好一陣子,才掀翻骷髏群的控制,兩人拼死跳出來.

    牛二一見兩人解脫困境,看大廳里陰氣鼓蕩的厲害,心想不大一會,法術就會被融合到這陰氣里,那些骷髏還會追上來,三十六計,走為上.

    拉著兩人就往里跑,里邊過道已經狹窄,牛二慌忙尋找那書房入口,自己封閉的石頭還是有印象的.

    忽然,兩條巨蟒骷髏閃爍著藍色鬼火從左右兩個暗洞里沖了過來,牛二三人一看大驚,疤瘌棍立馬癱軟在地.

    呼呼,陰風怒號,洞里陰氣森森鼓蕩,將疤瘌棍那下燈籠的火花吹滅,除了巨蟒骷髏的鬼火,一切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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