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穿越] 迷航一六四二 作者:土土的包子(連載中)

mk2257 2011-8-30 14:20: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9 160833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01
096 移民局與海岸警衛隊


    '啪',右手狠狠地拍在脖子上,放下來攤開在眼前,掌心赫然是一隻血肉模糊的蚊子。

    “難以置信,這些該死的蚊子似乎有骨頭!”阿貝爾塔斯曼抱怨了一句,隨即提起筆,藉著燭光繼續寫下去:

    “……1643年4月1日,晴。

    對於某些蠢貨來說,今天是新年(註一)。早晨的時候,船上的廚師在麵包裡摻了芥末,我發誓,那味道會讓所有人終生難忘。如果你有幸嚐一小口的話,親愛的,哪怕是一小口,我保證你會記住這種奇特、詭異、充滿刺激性的味道。當然,作為報復,可憐的廚師一整天都在摔跟頭中度過。要知道我手下的水手可是十分善於整人的。

    我也受到了牽連,就在剛才……也不知是哪個混蛋在我的鵝毛筆上抹了辣椒水。我懷疑是我的二副布隆克乾的,只有那個傢伙才會那麼細心地觀察到,我在寫信的時候會經常地吮手指。

    這一天真糟糕,你必須要時刻提防著手下人的惡作劇。不要懷疑這些水手的惡作劇創意,哪怕我已經跟他們相處了四年,十分熟悉這些傢伙,一不小心還是會落入他們的陷阱。

    雖然如此,但大家的士氣總算有了點起色。好吧,我猜如果你永遠也收不到我的上一封信。天知道潮汐會將漂流瓶送到哪個海灘。所以,我還是重新提一下吧。

    去年的12月,我的船從巴達維亞出發向東向南探索新大陸。然後在一月的最後幾天,我們找到了美洲大陸的最南端(註二)。只是這跟我印象中的美洲大陸有些區別,那些土著看起來不像印第安人,反倒更像是非洲的黑奴。

    為此,我的大副還反複查看了指北針,看看是不是被人動了手腳,以至我們一直在朝西行駛。

    土著就是土著,這些異教徒崇尚一種人頭獸身的怪物,愚昧、落後,他們甚至從不耕種,只靠採集各種果實維生。我們在美洲最南端停留了一個星期,參與了一場土著部落之間的戰爭。這本應該是一場榮耀的勝利,你知道,我們武器先進,而那些土著甚至還在用骨製品。

    但結果讓人很失望,潮濕的空氣讓火藥長了毛,火槍齊射的時候發火率居然只有可憐的四成。我們原本支持的部落,眼見形勢處於下風,可恥地撤退了。只留下我們這些文明人來單獨抵抗上千的野蠻人。

    儘管困難重重,但我們依舊打退了野蠻人的兩次攻勢。當然,我們也損失了四個人。我的朋友,大副康德爾——你見過他的,就是留著漂亮八字胡的那個康德爾——不幸遇難了。這讓大家士氣很低落,而且該死的野蠻人實在太多了,他們像蒼蠅一樣,轟都轟不走。

    我準確地判斷了形勢,在沒有遭受更大的損失前,我們撤退了。並且連夜離開了該死的南美洲。

    返航的途中,我們發現了幾處陸地。這些都一一標註在海圖上了,我想我的雇主——東印度公司的高層們,應該會對這一結果滿意。

    按照計劃,我們現在已經出現在新幾內亞的南島。只是前天趕上了一場該死的暴風雨,然後我們徹底失去了新幾內亞的方向。現在,我們登錄了一處不知是大陸還是島嶼的陸地。我們會在這裡補充淡水、食物,修補破損的船體。然後就會向著巴達維亞返航,雖然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巴達維亞。

    值得一提的是,陸地上的生物很奇特。布隆克發現了一種像鴨子的怪獸,只是這東西可不好惹,它差點將一名水手直接送入天堂。可憐的傢伙現在高燒不退,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當然,我們也發現了土著人。就跟其他的土著一樣,渾身描繪著稀奇古怪的圖案,穿著莫名其妙的服裝。不過這些土著應該會比先前的土著文明一些——儘管他們的穿著品味很糟糕,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穿的是棉製品。這一點讓大家很興奮,也許我們會從這兩個土著的背後挖出一個失落的文明。

    所以,我們好好招待了兩個土著,臨走還送了他們一包糖。但願那兩個傢伙會帶著同伴回來,這樣我們就可以通過交易獲得補給。說真的,離開巴達維亞半年多,我受夠了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如果有可能……”

    阿貝爾塔斯曼提著筆正在考慮著措辭,帳篷外猛地發出一陣哄亂聲。他立刻皺著眉頭不爽地喊道:“該死!你們這些笨蛋就不能安靜些麼?布隆克,布隆克!誰來告訴我又發生了什麼?”

    帳篷外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對不起,船長。有人把一頭狼當成入侵的土著了。不過這狼長的真奇怪,肚皮上還有個袋子……”

    “見鬼!叫他們安靜些,起碼要等我寫完信。”

    “知道了。對不起,船長。”

    “一群蠢貨。”嘟囔了一句,阿貝爾重新坐下,提起筆琢磨了一下,繼續寫:“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是該考慮一下退休的事兒了。你知道,我今年已經四十歲了。這一次的探險,肯定會給我們帶來一筆不菲的收入。有了這筆錢,我們可以在格羅寧根老家買一處農場。而且我們的女兒也該接受正統的教育了——總不能繼續放任她變成一個粗魯的野丫頭。

    信就寫到這裡了。愛你的丈夫,阿貝爾塔斯曼。 1643年4月1日於某個不知名的陸地。 ”

    停筆,將剛寫好的信捲成一團,而後塞入一個玻璃瓶子中。

    正當此時,外頭突然傳來一聲槍響。阿貝爾手一抖,險些將瓶子摔在地上。

    “見鬼!又是哪個笨蛋走火了?布隆克,布隆克!”是的,走火。某些蠢貨固執地認為4月1日才是真正的新年,這些蠢貨為了慶祝新年,從早到晚打著走火的名義,肆無忌憚地浪費著本就不多的火藥。

    “對不起,船長。我這就去看看。”

    阿貝爾深吸了一口氣,他發誓一定要找到那個蠢貨,然後狠狠地踢他的屁股。

    緊跟著外頭驟然傳來一陣爆豆般的槍聲,中間夾雜著有人中槍倒地的慘叫聲。阿貝爾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頭了,他立刻提著火槍衝出了帳篷。

    然後他看到了二副布隆克,這傢伙手腳並用地爬過來,驚慌失措地喊著:“船長,我們遭到了攻擊!”

    事實上不用白痴二副的解說,眼前營地內的景像已經說明了一切。子彈拽著光芒,從遠處的叢林裡惡狠狠地撲過來。躲在障礙物後面的水手還好,那些驚慌亂跑的,往往沒跑出去幾步,就會被幾顆子彈貫穿,像斷線風箏一樣倒地。

    阿貝爾親眼瞧見一個面朝自己從自己身前跑過的水手,肚皮上猛地爆炸出一團血光,哼都沒哼一聲就死了。

    阿貝爾狠狠地踢了二副的屁股,吼道:“混蛋!立刻去組織反擊!狠狠的反擊!不然我就宰了你!”

    “遵命,船長!”二副連滾帶爬又往回跑。這傢伙穿過一道火力網,跑到一群捲縮在小土坡後面的水手當中,抽出佩劍叫嚷著:“拿起武器,膽小鬼們!跟著我反擊!”

    然後可憐的二副脖子上爆出一團血光,死的不能再死了。

    危急時刻,總會有人站出來當英雄的。過了一會兒,一個壯實的大塊頭站了出來:“敵人的子彈不會因為我們的不抵抗而打飛,跟著我……”

    '砰',這傢伙更倒霉,一顆子彈直接掀開了他的腦殼。

    剛剛起身的一幫水手,立刻又爬了下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聽著槍聲逐漸稀落下來,又有個英雄站了起來,然後這傢伙甚至連個遺言都沒有,便被一顆炸彈炸成了兩截。

    “見鬼,敵人衝上來了!”

    藉著營地的篝火,只見遠處一片亮閃閃的寒光,對方發起白刃衝擊了!

    阿貝爾這時已經從最初的無措中走了出來,他迅速判斷了下眼前的形式。敵眾我寡,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對方武器精良,絕對不是什麼土著!理由?會用火槍的土著還是土著麼?而且,什麼槍能打這麼準,還一下子能把人穿個大洞?

    這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伏擊!留下來只會只會白白送死!

    “撤退!撤到船上!”

    阿貝爾邊跑邊喊,一頭鑽進自己的帳篷,抓起桌子上的漂流瓶扭頭就往船上跑。

    跑到半路的時候,阿貝爾再次確信,這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伏擊。藉著月光,他赫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不足一海裡的海面上,多了一艘戰艦。

    “完了!逃不掉了!”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會兒阿貝爾也管不了其他人怎麼樣了,他扭頭朝西邊就跑……幸好阿貝爾反應夠快,及時收住了腳,否則從十幾米高的懸崖摔下去,不死也是殘廢。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阿貝爾狠狠地咒罵了一通,考慮了幾秒,好像現在除了等著投降沒別的選擇了?不,還有一件事需要做。

    他目光緊緊地盯著手中的漂流瓶,嘟囔了幾句'上帝保佑''bō塞冬庇護''一定要讓我的妻子收到'云云,隨即朝著海面狠狠地投擲過去。

    幾秒鐘後,傳來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

    “見鬼!”

    然後阿貝爾再也沒有時間考慮別的了,他的身後傳來一聲饒舌的法語:“非法入境者們,立刻放下武器,雙手抱頭。否則……額,澳洲海岸警衛隊與移民局,將對你們採取最猛烈的攻勢。”


    註一:一種說法是,法國佬的新年原本是4月1日,1582年法王強行將新年改在​​了1月1日。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守舊的民眾依舊在4月1日過新年。

    註二:事實上阿貝爾塔斯曼發現的是新西蘭南島,只是他以為這就是南美洲了。他在回程的途中,還相繼發現了斐濟、湯加,最終繞過新幾內亞回到了巴達維亞。書中這廝被風吹到澳洲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02
097 區別對待


在阿貝爾塔斯曼的目瞪口呆中,一個大鼻子昂首闊步走到他面前,清了清嗓子,如同公式化一般地背誦道:“你們有護照麼?好吧,看樣子是沒有了。所以,你因為涉嫌“非法入境”“非法持有武器入境”“陰謀顛覆我國”被逮捕了。你有權保持沉默,如果你放棄這項權利,你所說的每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你有權申請在問詢時有辯護律師陪同,如果你請不起律師,法庭將派遣一名免費律師全程陪同該案件。”大鼻子長出一口氣:“好吧,你還有什麼疑問麼?”

“有!”阿貝爾塔斯曼氣急敗壞地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攻擊我們?”

大鼻子吹了聲口哨:“用我們老闆的話說……我們是澳洲人。澳洲,看看你腳下,你踩的土地就是澳洲。至於為什麼攻擊你們……用我們老闆的話說,因為你們來晚了!”

來晚了?這叫什麼理由?

瞧見阿貝爾還要說話,大鼻子將頭湊近,惡狠狠地說:“所以……好好享受你的監獄生活吧,日耳曼雜種!”

愕然的阿貝爾塔斯曼,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兩個背著奇怪木棍的東方人上來三兩下把他的雙臂扭成了麻花。這也就罷了,走路的過程中,他又看見了下午招待過的那兩個“土著”。詭異的是,一幫歐洲老鄉緊緊跟在這倆“土著”身後,看樣子倆人還是這幫人的頭領?

阿貝爾塔斯曼覺著自己簡直快要發瘋了。一群歐洲老鄉居然低聲下氣地給土著效力!好吧,雖然那倆土著改頭換面之後,瞧著有點像文明人……這兩個卑劣的騙子!白白拿了一小包白糖,確實帶著同夥來了,可帶的是一幫拿著火槍的同夥。他們肯定是貪圖船上的白糖。

想到這兒,阿貝爾覺著自己的機會來了。也許,可以用那幾麻袋白糖換取自己的自由?路過那兩個土著身邊的時候,阿貝爾叫喊道:“喂,聽著!你們可以……”

“砰砰砰砰”,一陣排槍,將一串十幾個水手槍斃了。阿貝爾伸了伸舌頭,生生將後續的話吞了回去。瞧見那兩個土著看向自己,不用身後的兩個東方人催促,阿貝爾悶著頭趕快走了幾步……見鬼!這些人就是野蠻人!

與此同時,阿貝爾身後的兩個土著,正在發生一場爭執。

“你怎麼把俘虜槍斃了?”說話的是邵北……好吧,在阿貝爾眼裡,身高差不多的張力平與邵北就是一個人。

毒販子麥克蘭看著邵北,異常平靜地說:“少數族裔就應該是少數族裔,太多了會威脅到我們自身的安全。而且……仇恨已經種下了,別妄想著化解。 ”

邵北想了想,覺著有些道理,於是說:“這種事你至少應該先徵求一下大家意見吧?”

毒販子詭異地笑了起來:“徵求?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是不會當面決定幹這種事的。所以,還是讓我來做吧。在有些人眼裡,我只有這樣做了才能體現自身的價值。”麥克蘭轉身走出去幾步,驟然停下,回頭又說:“而且……捕奴隊眼看就要變成陸軍,已經沒有讓我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所以,我還是自覺一點的好。”衝著邵北點點頭,麥克蘭提著一支步槍消失在了夜幕中。

“這傢伙……”邵北一直以為麥克蘭只是個心狠手辣的犯罪分子,就像警匪片裡的那樣,頭腦簡單,凡事靠武力解決。只是方才的一陣說辭,徹底顛覆了自己的認知。自身價值……偽君子……穿越至今,麥克蘭一直游離在穿越眾這個大集體邊緣,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看的更清?為什麼自己沒有感覺?還有,他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些傳出去會對自身不利的話?

邵北迴想了一下這半年來的種種,腦海裡似乎有一些蛛絲馬跡,卻又抓不住。半晌,搖頭苦笑,自己就是個翻譯,還真不適合考慮這種勾心鬥角的事兒。也許,是麥克蘭想太多了?

“老闆,那艘船被俘虜了。總計抓了一百零三名俘虜,我們要不要……”大鼻子馬卡洛夫比劃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先留著吧。你找幾個伙計,挨個詢問一下,有沒有鐵匠、木匠之類的。單獨提出來關押。”邵北說。

馬卡洛夫很失望:“好吧,你是老闆。”

“嗯?怎麼感覺你很痛恨荷蘭人?波蘭與荷蘭有仇?”邵北疑惑著問。

馬卡洛夫比比划划氣憤地說:“因為他們是荷蘭人!該死的二道販子!他們在吸全歐洲的血!”

好吧,看來海上馬車夫通過貿易獲取的巨額財富,的確讓旁人各種羨慕嫉妒恨。不過這樣也好,起碼波蘭大鼻子不會可憐自己的歐洲老鄉。

馬卡洛夫嘟嘟囔囔地走了,二十分鐘後,這傢伙帶回來幾個好消息。

“你是說……除了兩個廚子,三個木匠一個鐵匠,還有兩個鐘錶匠?”

廚子啊……木匠啊……鐵匠啊這些都很平常,鐘錶匠……嘶,貿易組那些吝嗇鬼肯定會很高興。這意味著貿易品中又多了一樣高附加值的商品。

“是瑞士人麼?”

“不,老闆,那兩個鐘錶匠是荷蘭人。”

邵北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馬卡洛夫走出去幾步,又跑回來說:“老闆,對方船長的名字打聽出來了,叫阿貝爾塔斯曼。”

邵北複述了一下,皺了皺眉:“阿貝爾塔斯曼……這名字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

四個小時之後,邵北合上筆記本電腦,總算知道為什麼這名字聽起來這麼耳熟了。

“我想我們抓到了一個歷史名人。額,確切的說,是一個偉大的航海家、探險家。阿貝爾塔斯曼,這傢伙發現了塔斯馬尼亞島、新西蘭、斐濟、湯加,穿過托雷斯海峽,差點就發現了澳大利亞。”邵北感嘆著說。

“你說“差點”?”張力平莫名其妙地說:“那誰能告訴我,這傢伙怎麼會出現在澳洲?”

邵北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鬼才知道!按道理來講,我們不該碰見拉齊維爾號,因為沒有任何歷史證據表明曾經有一夥波蘭大鼻子到過澳洲。現在原本根本沒發現澳洲的阿貝爾塔斯曼又踏上了澳洲,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深吸了一口氣,邵北對著大家說:“這已經不是我們熟悉的時空,或者說,因為我們的到來,產生了一定的偏差。總之……”邵北拍了拍筆記本:“以後我們不能完全相信這些歷史資料了。”

邵北的話讓眾人一陣沉默。穿越眾最大的優勢,就是比這個時空的原住民,多了370年的見識。這包括知識、技術,也包括對歷史走向的了解。如今後一點變得不可靠了起來,這意味著,既然阿貝爾塔斯曼可以踏足澳洲,那說不定英國佬或者其他什麼國家的殖民者,會提前一百四十年入侵澳洲也說不準。

也就是說,澳洲天然的地理位置優勢,很可能已經不存在了?

“不過也許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糟糕。”邵北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沒有航海圖,歐洲人發現澳洲,尤其是中南基地的可能性很小。而且,歐洲現在亂成一鍋粥,英國佬國內鬧革命,剛剛開拓印度,短時間內沒有精力再南顧。所以,我個人建議,提高中南的防禦等級,只需要預防少量的探險船就可以了。”

“邵北說的對。”老吳笑著說:“澳洲這麼大,即便有探險船光臨,哪有次次都跑到我們家門口的?再說,按照現在的發展速度,再過一兩年,我們還用怕對方打到家門口?呵呵,扯太遠了。還是說說怎麼處理這些……俘虜吧。”

這屬於決策組的事了,如邵北等非決策組成員很明智地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其實所謂的處理決議是遵循一個先決條件的,那就是短時間內死活都不能放這幫殖民者離開澳洲。所以在一小時後公佈出來時,這條決議顯得毫無新意。無外乎剝奪人身自由,並處以勞役處罰。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麥克蘭的自作主張,這傢伙果然被捕奴隊……額,現在應該叫陸軍了,總之就是給除名了。邵北下午睡醒之後,偶然碰到麥克蘭,發現這傢伙一臉的輕鬆,邁著飄逸的步子急匆匆往“好來塢”造船廠趕著。看來,毒販子已經把全部的精力放在販毒大業上了。

隨即邵北又發現,資深律師助理程洋帶著二外女翻譯杜微,正興致勃勃地找挨個荷蘭佬談話。談話內容無非是告知荷蘭佬,法庭將會在下週舉行。鑑於荷蘭佬沒有經濟條件,法庭將會指定一名辯護律師。一旦陪審團認定荷蘭佬有罪,那就意味著他們將被處以五年以上的監禁、勞役處罰。而且,由於中南與荷蘭之間沒有建立外交關係,所以荷蘭政府無權對該判決指手畫腳……這顯得有些形式主義,連荷蘭佬的歐洲老鄉波蘭人都無比痛恨他們,你說這些荷蘭倒霉蛋還能被判定無罪麼?可程洋卻樂在其中。用他的話講,有個形式總比什麼事兒都心證要強​​。任何規矩,都是先從形式主義開始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03
098 互相拆台


    處理完不請自來的荷蘭佬,兩天之後,海權號返航了。除了帶回來大批稀缺的物品,還帶回來兩千多號明朝勞工。

    邵北站在碼頭上,遠遠瞧見肖白圖風塵僕僕下了船,立刻上前打趣道:“肖總,得逞沒?”邵北可是記得,肖白圖這傢伙此前可是立誓此番要好好體會一把'明朝風情'。雖然如上次在澳門一般碰到'芙蓉'這種極品的可能性很小,但以肖白圖這傢伙的糟糕運氣來看,碰上'春哥''曾哥'什麼的,極有可能。

    肖白圖彆扭著一張臉,不耐地擺了擺手:“別提這個了……忙的腳不沾地,哪還有功夫體會明朝風情啊。”

    腳不沾地?不是在逛青樓,就是在逛青樓的路上,也算得上腳不沾地了。

    邵北笑了,咂著嘴上上下下打量了肖白圖半天。 “根據以往的表現來看,肖總的話得打個折扣……”

    “別鬧了,我說真的,這次麻煩事一大堆。而且還都沒解決……搞不好這一趟就是我們從明朝最後一次引進人口了。”

    嗯?最後一次?莫非廣州那邊還真出了岔子?

    那頭,維芙二瞧著排號下船的明朝勞工,好一通抱怨:“我說肖白圖,怎麼這一波男女老幼都有啊?你看那老頭,鬍子都白了。這哪兒是招工啊,合著真成引渡難民了。”

    “累到了,沒空跟你解釋,你問徐曉濤吧。”肖白圖疲憊地嘆了口氣,抬頭瞧了瞧天色,對著邵北說:“我回去洗個澡,咱們邊走邊說吧。”

    倆人一路走,等邵北跟著肖白圖到了家門口,廣州方面的事兒已經了解了個大概。整個事情的經過,可以用峰迴路轉、急轉直下來形容。

    事情還得從邵北等人上一次廣州之行說起。上一次邵北他們做主拿出七萬兩銀子救助明朝難民,想著起碼別讓十來萬老百姓餓死了。而且以澳洲海商的名義開了粥場,不但給自己臉上貼了金,而且下一次再來,這些明朝難民必定會踴躍報名去澳洲淘金。

    想法是好的,可邵北等人實在太低估了明朝人的鄉土情結。七萬兩銀子花出去一半的時候,廣州這地方已經開春了。熬過了青黃不接的冬天,一等到開春,難民裡精壯的小伙子就不提了,但凡是能幹的動農活的,紛紛找田間地頭自我推銷,給人家地主打短工;那些婦女也拉幫結夥給人漿洗衣衫換零錢。

    總而言之,這一開春,十幾萬難民幾天的功夫愣是散去了大半。而剩下的人就更誇張了!平素有零工就做零工,沒有就到處拾荒,每到飯時,肯定端著破碗準時排隊候在施粥的大鐵鍋前頭。

    等肖白圖到了廣州,豎起牌子招工,結果一天下來報名的只有那麼小貓三兩隻,大多數人只是抱著破碗蹲在招工牌子周圍看熱鬧。

    納悶的肖白圖挑了個老實問了一嘴,你這天天喝粥也吃不飽,怎麼不報名呢?

    那老實疙瘩回答的話差點沒把肖白圖噎死:“這年景,有口吃的餓不死就不錯哩!哪還敢圖吃飽?再說全天下都鬧飢荒,那個什麼澳洲就不鬧飢荒?還全吃飽……難不成去了就變地主老財?騙誰哩!俺可不信。”

    中國的老百姓,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老百姓。但凡是有一口吃的,餓不死人,從來都是逆來順受。肖白圖一向以為這是美德……可正是這美德,讓肖白圖一陣抓狂。好吧,這群難民不去澳洲的理由,居然是因為餓不死……而餓不死的原因是因為穿越眾開的粥場……這麼推算下來,這是自己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當天,肖白圖與徐曉濤幾個人開了個小會。第二天一早,難民們絕望地發現,粥場的大鐵鍋都撤了。而就在大鐵鍋原本的位置,立起來一個碩大的招工牌子,幾個嗓門大的家丁反复地喊著:“報名澳洲淘金,管飽還有工錢啦!”

    另外還有一撥家丁,一手拎著棒子,一手拎著裝滿了窩頭的筐。瞧見有老弱病殘孕,就會走上前遞過去一個窩頭。身強力壯的想要?對不起,沒有。想吃靠力氣賺錢買去!若有糾纏不清的,家丁一準劈頭蓋臉一通棒子砸過去:“想搶劫是怎地?當俺們廣州黃家好欺負?吃俺一棒!”

    這一手變化起到了立竿見影的作用,當天就招募了滿滿一福船的勞工。

    志得意滿的肖白圖,很是自我表揚了一通,可這廝沒高興了幾天,一個新的變化讓肖總所有的努力化作了泡影——競爭對手出現了!

    要說穿越眾從明朝引進移民,一直都存在競爭對手,就比如那些蛇頭人販子。這一幫人沒事兒造造謠,買通小吏噁心噁心大傢伙,總之陰招不斷。可有句話說得好,錢能通天啊。自打邵北他們走通了廣州知府的門路,這些小陰招小絆子,什麼用都沒有了。

    白花花的銀子開路,廣州府上下一路綠燈。人販子們還想故技重施,可就難上加難了。謠言這種不靠譜的東西,在王謝堂花費巨資印製的《澳洲風貌》宣傳冊面前變成了笑話,再想買通小吏,小吏一張口說出的價錢能讓財大氣粗的人販子們咋舌不已。

    那頭小吏還振振有詞:“那可是知府大人關照下來的,給你辦這事兒,俺得搭上衙門裡的前程。這價錢還是看在熟人的份上……”

    總而言之,在這場不對等的對峙中,蛇頭、人販子們灰溜溜地敗退了。

    所以,在某一天早晨,肖白圖看到招工點旁邊立起來一個旗桿,一面彩旗迎風招展,上頭還蒼勁地寫著'大元島招工'五個大字的時候,揉了半天眼睛,一度以為自己眼花了。等確認這確確實實發生在眼前,而不是因為自己欲求不滿導致生出的錯覺之後,肖白圖大笑了半天。

    跟我們打擂台?你虧得起銀子麼?

    當天下午,招工點立起來一面新的大旗,上書'澳洲金山,月錢四兩'八個大字。幾個家丁人手拎著一個鐵皮喇叭,扯著嗓子喊:“去澳洲金山挖金子咯,月錢四兩十足白銀啦!”

    一聽月錢四兩,原本圍在旁邊招工點的明朝人,呼啦啦就圍了過來。那可是四兩白銀啊!按照廣州現在的米價,一個人做工,足夠全家老小吃飽喝足了。

    大元島招工點幾個伙計瞧著不好,撒腿就往廣州城跑。沒一會兒的功夫,來了幾個衣冠楚楚的傢伙,看樣子是管事的。這幾個傢伙對著兩面大旗一通嘀咕,第二天一早,大元島招工點換招牌了。

    “大元島屯田,應募者分良田三十畝。”

    十來個大嗓門的活計,拎著新鮮出爐的鐵皮喇叭,嗷嗷叫著:“大元島屯田啦,去的每人三十畝良田,外加一頭牛啦!”

    然後原本一幫明朝勞工又呼啦啦如潮水一般湧了過去,肖白圖眼前立刻變得mén可羅雀。

    肖白圖氣得直樂,這幫大元島招工的還真是來拆台的。三十畝地一頭牛……吹牛吧!大元島才多大地方,哪來那麼多良田。你當大元島是我們澳洲呢?

    冷哼幾聲,肖白圖一招手,找過來跟班梁二,耳語了幾句。不過一個時辰,澳洲招工點的旗號又變了:澳洲金山招工,月錢四兩,滿三年分良田百畝!

    左右又不是現在就兌現,吹牛嘛,誰不會呀?再者說,我們澳洲地方就是大,別說百畝,一個人再來百畝都不在乎。新的旗號沒掛出去多久,肖白圖又來了一手絕戶計:凡報名者,每人五兩銀子安家費!

    光說不練假把式,有種你們大元島也給這麼多!

    還真別說,肖白圖這一手絕​​戶計,頓時讓大元島那幫人軟了下來。老百姓可不是傻子,你就是吹破大天去,真金白銀沒到手那也是假的。什麼?你說澳洲金山是騙人的?那好,你也給俺五兩銀子,俺跟你走……沒有?那你們大元島就是騙人的!

    有外地新到的難民,先看看右邊門可羅雀的大元島招工點,又瞧了瞧人山人海的澳洲招工點,仔細打聽了一下兩邊的待遇,而後一拍腦袋道:“這是托啊!”而後一頭擠進澳洲報名點的隊伍當中。

    一連好幾天,瞧著澳洲這邊熱鬧非常,自己這邊連個人影都沒有,哪怕是泥人也得生出三分火氣。十幾個大元島招工的活計,先是在一邊冷言冷語,引得吵吵起來,找了個由子輪著拳頭就打上來了。也搭著這幫人倒霉,正趕上巡城的衙役路過,上去一通鐵尺就把這群鬧事的給打跑了。

    肖白圖'好好'感謝了主持正義的衙役,這回愈發得意了。老子不差錢,看誰還跟老子爭人口!

    往香港連續送了三福船,等到第四次,福船剛剛出廣州碼頭,一位不速之客不請自來。見了肖白圖打量半晌,冷哼著說:“既然朋友誠心與我鄭家過不去,說不得,我鄭家要陪朋友過兩手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04
099 鄭家的報復


    如果你跟一個人起了口角,動起手來最終你沾了便宜,那人臨走說一句'你等著,我家如何如何'的,那多半是那小子的場面話。中國人嘛,講究個面子。打不過可以,臉面不能丟了。

    所以當那中年人扔下一句狠話拂袖而去的時候,肖白圖渾沒當回事。當然,肖總謹慎起見還特意問了下五虎上將,廣州城裡有沒有個鄭家,背景如何?五虎上將黃忠細數了半晌,概括起來就是阿貓阿狗,不上檯面的土財主而已。肖白圖一聽更放心了,土財主?鬥富咱怕過誰?

    於是乎,我們的肖總優哉游哉奔著廣州城最好的青樓就去了。到了地方,自掏腰包點了酒席,叫了姑娘作陪。這前腳剛喝上一杯花酒,後腳梁二哭喪著臉就找來了。

    “你說什麼?咱們的船被人給攔回來了?”肖白圖翻來覆去問了半晌,才確認梁二不是在開玩笑。 “誰幹的?”

    梁二答:“官軍水師。”

    肖白圖一听就炸了。徐世程這老小子又玩兒什麼花樣?難道還想挨一通胖揍不成?罵罵咧咧了幾句,起身就要找徐世程算賬。

    “東家,不是徐大人的手下……對方船頭掛著鄭家的旗號。”

    “鄭家?”

    “福建鄭家。”

    肖白圖聽罷,聯想起方才那中年人撂下的狠話,一陣頭暈目眩。這哪兒是什麼土財主啊,整個一軍閥啊!

    難怪對方要往大元島移民,難怪可以這麼底氣十足的叫囂!這他媽的可是鄭家啊!壟斷中日三角貿易,一己之力挫敗荷蘭,十幾年後更是逆流而上,打得野豬皮頭子順治嚷嚷著遷都回老家的鄭家!可是話說回來,你鄭家不老老實實在福建老巢待著,怎麼沒事兒跑廣州來了?

    “對方撂下話了,若無鄭家旗號,往來大明難保平安。勸咱們花錢買面旗子。”瞧著肖白圖暴跳如雷,梁二小意地說:“一面旗子三千兩。”

    “三千兩……”肖白圖咬牙切齒半晌,狠狠地說:“給他。不就是錢嘛!”

    還沒等打發走梁二呢,黃府的一個家丁嗖地一下躥了進來。

    “東家,不好了!咱們的招工點,來了一幫子儒生鬧事。拆了咱們的招牌,說是要去官府告發東家攜拐人丁。”

    真是人要倒霉,喝口涼水都塞牙。這鄭家的麻煩還沒解決呢,又來一幫子儒生搗亂。肖白圖正在氣頭上,聞言抓起衣服氣哼哼朝著城外就走。

    等到了地方,發現王謝堂與張承業倆人早就在這兒了,正跟幾個儒生對峙呢。在旁邊,還有十幾個衙役在看熱鬧。

    肖白圖也懶得跟那幫酸儒生浪費口舌,直接找到領頭的衙役,塞過去一把銀幣。丟過去一個眼神,那意思是拿了錢得辦事啊。

    那衙役迅速將銀幣塞進懷裡,而後才哭笑不得地說:“肖爺,不是咱們不辦事。實在是……那幫儒生有功名在身,咱們弟兄不好動手啊。”瞧見肖白圖一臉的不滿,那衙役生怕得罪了財神爺,趕忙說:“城外如此偏僻,亂棒轟走就是,小的什麼都沒看見。”

    合著一把銀幣就買了你做偽證啊?

    氣頭上的肖白圖也管不了許多了,一招手,十幾個家丁過去,一通亂棒將這幫儒生趕跑了。原本想著這幫儒生也就會噁心人。俗話說的好啊,秀才造反……額,這個不太恰當。還有句俗話,叫君子報仇……好吧,總而言之就是那幫儒生也就會逞口舌之利。搞搞輿論宣傳還行,至於實際操作,猴年馬月也不見得有什麼成果。

    肖白圖是這麼想的,然而第二天一早他就發現自己錯了。這幫儒生偏偏是一群行動派,大清早的乾脆堵在了碼頭上,愣是不讓開船。

    那邊剛交了三千兩的保護費,今天要是不回香港,明天不是還得多掏三千兩?說起來那姓鄭的中年人絕對是出於報復,愣是將一面破爛旗子賣了肖白圖三千兩不說,而且這旗子還有時限。也就是說,今天如果不出航,等到了明天再想出航,對不起,還得再掏三千兩。

    這種報復性的條款,肖白圖是捏著鼻子認了。沒辦法,形勢不如人。梁二說的清楚,福船出海沒多遠,呼啦啦圍過來幾十條戰船。而且尼古拉一官閣下如今已經是福建的總兵官,正經從二品的大員。真要是跟穿越眾計較起來,人家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讓穿越眾從此無法登上大明朝的土地。

    本就是認為當了冤大頭了,如今這麼一耽誤,明天還要多花三千兩……雖然穿越眾不差錢,可這錢也不是這麼個花法啊!

    有了上次經驗的肖白圖,也懶得廢話。一招手,十幾個'大力水手'雄赳赳氣昂昂就撲了上去。只是這次碰到了硬茬子。一個儒衫青年抽出寶劍,舞成一團,十來個水手近身不得,愣是將身後的同伴護住了。

    哦,感情這次是有備而來啊。我說怎麼頭天剛吃了虧,今兒一早就找上門來了呢,原來是有了保鏢啊。恩,別說,這劍法不錯,最起碼是體校水平了。

    肖白圖抱著膀子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隨即從腰間抽出一把左輪手槍。那使劍的青年還真就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肖白圖前腳掏出手槍,這傢伙後腳嗖的一下就鑽進了人群。原本在那青年身後拍巴掌跺腳,吶喊助威的一幫儒生,吱哇亂叫瞬間做鳥獸散。俗話說,武功再高也怕菜……額,槍子啊。

    然而事實再一次出乎了肖白圖的預料,那青年去而復返。把手裡的寶劍往地上一扔,大模大樣地上了船,負著手義正言辭地說:“爾等若想開船,除非把我也拐了去。”

    肖白圖撓了撓頭,這是打不過開始耍無賴了?把你帶去?行,沒問題!只要你敢簽了文書,老子就敢帶你回澳洲。

    還別說,那青年還真有種。咬破食指,刷刷刷寫了文書,而後就在甲板上找了處乾淨的地方,盤腿坐下,開始閉目養神。

    不管怎麼說,福船總算是出海了。出了廣州灣,一路順風順水。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這回總算沒出什麼么蛾子。會點周易的肖白圖,還一個勁地翻黃曆,想看看過去的幾天自己是不是走背字。

    在黃曆上總算找到自己倒霉緣由的肖白圖總算釋然了,連著三天忌開市、移徙,難怪會這麼倒霉。轉而一琢磨,不對啊,今兒還沒過去呢,別還有倒霉事兒跟著吧?

    肖白圖剛琢磨到這兒,那頭有水手尖叫著報告,有船,大批的戰船正在追上來!

    肖白圖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嘟囔了句'烏鴉嘴”趕忙上甲板查看。只見船尾的海面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幾十艘猙獰著砲口的戰船。當中一條大船,赫然掛著鄭字的三角旗。

    藉著望遠鏡瞧過去,只見那中年人正站在船首,往這邊看過來。

    這是什麼意思?保護費白交了?

    正琢磨呢,就見對方的大船猛地升起幾團白煙,半晌之後傳來轟鳴的砲聲。

    肖白圖嚇得連忙縮脖子。可等了半天也沒見對方的砲彈飛過來。

    有水手報告說,距離這麼遠,對方的砲彈不可能砸過來。估計這是對方發出的警告,要求我們停船。

    “停船?那不是任人宰割了嘛?不幹,快跑,快跑!”

    也搭著離香港不遠了,緊趕慢趕,這艘滿載的福船總算沒被鄭家的艦隊給追上。福船一靠岸,肖白圖立刻扯著嗓子喊敵襲。

    話說海權號在香港可是二十四小時待機,就怕發生什麼突發事件。根本就沒聽肖白圖喊什麼,遠遠瞧見尾隨而來的鄭家艦隊,海權號鳴笛幾聲,扭著龐大的身軀,極其靈活地出了港口。身子一橫,側面十八根猙獰的拿破崙對準鄭家艦隊,立刻讓對方停了下來。

    對峙半晌,對方斜地裡突然奔出一條小船。始終緊繃著一根弦的大副陳瀟立刻下令開砲。十八門拿破崙依次開火,儘管距離有些遠,大多數砲彈砸了水花,可依舊有一顆幸運的砲彈把那條小船砸了個大窟窿。而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沉沒。

    對方不敢動了,可依舊不肯散去。一直到第二天海權號飆了急速將對方甩得沒了影,這場對峙才作罷。

    “……我當時還納悶呢,怎麼海盜出身的鄭家艦隊這麼斯巴達。跑出去三天,才知道這事兒估計跟那叫鄭森的儒生有關。這小子一準跟鄭家有點親戚關係……誒?邵北,你怎麼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我說錯什麼了?”

    邵北翻著白眼,深吸一口氣問:“你說你抓的那個儒生,叫鄭森?年紀大概二十郎當歲,還會點武功?”

    “是啊?怎麼了?”

    “還怎麼了?這下好了,徹底別想去大明移民人口了。”邵北哭笑不得拍了拍肖白圖的肩膀:“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叫鄭森的儒生,過幾年就會改名叫朱成功,後來恢復本來姓氏,就叫鄭成功……你現在把國姓爺給抓了,你說鄭家人能不跟你急麼?”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05
100 一個親澳的軍閥


    “你是說那個鄭森就是國姓爺?”肖白圖先是滿臉的不敢置信,瞧著邵北不像是開玩笑後,這傢伙沉默了半晌,嘟囔道:“這麼說來……我捅了個大婁子?”

    是的,千真萬確的大簍子。論武力,國姓爺的老爹,尼古拉一官閣下,現在可是堂堂的從二品總兵官。手下兵丁、戰艦自不用提,早在1627年,鄭家的艦隊就以一己之力將侵占澎湖列島的荷蘭人打得抱頭鼠竄;論彩禮,鄭家壟斷中日三角貿易多年,每年的利潤比大明的財政收入還多。以至南明時期,鄭芝龍就站在朝堂上傲然地說'三關餉取之臣,臣取之海,無海即無家。 ’

    惹上了這麼一個洗白了的海盜頭子、海商、軍閥,對於穿越眾來說就是天大的簍子!

    緊盯著邵北的肖白圖,分明從邵北臉上看到了揶揄的三個字:你慘了!

    然後我們的肖總抓狂了:“喂,邵北!朋友一場,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你小子主意多,趕緊幫忙想轍啊!”

    邵北費力地推開肖白圖,撣了撣袖口並不存在的灰,戲謔地笑著說:“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解決。我已經猜想到你的結局了,無非是拿下你的差事,禁止你再去廣州灣。當然,那幫丫頭從此以後可以理直氣壯地叫你的外號:小白兔!”

    “你這人有勁沒勁?都這時候了怎麼還開玩笑?我個人榮辱是小,集體損失是大!趕緊幫著想想主意!”

    聽著肖白圖義正言辭、大義凜然的話,邵北一陣精神恍惚。話說肖總這傢伙什麼時候轉了性子了?然後邵北發現,在自己審視的目光下,肖白圖這傢伙先是眼角抽搐了下,隨即心虛地將眼睛看向了別處……果然!這傢伙哪是想著什麼集體啊,十有八九想的是滿足自己那個'明朝風情一月遊'計劃吧?

    “誒?邵北,你別走啊。我錯了行不?這樣,我這兒還有兩包煙,存的私貨,正經的芙蓉王。都拍你這兒了,算我求求你,給出個主意行不?”肖白圖一手拉住邵北,一手翻箱倒櫃,愣是從箱底翻出了兩包香煙,而後硬塞到邵北兜裡。

    看著肖白圖可憐兮兮的德行,邵北笑了。說起來,肖總這傢伙小聰明有點,而且還多才多藝。什麼吹拉彈唱,搞個脫口秀,給人算個命之類的都會。平素還是個熱心腸,誰有點什麼困難一準第一時間去'幫倒忙'……好吧,最後一條涉及到肖總的運氣問題。不得不說,這傢伙簡直就是天煞孤星轉世,運氣實在糟糕到了極點!

    這傢伙打聽到'中遠新星號'有不少單身的女乘客,立刻請了假上了船,希圖來一段美妙的旅途戀,然後這艘船沒等開出廣州灣就穿越了;穿越後,這傢伙興沖沖地想要體會明朝風情,然後很榮幸地與明朝芙蓉來了一次親密接觸。最要命的還沒戴套子;好吧,現在又莫名其妙把國姓爺給拐回來了,因此徹底得罪了鄭家……你說這小子怎麼會這麼倒霉呢?不過話說回來,似乎這傢伙每一次倒霉都跟女人沾邊?

    俗話說,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總之,邵北考慮了半晌,決定接受肖白圖的賄賂。麥克蘭的土煙,抽著上頭嗆嗓子不說,抽一口得吐一口煙沫子,弄得嘴裡苦了吧唧的,實在難受。這兩包芙蓉王,現在就是有錢都沒不到啊!

    抽出一支香煙點上,美美地吸了一口,一陣神清氣爽。邵北指著眼巴巴的肖白圖說:“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哪兒還有下次?下次老子讓徐曉濤做主,我可不管這爛攤子了。”

    邵北'嗯'了一聲,隨即瞇著眼睛沉思了起來。半晌,開口說:“我們把整件事整理一下……先不考慮國姓爺自己送上門的問題,只考慮我們這次與鄭家之間的衝突。按照你的描述,衝突的起因以及經過,完全是鄭家刻意造成的。最大的理由是,廣州不是鄭芝龍的勢力範圍,而且即便要往台灣移民,也會在福建沿海進行。完全沒有必要跑到廣州與我們打擂台。所以,最大的可能,鄭家是在刻意挑起我們與他們之間的矛盾。”

    是的,鄭家的勢力範圍一直都是福建沿海與台灣西北沿海。而且身為福建人,尼古拉一官閣下更願意往大元島移民自己的老鄉。跑到廣州招募移民……如果沒什麼目的的話,那絕對是吃飽了撐的!

    聽了邵北的話,肖白圖鬆了口氣:“所以,這次的事完全就是鄭家首先挑起的,罪過不在我。這就好,這就好。”

    你大爺的,肖白圖!你小子還真是找個理由就會推個乾淨啊。

    鄙視地瞪了肖白圖一眼,邵北繼續說:“鄭家是有目的性、有計劃性地製造與我們的衝突。原本對方可能想著,起了衝突之後,我們會礙於鄭家的勢力與之進行協商。可某個白痴居然把鄭家當成了阿貓阿狗,完全置之不理。所以,鄭家空等了兩天後,不得不派出一個代理人上門進行口頭威脅——沒錯,應該就是那個中年人。緊接著,為了展現自己的實力,又出動戰艦把我們的福船逼得又退回了廣州灣。這一切連貫性的手段,都是在向我們施壓。”

    說到這兒,邵北嗤的一聲笑了:“又是某個白痴,錯誤地領會了對方的意圖。以為對方真就圖那三千兩銀子,居然老老實實地給了……不得不說,這一手歪打正著,會讓對方鬱悶很長時間。總之,對方有些措手不及,以至在沒猜到肖總你這手的意圖時,暫時停止了行動,想要觀望一下。但這個時候,出現了意外。”

    邵北皺了皺眉頭:“那些搗亂的儒生,很可能是自發組織的。而其後登場的國姓爺……也許是個意外。總之,肖總你算得上是亂拳打死老師傅了。一通胡來,愣是綁了國姓爺,逼得對方找上門來跟海權號對峙。”

    肖白圖摸了摸鼻子,說:“聽你這麼一說,似乎有點道理……我有個問題,鄭家好端端的,為什麼找我們的麻煩?”

    “利益!”邵北豎起一根食指:“一切都是為了利益。你只要想一下鄭家的背景,就能將對方的目的猜個差不多。”

    肖白圖略一思索,疑惑著說:“為了我們的貿易品?”

    “沒錯!”邵北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拍了拍肖白圖的肩膀說:“巨額的利潤,顯然讓對方很覬覦。鄭家可不想做什麼分銷商……他們的胃口很大。說起來什么生意都是壟斷來的利潤高啊。”

    肖白圖恍然大悟。貿易品……不論是鏡子、玻璃製品,抑或是比大馬士革還大馬士革的軍刀,每一樣兜售出去,都是巨額的利潤。鄭家壟斷中日貿易,只要從穿越眾手裡平價吃下去這些貨,一轉手,就能換回來滿船的銀子。

    “跟那幫明朝人沒法溝通……有這意思就不能直接說麼?非得拐彎抹角的!”肖白圖抱怨了一句,隨即琢磨了一下,說:“不對啊,邵北。我那兩包芙蓉王,是讓你出主意,不是讓你事後諸葛亮。”

    邵北再次鄙視了一下小市民嘴臉的肖白圖,而後說:“形勢逆轉,主動權到我們手了。所以,你完全沒必要擔心什麼。”

    “什麼意思?”

    “國姓爺!尼古拉一官的長子就掌握在我們手裡,對方只會交涉,絕對不會狗急跳牆跟我們拼命。所以,在我們沒有交出國姓爺之前,中國海對我們來說,是暢通無阻的。”邵北又點了一顆煙,而後說:“而且……我想決策組那幫精明的傢伙,絕對不會現在就放國姓爺回大明。”

    旁邊的肖白圖,立刻配合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邵北撇撇嘴角,說:“因為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影響歷史進程的大好機會!決策組老吳那些傢伙,肯定會樂於見到,在南中國地區,出現一個極度親澳的軍閥出現。”

    ……

    兩個小時之後,洗過澡一身輕鬆的肖白圖,聲情並茂地做了自己的述職報告。將廣州之行的種種事件,乃至事件背後的引申意義分析了個通透。侃侃而談的肖總,頗有當年公司大會上做報告的風采。只是這傢伙極其無恥地完全引用了邵北的分析,在這之外只是添油加醋地描述了自己如何英明神武識破對方詭計云云。總之,刨去邵北的分析,肖白圖的述職報告完全可以當相聲來聽。

    口乾舌燥的肖總總算住嘴了。落座之後,肖總發現荊華那丫頭居然投來了一縷訝異的目光。很顯然,銀行高管絕對不相信這事兒會像肖白圖說的那樣。

    “很好,肖白圖同志的報告結束了。大家都談談吧,關於國姓爺這件事,我們該怎麼處理?”不待其他人開口,老吳又說:“我先談談我個人的意見吧。我認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我們把握住,幾年之後,福建、廣東乃至閩浙地區,就會出現一個親我們的軍閥。這有利於我們抵抗滿清的政策,有利於我們的意識形態輸出,有利於擴大我們的影響!所以,我認為,短時間內絕對不能放鄭森回明朝!”說到最後,老吳的聲音愈發鏗鏘有力起來,結束語的時候還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那一對小眼睛,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06
101 軍閥養成計劃


    冒冒然穿越到了這個時空,來自三百七十年後的穿越眾不論是思想還是行為方式,都顯得與這個時空的人格格不入。說白了就是意識形態區別太大。而穿越眾要想在這個時空生存發展,必然會面臨著與這個時空原本意識形態的碰撞。

    從某種程度上講,這就是一場戰爭。一場敵眾我寡,你死我活的戰爭。輸了,穿越眾要么被同化,要么就會被徹底消滅;贏了,穿越眾的生存危機自然是沒了,並且現代文明的種子就會在這個時空生根發芽,甚至開出絢麗的花朵。

    所以當初老吳會背地裡使推手,讓于麗紅的主張得以順利實施。一群在穿越眾身邊長大的孩子,必然會將穿越眾的意識形態延續下去。

    所以每天晚上,大傢伙會不顧辛勞,給一幫子明朝勞工與大鼻子上課。耳濡目染之下,這些人多少都會漸漸接受穿越眾的觀點。

    所以,在哪怕現在的中南不過是個大點的村子,連鎮子都算不上的情況下,資深律師助理程洋會忙活得熱火朝天,不停地制訂、修訂著各種法規。在各種規則之下,移民中南的十七世紀原住民會先是遵守,質疑而後理解,到最後會主動維護這些法規。進而被穿越眾的意識形態所融合。

    只是這一切都顯得太慢了……現在已經是一六四三年,明年崇禎就會吊死在煤山的歪脖子樹上,滿清的鐵騎會湧過山海關,將華夏文明毀滅。僅憑穿越眾一己之力,如何能跨過重洋,阻擋得了滿清鐵蹄?

    沒錯!穿越眾所組建的軍隊,有些先進的武器,有些先進的作戰理念,還有著先進的組織度。但悲催的數量、誇張的金錢投入以及巨大的後勤壓力,注定了一段時期之內陸戰隊根本無力阻擋滿清。而且,打滿清之前首先要開闢出一條安全的航線。這意味著穿越眾先要與西班牙人拼個你死我活……之後還要整肅治安,建立補給點、建立聯絡網等等,這一切都需要時間。而現在恰恰沒那麼多的時間!

    決策組就​​這個問題反覆討論過很多次,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於公於私,都有必要扶持抗清勢力,最起碼要阻擋住滿清,直到穿越眾有能力發起對滿清的決戰。當然,如果這個抗清勢力是極度親穿越眾的,那簡直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比起合作夥伴這種隨時可以翻臉的不靠譜關係,利益代言人顯然更符合穿越眾的需求。畢竟,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免費的午餐。

    決策組的七個人,自吳建國以降,沒一個是省油的燈。這些近期、遠期的盤算,明面上的暗地裡的一個個都心裡有數。所以當老吳提議'培養一個親澳軍閥'的時候,幾個人面帶著微笑,彼此眼光碰撞,紛紛點頭。而後這一提議在所有人都讚成的情況下,順利通過。

    不但如此,這幫傢伙還單獨成立了一個'軍閥養成小組',先是仔細研讀了歷史,精打細算地將國姓爺的歸期提前預定下來。這樣,我們的國姓爺才不會因此錯過機緣,變成一號無所事事的富家公子哥。而後每天跟進國姓爺的思想動態,定期向上反饋。出身間諜誤入歧途的女殺手陳御,理所應當地成了這個小組的領頭人。可讓邵北怎麼琢磨也琢磨不通的是,為什麼自己成了這個小組的二號人物?

    “這還不簡單?因為你小子最了解中南的情況,而且有點歷史底子,容易跟國姓爺溝通啊。”隔離集中營裡,隔著一道玻璃牆,肖白圖笑嘻嘻地說。這廝剛開始企圖藉著參與決策組會議的機會,躲過強制隔離措施。很顯然肖總失算了,前腳做完報告,後腳船醫老胡就殺上了門……然後這傢伙極不情願地住進了集中營。

    “這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餿主意。”邵北搖頭否定:“我去接觸國姓爺,對方肯定會帶著防範心理,進而產生抵觸心理。時間只有半年多……你覺著這樣的意識形態輸出,能取得什麼效果麼?”

    肖白圖琢磨了一下,隨即一攤手:“好吧,你說服我了。但我覺著你想要說服決策組這並不容易,除非你能拿出一個更好的主意。”

    “我會的。”邵北高深莫測地笑笑,站起身往外走,臨到門口,他轉過頭笑著說:“比起我來……某個儒生出身,現在天天抱著pda、聽著mp3傢伙更適合這個差事。有些事兒,潛移默化的效果會更好。”

    “你是說傅大俠?他能行麼?”肖白圖對著邵北的背影追問了一嗓子,得到的只是邵北頭也不回的一根中指。

    能不能行的,顯然肖總是看不到了。海權號在經過三天的保養之後,又朝著廣州出發了。無意中立了大功的肖白圖,又一次追尋他的'明朝風情'夢去了。

    當然,這傢伙的任務並不輕鬆。他首先要與鄭家進行一場'人質談判'。關於這次談判,決策組做了細心的準備,先是從國姓爺身上拿了一個玉佩,又逼著國姓爺寫了封親筆信,而後貿易組那群丫頭還專門就鄭家的'區域代理等級'進行了詳細的劃分。總而言之,這並不容易。幸好國姓爺在穿越眾手上,否則還真應了那句話,強龍不壓地頭蛇啊。

    一周之後,軍閥養成計劃開始正式實施了。

    站在邵北面前的年輕人剃了光頭,上身穿著寬大的t恤,下身一條及膝的短褲。整個人神情顯得很憔悴,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似乎最近的睡眠不太好。見了陌生的邵北,未來的國姓爺冷哼著說:“鄭某身家性命操於爾等鼓掌,想要便取去,何苦百般羞辱?”

    顯然,如傅大俠一樣,未來的國姓爺陷入了對自己父母的愧疚自責中。這事兒沒法解釋,自己說了人家也不願意信,索性還是讓最近捧著望遠鏡到處觀察微生物的傅大俠解釋好了。

    “我對你的死活沒興趣。”邵北冷冷地說完,從文件夾裡抽出一張合同:“根據你填寫的合同,未來三年的時間裡,你必須留在澳洲。本著不勞動者不得食的原則,你必須在一周……也就是七天之內找到一份工作。否則,我們會斷絕你的一切食物配給。明白了麼?”

    得到的只是未來國姓爺的一聲冷哼。

    “很好,我相信你已經很清楚了。所以,我們會為你介紹一份工作。在此之前,還要安排你的住宿問題。好了,現在你跟我走吧。”

    瞧著國姓爺攥緊的拳頭,邵北指了指身後兩個腰間別著手槍的大鼻子:“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我堅信你的反應速度,絕對躲不過子彈。”

    邵北強調完,理也不理鄭森,扭頭就走。只留下兩個抱著膀子的大鼻子,冷冷地盯著未來的國姓爺。然後我們未來的國姓爺屈從了……所以說歷史上的成功人士,除了有些理念上的偏執之外,大多都會能屈能伸。就比如劉備,再比如現在的國姓爺……

    總而言之,邵北領著未來的國姓爺,到了傅大俠的住所。地方不遠,而且極其醒目。離得老遠就能看見一個豎起來的牌匾:傅青主門診。

    邵北每次路過這兒,都會恍惚一陣——如果牌匾下頭加一行小字,不論是'專治各種疑難雜症'抑或是'主治男女不孕不育',後頭再留個手機號碼,那簡直就跟二十一世紀路邊的黑診所沒什麼區別。

    進了門,邵北立刻嚇了一跳!

    不但傅大俠在,周比利與小伙子凌風也在。只是這三位的扮相就……話說這鼻青臉腫的,怎麼打起來了?

    “你們這是怎麼了?傅大俠,您怎麼又挨打了?”

    傅大俠一臉的哭笑不得,張張嘴,最後只是一聲長嘆。反倒是旁邊的周比利開口說話了:“別提了!我來老傅這兒來複診,結果瞧見老傅站房頂上摟著風力發電機哆嗦。我一看這是觸電了啊,二話不說上去一棒子把老傅推開了。好巧不巧的沒站穩,老傅從房頂上摔下來了。”

    傅大俠在一旁頗為尷尬地擺擺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顯然,這事兒肯定是因為傅大俠過剩的好奇心在作祟。也虧著那風力發電機沒多大功率,否則……

    “人沒事就好。”邵北安慰了幾句,轉而又問周比利:“傅大俠觸電摔了,那你是怎麼搞的?”

    一提這個,周比利來氣了,罵罵咧咧地說:“他媽的,別提了!我推了老傅一把,結果把手腕子給傷了。我這兒正甩手呢,凌風這王八蛋一棒子就把老子從房頂拍下來了。你說我招誰惹誰了?”

    “我老遠看你在那兒哆嗦,以為你觸電了……我那是出於好心!”小伙子凌風委屈地說完,指了指自己腦袋上的大包:“而且我也沒得好不是?用力過猛,你摔下去我也跟著摔下去了。”

    邵北:“……”

    這仨人還真是活寶啊!怎麼這事兒都能幹得出來?

    好半天,邵北憋住笑,這才閃身將身後的國姓爺讓出來:“傅大俠,你這兒住的還寬綽吧?往你這兒安排一個人,就是這傢伙——福建總兵鄭芝龍的大公子,鄭森。”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07
102 草紙沒那麼粘


    事實證明,邵北的決定是極其正確的。

    儘管一開始我們的國姓爺一臉的彆扭,任憑傅大俠怎麼熱情招呼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可沒出半個時辰,國姓爺越聽越不對,怎麼眼前這澳洲老頭總是張口閉口子曰詩云呢?莫非進過私塾?

    當然了,這事兒也不怪人家國姓​​爺眼拙。你說就傅大俠這扮相,上身體恤衫下身休閒褲,留著小平頭,鼻樑上卡著眼鏡手裡捧著pda的,哪還有明朝讀書人的半點儒雅氣質?不張口說話,往那兒一戳,跟穿越眾沒什麼區別。

    撂下架子,主動探聽了幾句,這一交流不要緊,倆人是越說越熱乎。互報了門楣,國姓爺一聽對方是杏林聖手傅青主,立刻換上了崇敬的神色,恭恭敬敬抱拳作揖,叫了一聲前輩。

    寒暄良久,憋了小半個月沒怎麼說話的國姓爺,直接就問了:“前輩可也是被澳洲匪人綁至此地?”

    推己及人,人家傅青主在杏林那麼高的聲望,本身還有舉人的功名,放著好好點大明朝不待,吃飽了撐的往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跑?

    沒成想,傅大俠一陣搖頭,笑著說'自願的'。年輕的國姓爺又追問了幾句,傅大俠只是含笑不語,轉而引著國姓爺熟悉環境。

    倆人上了診所二樓,推門進了一間朝西的房間。正趕上日落前,甫一進房間,國姓爺立刻被落日的餘暉刺得瞇了眼睛。用手遮擋住陽光,鄭森原本以為這房間肯定是沒上窗子,仔細一打量,這才發現不但有窗子,而且還是琉璃的窗子。

    大塊的琉璃,拼接在框子上,外邊海港黃昏的美景盡入眼底。心曠神怡之下,鄭森不由得暗地裡讚了一下:這幫澳洲人真會享受。琉璃做成窗子,足不出戶,外景盡在眼前。轉而開始琢磨,倘若有機會回大明,是不是把自己家的房子也這麼改造一下?只是,既然這裡頭人都能看見外邊了,那外邊不也能看到裡邊麼?不妥不妥!

    鄭森琢磨到這兒,不自覺地撇了撇嘴角。那頭,傅青主三兩步走到窗子前,拽著兩根繩子一通擺弄,片刻間百葉窗落了下來……鄭森恍然,原來如此!這些澳洲人還算有點小聰明。

    傅青主轉過頭,瞧了瞧空曠的房間,隨即不好意思道:“公子晚上便在此安歇吧……這診所剛剛建成不久,也未曾置辦什麼家甚。今天是來不及置辦了……回頭讓犬子拾幾塊轉頭,墊上板子,再鋪上被子,公子且將就一晚。”

    鄭森連道“好說、有勞”。其實說起來這屋子的環境不差。窗子是玻璃窗,左邊靠牆有一個小櫃子,地面是……這地面還真奇怪!上頭刷著紅漆,剛開始鄭森還以為是木頭地板呢。等踩上去才發現不對,似乎是石頭的。可這石頭的怎麼連個縫隙都沒有?轉念一想,這可能是澳洲人搞的那個'水泥'。前幾天下船的時候,一幫剛下船的明朝勞工踩在那條'水泥路'上,一個個嘖嘖稱奇。在一旁看押的傢伙鼻孔朝天,在一旁嘲諷著什麼'土豹子沒見過水泥路'云云。

    想來,這地面也是那水泥做的?只是鄭森想不通,這水泥怎麼能結成石頭呢?

    “對了!公子請看,燈火在此處。”說著,傅青主先是在房門後頭擺弄了一通,緊跟著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 抽出一根細小的木棍,猛的一劃,嗤啦一聲,木棍一頭燃燒了起來。隨即舉著木棍小心翼翼地湊近頭上的一個玻璃罩子。

    再然後鄭森傻眼了,落下百葉窗顯得有些昏暗的房間,頓時亮如白晝。話說點著東西能發光這點常識鄭森還是有的,只是那玻璃罩子裡什麼都沒有,怎麼就燒起來了?而且,這光也太亮了吧!

    瞧見目瞪口呆的鄭森,傅大俠神秘兮兮地笑笑:“這是他們澳洲人搞的沼氣燈。聽說是用糞便生出氣體,再把那氣體導進一根管子,連在這個罩子上,用的時候擰開點著就亮……嘖嘖,傅某愚鈍,聽人說了許久也不太清楚個中緣由,想來公子天資聰穎,日後定能弄個通透。”傅大俠這話說的是沒問題,只是臉上分明掛著顯擺的神色……話說傅大俠您才來多久啊?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當然,盯著沼氣燈發楞的鄭森沒注意到傅大俠的神情,只是支支吾吾地點頭應了下來。轉而一捂肚子,尷尬道:“前輩……這個,人有三急,不知這……”

    “哦,你問茅廁?出門左轉,正對著的那小屋子就是。”

    啊?如此污穢之地,如何敢放在房中?

    儘管滿肚子疑問,但情急之下鄭森也顧不得許多了,捂著肚子就往外跑。一把拉開洗手間的門,原本皺著眉頭憋著氣的鄭森詫異了一下,這茅廁跟他想像的不太一樣。牆面、地面一水的潔白,正中間放著一個潔白的馬桶。試著呼吸了一口,嗯?居然沒有異味?

    正待褪下褲子方便,身後猛然傳來一聲大吼:“公子且慢!”

    傅大俠急吼吼地跑過來,打開馬桶蓋,從旁邊抄起一張草紙揉成一團,扔進去一拉旁邊的拉繩,嘩啦一聲馬桶裡的水將那團草紙沖走了。

    傅大俠長出一口氣,問:“公子可明白了?”

    鄭森傻愣地點點頭。傅大俠這才放心地退了出去,隨手還關了廁所門。過了好半天,鄭森一臉尷尬地出來了,撓著頭羞赧地說:“傅前輩……這個,在下有個問題。”

    “公子但說無妨。”

    “前輩方才演示之時,用的那團草紙……如果草紙比較粘怎麼辦?”

    傅大俠:“……”

    與此同時,直線距離不超過二百米外的某間辦公室內。

    “噗”的一聲,一直把耳朵貼在手機上的二外女翻譯杜微將一口咖啡噴出去老遠……可憐對面正在埋頭辦公的條子成,嶄新的白襯衫變成了花襯衫。

    “你這丫頭瘋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草紙又沒有那麼粘,哈哈哈!”杜微趴在桌子上,右拳還不停地砸著桌子。

    “杜微啊,有什麼好笑的,說出來讓大家高興高興?”女殺手陳御笑顏如花地走過去說。

    “陳禦姐,你不知道,那國姓爺太逗了……”

    等杜微嘰嘰喳喳地說完,陳御只是'哦'了一聲,隨即板起了臉:“杜微,你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職責。作為一個情報分析員,在過去的十分鐘裡,你徹底丟失了竊聽目標的所有談話記錄。”

    面對冷下臉來的陳御,二外女翻譯杜微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說了一聲'我錯了',隨即趕忙撿起手機貼在耳朵上,右手提著鉛筆刷刷地記錄起來。

    說起來,這是警察局的辦公室沒錯。可若是退出房門,就會發現門楣上多了塊牌子:《中南海外情報中心》。

    自打上次決策組制定了攻取馬尼拉的政策,第二天決策組便找來陳御,詢問其組建情報系統的可能性。一百四十六人裡頭,說起來會搞情報的還真就陳御這麼一人。雖然女殺手因為年少無知,吃虧上當誤入歧途,但那個掛羊頭賣狗肉的間諜組織,的的確確把陳御培養成了一個'理論上'合格的間諜。

    是的,只是理論上……根據陳御的自爆的簡歷,這丫頭只是參與了幾次小行動而已。沒等著大學畢業正式成為一名光榮的間諜,招募這丫頭的組織就被老美給封了。嚇壞了的陳御當天就跑了,從此隱姓埋名當了一名殺手。因此有不少人都腹誹,這姑娘只是當了幾天'間諜臨時工',沒多少實踐經歷,過了好幾年那些理論上的東西還能記得多少都不知道……搞情報工作能行麼?

    不過這種論調只是暗地裡的腹誹而已。用老吳的話講,一共就一百四十六人,跟情報沾邊的就這麼一個丫頭,不選她還能選誰?

    人才稀缺之下,有些時候也只能矬子裡頭拔大個了。當然,老吳當著陳御的面可沒這麼說。機關裡浸淫了多年的老吳,誇起人來滔滔不絕能說上半個小時,還不帶重樣的。直把陳御這丫頭說得笑顏如花,挺著胸脯保證,軍事行動之前,情報工作一定到位!

    於是乎當天下午,陳御前腳遞交了辭職報告,同一時間收到了決策組的任命書。而本著資源不浪費的原則,鑑於情報組暫時人員稀少,所以將其安置在了警察署的辦公室。

    儘管條子成對此很有意見,但考慮到陳禦的武力值,條子成果斷地妥協了。

    不得不說,比起毒販子麥克蘭,另一個邊緣人物陳御很有些交際手腕。這姑娘只忙活了兩天,便忽悠了一批自願投入'情報組'懷抱的傻丫頭。

    比如二外女翻譯杜微,這姑娘聲稱自己舅父是搞情報工作的外交官,自己多少有一些情報天賦。再比如不滿從事秘書這種伺候人工作的凱瑟琳。達克。路德維希,這姑娘整天纏著陳御,想要繼承女殺手'中南武力第一'的光榮稱號。

    總而言之,情報組的架子是搭起來了,只是成了清一色的娘子軍。每一天,條子成的辦公室裡都會傳來鶯鶯燕燕的笑聲。有人也許是出於羨慕嫉妒恨,說起了風涼話:“一幫姑娘家,打打鬧鬧的能搞成情報?”

    這話傳到陳御耳朵裡,這姑娘立刻就急了。正趕上決策組搞了個'軍閥養成計劃',陳御立馬主動請纓,要求對國姓爺進行監控。還美其名曰,以戰代練。得到授權之後,陳御還從電信組搞來了幾台有對講機功能的手機,一一佈置在國姓爺的居所裡。

    所以,才會出現上述的場景……

    幾個丫頭繃著臉,又開始忙活起來。

    只是,聽著自己前腳剛離開後腳便吵鬧成一團的辦公室,女殺手陳御好一通撓頭:“又不能打,又不能罵……我怎麼才能把一群傻丫頭培養成情報員呢?”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08
103金三角商貿

不管怎么說,情報組的娘子軍雖然不太正規,但還是取得了一些成果。這些成果匯總起來,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陳御的案頭。只是出自二外女翻譯杜微手筆的情報日志,看起來更像是充滿吐槽意味的日記:

4月13日,年輕的國姓爺收到了傅大俠的禮物——一瓶花露水。國姓爺顯得很高興……并且在晚飯的時候表示,澳洲產的酒味道太詭異,等回到明朝,一定請傅大俠好好喝一頓。

國姓爺,你還真是敢喝啊!也幸好盧粵那家伙為了自身安全,沒用工業酒精造花露水,否則……不論是弱智的國姓爺抑或是瞎眼的國姓爺,都是不可接受的!

4月14日,國姓爺實在太年輕了,有著年輕人特有的沖動。就在下午兩點,國姓爺上演了一把現實版的唐吉歌德……他企圖用一根棍子阻擋住奔馳而來的卡車。不到一個小時之后,他又跟農業組胡飛圈養的一只大袋鼠進行了一場拳擊比賽。值得一提的是,國姓爺很不適應大袋鼠用尾巴支撐身體,雙腳同時踹過來的攻擊方式。最終結果,國姓爺輸的很慘。

也幸好國姓爺是練家子,要是換了一般人,估計只要挨大袋鼠那一記飛腿就得內出血。

4月15日,連續丟了兩天人的國姓爺變得小心謹慎起來。再次接到傅大俠禮物——肥皂——之后,國姓爺反復詢問了使用(食用?)方法,再三確認之后才敢使用。

說起來,還真是讓人失望。我原以為國姓爺會在品嘗之后,說上一嘴‘怎么像蠟?’

4月16日,蹭吃蹭喝了五天之后,國姓爺終于感到不好意思了。今天他在飯桌上一再表示,會在近期找一份體面的工作,并且將之前的費用補給傅大俠。

4月20日,國姓爺依舊在各個工廠門口亂轉。林有德特意上前去打招呼,結果國姓爺仿佛見了鬼一樣,扭頭撒丫子就跑了。

我從來沒有見識過,一個男的可以害羞成這個樣子。

合上日記本,邵北捏了捏眉心說:“好吧,我已經看過了。我總結出來兩條:首先是,按照計劃,我們是時候給國姓爺安排一份工作了。其次……杜微那丫頭不去寫小說可惜了。”

“你不能要求太多。”陳御苦笑著說:“要知道半個月前,那丫頭還是個極不稱職的秘書。能做到現在的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邵北你太刻薄了!”

邵北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隨你怎么說,那是你的問題。”

“很好。”陳御盯著邵北說:“那我們來說說與你有關的吧。你打算把國姓爺安排到哪個位置?”

“這很簡單……”邵北強調了一句說:“我們完全可以設立一個全新的職位,專門留給國姓爺。我初步打算是掛靠在決策組下面,這樣既能接觸廣泛,又會隨時受到決策組那群家伙的影響。你覺著秘書這個職位怎么樣?”

“隨便你,那是你的問題。我只負責對國姓爺的監視。”陳御這姑娘原封不動地將邵北方才的話還了回去。這姑娘笑笑,隨即似乎想起了什么,驚訝一聲說:“啊說起職位來,倒是有一個很有意思的事兒——張曉天最近跟麥克蘭走的很近。根據我的觀察,張曉天極有可能與麥克蘭搭伙。”

“然后呢?”邵北問。

“然后?然后麥克蘭就會獲得足夠的貸款,這意味著‘金三角商貿公司’也許下午就會掛牌成立。一年之內,鴉片或者是古柯堿就會出現在歐洲的上流社會。”

瞧著女殺手陳御那興奮的神色,喜歡琢磨事兒的邵北分析了一下:陳御之所以這么興奮,可能是為自己的同類找到人生目標而高興……當然,也有另一個可能。鴉片、古柯堿在非本國的流行,會迅速將一幫有錢人變成窮光蛋,而且是失去自控意識的窮光蛋。這意味著,只要陳御只要用一丁點毒品,就會發展出無數的線人,進而迅速編制出一張情報網。

兩相對比,這丫頭明顯是在為后者而興奮。這丫頭果然是危險的生物!

“我很懷疑毒……麥克蘭的申請最終能不能獲得通過。毒品這東西,一旦放開,最終總會回流,從而毒害到我們頭上。”邵北皺著眉說。

毒品這東西太危險了,一旦沾上,僅憑個人的意志力根本無法抵擋。所以有人干脆稱罌粟花為惡魔花。說起來,決策組的女同胞絕對不會贊同這一提議。程洋也會反對,這就有三票了。所以,麥克蘭那家伙很有可能白忙活一場。

“事實上決策組已經同意了麥克蘭的計劃。除了律師程洋與于麗紅大姐投了反對票,其余全部投了贊同票。”

“荊華也投了贊成票?”

瞧著邵北的疑惑,陳御得意得如同一只小狐貍,笑著說:“沒錯!而且我們的銀行高管還極力贊同。用她的話講,資本的原始積累總是充滿了血腥,與其對內血腥,不如對外血腥。”

邵北毛骨悚然,這種話都說得出口……荊華這丫頭絕對比眼前的女殺手還要危險!

不過這丫頭說的一點都沒錯!縱觀歷史,每個國家、地區的資本原始積累,都是先通過暴力手段,直接將生產者與生產資料剝離開,催生出大批的產業工人,從而使財富迅速集中在少數人手中。就比如英國歷史上最著名的羊吃人圈地運動。

當然,英國人同樣教會了后來人另一種模式:掠奪殖民地。用武力征服殖民地,搶劫金銀財物、販賣奴隸、鴉片等手段來聚斂財富。

相比起來,穿越眾不用重復英國佬的圈地運動。波蘭大鼻子是一幫一無所有的冒險者,明朝同胞同樣一無所有,至于土著……天知道石器時代的土著有什么生產資料。這群可憐的家伙甚至都不懂得貯藏食物,你能指望他們有什么生產資料么?

而在對待這些無產者的問題上,穿越眾反復考慮了很久。

不論是波蘭人抑或是土著,二者注定是少數族裔,暫且不提。作為主體民族的明朝同胞,穿越眾不但不能過狠地剝削,反倒要竭盡所能地盡快培養出一批中產階級,甚至是一小部分親善穿越眾的富商。這依舊出自荊華的計劃,這丫頭坦言,如果只是按照現有模式去發展,那么澳洲頂多算是一個大號的工廠,根本無法形成一個社會。

不遠萬里被拐過來的明朝人是穿越眾的雇工,同樣是將來澳洲的主要社會組成。如果這些雇工的薪水過低,那就意味著購買力很差,進而導致澳洲的內部市場根本形不成規模。所有的經濟,完全靠對外貿易順差。這太危險了,一旦外部市場萎縮,那就會引起澳洲劇烈的反應。

外部市場萎縮,工廠開工不足,工人失去經濟來源,暴亂,革命……好吧,歷史上這種事又不是沒有發生過。哪怕為了穿越眾自身的安全考慮,也必然不會選擇這種模式。

顯然,這種模式與穿越眾重現現代文明的宏偉目標相去甚遠。所以,穿越眾只能采取對外掠奪的模式,抽外部的血補充自身,從而在前期彌補自身造血不足的缺陷。一邊減少對內的剝削,逐步培養內部市場。

所以,一直堅持這一原則的荊華會支持麥克蘭的計劃,也就不難理解了。

想清楚前因后果的邵北嘆了口氣:“也就是說,毒販子麥克蘭又掃清了一個難題。不……有了荊華的支持,剩下的資金問題也不是問題了。好吧,看來沒人能阻擋得了罪惡的金三角貿易公司掛牌營業了。”

就如邵北說的一樣,僅僅兩個小時后,臭名昭著的金三角商貿公司正式掛牌營業了——雖然暫時來說,這個商貿公司銷售的商品少的可憐,只有一種劣質的香煙。

而事實上,毒販子麥克蘭這一段時間過的并不輕松。他必須做厚厚的文件工作,然后出席一次又一次的聽證會。并且與某些道德潔癖的人進行唇槍舌戰——比如教育組的于麗紅大姐。

當然,他還有隨時跟進那艘‘飛得太低’的船的進度,抽出一切空余時間用來接觸那些已經轉行了的水手。波蘭水手以及明朝海盜。盡管飛行者號作簡單,但最少也需要七個人。毒販子不可能在飛行者號上安裝智能作系統。

索性,不論是波蘭大鼻子抑或是明朝海盜,里面總有一些向往著冒險的家伙。十天時間里,麥克蘭這家伙還真愣是用著高薪挖了不少的墻角。與此同時,張曉天的加入,讓一直困擾毒販子的資金問題變得簡單了起來。他只是將一份合伙聲明提交給銀行,不到六個小時,就被告知貸款申請已經被批準。

這一結果讓麥克蘭之前的文件工作以及聽證會辯論看起來像是笑話,他不禁腹誹了一陣,到什么時候銀行都是給有錢人開的。

于是,沒有鮮花,沒有鞭炮,甚至都沒有人剪彩,金山角商貿有限公司就這樣悄悄地成立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09
104飛行者號的新名字

“那家伙為什么問我祖籍在哪兒呢?”毒販子麥克蘭撓了撓頭,嘟囔了一句。

“什么?老麥,嘟囔什么呢?”張曉天神清氣爽地問。

話音未落,麥克蘭一把揪住張曉天的領子,單手拎著瘦弱的張曉天,將其抵在墻上。陰冷地說:“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叫我‘老麥’,我會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界!”瞧著張曉天戰戰兢兢的德行,麥克蘭又說:“不要以為做了我的合伙人,就可以跟我套近乎。你知道我上一個合伙人在哪兒么?”

“好,好……你先撒手,我保證不叫了行不?”

麥克蘭松開手,張曉天從墻上滑下來,蹲在地上揉著嗓子一陣距離的咳嗽。再抬起頭,已經面如土色。長這么大,就是父母也沒這么打過自己,一股氣憤涌上心頭,頓時讓蒼白的臉一片潮紅。

“別把自己的情緒掛在臉上。”麥克蘭淡淡地說:“那對你一毛錢好處都沒有。這只會引起其他人的反感與防范……既然你要跟著我,那就必須適應我的處事方法。如果你對我有價值,那你就是我的合作伙伴。反之,你就是我的敵人。”

張曉天蹲在地上思索了良久,考慮到雙方武力方面的巨大差距,他深吸幾口氣,平復了心情。再站起身,已經臉色如常。然后他開始反思,事情到現在,跟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按照他的預想,身為邊緣人物的毒販子,在自己主動示好的情況下,起碼來個‘倒屐相迎’啊。怎么現在對自己毫不在乎?

“你從一開始就想錯了。”麥克蘭仿佛看出了張曉天的心思:“我跟你……永遠不是一類人。”

張曉天反駁道:“有什么區別?不都是為自己考慮的多點么?這有什么錯?總好過那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毒販子麥克蘭撇撇嘴:“區別在于你很愚蠢。”麥克蘭手指點著張曉天的胸口說:“什么事兒都有個度,知道過猶不及這句話么?自私可以,但你的自私已經嚴重威脅到自己人的安全與利益。”

“我威脅到自己人?笑話!老子不過想讓大家伙過的好一點……”

“聽我說完!”麥克蘭一聲冷喝,頓時讓張曉天閉嘴。“我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假設你是某個公司的創始人,那你是不是想著哪怕自己死后,這個公司也會繼續發展下去?”

“當然。”張曉天理所當然地回答。

“很好!那現在你面臨一個抉擇,是啟用已經證明肯定會走向崩潰的家族企業制度,還是啟用職業經理人制度,將公司正規化?”

“我……”張曉天愣住了,隨即反駁:“這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的?”麥克蘭冷笑著說:“那群偽君子也許有人考慮什么國家民族之類的,但更多的恐怕是為自己的子孫后代考慮。他們可不想自己的子孫變成一無是處的公子哥,更不想日后被暴民從陵墓里挖出來鞭尸。而你的建議,只是一種為了短期私利的短見。這種短見侵害到了他們的利益,也幸虧他們都是偽君子,否則能不能繼續容忍你都是個問題。”

麥克蘭的話讓張曉天一陣深思,無力地辯駁道:“那總不能讓我們跟那些原住民搞平等吧?”

“這是你犯的另一個愚蠢的錯誤。”麥克蘭戲謔地瞧著張曉天,說:“今天你可以拿原住民不當人,明天就可以拿自己人不當人。有句話形容你這種行為很貼切:小人得志!”抵近張曉天的腦袋,麥克蘭詭異地笑了起來:“你覺著,我們原本的那個時空,已經實現真正的平等了么?或者說,已經消滅階級了嗎?”

“沒有……吧?”張曉天不確定地說。

“有句話叫:皇帝永遠都不會消失,只是換了一身衣服……既然我可以脫下黃袍魂在普通百姓里,何苦高高在上地當大家心目中的靶子?”

是的,哪怕自詡文明的現代社會,某些人依舊可以縱一個人的生死,依舊可以縱一個國家的走向。只是他們永遠都隱藏在幕后,而且換了一種手段。就如麥克蘭說的一般,既然同樣可以實現某些特權,那何苦待在上頭成為靶子呢?張曉天一陣反思,自己到底為了什么主張施行特權政治。難道說……

“所以我說了,你這種人就是典型的小人得志。一旦發達了,巴不得讓全世界都看到自己的光鮮。”麥克蘭用嘲諷的口wěn說:“等你真發達那一天,你就會知道一個流傳了很久的道理:財不外露。”

麥克蘭的話,狠狠地戳中了張曉天的心思。他無力地張張嘴,想要辯駁什么,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最后只是反問:“那你呢?”

“我?”麥克蘭指了指自己,笑了:“我跟你最大的區別在于,我很有自知之明。”麥克蘭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疑似雪茄的香煙點上,愜意地搬了椅子坐下,說:“我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也知道那些事不能做、做不到,更主要的是,我知道我根本沒法脫離這個團隊。所以,我會遵從這個團隊制定的規則。”

“沒法脫離?”

“是的。”麥克蘭吐出一個煙圈說:“留在這個團隊,起碼我的生命與財產安全會得到保障。”

你一個毒販子,還要生命與財產安全?話說毒販子應該向往那種無序的社會模式吧?只有這樣,毒販子才可以肆無忌憚地販毒……

“所以我一直說,或許因為你太過年輕,所以很愚蠢。”瞧著張曉天一副見了鬼的神情,麥克蘭解釋說:“誰說毒販子就不要生命與財產安全了?不要把我跟那些低級的小嘍啰等同看待,那些小嘍啰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事實證明,一個受過訓練的軍人,至多可以在前線持續作戰九十天。然后必須返回后方進行必要的休整。否則,不但會產生厭戰情緒,而且會產生心理問題。如果一個人持續在高危險環境中足足待了一年,而且還是自愿的……好吧,那只能說明這個家伙本來就是精神病。

所以,哪怕是毒販子,也會需要一個安全有序的家——就比如麥克蘭在緬北的老巢。在老巢里,麥克蘭可以安穩地睡覺,可以哼著小曲洗澡,甚至可以不帶武器出門。

而且,麥克蘭的老巢里禁止吸食毒品。一旦發現某個倒霉蛋沾了毒品,好吧,第一次剁手,第二次直接拉出去填海。這充分說明了一個問題,哪怕是販毒集團組成的社會,也會采取對內對外兩個標準……

“我說了,我很有自知之明。我知道僅憑自己,甚至再多加上幾個人,也無法復制出像現在這樣,既安全又舒適的現代環境。而且我也不想成為一個愚蠢的土著酋長……”麥克蘭呲呲牙,仿佛聯想到了這個時代土著酋長的窘境,說:“……那實在太惡心了。”

說完,麥克蘭又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張曉天:“要成為一個土著酋長,這其中的不確定因素實在太多了。我也許還有能力當上土著酋長,至于你……我說的直白點吧,廢物永遠都是廢物!”

“你……”張曉天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離開這個集體,就意味著放棄了自己的優勢。轉而用自己的劣勢……管理能力、權謀手腕、情商之類的,用這些你不擅長的去跟這個時空的原住民去打交道。你要清楚地知道,你比這些原住民只是多了370年的見識而已。跟他們玩兒手腕,哈恐怕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所以……算了,以你的智商能理解上述的話就不錯了。”

麥克蘭輕笑一下,所以……也正是基于這個理由,決策組才會對自己放行,允許自己單獨出海。當然,那群精明的偽君子,肯定做了一定的預防措施。比如在自己手下安chā個臥底。而且,哪怕自己真的脫離這個集體了,恐怕也只會惡心惡心決策組,最多拖拖后腿。根本無法阻擋這個集體的發展速度。

除非自己有蘇秦那兩下子,說服世仇的荷蘭人與西班牙人組成聯軍進攻中南……考慮到武器因素,也許還得拉上英國佬?總之,以穿越眾現在的發展速度看,如果兩年內聯軍沒有進攻到中南,那還真的威脅不到中南。

“你不就是想挖苦我么?還有什么諷刺挖苦的話,盡管說!”張曉天賭氣道。

“你又錯了。”麥克蘭搖搖頭,有些無奈的說:“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么多,無非就是一個目的……我不想被一個廢物拖累。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留在中南當我的投資人吧,別妄想跟著我出去冒險了。”

這個時候,一個大鼻子推門而入,恭恭敬敬地點了下頭報告說:“老板,我們的船已經完工了。好來塢的游老板請您去驗收。”

“很好。”麥克蘭撇了撇嘴角,套上那身萬年不變的黑色西裝,邁開大步就走了。連看都沒看一眼身后的張曉天。

張曉天呆愣了半晌,只是對著空蕩蕩的門口嘶吼道:“老子不是廢物!老子還非跟你出海不可了!”

十分鐘后,看著奶白色的快船,哪怕冷酷如麥克蘭也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

“這是你干的?”

游啟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不關我事啊,情報頭子陳御說這是你指定的船名。”

“干!”麥克蘭狠狠地吐了一句粗口,他總算明白陳御為什么要問自己祖籍在哪兒了。

時間倒退一個小時。

陳御笑顏如花地出現在碼頭上,指著快船對好來塢大老板游啟說:“麥克蘭說這船名不太好,應該換個祥瑞一點的。”

“換成什么?”游啟問。

陳御笑著,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齒,吐出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名字:“換成……飛翔的河南人。”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6:10
105我們是來談判的

‘飛翔的河南人’與‘飛翔的荷蘭人’在中文發音里只是一字之差……話說這名字實在是太祥瑞了好來塢大老板游啟瞧著暴跳如雷的毒販子,本著客戶至上的原則,小意地問了一句‘要不要重新漆裝個名字’。

本來嘛,這名字實在……話說陳御那丫頭就沒想著麥克蘭能回來,所以給起了個幽靈船的名字?

沒成想,站在旁邊嘟囔了半天的毒販子麥克蘭一陣搖頭:“就這個了……飛翔的河南人就飛翔的河南人。那丫頭始終跟我過不去,我要是換了名字,她明天就會把《泰坦尼克》漆在船首。”

泰坦尼克?這個就更狠了!連幽靈船都當不成,直接撞冰山了。游啟一琢磨,以陳御那家伙執拗的性格,這事兒沒準還真干得出來。只是游啟很奇怪,貌似陳御最近一直在跟游南哲交往,怎么又跟麥克蘭糾纏上了?

總而言之,從此以后碼頭上多了一道風景。每天傍晚,穿越眾有事沒事的總會跑到碼頭上,只要看到船首‘飛翔的河南人’那幾個字,都會哈哈大笑一陣。當然,不論是大鼻子抑或是明朝海盜們,都有些莫名其妙。這個時候,那艘荷蘭倒霉船還沒出世呢,所以他們根本不知道有這典故。

有跟穿越眾混得熟的大鼻子,實在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對方立刻一陣大笑,隨即一副諱忌莫深的模樣,不肯回答。或者得到這么一個回答:“典故?額,你是不可能知道了,也許你重孫子能知道。”

大鼻子們愈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他們實在想不通,這個問題跟自己重孫子有什么關系。

所以這些家伙每天依舊操作著那艘祥瑞的帆船,努力適應著這條船的速度。是的,哪怕這條船改裝后去掉了水翼,滿載的情況下,依舊能跑出三十節以上的高速。適應了幾天之后,麥克蘭還親自上船進行了一次準長途航行測試——繞著金灣足足兜了一圈。

測試結果很完美,‘飛翔的河南人’跑出了平均三十三節的高速。這一結果,顯然讓毒販子心里的郁悶有所緩解。這從他那張掛著笑意的撲克臉能看得出來。

當然,要出遠海顯然還需要更多的準備。比如必要的航海儀器。麥克蘭已經花費重金,用于航海六分儀的開發。機械小組幾個人小伙子湊在一起搗鼓了幾天,一架光學航海六分儀就造了出來。雖然精度比不上海權號上的射電六分儀,但0.1的誤差足以讓麥克蘭這家伙找到家門口,而不至于真成祥瑞。

緊跟著,麥克蘭又造訪了海事組。跟一幫航海愛好者圍著海圖好一通研究,最終規劃出一條最為合理的穿越赤道無風帶路線。當然,毒販子足足付出了兩大包土煙。

再之后,麥克蘭開始逐個跟各個生產商品的廠家進行貿易談判。因為‘飛翔的河南人’載重有限,所以麥克蘭將目標鎖定在了高附加值商品上,比如鏡子,比如偽大馬士革軍刀,比如很不合國姓爺口味的花露水……

這是一場漫長的談判之旅……值得一提的是,麥克蘭這家伙在談判的時候,哪怕是只為了一個銀幣,也會跟對方爭執上很久。顯然,已經將自己所有資產抵押給銀行的毒販子,被逼得吝嗇了起來。

與此同時,廣州灣正在進行另一場詭異的談判。談判的雙方,買家拼命要求進貨數量,并且主動提高單價,可賣方死活不同意。賣方居然堅持降低買方配額,還表示單價可以適當降低……按理來說,像這種談判應該是君子之爭。可問題是,兩幫人吵吵得面紅耳赤,跟菜市場吵架差不多,哪來的什么君子之風?

“……兩成?”此前撂下狠話的中年人輕蔑地笑笑:“爾等視我鄭家如乞兒乎?莫說是兩成,便是爾等之貨,我鄭家全吃下來又算得了甚么?”

客戶經理徐曉濤堅定不移地說:“鄭家財力雄厚,這我們是知道的。但我們要顧及到其他分銷商,所以,兩成已經不少了。”

話音剛落,‘啪嚓’一聲,一個茶碗摔在地上。對面一個馬臉的漢子怒氣沖沖地站起身:“婆婆媽媽,半點都不爽利。你們澳洲人怎地如此斤斤計較?”

旁邊的肖白圖立馬站起身來打圓場:“諸位都消消氣,消消氣。要不我們今天就先談到這兒?這天也不早了,用過飯好好睡上一晚,明兒早再談?”

馬臉漢子憤憤地一捶桌子:“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這都談了五天了。不行!今日務須談個結果出來!”

是的,算上此前的人質談判,到現在足足談了五天了。因為雙方的底線實在相差太遠,所以這場商業談判有逐漸變成馬拉松的趨勢。

當然,鄭家可不是什么好說話的人家。肖白圖這廝綁了國姓爺,鄭家當家人鄭芝龍的大公子,而且一連半個月沒消息,你說這鄭家人能不著急么?

十來天沒音信,跑到廣州來辦這種買賣的中年人急了,知道再瞞下去,頂頭oss鄭芝龍就得要了自己的小命,趕忙快船把信帶回福建。沒出五天,鄭芝龍的弟弟,現任錦衣衛都指揮使的鄭鴻逵——也就是那馬臉漢子——隨快船到了廣州。

下船之后二話不說,掄圓了巴掌對著中年人就是一通猛扇。差事砸不砸的都好說,怎么連大公子也折進去了?

中年人一臉的委屈,等鄭鴻逵火氣小了一些,才解釋說不怪自己,誰承想大公子會跑來廣州。

這事兒還真不怪人家管事的,話說自個兒那大侄子鄭森頭些年娶了廣東按察司副使董飏先的閨女,上個月侄媳fù回門,鄭森這小子是掐準了時間來廣州接媳fù。誰能想到趕上這么一樁事兒?

再發火也于事無補,平靜下來的鄭鴻逵開始四面撒網,探聽一切有用的消息。

先是‘王府’看家護院的家丁發現,最近門口總有些陌生人在轉悠。也虧著王謝堂與張承業這倆家伙都不是什么膽兒大的主,一連好幾天都沒敢出門。也幸好這是廣州地頭,鄭家在廣州不敢太過放肆,否則王謝堂與張承業倆人說不定就讓人家給綁了。

緊跟著,鄭鴻逵調集了一切能調集的船,就下了一條命令:朝南追!什么時候追上那艘大鐵船什么時候回頭。要說鄭家還真就有那個底氣!這個時候的鄭家艦隊,不考慮從屬性質,就相當于明朝的海軍。創立二十來年,大戰小戰無數,跟荷蘭人打過,跟劉香打過,無一例外都獲勝了。所以哪怕鄭鴻逵聽說海權號是艘鐵船,這家伙依舊敢這么囂張。

鐵船怎么了?沒聽過蟻多咬死象么?只要被我們鄭家艦隊給圍上,鐵船也給你鑿沉了!

幾十條船派出去,沒出一天,紛紛回來報告,那大鐵船又回來了。

鄭鴻逵高興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總算給找著了!當即親自壓陣,領著艦隊直奔香港而去。

可真到了地方,鄭鴻逵傻眼了。只見隔著三四里,海權號如同小山一般停靠在碼頭上。這他媽果真是大……鐵……船!真大!

然后鄭鴻逵發現,船隊突然停了下來。他厲聲責問,怎么不往前走了?

船老大哭喪著臉回答:“四爺,不能往前了。再往前那大鐵船就能打到咱了?”

不信邪的鄭鴻逵還要斥責幾句,只聽‘轟隆隆’一陣炮響,自己旗艦前方升騰起十幾道水柱。

“哎呀?吊子日的,真能打這么遠?”鄭鴻逵打量了一番,笑了:“不怕,他們就一艘船,還降了帆,怕甚?沖殺過去,攀上船幫咱們連大鐵船一并收了。”

船老大繼續哭喪著臉說:“四爺,那大鐵船不用帆也能跑,還跑的飛快,追都追不上。”

什么?不用帆也能跑?劃槳嗎?這么大一艘鐵船得多少槳手才能劃動?還飛快……這不是扯淡么!

沒等鄭鴻逵說什么,只聽一聲汽笛傳來,而后在鄭鴻逵的目瞪口呆中,海權號扭著龐大的身軀極其靈活地駛出了港口……

然后鄭鴻逵犯難了,打不見得能打得過,就算打得過也追不上,你說這還怎么打?

楞在船首,鄭鴻逵琢磨了半晌,猛地一拍腦袋。當海賊當慣了,怎么把自己這身老虎皮給忘了?隨即招呼過來幾個手下,遞過去一個錦衣衛的腰牌:“拿著我的腰牌,去把那倆廣州城里的澳洲人給老子綁了!哼!老子大侄子若是平安無事也就罷了,若是少根寒毛,老子活刮了那倆澳洲佬給大侄子報仇!”

這時候,又有新的變化。只見從那艘大鐵船旁邊飛速開過來一艘詭異的小船。遙遙的看見,倆人騎在‘船’上,那速度……鄭鴻逵比較了一下,好像最快的馬也不如。

只是片刻的功夫,那‘快船’突突突地靠了過來,騎在后頭的一個小白臉舉著一塊白手絹,嘴里嚷嚷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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