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軍事]農夫三國 作者:蒼山虎 (連載中)

 
mk2257 2011-8-16 21:03: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1 315379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2:34
337.人海


韓遂滅金城、西平麴氏後,傳檄招降涼州各郡,又留成公英、楊秋整頓降卒,招攬四方豪傑,
自與馬超、龐德領萬餘騎火速進逼冀縣。   

馬超、龐德、楊秋反叛鄧季,韓遂復起稱雄的消息像一股風暴般,很快席捲整個涼州。   

對此,新遷來的南陽民與涼州本地漢人痛罵的居多,但大多數本已接受鄧季異族四等民之策的羌氐,又復反叛,韓遂進軍路上,便有源源不斷的羌氐補充到軍中。   
攻冀縣四日下來,韓遂兵馬不減反增,突破三萬之數。   

就算得漢陽太守趙昂動員百姓協助守城,又有偏將郭援先領三千五百卒兵援至,然城內卒兵總數未超過五千,守得異常艱辛。   
交戰之初,韓遂便遣人在城外痛罵閻行背棄舊主,忘恩負義。   

郭援位為偏將,城內防務便以他為主,閻行對城外罵聲充耳不聞,毫不理睬,只顧與牽招領卒兵聽命,拼死抵抗,
但冀縣已岌岌可危,隨時有可能被破。   
幸而總算堅持過四天,第五日大早,城外有偵騎報韓遂:“冀縣東五十里外有大軍行來,未打旗幟,難辨所屬!”     
莫不又是來投奔自家的?只是冀縣以東為何會有?   

此時此地,不會再有鄧季的大軍出現,韓遂猜測一會,詢問:“人馬幾何?”     
那斥候回道:“甚多,密集如蟻,左右只不見頭尾,煙塵起十餘裡。怕不下五六萬之眾!”     韓遂大駭:“此何家軍也?”     

馬超在側。聞言亦驚惶莫名。

強捺著安撫道:“義父勿驚,鄧季於涼州、三輔絕無此突兀之軍,未打旗幟,恐乃其與袁曹決死,避戰之難民流落至此,
為斥候看錯!”     又喝令斥候再去細探來報。   

左近有來歷不明的大股人馬,韓遂、馬超今日不敢再遣兵攻城,只令軍中上下戒備待令。   
快馬一往來通報。雖無表明身份的旗幟,然逼近的這支大軍中全是成年男子,持五花八門的器械,甲胄亦不少,行軍中隊列分明,
絕非難民之流,但也非精銳的司州卒兵模樣。   

一名斥候上去問話,被隊伍中飛出的利箭射殺。   
只讓韓遂、馬超想得頭疼,也猜不出對方身份。   
到傍晚時分,這支大軍終開到冀縣城下。   

韓遂、馬超登高遠望。見果如斥候所言,對方甲胄有限。器械雜亂,刀槍弓戟甚至木棍都有,隊列亦亂。
但黑壓壓的一大片人頭下去,視線盡頭尚不見其隊尾,真實人數比斥候所報只多不少。   

“此定司州所遣百姓!”     真見到因自家軍未能攔截,其等直往冀縣城門去,馬超反不再慌亂,對韓遂道:“鄧慕安已計窮,途驅百姓送死爾!此等烏合之眾,便來十萬,亦不堪我大軍一掃!”     
言畢,抱拳請命:“趁其等尚未入城,立足未穩,兒願領五千騎衝突其陣!
義父可於後觀戰,待其大亂,再掩軍衝殺,一鼓而破之!”     
以百姓倉促成軍,數量雖多,確實不足懼,唯恐其等入城,憑城牆堅守,冀縣就不可再輕取,馬超言後,韓遂也同意。   

一會後,馬超便領歸他麾下的五千騎,如狼似虎地往對面雜軍陣撲去。   

這次長安組織起來往援涼州的三輔百姓,實有七萬之數。
帶著如此龐大又未經訓練的隊伍前行,各項不易,行軍途中,鄧芝顧前、杜畿居中、韋康斷後,帶著各自轄下的縣令、差役、文吏與亭屯鄉官努力維持秩序。   

馬超衝陣,先遇鄧芝。   
五千騎衝陣,視線中盡是敵騎,煙塵滾滾,撲面而來的凶悍之勢足讓前列許多初陣者驚慌失聲,雙腿打顫的不在少數。   

賊軍不會輕易放自家等入冀縣,鄧芝早已令吹響號角,隊伍停下,隱於陣中的尹奉部卒兵與各縣衙役從人與人之間的縫隙擠過,
出列站到隊伍最前端。   

郭援部離涼州近,受命後沿途收羅武功、郿縣、陳倉三縣卒兵,先援冀縣;
尹奉駐武關離得遠,緊趕慢趕也只趕上三太守帶領的民眾大軍。   

站出來的這點可戰之力近四千,兩千卒兵為尹奉所部,其餘皆是組織起來的各縣差役,全是步卒不說,長兵器也不多,
自然難對抗騎兵,但若沒有他們頂在前,放馬超肆無忌憚衝突進來,百姓們定然大亂,難熬過第一波攻勢去。   
與此同時,冀縣城城門亦開,閻行、牽招兩員驍將領數百騎先出,後面郭援領三千步卒緊隨,為接應他等已是傾巢而出。   

郭援到冀縣城時,城內便知三輔太守徵民為兵,即日來援,昨日深夜有杜畿遣來的斥候在城外偏僻處吹響號角,城內亦鳴號應之,
互通消息,韓遂、馬超等皆未察覺。   

守城艱難,冀城四門之前已用沙石、硬木等堵死,今早韓遂暫停攻城,趙昂、郭援也不敢輕動,直到城牆上遙見大股人馬自東來,
方才召民夫扒開封堵之物,也只敢開東門一處,方便此時殺出接應。   
馬超斜眼已見到城門下動靜,暗權衡一番是繼續衝陣還是調頭趁機奪城門。   
閻行在城門下,對馬超來說就是一大障礙,再者其統領的是司州精銳,恐難得逞,倒是遠道來的司州軍,人數雖眾卻只是烏合,
自家有五千精騎並不畏懼,便打馬繼續向前。   

馬蹄轟隆聲中,敵軍離得越來越近,尹奉呼吸亦越來越急促,待兩下只百步時,尹奉喘著粗氣,高聲喝令:“弓卒,備!”     
常年駐守武關,其轄下有一千弓卒,聞令後俱彎弓搭箭,不過引而不射,只虛瞄著前端來敵。   
兩三個呼吸間。敵騎已飛馳入六十步內。尹奉終於下令:“射!”     

箭如雨下。向騎兵隊飛去,馬超以下盡低頭避讓,一陣“叮叮”響聲後,只不足百人運氣差,或頭部中箭落馬,又或坐騎受創被掀翻。    勇士反叛時,雖得田磊一把火燒去庫房中所有物資,然之前馬超校已獲賜連人帶馬的魚鱗甲。亂後自楊秋校與戰亡卒兵身上又得不少,這五千騎已多半披魚鱗甲,箭雨造成的損失不大。   

如此距離下,只來得及再射一波,五千騎便已衝至面前!    “喝!”     統領著悍兵,司州軍中還 ​​沒有一個領軍者敢臨陣退縮不前,呼喝一聲後,尹奉領著人馬迎頭頂上!    一瞬間人仰馬翻,槍戟斷裂,肢殘臂斷。
人們視線裡只有一片血色,耳中則交雜著各種哀嚎悲鳴慘叫。    這就是戰場!   

初次上陣者。無不顫栗恐懼!    眼睜睜看著前端的慘況發生,許多人喉嚨中都發出毫無意義的呻吟聲。   
第一下衝撞過後,還能站立的卒兵、差役只剩下不足一半,偏將軍尹奉也被一匹戰馬撞得飛出,落下地時胸腔凹陷,已不能再活。   
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只為延緩住敵方馬速!    他們做到了!   
這一次撞擊,馬超雖然只損失三百餘騎,但後續的卒兵亡命糾纏上來,讓整支騎兵隊再無法高速前進。   

一名鬚髮皆白的差役,揮動大戟將一名敵騎拖拽下馬,刺死敵人後,起身向身後怒喝:“尚不殺賊立功,更待何時?”     
老差役話未畢,另一名經過的敵騎挺槍自他身後刺入,藉著馬力,槍尖冒著殷紅直透體而出,老差役都沒能再多哼一聲,便抽搐著倒地。   
這名差役曾經也是卒兵,沙場經驗極豐富,不願浪費如此寶貴的機會,只是他這一聲呼喊也讓自己失去了性命。   
之前的弓卒都已棄弓不用,就近尋器械與敵近身廝殺,尋不到的,直接捨身撲上!   
眼前激戰更烈,百姓隊伍中,有人已經想丟棄器械逃命,但更多穩下心神的,在先前那老差役提醒過後,開始向前!   
少年郎們最先叫囂著撲上,後面則有人大聲詢問周邊:“太平道徒,護田宅老小,尚畏死乎?”     

上萬的人群中,這聲音本微不足道,但周邊聽見他呼喊的,頓時又有十餘人同時加入進來,隨著他一遍一遍厲聲高呼:“太平道徒,護家產老小,尚畏死乎?”     “太平道徒,護家產老小,尚畏死乎?”     每一人聲音都極其渺小,彷彿在問別人,又彷佛在問自己,
然最後,加入者越來越多,呼喝質問的聲音越來越響,終究匯集成動徹天地、震耳欲聾的巨響!   
除了 ​​耳聾的,這支龐大的援軍隊伍前端,再無聽不到的人!    聽到了,也就跟著齊喊。   

一個個原本後退的腳步羞怯地停下,轉向前面,速度越來 ​​越快,跟隨在司州少年郎、太平道徒身後,要將眼前之敵撕碎!   
舉著平日不甚熟悉的木槍、刀棍,龐大的隊伍完全動了起來,如同一道道連綿不絕的巨浪向馬超精騎不斷拍打。   
每一次拍打,都有浪潮的一部分破碎,但是同時,也不斷裹走一名名涼州叛軍。   

對於鄧芝來說,這次戰場指揮很是失敗,軍陣散亂,鼓號全無用處,百姓們完全是在自發抗敵!   
馬超本以為,此等烏合之眾,即便士氣再高漲,但輕易殺上數千人,也就該嚇得潰散!   
他完全沒能料到,那些面容稚嫩的司州少年便是中流砥柱,不但器械甲胄比普通民眾整齊,擊殺技巧亦數倍勝之,
還如同卒兵一樣悍不畏死!    馬超親自交手三個少年,都耗去一番功夫才於擊殺、擊退!   

其等年十八以下十六以上,本就是未來卒兵主力,有這等少年郎混在人群中,想以沒有速度的騎兵斬殺數千人,不容易!   
稍微不小心,還要被一口咬下!    現在,馬超自傲的精騎們一個個被絆住,被拖拽下馬,被亂刃分屍!   
還不到兩刻時間裡,騎兵隊已有七八百被人潮淹沒得無影無踪。   
不能再被陷住,否則待閻行這老對手趕到,只怕自家也難以脫身!   

再面對這樣的情況一百次,馬超也難想像自己竟然會萌生退意!   
只是局勢不妙,韓遂在後,見司州援軍亡命如此,一時也不敢大舉壓上,只得令軍中鳴金收兵。   
銅鑼聲替馬超解圍,呼哨一聲過後,他領著還能脫離的殘騎們,打馬迅速逃離這駭人的人海浪潮!    (上一章出現車黍,有誤,已改)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2:35
338.危局


擊退馬超騎兵,三輔來的百姓大隊才得安然入城。   
大批民眾組成的隊伍,野戰或許並不足,但在幾位太守組織下,守城綽綽有餘。   
眼睜睜看著大隊百姓入城,冀縣平添這股生力軍,韓遂此時已沒有繼續攻城的**。   

待馬超狼狽歸來,韓遂便對他道:“司州驅民為戰,天水暫不可取,然民數雖眾,萬難援四野之地,此亦不足用!
自吾等再起,傳檄各方,豪傑來投者多,郡縣應之卻少,尤楊阜、衛覬、張既尚聚眾守郡城。

本吾等縱橫之地,豈可留之使亂?冀縣既不可取,不如先往討武威、隴西、安定如何?”     
除天水太守趙昂之外,鄧季在涼州還委任有四位太守,韓遂馬超之亂未波及武都郡,武都太守石韜壓力並不大,
其餘武威、隴西、安定局面卻已大壞,許多小縣或從叛,或為叛軍攻破,衛覬、楊阜、張既都只能聚集力量,守住郡治城池便罷。   

看著遠處進城的人流,馬超同意韓遂提議:“鄧季雖稱富,因大敵在關東,三輔、涼州官倉儲糧皆不足,
今遣數万民援冀縣,或可解一時之急,然乏糧難得持久!待義父平諸郡,再領軍復來,民當已散!”     
略頓一頓,馬超再問:“義父之意,諸郡中何者為先? ”     
其餘諸郡中,武威為馬氏傳 ​​統地盤,隴西算韓遂勢力範圍,此時還要安撫馬超。
聽他這麼問,韓遂便道:“自當先取武威!”     馬超頷首,完全沒意見。   

除了 ​​撤軍先平滅涼州各郡分散的鄧季勢力。
其實韓遂馬超還可再寇亂三輔,進取長安,只是三輔之地林立的塢堡令人頭皮發麻,又不想司州真將生死大仇放在自家這邊,
不遺餘力來剿滅,徒使袁、曹得利而已。    不想逼迫太甚,便只有回軍去鞏固地方。   

三家共圖司州。都希望鄧季先去與別人拼個兩敗俱傷,使自家得佔便宜。這一點上,曹操不幸大虧。   
定下退兵,馬超韓遂暗中都在想,驅民為用非只鄧慕安一家會。
之前各地黃巾賊都是這麼幹的,西涼前後一干梟雄也都擅長,欺自家便不會挾裹百姓麼?
便冀縣城內不缺糧,待取武威,平隴西、安定,回師再來之日,合三郡之眾,亦不再懼此孤城。   
至於鄧季會不會再遣援兵來,倒也不用太憂慮。   

援兵若來。可以藉西涼廣大之地、借騎兵急行之便,將其等拖住,使袁紹、曹操發力;援兵不來。正好將整個涼州都蠶食下。   

——     

長子東門外,高覽看著哀嚎遍野的營地,欲哭無淚。   
自判斷出城內遣軍往司州探馬超反叛虛實,按審配的建議,袁軍暫停攻城,以減少兵士損傷。   

目前局勢下。
袁紹完全不懼鄧季再遣主力來,真有來的。袁軍只要堅守不前,避免過多折損就成。    袁紹拖得起,鄧季拖不起。   
非只曹操在潁川拖住司州三軍,鄧季無論將主力投入三方任何一個戰局,對面之敵只要不傻,都會用一個“拖”字來應付。   

馬超反叛真有其事,目前形勢下,此事讓城內鄧季的卒兵知曉比不知曉更有利!   
之後,行圍三缺一之計,逼無戰意的司州軍南歸,無論龐真部隨不隨往,長子都可輕取!   
再然後,就是敞開大門、無險可守的司州河東、河內,再西取三輔、東回弘農,至於雄關大河保護 ​​下的鄧季根本之地河南,
讓曹孟德去啃就好!   
這就是袁紹與審配在馬超叛後欣喜下定的計略,所以更要讓長子城內知曉西涼叛事為真。   

當然,為了更一步打擊司州軍士氣,那支去探聽消息的司州騎,歸來時也不能就敞開大門,任他自由出入,以眾圍寡,
至少也要給予重創。   
被敵人衝踏過軍營而走,對己方士氣打擊也是巨大的。   
去得容易,回來可不能讓他再這麼容易!   
與鄧季交手至今,袁紹尚未真正佔過便宜,能全殲孫觀這支騎兵,再使兩名傷卒將探知的消息傳回城的效果自然最好。   

為此,袁紹嚴令北營文丑、南營張郃、東營高覽小心戒備,又遠布偵騎,再以蹋頓、軻比能遊走四野。   
高覽與眾不同,上次對方從他營中闖出,已被袁紹嚴詞呵斥過,這次更是左右叮囑得緊。   
可這該死的司州騎,偏偏又一次選擇他的轄營突破,不但選擇此地,還又一次成功突過去了。   

孫觀所領之司州騎歸來時,遠布的偵騎也探到,蹋頓、軻比能急奔襲圍殺不休,只是外圍尚未交上手,城內張遼已先大動起來,領威烈軍七千精騎自南門出城,一場血戰殺得張郃頻頻告急,樓班、步度根死命抵擋,都道其等要於此衝營、兩下會師,袁紹中軍處公孫瓚降將王門與高覽皆領騎親往救。   

孫觀卻又突然擺脫蹋頓、軻比能,趁隙自高覽營突擊而過,雖折損三百餘騎,離袁紹、審配期盼的目標卻甚遠,
且自家步卒損傷更眾。   
雖說自家是因馳援友軍,才讓對方鑽了空子再一次踏營而過,可想想袁紹之前憤怒模樣,就不由高覽不恐懼。   

——     
長子城內。   

雖得使孫觀順利入城,但張遼臉色也不好看。   
今日一場血戰,除袁紹大戟士外,鮮卑、烏桓悍騎的戰力也著實不弱,回城後軍吏檢點傷亡,不計果毅校,威烈軍卒兵折戟已過兩千,重傷八百,輕傷無數。   

果毅校尉孫觀在突營入城時,坐騎被掀翻倒地,導致左臂骨折,入城後張遼令他先去接骨療傷。   
孫觀此行的結果,龐真、張遼、臧霸等先問過回來的果毅校軍侯、百人將,西涼馬超反叛已能先確認。   
待孫觀趕至中軍帳,見禮畢,自貼身衣襟中取出牛皮包,遞給張遼:“將軍,某等已得主公之令!”     
張遼急接過,解開一層層防水牛皮,露出裡面三封書信來。   
眾人聚焦過來,只見最上面信札上書著“龐、張、臧並諸校尉共啟”,拿開後,中間那封書著“張文遠自啟”,最後一封是“龐公親啟”。   

張遼先將上面的書信遞給威烈、武衛兩軍將校傳閱,檢視密封與印鑑,待眾人確定無誤,才讓臧霸拆開,
誦讀:“衛將軍鄧令:吾領虎牙、蕩寇、驍騎出潁川,先破曹軍,再遣援至!
自接令之日起,威烈、武衛、磐石三軍受威烈將軍張遼節制,望諸公勉力輔之,共抗袁紹,以待援至!”     

聽到這命令,眾人盡呆住,曹操尚未犯境,完全沒料到自家主公不遣援兵來,也沒派兵往涼州去平叛,
倒 ​​將主力盡數帶往潁川,先去敵曹軍!   
這番心思用意,聰明的費些腦汁也能悟透,愚笨如彭亢、劉辟的,就左右難明白了,只得央旁人指點。   

議論聲中,龐真隨手拆開寫給自己的書信,上面內容無非是讓自己安心,若戰局不利,可領軍隨張遼先退回司州,再圖它謀。   
張遼也拿起給自己的書信,背人拆開來,上面只有“便宜行事,進退自決”八個字!   
這八字倒無需隱瞞,張遼自家看過,想想又遞給眾人齊閱。   

“張將軍,威烈、武衛之外,慕安尚使磐石軍為用,”能再得一股生力軍最好,龐真滿懷希翼道:“可否調其等入上黨,共守長子?”     
張遼皺著眉頭,不答他話,先問孫觀:“仲台至河內,可知磐石軍如何?”     

左臂動彈不得,孫觀只好肅立答道:“磐石軍已得主公之令,只待將軍令至,然袁紹遣淳于瓊駐兵黎陽,遙望河內,
磐石將軍兵屯朝歌,與之相持至今,尚未啟戰!”     
點點頭,張遼方對龐真嘆道:“蒙主公錯愛,使某節制三軍,然磐石萬不可輕動,否則河內危矣!”     

張遼只以司州為重,上黨自家好不易攢下這點家當該如何?難不成真隨其等退入司州?   
司州雖好,不是自家地界!聽對方拒絕調磐石軍入上黨,龐真心裡一緊,猶不肯放棄,努力再勸:
“得聞西涼逆賊起事,司州卒兵與某部軍士盡多惶恐,軍心動盪,若無它計,長子萬難待慕安援至!若失上黨,司州亦不可得安!”     

這段時日激戰下來,臧霸深信武衛軍中新卒兵已堪用,聽龐真這般說,不滿駁道:
“既有主公令至,司州卒兵之心已安!長子如何不可守?”     

再傲然道:“便無磐石,憑我威烈、武衛二軍在,亦可月內無憂!”     
除了眾多民屯塢堡,河東、河內無險可守,司州眾人都不願袁軍攻入自家境內,使本土陷入戰火。

龐真不信憑鄧季一封手令,便可安司州卒兵之心,何況其中頗多新兵,正默然間,

孫觀、彭亢、劉辟、雷薄等卻哄然道:

“主既有憂,唯死戰爾!”     

“某等二軍既在,自可保長子不失,無需磐石再來!”     

正叫囂著,有名龐真部將闖入帳來,急禀告道:“諸位將軍,袁軍突撤南城之圍!”     

聽聞這話,眾人急停下爭議,隨張遼、龐真趕往南城樓,一看,城外果然有大批民夫正在拆除營寨,張郃集合起大隊人馬,
但不是為攻城,眼看都拖著物資,是準備要解圍。   

再遣人往其餘三門觀望,卻一切如常,且新造起的數架投石車正在架設。   

“圍三缺一!”龐真放聲悲道:“袁軍放開南路,只欲逼司州 ​​卒兵歸去也!”(未完待續)  ...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2:36
339.仁義


陽翟城頭,夏侯惇一樣也不輕鬆。     
曹操大軍屯兵許昌,再不發一兵一卒來援助,這陽翟只能靠他 ​​夏侯惇領一萬士卒堅守。   

司州軍圍城猛攻不止,近十日鏖戰下來,四面城牆多有坍塌,軍中損傷過半,又左右不見外援至,士氣早低靡得厲害。
若非城中眾大族齊心,盡遣部曲族人襄助守城,這陽翟城早就陷落了。   

七年前,借徵朱雋之機,李傕等西涼軍洗掠潁川、陳留二郡,潁川受創最重,豪族百姓十室九空,名士多逃往荊州,
曹操治理數年下來,方得慢慢恢復些元氣。陽翟作為潁川治所,城內已有十餘家回歸和新安置的大戶居住,盡恐懼司州軍入城,
前後合力湊出近兩萬部曲、族人助夏侯惇守城。   
有這許多助力,雖已接到曹操密令,知曉涼州之變,夏 ​​侯惇隨時可領騎兵突圍而走,只要曹操主力未損,便讓這陽翟城給鄧慕安也無妨,可他夏侯惇並不甘如此。   

司州卒兵為天下第一等的精銳,然在攻城戰中能占到的便宜卻不大,有馬超等作亂涼州,陽翟每多耗一日,鄧季實力就多受損一分!    如此形勢下,鄧季還執著於陽翟,對任何智者來說,都是不可取的!   
在夏侯惇想來,司州軍中士氣亦當低落,若能始終將鄧季拒之城外,使得司州軍灰頭土臉退回去,定為幾家共取司州的關鍵一役,
此後曹鄧兩家當此消彼長,形勢只會對曹操越來越有利。   
作為曹營中首將。夏侯惇無論如何得將這陽翟堅守下來。   

城內。他反復遣文吏往各大族中說明厲害關係。揭露四等民之策的危害,直將各豪族最後一絲力量都壓榨出來才罷;城中尋常人家,
也分發軍糧,勸誘百姓上城牆襄助。    榨乾他夏侯惇身上最後一絲能量,這陽翟城終於得堅持到今日。   
只是近十日激戰下來,城外鄧季軍始終不見減少任何一面將校旗幟,不見任何一曲人馬撤離。   

他們竟然還不肯退兵?是鄧季身邊無智謀之士麼?   
難不成西涼亂起之說,並非為真?或者叛亂已被迅速平定。
無需鄧季再遣兵往涼州?也無需擔心上黨之戰?    雖然已數次得聞馬超、韓遂等起亂鄧季後方,波及整個涼州,然而城下穩紮穩打,
毫不見氣餒,絲毫不肯退讓的三支司州強軍,反而又讓夏侯惇疑惑不定。   

難不成鄧慕安這時候還在妄想再誘出曹操屯在許昌的大軍?    又或局勢又有什麼新變化,自家仍未得知?   
各種猜測中,又有一份隱隱的得意:已時快到,司州軍中卻尚無動靜!    往日里,司州軍辰時便開始攻城。
到這時至少已經攻城兩波!    莫不成,鄧季退兵正在今日?自家就要建功?    不管夏侯惇各種猜測。

太陽升到頭頂,再緩緩偏西,時間一點點過去,城外司州軍軍營中只不時有斥候外出、返歸,卻並無人馬出戰!   
數日鏖戰,突然難得的一日安寧,城頭上非止一個夏侯惇,見鄧季軍不再攻城,顯然出了變故,越來越多的軍士、部曲甚至普通百姓,都開始興奮起來。   
這定然是司州退兵的前兆!    又或者,軍心崩亂,鄧季也開始彈壓不住了?   
各種興奮議論中,直到臨近黃昏,城下軍營中才幾聲牛角號響,西城外蕩寇、南城外驍騎兩面軍旗緩緩出營,隨後跟著兩軍大隊人馬。   

攻城數日折損下來,蕩寇軍旗後面,跟著的人甚少,車黍果毅校本不在,此時除了傷兵,只剩四五千騎,驍騎軍旗後面則有近七千。    只是這兩支強軍中的卒兵,人人乘騎在馬上,這可不是要攻城的模樣。   
夏侯惇心中一鬆,頓時又是一緊:司州軍並未收拾營帳,聚攏傷兵,這並非撤圍,也不是攻城,那要做什麼?   
鐵騎轟鳴中,蕩寇軍繞過西、南城門;驍騎軍繞過南城門,馬頭所向,都是東方。   
東方?    夏侯惇急下城牆,打馬奔往東城門,再等城樓,往東邊遠眺。   

城東十里之外,原來早已有煙塵大起。   
何事有變?    焦心等一會,視線盡頭就開始出現一簇簇湧動的人頭,隨後的人馬越來越多,直到黑壓壓一片,粗略估計,只怕不下萬五之數,再過一會,皆列陣往陽翟方向步行過來。   

很快,東城牆上駐守的軍士們就全歡呼起來。    “曹公!曹公!”     

不用仔細辨認前列極熟悉的數面麾旗,光遠遠看奔來的這支大軍中,騎兵極少,器械勉強整齊卻盡非司州慣用的長戟,甲胄更只得十之五六,便可知道那絕不是司州兵馬。   
這個方向,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來的定然是自家援兵!    軍中數日低靡的士氣,此時突然大振!   
只是此時此刻,曹操為何又改初衷,出兵來援?他不怕野戰為鄧季所乘麼?    夏侯惇一半歡喜,一半疑惑。   
只是司州蕩寇、驍騎兩支強軍,已經整隊向東,轟隆隆奔馳著迎了上去。   

城牆上夏侯惇心中緊張,曹軍如何能與司州軍野戰?兩支鐵騎衝殺下來,自家援兵還能剩下多少人馬?   
只是不一會,援軍陣列中已有數股小隊騎士衝出,齊聲吼叫著什麼,從兩支司州騎旁呼嘯馳過。   
離得遠,陽翟城頭聽不見其等在喊什麼,只是一雙雙眼睛注視下,兩支司州騎向前衝突的步伐竟然越來越慢,
到最後,居然都緩緩停了下來。   
各自喊叫著的騎隊都不停歇,繞著司州騎來回奔馳,沿途仍然喊叫不停。   

不用多久。城牆上居然看見兩支司州鐵騎、天下有名的精銳之師。隊伍中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隊形亦漸漸渙散起來。   
緊接著,司州軍將校呵斥與嘈雜的議論 ​​聲也隱隱傳到城牆上來,又有數騎急奔往鄧季中軍處,應該是報信。   
友軍派遣出的那些喊叫不停的騎隊,繞過幾圈之後,終於有一股甩開司州軍,衝到陽翟城下,
迎東城頭高喝:“袁紹破上黨。大軍已入河東、河內!”     左近聽聞到的曹軍兵士盡歡呼起來,不一會,夏侯惇亦已得聞,頓時又驚又喜。   

城下隊伍反復高喝兩遍,一名騎士彎弓搭箭,“嗖”地射上來一箭。   
箭上綁有書信,軍士急拾取送至,夏侯惇接過一觀,只見上書“急!本初本月十六破上黨,大軍已入河內、河東!
待司州軍聞報亂。元讓與子孝前後夾擊,某自領虎豹騎突擊!此戰務以收攏司州潰兵充我軍為要。勿使其等輕逃!”     

“不想本初先建功,眼前與司州軍對陣之步卒是曹仁所領?孟德親領虎豹騎在外?
是了,其等斥候遠布,定然早已得報,太史慈虎牙軍尚不動,便是防孟德!”     “鄴城捷報至我兗州,自比司州得信快一二日!”     

西涼叛亂,司州軍士氣定然已低落,再得聞上黨敗局,河內、河東遭寇,其等軍中豈不人人思歸?鄧慕安如何再與我軍一戰?   
昔年董卓受誅,李傕等為得活,亡命攻長安,振臂一揮,二十萬西涼軍頓時雲集;
然不過數年,李傕、郭汜自相殘,軍中大盪,數月間,數十萬西涼精兵煙消雲散!   
再你強兵悍將,亦要觀時看勢,司、涼二州一亂再亂,鄧慕安尚可挽狂瀾乎?   
戰場形勢驟然反轉,夏侯惇已一時歡喜無限,不及細查書信上字跡雖似曹操手書,卻也只有七八分相似,又無印綬佐證。   
這時候,他一心只想:此戰司州軍定潰,我等定然要多俘其軍中精銳為用!   
急下令軍中,速搬開堵塞城門的泥石巨木,列軍準備出陣。   

鄧季軍營處,黑鐵衛、虎牙軍已全軍上馬,亦有傳令兵急馳往蕩寇、驍騎傳令。    遠處的援軍想也要等陽翟守軍出城,靜立不動。   
這般過了好一會,並不接站,司州蕩寇、驍騎兩軍隊形已更加散亂。   
兩名老輜輔兵帶偏馬頭,混出隊列,頭聚在一起,正按上面交代的任務“驚惶交語”。   

“呸!衛將軍計謀若不成,我等軍心豈不大亂?”     
“徐別駕與三位將軍皆言可行,何須我等多慮?此番南陽軍來援,便是我等皆意外,夏侯元讓如何識破?”     
“然!只夏侯尚未出城,某便心焦!”     “莫急!莫急!當不久矣!”     
在兩人議論聲中,軍中牛角號傳來,原來夏侯惇已開始出城,對面“敵軍”撲殺過來,軍中傳令後退。   

這一逃一追,司州軍隊伍更見散亂,只是其等軍中卒兵盡有騎,逃命甚易,
夏侯惇大急,令軍士迅速出城,一心去堵蕩寇、驍騎軍後路。   
只是夏侯惇不及列陣,只令騎兵上前,步兵在後 ​​,與“潰兵”剛一接戰,司州軍中又是幾聲牛角號響過,兩支軍旗下卒兵頓時神情一變,接著便有無限殺氣瀰漫開來。   

連對面“曹軍”,也轉變方嚮往夏侯惇部撲來,當先數騎,有一臂長耳大者,迎著真曹軍們厲聲高喝:“夏侯元讓,識某劉玄德否?”     
鄧季軍圍陽翟,歷時九日,險不能克。

幸得劉備仁義,自南陽領兵來援,雙方暗中約定,劉備軍改作曹軍裝扮,繞路自東來,詐得夏侯惇出城,一舉破敵成功。   
司州軍圍城之下,便有劉備軍馬入潁川的消息,也到不了陽翟城內。   

是役,夏侯惇只得十餘騎逃回許昌,其餘盡折。
鄧季取陽翟後,令強遷城內所有民戶入河南,藉此向轄下誇耀武功。   
待歸河南,鄧季留趙雲領驍騎軍守梁縣,請劉備軍駐南陽郡最北之魯陽縣,以二人為犄角共防曹操。   
待強遷來的民眾稍安後,遣曹性、龔都兩校往援涼州,徐晃領蕩寇軍餘部隨田豐守雒陽,鄧季自家再與徐庶、太史慈北上,援助上黨。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2:37
340.乃翁至


長子城南門外,四列騎兵一排,正在有序地出城。

城樓上,龐真、臧霸、孫觀三人並肩,默默地看著下面的出城隊伍。   

袁紹圍三缺一,正希望司州軍離城,南城門外並無袁軍攔阻。   

良久,龐真開口:“得聞張威烈離城,袁紹自此必傾力攻城!”     

之前上黨攻守,袁鄧兩家都尚有留手,此後戰況當為之一變,臧霸、孫觀點頭同意龐真之語,
臧霸道:“便袁紹全軍來攻,吾等隻死守數日,料不置於難!”     
孫觀臂上還有傷,此時輕吸口氣:“袁曹並犯、涼州亂起,自某等投鄧公,便兄長戰歿之時亦無今日之局艱,然國事如此,身為將校,
受主恩重,唯捨命為之也!”     

對接下來的苦戰,臧霸本比孫觀要樂觀許多,聽他這麼說,突然想起一同出自泰山賊的孫康、吳敦等,又想在這座長子城不知要填進多少親近卒兵性命去,不由也是一嘆,良久方安慰道:“龐公、仲台勿憂,我武衛軍雖新成,少經戰事,然入長子守城來已漸得磨礪,
軍心亦可用,正堪一戰!且尚得仲台領果毅校相助,據此長子堅城,何慮之有?”     臧霸語雄,孫觀、龐真亦不甘示弱地齊點頭。   

孫觀接道:“某等拼力死守此城,使袁本初觀我卒兵之雄,知我司州之難犯,方報得主公知遇之恩、張威烈託付之義!”     
到了今日,龐真也再沒有數日前的惶恐,隨之開口:“諸位將軍節義在前,某亦不敢稍懈!城內黑山各殘部。

今已整頓畢,尚有兩萬餘精壯可用;其余老弱雖不能守城,然擔水擔石、送食送箭,俱可遣之!
壺關犬兒處,亦可遣千騎擾敵之後!”     臧霸頷首:“能得人人效死。袁紹軍雖眾,豈可得入上黨?”     
龐真笑應:“丈夫當此亂世,豈可不傾力一搏?”     

這一日,威烈軍除孫觀果毅校外所有人馬在張遼率領下離城往南,袁紹得報大喜,令蹋頓、軻比能略追一追便回。
接下來親領全軍猛攻長子城。   
長子血腥激烈的死戰,從張遼離城之日正式開始。   

“啊!”     一名肩上插著箭桿的老差役盡力將盆中沸水傾倒下,燙得云梯上兩名攀爬城牆的叛兵連聲慘叫,吃不住力跌落下去。   
四五個衣衫雜亂的民眾趁機探出頭去,使叉桿將雲梯推翻。
只是其中一人不幸,探身的時候,正被飛射來的箭矢釘在臉上,隨機跌倒,哀嚎著身軀在城牆道上翻滾掙扎。   

當前的雲梯被推倒,這邊有數息喘息之機,看著地上打滾的人,老差役往左右喝道:“按住!”     兩名反應過來的民眾搶上前。
死死按住地上翻滾的同伴身軀,老差役才湊過去,搬正傷者的頭查看傷勢。   

只看一眼。差役便輕輕嘆口氣,又鬆開手去,旁人亦都看清,那箭從這人左眼眶上釘入顱內,他已是不可能再活了。   
老差役起身,按住傷者的兩人亦鬆開手。那人卻已不再有力氣翻滾,兩腳在地上蹬踏數次。終於斷氣。   

離此不遠處的樓道上,幾名手腳麻利的婦人只顧往大鼎下添柴。將火燒得旺旺的,又不斷往鼎裡加水,已備男人們隨時取用,
誰都未往這邊新亡之人看上一眼。   

老差役不再顧死者,掉頭往城下看去,左近並未有新雲梯搭上。
他狠狠地吐口水,罵道:“呸!天殺的馬孟起!”     這是涼州武威郡姑臧城,城牆上下也在展開激烈的攻防戰。   

自三輔太守遣民眾入冀縣協助守城,馬超、韓遂一時不能取,便轉掠各地,除武都外,漢陽、安定、隴西、武威,屬於鄧季的涼州數郡皆告急,而最艱難的就是馬氏經營已有十餘年的武威郡。   
武威郡共有十三縣,馬超、韓遂士氣正盛,又有馬氏舊部響應,半月之內,竟連陷十一縣。   

鄧季委任的姑臧縣令亦為馬氏舊屬,月前馬超亂勇士縣,亦欲隨之起事,幸得有人告密,楊阜先下手為強,將姑臧縣令等一舉除去,
這城才得保全下來。   

馬超叛軍在攻顯美縣時,損失略大些,入城後便將合城老幼屠殺乾淨;其餘各縣,亦多遭叛軍擄掠,精壯脅迫入軍。
此等暴行使民眾恐懼,談之色變,大量難民逃亡,逃往郡治所姑臧的便不少。   
到馬超親領叛兵兵臨城下,姑臧城內並無可用之兵,楊阜只得以差役為骨幹,鼓動百姓據城死守。   

動亂這麼多年下來,如今涼州本地民眾反而沒有遷來的荊州南陽民多,逃入姑臧的也多為南陽民,叛軍殘暴,民眾畏之如虎,雖不如司州民易使,倒也有不少願意出力守城。   

姑臧城牆比小縣高些,內應又失,馬超不欲兵馬折損過巨,楊阜方得勉強抵擋住。   
只是馬超等叛起突然,之前準備不足,湧入姑臧的難民眾過多,耗糧甚鉅,庫存不敷使用,叛軍遍布涼州,左近亦無可援之糧,眼看再有五六日就要糧盡了。   

三日前起,官府分發給民眾的吃糧中就已夾雜上不少糠皮、草根、樹皮等。   
自得聞馬超等叛起之日起,聽聞表兄姜敘死於亂、治下各縣逐一陷落、姑臧被圍、城內漸漸缺糧,楊阜面上至始至終絲毫不顯難色,
處理大小事務如常,方得人心安穩,不至出大差。   
只不過等到真正糧盡那日,這城也再難堅守。   

楊阜甚至已在考慮,待到缺糧時,戰死者的屍首要不要利用起來。   
好在底層人物們目前並不知曉那位楊太守的難處,注意力全在城牆上下。   

那老差役眼見這波攻勢漸停,此時當準備應對叛軍下一次攻擊了,開口對身邊民眾們道:“速救治傷者!死者抬下!”     
這些軍中退役下來的老差役,就是民眾中的定海神針,人們都準備依令行事,只是他話音剛落,城外叛軍大營裡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銅鑼聲,緊接著,遠處幾道城門外也有銅鑼聲響傳來。   

這是什麼變故?老差役“嗖”地站起,急扒到城牆邊上,伸頭往外看去。   
聽到銅鑼響,城牆下之前尚漫不經心看著部下收拾攻城器械的軍官們,俱如火燒屁股般跳動起來,急忙忙吆喝著手下往中軍去集結。   

“咦?”     定然有變故發生,老差役有些吃驚,只是一時尚不知變故對姑臧、對自己等是好事還是壞事。   
過了好一會,更遠處紮營的叛軍都移動過來,與中軍匯攏,中軍處卻有不少人開始收拾物資,老差役才如夢初醒:“叛軍欲退兵也!
爾等且小翼防備,待某告之太守去!”     老差役連跑帶跳的去了,留在城牆上的民眾們面面相覷,都有些不大相信老差役的判斷。   

叛軍雖一時攻不下這姑臧,然如何肯輕易退兵去?    沒用多久,老差役便領著太守楊阜與幾名文吏回到城牆上。   
楊阜瞇眼往城下看一會,叛軍們集結得倉促,但糧草輜重都已搬上車輛,有人還在拆卸營帳,分明就是要撤退的模樣。   
方才還在攻城,此時便要退兵去,如此急促,所為何事?    只是能得叛兵退兵,這近月來的壓力,總算可解開了。   

楊阜再沒往日從容模樣,顫聲連連:“果然!果然!只是何故如此?”     老差役亦疑惑:“莫非我司州援軍已到?”     
袁紹曹操聯手犯司州,郡衙中楊阜以下其實對於鄧季遣大軍來援都未報多大指望,可是若非有援軍來此,
馬超如何肯輕易放過老家武威郡治所姑臧城?    不得姑臧,馬超便不算得武威。   

見楊阜臉上亦是一半希翼,一半疑惑,老差役試探道:“或可遣人出城,探明實情?”     
楊阜點頭,急掉頭問左右:“何人願出城一探?”     
城外叛賊甚多,這時出城很是危險,別人尚未語,老差役當先答道:“小人願往!”     

恨不得立時便知外界消息,楊阜聞言大喜,只是四門俱已封死,一時不得出入,急令人在叛軍甚少的北門扒開一條縫隙,
堪讓老差役一人一騎出城去。   
待老差役消失在茫茫原野中,城外的叛軍也終於收拾妥當,果然開始退卻。   

之前尚只是猜測,現下可以確定,頓時,城內上至太守下至百姓,歡聲如雲。   
只是不少人歡呼兩聲過後,又開始嚎啕大哭。   
歡笑合著淚珠,這是悲喜交加。   

城內城外,大道河邊,武威大地上到處都還有白骨散露。   
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這漫天陰霾總算散去大半,過了好久,激動的楊阜漸漸恢復正常,下令安撫百姓情緒,清點城中人口、物資,又急遣人往安定太守衛覬處借糧應急。   

兩日之後,風塵僕僕的老差役歸來,禀告楊阜:“司州所遣數千援兵,三日前已自勇士縣渡河而來!”     
“數千騎?”韓遂、馬超起事後,到處挾裹難民,勢力大漲,各郡叛軍合一起怕不有*萬之眾,數千騎卒兵來援太單薄了些,
楊阜甚不放心,問道:“何人領兵?”     

聽到這問題,老差役面色怪異,也不知是好笑還是好氣,半晌才答道:“主將旗為'漢征西將軍'!”     
“漢征西將軍?”鄧季麾下並無人擔任此職,楊阜一時反應不過來,偏頭好一會才想明白:“馬騰馬壽成?”     
老差役點頭:“然!正馬孟起家中阿翁也!”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2:38
341.送旗


西涼馬超叛亂十三日後,賈詡、車黍、馬騰等領的司州援軍,終於抵達冀縣,與三輔太守等匯合一處。   
到這時,賈詡才得了解勇士縣當日叛起的大部分真相。   

馬超等已分掠各地去了,留在漢陽郡的叛軍反而不多,涼州需顧,三輔亦不可無人操持。
全軍在冀縣整頓一日,賈詡便遣杜畿、鄧芝歸長安,共理三輔政務,安撫民眾,抽調物資來援,
順便也把偏將軍尹奉以下卒兵骨灰帶歸;
留韋康、趙昂領三輔徵發來的百姓守冀縣;自家則與漢征西將軍馬騰、司州果毅將軍車黍、偏將軍郭援、校尉閻行、牽招等,
領卒兵近七千,往武威征討馬超。   

三日之後,賈詡等自勇士渡過黃河。   

賈詡等行軍並不快,然而馬超得報司州援軍以自家老爹馬騰為主將,真真是意外之極,直氣得眼冒金星,
只是這時代“孝”之一字太過沉重,他再大逆不道,也不敢背負弒父之名與父親開戰,只能火速報信與韓遂,
又下令招歸各地攻略的龐德、楊秋等叛軍,姑臧城也不再顧,自家移兵先往金城郡去。   
韓遂正攻略隴西,得馬超急報,自退兵歸金城老巢去。   

韓遂與馬騰這對結義弟兄,也是多年的老冤家,兩下對陣倒不慮,只是馬騰到來,馬超做出任何事都不會奇怪。
這個時候的韓遂也要防備馬超再反水,不敢使其軍深入金城郡來,只令其屯兵令居縣待援。   
韓遂恐馬騰复招馬超反水。馬超叛起時使的詐計。這時更要防備龐德、楊秋反水!    龐德乃馬騰心腹死忠。

自不用多說;勇士起事後,馬超盡奪楊秋麾下精銳,之後亦多打壓,楊秋又豈能無怨?   
司州打二人舊主之旗來平叛,這兩位還會與他馬孟起一條道走到黑麼?   
馬超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家起事之後,鄧季非但不罪及馬氏一族,還打著父親的名號來征討自家。這一下,就是萬般難解的毒計。   

司州軍馬尚未渡河,馬超已急令人封鎖消息。   
待屯兵令居縣,龐德、楊秋亦歸,思及慾不受二人之患,唯有先下手為強,便於帳中暗伏刀斧手,招龐德、楊秋議事。   
只是之前並未合兵一處,龐德、楊秋所部亦各有斥候耳目在外,歸來時早得知實情。   
楊秋人馬少。待馬超使者相招,便自領數百人逃出城去。   
龐德則甚不忿。斬殺使者後,突起發難,親帥帳下二千餘精銳,往擊馬超中軍。   

令居縣小,駐紮在城中的三四萬叛軍,分屬三十餘位豪傑將領,本就雜亂無章,待龐德暴起發難,各部驚惶無措者不知幾多!   
待一場亂鬥下來,龐德未得建功擊殺馬超,含恨退出令居去時,亂中喪生、逃亡者已近萬。   

此時,賈詡、馬騰等討叛之軍前鋒離令居縣城尚有七八十里路程。   
馬超等叛起勇士縣,楊秋在關鍵時刻搖擺不定,但之後麾下精兵就被奪走,攻略各郡時作惡也不算多,待逃離令居,
便令麾下綁縛己身,往司州軍中去請罪。   

打著馬騰旗號的司州援兵,實際上由賈詡作主,楊秋用處已不大,雖然這人關鍵時候搖擺不定,附而復叛,叛後又來請罪、求降,
不可輕信,然他的生死也當由鄧季這位主公來定奪。   
因此,賈詡便將楊秋囚於軍中,準備送歸雒陽處置,只是還未遣人押送啟行,一夜過後,龐德亦領三千叛軍來投。   
他在亂中收納得些叛眾,反倒比攻擊馬超時人馬還多些。   

待賈詡得報,與馬騰、車黍、閻行等行出大帳,龐德已令麾下軍士盡棄器械,他自家單人獨騎,行到司州軍前求見。   
龐德並未如楊秋般自縛己身,不過單人獨騎入帳,全身上下亦無寸鐵。   
龐德一路面色平靜,待得見面,不顧旁人,先沖馬岱攙扶著的馬騰跪倒:“某非叛主,只見識不明,受佞人妄語所欺,
以至鑄此大錯!”     

語畢,伏地三拜。   

馬騰盈淚滿眶,他這名義上的主將半點權限也無,卻不知要如何才能救得跟隨自家多年的心腹大將性命。
與自家這等罪人家眷不同,勇士起事,之後攻略各郡,龐德出力都多,司州豈能輕饒了他?   
龐德拜畢馬騰,起身對賈詡略拱手:“文和公乃本州名士,當能體恤涼州多遭劫難,赤地千里。

令居城中隨叛者雖眾,然多為挾裹、受欺矇之輩,以司州之製,量不至於一概殺戮!”     
又指著營外遠處自家麾下:“此輩亦盡無辜,若能得赦無罪,其等此後敢不效死力?”     
最後,龐德道:“請賜刀斧一用!”     

從始至終,龐德臉色都很平靜,賈詡安靜聽他一項項說完,方問:“足下為何不求免兄、妻、子之罪?”     
龐德方慘然一笑:“龐令明罪莫大焉,今以死贖罪,老小若得赦,顯鄧公仁也;不得活,亦昭法理之明,何須掛念?”     
賈詡點頭,隨即開始低頭沉吟。   

誰都不知道賈詡在思考什麼,甚久未發一語,無人敢去打擾,馬騰幾次欲張口,只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龐德等得不耐煩,他來前已懷死志,其餘不願多想,見賈詡久不吭聲,目光開始瞄向司州黑鐵衛所持器械,欲奪其一來自絕。   
龐德已準備動手,賈詡方才開口:“欲使涼州少受兵禍,莫過速平此亂,吾得一計,需借令明之力。只是便得建功,
事後亦難保主公便赦足下前罪!”     
略停頓一下,賈詡再道:“主公乃寬仁之主,獲罪者少有牽連,無論足下如何,家眷老小,吾定一力保之!”     



一天以後,司州軍終於開至令居縣外。   

比司州軍早半日,韓遂亦已領收刮到的近五萬大軍至此地,只是他不敢輕易入城,就屯兵在城外。   
司州軍卻甚奇,尚未安紮下營寨去,便有兩騎自軍中馳出,再之後,又是兩騎。   
前面兩人坐騎顏色一白一棕,肩上卻都扛著一面大麾,只是旗面裹起,看不見上面內容。   
後面兩騎行得卻甚慢,一人在前為後者牽著韁繩,緩緩行來。   
得知司州軍馬到,城外屯兵的韓遂亦往營前觀望。   


城牆上,馬超亦在。   
看清楚“漢征西將軍”的將旗,想明白這面旗幟代表的人物是誰,城上城下早有無數叛軍處於夢遊狀態,此時隨著前面二騎奔近,
又有眼尖認識的驚呼出聲:“白馬將軍!楊秋將軍!”     龐德喜騎白馬,認識的便都喚他白馬將軍。   
待到看清後面兩騎模樣,認識的人連驚呼聲 ​​都發不出來了。   
後面牽馬的為馬岱,垂垂老矣的則是馬騰。   

令居城中,龐德部發難引起的動亂剛過,此時再來定然要有言語羞辱,父親馬騰就在其等身後,馬超連絲毫還嘴的機會都不會有。   
此時馬超也只冷著臉,不往馬騰、馬岱看一眼,招手喚來一群弓兵,令其等彎弓對準前面二人。   

“馬孟起!”     龐德、楊秋就在城牆八十步外立定,“奪”地一聲將兩面麾旗插下,龐德張口對著城牆高聲呼喊。   
馬騰、馬岱在龐德、楊秋身後二十步外停住,勒馬不前。   
馬超不欲理會,八十步的距離對普通弓手來說略有些遠,便偶爾有箭矢能射到,力亦已衰,身經百戰的龐德、楊秋要避開也容易,
因此沒下令放箭。   

只是馬超不搭話,龐德卻不放過,氣運丹田,第二聲大吼出口:“馬孟起!”     馬超面色冷淡,實則心煩意亂,直想避下城牆去,
龐德第三聲又吼了出來:“馬孟起!”     
除了龐德一聲接一聲,城牆上下一片詭異寂靜,再無其它任何雜音。
而隨著城外的呼喊,馬超左右看過來的目光中不知包含著多少鄙視。   

馬超性子哪裡是受得激的?事已至此,亦不可能真再父子相認,終在城樓上怒喝:“龐令明!吾父已遭難長安!鄧季以貌似者假扮,
又藉先父之名出兵涼州,不過欲削我軍士氣!汝等叛主求榮之徒,何敢至此?左右,與我射殺!”     
馬超令下,招來的百名弓手卻只有稀疏三四十箭射出,還俱都軟弱無力。    “哈哈哈!”龐德仰天大笑,只是笑聲中滿是悲愴。   
馬騰、馬岱就如不關己事一半,面無表情呆呆端坐馬背,不發一語,也不往城牆上看一眼。   

楊秋夾馬搶上前,將兩支射至龐德面前的箭矢擊落。   

“馬孟起!”大笑過後,龐德再開口大吼:“足下亦可謂天下英傑!某知汝也:狡逞私慾、叛主背君可稱得'忠'!
望生父速死、自甘仇寇假子稱得'孝'!屠戮百姓、擄掠四方謂之曰'仁'!陷闔族於死地、詐言害友當得起'義'!

今日起,天下皆當贊君為'忠孝兩全,仁義無雙'!哈哈哈!”     龐德最後幾聲笑畢,再厲喝:“某奉命送此旗與汝!”     
說完,一把提起插在地上的麾旗,在空中揮舞兩下,待旗面完全抖開,又復“奪”一聲將旗桿插回地中。   
城上城下叛軍俱睜大雙目看,那旗面上正書著“忠孝兩全,仁義無雙”八個大字!    楊秋亦喊:“某亦如此!”     
與龐德一樣把他帶的旗面展開,上面是“甚知廉恥”四個大字。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2:39
342.平亂



明知道龐德、楊秋來不會有好話,然而眼中所見、耳中所聽,讓人何等的羞臊與惱怒?   
這一刻,馬超頭腦發脹,眼前昏天黑地,險乎一口血噴將出來。     
辱我太甚!    誰在辱我?龐令明?鄧慕安?司州文武?還是……還是身邊這一個個冷冰冰看著我的下屬?   
用力甩頭下,馬超才略清醒些,舉目四顧,身畔一個個叛軍都在盯著他看,   

這一道道目光中,包含著多少鄙視?多少不屑?多少疑惑?   
有馬騰、馬岱、楊秋現身驗證,由龐德這位西涼大將親口所述,還有幾人相信他馬超之前的狡辯?   
在這些紛雜目光中,他還能再狡辯什麼?   
馬超再冷血殘暴,再想學西涼前輩董卓無視不忠、不仁、不義的名聲,卻也背不起不孝這面大旗。   

孝為這時代首倡的道德,反之不孝便是萬惡之惡,遇赦不赦的大罪過!   
龐德一句句誅心之語,兩面繡著大字的旗幟,直如利刃,瞬間刺得馬超渾身窟窿。   
他馬超面皮再厚也丟不起這人!    視野中的所有人似乎都在嘲笑自家。   

可他畢竟是涼州錦馬超!    沒過多久,馬超便振作起精神,毫不示弱,凶狠狠地瞪向身邊每一道看來的目光。   
雙目噴火般,猶如凶獸欲擇人而噬!    這股惡意,足讓每一個接觸到他目光的人都不寒而栗。   
視線所到之處,人們紛紛扭頭迴避。   
“哼!”     直到自認自己獲勝。城牆上再無一人敢看向他。
馬超才收起兇惡表情。冷哼一聲,不作任何交代,便鐵青著臉走下城樓去。   
他已不想再在此作任何停留。    直到他走下樓梯,幾名本該緊隨身後的近衛才醒過神來,忙小跑著追上。   

賈詡遣龐德、楊秋二人至令居城下,絕對不僅是為逞口舌之快、送兩面旗,打擊叛軍士氣而已。   
若僅如此,賈詡如何能許諾給楊秋減輕責罰、龐德家人免罪?    要知道二人隨馬超反叛。乃是大罪!   
特別是龐德,叛起時出力甚多,罪過亦比楊秋大。   

按司州法令,龐德之兄本無罪過,如今要治罪的只有其家中妻、子,不過反叛消息傳回長安時,龐德兄長也被憤怒的長安衙役一併抓捕起來,叛事未平,鄧季未給定論,就仍留在獄中。   
司州所行四等民之策。強行將豪族大戶拆分開去,犯罪者不再行株連之事。
這廢株連講的是原先大漢律法所針對的家族、姻親、鄰里等龐大的社會關係。
畢竟將大族戶籍拆分只是一個形勢,廢株連、分散居住、分開祭祖這些舉措才能最大程度削弱宗族的凝聚力,
來自後世的鄧季也容不下範圍廣大的誅族、連坐。   
鄧季免株連,治下犯罪者家族中的無關人等不會再被追究,但是同一戶籍下的家人卻不在此列,罪行過大的,家人貶為罪民、
直接處死都有。   

廢株連針對的家族,而不是家人。   
當初焦觸反叛,他的弟弟焦統等因與他早就分家,並未被追究罪責,焦觸自己的妻妾兒女則都被貶為罪民;
河內郡參與宗賊叛亂的侯化,夫妻俱被貶為罪民,胖子郗樂才能勸其妻與之絕婚,只要戶籍分開,其妻便能脫離罪民身份;
馬超反叛,馬氏一族未曾參與,皆未追罪,只馬鐵、馬休未成年,與父親馬騰都在馬超家眷範圍之內,馬岱雖成年,卻未婚配,
依附於伯父馬騰,戶籍並未分出去,才一同受罪被捕送雒陽。   

龐德隨叛,按司州之法,家眷要被貶為罪民,若鄧慕安這位主君尚憤恨難平,直接處死也有可能。
如今賈詡已將鄧季脾性為人摸得熟透,若龐德能立下大功,如何處置龐德本人左軍師管不了,也不願管,為其家眷脫罪倒是不難。   
顯然,傳幾句話語、送兩面旗幟算不得什麼大功,也沒什麼特別,別人來也可以。   
馬超無顏再留眾人面前,離開城樓,龐德、楊秋的任務卻尚未完成。   

馬超離開城樓,龐德回身詢問馬騰幾句,待馬騰點頭,才又再對著城頭大聲喝道:“某乃涼州龐德龐令明,亦有人稱白馬將軍者!
受左軍師之令傳語城上諸君:涼州之叛,首惡韓遂、馬超,餘者多為無辜,今日降者,可得免罪不問!
諸公尚不求降,欲死隨此'忠孝兩全、仁義無雙'之輩乎?”     

重複喊過兩遍,楊秋也開口高喝起來:“城內舊部焉在?不獻門引司州軍入內,尚待何時?”     
聽他二人這時所喊內容大變,韓遂方醒悟:“禍事了!城內盡多新附之軍,馬孟起聲望大跌,如何再統其等?必有亂起,令居失也!”     到此時,韓遂方信馬超無再被司州招降的可能,急指著龐德、馬騰處回顧左右親衛:“此四人亂我軍心,速往誅殺!”     
便有四五百騎受命搶出,往城門處衝馳過去,滅殺擾亂軍心的馬騰龐德。   
只是見此動靜,司州軍中韓遂老部將閻行亦領近千人馬上前,護衛住馬騰等。   

韓遂並未作今日大軍交戰的準備,待親衛們敵不過閻行,尚待再添人馬進去,隨侍在側的成公英已扯住他馬頭:“將軍,城內已有廝殺聲起!”     側耳傾聽,城內果然已有廝殺聲。   

馬超急於擴大勢力,許多叛軍都是挾裹來的百姓,加入的時間又短,真正用心為他賣命的並無幾個。   
待龐德城門前一番羞辱,馬超醜態大現,人皆不恥,城內叛軍士氣完全盡喪,又聞及降者免罪,意動者十有七八,
有馬騰、龐德、楊秋舊部領頭作亂,便開始反水,這股浪潮迅速波及全城。   
關鍵的是,外面沸反盈天,馬超卻沒出面彈壓,卻是聽得城內叛亂聲起,便自知無力挽回,領兩三千騎自北門出城,他恐遭人笑,也不再去投韓遂。   

不多時,令居縣城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   

馬超奔逃出城,城內很快便盡為自稱反水歸鄧的叛軍,前期混亂中死者不少,到後來卻連個敵手也沒有,有兩部人馬為了體現自家所立功勞,便開始自演自喊,弄些拼殺聲出來。   

韓遂、成公英聽到的喊殺聲,倒多為反水的叛軍們裝腔作勢吆喝出來的!   
田豐當日力勸鄧季法外容情,恕馬騰之罪,認為以馬騰名義討伐馬超,可抵得一軍卒兵,如今看來,卻比一軍還要好用

除護衛馬騰、龐德等在城門前與韓遂親衛交戰有所傷亡的閻行部,司州未再折一名卒兵,馬超叛軍大部已不復存在,韓遂軍將來亦必受影響。   
今日龐德、楊秋所喊話語,韓遂軍中得聞者並不多,而且他麾下精銳乃是羌氐騎,並不通漢語,然而日後盟友馬超造反的真相必將慢慢傳播開去,如此這樣的人,怎麼能不動搖軍心士氣?   

待聽聞城內喊殺聲起,也左右等不到馬超消息,便知令居多半無保,
今日叛軍銳氣已是盡折,在此每多待一刻,馬超反叛的真相都要多傳播許多去,大為不利,
成公英勸後,韓遂退兵回去堅守金城各地。   

之前韓遂、之後麴義,金城郡從未屬於鄧季治下過,只要韓遂不出來添亂就好,賈詡、車黍所 ​​領兵少,也不去攻他,
入城收納降眾之後,便屯兵於令居縣,防備韓遂。   

亦有斥候遠出,打探馬超消息。陸續回報來的消息,跟隨馬超逃奔的騎兵,沿途不斷散掉,馬超最後領**百騎穿過武威郡,往更西之地流竄去了。   



入令居城的第二日,龐德、楊秋奉令至中軍時,十餘名分往武威、隴西、漢陽、安定等郡安民傳信的斥候剛受令出門。   
見二人入內,賈詡放下手中執筆,起身離開案幾,對他二人正色道:

“馬超雖敗走,各郡叛軍殘黨卻尚未盡熄,久留必又成山匪馬賊之輩,禍亂不小,我等兵寡一時難顧,欲使二公往討,如何?”     
龐德、楊秋皆吃驚,賈詡盯著他倆仔細看了好一會,才再緩緩開口:“仍如前言,便得立功,主公是否免汝等之罪,某亦不知;
然涼州之民受此兵禍劫難,皆為汝等所賜,若得早平其患,或可減罪一二,少招罵名?”     

龐德、楊秋眼眶微濕,齊聲道:“軍師大恩,敢不遵命?”     
賈詡點頭:“如此,二公且各往叛軍中挑千騎,輜重若干,分赴四郡討叛黨!”     二人領命出門。   

帳中車黍亦在,賈詡命龐德、楊秋去平靖地方,這二人熟悉地理、明曉叛軍情況,自有事半功倍的好處,只是立功回來還有送死受罪的可能,這兩個真還會聽令行事,乖乖再返歸?先前忍住未插話,此時卻忍不住問:“此二人軍師用之不疑?”     
賈詡搖頭:“觀二人之態,多有悔意,當不至再輕叛,然某遣其等平靖地方,亦非便盡信!”     車黍問:“何也?”     

賈詡輕嘆:“此二人亦為良將,雖隨馬兒起叛,情卻當憫,誅之不忍;然若不誅,法度受毀。
今某遣往地方平叛,若遵令守信,建功而歸,主公面前為之求情,方得佔理;若棄逃不歸,它日擒之再殺,當無怨也!
某為涼州人 ​​,此一二私心,主公處將軍切勿告之!”     
最後的話卻是笑談,車黍果然咧嘴一笑。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2:40
343.文長


張遼領威烈軍大部南下,可長子城內尚留有司州武衛軍與威烈軍果毅校在,袁紹不大相信司州軍內訌而分兵。   
不管張遼所圖何者,這都是袁紹取長子佔上黨的難得機會,除鮮卑烏桓騎遊走於外防張遼殺回馬槍外,
其餘各部人馬俱受命下死力攻城。   

才兩日功夫,護城河便被屍體、泥石填滿,一排排的袁軍舉著雲梯,從原本的河面上踏過,撲向城牆。   
城中黑山老弱,將滾木、巨石、滾水源源不斷地送上城牆。   
此時此刻,長子幾面城牆上下,到處只見慘烈的廝殺。   


“砰!砰!砰!”     在被城樓上扔下的巨石砸毀之前,衝車一次又一次地撞擊著城門,發出聲聲巨響來。   
城上城下箭矢如飛蝗,各處廝殺得激烈。東門城樓一角,卻有三四百卒兵不管戰況,安坐著休息。   
雖然在休息,多數卒兵的注意力還是放在各處戰局上,唯有軍侯鄭稠歷經廝殺已多,不似下面的新兵,身子靠在牆上補覺,
有鼾聲不斷傳出。   

抓緊時間休息,才有更好的狀態去迎戰。   

百人將羅直是從虎牙軍抽調過來的,也想學軍侯抓緊時間多休息下,只是他麾下幾名甚長、卒兵就在旁邊,
對著戰局不時驚呼疑問,擾得他不得安寧。   

不遠處城牆上,十幾名黑山軍剛將一架雲梯推翻,兩名袁軍士兵已從兩三步外另一架雲梯上攀上來,
一名申姓甚長心中吃緊,便驚呼:“百將!”     
羅直瞟過那邊一眼。鎮定自若:“莫急!”     
安慰無效,申姓甚長只顧焦急,緊盯著那處戰局,
卻見黑山們已轉過身來,將攀上牆的兩名袁軍團團圍住。亂刃剁死,屍體又扔下牆去。   

第三名袁軍剛在女牆邊露出頭,迎面就有一支長槍刺過去,那袁軍急往後仰身躲避,腳下卻立不住,驚呼著從雲梯上跌落。   
兩名黑山躲閃著箭矢。合力抬起根原木,扔下城牆,砸得下面幾聲慘叫,剩下的人才用叉桿將這架雲梯推翻。   

“砰!”     投石車扔上來一塊巨石,砸在裝滿滾水的大鼎上。一聲巨響後,大鼎頓時傾翻破損,滾燙的熱水四射開來,幾名在附近照看取水的黑山眾受創倒地哀嚎不停。   
這面沒了滾水壓制,袁軍攻勢頓時更猛烈幾分,兩名使叉桿的黑山探身出去,都被流箭射中,身體軟軟趴在城牆上。   
不多時。兩架雲梯上同時有袁軍攀上女牆。   

申甚長不語,另一位黃姓伍長卻又驚呼出聲:“百將!”     
羅直眼睛也看著那裡,口裡還是耐心安撫:“不急!”     

牆邊施射的武衛軍弓卒已有十餘人調頭對那邊支援。壓制城下弓兵,黑山軍頭目們則領著人,將女牆上袁軍趕下去、雲梯推翻。   
又有人將燙傷者和破損大鼎抬走,再搬來新器,有老弱擔滾水來補滿,這邊守軍也就慢慢穩住。   
羅直附近幾人得鬆口氣。

旁邊卻有人插言道:“皆勿驚惶,備足氣力。自有用吾等處!”     羅直轉首看去,開口的也是一位百人將。   
這位同僚尚還年輕。只二十來歲,只是身材巨魁,國字臉上的絡腮鬍如毛刺般扎硬,乃是南陽襄鄉縣大族部曲出身,入軍不久,
之前一直擔任甚長,昨日才提拔為百人將,羅直並不熟悉,只知道他姓魏。   

其餘百人將麾下卒兵一驚一乍的很少,自家這屯中卻連連不斷,搞得新同僚都看不過眼來多口,讓羅直很不滿,狠狠地瞪了下屬們幾眼。   
只是羅直在軍中驍勇,擔任百人將的時間卻也不久,治下尚不足,幾名下屬都沒好眼色,他剛瞪眼過,又有兩人驚呼出聲。   
羅直嫌他們丟人,頓時大怒,斥道:“閉嘴!”     

回頭看城牆上,原來袁軍突然調集弓手壓制一處,待武衛軍弓卒們稍避,突然架起七八架雲梯,黑山軍們一時難得顧周全,
又被人攀爬上來。   
這次冒頭的幾名袁兵,所使器械俱是長戟,乃是精銳大戟士。   
幾名大戟士上牆頭,附近黑山軍撲殺上去,盡逼不退,反倒死傷頗重,更多大戟士從爬了上來。   
這一幕,讓城下袁軍歡呼如雷!   

事到臨頭,羅直附近人們反倒不再驚呼出聲,許多卒兵叫醒同伴,自覺起身持械,該他們上場了!   
留在東門應急的就鄭稠一曲人馬,要防備多處遇險,不可能一起去救急。   
看攀上城牆的袁軍大戟士還不算多,也沒必要叫醒軍侯,羅直開口道:“我屯往救!”     
雖然職位都平等,羅直卻出自 ​​虎牙軍,資歷比其餘三位百人將要高,他這一聲後,便沒人反對出聲。   
“屯下,隨我破敵!”     
一路分開擁擠的黑山軍,羅直屯直撲城牆邊的三十餘名大戟士!    片刻之後,兩下短兵相接!   
刀來戟往,盾擋戟砸,攻守雙方都在拼死力,慘叫聲不斷。   

河南卒兵本不輸大戟士精銳,只是武衛、磐石兩軍中多為刀盾卒與弓卒,長器械較少,武衛軍又多南陽新卒,
人數雖佔優,兩下交手起來,卻也不能立即就將對方趕下城牆。   
大戟士們雖狼狽,卻死死守住身後雲梯。   

羅直使長戟,連殺三名大戟士,未來得及歇口氣,城牆上又爬上來一人,甲胄鮮明,非普通軍士模樣,便捨了他人,挺戟去刺這新上牆的將領。   
對方立足未穩,他這一刺本佔足便宜,只是那將領提戟來迎,“砰”一聲響後,羅直手臂發麻,長戟幾乎脫手。   

對方力大,身手亦快,撞開羅直長戟,反手一戟又向他咽喉刺來。   
羅直吃驚,幸好他應變也快,急低頭避開,拽回的戟柄急上揚,再擋住對面接下來的一記回鉤。   
這人厲害,羅直心頭一沉,往後退開兩步,對方已跳下女牆,與大戟士們站到一起。   

得此人加入,大戟士士氣大漲!接下來,這名將領左沖右擋,連殺數名卒兵,羅直屯竟然戰他不過,此地被牢牢守住,
背後大戟士又源源不斷地攀爬上來,補充其中。   
城外歡聲更盛!   

這袁軍將領便是張郃,今日親領大戟士登城牆!   
羅直並不甘心,奮力上前,卻幾次遇險,肩上被刺中一次,若不是幾名下屬鐵盾幫忙招架,連性命都要被張郃取去。   
“羅直屯,退!”     
羅直越來越焦躁憤怒,突聽身後鄭稠喝令,知是軍侯領其餘幾屯來援助,才送口氣,令麾下暫退。   

兩百餘新參戰卒兵補上羅直屯位置,圍著牆頭近百大戟士猛砍猛殺,鄭稠則提刀盾上前迎戰張郃,不三合,被張郃一戟鉤翻倒地,
反手刺中腦顱,親衛皆救護不及。   

張郃驍勇難敵,軍侯鄭稠戰死,雙方絞纏得緊,手戟、弓箭亦難建功,幾位百人將全大急。   
莫不成今日城陷?    “呀!”     卻是魏姓百人將一聲怒喝,甩開長戟上掛著的屍體,轉身去迎戰張郃。   

張郃武勇難敵,尚可群毆,羅直亦挺傷軀,欲與另兩名百人將同上前助戰,
突聽那魏姓百人將急喊:“此人我自拖住,汝等勿顧,且先殺敗袁軍兵士!”     這不是辯說的時候,聽他這麼一喊,三位百人將皆轉身,領下屬亡命先撲殺四周大戟士。   

魏姓百人將力氣上倒不輸張郃,只是改槍練長戟時間不長,尚不得精要,張郃先前不屑,只是幾次殺手皆被對方亡命驚險化解開去。    大戟士人少,一時拿不下這百人將,便是自家不利,張郃亦急。   

只是越急,對方這小將越守得穩,臉上、臂膀、腿上已被割傷數道口子,卻也不退絲毫,隻死死將張郃拖在一旁,無暇顧及其餘。   
羅直等亡命反撲下,其餘大戟士人少難敵,終於被一一砍倒,外圍黑山軍亦趁機推倒多架雲梯。   
再過一會,新爬上的大戟士便沒有倒地的速度快,張郃身邊只剩下四五十人。   

遠處黑山軍們開始歡呼,有人在叫:“臧將軍至矣!”     
聽聞臧霸親至,張郃料再無機會,不想陷在此地,只好嘆息一聲,令大戟士們退卻。   
張郃親自提戟斷後,守住兩架雲梯,魏姓百人將多處受創,亦不敢再緊逼,城牆上倖存的大戟士多得攀梯逃命。   

最後,張郃長戟掃開周圍卒兵,急翻身跳上女牆,兩腿夾住雲梯邊沿原木,順著滑下。   
此時取滾木落石來不及,留不下人,惱怒的羅直急搶上前,以長戟猛推雲梯。   
雲梯倒時,張郃剛下到一半,接著便跌下去,膝蓋磕傷,大戟士們急扶他走。   

周邊幾名弓卒彎弓疾射,亦被張郃左右人等格擋開去,終得逃出。   
這次交鋒雖短暫,卻極慘烈,武衛軍軍侯鄭稠以下卒兵死傷近百!   
待臧霸趕到,已有黑山眾認出張郃,告知臧霸。   
臧霸以魏姓百人將武勇,退敵有功,拔為軍侯,領原鄭稠曲卒兵。   
軍中校尉一級需得鄧季才可任命,臧霸所能任免將領最高也就是軍侯,以後還得向雒陽行文報備。   
問這只做了一日百人將便得升為軍侯的壯士姓名,方知其名為延,字文長。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2:41
344.狂襲


“篤篤篤!”     “何事?”     “將軍,鄴城急報!”     聽到是軍情急報,淳于瓊吃了一驚,急披衣出門。   

報信的人取書獻上,淳于瓊接過一看,乃是沮授傳書,內容為鄧季麾下威烈軍三日前自長子縣南撤,獨留武衛軍與龐真守城,現不知去向,恐其等行圍魏救趙之策,繞河內來襲魏郡,令黎陽守軍閉城警戒。   

原來袁紹兵圍長子,亦逼壺關,戰報已可由滏口陘傳回鄴城,并州事告知鄴城已比以往快速許多。   
就地域而言,鄴城距司州河內比 ​​黎陽還要更近一些,然而河內郡狹長,黎陽接壤河內朝歌縣,再往前就是河內腹地,
袁紹令淳于瓊屯兵黎陽,更易威懾到磐石軍。   

黎陽雖非郡治所,卻為司、兗、冀三州交界之所,除西鄰司州河內郡外,隔著黃河(古河道)就是曹操的兗州東郡,乃兵家要衝,
城牆比一般小縣要高出許多。   
領一萬兵馬屯兵黎陽,兩百里外鄴城還有上萬駐軍,淳于瓊一直覺得這邊很平靜,不會有戰事。   

鄧季卒兵雖有精銳善戰之名,駐於河內的磐石軍自組建之日便未聞出戰過,據探子回報的消息,往年磐石軍卒兵多數在家務農,
戰力應該不會太高。   
淳于瓊屯兵黎陽之後,磐石軍才集結起來,多數駐紮在對面的朝歌縣。   

河內密集的塢堡讓人沒有進攻**,只要對面磐石軍不動,吸引其等的目的達到,淳于瓊便只按袁紹吩咐。也老老實實呆在黎陽。   
在袁軍帳中文武里,淳于瓊絕對資歷第一,與袁本初、曹孟德同出西園八校尉的他,跟隨袁紹時間最久。   
資歷最足,卻不是地位最高。   

地位最高的。乃是首席謀士沮授!故此,沮授傳來的書信上才有一個“令”字。   
非止沮授,現如今審配、郭圖、文丑、張郃等的受重視程度,都已超越了他淳于瓊。    這讓淳于瓊有些灰心。   


他沒什麼大本事,作為老人,現在也沒有特別強的進取心。做事只求不犯大錯就好。   
因此,屯兵黎陽後,淳于瓊往河內派出幾波斥候,監視住磐石軍,做到該做的事情。其餘時間注意力便只在城內。   

三州交界之黎陽,當然繁華。   
南下販馬,北上運絲,西去賣藥,往東輸紙,每日里,往來總有幾波商販。   
袁紹佔有四州之地,如今諸侯中地盤最大。
然而自領冀州外,青州給長子、幽州給次子、并州給外甥,都沒有外姓者何事。

淳于瓊軍功又爭不過文丑、張郃、高覽、馬延這些後起之秀,謀略更不見長,眼見諸般無望,
總得另尋手段為自己子孫掙些家當才是。   
自從屯兵黎陽這塊寶地,無論來自何方去往何處,經過黎陽的商販。總得為他淳于瓊獻上一份買路錢。   
所以,看到這軍令的時候。淳于瓊雙眉就緊緊皺起。   

司州威烈軍撤離長子,原因不明。對於這個情報淳于瓊也是重視的。
只是在他想來,黎陽城高兵足,鄧慕安軍力有限,如今又三面開戰,戰事吃緊,豈能再遣精銳來攻城消耗?   
就算司州軍要襲袁紹之後,逼得本初回救,首選的也應該是鄴城重地而非黎陽!
司州在這關鍵時候攻冀州的可能也不大,若其等圍鄴城,冀州各地都會有兵往救;攻黎陽,鄴城亦會遣救兵至!   

每日過境商隊的好處不想輕易放棄,沮授謹慎太過,本初經營寬仁之名已好久,以他淳于瓊的資歷,便有些許違令之處,
便會被治罪麼?   
淳于瓊看過之後,思考半天,吩咐屬下:“再遣斥候往河內,小翼戒備,入城商賈仔細盤問,非舊日往來者不許入內!”     
這便不再顧。   

再兩日之後,有斥候急回報:“司州磐石軍自朝歌出,往北而去,恐欲移師盪陰!”     
之前磐石軍大半留駐朝歌縣防黎陽,小部屯於盪陰、林慮二縣防鄴城。
這突然得知韓浩大軍移師盪陰,是要針對鄴城去了?   
莫不成為解長子之圍,逼本初自救,韓浩只得出此昏招?   
淳于瓊急遣快馬報與沮授,又暗自思量自家要不要出兵。   

不是出兵應援鄴城,而是直取河內!    即便再無才能,於軍中多年,他也能迅速發現其中戰機!   
鄴城堅雄,為天下有數,又有冀、青、幽三州兵馬為後援,六年前失陷於黑山只屬於一場意外,
淳于瓊不信韓浩憑一支孤軍能攻取下來。   

鄧季能武裝起四支騎軍已是大不易,磐石軍平日務農,戰馬不足,若韓浩移師盪陰的消息屬實,他淳于瓊都可直接出兵河內,
那些塢堡難啃,但也可以完全不顧,將韓浩遠遠甩在身後,直去取河內郡治懷縣!   
若聞懷縣被陷,長子縣守軍尚可堅守幾日?    只要取得懷縣,堵住韓浩軍歸路,待三州大軍匯集將其圍殺,河內便將再不姓鄧!   
若能得這般顯赫的戰功,那些私下笑自己屍餐素位的總該閉嘴了吧?這豈不比留在黎陽盤剝商隊、求取蠅頭小利更使人動心?   
只要韓浩移師盪陰屬實,自家就能到手大功一件!只是威烈軍到底去了何地?

南下敵曹操還是往西平涼州?該不會藏在河內,以此誘自家出軍,再半道擊之?    是一貫的求穩,還是冒險一搏?   
這般患得患失中,過了一天半,斥候再有回報,磐石軍果然一路向北,移師到了盪陰!   
還未等淳于瓊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冒次險,佈於河內的探子再火速來報,威烈軍數千騎正往黎陽殺來,今已過朝歌!   
淳于瓊頓時大吃一驚,顧不得其餘,急令封鎖城門,軍士備戰!   

威烈軍來得甚急,不過待其等到,淳于瓊登西城樓一看,對方才五六千騎,半點攻城器械也無,
自家城高兵足,頓時放心許多。   
他剛在城樓上慶幸過,城下幾聲號響,威烈軍中有射聲校上前,沿護城河奔馳怒射城上,
其餘威烈軍卒兵則一分為二,繞城牆運動開去。   

小縣城多半只有一道城門,黎陽雖非郡治,卻歷來受重視,城池比其余小縣要大,城牆要高,亦設有東南西北四道城門。   
威烈軍一到便動作不停,讓淳于瓊大為驚疑。   
猜不透敵人舉措,就是不妙!    他還沒想明白原因,滯留城內的四五個商隊俱有人取出刀兵,分撲向南北二門,斬人奪門!   
事起得急,淳于瓊只聽得城內廝殺聲起,急回頭看,卻已無力再改變什麼。   

淳于瓊斥候探河內虛實,如此關鍵時刻韓浩豈能又不遣密探偵魏郡動靜?
淳于瓊守備不嚴,黎陽城每日不閉門,許商隊往來通行,此等事張遼到懷縣便已得告知。   
既然對方防備不嚴,張遼立即定計,尋得幾支常往司州行商的青、兗商隊,將人馬財貨盡數扣下,威逼利誘商隊頭領同意,
以磐石軍中刀盾卒假扮其等同伴,先一步混入黎陽城。   

在這亂紛紛的世道,哪支商隊沒有刀兵護衛?只要假扮的人沒用司州最明顯的長戟,有熟悉的商隊頭領領著,軍士們如何察覺?   
待張遼領軍到城下,城內潛伏的近千磐石勇卒暴起發難,守軍淬不及防,片刻之後南門先被打開,沒多久北門亦陷,
威烈軍已繞城牆奔至,趁勢殺入城中。   
城池一日便陷落,巷戰時袁軍全無戰意,大半請降,淳于瓊奔逃不及,被堵在西城門下,思及無顏再見袁紹,亦不可能降鄧季,
自刎身亡。   

待入城,張遼令割淳于瓊首級硝制,帶在軍中。   

黎陽休息一夜,第二日,留彭亢校壓降卒緩行,張遼一眾往北進軍。   
此時,韓浩已領磐石軍兵逼鄴城,只是圍而不攻。   
張遼到鄴城外轉了一圈,想城樓上出示淳于瓊首級,耀武揚威一番之後,再改向西北。   
滏口陘東出口、涉侯國縣兩處鄧季故地如今袁紹亦派有守軍,只是防禦重點完全在西面壺關,前重後輕,
涉侯國城內駐軍千五、滏口陘口只得兩百人。   

張遼輕取滏口陘,再急進攻破涉侯國時,彭亢校已將降俘轉交韓浩,追上大隊人馬。   

臧霸、孫觀等死守長子的第九日,張遼軍出滏口陘,與龐真子龐遷裡應外合,一戰大破圍壺關之袁軍!   
淳于瓊兵敗身亡,磐石軍圍鄴城,威烈軍再度遊走於外,袁紹軍心士氣頓時大跌,
烏桓鮮卑本是來撿便宜的,見戰局不利也不肯出死力,本初只得稍退往屯留縣駐兵。   
長子之圍到此方得解,最後的九日血戰,河東武衛軍受大創,戰亡三千餘人,威烈軍果毅校尉孫觀重傷至昏迷三日。   
只要不出內亂,鄴城其實不用太擔心,袁紹在屯留尚難定行止,數日後,鄧季領虎牙軍、黑鐵衛親至上黨。   

鄧季援兵親至,河南郡剩下的兵馬便寡,曹操或能建功,此反倒堅定袁紹留下的決心,只是屯留乃小縣,不利防守,便領大軍退回太原。   
在太原城,袁紹連傳數道令往太行之東,一面令常山、趙國、鉅鹿、清河等冀州郡縣兵往援鄴城;再抽青州、幽州兵來并州助戰;
又令各地秋收後速送軍糧往太原。(未完待續)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2:42
345.亂戰


袁紹退兵至太原,恐鄧季再遣軍馬繞滏口陘,與磐石軍共取鄴城,與一干謀士商議後,召閻柔、軻比能、蹋頓等來,
說道:“得諸公不棄,南下助我。然戰事不利,所獲甚少,尚無以酬客軍!”     
鮮卑、烏桓各兩部人馬南下襄助袁紹,一為閻柔所勸,二為本初所允錢糧人口。

只是軻比能曾殺度步根之兄,鮮卑兩部有隙;蹋頓、樓班兩人雖是堂兄弟,暗中亦要爭權,各有提防。
心本不齊,全不願自家兒郎折損過甚,前番攻長子、遇威烈軍時便都不肯下死力氣。   

出兵之前,袁紹以為上黨一戰可得,將為自家治下,也勒住麾下與異族騎兵,不許抄掠地方,軻比能、蹋頓等此時尚未得絲毫好處,
每日仰仗大營供給軍糧。   
軍中雖有吃食,然北地嚴冬難熬,各部皆苦,若得袁紹之前應允的錢糧,能得緩解不少,所以尚都聽話受命,聽袁紹這麼說,
莫非要變卦?便都叫嚷起來。   

待其等叫聲稍息,袁紹方猶豫道:“非吾不守前諾,今上黨未破、鄴城反受圍,軍中折損頗大,無半分所得,尚需回救鄴城,軍糧漸盡,故此……”     
閻柔雖是漢人,卻與異族關係更好些,特別在烏桓中名氣極大,丘力居死後,幾乎能替蹋頓、樓班拿主意的,他比蹋頓等又精明許多,明白袁紹另有所圖,直言問道:“公之意下,當如何?”     

本初便不再兜圈子:“莫如諸公領軍自掠?所得皆歸諸公,如何?”     
閻柔頓時不滿,軻比能、蹋頓等也不滿。齊聲叫道:“大戰過後,上黨凋敝,安有擄掠處?”     
之前匈奴寇亂,邊軍、郡縣兵內鬥,邊軍周毅又掠民投鄧季。未得修養幾年,龐真入主,到張燕黑山潰兵湧入,十年動亂下來,
上黨能遷走的豪族百姓都已遷走,留下的要么從賊。要么苦苦掙扎,今年又是大兵禍,農事敗壞,確實也沒什麼好再擄掠的。   

袁紹不答,審配在旁插話:“上黨凋敝。又有司州精騎在側,故難掠之,河內、河東卻富足!
吾於魏郡,常聞河內之民不憂三歲之食,鄧慕安兵寡,今河東、河內之軍皆已抽出,並無兵卒守護,正可掠之!”     
袁紹、審配都不提河內、河東遍地民屯塢堡。彪悍的民風,閻柔等久居邊地,如何得知其難?   
司州軍雖多馬。鮮卑、烏桓亦盡騎兵,繞過長子、壺關,直接南下確實不難,只慮鄧季軍尚在上黨、鄴城,便擄掠甚豐,歸來時後路亦當不穩。   

諸人已是心動。只略有猶豫,袁紹再開口加籌碼:“長子、壺關不過孤城。難遮其野。待諸公南下,可常遣騎回報。將欲歸時,
吾必親 ​​領大軍再入上黨接應;諸公南下擾鄧季腹地,乃為助吾,待歸來,前諾便萬難亦當付予!”     
除擄掠所得外還能再得一份謝禮,河內、河東又無兵馬,這般好事豈能再不應下?   
軻比能、度步根、蹋頓、樓班便都同意,袁紹令給其等半月之糧,第二日便在閻柔帶領下,再衝入上黨。   

鄧季得知,領虎牙、威烈往迎,誰知兩萬異族大軍只是虛晃一槍,便繞過長子,繼續南下,乃是分兵往河內、河東去擄掠。   
當初涉侯國討生活時,麾下卒兵人數少,每一個鄧季都熟識。待南下河南,人馬幾次暴漲,別說卒兵什伍,便是百人將之流,也大半不再知根底。   
如今麾下將領,鄧季也就勉強認到軍侯一級,再有什麼名將從軍是絲毫不得曉。   

待領軍入長子,張遼、臧霸分別報上有功名單,見武衛軍校尉以下,功勞第一的便是魏延,鄧季吃了一驚,心思轉動。   
召見有功將士時,鄧季暗中留意,見這魏延體魁過人,面上剛硬,身上帶傷數處,血跡未乾,卻猶在人從中站得筆直,確實是雄赳赳的一位武夫。   

心癢想繞到後面看他的後腦勺,卻被頭盔擋住視線,不知其狀。   
其實吃過許多虧後,鄧季早知曉演義不能隨便相信。   
腦後生反骨這類超自然現象當然不能相信,不過魏延因反叛而死倒多半不會假。   

只是魏延為何反叛?   
鄧季前世耐心並不足,記憶力也不算好,讀演義只是一時無聊解悶,不是一字一句研究,
曹操亡故、劉備稱帝以後的章節內容又興趣大減,草草翻過便罷,只記得演義上諸葛病故,魏延因反叛被馬岱所殺,因由已不記得。   

辛苦效命幾十年,最終選擇反叛,諸葛孔明真能未卜先知,又或觀察入微,知其必叛,安排下馬岱做後手結果魏延性命,
還是又為演義編造故事?   
麾下前後經歷宗賊、焦觸、馬超眾多叛亂後,鄧季也能明白,團體中出現叛亂的原因有很多,理念不合、恩仇利益等都會意外產生變故,不可再一概而論忠奸。   

便如趙雲棄公孫,張邈、陳宮反曹操,在公孫與曹來看,都是反叛,但別人卻要贊一聲節高德清!   
而且,至少魏延造反是在劉備、諸葛過世之後,即便造反,反的也是那扶不起的阿斗。   
本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索繩,馬超反叛確實在鄧季心中留下陰影,然而沒多久之後,所接觸的河南、兗州、河內人等,
或有對鄧季幸災樂禍的,卻沒一個不咒罵、不鄙視喪心病狂的馬孟起。   

馬超反叛,世人皆厭,這等人能成什麼氣候?    魏延也會如此喪心病狂麼?他的反叛是被逼還是預謀?   
鄧季對自己沒信心,對自己後世帶來的製度卻有些信心,這“反骨仔”魏延,將來要么融入製度內,要么將來背離制度,但到那時,
所行之策入人心已久,估計也難成氣候。   
穩定心緒後,他對魏延的態度便定下:不刻意打壓,也不會如徐晃、趙雲般特別超拔,平日仔細觀察,暗中預防便可。   

長子一戰中有功人等,自少不得一一撫慰,談論家常,待停下心思,問及魏延時,才知其本南陽大族部曲,鄧季助劉備取宛城,
收南陽民時逃離主家改投司州,卒兵挑選時,他刀盾、力兩關得過勇卒,槍戟類只夠輜輔兵標準,弓類則完全不通。   
能得連過勇卒四關的,只能表明博學廣習,並非武藝就一定比一二關者更強。   

鄧季所定,挑選時過兩關的勇卒,入軍可為伍長,魏延刀盾甚佳,便選入武衛軍,武衛軍逢戰不多,抽入的老卒不足,待魏延挑人組戶遷入河東郡,又得提升甚長為用。一直到守長子之戰才得展露勇力,連立大功升至軍侯。   

魏延提拔已經夠快,鄧季此時不欲再升他官職,只問:“足下既武勇,可願調往虎牙為用?”     
魏延之前為大族部曲,槍戟舞弄得少,挑入卒兵後亦多有習練,只是還不甚精,他不是個甘於平凡的,
在武衛軍中多半時日要與鋤頭相伴,全無廝殺爽快,聞鄧季之言大喜:“某願入虎牙軍,謝主公!”     
於是調魏延入虎牙軍郭石校下為軍侯,暗中又令郭石留意其行止。   

待城內整備一二,袁紹再遣鮮卑烏桓入上黨,鄧季親領大軍往敵,對方卻繞開去,驅騎直往南下。   
但逢戰事,敵方偏師襲擾於後乃為常事,這世上萬沒有隻許你磐石軍兵逼鄴城,不許對方騷擾河內、河東的道理。   
只是如今河內、河東皆再無守兵,鄧季好歹是個愛惜百姓性命的,急令太史慈之虎牙軍南下,亦分兵往擊。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河內、河東塢堡建立比三輔之地更早、更全,百姓有此儀仗,並不完全是待宰羔羊。   

陽翟城破,夏侯惇逃歸,曹操更不敢輕動一二,直到聞斥候回報,鄧季親領軍往援上黨,機不可失,方才不顧破壞眼前的秋收,
秋糧將熟未熟之際,令許昌民草草收割畢之後,徵發上萬民夫隨軍,往取梁縣。   
司州軍精騎野戰甚利,趙雲領驍騎軍守梁縣,待曹操軍至,先出城一番衝突,獲利許多,方才再歸城。   
劉備亦自魯陽出兵襲擾曹營。   

開始二三戰,曹操皆受損,好歹有虎豹騎在,夏侯、曹兩氏與樂進、於禁、李典等武將用命,趙雲、劉備皆不敢太深入,
還損失得起。   
曹操乃令民夫於梁縣外廣挖深壕,留虎豹騎防趙雲再輕出,再調集各軍,數戰連敗劉備兵馬。   
劉備幸苦拉起的人馬,幾戰下來又折去半數,替鄧季賣命到現在也夠了,再不敢輕出。   

梁縣只是小城一座,上萬民夫每日開挖壕溝,趙雲數度出城衝突,都有虎豹騎不計傷亡死擋,縱橫的空間變得越來越小,
半月之後,城外層層疊疊的溝塹終於完全合攏。   
河南糧熟秋收,曹操令夏侯惇領虎豹騎與民夫防備趙雲出城,自家則領步卒穿過梁縣,往河南腹地取城奪糧。   

這時候,雒陽蕩寇軍尚有徐晃本校與鄧賢校人馬,此外偏將軍顧升部亦在。(未完待續)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2:43
346.渡洛


曹操兵至梁縣外時,徐晃已請令出戰,田豐不許。   

待曹軍遣民夫開挖掘壕溝攔截梁縣內外的消息傳到雒陽,田豐才招徐晃來告知:
“秋糧未熟,曹操先動兵,軍中當缺糧,不能久持於梁縣。今以溝壑圍梁縣,恐欲困驍騎於內,大軍寇我河南腹地也!”     

徐晃請戰:“陽翟一戰,蕩寇損耗頗多,某與鄧賢兩校雖只三千騎,然顧偏將部尚有卒兵千五之數,雒陽近五千之軍,請顧偏將相助,
全力南下,亦可拼死解子龍之圍!待解梁縣之圍,兩下合兵,自能敵曹操! ”     

田豐搖頭,說出自家打算:“袁曹互盟,袁本初已滅公孫、黑山,得閻柔收北戎為用,外敵只司州矣;曹孟德佔兗豫徐之地,
南有天塹為憑,孫氏劉表互仇難侵,亦暫無它慮,只往東取。

此二敵皆無外憂,所以可全力圖我司州,便得一時敗之,吾軍損傷亦眾,卒兵難補,袁曹卻稍整後又復再來,耗之無益。
司涼今陷於三戰,雖尚不至有失,然民疲卒倦,久戰不利!以吾之見,當先謀一路大勝,破此僵局!”     
陽翟城下徐晃諫鄧季與今日田豐之語有相似處,司州確實不能長久如此,徐晃點頭同意,再問:“軍師可有計焉?”     

田豐有些猶豫:“西涼、上黨戰於外,無可變計。
唯河南為慕安根本,可用者眾,前不許將軍往援梁縣,是為示弱!若曹操不知死活,真入我腹地,當得聚眾殲其軍。”     

徐晃有些明白了:“軍師欲行三太守之策。使百姓圍曹軍?然以民守城尚可,若用之野戰,死傷之眾非主公所願也!”     
田豐輕輕一嘆,再搖頭:“曹軍比河南軍雖多亦有限,未至窮極之時。不至於此。吾只招軍,不招民!”     
聽他這麼說,徐晃又不解:“司州之地,何處尚有閒軍?若用伍寧,汜水關再無人鎮守,且便使之來。其部數亦不足用。”     

看著徐晃,田豐緩緩道:

“非也!以吾之意,招河南年滿十六、可入卒兵之少年暫成軍,以將軍統之,先破曹操!只其等為司州明後二歲之望。
亦不敢折損過巨!”     招用郡中少年?徐晃很是驚訝。   

想想也屬正常,在鄧季改卒兵入選年齡之前,滿十六歲的已經招入軍中了。   
河南為鄧季根本重地,精華所在,雖只十縣,人口卻已接近七十萬。安居七八年下來,已到精選卒兵政策的收穫時期,
最近幾年正是自家少年加入卒兵的井噴時期。
河南一郡每歲新入卒兵在五六千左右,比司、涼兩州各郡加起來還要多!   
鄧季將卒兵入選年齡推遲到十八歲,現在積攢在河南民間的十六七歲少年有多少?   
這些未來一二年後才能加入卒兵的少年。武技騎術都已足夠,戰陣事了解得亦比平民多,聚攏起來,再組一軍完全沒問題,
又只需略加操練,戰鬥力比虎牙、蕩寇等老四軍便只略差一線!   
難題是。曹軍已犯境,聚攏全郡少年需得些時日。

而且田豐之意乃是要使之為奇兵建功,不可讓曹操警覺。
尚得避開混入河南的曹軍斥候!   
田豐猶豫的地方也很明確,徐晃明白他為何語氣沉重,這是行險一搏,用河南未來兩年的兵員去賭今日之勝局,
若不幸遭遇一場慘敗,明後兩年再能補充到的卒兵將會很少。   

要大勝曹軍,又不能使少年軍折損過大,確實不易。
由自己統領,重擔就壓在肩上,只是如今形勢嚴峻,容不得半點推脫,徐晃咬牙道:“某當仔細,不使有大損!”     
得徐晃同意,田豐輕拍他肩頭: “將軍素來沉穩,主公亦視之不同,當可不負此重望!
吾便令顧偏將領將軍本校與鄧賢校卒兵共渡洛河,待曹軍入境,其等往敵,且戰且退,誘曹軍深入!”     
徐晃點頭,

田豐再道:“今日將軍便於軍中撿百十老卒,並卒兵考官、監察,往函谷關暫住,到便封關,許出不許進。
吾自密令各縣,使年十六七之少年往弘農!只此暫組之軍,不知將軍需操演幾日方可用?”     
徐晃考慮一會:“郡中少年多通戰事,五日便可粗成!若事急,便三日亦勉強可用!”     
田豐掐指計算:“各縣少年東入函谷,便無拖延亦需六七日,挑選卒兵一二日,將軍操演五日。
如此,十五日之內,當再有可用之軍!”     

兩人議定,徐晃取了手令,告辭出門,先往麾下本校挑選出老卒百名,與自家親衛百人合在一起,餘者並鄧賢校盡令改由顧升統帶,
他再帶上卒兵考官、監察等,先往函谷關去。   

如今函谷關在腹地,平日只有一屯人馬駐守,也屬於顧升麾下。
徐晃一行到關上,便出示田豐手令,封關閉門,只許人等入關往弘農,不許出關歸河南。   

第二日,便有離得近的谷城、河南、平陰三縣少年先入關來,雒陽令韓嵩亦僱請民夫三千餘,送軍糧、軍械出關。   
未幾日,雒陽、平縣、偃師、鞏縣,河南郡各縣道路上,便到處是匆匆趕路的少年兒郎,
或騎馬,或步行,三五成群,都往弘農郡去。   
官府令下得含糊,只讓年十六以上、十八以下男丁六日內趕往弘農,少年們並不明白原因,都是一頭霧水,
只是他們最遵法紀,大多得令便啟行離家。   

先到的先選,少年們一出關門,見外面空地上已立起大軍營,有軍士喝令其等往營中挑選卒兵。   
這才知道要提前選拔卒兵,暫組成軍往襲曹軍,早期盼入選的少年盡歡喜,便是膽小的,在這亂世也知遲早要有這一日。   
刀盾卒外,少年中挑夠百人便入冊組成屯,於老卒中擇一人任百人將,領著去領取長戟硬弓。
然後講授戰陣、隊列,待略得明白,馬上在百人將帶領下開始操演起來。   
為防消息洩露,落選者亦暫不許回去,與雒陽來的民夫一起都留在軍中。   

分散在幾處的軍馬場官吏也陸續將戰馬趕到。
近萬大小馬匹入關,煙塵四起,自會被曹軍斥候偵之,不過軍馬場遷馬前已統一口令:為避戰事,軍馬場遷移往弘農。   
或許已有精明的斥候起疑,不過不能探知確切消息。這樣的疑惑報上後曹操會不會重視?   
到第七日,受令過函谷關之少年男子,共計一萬八千餘人,徐晃挑得卒兵一萬一千餘。   

將少年刀盾卒分開去操演,其餘三類八千少年卒兵。俱賜給戰馬、器械,可惜魚鱗甲大缺。   
又委派下假軍侯、假校尉,這支臨時的軍隊便組建了起來,開始在函谷關前來回演練隊列陣型、模擬對敵,等待田豐令來。   

河南郡動靜不小,確實有斥候偵知,只是拿不准因由,數名斥候便守在函谷關外野地中。   
曹操軍與顧升正戰於新城之野。   
趙雲被困在城內。梁縣今歲秋糧多毀於戰火,餘者盡為曹操所得,田豐已令新城縣民棄糧守城。所損自有官府賠償,其餘各縣則加緊秋收。   

曹操領軍進入新城縣地界,四野所見盡是沉甸甸無人看顧的穗禾,急令軍士搶收,以沖軍糧,然未兩日。顧升已領軍來戰。   
來援的司州軍不足五千,且顧升本部所騎多為劣馬。曹操大喜,以為河南技窮也。   
不過當面之軍狡詐。並不與他硬碰廝殺,只是來回騷擾,見曹大軍列陣便退。   

收糧的軍隊受擾並不嚴重,數日之後,所取軍糧已足大軍三月所用,曹操才令大軍北上,準備渡洛水直接攻雒陽。   
曹軍北上,顧升也隨之北上,沿途騷擾不斷。   

鄧季北上抗擊袁紹,驍騎軍困於梁縣,顧升不敢與戰,雒陽幾無一兵一卒,這機會實在難得,要爭分奪秒,
曹操本意使軍士即刻造筏渡河。   

樂進曾隨夏侯淵破梁縣,深知河南地民風彪悍,向曹操道:
“鄧季治河南日久,民願為之赴死。斥候所報,雒陽雖無守軍,恐亦非一二日可下。
若大軍渡河久戰不下,鄧季領軍回救,洛水斷路,顧昇在後,是陷死地也!
望公勿急,待造橋再渡,且當留軍守橋,以為大軍歸路!”     

曹操知樂進為穩妥之言,方在沉吟,許攸出語反對道:“文謙多慮,今雒陽無卒兵守護,田豐便使民守城,一二日亦可得破,
今兵貴神速!若待造橋再渡,雒陽城備更足,取之耗日時久,鄧季聞河南事急,棄上黨歸救,方大不利!”     
能否速戰速決,一舉奪下雒陽,曹操也有些拿不准,
郭嘉道:“許子遠、樂文謙之語皆有理!既如此,大軍造伐先渡,再留偏師造橋駐守,保大軍歸路,如何?”     
曹操為難:“留軍若少,恐不敵顧升!”     

荀彧提醒道:“梁縣溝壑縱橫,趙雲難再衝突,兩千虎豹騎監之足矣!”     
河南郡的精華更在洛水以西,若能取之,曹操不用多久就能再武裝數万以上大軍。
且得速取雒陽,亦可據雄城、大河堅守,再得袁紹外援,便鄧季回救、趙云不計死傷衝突出來也不怕,
如此看來,留在梁縣的五千餘虎豹騎確實有些浪費,曹操、郭嘉等皆醒悟:“然也!”     

於是令夏侯淵快馬趕回梁縣,讓夏侯惇分出三千虎豹騎給他統帶,再回洛水來防備顧升。   
夏侯淵一來一回的功夫,大軍已造好木筏,曹操領軍渡河,留樂進、李典領三千步卒於洛水旁繼續造橋。   
曹軍木筏渡河的時候,司州水軍六七十條小船趕來攔截。見管承所領不足一千水軍,應該已是最後手段,曹操令呂虔領三千弓手沿河岸一陣箭雨射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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