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臧兆【方嘯篇】 第二百七十四章 禁域
滇牧州北有昆吾山脈橫斷,所以歷代戰亂滇牧州總是被從東西兩側入侵,滇牧洲是釋教聖地就如同吳牧州是儒教聖地一樣,但兩者不同的是吳牧州的軍事防禦力位居八域之首,而滇牧州歷代都是軍事薄弱的地域,每每發生戰亂滇牧洲總會遭到不同程度的災難。
光明朝鬼羌叛亂,便繞過昆吾山脈迂迴到滇牧州之西進行突襲。
宗朝北元叛亂,則長驅直入中原腹地迂迴到滇牧州之東進行突襲。
滇牧州雖然軍事力量薄弱,但地理位置卻極為重要。以滇為據點東可以進取南冥二域或以奇兵趁虛而突襲帝都,如此一來必然將中原南方大部分兵力牽制於此。就算攻守無望,也可以自滇牧州西側悄然退回。所以外族入駐中原必然要入侵滇牧州,就是如此道理了。
為了抵禦外族入侵,鞏固邊防,宗朝時便在滇牧州之西設立了八關九隘駐兵防守,在滇牧州之東與越牧州相鄰處也設立了一關,為了加強滇牧州的軍事防禦,宗朝又從薊遼兩大牧州調撥了十萬精銳常年駐守各處關隘。滇牧州東西諸多關隘統一稱為滇關。
邊患之防事乃衡量歷朝歷代政績優劣的重要指標,雖然現在已是帝朝,但光明朝遺留下來的蕭關防禦體系和宗朝遺留下來的滇關防禦體系卻並沒有廢棄,反而被不斷改進加強。
由於滇牧州北部有昆吾山脈橫斷,所以從中原腹地進入滇牧州只有三路,一路是從帝都行水道南下,當然這一路的關卡重重且是單行,也就是說只可從帝都入滇牧州而不能從滇牧州入帝都,這樣做自然是為了保障帝都的安全,而且也不是任意船都能行這條水道,那可是要得到特殊的憑引才行。
另外兩條路皆是從越牧州出發,分為水旱兩道,水道自然就是前面提到過的珠海江了,這條水道可謂重要之極,兩域商貿往來十之六七都是走這條水道。
而旱道便是前面說到的滇牧州東之關隘,這處關隘叫勝境關,兩域往來剩下的十之三四便都要經過此處,也因此這勝境關被冠以「入滇第一關」的稱號。要過勝境關必須要有滇越兩域特批的憑引,不然是不予通行的。
所以方嘯一行想要從中原腹地進入滇牧州是不可能的,無論是水道還是旱道他們都沒有相應的憑引。
所以方嘯一行商隊出了戈壁便一直繞著昆吾山脈向西而行,打算從關外繞進來,但關外有八關九隘,如此重重關卡本就是為了防止外族自關外侵入而設,他們想要進去談何容易。
昆吾山脈接北嶺之末,將姑臧與滇西兩牧州橫斷開來的只不過是昆吾山脈的中段,自此再往西可以一直延綿至西冥附近,這段地域連帶著西冥自古以來就是禁域,是人類永遠也到達不了的地方。
為什麼這般說呢?昆吾山脈中段以後的地域儘是荒蕪大漠,臨近滇西和故臧的沙漠中還算有些小部落存在,但是再往西便什麼也沒有了,沒有人能夠穿過那片危險的沙漠,就算是鄭游聖當年也只望沙興歎,終究還是沒有走進這片死亡沙漠。
歷代都不乏冒險家,旅遊家,旱道不行,那麼就走水道。他們行船下海從南冥一路向西航行,希望能夠抵達西冥,去探索那片未知的神秘的禁域,去完成鄭游聖踏遍八域山水的宏遠,去補全《八域堪輿圖志》的地圖。
但就如同鄭游聖臨終之時的告誡一樣:昆吾蟄伏大漠荒,西冥死海莫亂闖。
鄭游聖雖然沒有踏足過那片西之禁域,但是世人卻奇異鄭游聖驚人的預言,沒錯,歷朝歷代所有用雄心壯志的冒險家,旅行家盡數消失在西之禁域中,從沒有人回來過,至今關於西之禁域的史料都是空白。
凱龍見識淵博,娓娓道來聽得諸人驚疑不定。
方嘯道:「這麼說,我們已是身處禁域之中?」
「我們只不過是在朝著禁域的方向走而已,再西數萬里也還是能碰見一些未開化的小部落,從那裡在西數萬里才剛剛踏入禁域的地界啊,我們安全得很。」尖頂帽老頭笑道。
「原來故臧還不是八域最西啊,沒想到一直一直西行都是蒼茫大漠,難怪被稱為禁域,自然無可能過得去了,那數十萬里的距離想想都令人感到絕望。」納斯麗爾深以為然。
「禁域有兩部分,一部分是極西大漠,另一部分就是死海西冥了,傳說那片海域從不颳風,海水常年四季都平滑如鏡,當然這是野史記載算不得數,到底西冥是個什麼樣子誰說的清楚。」尖頂帽老頭常年行商,對於民間野史頗為瞭解。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未知了,有人窮究天工,有人推演乾坤,更有人假借神靈,他們所為不過揭開世間這個謎題,但自洪荒至今千餘年還是沒人能回答得了世間到底是什麼?」
「天工製造出了器械,推演乾坤增長了人的智謀,假借神靈演化出了宗教,然後世人開始自相殘殺,將最初的目的拋之腦後,只為眼前的利益而爭鬥的樂此不疲,這是誰的罪過?」
凱龍語出驚人,「要解開世間之迷我認為可以另闢蹊徑,以武入道,去感悟當初仙人的境界。如果說這個世界真的有人之上的存在,我想那一定就是傳我人族武學的那位仙人了,或許他能知道世間到底是什麼?」
這是一種怎麼的視角,彷彿令方嘯置身於星辰之間,那些星辰雖然唾手可得但卻遙不可期,空間無限的擴張,飛離地面,衝出昆吾山脈,然後再空氣中游竄,再然後連空氣都感覺不到——為何凱龍的感悟總是令自己感到無比的深邃,總是使自己不由自如的去深思且一不小心便會深深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難道真的可以以武入道嗎?到了那時世間所有的疑惑都能豁然開朗嗎?
眾人行在巍峨的高山之下,蔥鬱的樹林猶如巨人身上的毛髮,遍佈崖間。抬頭望去更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暢快感覺,可謂舉目四顧,霜峰崢嶸,如此高峻的群山令人有種望而生畏之感,恐怕連飛鳥也有翅難飛吧。
「大伙注意了,前面就是八番關的隘道。」尖頂帽老頭騎在馬上,慢悠悠走在最前面帶路,邊走便道:「昆吾山脈橫斷兩界,其間高峰深壑數不勝數從無人能橫穿而過,要想進入滇牧州不是繞東就是繞西,滇西八關九隘的第一道隘就是前面的不丈隘,大家小心護著大車不要撞在巖壁上。」
遠望昆吾的感覺是天高地闊,等真的走進其中那真是苦不堪言,到處都是懸崖峭壁,深澗斷壑,根本無路可走。
還不容易趕著大車上了一段山,卻沒想到竟是如此狹窄的小道。不愧被叫做不丈隘,果然是不足丈寬啊,大車是險險通行期間,稍微傾斜便會卡在小道中間。
更令諸人鬱悶的是這小道不僅窄還很長,商人隨尖頂帽老頭行在前面,方嘯一行及其護隊行在大車後面。方嘯抬頭當空望去,只見兩側巖壁高聳數百丈,如此逼仄的空間任是誰呆久了也受不了,諸人也都悶聲不語,只希望盡快走出這鬼隘道。
「哈哈,終於出來嘍,從這條隘道拐上去就是八關第一處關隘,八番關,看那哨樓,那可是宗朝時候的修築的。」
八番關,台週三十丈,高三丈,樓高五丈四尺,哨樓後有土城一座。城門洞深七丈,寬一丈,高一丈三尺,左右有牆,各高九尺。光明朝時期,鬼羌走西路取滇牧州時曾以此為根據地,僅以百人牽制光明軍數千人。
「這八番關兩璧高絕,通道逼仄,簡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這滇牧州歷經三朝到了這帝朝卻是固若金湯,這滇關的確稱得上天下奇雄之關了。」凱龍乃北元上將,自然心中計較著攻守之道。
但這番話說來,卻是聽得方嘯心中一動,北元如今野心復甦,蠢蠢欲動,他們如果要再起紛爭,自然會緊盯著滇牧州不放了。那麼這次他們此行的目?方嘯望了望鳩塔塔,見鳩塔塔略點了點頭,看來鳩塔塔與方嘯想到一處去了。
他們大車中究竟是什麼呢?他們行事詭秘不說又偏偏想要潛進滇牧州,定是想要考察一番蕭關的防禦體系的強弱。
但正如凱龍自己所言,如今八域歷經三朝,到了帝朝邊患之防事簡直是無懈可擊。此事繁雜,暫且表過不言,只說他們一行這次行程。
「總算是過了一個關隘,我們繼續走吧。」尖頂帽老頭繼續在前面帶路,若是有特殊憑引,他們一行便能從這八番關抄近路入滇牧州,但他們卻只是看了眼遠處的關隘,而是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要入滇就要將這八關九隘盡數繞過,其路途之艱險可是一點也不比戈壁輕鬆,至少行走在戈壁裡不用擔心一不小心掉落山崖摔死,而這支商隊卻還馱著兩輛沉重的大車,這走起來就更是艱難百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