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穿越] 迷航一六四二 作者:土土的包子(連載中)

mk2257 2011-8-30 14:20: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9 160814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51
029 香港不是小漁村!

  海權號拖著一艘福船,迎風破浪一路向北,一路橫穿帝汶海、班達海、馬魯古海、西裡博斯海、蘇祿海,總算進入了南中國海海域。

  航行的第六天早晨,一聽王鐵錘播報了進入南中國海的消息,海權號上的穿越眾顧不得洗漱,一窩蜂地跑上了甲板,而後看著跟前六天幾乎沒什麼變化的海面,嘖嘖有聲感歎不停。就要到家了……哪怕是370年前的家。

  穿越至今整整半年,大傢伙一面努力適應著隔絕時空之後方方面面發生的天翻地覆的變化,另一面夜深人靜的時候的時候格外想念原本的現代生活,哪怕是當中的最不如意者。現代甭管怎麼說,餓不死人,遵紀守法當個好公民,也不會面臨這麼多的風險。現代有網絡,有電話,有公交車,有無數的親人朋友……最為主要的是,甭管怎麼坑人,現代起碼有完善的醫療系統。單單就是最後這一點,就足以讓所有人懷念現代了。畢竟誰也不想得個感冒就去見閻王吧?

  而今從鳥不拉屎的澳洲進入了南中國海,哪怕明知道即將面對的是370年前明朝,那種回家的安心感也會縈繞心頭。幾十個小伙子聚集在甲板上,一個個笑逐顏開,有的張開臂膀大口地呼吸著鹹濕的空氣,彷彿這裡的空氣都是香甜的;還有人對著遠處的礁石小島指指點點,爭論著那礁石到底屬不屬於中國……

  這種微妙的情感細究起來就是故土難離的鄉情。中國人嘛,講究個落葉歸根,幾千年傳承下來已經刻到了骨子裡。哪怕在美國土生土長的謝傑瑞,也會沒來由地對這片故土莫名嚮往,所以會大老遠的跑到中國來尋根。

  「明天這個時候就到大陸了……頗有感觸?」

  邵北問了一嘴,隨即立刻引來傑瑞一陣苦笑:「能不感觸麼?我大老遠從美國跑回來打算回祖籍泉州尋根,誰能想到一下子跑到370年前了?」歎了口氣,隨即臉色緩和,逐漸浮現出一絲幸福的微笑:「不過也好……」

  見他如此,邵北一琢磨就想起送別那一幕了,揶揄道:「你這傢伙下手也太快了吧?怎麼樣,什麼時候跟白函薇那丫頭辦事兒?」

  「這事兒不好說,講究個水到渠成,慢慢來吧……」瞧見邵北一臉的不信,傑瑞老臉一紅,咳嗽一聲隨即轉移話題:「我覺著這個時候,你應該更關心370年前的香港有沒有危險,畢竟我們要在維多利亞灣停泊。」

  邵北雙手一攤:「之前問了幾個廣東的,可這些傢伙很顯然並不愛好歷史……零碎的信息歸納起來,總之,這個時候的香港就是個小漁村,我想我們不需要太擔心。」

  穿越眾146人裡頭愛好歷史的不少,尤其是一幫子過了二十五歲的小伙子,特別鍾愛明史、近代史。說起天下大勢來一個個滔滔不絕。可這頂多也就算歷史愛好者,禁不起深究。就說香港,誰知道明末香港是個什麼情形?一幫子人翻遍了所有電腦裡的資料,又討論了許久,唯一總結出來的觀點就是香港現在就是個小漁村,而且還不見得叫香港。

  「但願吧。」過於稀少與籠統的資料,讓篤信信息戰的傑瑞有些擔心:「我總覺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事實證明,傑瑞的擔心一點也沒有多餘。第二天清晨,當海權號抵達維多利亞灣的時候,所有人都發現事情不對了。

  天空比370年前藍,海水比370年前藍……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港灣還是那個港灣,只不過變成了簡陋的木質碼頭。而且距離碼頭不超過兩公里,一座破破爛爛的木質水寨就立在那裡。上頭分明插的是大明的日月旗;敞開的寨門,隱約露出幾艘戰船;舉起望遠鏡,可以清晰地看到水寨裡頭忙碌的身影……炊煙裊裊,顯然大明艦隊香港分基地正在吃早餐。

  「我操!香港在明朝的時候是海軍基地?」與預想中的香港反差實在太大,身為廣東人,曾經無比支持香港是小漁村這個說法的撈佬張承業目瞪口呆。

  相比之下,此前一直持懷疑態度的傑瑞這會兒反倒長出了一口氣:「我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情況一目瞭然,那水寨不大,裡頭能有百十號人頂天了。即便發生衝突,傑瑞也有把握以最小或者零損傷打下這座醜陋的水寨。

  實際上早在明世宗嘉靖四十二年,福建巡撫譚綸、總兵戚繼光奏請恢復設置水師城寨舊制。在此之後,明朝政府在廣州地區設立了南頭寨,防禦地區東至大屋,西至廣海;該水寨轄有佛堂門、龍船灣、洛格、大澳、浪淘灣、浪白等汛地六處。每處汛地駐軍二百餘名。而穿越眾現在面對的就是其中的佛堂門汛地。

  明朝在香港地區設防的目的,主要是為了防禦南中國海一帶的海盜、日本來的「倭寇」,以及後來的葡萄牙和荷蘭的侵略者。

  按說到了明朝末年,內憂外患之下,朝堂上下早就風雨飄搖。整個明朝的海防早就糜爛,幾乎全交託給了曾經的海盜頭子鄭芝龍。但是鄭芝龍的老巢在福建,主要跑的就是到日本的航線,這會兒正跟荷蘭人在台灣對峙呢,無暇顧及小小的香港;加之此前葡萄牙人以及荷蘭人都跑過來想要佔領香港,明朝跟這幫殖民者打了好幾場,是以明朝依舊不敢放鬆此地的駐防。這兩條疊加起來,就造成了現在的局面--穿越眾必須要面對一座水寨。

  「信息匱乏的壞處就是計劃沒有變化快……我想我們必須要調整方案了。」邵北無奈地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作為決策組成員,他必須擔負起責任來。只用了三十秒,他立刻提出了新的建議:「我建議立刻調頭,以避免發生不必要的衝突。找一處島嶼將海權號隱藏起來。」就如同此前巴達維亞之行的聖誕島一樣。

  「我們為什麼不轉道澳門?海權號有火力優勢,即便奪不下澳門,也能逼著葡萄牙人把澳門借給咱們。」說話的小伙子鼻孔朝天,名叫董建恆。這傢伙幾個月軍訓下來,別的不好說,軍人那種老子天下第一的心理學了個十成十。

  話音沒落,立刻挨了張力平一巴掌:「少胡說八道!艦炮跟岸防炮對轟?人家岸防炮沒準是紅衣大炮,打個七八里玩兒一樣。」

  「而且,據我所知。這時候的澳門,能拉出來最多五千人的軍隊。」邵北在一旁補充道。「核心的葡萄牙人六七百,加上幾百號僱傭兵,以及三千多僕從、奴隸。你覺著陸戰隊六十多人能打得過麼?」

  「五千人?」董建恆吐了吐舌頭。五百人也許還可以考慮,五千人,沒有機槍的話直接被淹沒了。

  「水寨有動靜,對方發現我們了。」二副路輝天急忙報告。

  果然,水寨裡頭人頭聳動,一聲號炮之後,隱約傳來急促的銅鑼聲。望遠鏡裡,一幫子穿著破爛的明朝官兵丟了飯碗,亂糟糟地集合起來,而後一窩蜂地登上水寨。水寨的大門關上了,牆頭豎起了兩門小炮。很顯然,海權號龐大的身軀震住了這幫明朝大兵。出動出擊是別想了,邵北懷疑,如果不是當官壓陣,這幫連服號都不整齊的明朝大兵還會不會堅守在寨子裡。

  是時候拿主意了。

  王鐵錘皺了皺眉:「好吧,轉向,目標旺角灣。」似乎有些擔心燃油問題,隨即不滿地說:「情報實在太籠統了。」

  邵北附和著說:「是啊……我們對現在這個世界的認知只是停留在紙面上,也許我們需要組建一個專門的情報部門了。」是的,情報部門。比如契卡、中情局、軍情六處……而且人選幾乎是現成的。某個正在捕奴隊的危險人物,受過專門的間諜訓練,唯一要擔心的就是這傢伙權力過大會不會造成穿越眾內部失衡。

  『轟』的一聲炸響遠遠傳來,而後就見一顆黑咕隆咚的鐵球慢悠悠地飛過來,而後在距離海權號足足一千米開外墜落,砸出一團水花。

  「不得不說,大明官兵還是比較有勇氣的。」傑瑞評價了一嘴,隨即引得指揮台裡一干人等笑個不停。話說這明朝炮兵的素質實在不好說……難道這炮是用來警告的?

  大傢伙正笑成一團,就聽『轟轟轟』炸響不停,海權號右舷五門拿破侖炮依次開火。不用說了,肯定是譚平那傢伙在還以顏色。炮兵總指揮譚平絕對不是個吃虧的主!

  五顆橘紅色的鐵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撲而去,轉眼間三枚墜入海中,好死不死的另外兩枚正好砸在水寨的木頭牆上。霎時間木屑翻飛,砸出來兩個窟窿。

  明朝官兵接下來的反應簡直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遙遙地聽見亂糟糟一陣叫喊,而後衣著破爛的官兵一窩蜂地躲了起來。大傢伙正奇怪呢,不過幾分鐘,就瞧見寨子後門打開,一百多號明朝官兵哭喊著撒丫子就跑。

  「這……這就打下來了?」儘管很瞧不起明末的軍隊,明軍戰力低下的印象已經深入人心,可傑瑞依舊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一百多號人啊,就砸過去兩枚鐵球,可能都沒有損傷,扭頭撒丫子就跑了?

  邵北開始頭疼了:「好吧,還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現在我們討論一下,是佔了這寨子還是維持原定方案。」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52
030 海權號不在的日子(一)

  香港在明朝時開始盛產及出口香木。這種香木屬於莞香,又名女兒香,在廣東與江浙等地備受歡迎。

  商人組織人手從香港的瀝源(今沙田),大奚山(今大嶼山)沙螺灣等地生產的香樹製品皆用木箱裝好,會經陸路運至尖沙頭(今尖沙咀)的碼頭,用小艇送到石排灣(今香港仔),再用俗稱「大眼雞」的艚船運至廣州,遁陸路經南雄,越大庾嶺,過贛江至九江市,沿長江送往送往蘇杭銷售。

  按照梁二的說法,香港香港,就是運香木的港口嘛。

  沒心思聽梁二接下來的說辭,游南哲直接厲聲喝問:「既然你知道的這麼清楚,那當初出發的時候怎麼不說?你小子別是有什麼壞心眼吧?」

  瞧著游南哲呲牙咧嘴的兇惡模樣,梁二哆嗦幾下撲通就跪下了:「幾位大爺……俺連那毒藥都吃了,這條命都是各位大爺的,哪兒有什麼壞心思啊?」梁二又是鼻涕又是眼淚地解釋,他只是混在福建沿海的小海賊,後來跑去了台灣,廣州這地方根本就沒來過,誰知道這地方怎麼會駐紮著軍隊?再者說了,穿越眾也沒跟他說詳細計劃,只說要來香港,他瞧著又是鑄大炮,又是練兵的,還以為穿越眾真要佔了這地方呢。

  一番說辭把一干人等說得啞口無言。大傢伙對這些人販子一點好感都欠奉,更談不上信任。若非看著都是同胞,澳洲這地方又是在缺人手,也許就把梁二等人扔新幾內亞島上跟荷蘭佬作伴了。那地方的土著可不是什麼善茬,出了名的食人族。這幫人沒槍沒炮,也許都用不了一個禮拜就得變成食人族餐桌上的佳餚。

  不信任導致不屑於詢問,這事兒還真不怪人家梁二。

  「滾滾滾!大老爺們哭鼻子,丟人不丟人!」游南哲沒好氣地將梁二打發走,屋子裡隨即響起了邵北的檢討聲。

  「這事兒怪我……出發前我應該跟那些明朝人販子溝通溝通的。」

  王鐵錘趕緊擺擺手,示意這事兒不怪邵北。人家邵北擔負的責任夠多了,天天忙得腳不沾地,而且跟明朝人販子溝通這一項也不屬於邵北的職責範疇。說起來,這事兒歸人力資源小組管轄……大意了,雖然有了上次巴達維亞的遭遇,可穿越眾因為自身的優越感還是大意了。仗著領先370年的技術與見識,自視甚高,有事沒事兒的更喜歡自己查電腦裡的資料,鄙視、不屑十七世紀的一切……有不少年輕氣盛的小伙子,更是鼻孔朝天的喊出『一年發展,一年準備,兩年推平亞洲』的口號。彷彿自己就是歷史架空文裡頭的主角。

  就連稍微老成一些的,瞧著中南日新月異的發展,豎起來越來越多的煙囪,都有些飄飄然。認為前者說的雖然有些誇張,可延長一些時限,實現這一目標也不無可能。

  林林種種的驕傲自大,就造成了現在的惡果--莫名其妙跟明軍打了一架。

  王鐵錘皺著眉頭敲著指節,而後將目光定在譚平身上。若不是這傢伙打的那一輪炮,也不至於碰上這事兒。真要說責任,這傢伙絕對是頭一號責任人!

  「看我幹嘛?來而不往非禮也……再說我也沒想打准,就中了兩發,那幫明朝大兵連個頭皮都沒破,誰能想到一百多號人掉頭就跑?」譚平覺著很委屈,軍人嘛,得有亮劍精神。不能挨了打不還手!

  「無組織無紀律,回頭再找你算賬!」王鐵錘惱怒地瞪了譚平一眼,後者立刻低頭閉嘴。軍隊是講階級的,王鐵錘退役之前曾是海軍少校,雖然不是一個系統的,可譚平這個上士見了王鐵錘依舊不自覺地選擇了絕對的服從。而且譚平也確實理屈,頂頭上司沒下令,他就自作主張地開火,這事兒無論好壞都逃不掉『無組織無紀律』的帽子了。

  肖白圖瞧著氣氛有些憋悶,連忙和稀泥道:「老譚也是一時手癢……再說是那幫明軍先開火的,老譚也算自衛反擊。邵北,這附近有多少明軍?」看樣子肖總是打算來個鳩佔鵲巢了。這懶散的要命,在海上漂了一個禮拜,腿都發虛了,巴不得立馬踏上陸地呢。

  邵北捏著眉心回憶了半晌,說:「不好說……香港距離廣州實在太近了,按說駐軍應該不少。但是……」邵北環視了一圈兒,突然轉口:「1643年的香港,是屬於新安縣管轄。如果我們做好準備工作,留下來十天半個月的,估計沒什麼問題。」

  受限於這個時代糟糕的通訊技術,估計消息傳到新安就要兩天時間。假設那位縣令是個不好惹的主,組織籌措人手,準備後勤,一直到發兵來進攻,前前後後沒半個月也得十天。而且,這位縣令要想保住自己的烏紗帽,必然會將消息隱瞞下來,甚至會去廣州衙門做工作疏通,起碼要等他把香港重新打回來。否則,一個失地之罪,烏紗帽肯定沒了,腦袋在不在都得看上面心情。話說崇禎皇帝可不是什麼善心人,死在他手裡的大臣那是一批又一批,不在乎多個新安縣令。

  「究竟是十天還是半個月?」傑瑞追問道。作為陸戰隊的現任副官,又有著豐富的戰場經驗,傑瑞十分關心時間。假若留下不走了,那就需要準備防禦工事,十天的準備期跟半個月差很多。

  邵北低頭心算了下,肯定道:「最少十天。」

  「嗯。」傑瑞點頭,隨即建議道:「那我支持留下來。有十天時間,足夠修築比較完備的工事了。」

  譚平高興了:「不用……只要把大炮抬上去,排一排我就不信明軍……」話還沒說完,隨即在王鐵錘蔑視的目光當中戛然而止。

  「我也支持。」肖白圖舉手:「有十天功夫,沒準咱們已經跟肇慶的那位總督幕僚接上頭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也許都用不了十天。拉攏、收買……在肖白圖眼裡,幕僚什麼的就不可能手腳乾淨。

  游南哲:「我沒意見。」

  指揮台裡,大傢伙紛紛舉手贊同。

  「好吧,那咱們就來個鳩佔鵲巢,能多待一天算一天。」見所有人都贊同,王鐵錘索性同意了這一建議。

  確定了計劃,行動很快展開。海權號開近水寨,放出載著陸戰隊員的小艇迅速佔領。而後構築防禦工事,搬運必要物資。另一頭,那艘福船升帆,載著邵北、安德魯男爵等人西行而去,目標澳門。除了送安德魯這傢伙,此行還要銷售一部分的商品--誰也不知道廣州的市場有多大,多一個銷售地,就少一分滯銷的風險。與此同時,一艘小艇載著喬裝打扮了的張承業與梁二直奔對面的新安而去。

  相比於海權號極富戲劇化的佔了香港,中南這邊顯得風平浪靜了許多。當然,這只是表面。用一句惡俗的話講,風平浪靜之下,一股暗流在悄然湧動……

  「怎麼又是晴天?」暗流參與者之一,陳御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撇撇嘴歎息道:「還真是無聊啊……」女殺手最近的日子過的很悠閒,甚至已經到了閒的難受的地步,每天的日子幾乎就是混吃等死。受限於說漢語的人口(包括大鼻子),捕奴隊已經完全歇業。條子成發出了黃色預警,土著再繼續增加下去,一準會發生暴動。

  所以,這段時間捕奴隊變成了狩獵隊。每天遊蕩在中南西南方的草原上,為了新鮮蛋白質而努力著。而其餘各個小組更是一有事就來捕奴隊抽調人手,最離譜的是有一次趕上鋼鐵廠封裝廠房,抽調完人手之後捕奴隊只剩下了兩個大鼻子以及三位主官。

  瞧著遠處小刀依舊孜孜不倦地訓練著大鼻子,夢想著將這些勉強能聽懂漢語的傢伙變成陸軍,陳御愈發無聊了。草叢裡突然發出沙沙聲,一條小蛇探頭探腦地鑽了出來,瞧見陳御立刻威脅地吐了吐舌頭。陳御看都不看,隨手從頭髮裡抽出髮夾匕首擲了過去,隨即將這條倒霉的小蛇釘死在地上。

  走過去,將小蛇開膛破肚取出蛇膽,隨即取出一張草紙小心地包裹起來。「回去跟林廚子換一包巧克力。」揉了揉手腕,她決定去找麥克蘭。

  我們的毒販子先生最近很忙,當然,絕對不是在忙本職工作。麥克蘭熱衷於一切高風險高利潤的買賣,被編製在捕奴隊對於他來說只是權宜之計。上次巴達維亞之行,麥克蘭特地花費了一周的薪水,請游南哲吃喝了一通,為的就是大煙。這玩意對麥克蘭來說簡直就是仙草啊!鴉片、古柯鹼……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毒品的概念,提純出來兜售出去絕對是暴利啊!

  很可惜,游南哲沒有找到麥克蘭急需的大煙。失望之餘麥克蘭沒有放棄,這傢伙聽農業組的胡飛說了一嘴,澳洲有野生的煙草,當即就坐不住了。花了幾天時間做準備工作,而後跟陳御打了聲招呼,一頭就扎進了叢林。

  這傢伙依靠豐富的叢林生存經驗,跑出去兩天,回來後面癱的臉上始終掛著詭異的笑容。這笑容一度讓他領養的兩個小蘿蔔頭寢食難安。沒錯,麥克蘭的兩天雨林之行有了極其重大的發現--煙草。確切點說是紅花煙草。沒有大煙,有煙草也行啊!

  搞不出來雪茄,香煙總行吧?這玩意也是暴利啊。

  如今,麥克蘭化身為老農,挽著褲管戴著斗笠,拿著小鋤頭愣是開墾出了一畝地。裡頭栽都是從雨林裡移植過來的紅花煙葉。

  「麥克蘭,你還真打算當煙農啊?」陳御遠遠走過來,戲謔著說。

  在其進入煙田之前,立刻被麥克蘭喝止:「站著別動!」

  陳御挑釁地伸出腳,在煙草上晃了晃又收回來:「你不無聊麼?」見麥克蘭埋頭不搭理自己,陳御癟癟嘴:「好吧,我無聊了。」

  麥克蘭看也不看,隨手扔過來一把小鋤頭。

  陳御拿著小鋤頭把玩了半晌,認命一般歎了口氣,隨即小心進入煙田,幫著麥克蘭除草。

  「我覺著除了每天照顧兩個小丫頭片子,我的人生就是混吃等死,有沒有什麼建設性意見?」

  「很快你就會忙起來了。」麥克蘭隨口答道。

  「你是說等邵北他們回來?」陳御拄著鋤頭停了下來,皺眉說:「無非帶回來一幫人,而後我們繼續四處抓土著……」

  「我說的不是這個。」

  陳御滿臉疑問。

  麥克蘭解釋說:「昨天晚上發生了一起波蘭佬侵犯土著婦女事件。」

  「這真噁心!我怎麼不知道?」

  「你晚上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兩個小姑娘身上了。」有些嘲諷地撇了陳御一眼,停頓了一下,麥克蘭繼續說:「加上兩天前的入室盜竊以及明目張膽的剋扣下級薪水事件,中南現在的治安很成問題。而且沒有相關的部門去處理此類事件。」

  「所以……我的機會來了?」以陳御的腦筋,很快就想出其中的關鍵。這裡面牽扯到了法律與社會治安。法律方面她插不上手,但整肅社會治安據對是拿手好戲。

  穿越眾裡頭,就一個警察條子成,這傢伙還是片警。調節糾紛經驗十足,可輪到處理突發事件,受過間諜訓練的陳御絕對當仁不讓。她的小腦袋瓜甚至一瞬間聯想到,警察局成立之後,待一切步入正軌,她完全可以申請成立情報組織。

  對內對外搜集一切信息、民情,這絕對是她的拿手好戲。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愛好這個!

  她臉上吃驚的表情逐漸變成狂喜,頓時幹勁十足地揮了揮拳頭:「很好,我立刻找老吳去毛遂自薦。」

  「我想你用不著去毛遂自薦了。」麥克蘭指了指遠方:「老吳親自來找你了。」

  陳御回頭,果然,吳建國頂著锃亮的地中海正朝這邊走來。瞧見她張望過來,老吳還揮了揮手,極其熱情地喊了一聲:「小陳,我找你有事兒。」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53
031 海權號不在的日子(二)

  麥克蘭可沒有神算子那兩下,套用一句電影裡的台詞,他只猜中了開頭沒猜中結尾。老吳找到陳御確實是為了治安工作的事兒,倆人私下裡嘀咕了一通,算是相互通氣。而後老吳又將大傢伙逐個通知到,議定晚上六點召開留守人員全體會議。至於會議的議題,可不止是單單成立個治安組織。

  短短一周之內,接連發生了盜竊案、強姦案,加上此前一直存在的剝削下級事件,接二連三的發生,這足以讓所有人警醒:社會治安問題已經到了不抓不可的地步。

  哪怕就算是為了穿越眾自身考慮,成立治安性組織也勢在必行。盜竊也就罷了,可萬一趕上個發神經的半夜偷偷溜進來割了大夥兒的脖子……想想就不寒而慄。

  與社會治安問題息息相關的就是法律。迄今為止,146號穿越眾求同存異,大家客客氣氣和睦相處,除了道德上的因素,更多的是遵循從前的生活軌跡。換句話說,依舊按照原本時空的法律、道德範疇行事。但畢竟時空已經不同了,沒了法制的約束,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人發瘋。比如把大鼻子換成穿越眾,把土著婦女換成穿越女,到時候怎麼對待肇事者?是殺啊還是關?總不能宣判的時候全憑感覺吧?

  而且別忘了,整個中南營地裡頭,可不止是只有穿越眾,七八百號大鼻子、明朝人,還有近三千號的土著。現在人少能得過且過,待將來人一多,所謂龍生九子各有所好,到時候各種糾紛案件肯定接踵而至。所以,不論是為了眼巴前還是為了將來謀算,這倆相關機構的組建是必然的。

  話說回來,146號穿越眾誰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直到事情發生了才意識到法律與治安的重要性?事實上大傢伙一直在迴避這個問題,因為一旦成立了這種強權暴力機構,就意味著權力金字塔的誕生。總有人因此得益,相對另一些人就會失去一定的利益。人性自私,骨子裡的野性崇尚無拘無束,誰也不想昨天還在一起喝酒的同伴,今天突然變成暴力機構執行人而對自己指手畫腳吧?

  軍隊也許還可以用生存以及安全性來遮掩過去,可治安機構的組建必然將這一問題凸顯出來,說白了就是穿越眾之間的權力劃分。

  大傢伙都是現代人,以前也就罷了,各司其職,按照社會結構按部就班。領導發話自然要聽。雖然總是被代表,領導也不一定就是英明的,可整個社會如此,大家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的過下去了。但現在不一樣了!中遠新星號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1642年,船上大多數人彼此都不相識,更談不上瞭解。

  這種情況下要選出一個人騎在自己頭上?沒門!哪怕那傢伙確實比大家都強也沒門!憑什麼?憑什麼不是我來當這個頭?我覺著我做的不見得有他好,但未必比他差。再說了,領導又不是天生的,你怎麼就知道我過個幾年不會變成無比英明的領頭人?少部分渾身刺的帶著這種思想,而另一些成熟點的則在考慮如何保全自身的權益。

  凡此種種,大傢伙雖然選出了決策組,並且任命了吳建國為決策組名義上的領頭人,但實際上決策組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權利機關。沒有立法、行政和司法權力,有的只是少部分的軍事權力和經濟權力。牽扯到對外還好說,一致對外,這是為了大家的生存;牽扯到對內,一旦發生兩個小團體之間的利益糾紛,決策組就玩兒不轉了。

  「必須要一個明確的組織結構了!」半年來持續瘦身的老吳很是感歎。然後開始逐個跟大傢伙談心,以掌握大家的思想動態。在爭取了幾乎所有人意見之後,老吳召集了資深律師助理程洋、註冊會計師申晨等人,小範圍地開始探討起未來的組織結構問題。

  可探討還沒結果,就出了一堆的事兒,這讓老吳頭疼欲裂。立刻就上馬法制與治安?開玩笑,沒有上層建築與下層基礎,強推出來就是無根浮萍,而且極易滋生腐敗。中國人嘛,即便是到了現代也是打人情牌。就算是口口聲聲將法制的老美,不也是腐敗一片麼?腐敗也就罷了,永遠不可能杜絕,就怕公器私用。濫用權力!這種事兒一旦發生,穿越眾之間的內訌必然不可避免。

  146號人穿越而來,一手一腳地營造新家園,到現在也就是勉強生存。總不能因為一場內訌而分崩離析,進而徹底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中吧?

  這兩天,老吳殫精竭慮。頻繁地找有管理經驗,以及有想法的人商量。功夫不負有心人,沒黑沒白的探討了兩天,總算搞出了一份絕大多數人都滿意的內部分贓條款。

  既:穿越眾所有人享有政治平等、初始經濟平等、法律平等之權力。穿越眾享有選舉與被選舉權;享有參與立法權,參與法庭陪審權;穿越眾內部實行股份均分制,該股份不得轉讓不得兌現,其經濟收益將以分紅形式每年分發。對於從事高危工作以及做出突出貢獻者,將增發一定的補助與獎金,具體數額視情況而分級確定。

  這份內部分贓條款引申出去,額外增加了幾條。針對明朝人、大鼻子乃至於土著,必須熟練掌握漢語普通話,並且在中南居住超過兩年,認同並擁護中南政府,才擁有法律平等權力;漢語普通話熟練,並能用漢語聽說讀寫,才擁有政治平等權。

  至於經濟……穿越眾又不是開慈善機構的,世界大同這一宏偉目標,還是交給聖人去做吧。

  小禮堂裡,留守中南的近80號穿越眾一致舉手通過了該條款。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事實上這一決議已經通過了。只是程序上,還要等海權號返回,而後全體人員進行重新表決。

  確定了內部組織結構,相關的權力部門--比如決策組--職權自然而然定了下來。決策組是七人領導小組,每年選舉一次。將這些都寫在內部分贓條款裡,從文件上保證了大傢伙的平等。當然了,不可能存在絕對的平等。就說經濟平等這條,雖然有增發補助與獎金的補充。但可以預見的將來,遲早會有人拉出來單干。有經營好的,自然富得流油。而那些不會經營的,起碼能得到分紅,比不上前者,但起碼口袋裡不會缺了錢。

  議題全票通過,老吳鬆了口氣。六七天了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這笑容裡恐怕更多的是欣慰。不當家不知道當家難,為了左右平衡讓大家都滿意,老吳可是花費了無數心血。就說與後來移民政治、法律平等這條,不少年輕氣盛的小伙子就很不情願。在他們看來,自己是穿越者,就該高人一等。與17世紀土著平等?憑什麼?

  這事兒老吳不好出面,資深律師助理程洋當即就跳了出來:「你們是不是想三妻四妾,嬌妻美婢,然後騎在17世紀土著頭上,想打人就打人,想殺人就殺人啊?當然,咱們內部還是要平等,對不對?」沒等那些人回答,程洋緊跟著說了句誅心之言:「真諷刺,一群現代人回到17世紀居然搞了一套漢族八旗。你們的道德哪兒去了?人性哪兒去了?」

  這指控太嚴重了,以至於姑娘們看著這些小伙子都不是好眼神了。小姑娘葉倩倩指著自己的追求者吳凱路好一通發脾氣:「吳凱路,你肯定想著三妻四妾吧?我告訴你,從今以後我不認識你,你也少來找我!」

  許楠瑩姑娘柳葉眉倒豎,狠狠地罵道:「這幫男的沒一個好東西!」這話打擊面有點廣,但很是引起了一眾姑娘們的共鳴,隨即對著一幫小伙子訓斥連連。

  被說中內心陰暗面的小伙子們面紅耳赤,急赤白臉站起來辯駁。可怎麼辯駁,也逃不掉程洋的指控。

  最後又是老吳出頭和稀泥,總算是將大家安撫了下來。

  「很好,下面我們來繼續討論關於治安機構的組建問題。」老吳擦了擦锃亮的腦門,苦笑著說:「最近接連的兩起案子大夥兒都知道詳細,治安機構的重要性、必要性我就不多說了。我直接提兩個人選,大家探討一下。」說到這兒他愣了一下。在體制內二十多年,不自覺地養成了上官指派人選的習慣。如今穿越了,這習慣得改掉。

  懊惱地拍了拍額頭,說:「我說錯了。是我提議兩個人選,大家有合適人選可以提,然後咱們一起討論一下。」

  條子成沒什麼好說的,這傢伙民警出身,進治安機構也算是回歸老本行。而對於女殺手陳御的當選,不少人都提出了疑義。這姑娘就是個罪犯,讓罪犯去制止犯罪,這靠譜麼?

  聽著一些人的種種質疑,或者說是提防,陳御也不惱怒。這姑娘特意穿了一身職業套裙,風情萬種地站起身,侃侃而談:「雖然相處半年多了,可因為種種原因,可能大家對我並不熟悉。我想我有必要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本人女,二十五歲。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學士學位,主修犯罪心理學。並且大學期間跟著導師做了不少真實的案例。」

  話音剛落,四周立刻響起嗡嗡的議論聲。這姑娘滿意地牽了牽嘴角,笑著說:「大二的時候,受某自稱CIA的組織,做了一名特工。當然,這個CIA事後證明是假的……這也是我後來被迫隱姓埋名,甚至為了生存當殺手的原因。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這禮堂內有人能做好社會治安工作,那個人只可能是我!」

  語驚四座!這丫頭的毛遂自薦,是否蠱惑人心且不說,但絕對夠震撼的。主修犯罪心理學這種超難的課程也就罷了,特工組織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單單就後面這一條就足以證明這丫頭是個人才了。絕對的人才!

  (回來了,這一趟往返太累人了。各位,求推薦票求收藏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54
032 這事兒得劉大人說了算

  邵北一行架著福船一路西行,四個多小時後,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澳門。

  「這就是澳門?」肖白圖指著遠處的港口,很是驚訝。澳門啊,後世可是國際知名的銷金窩,口袋裡不揣個幾十萬都不好意思進這座城市。紙醉金迷,極度奢華,幾乎就是大傢伙對這座城市唯二的印象。

  至於另一個印象,自然是這地方被葡萄牙人佔了幾百年,也是最後一個被回收的殖民地。不按後世的眼光去評判,按理說葡萄牙人佔了這地方一百多年,怎麼著也得建設得差不多吧?荷蘭人的巴達維亞才多少年,已經像模像樣了。葡萄牙人再窮,也不至於把澳門建成個棚戶區吧?

  可眼前的一切狠狠扇了抱有這一想法的肖白圖的臉。漂著垃圾的海面,零星停著幾艘船異常清冷的碼頭,再往後是個別小洋樓與大部分低矮破爛房屋組成的城區。這地方是澳門?說出來誰信啊!

  邵北捏著眉心,在一旁苦笑著說:「沒有相關資料……但地理位置,絕對是澳門沒錯了。」

  肖白圖隨即滿臉的鬱悶:「我還以為這時候的澳門應該很繁華呢……」他正拉長了聲調感歎,猛然被游南哲困住雙手,而後口袋被翻了個遍。

  「我靠,你幹嘛?」

  沒等他掙扎幾下,游南哲已經鬆手,後者還晃著手裡的物件好一通嘲諷:「準備充分啊!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壞心眼。」

  肖白圖這回臉皮明顯練出來了,臉色如常地說:「有備無患嘛……別仍,這玩意不可再生,寶貝著呢!」巴達維亞娛樂業悲催的現狀不但沒有打擊到肖白圖,這傢伙反而愈發嚮往明朝的娛樂業。此行距離廣州這麼近,沒準就有機會領略一下廣州風情。

  這倆傢伙在一邊鬧個不休,另一頭邵北則跟安德魯有一句每一句地聊著。澳門近在眼前,男爵先生心情明顯不錯。這意味著他距離歐洲老家又近了一步。只要他平安抵達哈布斯堡,手頭的鏡子絕對會兌現成十五萬金法郎。

  十五萬金法郎啊!起初大傢伙都不當回事,可某天邵北查了查歷史資料,偶然看到18世紀1金法郎等於1.6英鎊,而1英鎊相當於現代1500人民幣,這麼一算,15萬金法郎等於3.6億人民幣。邵北把這一推想告訴眾人,所有穿越眾不分男女老幼集體發出了一聲讚歎:『我操!』

  而後幾個傢伙嚷嚷著回收安德魯的鏡子,然後自己坐船去歐洲兜售……當然,這只是出於對安德魯這個鄉巴佬男爵一夜暴富的嫉妒。這他媽的可是3.6億啊,足夠買個城堡腐敗一生了!若非知道鏡子這東西雖然對歐洲佬來說是寶貝,可對穿越眾來說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工業品而已。別說幾個小伙子了,有那麼一瞬間甚至連邵北都想拿了鏡子跑歐洲揮霍去。

  船行漸進,碼頭方向開過來兩艘接引的小船。所不同的是,一艘船上清一色的葡萄牙人,另一艘則全是明朝人。

  邵北等人在發愣,對面的兩艘小船也在發愣。然後讓邵北目瞪口呆的事兒發生了,兩艘船隔著二十多米屋裡哇啦一陣爭吵,貌似誰也沒說服誰,而後爭前恐後地朝著邵北所在的福船靠過來。

  明朝的水手顯然技高一籌,眼瞅著速度不如人,在靠幫的時候,領頭的一聲號令之下,七八個撐桿捅過去,愣是將葡萄牙的小艇推出去七八米遠。

  領頭的一陣哈哈大笑,而後慢悠悠爬上了福船,回過頭瞧著兀自呲牙咧嘴咒罵的葡萄牙人,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丟類老母,番鬼還想跟老子爭?」

  回過頭打量了半晌,瞧著邵北可能是頭,慢悠悠地攏著衣袖,憊懶地對邵北說:「老子香山河舶所,爾等從何而來,所運何物啊?」

  這位正打官腔呢,後頭葡萄牙的稅務官也爬了上來。看都沒看邵北一眼,逕直走到安德魯身前,屋裡哇啦說了一通。

  這倆傢伙誰也不讓誰,彷彿在比嗓門一樣,聲音越來越高,一時間吵雜得讓大傢伙耳根生疼。

  游南哲已經懵了,撓著腦袋疑惑地問:「這他媽怎麼回事兒啊?」

  明朝小吏身後跟著隨從,聞言詫異地問:「幾位頭一遭來?鏡?」邵北趕忙編製了一套說辭,說自己這班人是前宋遺民,世居南洋,此番是頭一次等等。小吏釋然,這才簡略地解釋了一下。

  這一解釋不得了,簡直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

  作為穿越而來的現代人,大傢伙從心裡就認定了此時的澳門如同後世一般,就是葡萄牙人的租界地。可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一百多年前,葡萄牙人來到澳門,明朝對這些番鬼可沒什麼好客氣的,攆不走直接打。打得葡萄牙人哭爹喊娘連人帶船跑回了馬六甲。被打疼了的葡萄牙人學聰明了,知道明朝不好惹,只能來軟的不能來硬的。後來又偷偷摸摸來澳門,走通了兩廣總督的門路,許下種種好處,總算是得了在澳門的暫住證。

  沒錯,確實就是暫住證。

  明朝跟葡萄牙人明確規定了條約,這地方就屬於明朝。葡萄牙人每年要交租金不說,明朝還在澳門開了海關。往來船隻,外國船可以歸葡萄牙人管,可明朝以及明朝宗屬國的船隻,必須歸明朝管理。

  所以也就造成了一個地方倆海關衙門的詭異景象。還不單單如此,就連葡萄牙人造個房子都得跟明朝地方官請示。否則絕對會被強拆!明朝的地方官難得的來了一回言出必行,如1604年,澳門耶穌會聖保羅學院院長卡爾瓦略和東方巡教總監凡列格納諾二人在青州興建教堂,儼然堡壘。結果被明朝人將教堂付之一炬,兩廣更是調兵遣將,對澳門實行經濟封鎖,斷絕其貿易往來和糧食供應。澳葡當局承受不了這種巨大壓力,沒堅持兩天就派代表團前往廣州,卑詞厚幣,這才使緊張局勢緩和下來。

  這也就難怪為什麼葡萄牙人佔了澳門足足一百多年,這地方還這麼破爛的原因了。

  凡此種種,葡萄牙人在澳門僅有自己管理自己的權力而已,沒有法外治權,這會兒的澳門更不是什麼租界。至於變成租界,那是清朝之後的事兒了。

  澳門這種詭異的行政結構,在邵北他們的福船開進澳門的時候,直接讓兩幫人發生了衝突。

  葡萄牙人離老遠就瞧見穿得跟蝴蝶一樣的安德魯,以及不少的大鼻子水手,心裡認定了安德魯這傢伙是船主,理直氣壯就來收稅;明朝的河舶所瞧見來船是福船,而且瞧船上人有幾個頭領模樣的膚色跟自己差不多,更是理直氣壯地認為這是宗屬國的船。福船上的特殊組成,讓兩幫人各自覺著自己占理,是以才發生方纔那一幕鬧劇。

  小吏解釋完,隨即詢問究竟誰是船主。這事兒可不能含糊,寧可給明朝上稅也不能給葡萄牙人,肖白圖與游南哲笑呵呵往邵北身上一指,隨即小吏也笑了。他這一套的油水是跑不了了。

  另一邊,倆立場不同的稅務官喊了半天,已經不滿足比嗓門了。而是臉對著臉比誰眼睛更大。瞧著頂腦門攥拳頭臉紅脖子粗的架勢,隨時有打起來的可能。隨從趕忙過去對明朝小吏耳語了幾句,那明朝小吏聽完立刻轉怒為喜,哈哈大笑:「番鬼,這一趟的差事爾等是爭不過俺們啦!」

  說罷再也不理跟自己瞪眼的葡萄牙人,逕直走到邵北身前:「爾等是前宋遺民?嗯,都是同宗同族,保不齊五百年前就是一家人。這樣,俺規矩需抽兩成,今兒老爺我高興,抽你一成半。貨呢?讓咱過過目吧?」

  邵北朝肖白圖一使眼色,而後倆人引那小吏進船艙看貨。應付海關的事兒,還得用肖白圖,這傢伙甭管怎麼說也是貿易副總啊--恩,只要這傢伙別再發神經就好。

  下了船艙,裡頭整齊地碼放著一堆箱子,箱子邊角還露出了茅草。

  小吏漫不經心地吩咐:「打開。」

  邵北隨即吩咐一句,一名大鼻子小心地打開箱子,露出的……還是茅草。

  「爾等不遠萬里來此販賣茅草?」小吏納悶了,不信邪地上去一翻弄,待瞧見夾雜在茅草中的玻璃製品,立馬收了憊懶的神情。

  「唔,琉璃碗,琉璃杯,好東西啊!」

  再瞧另一個箱子,丟類老母!鏡子啊!而且一個個大小堪比臉盤!這東西隨便一個扔廣州城就得上萬兩銀子!這一整箱起碼得四十萬兩啊!這還是保守的估計。

  瞠目結舌的小吏待再瞧下一個箱子,只瞥了一眼,只覺得熱血上湧,隨即頭暈目眩忽忽悠悠朝後就倒。隨從大駭,又是扇風又是掐人中的,好半天這傢伙才醒過來。而後撕心裂肺地嚎叫道:「丟類老母,烏茲刀啊!」

  肖白圖牽頭,會同冶金專家厲勝男與化工專家林有德所主持的仿大馬士革軍刀計劃,歷經二十餘天,總算在出航之前趕造出了兩把。完全採用了滲碳工藝,水力反覆鍛造百煉鋼,最後採用化學處理刀刃。這玩意硬度與鋒利程度堪比日本刀,加上華麗的雲紋,除非是專家,否則誰也瞧不出來是仿造的。

  1643年,整個世界還處於冷兵器為主流的時期,一把好兵器那簡直就是價值連城啊!真碰到冤大頭,這兩把仿造品絕對能賣出整船貨物的銀子來!

  小吏神智漸漸清醒,隨即不信邪地將手探了進去。「嘶!」輕輕一碰刃口,食指立刻開了口子。小吏喘著粗氣,這會兒再瞧邵北等人已經換了臉色。立定抱拳,異常客氣道:「各位……此事已非香山河舶所能做主,且待小的快馬飛報廣州市舶司,請提舉劉大人定奪!」客氣完了,小吏眼珠子一轉,隨即笑著問:「貨已查驗,列位,請出示勘合吧?」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55
033 葡萄牙人沒錢了

  「堪合?」

  邵北等人愣住了。所謂堪合,就是明朝頒發給周邊小國的貿易許可證。明朝以儒治國,一幫子儒生加上皇帝根本就沒有做買賣的概念。周邊小國打著朝貢的旗號,實際上就是來明朝做買賣賺錢。不但賺了錢,明朝還得賞賜一些。眼瞅著明朝人傻錢多,周邊小國一窩蜂地往明朝湧來,一度讓大明很是吃不消。

  有大臣就建議了,要不咱乾脆別讓他們來了。朱元璋是個要臉面的人,怎麼可能同意呢?這事兒既得要裡子也得要面子!後來冥思苦想,搞出了堪合制度。給每個國家頒發堪合,確定一年來大明的船隻數量,那潛台詞就是對周邊小國說:老大我錢雖然多,但也架不住你們貪得無厭啊?以後照規矩來,一年給你們點得了。

  要說邵北此前還真做了功課。知道有這個堪合制度,是以沒大大咧咧開著船直奔廣州。要真去了,錢財是別想了,人能不能保住都兩說!

  可天殺的誰能想到澳門居然不是殖民地,在澳門做買賣還得要堪合?一瞬間,邵北雖然神色不變,依舊保持著微笑,可腦門子已經全是冷汗。不停地朝游南哲使眼色,那意思是如果情況不對,立馬抄傢伙翻臉走人。

  那小吏在這位置上混了十幾年,形形色色什麼人沒見過?一瞧面前仨人的神色,當即就明白了,笑容更甚。「若列位沒有堪合,這個就難辦了……但也不是不能辦,這個,只是要破費周折啊……」沒堪合好啊,沒堪合油水更大了。

  仨人一聽放心了,這傢伙是要索賄啊。不怕索賄的,就怕認真的。肖白圖立刻熱情地一拱手:「如此就有勞老兄打通關節了,放心,所有花費我們全擔了,事後自然少不了老兄的好處。啊?哈哈哈……」

  說到後來,肖白圖這傢伙已經跟那小吏一起淫賤地笑了起來。倆人熱情的如同逛窯子碰見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笑聲刺耳的令人髮指!

  而後這倆人縮在一角,比比劃劃嘀嘀咕咕了好半天,這才笑容滿面地走了出來。

  待那小吏上了甲板,邵北墜在後頭壓低了聲音問:「談妥了?」

  這會兒不便說話,肖白圖只是做了個ok的手勢。

  事實上肖白圖跟那小吏所做的私下交易沒什麼可隱瞞的。這一船貨物,不考慮量大導致降價問題,單單就是鏡子與大馬士革軍刀,這兩樣就價值巨萬。要是真嚴格按照規章制度,抽取兩成,那就是十萬兩銀子!

  小吏當即表示,他認識某某某,又是某某的親戚,在市舶司乃至廣州府都大有門路。要是不走明面,私下裡運作上下打點好,交個五、六萬頂天了。有這五、六萬銀子,市舶司一准開出合法堪合,保證肖白圖等人在澳門隨意停泊,就算是去廣州也沒問題。

  後來乾脆定下了用貨物抵賬。只等堪合一到,十面鏡子,二十套玻璃茶具上繳,而後錢貨兩清。明朝這個時代,對於公務員乃至於當官的來說絕對是最難受的。那麼點可憐的薪水連養家都不夠,要想體面過下去,就得伸黑手。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市舶司上下那麼多人,就全靠暗地裡的走私貿易過活了。

  上了甲板,那小吏臉上已經笑成一團菊花了。搞不好那些貨會賣上十萬!扣去大頭,他起碼能剩下萬把兩!一萬兩啊!他做這小吏十幾年了,加起來也沒一萬兩。這筆意外之財,砸得他暈暈乎乎,腳下發虛連走路都不自然地打起了擺子。再瞧那葡萄牙稅務官,更是充滿了蔑視,彷彿在看傻帽!

  隨即趾高氣揚一揮手:「小的們,打道回府!」臨走前又對著邵北等人一抱拳:「俺就先祝幾位生意興隆,財源滾滾了。」得了好處,說上幾句吉利話,這傢伙顯然很會做人。

  小吏帶著人走了,而那葡萄牙稅務官明顯有些不甘心,拉著安德魯嘀嘀咕咕半天。

  而後安德魯轉述道:「邵,稅務官先是表示,如果你們承認我是這艘船的主人,只需要上繳10%的稅務。比明朝起碼少了一半。」

  邵北只是略一琢磨,便搖頭否定:「替我謝謝稅務官先生,但可惜的是,他並不能幫我們開具前往廣州進行貿易的憑證。」

  那稅務官急了,屋裡哇啦一陣說,顯然並不打算就此放棄。

  「稅務官表示,以澳門的財力,絕對會吃下整船的貨物。上帝!這傢伙顯然不知道船上的貨物價值多少。」對這批貨物多少瞭解一些安德魯雙手一攤,無奈地說:「要我告訴稅務官實情麼?」

  鄉巴佬男爵跟著穿越眾廝混了半年多,這會兒再看眼前的稅務官,絕對是用看鄉巴佬的眼神--雖然這傢伙在穿越眾眼裡依舊是個鄉巴佬。

  「不用,我想稅務官先生以後會知道的。」

  稅務官很快就知道了,而後捶胸頓足,狠狠咒罵了一通明朝小吏,追悔莫及的他差點要跳海自殺。尤其是在葡方海關頭頭將其解雇之後。以至於半年後這傢伙身無分文,乾脆跟再次到來的肖白圖簽了賣身契……當然,這是後話了。

  福船靠了碼頭。瞧著冷清的碼頭,邵北與肖白圖等人直皺眉頭。這麼清冷,會有生意麼?話說這時候正是繁忙的季節,正好趁著季風西行返回歐洲……莫非葡萄牙人的船都走光了?不對啊!旁邊這幾艘分明就是葡萄牙的遠洋船,碼頭怎麼會這麼肅靜?

  邵北趕緊招來了一名碼頭上的明朝搬運工,一個銀幣扔過去,對方馬上一五一十地說了緣由。這事兒還得從三年前說起。葡萄牙人在日本參與了基督教叛亂,事後帶著一幫信基督教的小日本逃回了澳門。這些日本人,大部分是戰敗的浪人,整天提刀佩劍的。明朝的地方官一瞧當即就炸了!倭患才平了多久?這是要捲土重來啊!

  當即一封報告打上去,兩廣總督隨即下了命令,在虎門至香山的駐地增加兵力,禁止葡萄牙人來廣州貿易!澳門的葡萄牙人又是送厚禮,又是說軟話的,希圖著能度過這一劫。可這一屆的兩廣總督是個原則性極強的主兒!小事兒也就罷了,倭寇可是大事兒。禮物扔出去人趕走,而後發話,誰替葡萄牙人說話就彈劾誰。油鹽不進!

  算算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年半了。沒了來自中國的絲綢、茶葉支撐,原本繁華的澳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凋敝著。不少的商人甚至乾脆跑到馬尼拉、巴達維亞去,寧可多掏銀子購買來自中國的貨物了。

  聽完了那搬運工的解釋,肖白圖一呲牙:「這麼說,我們這趟是白來了?」

  那搬運工反覆摩挲著銀幣,時不時的還放嘴裡咬咬。心情大好之下,臨別贈送了一句:「幾位老爺別著急,俺打包票,不出半個時辰,那些弗朗機人肯定一窩蜂地來找您幾位。」

  還真讓他說著了,沒用半個時辰,甚至都不到二十分鐘,二十幾個商人爭著搶著趕過來堵在了福船所在的碼頭。

  這些傢伙操著南腔北調的各式語言,甚至還有個別的會說幾句廣東話,紛紛詢問著邵北等人帶來的是什麼貨物。

  生絲過了季節,別想了。茶葉?絲綢?還是瓷器?

  邵北接連搖頭。

  商人們很失望,有不甘心的追問:「那你們總該帶來貨物了吧?」

  這回邵北點頭了:「帶了,還不少。」隨即一揮手,幾個大鼻子水手立刻吭哧吭哧地將艙底的貨箱搬上來,又用滑輪吊裝在碼頭上。

  一排十幾口箱子一打開,藉著正午的陽光,各色造型優美的玻璃器皿,碼成摞的鏡子,外加兩把帶著雲紋明晃晃的仿造大馬士革,反射的光芒直接晃得一干商人直閉眼。

  玻璃器皿也就罷了,這玩意不稀奇。可那臉盤大的鏡子,以及大馬士革軍刀,可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啊!鏡子不知道作價多少,可那兩把大馬士革軍刀,只要收下來,販賣到歐洲就沒有不賺錢的!這年頭一把好劍絕對是價值連城!

  幾個大鼻子水手將幾面鏡子拿出來,以供商人們查看;另一頭,有大鼻子立了捲著的草蓆,游南哲提起一把大馬士革軍刀,運氣半天一聲暴喝後手起刀落。而後半截草蓆飛出去老遠,整個切口平整如鏡!再看刃口,絲毫無損!

  二十幾號商人齊齊沉默了半晌,而後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即嗡的一聲就炸開了。

  「大馬士革軍刀什麼價?」

  「大馬士革我要了,隨便你開價!」

  「鏡子呢?鏡子什麼價?」

  ……

  商人們爆發出的聲浪,推得邵北等人接連後退。眼瞅著亂成一團,邵北趕忙站出來大喊一聲:「安靜!安靜!」

  待一眾商人逐漸安靜下來,邵北先是徵求了下肖白圖意見,這才操著法語說:「所有貨品一律拍賣。鏡子底價6000兩白銀,大馬士革一萬兩起!」

  鏡子6000兩?大馬士革一萬兩?雖然是拍賣底價,但商人們顯然被這麼離譜的價格刺激了。再漲一倍,販回歐洲最起碼也是一倍的利潤啊!

  「6100兩,鏡子我全要了!」

  「一萬兩,誰也別跟我搶大馬士革!」

  「鏡子跟大馬士革我都要啦!」

  沉寂了兩年半的澳門港驟然熱鬧了起來,甚至堪比菜市場!一眾澳門的商人彷彿不要錢一般,爭相報價購買穿越眾帶來的商品。

  僅僅過了一個鐘頭,除了玻璃器皿,所有貨物兜售一空。鏡子均價將近七千兩,成交42面,得銀28萬四千兩;兩把大馬士革打包更是拍出了兩萬五千兩的高價。而且那些精美的玻璃器皿也沒少賣,仨人站在碼頭上樂歪了嘴,肖白圖甚至賭咒發誓地認為,葡萄牙人一定是沒錢了,否則這麼好的玻璃用具怎麼會放過?

  忙忙活活一直到傍晚,瞅著堆滿銀幣箱子的船艙,揚眉吐氣的肖白圖幸福地問:「都不用去廣州就賣空了……我說,那我們接下來幹嘛?」

  游南哲那傢伙這會兒乾脆坐在銀幣箱子裡,時不時的抓起一把嘩啦啦扔下來,聞言說:「問邵北……老子現在什麼都不想,今兒晚上就躺這兒睡了!」

  同樣被銀子晃花了眼,但還保存著少許理智的邵北努力克制了半天,這才說:「等明朝的堪合,價值七萬多銀子呢!再說我們還得用這堪合明目張膽去廣州招工呢。」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56
034 軍官們的爭執

  那邊的邵北一幫人躺在銀幣上幸福地暢想美好人生,留守在香港水寨的穿越眾卻爆發了爭吵。確切點說,是兩位軍事主官因為理念不同而爆發了爭執。

  事情的起因說起來很簡單,那就是張力平主張將防禦工事包圍水寨,『禦敵於國麼之外』;謝傑瑞完全持相反意見,主張在內線佈防。倆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間吵得不可開交。索性這倆人都是軍隊中摸爬滾打了多年,心性成熟,所以爭吵一直保持在理性範圍之內。

  但爭吵到後來,穿越眾當中的半吊子陸戰隊員也參與了進來。有支持傑瑞的,自然有支持張力平的,兩幫人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兩句話談不攏就有動手的趨勢。助威者的推波助瀾,彷彿影響了兩位主官。倆人吵吵得嗓子冒煙之後,都帶上了火氣。

  張力平火惱怒地一拍桌子:「我看咱倆也別吵吵了,左右都是假設,有意義麼?」

  「那我們可以進行推演。」傑瑞根本不退讓一絲一毫。

  張力平把帽子一摘,撕開領口,賭咒道:「好!那咱們就推演!我就不信了還贏不了你……這樣,掛個綵頭。」

  「什麼綵頭?」

  「再簡單不過,誰輸誰滾出陸戰隊!」說話的時候張力平已經咬牙切齒。

  聽了這話,傑瑞的火氣也是騰騰往上竄,一拍大腿說:「一言為定!我們先來確立戰場條件,交戰規則……」

  倆人一邊說著,一邊拿了小木棍在土地上畫著地圖,又擺了石頭土塊代表士兵。商量了半天確立了戰場規則,一場帶著火氣的兵棋推演隨即展開……

  這麼一件小事兒,往小了說就是這倆曾經的軍人服役經歷不同,導致戰術理念不同;往大了說,那就是爭奪陸戰隊的最高指揮權。而這一切的根源,得從陸戰隊成立說起。

  當初成立陸戰隊,決策組特意點了將。張力平不用說了,穿越前是中遠新星號的保安主管,陸戰隊士官退役。個人的軍事素質極強,不論槍械射擊抑或是徒手搏鬥,在穿越眾男的裡頭算是頭一份。如果算上女的就不太好說了……據張力平自己評估,他跟陳御那傢伙交手,勝負是在五五之數,不好講!

  謝傑瑞也不能落下。雖然這傢伙美籍華人,但U**C軍士長退役,曾經先後兩次加入老美的陸戰隊。參加過實戰,拿過勳章受過傷,這樣的真正百戰之士絕不能放過!

  而後決策組覺著這倆傢伙因為服役經歷不同很可能爆發衝突,又把陸軍出身的游南哲給踢進了陸戰隊。琢磨著兩極不穩定,三角平衡總穩定了吧?

  得到這一最終通知的哥仨彼此大眼瞪小眼,隨即無不指責決策組是『外行領導內行』。軍隊首先就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地方,講究的是令行禁止、上下層次清晰,至於所謂的官兵平等那一套不過是宣傳口號。真要有哪個軍隊大頭兵跟指揮官平等了,那這個軍隊不用等敵人來,自己就會毀於內耗。

  決策組倒好,點了仨人的名號令其組建陸戰隊,至於誰是主官誰是副官乃至於各自的職責根本沒明說。仨人冒著火氣找到決策組,得到的確是老吳同志含糊其辭的答案:「理論上講你們三個是平行的關係,至於各自的職責……這個,你們仨商量著辦吧。」

  商量著辦?在軍隊裡這種搞平衡的多頭領導不是扯淡麼?這種沒腦子的事兒也就那些軍事外行能幹出來!

  腹誹歸腹誹,這陸戰隊還得搞。仨人回去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狗抓刺蝟--無從下手。

  好半天,游南哲先投降了,表示他只起到輔助作用。這傢伙陸軍出身,對陸戰隊那一套根本就不懂,換句話說他就是打醬油的。

  游南哲退出,就剩那兩位了。論級別,謝傑瑞是軍士長退役,比張力平高出一截。而且傑瑞還有實戰經驗。按說傑瑞當主官絕對是順理成章的,可好死不死的,這傢伙是美國國籍!

  哪怕已經穿越了,在這個時空老美會不會誕生還兩說,而且這傢伙血統純正,又說的一口地道的閩南音普通話。刨去一些細節習慣,跟大傢伙沒什麼區別,可從大家的個人情感角度來講,依舊不會接受這樣一個主官。畢竟誰也不想被外人領導吧?

  這種情感引申出去,跟兩國之間長期的合作中對抗,對抗中合作有著直接的關係。說白了,就是大傢伙心中的仇富仇強心理。別說傑瑞了,就是老吳這個官僚老好人,剛開始都有不少人不滿呢。

  而這種情感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傢伙彼此熟悉了,會一點點的消弭淡化……但絕對不是現在。

  深知這一點的傑瑞歎息一聲,隨即表示自己也許更擅長輔助工作,其他的事兒還是張力平操勞吧。傑瑞這一退讓,讓對面的倆人同時鬆了口氣。讓三個性子好強的軍人搞禪讓,這就跟三足鼎立的魏蜀吳之間玩兒孔融讓梨沒什麼區別!

  索性傑瑞退讓了……起碼是明面上的退讓了。草台班子確立,三位主官彼此選出了一二三號,陸戰隊隨即開始組建。招募人手,挑選隊員,這些沒什麼好說的。攏共就那麼點人,除了不合適的都招募進來。就算是不合適的,平時也要堅持每天兩小時的軍事訓練。

  而後到實際訓練,這倆人之間的小矛盾小衝突就不停地爆發。一個簡簡單單的負重越野訓練,一個說扛著圓木跑,另一個非說要纏沙包;一個說要加強徒手搏鬥,另一個說不如多搞搞器械實戰……這倆人甚至連晚餐吃什麼都會小吵一番!

  這可苦了一干陸戰隊員了,明明早晨剛剛進行過越野訓練,下午換了頭兒,非說上午訓練強度不夠或者不科學,而後下午繼續越野……總而言之,在彼此克制之下,大矛盾沒有小衝突不斷。加上游南哲時常在一旁和稀泥,陸戰隊表面上算是風平浪靜。

  可私底下呢?再次套用那句惡俗的話,那可真是暗流洶湧啊!所有的矛盾隱藏著,積攢著,就等著某一天來個徹底的大爆發。

  這不,還真爆發了!誰輸誰滾蛋這種狠話都撂下了,看來這倆人是打算今兒個把所有恩怨一併解決了。

  張力平擺擺手,說:「你先進攻,我來防守。」

  傑瑞也不客氣,直接堆放了幾顆石頭:「考慮到夜盲症,我選擇破曉進攻,配置為為弓箭兵、刀盾兵以及長矛兵。其中精銳家丁一百人。」

  「行!我的配備都擺在這兒呢,六十名陸戰隊員,四十名水兵,三門弗朗機小炮。」

  傑瑞略略思索了一下,將幾塊石頭前移:「首先派出5組雲梯,在東側間隔20米分別登牆,同時派出40名弓箭手,極限射程80步外完成拋射。」

  「不對!」張力平抗議說:「你怎麼保證偷襲能成功?別忘了戰場時間是破曉,我安排了哨崗,完全可以提前發現。而且,交戰十分鐘之後,我會得到海權號火力支援。」

  傑瑞咬咬嘴唇:「好!那就換成強攻。時間不變,我在你火炮射程之外集結。第一輪派出140人,配置更剛才一樣。」

  ……

  「我發現敵襲,在葡萄彈射程內,火炮連續齊射。」

  「兩輪葡萄彈,我方損傷十人。弓箭壓制城頭,梯隊抵近城牆。」

  「我方集結陸戰隊,開始反壓制。」

  ……

  倆人你來我往,時而在地上比比劃劃,時而加上或者拿掉一塊石頭。小小沙盤之上溝渠交錯,配著二人的推演解說,彷彿變成了硝煙瀰漫血肉橫飛的戰場!一眾陸戰隊小伙子看得是如癡如醉、欲罷不能!

  雖然經過了幾個月的訓練,可這些陸戰隊的小伙子充其量不過是新兵蛋子,距離一名合格的士兵相差甚遠。就算其中自稱軍迷的,無非是稍稍瞭解一些罷了,也不過是一桶水不滿的半吊子。這會兒倆真正軍人之間的兵棋推演,真真讓大傢伙開了眼。這才叫指揮!這才叫謀略!戰略遊戲裡頭那些暴兵、微操之類的跟眼前的推演一比簡直就是兒戲!

  廝殺了足足十分鐘,張力平腦門子上已經全是冷汗。傑瑞這傢伙用明軍,在士兵崩潰之前,完全可以不考慮傷亡。而張力平不行!陸戰隊裡頭三十來個穿越眾小伙子呢,他敢把這些同伴當棄子?他要真敢這麼幹,陸戰隊一准發生內訌!他如果不把三十個東側城牆的陸戰隊當棄子,則整個水寨都被攻取,所有人都要死……

  「八分鐘……我輸了!」傑瑞笑著把棋子一推,乾脆地認輸了,可臉上卻滿是興奮。相反,對面的張力平已經冷汗淋淋--因為傑瑞指揮的明軍在崩潰前撲上來與陸戰隊發生了肉搏戰,足足幹掉了30多個陸戰隊員。30多個啊!扣去全部大鼻子,那起碼還有六七個同伴呢!

  換句話講,張力平是似勝實敗,而傑瑞是雖敗猶榮。

  張力平深吸了幾口氣,一股子牛脾氣上來了:「換過來!我來攻你來守。」軍人骨子裡都有一股不服輸的性子,如張力平這樣進過精銳陸戰隊的,更是如此。

  「好!」傑瑞這會兒心裡有底,平靜了許多。

  地圖也不用重新畫,二人索性交換了位置。而後推演繼續!

  「我也選擇破曉進攻……」

  「我方發現目標,火炮採用鐵球彈持續射擊。」

  ……

  相比於張力平,傑瑞這傢伙直接在水寨內佈防。三門小炮外線佈防,寨門大開。除了哨塔上留下的兩名陸戰隊員,其餘人等一律躲在設立好的胸牆之後。發現明軍後,兩輪鐵球彈,而後火炮迅速拉回寨子內埋伏起來,炮口對準寨門,同時封閉寨門。

  在張力平打開寨門發起進攻之後,進攻部隊蒙受了輪流發射的火炮以及三段射擊叢林弩的飽和攻擊。以至於在崩潰之前,只是草草地拋射了六輪。

  「十分鐘時間到,海權號火力支援,你方崩潰!」傑瑞壓著興奮,努力平靜地宣佈了結果。

  「我操,傑瑞老大果然贏了!」「贏了贏了!」支持傑瑞的一幫小伙子嗷嗷叫著慶祝起來。

  最終戰果統計,明軍損失20%都不到,而陸戰隊只傷亡二十人。這個傷亡還完全是弓箭造成的!不比肉搏戰,這個時候明軍的弓箭,尤其是南方明軍的弓箭,質量實在不靠譜。力量小射程短也就罷了,有的連箭頭都沒有,搞不好這二十人只是小傷!

  傑瑞身後眾人歡呼雀躍,而張力平身後卻是沉默的可怕。

  輸了!張力平居然輸了!

  這幾個月來,張力平活躍在訓練場上,將各種絕活一一展現。這些小伙子們心裡甚至認定,張力平就是跟特戰隊相比也不差!這樣一個軍人的典範居然輸了?大傢伙簡直不敢相信。

  張力平目瞪口呆地看著腳下的推演,久久不語。他一度苦苦思索,方才自己究竟哪兒疏忽了?是不是有什麼遺漏?可思索了良久,沒有,完全沒有!自個兒的確完敗在了傑瑞手裡。

  軍隊裡出來的漢子,講究的就是爽快。他站起身,眉頭舒展開,悵然歎息一聲,說:「我輸了……按照約定,我滾出陸戰隊!」

  「何必呢?只是個玩笑……」

  「不是玩笑!」張力平打斷了傑瑞的話,說:「咱們倆都明白,一山不容二虎。否則早晚發生衝突!這樣也好,你的確比我更適合指揮陸戰隊。」對著大傢伙點點頭,隨即張力平邁著大步朝海權號走去。

  「力哥!力哥!」

  原本支持張力平的十來個小伙子連忙追上去。有的挽留,有的勸阻。小伙子凌風更是口出厥詞:「力哥離開了,我也不幹了!」

  張力平頓住身子,回頭一個巴掌將凌風扇出去老遠。

  「力哥?」凌風被打蒙了,只是不解地看著張力平。

  張力平幾步走過來,手指點著凌風的胸口,一字一頓的說:「陸戰隊不是他*媽*的過家家!再說這種狗屁話,我還打你!」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57
035 新的工作

  船艙。透過窗子傾瀉而入的月光只是隱約剪出一個人影,一片模糊的黑暗當中,只有點點煙頭忽明忽暗地燃燒著。

  艙門輕響,而後打開。驟然刺進來的燈光,晃得張力平直瞇眼。

  「咳咳……這煙味,你小子抽了幾包啊?」王鐵錘用手在鼻子前來回扇了半天,這才適應了船艙內糟糕的空氣。「不對啊,按說香煙早就沒了?你小子藏私貨了?」

  張力平沉默著一笑,遞過去一個小盒子:「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盒子裡赫然是一堆攪碎了了煙葉與一疊二指寬的白紙。

  王鐵錘舔了舔嘴唇:「好東西啊!」二話不說,三兩下捲了一根,借了火兒點著,隨即狠狠吸了一口。斷煙幾個月,煙氣猛然灌入肺中,極具的刺激感直衝頭頂,沖得王鐵錘一陣頭暈。緩緩吐出:「好久沒吸煙了……這土煙從哪兒搞的?」

  「跟麥克蘭換的。」好像想起了交易時的不愉快,張力平皺著眉呲牙說:「這麼一小盒那毒販子要了我一百五十塊,真他媽的!」

  王鐵錘接連吸了幾口,評價道:「味道差了點,聊勝於無吧……回頭我找麥克蘭換點。」覺著開場白差不多了,瞧著有些消沉的張力平,王鐵錘思索了一下開口說:「不就是輸了一場推演麼?沒什麼大不了得,要是怕打敗仗,那就別當兵。你今天下午賭氣說的話就算了吧,沒人會當真。」

  「跟那賭氣話沒關係……我考慮過了,自己是真的不適合留在陸戰隊。」張力平低著頭沙啞著嗓子說。

  王鐵錘聞言皺著眉頭,語氣激動了起來:「喲?還來驢脾氣了?我說你二十七八的人了,能不能成熟點?」

  張力平擺了擺手,平靜地說:「老王,我有我得考慮,你聽我講完再說行不?」見王鐵錘不說話了,張力平緩緩說:「俗話說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我在陸戰隊裡待了五年,按說陸戰隊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就沒有我不熟悉的。加上平時訓練還算上心,每次比武都排在前頭,那會兒穿越過來,組建陸戰隊的時候我是底氣十足啊。當初我拉著傑瑞那傢伙切磋,論搏鬥論射擊,他沒一樣比我強的。我當時就想,這陸戰隊以後就得聽我的。」

  停頓了一下,面容苦澀地歎息一聲之後,張力平繼續說:「可日久天長一比較下來,我發現我不如傑瑞太多了!那傢伙是真刀真槍在伊拉克待了好幾年,受過傷拿過勳章,而且退役前已經混到軍士長了。實戰經驗豐富,軍事理論素養更不用說……就說剛登陸那會兒,大傢伙頭一次上戰場,見了血腥場面腿肚子轉筋,蹲地上吐個不停,好幾個小子愣是犯了癔症。我這兒還不知所措呢,傑瑞那傢伙挨著個拍肩膀安慰,三兩句話就把人的魂兒給招呼回來了。」

  「這也就罷了,我當時琢磨著,可能是自己沒經驗?可越往後我發現自己錯的越厲害。訓練也許看不出什麼,可別的樣樣出眾。我那會兒還是不服氣,琢磨著這有什麼?老子會指揮作戰,會拉攏人心就行了。可這回……」苦笑著搖搖頭,張力平舉起即將燃盡的煙頭,狠狠吸了一口,隨即劇烈地咳嗽了半晌。

  掐滅煙頭,長出一口氣,略有些無奈地說:「我服氣了!傑瑞這小子絕對比我更適合帶陸戰隊。」

  「張力平,你……」

  王鐵錘還要勸些什麼,又被張力平制止:「老王,我這是說的心裡話,絕對沒賭氣。大傢伙在一起半年多了,傑瑞什麼樣都瞧在眼裡。把陸戰隊交他手裡,放心!而你跟老吳非得把我倆放一起,這不是逼著我跟傑瑞爭出個雌雄麼?這麼搞下去陸戰隊就是一盤散沙!」

  見張力平態度堅決,王鐵錘不好勸什麼了。實際上這事兒說開了,把張力平與傑瑞放一起比較本來就不公平。張力平才三級士官,而傑瑞是正經八百的軍士長,有著豐富的帶兵經驗。

  話說回來,張力平與傑瑞這倆人不能簡單地說到底誰更強。倆人所屬的陸戰隊理念是有所不同,所受的訓練不同,戰術更是不同,乃至於地位也不同。

  種種不同,造成了張力平單兵素質強,而謝傑瑞指揮能力高超。更要命的是,謝傑瑞的出發點是考慮如何保存自身,再考慮如何殺傷敵軍;而張力平主持的防禦更具進攻性……某種程度上來講,這次的推演,張力平失敗是必然的。

  王鐵錘惋惜道:「那你也不能無組織無紀律,說不干就不干吧?」

  「沒有的事兒。陸戰隊的差事我暫時還兼著,等回到中南,打報告給決策組,申請調職。」

  「調職?你打算脫軍裝?」

  「放心!我可不是受打擊就消沉的人。」張力平又搓了一根旱煙,點著,吐出一個煙圈,說:「我站在客觀角度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發現現在的陸戰隊不適合自己,但有個地方適合。」

  「什麼地方?」

  說起這個,張力平一掃方纔的頹喪,精神振奮地吐出了一個響亮的名字……

  北半球的張力平度過了穿越之後最難熬的一天,重新找到了自身定位以及人生目標,也算是壞事變好事了,這無疑是幸運的。而在南半球的陳御就沒那麼幸運了。

  『碰』的一聲,一摞文件堆積在案頭,搖搖欲墜著,彷彿隨時會倒下。案牘後頭,陳御惺忪著雙眼,瞧著面前的文件欲哭無淚。

  「我……」瞧著這麼多文件,陳御覺著自己快發瘋了。

  當日在小禮堂,陳御自爆履歷,狠狠扇了那些懷疑者的耳光。很是將大伙震住了!又是犯罪心理學,又是偽CIA培訓的,總而言之這姑娘絕對不是一般人!

  所以很順理成章的,治安機構的副主管落在了陳御的頭上。條子成也是副主管,用老吳的話講叫虛位以待,誰幹得好主管的位置是誰的。

  漂亮地打了個翻身仗的陳御可謂志得意滿,一連兩天逢人就笑,坐在剛剛配屬的辦公室裡嘴巴就沒合攏過。而後立刻將原本的慵懶收斂起來,兢兢業業地投入到『中南警察總署』的建設當中……當然,是夥同條子成倆人一起商量著辦。

  一個滿臉橫肉的片警,一個笑裡藏刀的女殺手,倆人強捏在一塊……你就琢磨吧,可能不出問題麼?

  果然,磨合的頭一天就出問題了。

  陳御興沖沖地拿著連夜寫出來的組織結構、規章制度與條子成碰頭,隨即被後者嚴重打擊了積極性。

  「機動警察……哈!特警隊……哈哈!拆彈小組……哈哈哈!」片警條子成仰天長笑了半天,發現對方臉色不好,隨即收了嘲諷,說:「陳御,不是我說你。你搞的這一套也太超前了吧?機動警察怎麼機動?還拆彈小隊……我估計有生之年絕不會碰到恐怖分子。」

  「你懂什麼?這叫未雨綢繆!」強壓下怒氣,陳御皮笑肉不笑說:「瞧你這意思,你這是成竹在胸了?把大作拿出來讓我開開眼?」

  「好說。」條子成大方地答應一聲,隨即從口袋裡將一張皺巴巴的紙遞過去。嗯,

  這紙條最多二指寬,上頭的字兒更是少的可憐。上頭寫著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所長、副所長、戶籍、後勤、交警、巡警、治安警、刑警……

  沒看也就罷了,看完條子成的所謂方案陳御差點沒吐血。這……簡直就是派出所的放大版啊!最令人氣憤的是,條子成這傢伙兀自在洋洋得意,彷彿他的計劃書很高明一樣。

  「怎麼樣?不錯吧?嘿嘿,簡單明瞭,還實用。搞那麼複雜幹嗎?別忘了咱們可沒那麼多人手。」條子成吊兒郎當一邊挖鼻屎一邊自說自話的德行狠狠地刺激了陳御。

  套用一句惡俗的台詞『我忍,我再忍……時辰已到忍無可忍!』

  無需再忍耐陳御瞬間暴走,將本就皺巴巴的計劃書揉成一團丟在條子成臉上不說,臨了還用高跟鞋狠狠踩了條子成的腳。

  合作頭一天,倆治安機構的負責人就動手了--雖然只是單方面的,條子成很有自知之明地選擇了君子只動口--這以後的日子還能好過麼?

  接連四天,倆人把選出來的警察下屬晾在一邊,就為了怎麼搞合理爭吵個不休。換句話講,正事兒沒干光扯嘴皮子了。

  第五天早晨,奇怪這倆人在忙活什麼的老吳過來一瞧,當即就拉長了臉:「我不管什麼組織結構,總之給你們倆兩天時間,必須要恢復整個中南營地的秩序!」

  老吳扔下狠話走了。條子成一琢磨,不能違背上頭精神啊,就準備息事寧人。可陳御這姑娘可是個執著的主兒,揪死了『先確立結構』這條不放。眼瞅著距離限期越來越近,條子成不得不甘拜下風,乾脆全盤同意了陳御的方案。

  然後被晾了五天多的十幾個大鼻子與明朝人,總算被記起來了。陳御夥同條子成緊急培訓了一天又一個下午,而後給這幫莫名其妙的傢伙一人發了一根棍子,穿著統一的制服,隨即打發這幫人去巡街。

  直到莫名其妙巡邏了兩天之後,這些倉促上任的傢伙才反應過來:「什麼警察!明明就是官差嘛!」

  覺著升職了的一幫警察很高興,而兩位主官就沒那麼好命了。繁瑣的文案簡直讓人發瘋,而且戶籍工作根本就不能交給那些17世紀原住民,必須得親自來。

  忙活得頭暈眼花的陳御,熱情漸消,看著一堆文件開始懷疑:「我這步是不是走錯了?警察工作怎麼比捕奴隊還無聊?」

  (繼續招聘副版主,要求有時間且能比較客觀公正地處理書評區)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58
036 庭外和解吧!

  女殺手陳御埋首案牘,轉行幹起了警察。這就相當於現代社會突然來了個倒置,恐怖分子變成了人民警察,人民警察反倒成了過街老鼠……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出諷刺劇。而且最要命的是這姑娘已經感覺煩躁了,以至於淪落為副手的條子成總是猜測著,這姑娘會不會在某一天怒吼一聲隨即撂挑子不幹了。

  條子成甚至發散性地思維著:按說這姑娘的職業特殊性,絕對喜歡這種無序的社會組成,這簡直就是她這個女殺手的天堂!而現在這丫頭居然站出來要維護秩序,莫非是覺著沒有挑戰性,打算秩序井然之後重操舊業,再挑戰社會秩序?

  想想就不寒而慄!可以預見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之內,他條子成都是茶几命--悲劇啊!

  「這是一場悲劇!」距離條子成直線距離不超過五十米,某個被關在木柵欄裡的傢伙說出了條子成想說卻沒說出的話。當然,這傢伙是在感慨著自己的人生。

  彼得洛夫坐在床上,垂著頭痛苦地捂著臉,時而後悔或者抱怨上那麼一句。是的,這傢伙就是那個用下半身思維並且審美觀奇特的大鼻子。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已經在牢房裡整整蹲了七天了。

  起初穿越眾審問的時候,彼得洛夫並不認為自己犯了什麼過錯,理直氣壯地對所有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並且還操著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向負責審問的條子成推薦,土著當中有幾個姑娘賣相還不錯……

  憑良心講,在彼得洛夫看來,中國人、波蘭人是一種生物,而土著是另一種生物。對待那些愚昧的土著,不要妄想著用文明的方式,只能用手裡飛舞的鞭子來招呼,否則土著根本就不清楚你對他說的是什麼!隨著接觸時間越來越長,彼得洛夫甚至已經將土著歸類為直立行走的動物行列。

  別說xxoo了,就算打死幾個也沒什麼。當然,這些直立行走的動物是屬於中國人的財產,只要進行一定的賠付,絕對沒問題。新大陸那邊,英格蘭人、西班牙人以及葡萄牙人不就是這麼幹的麼?

  所以,當條子成一本正經地告訴他,xxoo土著婦女屬於犯罪的時候,彼得洛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反覆強調,不能把土著歸於人類範疇,xxoo動物是無罪的。然後彼得洛夫罪過更大了,條子成將一項反人類的大帽子扣在了他腦袋上。

  彼得洛夫憤怒了,抗爭了,甚至夥同幾個監工搞了個聯名上書,但依舊被鎮壓,而後悲慘地關在了小黑屋裡。

  簡陋狹小,光線灰暗,吃喝拉撒全天都在這裡。加上七天來只有湯瑪斯神父偶爾過來一趟,引導著彼得洛夫進行懺悔,平時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彼得洛夫覺著自己快發瘋了。這會兒他巴不得那些中國人立刻宣佈對自己的判決,哪怕是絞刑也好!話說回來……xxoo土著的罪過不至於上絞刑吧?上次聽湯瑪斯神父說,那個偷東西的倒霉蛋只是被罰了一個月勞役而已……

  「上帝!不管怎麼說,趕快結束這一切吧!」胡思亂想的彼得洛夫怒吼了一聲。

  彷彿聽到了彼得洛夫的禱告,僅僅過了十秒鐘,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當然,走進來的絕對不是上帝,而是西裝筆挺拎著板凳的程洋。

  皺著眉頭適應了一下屋子裡糟糕的空氣,程洋放下凳子坐下來,翹起二郎腿,而後從公文包裡抽出筆記本,歎了口氣說:「好吧,彼得洛夫,讓我們來談談關於對你的刑罰。」

  「是的先生,我承認過錯……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一個人思考了七天,儘管到現在彼得洛夫也沒弄明白為什麼土著會有人權,但這並不妨礙他承認錯誤。條子成當初那句『頑抗到底死路一條』他可記得清清楚楚。

  資深律師助理程洋不像條子成那麼撲克臉,笑著露出八顆牙齒說:「我很欣賞你認錯的態度,這很好。現在的問題不是我們怎麼處置你,而是你想怎麼處置自己。」

  「這有區別麼?」他直接把後面的話當成了耳旁風--自己處置自己?那直接無罪釋放好了!

  「不要懷疑,這確實是兩條路。」程洋打開筆記本,翻了幾頁,瞧著上面的內容說:「如果選擇讓我們處置你……根據昨天通過的中南民法第十七條第三款以及第二十一條第六款,你將被處以3年以上有期徒刑,並罰款六千三百元。」

  不是絞刑!彼得洛夫長出了一口氣,隨即對後面的建議感興趣了,追問:「那如果我選擇後面的呢?」

  「那更簡單了。」程洋合上本子,說:「我與受害人進行了反覆溝通與協商……」說到這兒,程洋皺緊了眉頭,顯然是想起了不太愉快的經歷。「受害人表示樂於接受庭外和解……當然,前提是你必須娶了受害人,還要每月付出大概價值200元得生活物資,用以補貼受害人的家庭。總之,就是這些了,你考慮一下?」

  「您是說,讓我娶那個直立行走的動物?這不可能!」彼得洛夫立刻嚎叫起來。他是一名虔誠的基督徒,絕不會接受娶一名異教徒……好吧,這條可以放寬。但起碼對方必須是人類範疇!這一點絕對是堅定不可動搖的。

  程洋攤攤手,無所謂地說:「那你就是拒絕庭外和解了?很好,那我現在代表中南最高法庭對你發起公訴……」

  「等等!」彼得洛夫趕忙叫停。相比起巨額的罰款以及三年的拘禁,也許娶了那個噁心的土著女人更划算?想到這兒,他有些妥協地說:「讓我考慮考慮可以麼?」

  程洋鬆了口氣,這傢伙很快就會妥協了。只要妥協就好辦了!

  關於如何處理彼得洛夫,穿越眾內部,加上幾個識字的大鼻子發生了劇烈的爭吵。是的,劇烈!

  按照剛剛出台的中南律,彼得洛夫雖然認識的字少的可憐,基本沒有平等政治權,但有人格平等權。放在後世,就是沒有公民權但有市民權。而土著連市民權都沒有!法律上只保證了其生存權。

  如果嚴格按照現有法律來執行判決,彼得洛夫最多被罰款而已。可參加討論的女同胞們不幹了!不得不說,姑娘們在這事兒上絕對是感性多於理性,他們成功地將這一事件上升為男人vs女人的高度。強烈要求嚴懲肇事者。

  申晨、荊華、許楠瑩三個領頭人物主攻,於麗紅大姐提供遠程火力支援,後面還跟著一票鶯鶯燕燕的姑娘們在吶喊助威,不但把法制派代表程洋打得潰敗三千里,更是將許多小伙子直接打成了陳世美。

  最可悲的是,第二天所有有女友的小伙子甚至打算追某女的小伙子們集體叛變了,一個個張口閉口嚷嚷著嚴懲肇事者,彷彿前一天喊著『略施小懲』的是另一個一樣!而後逐漸壯大的反對派,甚至提出了修改現有刑法的提案,並且最終獲得了通過。

  眼瞅著法制派敗退,老吳不得不出來干涉了。開玩笑!要真按照姑娘們的想法,把彼得洛夫吊死,那以後大鼻子誰還樂意給穿越眾服務?起碼目前為止,大鼻子們絕對是穿越眾手中最好用的工具。說句不好聽的,為了那些可能一輩子都當奴隸的土著而去懲罰自己的狗腿子,這絕對不合適。

  老吳成功地和起了稀泥,一面拖延最終的決議,一面開始找程洋商量著怎麼搞才會讓大伙都滿意。資深律師助理冥思苦想了小半天,這才搞出了個所謂的『庭外和解』。當事人都不追究了,那幫女同胞總不能再狗拿耗子了吧?

  暗自長出了口氣,這會兒他已經成竹在胸。「當然。這不成問題。」程洋看了看手錶,而後說:「現在是十點,下班時間為十八點,你有八個小時的考慮時間。哦,提醒你一下,根據中南婚姻法,根據男女雙方自願原則,你娶多少個老婆都無所謂,只要你養得起。」

  又一個法律漏洞……倉促出台的婚姻法裡根本就沒寫明一夫一妻。這些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女同胞們也默認了。如果男女雙方都是穿越眾,那沒什麼好說的了。要是男的敢再領回來一個,估計絕對會被大傢伙的吐沫給淹死;要是男的是穿越眾,那只要他養得起,娶幾個老婆關大家什麼事兒?而要是女的是穿越眾……算了,看起來所有的穿越女都比較正常,估計沒有腐到那個程度的。

  在程洋放下手錶之後,事實上彼得洛夫只猶豫了幾分鐘而已,便迫不及待地妥協了下來--這傢伙怕程洋反悔。

  第二天彼得洛夫就被放出來了,隨即火速在暫時兼任民政局的警察總署辦理了結婚手續。然後穿越眾滿意了,法制派滿意於該事件完全依照了法律條文;老吳為代筆的領導們滿意於該事件的迅速平息;女同胞們滿意於為女性爭得了極大利益;大鼻子們滿意於對彼得洛夫的『特殊處罰』,甚至津津樂道;土著受害者滿意於脫離了集中營……

  總之,幾乎所有人都滿意了。當然,什麼事兒都存在例外。要說不滿意的還真有,比如將自己奉獻給上帝的神父湯瑪斯。神父甚至拒絕為彼得洛夫主持婚禮,並揚言如果那個土著女人不接受洗禮,他這輩子也不會接受彼得洛夫的禱告……

  (頭一次被催更,恰巧趕上三江推薦,所以加更一章吧。凌晨照常更新。另,關於更新,最近在忙婚禮的事兒……額,我親妹妹的婚禮。存稿是有一些,但這是預備著應對月初婚禮的。所以,暫時就先這樣,一天一章吧。)

  ps:推薦地瓜的一本書《都市小獸神》:劉青獲得了來自獸神改造的高科技合成鑽石,從此便繼承了獸神的能力,召喚、附身、複製、退化、融合……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59
037 順手牽了三百隻猴

  「澳門第三產業任重道遠啊……」肖白圖躺在客棧的天字號房裡,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感歎著。在他床前,一位姑娘悉悉卒卒地穿著衣服,套了羅裙,穿了比甲,轉過身來一張堪比芙蓉的面孔嫣然一笑,露出一口黃牙:「下次記得找奴家……奴家叫小翠。」說罷掩口而笑,轉過身扭扭噠噠走了。

  肖白圖痛苦地用被子蒙上臉,這會兒甚至有了輕生的念頭。被子裡只是傳來甕甕的聲音:「芙蓉啊……芙蓉,老子居然掏銀子跟芙蓉xxoo了……」聲音那叫一個悲憤欲絕啊。

  名叫小翠的姑娘前腳剛走,肖白圖來不及反思一下昨兒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門吱呀一聲打開,邵北與游南哲二人聯袂而至。

  游南哲憋著一臉壞笑,一把掀開被子,指著肖白圖的鼻子嘲諷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肖白圖肖總居然這麼重口。剛才我瞧了,那芙蓉走路都發飄,你倆晚上……」

  「我操,她是小腳好不好!」肖白圖無力地辯解著。而後瞧見邵北在東張西望,問了一句:「你那賊眼睛亂轉,找什麼呢?」

  邵北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頓時讓肖白圖如遭雷擊:「套子。」

  肖白圖一愣,隨即手忙腳亂地掙扎起來,一通亂翻,而後在枕頭邊找到了套子……問題是,這他媽的套子根本就沒開封。

  肖總頓時哭喪個臉:「我完了,會不會中招?」

  「肯定!」

  「必須的!」

  這兩位落井下石的回答,讓肖總連連錘著胸口。半晌,喊了一聲『還來得及』,而後三兩下爬起來,找了漱口的青鹽,化在盆裡,脫了褲衩好一通清洗。只看得邵北與游南哲二人狂笑不止。

  話說邵北三人在澳門一等就是六天。第六天上午,那小吏去而復返,並極其高調賣弄地引見了一位姓劉的副提舉。那意思就是這買賣算是做成了。

  這位姓劉的副提舉,從六品的官職,在邵北三人看來也就是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可這傢伙極其擺譜,先是瞧著三人怪異的打扮皺了半天眉,而後才打著官腔說,本官此番是微服私訪,就不用下跪慘敗了……丫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話說誰他媽的想下跪?

  場面有點尷尬,還是肖白圖精通人情世故,客套了幾句,送上馬屁一車,而後當即在迎春樓擺了酒席,又叫了姑娘作陪。

  那姓劉的副提舉起初還有些拿捏,可架不住仨人輪番勸酒。酒過三巡,加上肖白圖這傢伙葷段子一個接一個,場面當即就熱烈了起來。

  副提舉大人喝得酒色上臉,這會兒也放開了,一手攬著姑娘,一邊說:「上頭已經打點過了,基本上沒問題。」說著從袖口抽出一封信,「這是堪合,差點手續就結了。還得問問你們,到底來自什麼地方啊?」

  還是那套說辭,什麼前宋遺民,什麼世居澳洲等等。

  副提舉聽完道了一聲「怪不得裝扮怪異。」

  而後捏著鬍子琢磨了半晌,問:「爾等可知滿刺加?」

  仨人一聽還道這傢伙懷疑他們的身份。之前做過功課的邵北當即站出來,將滿刺加前前後後說了一通。

  副提舉聽完蔚然長歎:「被紅毛滅國了?無怪滿刺加數十年未曾朝貢……」聽前一句仨人還以為這位在感歎滿刺加悲慘的命運,可緊接著下一句讓仨人差點沒咬了舌頭。「如此甚好!堪合上就寫爾等為滿刺加人士。」說完吩咐筆墨伺候,醉醺醺提筆刷刷刷寫完,蓋上大印,齊活兒了!

  之後不用說,氣氛更熱烈了。兩幫人都滿意,一方數著銀子偷笑,一方為到手的進出廣州城憑證高興。酒桌上推杯換盞,從上午一直喝到晚上。而後自然而然的,副提舉摟著姑娘去休息了,而喝高了有些耍酒瘋的肖總,連看都沒看那姑娘一眼,抱著就走了。

  「嘶……」被鹽水殺得呲牙咧嘴的肖白圖賭咒發誓著:「我他媽要是再喝高,名字倒過來寫!」

  邵北咳嗽一聲,低聲念叨了幾句:「那我們似乎應該提前叫你兔小白?」

  「哈哈……」

  這事兒說出去都是笑話!肖總一直琢磨著為明朝第三產業添磚加瓦,可誰承想在澳門這地方,失身給了芙蓉?

  仨人說說鬧鬧,正待出去吃飯,房門叩響,傳來了安德魯那傢伙的聲音:「邵,你在麼?」

  打開房門一瞧,果然是安德魯。這傢伙難掩滿臉的興奮說:「你們都在,那太好了。我是來向你們告別的。」

  「告別?」仨人吃了一驚。這才一個禮拜,安德魯這傢伙就找到回歐洲的船了?

  果然,安德魯興奮地說,因為邵北他們的貨物幾乎抽空了那些商人的口袋,所以不得不提前返回歐洲。這個時代來往歐亞大陸全靠帆船,而帆船必然受到季風的影響。大鼻子們四月開始乘著季風一路東行到達亞洲,八月份再裝滿了絲綢、瓷器、茶葉乘著季風返回歐洲。

  要按照往年,這會兒依舊不剩什麼船了。也就搭著葡萄牙人收留了一批小日本,從而惹怒了明朝,結果葡萄牙人被禁止去廣州交易……聽那副提舉說,今年是甭想了,上頭有意要打壓打壓這些洋夷。如果來年這些洋夷『識趣』,重開市舶也並非難事。

  總而言之,一切趕巧了。不但讓邵北一行幾乎賣空了貨,還讓安德魯找到了回歐洲的船。

  「祝賀你,安德魯男爵。」邵北禮貌地恭維了一下,隨即眼珠一轉,建議道:「不如一起用餐,就當為你送行了。」

  「不,不不……邵,你實在太客氣了。」

  瞧邵北跟安德魯說得熱鬧,游南哲好奇地問:「你們倆說什麼呢?」

  邵北回答:「沒什麼,安德魯這傢伙找到回歐洲的船了,馬上就要走了。」隨即撇了一眼身後苦著臉的肖白圖,壞笑著說:「安德魯說要我們為他送行……地點就在迎春樓了。」

  正苦著臉瞧著襠部發愣的肖白圖一聽就炸了:「要去你們去,老子這輩子也不去那地方了!」

  邵北與游南哲倆人又是一通爆笑,直笑得面前的安德魯莫名其妙。

  「邵,我不覺著有什麼好笑的!」男爵先生板著臉,覺著自己又被輕視了。

  家醜不可外揚,這事兒沒法跟安德魯解釋。邵北只是一邊捂著肚子笑,一邊連連擺手,示意跟他沒關係。

  安德魯瞧著惱火的肖白圖,仔細一琢磨也想通了,隨即聳聳肩,說:「隨便吧……對了,我這次來除了告別,還要轉達一條消息。」

  「什麼消息?」

  「澳門總督--塞*希爾維拉,希望你們在上午十點前去見他……當然,越快越好。」

  「澳門總督?」這一稱謂讓邵北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兒,撇撇嘴問:「找我們什麼事兒?」

  安德魯聳聳肩:「我不知道,也許你可以直接問他。」

  一個沒有任何殖民權的殖民地總督要見自己,這讓邵北有些一些不好的預感--要命的是他的預感通常很準。

  不管怎麼說,去還是要去的。這會兒可算是在人家地盤上,對方真要是耍流氓,他們就得全交代在這兒。那艘福船連門小炮都沒有,對方要是狠下心,一通岸防炮砸過來就沉了。

  這會兒時間還早,邵北三人收拾停當,而後在碼頭送別了『滿載而歸』的安德魯,這才不緊不慢地去了總督府。

  這總督府實在寒酸的可憐,說起來也就比老北京的四合院大不多少。衛兵通報了一聲,不過一分鐘,邵北便見到了總督。

  塞*希爾維拉,第六任葡澳總督,從1638年至今,他已經待在這個位置上整整五年了。要說這傢伙可真夠倒霉的,五年時間裡有兩年半被明朝來了個貿易封鎖。這不能怪別人,誰叫這傢伙極其愚蠢地參與了日本的天主教起義,又更愚蠢地把失敗了的日本天主教殘兵敗將拉回了澳門。明朝倭寇之患就始終沒消停過,這一幫舞刀弄劍的小日本一出現在澳門,明朝不緊張才怪呢。

  塞*希爾維拉似乎沒興趣與邵北客套,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要求。邵北此前一直在猜測是不是葡萄牙人眼紅自己這幫人搜刮錢財太狠了,或者這麼巨額的交易沒有向葡澳上稅,對方這才來找自己麻煩。而出乎預料的是,葡澳總督竟然提出了一個奇怪的要求。

  「我不管你究竟是向哪一方上的稅,只有一個要求:把外面那些日本人統統拉走,馬尼拉、巴達維亞總之隨便什麼地方都好!」總督先生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邵北疑惑著問。日本人?他對日本人可一點好感都沒有。不只是因為歷史恩怨,也不單單是因為吃過日本人的虧……一時之間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總而言之,有人會對這個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民族有好感?

  總督先生顯得更煩躁了:「哈,理由?自從日本人來了,澳門的犯罪率在直線上升。你知道,那些所謂的武士除了拔刀砍人似乎什麼都不會做。最重要的是,如果日本人不滾蛋,中國人會繼續對澳門實施封鎖。」用法語說到這兒,塞*希爾維拉彷彿想起了過往的不愉快,憤怒地捶了下桌子,而後用葡萄牙語嘰裡呱啦一通咒罵。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總之,你們如果想離開澳門,就必須帶上日本人。否則想都別想!」

  人在屋簷下……況且這事兒也沒什麼,實在不行把這些日本人扔到新幾內亞,也許都用不了一個禮拜,這些討厭的傢伙就會成為食人族餐桌上的美味。

  「我可以問一下數量麼?你知道,我們的船並不大。」

  總督先生高興了,指了指邵北說:「我喜歡你的態度,年輕人。數量?哈~這還用問麼?能裝多少裝多少!」

  於是,在福船離開澳門的時候。不但載著將近四十萬兩的白銀,還多了一群被繩索捆著的日本人……足足有三百多號!嚴重的超載讓所有人都提心吊膽,擔心這艘福船會不會傾覆……

  (新的一周,求收藏,求推薦~)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00
038 三百猴子的命運

  「你在開玩笑麼?」傑瑞瞪著眼睛,一臉的驚愕指著福船上如同擠豆包一般的東洋猴子們如是說。

  邵北煩躁地揉著眉心,而後又解釋了一遍前因後果。同一個問題反覆地解釋,一直說到口乾舌燥,的確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兒。話說回來,東洋猴子們還真沒什麼人緣。

  王鐵錘討厭東洋猴子,因為他曾經是共和國海軍少校……

  張力平討厭東洋猴子,因為他曾經是共和國陸戰隊三級士官……

  傑瑞也……好吧,不管是從血統角度,還是從國家恩怨角度來看--老美時不時會拿珍珠港炒作一番,呼籲民眾愛國之類的--傑瑞都有足夠的理由對日本人沒什麼好感。

  然後是一眾穿越眾陸戰隊員,小伙子們正是血氣方剛,滿腦子憤青的年紀,若非幾位主官管制著,估計這會兒已經有人考慮著拿猴子們試驗偽大馬士革軍刀的強度了。

  這也就罷了,可周圍一幫大鼻子也跟著皺眉頭擠眼睛的努力表現著同仇敵愾算怎麼回事兒?這不是添亂麼?

  「喔~,我得說,你們三個帶了……呃,有三百人麼?哦,三百零一號……你們三個帶了三百零一個麻煩回來。好吧,幹得漂亮!」說完,傑瑞一本正經地拍起了巴掌。

  「你完全忽略了我們帶回來十五噸白銀,也忽略了我們意外取得了可以去廣州進行貿易的堪合……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幸災樂禍麼?」邵北惱怒地說。

  塞*希爾維拉不管是出於貿易額銳減的壓力,抑或是在明朝官僚的壓力之下不得不妥協,總之,這傢伙動用了總督私人衛隊將所有日本人一股腦地抓了起來。而後絲毫不顧同是上帝子民的小日本的感受,如同趕臭蟲一般將日本人捆起來丟在邵北所在的福船上。

  這些日本人裡頭有一臉彪悍的流浪武士,也有手無寸鐵的平民,甚至還有幾十號濃妝艷抹的第三產業從業者……看起來,塞*希爾維拉已經受夠了這些日本人,在他看來這些日本人就是災星。

  而現在麻煩轉移到了穿越眾頭上,如何處理這個麻煩,這是個難題。

  「我一直以為你很有良心的,傑瑞。這個時候你應該想想如何處理掉這些個麻煩,站在大家的角度上。」邵北強調道。

  傑瑞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不不不!這是你們三個招來的麻煩,而不是我們大家的,這一點要搞清楚。」停頓了一下,他戲謔地笑著補充道:「我們的原則是,誰的麻煩誰解決,所以……祝你們好運。」擺擺手,這傢伙頭也不回地跑了。

  瞧著遠去的背影,邵北嘟囔了幾聲,而後感覺脖子後發涼,隨即發現肖白圖與游南哲這倆傢伙正用一種看獵物的眼神看著自己。「你們倆的眼神很奇怪啊。」他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你們不會……」

  果然!

  「傑瑞說的沒錯,誰惹來的麻煩誰解決。」

  「而事實上去總督府的只有你一個人……所以,祝你好運。」

  這倆傢伙驟然默契起來,彷彿心有靈犀一般說了一通,而後齊齊扭頭就走。

  「混蛋!」邵北惡狠狠地罵了一聲,而後比出中指。事情真的麻煩了,三百零一個小日本不是什麼麻煩,那些傢伙被捆成了粽子,揉圓了措扁了都隨穿越眾,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而把全部的責任壓到邵北身上,這就是大問題了。

  怎麼處理?總不能真拿這些傢伙來試偽大馬士革軍刀吧?

  整整一個晚上,邵北都在考慮著著善後事宜。而後第二天早晨發起並組織了個碰頭會。

  「因為某些傢伙的不負責任、推卸責任……相信大家都知道了。」

  瞧著邵北懊惱的神色,下面一片哄笑。

  「總之,我思考了一下,給出了兩個方案。第一條,按照老規矩,把這些日本人丟在巴布亞新幾內亞,就像對待荷蘭佬一樣,希望上帝保佑他們不會成為土著餐桌上的美食。此創意來自我們的船長。」邵北不懷好意地挖苦了一下推卸責任的王鐵錘。

  又是一陣哄笑,其中幾個傢伙更是指著王鐵錘連連搖頭。王鐵錘船長表面看起來偉光正,誰也沒想到這傢伙一肚子的壞水。

  「但這條有個壞處……那就是我們必須犧牲掉300個人的空間,用來把一批垃圾運到垃圾處理廠。除了能解恨之外,我想不出有任何好處。」

  下頭立刻有人問:「那另一個方案呢?」

  邵北雙手握緊在胸前,解釋說:「第二個方案就簡單了。把這些小日本拉回基地,反正我們這次來就是為了招募人手的。」

  「什麼?這絕不可能!」邵北話音剛落,幾個憤青立刻站起來嚷嚷著反對。民族仇恨之類的且不說,日本人豺狼天性,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反咬一口?這個卑劣的民族,就該用殲星炮徹底從地圖上抹去。

  幾個小伙子嚷嚷了半天,見邵北只是平靜地注視著他們,不發一言。半晌之後感覺有些自討沒趣,隨即又喊了幾句口號這才泱泱地坐了下去。

  場面安靜下來,邵北這才繼續說下去。「方纔有人已經說了弊端了,我就不複述了。下面我來說說這樣做的好處:第一,不會浪費海權號有限的空間;第二,與之相比,我們是強者,這些日本人就是案板上的肥肉。第三,日本人有服從強者的習慣。面對強者,這些傢伙表現的堅韌、吃苦耐勞、逆來順受……好吧,我要說的是不論是加入軍隊還是從事體力勞動,這些傢伙都是不可多得的壯丁!」

  這些對日本人的評價可不單單來自於各種夾了私貨的文章,絕大部分都來自邵北的直觀感受。就說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吧。三百多號小日本被繩索捆著手無法行動,為了防止發生暴動,穿越眾規定他們吃飯、上廁所都得一個一個的來。

  面對這樣苛刻的要求,這些日本人很平靜地接受了。而後井然有序地一個個輪流吃飯、上廁所。為了讓所有人都吃上一口,大多數的日本人只是咬了兩口饅頭喝了口水,就示意自己已經吃完了。而且都不用穿越眾動手,自動自覺地解開下一個人的繩子,而後叫對方將自己捆好……

  這他媽的才1643年,沒經過皇國民教育的小日本就有這種表現,可見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民族!加上日本特殊的地理位置,這就是一個潛伏在中國旁邊的餓狼啊!只要一個不留神,就會被其狠狠咬上一口。

  胡思亂想的邵北當時倒吸了一口冷氣,有那麼一會兒甚至贊同了那幾個憤青的想法--殺光了事,永絕後患!雖然偏激,但卻很有效!

  轉念又一想,這事兒也就是意淫。穿越眾加起來才多少人?假設無病無災一切順利,沒個三五十年這個目標想都別想。話說回來了,有三五十年的功夫,採用相對溫和的同化、分裂等等手段,小小日本還不是任由穿越眾撮扁揉圓?

  「當然,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我們必須永遠保持強盛,不論是經濟還是武力!」邵北補充了一句話,讓所有人陷入了深思。

  自秦以降,一衣帶水的中日之間,從來都是中國強盛了,日本變成哈巴狗;反過來中國一旦陷入內亂,日本就立刻會化身為餓狼。極其妄想地做個假設,假如穿越眾一帆風順地在明末大殺四方建立了國家,假如這個國家在穿越眾的引導下始終保持發展,那所謂的日本問題還是問題嘛?恐怕就如原本時空一樣,日本會淪為老美乾爹的存錢罐以及忠誠的狗腿子。

  短暫的沉默之後,嗡嗡聲漸漸響起。穿越眾彼此之間討論著,時而會爭論上那麼兩句。而後一個個開始發言,除了兩個極端的傢伙,其餘人的態度很明確:你邵北自己看著辦!

  好吧,儘管理智告訴大家邵北說的很對,但從情感上還是不能接受。從而導致絕大部分人的態度是:不贊同,不反對,置身事外。

  換句話說,你邵北去處理吧,辦好了大家點點頭算是默認了,辦砸了……那就是你的責任!

  鬱悶的邵北總算在散會後找到了一點心理平衡--肖白圖那傢伙的帳篷裡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看起來牙醫王謝堂配置的消毒水存在一定的副作用……而且天知道現在還管不管用!

  就在這天,也就是19號傍晚的時候,梁二領著撈佬張承業回來了。帶回了一個好消息與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歷經千辛萬苦--張承業說的--總算聯繫到了梁二的表兄的女兒的女婿,兩廣總督的幕僚。那幕僚在收了一面鏡子之後拍著胸脯表示,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辦妥穿越眾前往廣州的通商事宜。由於邵北等人澳門之行意外地取得了明朝政府官方發放的堪合文件,這個好消息就相當於是雙重保險了;而壞消息就比較嚴重了,由於穿越眾『佔領』了水寨,導致明新安縣令極其惶恐不安。那幫子潰兵與路過的漁船顯然誇大了海權號的戰鬥力,到那縣令的耳朵裡已經變成『鐵船百丈,兵甲上千』了。

  這顯然已經超出了新安縣令的承受能力。搭著這位縣令膽小,一聽不要緊,嚇得他第二天捲了鋪蓋趕著馬車就跑去了廣州。也就是說這事兒很可能已經報備到了廣州府,說不定這會兒廣州府正在調兵遣將準備剿滅『海寇』呢。

  又一個大麻煩!

  所有穿越眾聽完張承業的口述,無不哭笑不得:「這新安縣令膽子也太小了吧?」

  (話說,有三江票這個說法?那啥,大伙看著還湊合多少投點吧,總不能太丟人不是?)

  推薦一本都市爽文,學習工作疲憊之後可以看一看,很爽很歡樂。

  劉青獲得了來自獸神改造的高科技合成鑽石,從此便繼承了獸神的能力,召喚、附身、複製、退化、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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