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穿越] 迷航一六四二 作者:土土的包子(連載中)

mk2257 2011-8-30 14:20: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9 160847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1:21
417 朝局變遷(中)


    公元1645年5月26日,澳洲駐南京大使館。

    “五百萬兩白銀的軍費?”肖白圖瞪大了眼睛,繼而不敢置信地追問著:“馬士英捏鼻子認了?”

    邵北呲呲牙:“這一結果很奇怪麼?”

    多鐸的死已經足以向馬士英證明,澳洲軍到底有多麼的強大。只要馬士英不是腦殘,哪怕邵北將這一數字再翻上一番,老馬都會捏鼻子認下來。事實上士大夫當中已經有一股子的憂慮情緒在蔓延,生怕請神容易送神難。萬一澳洲軍盤踞在揚州不走了……那可如何是好?

    不就是銀子嘛?左右國庫裡能餓死老鼠,打的全是白條,要多少給多少。總之就是一句話,趕緊把澳洲這尊大佛趕緊送走。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更何況是塊頭這麼大的一個澳洲。

    “好吧……我算算。”肖白圖轉動著滿是情欲的腦子悶頭算了半天:“這麼多的銀子,南明沒個五十年是還不清了。”

    “這不正是我們希望的麼?”邵北笑道。

    從一開始,澳洲就沒指望南明政府會用捉襟見肘的財政收入來支付給澳洲軍費。澳洲盯著的始終就是南明的關稅。

    當然,大明的市舶司因為種種原因,一年到頭攏共也上繳不了幾個錢。可當市舶司被海關所取代,所帶來的收入是驚人的!

    就說盤踞在福建的鄭芝龍,就靠著收保護費……過往的商船,每年都得買上一面旗幟,否則保准被劫掠……一年上千萬兩的白銀。當然,這種行為已經觸犯到了澳洲利益。國會已經謀算著要不要讓海軍北上,震懾一下鄭家,通過逼迫讓鄭芝龍放棄這一搶錢行為。但毫無疑問的是,既然收保護費都能收上來這麼老多的銀子,那正經走海關的話,這一數額只會多不會少。

    窩在馬尼拉已經閒的蛋疼的海關總長曹复寒老早就表示過,待戰役結束之後,一定會親赴大明著手建立近代化的海關系統。一定不能讓澳洲的投資打了水漂。他有信心在三年之內,通過松江、香港、福州等大明對外窗口,為澳洲攫取到讓國會瘋狂的白銀。

    所以肖白圖的估計並不準確……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幾千年下來的官本位體制,讓官方提供的準確數據看著永遠都像是笑話。不實地考察一番,根本就不清楚這裡頭的水到底有多深,有多渾。

    所以……海關,別說是區區的幾百萬兩,就算再多一些都沒問題。若不是考慮用海關的稅收反哺大明糟糕的財政,邵北會將這一款項再次拔高——沒辦法,哪怕就是保守派,當中的大多數人依舊有著固有的大陸情節。不可能真把自己當做外人一樣,肆無忌憚地從這片土地吸血。

    “而且我還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兒。”邵北將筆記本推過去:“根據各種文獻的估算,明朝民間總計存有超過六萬噸的白銀……而大明一年的財政收入只有可憐的四百萬兩。”

    “納尼?”肖白圖學了聲鬼子叫喚,搶過筆記本仔細看了半晌,而後摸著下巴:“搜噶……這充分說明大明有多腐敗。我估計七品以上的官員拉出去槍斃,絕對不會錯殺一個……額,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我可不這麼想。”邵北搖了搖頭:“我認為這是小農經濟的必然結果。”

    這麼大的面積,比歐洲總和還多的人口,民間藏著六萬噸白銀不足為奇。奇的是小農經濟下,貧窮的老百姓手頭根本就沒銀子,而士紳們則把銀子鑄成大號的西瓜藏起來……貨幣的價值在於流通。不流通有什麼用?所謂三百年一次的怪圈云云,不過是小農經濟的必然結果罷了。而這片土地實在過於富饒了,富饒到從上到下所有人都盯著這片土地,根本就懶得向外探索,更不屑於從外部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案。

    所以年復一年的,朝代更迭不斷。卻總是走不出小農經濟的怪圈……當然,生不逢時的宋朝是個例外。可惜宋朝的時候火器沒有發展起來,且遼、金,一個比一個的強悍。成吉思汗的子孫更是統治了大半個文明世界。

    若給南宋一定的外部壓力以及足夠的發展時間……天知道南宋究竟會走出多遠,又會變成什麼樣。而明……

    再次搖了搖頭,邵北收回了思緒。

    那頭,肖白圖毫不在意地放下筆記本。肖總想的很開,他只關心大明漂亮姑娘們的死活,至於大明的死活……那不是他該操心的事兒。

    “具體的條款出來了麼?”

    “除了軍費,以及開放福州,設立上海經濟開發區,沒別的了。”

    “沒別的了?”

    “不然還能怎麼樣?”邵北攤了攤手:“我們的海運力量就那麼多,開放再多的港口,我們得有船去算啊。”

    正這個光景,外頭傳來一陣喧鬧聲。

    邵北與肖白圖頓了頓,推開窗子側耳傾聽。只可惜亂糟糟的什麼也聽不清。沒過一會兒,梁二小跑著回來報告:“二位先生,史可法與孫傳庭,還有武毅軍進城了。”

    “同時?”

    “回邵先生,是同時,前後腳的事兒。”梁二呲牙笑道:“現在老百姓都不知道去迎誰好了,大街上亂成一團。”

    史可法與孫傳庭同時進南京……好戲開鑼啦!

    瞧著邵北臉上的壞笑,肖白圖抱著胳膊問道:“我說……馬士英那麼聽話,有必要再塞個孫傳庭進去麼?別跟我提什麼雞蛋、籃子之類的,我可不信那一套。”

    “孫傳庭的名望比馬士英好很多……額,在士大夫中。”邵北看了眼肖白圖:“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孫傳庭可是大明開眼看世界第一人……國會很樂於見到大明發生一些傾向於澳洲化的改變。”

    “我以為鄭森才是第一人。”

    “他太年輕了。”

    年輕人容易犯錯,容易走進極端。而且鄭森的本性過於驕傲,也許國姓爺去當一名軍人更合適。當政客?那需要很長的路需要走。

    ……

    三山門外。

    遠處,沿著官道,大隊大隊的武毅軍扛著步槍,隨著軍樂踏著整齊的步伐朝著城門開進。隊伍最前頭,鮮衣怒馬走在最前頭的正是武毅軍左衛指揮使徐世程。他板著一張臉,遠遠看過去硬是一派鐵血軍人的範兒。那一桿日月旗之旁,徐字大旗迎風獵獵飄展。

    城門口無數的老百姓猬集在道路的兩側,翹著腳向西面觀望著。唧唧喳喳的品評聲不絕於耳。

    “瞧見沒?這才是王師!”

    “真真是了不得,瞧那步子,跟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般。”

    “威武之師,雄壯之師!如此軍容,何愁韃虜不滅?”

    “那就是徐世程吧?嘖嘖嘖,一看面相就知道,這位主絕對是良將。”

    “我可聽說了……徐將軍這一遭可是要大用了!”

    “還用你說?越級拔擢,至不濟也是一鎮總兵!”

    “诶!徐將軍身旁那怪老頭……嘶,怕是孫督吧?”

    一片哄亂聲中,最前頭站著的一排大小官員,個個喜形於色。南京保住了,身家性命保住了,還有比這更高興的事兒?

    照理來說,馬派諸人自當是最為高興。這武毅軍可是馬士英一手組建的,打了勝仗,怎麼著最大的功勞也得算在首輔大人頭上吧?可馬派眾人一個個卻苦笑連連。

    反倒是東林黨的一眾官員,一個個比他們自己打了勝仗還要高興。這一切的源頭全是因為一個人——孫傳庭!

    想當初都以為孫傳庭是戰死了,沒成想還真讓先帝猜著了。孫傳庭避走澳洲兩年,再現身,領著澳洲大軍愣是把不可一世的韃虜給滅了!

    這是何等的功績?真論起來,怕是比馬士英也不逞多讓!

    再者說了,喉舌就掌握在東林黨之手,還不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麼?事實到底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孫傳庭這人可是君子!以前如何且不說,比之馬士英,孫傳庭絕對是東林黨的希望!本以為這一遭東林黨是滿盤皆輸,沒想到突然冒出來個孫傳庭。如此一來,朝堂之上……大有可為,大有可為啊!

    東林黨諸人臉上都掛著有如春風的笑意。彼此點頭示意,投過去的眼神當中滿是快慰。與之相比,最前方的禮部尚書錢謙益可就……

    '水太冷'這會兒心中惴惴,心思根本就不在朝局之上。他在琢磨著,一旦東窗事發,他該如何處置。甚至,東林君子已經開始打起了自貶的草稿……

    “立……定!”

    隨著徐世程高舉的右手,整支武毅軍轉瞬間停了下來。徐世程飛身下馬,衝著一眾前來迎接的官員一抱拳:“末將,武毅軍左衛指揮使徐世程,率武毅軍全體官兵,領命歸來!”

    徐世程抬起頭來,目光掃過去,始終沒尋見馬士英的身影。心中微微有恙,緊跟著便笑著接過來錢謙益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

    ……

    神策門外。

    史可法瞧著零星來迎接的人群,心中微微慨嘆。真是……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嘆了口氣正要進南京,猛然聽得前方有人說道:“憲之兄,別來無恙乎?”

    史可法抬頭一瞧,但見枯瘦的馬士英正站在涼亭底下,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1:22
418 朝局變遷(下)


    深夜,秦淮河畔,翠峰苑。

    房外絲竹聲陣陣,房內擺著几案,大明朝的兩座擎天柱彼此搖對兒坐。史可法只是小口地抿著黃酒,他對面的馬士英則慢慢地品著面前的魚燴。

    “憲之兄滿飲!”馬士英放下筷子,端起酒杯邀酒。對面的史可法雙手捧杯,微微一禮,隨即一飲而盡。大明的兩個大人物,刻下臉上滿是寫著躊躇。

    本心來講,馬士英跟史可法並無區別。只不過礙著一個出身東林,一個非東林罷了。 真實的歷史上,史可法寧死不降,馬士英同樣也是不降。只不過因為東林黨勢力太大,這才將馬士英描述成閹黨餘孽。

    實際上論政治手腕以及個人能力,馬士英遠超史可法。只不過史可法的個人私德名聲十分好,東林黨擦脂抹粉之下,硬生生將其捧上了神壇。臨了一腳把馬士英踹下了地獄,貶斥為堪比秦檜的奸佞。

    “瑤草兄,可是有話要說?”喝罷了酒,史可法終於沉不住氣,徑直問道。

    馬士英笑著用手指點了點對方:“憲之,性子還是這般的急切也罷,且先看過此文。”

    說著,馬士英從袖子裡掏出一份文書,遞將過去。

    疑惑著接過來,史可法不看則已,草草看了一遍,已經拍案而起:“賊子!賊子!此等不忠不孝之徒,當誅!”激烈的聲音,引得兩人的僕役推門而入,生怕這兩位不對付的主兒扭打起來。

    馬士英揮揮手,吩咐一聲讓僕役不得入內。沉吟了片刻,苦笑著道:“憲之,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名單上的人……能殺麼?”一句話把史可法問住了。上頭羅列的一三十多名大小官員,從防,大誠到錢謙益,再到各部各衙門。什麼樣的人都有。

    其中自以東林黨徒居多。真要是全抓了就得立刻掀起一場波及全國的地震!

    江浙一帶本就是東林黨的老巢,朝堂上的諸公,大多是士紳們的利益代言人。真要是都砍了,那幫子士紳保不齊會鬧騰成什麼樣呢。若大軍在手,錢糧無憂也就罷了。可現在的情形,哪個敢輕舉妄動?

    一支武毅軍就那麼點人,集中在一起還可堪一戰。若分散出去…別說遍布兩江了,單單是南京都顯得捉襟見肘。

    有明一代,政權最多就下到縣城。更基層的,都被士紳與宗族掌管著,砍了名單上的這幫臭蟲,都不用別的,只要士紳們鼓動起來不納稅款,就足夠岌岌可危的大明朝喝一壺的。

    馬士英跟東林黨鬥了這麼長時間,史可法本身就是東林黨,倆人實在太清楚那幫子士紳的嘴臉了。觸犯不到他們的利益也就罷了,但凡觸犯到丁點,他們可是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往遠了說,那多年前的倭寇之亂實際情形到底如何,誰還心理沒點數?

    冷靜下來的史可法也犯愁。不同於那幫子只盯著自身利益的士紳,他史可法多少還有些士大夫的氣節,心裡頭真的是憂國憂民。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總不能坐視不理?

    “瑤草兄可有高見?”

    馬士英笑而不語,只是慢慢地嘬著杯中的酒。吊足了胃口,好半晌之後才開口,話鋒一轉:“憲之,若大明保持現狀,你且觀之尚且能維持多久啊?”

    這話放到外邊可是誅心之言,被御史言官聽到,馬士英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史可法心中微微悸,心道馬士英這是掏心窩子了。當即苦笑著搖頭:“瑤草兄比弟更熟知…也罷,某料定,最多不過維持十年二十年罷了。”種稀的社會問題與矛盾,加上天災人禍的,集中在一起爆。大明朝怎能不敗落?

    “正是如此啊。”馬士英站起身,親自為對方斟滿子酒杯,低沉著嗓子道:“這大明,也到了非變不可的時候了。馬某不才,想效仿範、張之事,不知……憲之可願助某一臂之力?”

    “哦?”馬士英的話讓史可法嚇了一跳。效仿范、張之事,范仲淹跟張居正可沒什麼好下場啊。史可法第一反應就是馬士英這傢伙在設局讓自己往裡頭跳。一條鞭法好不好?好!攤丁入畝好不好?好!可要命的是此等變法等於是跟天下士紳為敵!

    朝堂裡的當道諸公都是什麼人?那些寒窗苦讀的士子又是什麼人?

    不是本身就是士紳,就是即將成為士紳。這一條鞭法,恰恰是等於在士紳們嘴裡奪食。俗話說得好,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紅了眼的士紳,怎麼能容忍得了?

    可轉念一想……馬士英已經貴為首輔了。又有邀天之功在手,民間只經將其捧為了第二個郭子儀。就算馬士英現在驟然暴斃了,也會青史留名,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拿變法來說事兒,於他馬士英有什麼好處?

    “公可是認真的?”史可法深吸一口氣,認真地問道。

    馬士英哈哈一笑:“憲之,馬某操守雖有欠缺,可某可曾說過誑言?”蔚然一嘆:“你史可法想做大明的文天祥,就不許我馬士英做大明的郭子儀?憲之兄太過…哈哈,用邵大人的話講,叫過於刻薄了。”史可法愕然馬士英居然有這種情操?若非天色已黑,他真想出去看看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的。

    在他思索的光景,馬士英拾起那張投名狀晃了晃:“憲之覺著此物作價幾何啊?”略微一思索,史可法嘶地吸了口冷氣:“公意欲……可如此國賊不懲,朝綱不振……豈非奸佞當道?”馬士英再次將那張投名狀送到史可法面前:“阮大誠自有某處置…錦衣衛雖然大損,可要找些證據還不容易?便是找不出,也可造出來嘛。憲之,過於迂腐,所謂成大事不拘小節。”

    “那……錢謙益如何處置?”

    “錢謙益?”馬士英不屑地笑了起來:“不過是一隻蒼蠅罷了,便是留著他又如何?”史可法身子向後靠擰著眉頭沉思起來。用一紙證據換取東林黨對變法的支持,換句話說,用這東西換士紳們的妥協。繼而保住士紳們的利益代言人。

    若士紳們不妥協,只怕馬士英就要用鐵血手腕,大開殺戒了。武毅軍連幾十萬韃子都擋得住,又何懼區區幾個家丁?

    這事兒……八成能行?

    “公且容史某三思,此事過於重大。”

    “無妨。”馬士英笑吟吟地看著史可法:“憲之且尋思著。某自信,憲之當以國事為重。”史可法搖頭不語。面對著馬士英伸出的橄欖枝,史可法開始猶豫不決起來。

    良久,話鋒一轉,史可法問道:“瑤草兄,不知孫督該如何處置啊?”說起來孫傳庭還是他史可法一力造勢,繼而引得東林黨人搖旗吶喊,這才驚動了聖上。而史可法之所以將孫傳庭**,除了仰慕之外,更多的是想將孫傳庭捧起來跟馬士英分庭抗禮。

    而今馬士英突然伸出了橄欖枝……這……

    馬士英低沉著笑道:“先帝之時,孫博雅屯田練兵十萬秦軍堪為朝廷支柱……其才,足任一方督撫啊。”“哦?”馬士英這意思是……把孫傳庭外放出去?

    疑惑間,那頭馬士英又說了:“兩湖業已糜爛,清、闖、張賊,各方勢力交錯。想來便是孫博雅去了也無能為力。福建多山,地寡民貧,且有鄭家這個地頭蛇,也不宜。算來算去,唯獨兩廣,可由得孫博雅放手而為。仿舊曆不給一分銀子,不要一分餉,想來以孫博雅之能,不出三年便會練出一支粵軍。到時北上兩湖,大有可為啊。”“那聖上那頭?”“孫博雅生性耿直,不曉阿諛,憲之兄覺著,陛下見了之後,可還會有好感?”

    馬士英這是都算計好了啊!真真是一頭老狐狸!

    誅殺阮大誠,東林的小蝦米擱置閑職,外放孫傳庭,如此一來朝堂上依舊是馬士英一家獨大……這……

    彷彿看破了史可法的心思一般,馬士英驟然低聲道:“某以為,錢謙益太過小人,這東林黨還是憲之兄執掌為妙啊。”

    一句話驚得史可法楞在那裡,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合作中對抗,對抗中合作,馬士英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

    公元1645年5月28日。

    錦衣衛指揮使馬吉翔上奏,言有確切證據表明,原兵部尚書里通國外,圖謀不軌。帝大驚,即令將阮大誠羈押,嚴加審問。面對著如山的證據,阮大誠口莫辯。沒到中午,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地招了。

    南京震怖!狂怒中的朱由菘,立刻下旨抄家,三日後將阮大誠午門腰斬。

    同日,傳奇人物孫傳庭入紫禁城陛見,前後不過三刻,不耐煩的巨胖朱由菘便將孫傳庭打了出去。沒到下午,旨意就下來了。孫傳庭加兵部尚書銜,實任兩廣總督,不日啟程赴任。

    惴惴不安的錢謙益足足等了好幾天,眼瞅著就要腰斬阮大誠了,也沒見錦衣衛上門拜訪。心裡頭感謝了滿天神佛,只當是祖宗鼻估。可他根本就沒想到,這幾天的功夫裡,史可法上下奔走,已然與無數的東林黨人達成了協議。

    風雨飄搖的大明王朝,正面臨著一場持久的、彷彿的、動盪的、去向不明的變革!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1:23
419 兩廣總督孫傳庭


    十里長亭,芳草茵茵,樹木繁茂。

    長亭之外,擺著茶几,上頭佈滿了疊放整齊,盛滿美酒的酒杯。一雙枯瘦的手捧起酒杯,衝著對面微微一敬:“博雅此去千里、萬里,老夫無以為敬,略備水酒一杯,為博雅踐行。”

    在其對面,復了明朝衣冠的孫傳庭臉色淡然,不喜不悲地雙手舉了舉酒杯,隨即一飲而盡。

    大學士王鐸喝罷了酒,咂咂嘴,皺著眉頭卻連道可惜。一連三聲可惜,讓一眾送行的東林黨人紛紛心有戚戚焉。

    此戰大獲全勝,馬士英那奸佞自然有有邀天之功。位極人臣,已經到了封無可封的地步。加之手裡頭又掌握著武毅軍這支可戰之軍,風頭一時無兩!而東林黨則因為一系列的錯誤決策,愣是在此番大戰之後不但沒有半點收穫,而且反倒惹了一身的騷。

    臨戰心怯且不說,就說被大夥托起來的領袖錢謙益,這老小子居然投敵了!最要命的是居然還被自己的老婆給告發了!

    '水太冷'如今已經成了整個南京城的笑話。也虧著錢謙益老小子臉皮厚,這要是換了正常人,早就抹脖子自盡了。受其牽連,不論是士林還是市井坊間,東林黨的名聲如今已經壞到了極點。從前人們一提起東林黨,無不挑起大拇指讚揚一聲,東林黨無愧君子之名。而現在呢?裡通外敵,首鼠兩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簡直就成了過街老鼠。

    因著名聲實在太臭了,以至於東林黨諸公都不得不站出來譴責一通錢謙益老先生的無恥行為,頗有些與其劃清界限的意思。可讓人沒想到的是,錢謙益閉門不出幾天,緊跟著就明目張膽地大白天往馬士英的府邸跑。連著數日,到最後也不知錢謙益給馬士英灌了什麼迷魂湯,'水太冷'居然保住了禮部尚書的官位!

    錦衣衛北鎮撫司前一陣子大張旗鼓的調查緊跟著就沒了動靜,便好似從沒接到過柳如是的舉報一般。可以肯定的是,老小子錢謙益一準抱上了馬士英的大腿,搖尾乞憐地做了一條走狗!

    話說……做人能無恥到這種地步,也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不!事實證明,有些人你絕對不能用常理去揣度。就在阮大鋮被腰斬的第二日,老小子錢謙益大張旗鼓地去了趟秦淮河,當著街與前妻對話。

    說他錢謙益是個大度的人,不介意柳如是為謀奪家產而進行的造謠舉動。只要柳如是當面道歉,並且洗心革面,他錢謙益樂意收回休書……這通話說出來,得到的回答是一盆冰冷的洗腳水。也虧著錢謙益站得遠,否則就得被淋成落湯雞。

    '道德模範'錢謙益再一次挑戰了自己的道德下限,這回就連那些個曾經首鼠兩端,簽了投名狀的傢伙也看不過去了。明面上根本就不搭理這廝,私底下將其罵了個狗血淋頭。

    市井坊間,各式各樣詛咒錢謙益的順口溜到處流傳。

    你就琢磨吧,曾經的東林君子而今被打落凡塵,露出了卑劣小人的真面目……連東林領袖都這德行,那東林黨又是什麼玩意?

    惱羞成怒的東林諸公,一個個恨得咬牙切齒。有些血氣方剛的,徑直要提著寶劍砍了這廝;更多的人則在扼腕嘆息……當初要是柳如是把這王八蛋推下水淹死該多好!

    錢謙益這個白癡也就罷了,最讓人看不懂的是操行一向良好的史可法居然也跟馬士英穿了一條褲子!這些天來,但凡是馬士英提出的朝政建議,史可法總會在關鍵時刻附和一二。不但如此,史可法還挨個地找東林黨人談話。

    也不知政治白痴史可法究竟是腦子開竅還是進水了,總之史可法居然一說一個準。每次談過一個,那接受談話的對象便彷彿中邪了一般,到了第二天成了悶葫蘆。甭管你怎麼打眼色,就是閉口不言。

    朝堂之上完全成了馬士英的一言堂。老夫子王鐸口才是不錯,之乎者也的引經據典,總能搬出一大堆理由了。可有道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啊。馬士英也是飽讀詩書,史可法的造詣更是不低。二者聯合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拾缺補遺,簡直就是雙劍合璧所向無敵了。

    朝堂上的接連失利,讓東林黨鬱悶不已。氣哼哼的老夫子王鐸,更是找了那些悶葫蘆當面質問,究竟收了什麼好處,這才當了叛徒。可無一例外的是,那幫悶葫蘆一個個或視死如歸,或磕頭搗蒜的,就是不提這茬。

    直到到了今日,有心人一琢磨才發現了端倪……傳聞不是說馬吉翔從滿清說客那兒搞到了一份名單麼?據說上頭可是羅列著南京城大大小小一百三十多號的官員。依著馬士英的性子,肯定得大開殺戒啊。怎麼著就腰斬了一個阮大鋮,抓了幾個小蝦米?剩下那一百多人呢?

    莫非……史可法是為了保住東林黨,這才不得不與馬士英妥協?

    想到這一點,大傢伙對史可法的猜忌之心稍減。可這對當前的局勢半點用處也沒有。史可法的妥協,錢謙益的叛變,讓東林黨失去了最重要的話事權代理人。兩江之地本就是東林黨的大本營,而今卻在朝堂上說不上話,這叫人情何以堪?

    索性……還有一個孫傳庭啊。

    甭管孫傳庭是怎麼活下來的;也甭管孫傳庭是怎麼到澳洲,又如何帶領著澳洲大軍抗擊韃虜的。重要的是,老頭剛正不阿的脾性,完全符合東林黨的胃口。且此戰之中,孫傳庭的功勞頗大。在東林黨的造勢之下,儼然排在了馬士英後面。

    雀躍的東林黨人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在了孫傳庭身上,就想著將其捧起來跟馬士英打擂台。為此東林黨也使足了精神頭,輿論造勢,不停地向朱由菘陳情……可結果卻換來了孫傳庭外放兩廣。

    真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孫傳庭那臭脾氣,加上馬士英陰險地玩兒了手釜底抽薪,愣是讓東林黨的全盤打算化作了泡影。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1:24
420 新鮮出爐的國姓爺
   

    大學士王鐸欲言又止,神色中滿是惋惜之色。馬士英力挽狂瀾於即倒,救大廈之於將傾,此等功績便是再怎麼辯白也無可否認。市井坊間早就有人將之於古之郭子儀比肩,有的百姓興奮之下甚至在家裡立了長生牌位。便是在東林黨的陣線當中,也很有一部分年輕的士子將其推崇備至。

    篤信心學的王陽明信徒,更是認為馬士英絕對是王陽明之後,最接近“知行合一”境界的心學大師!話說心學自王陽明之後備受打壓,​​內部更是分裂成若干個系統,漸漸變成了空談誤國。可王陽明的主張套在馬士英身上還真有那麼幾分相像。

    知行合一。不在意過程如何,只要結果是好的,不論過程怎麼骯髒齷齪都無所謂。現在看來,當初馬士英受四鎮逼迫,不得已擁立朱由菘稱帝,這是生怕武人篡國啊。到現在,合縱連橫之下,四鎮已去,外有澳洲強援,內有果敢之武毅軍:整肅朝政(宰了阮大誠),求同存異(聯合史可法)。

    這分明就是春秋時期的縱橫家啊!

    只可惜東林黨早早的就把馬士英打成了閹黨餘孽,兩派之間勢同水火。不過話說回來了,東林黨一直都是作為反對派而存在的,為了反對而反對,誰主政反對誰。哪怕就是馬士英個人操守無可挑剔,到了東林黨嘴裡頭老馬也得落個小人的罵名。

    總而言之可惜了。若是孫傳庭能留在朝堂之上,東林黨多一奧援,豈會是如今的局面?

    王鐸之後,一眾送行的東林黨人紛紛過來敬酒。孫傳庭來者不拒,酒到杯乾,片刻的功夫小半壇子水酒就見了底。

    吏部侍郎黃道周酒入愁腸,直抒胸中義憤。工部侍郎劉宗周在一旁附和著,二人一唱一和地將歷數著馬士英的罪過。罵過了馬士英又罵錢謙益,之後又將死鬼阮大誠翻出來一通臭罵。

    這二位文學造詣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罵起人來一個髒字沒有不說,還能罵出花樣來。周遭的東林黨人紛紛拍手頓足,符合不休。

    可說了一溜十三招,面前的孫傳庭依舊面色不動,只是十分平靜地戳在那裡。有那麼一瞬間,心眼小的人心裡頭都有點異樣,琢磨著孫傳庭是不是跟這兒看猴戲呢?

    場面漸漸冷了下來,大學士王鐸咳嗽一聲,出言道:“博雅務需憂心…朝中自有我等盡力維持。快則一年,多則三載,我等必調博雅重返京師。 ”

    聽了這話孫傳庭樂了:“十樵(王鋒號)先生多心了”深吸一口氣,站定當場,目光越過眾人往向遠處的南京城。好半晌才道:“孫某並無落寞之意,於某看來這京師實在掣肘太多。反倒是外放出去,於兩廣之地,才是真真的大有可為。”

    “哦?此話怎計?”

    衝著所有人拱拱手,孫傳庭道:“某僥倖戰場逃脫,偶被澳洲人所救。兩年間流連澳洲、番外之地,這眼界總算是開闊了些。古往今來,歷朝歷代所憑仗者唯農事矣。此在澳洲卻不同,夷洲人有言,所謂無農不穩、無工不強、無商不富也。開初某只當做是狂悖之言,怎料……”

    孫傳庭可是親眼瞧見中南是怎麼發展起來的。原本不過大號的小漁村而已,到了現在已經初具規模。市政建設與繁榮的商貿資本催動著經濟建設的發展,到了現在中南的發展便有如井噴一般,勢不可擋。用著本土的優質、廉價、稀缺產品,在全球攫取巨額的財富:而後將財富繼續投入到生產當中,資本便有如滾雪球一般的不斷發展壯大。

    孫傳庭從來沒有想到,以商業立國的澳洲會有如此大的能量。

    馬尼拉一戰已經讓孫傳庭嘆為觀止了,而剛剛結束的揚州戰役,更是打消了孫傳庭心中的最後一點疑惑。大明的問題說到底還是土地兼併的問題,土地就那麼多,沒地的農民吃不上飯自然起來造反。古往今來的解決辦法,無非是出台嚴苛的土地政策,限制土地兼併,可士紳們本身就是地主,即便是再限制又能如何?士紳才是這片土地的主導者,除非皇帝想給天下人為敵,否則想要動土地的腦筋都得慎之又慎。

    而現在孫傳庭從澳洲人那裡看到了另外一片天地!既然土地容不下,那就轉向工業與商業!如此,拓寬了稅賦渠道,繁榮了商貿,又解決了人與土地的矛盾,用澳洲人的話講,這叫把勞動力從土地上解放出來。

    他孫傳庭崇禎九年便巡撫陝回,沒要朝堂一分糧餉,硬是屯田之餘,練出了一支敢戰的秦軍。放眼整個大明,他孫傳庭自信文武雙全。而今又找到了解決之道,正是實地檢驗,大展拳腳之機。

    怎能留在束手束腳,扯皮不斷的朝堂之上?

    那對孫傳庭來說,簡直就是空耗餘生!與所有人想的不同,他孫傳庭對外放的結果簡直就是滿意至極!

    孫傳庭興奮起來,長篇大論地說著。時不時的就夾雜了幾句澳洲的普通話新鮮詞。聽得東林黨人一個個雲山霧罩,搞不清孫督師講的是什麼。有個別的聽著孫傳庭將澳洲人捧上了天,已經黑了一張臉。堂堂中華之地,豈是海外蠻夷可比?

    而今大明只是暫歷劫難罷了,待整肅四海收拾河山,小小澳洲不足掛齒。

    當然,這等木魚腦袋的貨色只是少數。大多數的東林黨多少還是有著清醒的認識澳洲人,可是剛剛用一萬多人殲滅了多鋒啊!旁的不說,就說這份恐怖的戰力,就足以讓人膽寒。

    武毅軍強不強?那武毅軍用的可是澳洲人賣的火統。

    若非有如此犀利的火統,大勝關前武毅軍便是全部戰死也不可能阻擋住阿濟格的兵鋒。

    說起來,那馬士英也是託了澳洲人之福。早知道那幫澳洲人如此的凶悍,一早就拉上關係,而後在朝堂上提出請澳洲助兵,那現在還有馬士英什麼事兒?

    這麼看來,馬士英能有今天,完全就是澳洲人之故。

    心思活泛的劉宗周沉思了一下,等著孫傳庭絮絮叨叨地說完停歇下來,猛然張口發問:“博雅兄,想來兄盤橫澳洲兩年,必與澳人關係密切吧?”

    這話一說出口,從王鐸到湊熱鬧的士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如果孫傳庭跟澳洲人關係好,通過孫傳庭豈不是能把澳洲人拉攏過來?沒了澳洲人的火銃,且看那馬士英還如何興風作浪。

    孫傳庭老於世故,一聽便聽出了弦外之音。隨即苦笑著先是點頭,又搖了搖頭:“諸位莫要想了。諸位可知澳洲人奉行之策?”“願聞其詳。”

    “嗯”回想了一下,孫傳庭道:“那外交部邵北曾經說過,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更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停頓了一下,見大夥皺著眉頭思量著這番新鮮話,他徑直解說道:“某觀澳洲人所行之事,頗似商賈。無利不起早,唯利是圖。便是孫某與澳洲人關係再密切,此等國家大事上,呵呵”

    聽孫傳庭這麼說,有的人皺起了眉頭,嘟囔著澳洲人摒棄聖人之言,疏於禮教。可有些腦子靈活的已經聽出了另外的意思,無利不起早,唯利是圖,也就是說只要給澳洲人的好處,比馬士英給澳洲人的好處多,那幫子澳洲人就會向著自己?

    嘶…這倒是個不好不壞的消息。好消息是澳洲人可以被拉攏,糟糕的是要想拉攏澳洲人,就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可問題是,已經淪為在野黨的東林黨,還有什麼可以付出的麼?

    孫傳庭瞧著各色人等的反應,心中哀嘆一聲。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啊。外出遊歷兩年,再回來,他孫傳庭隱然有一種鶴立雞群之感。再看向曾經的同僚、友人,已經感覺出彼此所思所想有了巨大的鴻溝。

    罷了,且離開這是非之地。去兩廣,那裡便是他孫傳庭的試驗場。作為大明開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他孫傳庭有信心用一生的時間親手打造出一個不一樣的大明。

    抬頭觀望了下天色,孫傳庭衝著所有人一拱手:“列位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天色不早,孫某也該上路了。朝中諸事,還要仰仗諸位多為周旋。 ”

    “孫督過謙了。”“此一去千里萬里,在下下官祝孫督鵬程萬里。”依依道別,孫傳庭一甩袖子,轉身上了馬車。吱呀聲中,馬車開動,百多號兵丁護衛左右,簇擁著孫傳庭向南而行。

    行不過半個時辰,有親兵挑開簾子報告,說著前方站著一隊澳洲花皮。馬車停下,孫傳庭挑開窗簾,但見不遠處並排站著十二名澳洲大兵。

    領頭的一個矮小粗壯士兵看見孫傳庭,走上前來腳後跟一磕:“閣下!鄙人黑水公司下級小隊精神領袖宮本直人,安邵先生之命前來向閣下報到。從今以後,就跟在閣下身邊,這是邵先生的信箋,請您過目。”孫傳庭接過信箋,甚至都沒翻閱便已經大笑起來,知我者,邵北也!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1:25
421 新鮮出爐的國姓爺


    南京。澳洲駐南京大使館。

    肖白圖將最後一個字符輸入寫字板中,點了保存,而後打開了發報程序。吱吱啦啦的電波聲中,冗長的電文在幾分鐘之內了過去。

    他挑了挑眉毛,而後志得意滿地看著邵北:“搞定!瞧,有了電腦一切都那麼的簡單”繼而,他皺起了眉頭,似乎在追憶著什麼:“不過話說回來,我越來越懷念我們原來那個時空了。”

    信息大爆炸,通訊快捷,交通便利。只要你有足夠的軟妹幣,你絕對可以在幾天之內抵達世界上的任意一點。而高達的科技所帶來的的便利還不止這些,從文化到娛樂乃至生活方式,方方面面影響著現代人的生活方式。哪怕來到這個時空已經三年之久,可穿越眾依舊沒有融入這個時空。當然,這跟他們的見識有關,也跟他們還保留著一定數量的現代產品有關。不管怎麼說,偶爾遇到麻煩的時候,尤其是這個麻煩在現代根本就不是麻煩的時候,哪怕如同肖白圖這種嚮往十七世紀的種馬男,依舊會懷念起現代當然,只有有點。

    如果讓肖總選擇,這廝絕對會冒著得梅毒的風險留在這個時空。

    “我有一個問題。”每次看到肖白圖滿臉臭屁的樣子邵北都會不爽…這種不爽是每個損友的必備情緒,然後他開始打擊對方:“馬尼拉那邊有一樣的裝置麼?、。

    肖白圖陷入緬懷中不能自拔,隨意地回答說:“也許有,也許沒有…你知道,這東西可是花了我不少錢。放在現代隨便哪個電子系的學生都能攢出來,可放在現在雖然不是獨一無二的,但數量絕對稀有………你問這個幹嘛?”

    “如果我沒記錯全文一共七千餘字。你覺著可憐的發報員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繹完麼?”

    “額……”肖白圖愣住了。

    而後彷佛為了印證邵北的說辭一般,吱吱啦啦的電報聲響起,收裝置自動運行。而後寫字板裡出現一行字:“請勻速重!!!”

    一連三個感嘆號,足以證明可憐的發報員已經到了抓狂的境地。

    邵北猜想,如果不是礙於身份之間的差異性過大,那個剛剛上任一個月的發報員,絕對會用半年的薪水買一把大馬士革軍刀,抽冷子將肖白圖切成肉末。

    肖白圖惱怒起來:“發報員素質太差了!你……”他指著大使館的發報員說:“還是手動發報。”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絲毫沒有注意到大使館的發報員正一臉幽怨與尷尬地看著他。

    肖總站起身,好似做了一件多勞累的工作一樣,抻了下懶腰,打著哈欠說:“我開始厭倦十七世紀了,如果能找到來時候的時空門,我絕對會立刻就穿回去。

    邵北滿臉的不信,權當肖總是在抱怨。種馬男會捨得十七世紀的姑娘們?開什麼玩笑。

    果然,在這句抱怨之後,肖總砸了砸嘴:“不過在這之前,我要攢下足夠買下半個東京的黃金,還要帶上老婆們。男人最寶貴的品質就是負責!”

    邵北已經徹底的無語了。甚至根本就懶得搭理這廝,只是詢問發報員:“需要多久?”

    可憐的發報員看著密密麻麻的字符,一邊翻閱著譯文編碼,一邊用鉛筆快速地轉澤著,滿頭大汗地說:“先生,這最少需要半天的時間。”

    “好,慢慢來,我們不趕時間。”

    半天時間現在是早上,這意味著中南收到這封電報至少是晚上了。託了澳洲電報電話公司的福,中南與馬尼拉之間的四座基站已經建立完畢,當然,現階段只是能使用罷了。那些基站都佈置在土著遍布的海道上。為了保證基站的安全,國會特許每座基站駐防一個陸戰隊連隊。每週會有海船運載著生活物品進行補給。但一個連隊這顯然不夠用。天知道土著們會不會瘋,半夜用人海將可憐的陸戰隊連給淹沒。是以,按照常師德的規劃,每座基站就是一個小型的要塞。

    建設完全按照棱堡結構,強大的防禦力足可以抵禦一切外部進攻。但這需要更多的時間,而澳洲軍正在揚州與滿清作戰,按步就班的建設顯然在時間上來不及。所以,這四座基站只是草草地在高地上架設了發射台,搭了草棚子。一個連或者更多的陸戰隊枕戈待旦地蹲在戰壕裡,時刻提防著土著們可能的進攻。

    不管怎麼說,這是個好消息。因為南京與中南之間終於可以進行快速通訊了,在箭魚號行駛了四天抵達雞籠做基站的情況下。

    肖白圖追著邵北出了電報房,揉著澀的肩膀問:“你真的把傑瑞給告了?”

    邵北揚揚手懶得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事實上這些天來,肖總總會時不時的來上這麼一句…在邵北看來毫無意義且很無聊的問題。邵北與傑瑞是朋友,私交密切。但這不代表作為外交部長的邵北可以坐視傑瑞犯下不顧大局的錯誤。公是公,私是私。甚至在電報裡邵北連國會都告上了一狀,之所以會發生這種情況完全就是國會的草率導致的。

    如果國會明確作戰目標、目的,建立完善的聯絡體系,怎麼可能會出現軍隊獨走的情況?

    “好,你不想談這個問題,那我們來談談其他的怎麼樣?”肖白圖說。

    邵北腳步不停,頭也不回地說:“談什麼?談你跟寇白門之間和諧的性生活?”

    “嘿!這屬於私事,你這不能這樣。”肖白圖立刻惱怒起來。

    “沒錯,按照正常情況是屬於你個人的隱私。”邵北停住了腳步,扭頭看向肖總,而後戲詭地說:“但當聲音吵得大使館所有人,包括兩匹拉車的馬都睡不著覺的時候,這就不是私事了。

    “馬需要睡覺麼?”肖白圖得意洋洋,臉上的惱怒隱去,轉而變成了回味。

    要想當種馬男,先要有一定的本錢,依著肖總快一八十公分的身高,除非基因突變,按道理來講某些部分的型號的確可以滿足十七世紀的大部分姑娘:然後還得會甜言蜜語,最好還要年少多金。年少多金不說了,身為穿越眾哪怕就是混吃等死,每年到手的分紅依舊會讓他擁有到死都花不完的財富。而甜言蜜語這可是肖總最大的天賦。

    這廝興之所至,滿嘴跑火車。時而眼含秋波,時而豪情萬丈,嗯,說起來這廝倒是跟段王爺有幾分相像。唯一不同的是段譽他爹身邊的都是絕色美人,而這廝貌似更能吸引十七世紀的芙蓉、鳳姐。

    嘿嘿地笑了幾聲,肖白圖撓著頭說:“沒那麼誇張?”

    正這個光景,一側的房門猛地被踢開,穿著襯衫紅著眼睛的章維惱怒地罵道:“他媽的肖白圖,我說你晚上能不能小點聲?老子昨天一宿沒睡!”

    邵北哈哈大笑起來:“你看,有人替我回答了這個問題。”

    肖白圖立刻舉手投降:“好,我以後會注意的。”

    “沒以後了。”肖白圖悵然若失地咂咂嘴:“我老婆早晨就回秦淮河了…等她拾掇完了,我直接帶她回澳洲。”

    章維深吸一口氣:“這是我今天聽到最好的一個消息。”用手指點了點肖白圖,章維一副“你小心”的威脅之色,轉身關上房門,繼續補充睡眠去了。

    邵北與肖白圖繼續朝前廳走。沒走出去幾步,肖白圖突然問道:“你給了孫傳庭一支衛隊?”

    邵北點頭:“不完全,確切的說是一支士官隊伍。宮本直人等人的軍事素質很不錯,以宮本為骨幹,相信孫傳庭會建立起一支團級規模的近代化軍隊。”

    “只是團級?”

    “只是團級。”邵北撇了撇嘴角:“這絕對是孫傳庭的極限。不考慮財政問題,孫傳庭會發現,團級規模絕對是他組建軍隊的極限。再擴充,不論是組織還是軍官,都無法滿足新的要求。所以我給孫傳庭的信裡寫了另外一件事。”

    肖白圖思索了一下說:“軍校?”

    “完全正確,很高興酒色還沒有剝奪你的智商。”邵北笑著說:“傑瑞與傅白塵已經決定將軍校建立在上海縣,這會招募到足夠多的後備軍官。”

    “在上海縣?你在開玩笑?”肖白圖不屑地說:“這等於是在為明朝培養軍官,與我們有一毛錢好處麼?”

    “你考慮的太片面了,而且過分高估了這個時代讀書人的國家意識。事實上上海縣建立的軍校,只是初級軍官學校。後續的軍校會………”

    “邵先生!”飛奔而來的粱二打斷了邵北的話,他滿臉詭異地說:“有人求見。”

    說著,將一張拜帖遞過來。

    看了看封皮,疑惑著展開瞧了半晌。邵北嘴角上翹笑了起來:“一個熟人……”

    “誰”

    “朱森。”

    肖白圖思索了半天,也沒在記憶力裡找到朱森這個名字:“朱森是誰?”

    邵北大笑著朝外邊走:“新鮮出爐的國姓爺。”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1:26
422 風聲


    歷史在1645年轉了個巨大的彎子,本應該覆滅的弘光政權依舊活蹦亂跳地存在在南京。因為澳洲軍的加入,多鐸全軍覆滅;裝配澳洲步槍的武毅軍,更是在大勝關前痛擊了清軍阿濟格部……沒錯,歷史完全改變了。

    鬆了口氣的邵北,曾經笑著說,蝴蝶效應之下,他這個外交部長與半吊子歷史愛好者失去了最大的屏障——對歷史的熟知。也就是說,從今以後一切的事件,邵北都必須通過本身的判斷去做出抉擇,再也沒有歷史文獻提供參考了。

    當然,蝴蝶效應是個假說,與之相對的則是蓋亞假說。 20世紀60年代一些氣候研究者提出來,環境影響著生物,反過來生物也影響著環​​境。這一假說引申出去……歷史有著巨大的慣性。當你破壞某個節點的時候,歷史總會用著強大的慣性進行修正……

    天可憐見,澳洲軍勝利的很徹底,雖然損失不小。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這個時空滿清再也別想佔據中國。一切都很順利,沒有天降奇兵,更沒有時空管理局空降一堆T800過來搗亂。邵北一度認為蓋亞假說也頂多存在於氣候環境……然而年輕的國姓爺驟然變換的身份,讓邵北充分認識到了蓋亞假說的可能性。

    鄭森……不,現在應該叫朱……成功了。這小子膽大妄為地攛掇著武毅軍左衛獨走,走出大勝關,愣是在野戰中打出了一場大捷!陳子龍的奏摺寫的花團錦簇,將受傷不輕的何騰蛟簡直描述成了王成第二。這事兒也就騙騙老百姓還差不多,武毅軍中各派人士都有,能保住什麼秘密?

    陳子龍的奏摺前腳剛到,後腳更加詳實的消息便有鼻子有眼地在士大夫之間傳播。然後就跟廣告說的一般,一傳十,十傳百,變成了萬人皆知的秘密。鄭森這一手頗具傳奇色彩的舉動,更是在紫禁城內廣為流傳。巨胖造糞機器朱由菘別的愛好沒有,就愛玩弄蘿莉正太,聽聽小曲,聽聽傳奇故事。

    偶然間聽得倆小太監在那兒議論,正昏昏欲睡的造糞機器精神頓時就為之一振!還有這麼好玩的事兒呢?有意思!

    來了興致的朱由菘,隔了一天,在朝堂上一反常態地發表言論,聲稱要挨個召見武毅軍有功之臣。不得不說巨胖有時候還有點小聰明……就比如之前登基為皇帝。這傢伙居然知道槍桿子裡頭出政權這一普遍真理,在馬士英猶豫,史可法反對的情況下,撇開兩派人單獨找了江北四鎮,被大軍浩浩蕩蕩簇擁著當了皇帝。

    他琢磨了一晚上,也不能直接說因為好奇才召見鄭森吧?得,索性打著接見所有有功之臣的幌子,如此一來那些嗡嗡嗡的蒼蠅豈不是沒了反駁之詞?

    他這一手不要緊,可把馬士英嚇得夠嗆!

    老馬之所以推舉朱由菘當皇帝,一方面是因為江北四鎮獨走造成了既成事實,另外方面也是因為朱由菘實在是個廢物!明朝的士大夫,從來就把宋朝的士大夫當做榜樣,將皇帝當做頭一號敵人。現實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崇禎勤奮不?結果怎麼樣?天啟窩囊不?結果又怎麼樣?

    雖然這麼說有點以偏概全,但很能說明一系列的問題。有時候,一個廢物皇帝可是比勤奮的皇帝好很多!歷數各朝各代的昏君,有名的大多是勤奮之徒。比如隋煬帝,開鑿大運河,數征高句麗。勤勉於朝政,結果卻落得個昏君的下場。

    所以說有些時候,皇帝沒那麼大的政治能力,莫不如什麼事兒都不管,乾脆把所有的都推給手下有能力的大臣們。

    馬士英一聽大胖子朱由菘突然提出了這個想法,很是嚇了一跳!這是要拉攏軍心啊!皇帝想要幹什麼?裝瘋賣傻裝煩了,眼見著局勢穩定下來,想要大有作為一番?

    帝師王鐸同樣驚奇不已。老頭錯愕了好半天,而後跳著腳稱讚皇帝英明。一幫子東林黨人同樣也不傻,當即鼓動喉舌,拼命地誇獎。

    馬士英本心想要反對,只是這事兒太過正大光明了,實在不好反駁。只得捏著鼻子認下來,靜觀其變。然後讓所有人都錯愕的事兒發生了,一整天的功夫,朱由菘都在後殿裡頭接見有功之臣。張煌言、閻應元之流,大胖子聽著這些傢伙說話實在頭疼,沒一刻鐘就將其打發出去。反倒是徐世程,這廝裝瘋賣傻,嘴皮子比說書的還順溜,很是讓大胖子高興了一陣。

    所幸大胖子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什麼權力,不好現在就當面封賞。急切之下徑直扔了個玉如意給徐世程。到了最後,總算是輪到鄭森了。

    便有如設想中的一樣,年輕的鄭森英氣十足。旁敲側擊之下,雖然鄭森沒有承認大勝關那件'不光彩'的事兒,可朱由菘早就認定了鄭森便是傳說中的名將。

    一番暢談,高興之下當即就表示要賜國姓,不但賜國姓,還要親自給鄭森賜名。歷史在這兒發生了點巧合,隆武皇帝在另一時空的舉動,被弘光皇帝完全地複製了下來。

    賜國姓,改名成功!賜然後,國姓爺朱成功誕生了!

    大使館裡,鄭森撓著頭苦笑著:“……事情就是這樣。我也不知皇帝為何突然賜國姓……許是皇帝想要重賞武毅軍吧?”

    邵北與肖白圖、章維彼此瞪著眼睛,用眼神來回交流著。難道冥冥之中真有天定?否則鄭森怎麼可能又變成國姓爺了?

    氣氛有些冷場,邵北趕忙打破沉默:“另外的封賞呢?”邵北更加關心國姓爺的前程。受過澳洲影響的鄭森,本心有著天然的親澳傾向。其在軍中走的越遠,對澳洲越有利。論起影響力,現在的鄭……朱成功雖然比不上孫傳庭,可鄭森勝在年輕。為了日後幾十年的澳洲利益,與鄭森保持密切聯繫無疑是必要的。

    “別的也沒什麼……無非官升一級。在下現在恬為武毅軍左衛指揮使。”鄭森笑著說,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哦,對了。上午宮裡傳來消息,陛下又封了爵位。”

    “爵位?”

    “武毅軍千戶以上幾乎人人有份。徐總兵刻下為定北侯,在下得了一個伯。”

    “伯爵?”肖白圖摸著下巴,眼睛裡全是羨慕:“伯爵……肖白圖伯爵…捅了捅身旁的章維:“你覺著這個稱呼怎麼樣? ”見章維不搭理他,他又看向邵北:“反正我又不要明朝的封地,邵北,你能不能在談判裡頭加上一條,給哥們弄個伯爵……男爵也行啊。下次老子鎮鎮安德魯那個鄉巴佬,哈哈哈。 ”

    笑完了,肖白圖摸著腦袋上下打量著虛歲才二十三的國姓爺:“嘿嘿,不錯啊,已經都是伯爵了。對了,稱號是?”

    鄭森連忙衝著紫禁城方向拱手:“蒙陛下垂青,封在下為伯,號克虜。”

    “克虜……伯?”肖白圖眼睛瞬間瞪得比牛眼還大。

    正在喝茶的章維一口將嘴裡的水噴出去老遠;邵北也沒好到哪兒去,整個人傻愣地坐在那裡,整個人僵持著有如斯巴達。

    克虜伯……克虜伯……克虜伯……這算是笑話麼?朱由菘一定是穿越的,一定是!否則怎麼解釋一個德國公司的名字按在了國姓爺身上?

    “幾位先生……這是何故?可是此號有甚麼不妥之處?”

    “不妥?”肖白圖最先反應過來:“沒有,很妥,妥妥的!哈哈哈,克虜伯,太妙了!”

    克虜伯都出來了,他們還能說什麼?只是不知道雷火公司裡頭正在謀求獨立出去的火砲部門怎麼想……那幾個小伙子可是一直張羅著要成立新的軍火公司,名字就叫克虜伯。而今克虜伯被鄭森給搶注了……而且大明還沒有專利法。

    相信那幾個傢伙聽過這個消息之後,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國姓爺瞧著面前的三個穿越眾神色詭異,又實在猜不出對方在想什麼,索性話鋒一轉,提起了正經事兒:“鄭……額,朱某此來,是想請三位先生,明日永和酒樓一敘。家叔昨日已返還南京,定要宴請三位先生。若非三位先生之舉薦,何來朱某今日?”

    三人推脫了一番,也就答應了下來。與國姓爺保持密切的關係,這是所有人都樂於見到的。又盤橫了一陣,很是談天說地了一番,眼見天色不早,朱成功說要儘早返回軍營,也就起身告辭了。

    站在大使館門口,目送著英氣十足的鄭森騎著戰馬飛馳而去,肖白圖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克虜伯,克虜伯啊!”

    章維附和著笑了一陣,很是慨嘆命運的弄人。而後瞧見一直淡淡笑著,似乎在思索什麼的邵北,問道:“琢磨什麼呢?”

    邵北微笑了下:“還能想什麼?宴無好宴啊。”

    為了澳洲的利益,澳洲必須保持跟鄭森之間的良好關係;同樣為了澳洲利益,澳洲必須削弱盤踞在福建的鄭家。鄭鴻逵此番宴請……莫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1:27
423 複雜的關係


    在這個時代,鄭家無疑就是海上霸主……當然,其海戰能力僅限於近海作戰。如果到了深海,不論是葡萄牙、西班牙還是如日中天的荷蘭,都可以輕易地將鄭芝龍的小漁船揍得鼻青臉腫。而放到近海,仗著小船甚多,又有五點梅花陣,以數量淹沒對手。這個時代的火砲精準程度實在差的離譜,少了精確打擊,海戰砲擊的時候,往往地對雙方的兩船間隔都非常近。

    乃至到了18世紀英國佬稱雄的時候,其海戰的都是都是靠近到足以看清對方船長鼻孔裡的鼻毛,這才開火攢射。如此可以想像,要是遠距離開戰,這砲擊的精確度會差到什麼程度。所以在這種大環境下,海戰之時接舷戰在所難免。

    鄭家大小船隻無數,私軍數萬。荷蘭人幾次三番想要將觸手伸向大陸,結果每次都被鄭家的漁船海給嚇得屁滾尿流跑回來。

    荷蘭人的失敗,奠定了鄭家遠東地區海洋霸主的地位。鄭家掌握著遠東地區海洋貿易的安全,仗著強橫的武力,對過往的商船徵收商稅……與其說是商稅,莫不如說是保護費。

    每艘商船如果沒有鄭家的令旗,就別想在遠東地區混。而單單靠著這一項,鄭家每年的進賬高達上千萬兩白銀!

    這可是上千萬兩啊。去年澳洲的財政總收入才多少?聽到這一數字,不少的穿越眾都紅了眼。乾脆也別幹別的了,徑直把鄭家打垮了,佔據台灣,然後沿襲鄭芝龍的車匪路霸作風,對過往的商船收保護費。平白無故每年多上千萬兩白銀的收益,何樂而不為?

    當然,這一想法遭到了不少人的無情駁斥。

    澳洲缺白銀?搞笑!只要鐵路修到伊薩山,每年開采出來的白銀,足以影響整個世界的物價!大傢伙都是從二十一世紀來的,哪個不知道貨幣的本質?貨幣,說白了不過是一般等價物罷了。其本質不過是為了方便商品流通。

    貴金屬貨幣同樣如此。不勞而獲地攫取大筆的白銀?嗯,貌似西班牙人就這麼幹的。西班牙王室與貴族將從美洲大陸開采出來的黃金白銀等貴金屬用於腐敗,從而導致西班牙愣是被後續的荷蘭、英國拉下馬。到了現代,乾脆成了二流國家。大傢伙對西班牙的印象,不過是吉他、女郎、鬥牛以及世界上最昂貴的國家德比。

    總的來說,澳洲的財富不在於擁有多少貴金屬,而在於工業化的進程與人才的培養。只要有了完整、先進的工業體系,有源源不斷的人才,轟隆隆的機器開動之下,將產品傾銷到世界各地,可以換回來源源不絕的貴重金屬。隨著信用等級越來越高,澳洲更是可以拋棄貴重金屬貨幣,採用信用貨幣。紙幣的推行,會加速全球經濟一體化進程。

    當澳洲軟妹幣在全世界成為硬通貨之後,可以預期的是,任何一個文明國家要么淪為澳洲的代工廠,要么就變成澳洲的傾銷地。通過貨幣的調控,澳洲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某個國家毀滅。

    總而言之一句話……澳洲,從來就不缺貴重金屬。

    但鄭芝龍的行為嚴重影響了澳洲利益……以及不少激進派穿越眾的利益。說白了,鄭芝龍這傢伙就是一邊在走私,一邊在收保護費,完全就是在吸大明的血。

    如今大明的海關已經抵押給了澳洲,每一次的走私都是澳洲的損失。海關總長曹复寒老早就叫囂著,要狠狠地教訓鄭家一通了。因為鄭家的存在,直接導致大明海關偷稅漏稅逃稅十分嚴重;也是因為鄭家,往來馬尼拉的明朝商船成本激增,影響了兩地間乃至與澳洲的貿易。

    所以,在大部分穿越眾的眼裡,鄭家已經成為了一個毒瘤,早晚都要拔掉。有所區別的是,一部分人希望明朝動手自己拔掉,而另一部分人則想著乾脆自己來。

    “這就是癥結所在了。”重新回到大使館的會客室裡,邵北分析了一通,最後說道。

    章維沉思了片刻:“這算什麼?我們既要拉攏鄭森,又要打壓鄭家……除非我們讓鄭森與鄭家分道揚鑣……這可能麼?”

    邵北苦笑著搖頭。如果是本源的歷史上,也許還存在這個可能。清軍南下,鄭芝龍可是存了投降的心思,而鄭森則恰恰相反。父子兩人道不同不相為謀……當然,這只是歷史上的記載。也有另外一種說法,說鄭芝龍這老狐狸不可能那麼愚蠢,這絕對是老狐狸玩兒的一手荷蘭賭。他自己帶著其餘的兒子去投靠清朝,留下一個兒子繼續抗清。不管到最後結果如何,鄭家總會是勝利者。

    不管哪個才是真實的歷史,都不重要了。因為清軍受了重創,不可能繼續南下。而弘光政權也會繼續存在下去,這意味著鄭芝龍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再去考慮投靠遠在江北的滿清。

    鄭家……鄭森……哪怕鄭森再怎麼著,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族蒙受巨大的損失。

    “所以我說了,這事兒還是讓南明出頭的好……”邵北輕描淡寫地說著:“我們還是老老實實當幕後黑手的好。”

    “你打算怎麼做?”旁邊的肖白圖問道。

    “不是我,而是曹复寒。”邵北解釋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曹复寒會在近期抵達上海,就明朝海關問題與明朝士大夫們進行新一輪的磋商。哦,對了……福州已經被列為第二批開放的口岸,同時也是海關所在地。”

    不甘心的肖白圖再次追問:“那曹复寒會怎麼做?”

    “讓我想想……”邵北捏著眉心思索了一下:“如果我是小曹,我會向國會提出建議,幫助南明組建一支近代化的海軍。”

    “海軍?”跳躍性過大,一時間就連章維都搞不清楚幫助南明建立近代化的海軍與海關有什麼關聯。

    “或者說是海上緝私隊與護航編隊的綜合體。”

    在邵北的設想中,組建一支專業化的、受海關控制的緝私、護航綜合體的艦隊,會有效地將車匪路霸鄭家趕出遠東。

    緝私……顧名思義,這可以有效杜絕走私行為;而護航,則避免了鄭家套取保護費的涉黑行為。如此一來,時間不用太久,沒了根本的鄭家就得吃不住。鄭家要么就乖乖的轉型,老老實實的當倒爺或者是海上馬車夫;要么,就得重新轉向陸地。

    沒了鄭家這個車匪路霸的掣肘,明澳與澳明之間的貿易會突飛猛進地發展起來——永遠都不要低估商人們的貪婪,只要利潤足夠大,他們可以踐踏世間的一切律法。

    要么……就得造反!

    澳洲海軍很樂於接受明朝政府的僱傭,徹底剷除這一毒瘤。

    “如果鄭芝龍造反,那鄭森……”

    “鄭森很年輕。”邵北笑著說:“年輕人心裡,總是把國家、朝廷放在第一位。所以有很大的可能,鄭森會跟自己的老爹決裂。”

    肖白圖倒吸一口冷氣:“你這傢伙太陰損了吧?”

    邵北攤手:“與我無關……我只是站在曹复寒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具體的計劃如何,還要小曹自己去把握。”

    肖白圖身子朝後仰著,眼神裡充滿了對邵北的防範。他甚至懷疑邵北這損友會不會把自己也給賣了……他連國姓爺都算計,還會放過誰?話說回來,當初邵北與荊華結婚,他肖白圖還為之可惜了一陣。現在看來,這倆傢伙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完全是一對利益生物!

    肖白圖討厭這麼赤裸裸地談論利益糾紛,雖然他明知道這樣做更符合實際。他站起身,衝著章維與邵北揚了揚手,就要往外走。與其跟完全黑化的邵北繼續扯下去,莫不如去秦淮河跟生米煮成熟飯的二老婆寇白門去探討一下人生理想。

    他走出去沒幾步,突然定住身子:“如果我沒記錯,似乎在會見鄭森之前,你有些話沒說完。”

    “有麼?”

    “有,關於軍校的問題。”

    邵北皺了皺眉,繼而戲謔地笑起來:“可是我忘了。”

    肖白圖頓時無奈起來:“好吧,我提醒你一下……說到軍校生的取向問題了。”

    按理來說,軍官生首先得識字。而這年頭識字的有哪個不是儒生的?當然,和尚老道之類的也認識字,可和尚老道會去軍校?

    這就帶來了一個問題,軍官生們畢業之後,會有多少留在澳洲的?恐怕大部分都會留在大明吧?

    當然,以上想法都是肖白圖自己的意識。

    聽完了肖白圖的疑惑,邵北笑了,說道:“軍官生們首先是年輕人……並不迂腐的年輕人,然後他們會接受兩年到四年的澳洲式教育。他們會認識到澳洲與明朝是同文同種的不同演繹。”邵北停頓下來,不在繼續說下去。

    “然後呢?”肖白圖繼續追問。

    邵北笑而不語,倒是旁邊的章維說了一嘴:“後世去美國的無不以當美利堅公民為榮,有幾個跑回來的?你琢磨一下,要是美國全是中國人,沒幾個白鬼子,又會怎麼樣?”

    沒白人?那……肖白圖倒吸了一口冷氣。恐怕到真要如此,就算太平洋加了蓋也會有大陸同胞游過去!放到現在同樣如此,一旦看到澳洲的魅力,又有幾個明朝同胞不嚮往澳洲的綠卡?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1:28
424 橄欖枝(上)


    6月份的中南,依舊夏日炎炎……好吧,中南的地理位置就是如此,所以哪怕到了冬天這裡也是夏日炎炎。

    希望小學的大門豁然敞開,一隊隊的花朵排著還算齊整的隊形,在教師們的哨子聲中,散碎地邁著步子,而後湧上了大街。小男孩穿著白襯衫黑褲子,留著短短的頭髮倍顯精神;小女孩穿著水手服,戴著無檐帽,一個個有如粉雕玉琢一般。

    幾名被培訓了半年才上崗的體育老師,忙前忙後地跑著。時而瞪眼,時而哀求著,生怕這群小祖宗們掉了隊迷了路。今天是六月一日,孩子們的節日。在廣泛徵求了師生、家長的意見之後,希望小學決定組織一次統一的踏青活動。而為了培養孩子們的團體協作精神,於麗紅大姐甚至專門聘請了幾名現役的士官,作為孩子們的教官。據說陸軍與陸戰隊為這事兒還吵吵到了國防部,兩軍的軍官們都認為這是擴展本軍在民間影響力的大好機會。

    然後幾乎不約而同地拋出了童子軍計劃。吵到後來,焦頭爛額的國防部長張春銳大手一揮,各打五十大板,說童子軍理應是國防部的計劃,陸戰隊與陸軍無權過問。沒出一天張春銳就受到了打擊……于麗紅大姐的刀子嘴可是出了名的狠辣,幾句誅心的話徑直將可憐的國防部長噎得面紅耳赤,無言以對。

    事情到了最後,童子軍到底還是建立了。所不同的是不隸屬了任何部門,只作為一個民間的非盈利性組織存在。

    一大群背著書包粉雕玉琢的孩子,引得過往的路人一陣的側目。有孩子正在上學的,停下來左右張望,待找到了自己家的孩子,總會跳著腳嚷嚷著:“瞧,那是我兒子(閨女)。”

    路過的小兩口,靦腆地勾著手指。瞧見可愛的孩子們,總會會心一笑……可以肯定的是要不了多久,這對小兩口就會生出同樣粉雕玉琢的孩子。

    那些年老的更是坐在樹蔭底下滿是溫善地笑著。孩子……總是代表著明天。

    當然,總會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傢伙停下來觀望一陣,然後撓著腦袋問今天是什麼日子。隨即這傢伙就會遭到一系列的鄙視。

    有耐心的會告訴他,這是上個月國會通過的法案,每年的六月一日都是兒童節;性子刻薄的直接就說對方沒有文化……這消息不論是半島晨報還是中南晚報都有刊載,各個廠礦的新聞欄裡頭也貼著大字報。除非不認識字,否則怎麼可能不知道?

    每次說起這個,總會毫無意外地跑題。從孩子們的兒童節扯到三八婦女節,再扯到國會立法……就如同全世界所有的首都一樣,中南人民的政治覺悟絕非達爾文或者黑德蘭能比擬的。

    拜穿越眾一直奉行的全民教育所賜,每個移民抵達澳洲之後,白天工作,晚上必須去上夜校。兩年之內必須通過文字考核,否則別想拿到社會保險。初期人少,全是穿越眾帶著一幫子明朝移民在學習。而今經歷了三年,現在再也不需要穿越眾親自上陣了。那些老一代的移民,很樂意拿另外一份薪水,而後趾高氣揚地站在新移民的面前冒充文化人……哪怕新移民當中偶爾還會有那麼兩三個更有文化的酸秀才。

    但就算面對酸秀才,老一代的移民也是底氣十足。怎麼了?秀才怎麼了?你認識簡體字麼?不認識老老實實學去!

    當然,這一全民教育政策,總會存在一些特例。比如針對那些年紀超過四十歲,且有一技之長的新移民,總會網開一面。

    大面積的識字率,讓發行報紙等紙質媒體成了可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此前一直宅在家裡的雜誌編輯梁朕立馬就來了精神頭。親自上陣,培訓印刷工人,培訓記者與撰稿人,自己還開闢了一個專欄,胡說八道地朝中南人民灌輸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理論。

    起初大家也沒怎麼在意,可某一天幾個穿越眾偶然翻看起了晚報,這一看不要緊,差點沒咬了舌頭。這哪兒是報紙啊,分明就是軍國主義宣傳冊!這事兒徑直捅上了國會,國會連續開了兩天會,而後緊急出台了新聞管理條例。再然後,生怕梁大主編培養出一大群軍國主義者的穿越眾,更是開闢了另一家報社:半島晨報。專門跟中南晚報打擂台。

    穿越眾們也不是消停的傢伙,宅男宅女們沒穿越之前最喜歡的就是在bbs上跟各類輪調的傢伙辯論跟你死我活。雖然他們明知道不可能在網絡上說服對手,但他們卻樂在其中。而今穿越了,失去這一樂趣的宅男宅女們早就憋的不行。兩家報紙打擂台?好事兒啊,咱也撰稿論戰去!

    再然後事情進一步升級……彷彿為了十年後的大選做準備一樣,jī進派與保守派不約而同地各自選定了一家報社作為陣地,彼此攻訐不斷。或者抨擊時政,或者指名道姓地痛罵某個當政者是白痴。而到了這個時候,我們的主編梁朕則陰險笑著,關了專欄,每天品著一杯清茶,笑呵呵地看著兩派鬥嘴。到了這時候,就算兩派人明知道落進了梁朕這傢伙的圈套,也沒法退出來了。

    報紙就是他們的陣地……雖然現在還凸顯不出來,可等到十年以後進行大選。那可真是誰能忽悠住老百姓,誰才能當選成執政黨啊。巨大的利益跟這兒擺著呢,不進則退,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不但不能放棄,還得加強!有消息表明,機進派與保守派正在與大導演秋寒煙的b廣播接洽,討論注資的可能性。作為喉舌,廣播明顯比報紙更有說服力。秋寒煙本人雖然帶著攝製組還在揚州,接洽的小姑娘楊蕭。面對著激進派與保守派接連拋過來的橄欖枝,楊蕭底氣愈發的充足起來,已經公開叫囂著要在兩年之內在中南普及有線廣播網絡了。

    但那是兩年後的事兒,而在現在,報紙依舊是雙方的主要戰場。

    剛開始的時候,兩家報社完全截然相反,甚至針尖對麥芒的輪調,很是讓中南的百姓摸不著頭腦。當然,中南的百姓也僅僅是識字而已,於各種思想了解的並不透徹。但這架不住連篇累牘的科普啊。時間一長,長期讀報紙的中南百姓多多少少都有了一定的政治理解。

    到了現在,大家雖然不可能提出質疑與反駁,但總會引述報紙上刊載的輪調,幾個大老爺們聚集在一起侃大山。思想有些幼稚,說的也許完全就牛頭不對馬嘴,但這絲毫阻擋不了大傢伙的熱情。加上中南前所未有的寬鬆環境,使得大傢伙時不時的就會提上國會之類的最高權力機構。

    所謂八卦恆久遠,謠言永流傳。尤其是在這個娛樂項目嚴重匱乏的年代,老百姓本就喜歡張家長李家短的說個閒話。開初的時候,老百姓只是私下裡頭談論。可讓移民們新奇的是,哪怕被那些官差(警察)聽到了他們品評哪個當官兒的不好,對方也只當著沒聽見。更有甚者,乾脆就參與進來跟著罵某個當官兒的……這……這這這,怎麼會這樣?

    寬鬆的輿論環境,一時間讓移民們根本就無法適應。也搭著移民以年輕人居多,適應能力強,這才有了現在中南寬鬆而濃厚的政治氛圍。所以,某個傢伙居然不知道國會立法每年六一是兒童節……這絕對會被喜歡埋汰人的傢伙抓住,用以展現自己的博學……

    童子軍的第一次郊遊,引得中南熱議一片。與此同時,中南海正進行著一場……辯論、爭議、妥協、分贓等等的綜合體——議會。

    事實上從建國到現在,國會根本就沒有休息過。國會議員們,每天準時地來中南海上班,然後聽取一個又一個的議題,通過或者駁斥一個又一個的法律法規。

    國家初建,一切都要重頭開始。相關的律法更是重中之重。俗話說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也唯有先確立了規則,才能做到凡事有憑有據的去處理。

    議會根本就沒有休庭,乃至於呂宋太上皇常師德乾脆當起了甩手掌櫃,見天就坐在議會廳,跟一幫子的議員鬥口水。常師德已經感到厭惡了……他才三十歲出頭,怎麼能跟一幫老頭子一樣坐在椅子上發霉?所幸發霉的日子就要過去了,兩個多月下來,一條條法規的確立,已經讓澳洲有了還算健全的法律系統。當然,比之現代社會絕對不如,可跟十七世紀的任何一個國家比,那絕對是法制的典範。

    今天,議會的議題不再是法律,而是遠隔重洋的故土。

    海關總長曹复寒站在報告席上,結束了冗長的發言:“……綜上所述,我認為,幫助南明建立起一支近海的、快速機動的、擁有強悍戰鬥力的近海海軍,有利於維護澳洲的利益。同樣,這有利於大明的改制。”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1:29
425 橄欖枝(下)


    “……綜上所述,我認為,幫助南明建立起一支近海的、快速機動的、擁有強悍戰鬥力的近海海軍,有利於維護澳洲的利益。同樣,這有利於大明的改制。”

    曹复寒講話完畢,衝著下方列席的一眾國會議員微微頷首,而後夾著文件夾退了下去。議長費老重新上台,敲了敲桌面:“各位議員,曹复寒已經論述了他的提案,有人存有異議麼?”

    下頭嗡嗡聲一片,大傢伙彼此交頭接耳談論著,可是過了好半天也沒人站起來反駁。這要是放在一天之前,簡直就是不敢想像。

    “那麼,進行表決吧。”

    費老的話音剛落,列席的一個個議員便高舉了右手:“同意!”

    “通過!”

    “沒有意見!”

    全票通過!

    實際上結局早就注定了。保守派的利益生物們希望得到大明的全部海關,jī進派的傢伙們則想著透過此舉實現他們的大陸戰略。所以,幫助南明建立緝私艦隊,何樂而不為?

    雖然有些不恰當,但可以將清末套用在明末。所不同的是清末有一堆的列強,而明末則只有一​​個強大的澳洲。不論是保守派抑或是jī進派,都樂於見到一個親澳的大明。所以沒人會反對意識形態以及工業品、低端技術的輸出。

    清末的時候,李鴻章建了一支世界第六、亞洲第一的北洋艦隊。結果一場甲午被小小的打得皮青臉腫,最後一絲遮羞布都給扯了下來。雖然明末的士大夫有可能比清末的士大夫強——起碼激進派中的不少小伙子都這麼認為。沒了滿清奴役的明朝士大夫,肯定比清末的士大夫要開明不少——但意識形態的詫異乃至技術上巨大的鴻溝,都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填平的。

    一支小小的緝私艦隊,全部船體以及武器裝備甚至人員訓練都要問澳洲購買,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不信去看看清末,滿清什麼武器沒買過?結果還不是一樣被列強欺負著?

    如果這樣明朝都能掀起風浪,那就不是澳洲的問題了……那一定是有另一批的穿越者降臨了大明。而且一定是開著雙向門,不停地往大明搗騰各種技術。

    在曹复寒發言之前,外交部副部長韓旭受邵北的委託,將談判的初稿公之於眾。雖然細節上還需要完善,但大體上還是讓國會很滿意。

    按照邵北的設想,除了拿到足額的有盈餘的軍費之外,還要將上海縣列為託管的經濟開發區,還要將福州列為第二批開放的口岸;修正的條約裡,要求明朝每年派出一定數量的留學生前往澳洲進修;要求鑄幣權以及澳洲法幣可以在大明境內自由流通,不得受限……

    修正的《南京條約》,更進一步地打開了明朝的國門。將上海縣託管,這讓不少的穿越眾都躍躍欲試。周毅那小子拉攏了一幫子的伙伴,從銀行借貸了一筆款項,乾脆就買下了整個經濟開發區的開發權。按照周毅的設想,十年之後的上海縣,絕對會成為十里洋場,遠東最為發達的城市。沒有之一;女銀行家荊華雖然還在理順著問題多多的銀行業務,可已經同她的合作夥伴會計師申晨合夥,開了一家大明發展銀行。她們已經瞄準了大明的鑄幣權,申晨連續幾天趕工,甚至寫了一份厚厚的計劃書;就連諜報頭子陳御也沒消停,這姑娘目下正無所事事,早就想見識見識傳說中的錦衣衛了;乃至其他的穿越眾,都有著或多或少的投資計劃。

    稍稍有正事一些的,想著如何將自己的資本翻番;有些沒正事的心裡頭早就對肖總各種羨慕嫉妒恨,巴不得現在就抵達大明,而後與大明的姑娘們來一場風花雪月的情事。

    總的來說,進一步的打開明朝的國門,絕對是所有穿越眾樂於見到的好事兒!

    “很好,全盤通過。那麼,下面進行下一個議題……外交部邵北提出控訴,指責謝傑瑞、游南哲、傅白塵有違戰役初衷,擅自修改戰役目標,導致南京局勢危險……”

    費老平淡而緩慢地閱讀著手頭的文件,期間總會有議員站起來表達自己對軍隊的不滿。以至於費老不得不一邊敲擊著木錘,一邊唸著冗長的文書。

    澳洲的制度已經建立,並且再一次強調了軍隊的去政治化。這代表著軍方作為一個整體被排除在了政治中心之外。所謂在其位謀其政,屁股決定腦袋。不論此前大傢伙與軍中的小伙子們私交多麼好,身份的陡然轉變,都讓國會議員們認識到了一個清晰的立場——軍隊是國會的頭號敵人。

    就如同將軍們把國會列為頭號敵人一樣,國會同樣認定了軍隊是頭號敵人。

    從人性角度來講,人都是自私的……這個議題有點大,涉及的問題實在太廣太深。但可以舉一個不久前的例子。程洋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將激進派與保守派玩弄於鼓掌之間,索性程洋只是一名律師。假如這傢伙是一個軍人……那後果簡直就不堪想像。

    萬一某個野心家或者是希望天下大同的傢伙掌握了軍隊,天知道會不會來一場226兵變!軍人可以有思想,但軍隊絕對不能有思想,這是底線!

    且不說軍費佔據著財政預算的大頭,也不說軍隊過於誇張的武力,單單就是從人性角度,國會也必須去打壓軍隊。

    所以,無分保守派與激進派,對待這一問題都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唇槍舌劍地表述著自己的論點。

    “這完全就是指揮官的責任!謝傑瑞過於年輕,缺乏大局觀。我個人建議,應當對謝傑瑞進行停職反省!​​”

    “停職反省有些過分了,但謝傑瑞必須進行深刻檢討。”

    “我個人完全贊同軍隊的去穿越眾化。個人長期把持軍中要職,這對於所有人乃至整個國家都是極其危險的事情。”

    “國會給出的作戰目標非常清晰,謝傑瑞完全曲解了國會的意圖。當然,我們要吸取教訓。下一次大規模的作戰,必須組建廣泛的聯合參謀體系。”

    局勢完全變成了一邊倒,甚至淪為了一場針對軍方的批鬥大會。起碼在這件事上,激進派與保守派的利益是一致的——沒人想軍隊變成一個政治化的暴力團體。那太危險了!

    ……

    南京。永和樓。

    並不隔音的單間拉著屏風,絲毫也擋不住外頭的絲竹聲。酒桌上佈滿了酒菜,飛禽走獸應有盡有,桌子的一角赫然還擺著一道蒸熊掌。

    肖白圖瞧見熊掌端上來,眼睛都直了。這玩意放在現代可不容易吃到,這下子可算是大塊朵頤了。奇怪的是,照理來說南京這地方可不產熊,這熊掌是從哪兒來的?鄭家為了這次宴席,可真是下了血本。可越是如此,邵北心裡越是提防。

    所謂宴無好宴,對方花費這麼大的代價,足見所求之事非同小可。

    “諸位,請!”鄭鴻逵舉起酒杯衝著邵北等人晃了晃,繼而一飲而盡,將杯口衝下,示意滴酒不剩。

    待邵北三人喝了酒,鄭鴻逵爽朗地笑道:“澳洲兵鋒之盛,怕是冠絕天下。鄭某起初只當澳洲軍雖強,奈何韃子十數倍於澳洲軍,想來依城而守,不過是不勝不敗之局。哈哈哈,哪成想,澳洲軍大發神威,硬是將多鐸二十二萬大軍一舉殲滅。真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鄭鴻逵刻下還是鎮江總兵。只是他現在的身份有些尷尬……澳洲軍還沒來的時候,這廝聽聞多鐸撲了過來,各路人馬聞風而降,早就沒了戰心。所幸鄭鴻逵還沒想著投降,於是帶著本部人馬,連夜就往南跑。可沒跑幾天,突然傳來消息,說是多鐸敗了,而且敗的很徹底。

    鄭鴻逵將信將疑就停了下來,等確切消息傳來,這廝帶著人馬掉頭往鎮江趕……事情就是這樣,到了行賞的時候,鄭鴻逵的功過實在沒法算。你說他逃跑了吧,可鎮江還在他手上;你說他守城有功吧,可這廝還的的確確的跑了。

    所幸馬士英現在還不想得罪勢力龐大的鄭家,沒有鄭鴻逵,論罪更沒有鄭鴻逵……甭管怎麼說,鄭鴻逵起碼沒投降。放在當下這就不錯了!

    “鄭總兵言過了。”邵北客套著說道。

    “誒?不過,不過啊!”鄭鴻逵大馬金刀地坐著,笑吟吟地拍了拍身旁的侄子朱成功:“便是鄭某的侄兒也是託了澳洲之福。武毅軍若非裝配了澳洲火銃,如何擋得住阿濟格幾十萬大軍?”

    鄭鴻逵話裡話外,總是將話題往澳洲火器上引,就盼著邵北他們接茬。可讓他失望的是,邵北等人根本就不接茬,只是矜持地笑著。

    鄭鴻逵誇耀了一通,見對方閉口不提,終於忍不住了:“邵部長,說起來我鄭家可是與貴方早有接觸。那約定,我鄭家可是一直本分地守著啊。”

    來了,終於來了。邵北就知道會是這樣……眼瞅著澳洲軍大發神威,鄭家怎麼可能會坐視不理?

    鄭家……這是要拋出橄欖枝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21:30
426 適格者(上)


    鄭鴻逵一直在自說自語,仰慕澳洲的強大之餘,總會話鋒一轉談起鄭家與澳洲之間天然的、良好的、歷史悠久的密切關係。

    當然,話題也會突然提及那些讓只訓練了半年的農民輕易擊敗清軍的MI644,提及了那些射程遠遠超過弗朗機的拿破崙,還有那些只是聽聞並沒有實際見到的各式各樣的澳洲武器。

    毫無疑問,鄭鴻逵代表著鄭家正在向澳洲拋出橄欖枝。這是可以理解的,鄭家只是蝸居在中國東南沿海的海盜、海商團體,其根本的特性跟商人毫無二致。見風使舵,欺軟怕硬,總之一切有關商人的特性加在鄭家身上都不過分。

    澳洲很強大,這在之前只是一個粗略的印象。那艘龐大的如同小山一般的,看起來根本就不可能被擊沉的海權號已經說明了一切。但人就是如此,看著表象,永遠不會想像到澳洲到底有多強大。馬尼拉太遠了,西班牙人的覆滅只是讓鄭家有點小糾結。

    當然,這絕對可以理解。在這個時代的亞洲海面上,西班牙人並不是一支獨大。荷蘭人海上的實力要遠超西班牙人。而就算是強大的荷蘭佬,到了東南沿海還不是一樣被鄭家打得灰溜溜退了回去?

    在鄭家看來,澳洲是很強大,但還沒強大到離譜的境地。最多也就是另外一個荷蘭罷了。然後揚州戰役徹底顛覆了鄭家的認知。

    每年龐大的財政收入,蓄養著數萬精兵,正值天下大亂,鄭家有能力,也有必要將觸手伸向這片土地的各個角落。所以揚州守軍以及武毅軍中留有鄭家的探子,這一點也不稀奇。這些聽命於鄭家的間諜,親眼目睹了澳洲軍是如何利用鋪天蓋地的砲火,以及如同暴雨般的子彈將二十萬清軍徹底擊潰繼而消滅的。

    步兵火力凶悍之極,那些艦炮更是讓人不寒而慄!隔著快十里地的距離,玩炮齊,轉眼間將清軍大營給犁了個遍,甚至沒派出一兵一卒就輕易地將清軍幾萬大軍給擊潰了,真是何等的強悍?

    這些間諜將親眼目睹的,或者匯總而來的消息寫成信箋全都交到了鄭鴻逵的手裡。武舉人出身的鄭鴻逵只是略一分析。便錯愕著不知所措起來。毫無疑問,澳洲軍暴露出來的強大戰鬥力,已經徹底顛覆了整個大陸乃至亞洲海域的格局。

    到了這會兒鄭鴻逵是後怕不已啊……鄭森那小子當初說的還真是實話,也虧著他攔著,否則依著大哥鄭芝龍的脾氣肯定會找澳洲人的麻煩。到最後且不提那艘望而生畏的鋼鐵巨艦,單單是危急在瓜洲的那些木頭戰艦,就足以將鄭家連根拔起。

    此戰過後,甭說是鄭家了,就連龐大的大明都要仰仗澳洲人的鼻息。瞧瞧朝堂裡那些士大夫的嘴臉就知道了,前倨後恭,見了澳洲人一個個比見了親爹還親。王鐸那個老不要臉的,熬夜研究了一晚上簡體字,得出結論:澳洲確係南宋後裔。

    至於簡體字為什麼少了這麼多的比劃,老頭認為很可能是澳洲人避諱比較多,這事兒在大明早有成例。寫信的時候遇到家中尊長的尊諱,總會少上那麼一筆…至於錯別字之類的,這完全可以接受。

    幾年的功夫,遠離故土,澳洲人怎麼改造漢字那是澳洲人的事兒。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是,簡體字絕對是漢字。

    連王鐸這老頭都上桿子追捧澳洲人,你就琢磨。除了木魚腦袋誰看不出來澳洲人的重要性?論武力,且不說現在江淮一線還要仰仗澳洲軍駐防,也不說馬士英的十支武毅軍計劃已經列上了日程,軍需之類的全要從澳洲人那兒購買,單單就是澳洲人發飆,就南京這地理位置,只怕一天就得給人家佔了。

    強大到無可匹敵的武力,帶來的威懾力與影響力是無與倫比的。

    馬士英已經坐實了大明郭子儀的美稱,可老馬是個什麼玩意?閹黨餘孽!要不是抱住了澳洲人的大腿,哪有他馬士英的今天?

    而今朝野上下,東林君子們常扼腕嘆息,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抱定澳洲人的大腿。這一場揚州戰役打下來,大傢伙身份地位水漲船高不用說,只需彈彈手指就能把馬士英之流趕出朝堂。

    連那幫木魚腦袋的東林黨都這麼想,鄭家怎麼會想不破這其中的道理?

    澳洲人此前撬開了日本閉鎖的國門。瘋狂湧入的商品已經略微影響到了鄭家的收益。而且鄭家自知自家事………鄭家既然可以靠保護費每年憑白收益上千萬兩白銀,澳洲人看著能不眼紅!所幸澳洲人的戰力在此戰完全公之於眾,否則不知就裡的鄭家真要與之其了衝突,後果不堪設想!

    既然得罪不起,那就只能委曲求全。且,鄭芝龍年歲大了。就如同歷朝歷代每一個海商一樣,海盜頭子現在無比的嚮往著陸地的生活。

    這年頭在海上討生活,完全就是將腦袋別在了褲腰帶上。趕上一場颱風,那就得船毀人亡。

    有些事情,邵北等人雖然猜想的並不准確,但大體方向總是沒錯的。而今的鄭家,有私軍,有財政來源,名義上隸屬於大明,可實際上就是軍閥。不比20世紀初國內的軍閥,連老姓與士大夫們都不知國家民族為何物呢,封建時代的軍閥又怎麼可能深明大義?所以,鄭家先要考慮的就是自身的利益。

    雖然沒有與鄭芝龍溝通,可鄭鴻逵相信即便鄭芝龍坐在這裡,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與澳洲人合作。

    隔間裡,鄭鴻逵已經說到了口乾舌燥,讓他鬱悶的是,不論他怎麼說,對方就是不答話。軍人做派的章維面色古井不波,只是低著頭吃著酒菜:肖白圖豎著耳朵聽著外頭飄進來的絲竹之聲,很明顯,演繹絲竹的明朝姑娘比鄭鴻逵這個糙老爺們更有吸引力:坐在正對面的邵北一直淺淺地笑著,根本就不答話。那神色,彷彿根本就不清楚鄭鴻逵在說什麼一樣。

    抑或者,邵北是明白了,但根本就不想應承?

    鄭鴻逵停了說辭,藉著喝酒的光景閉目思索。事已至此,他決定賭上一把。

    隨即他用腳尖踢了踢侄子克虜伯朱成功。後者從小就跟鄭鴻逵廝混,一個眼神便明白了對方的意圖。當即輕咳一聲:“有酒有菜,怎能沒有姑娘作陪?肖總、章少校,不如隨在下堂外擇上幾名女子作陪?”

    肖白圖一聽這個來了精神頭:“好,這個我喜歡。”噌的一下站起來,拉著章維就走。

    章維還有些不樂意:“你自己去就得了,我可沒你那麼花花。”

    “少廢話,裝那麼正經幹嘛?走走走,選姑娘去。”

    桌椅一陣響動,肖白圖拉著滿臉不樂意的章維跟在朱成功之後出了隔間。房間裡只剩下鄭鴻逵與邵北二人。

    鄭鴻逵皺著眉頭沉思著,端起酒杯又放下:“邵部長,某這便直說,………,敢問我鄭家,可還有活路?”

    隨著鄭鴻逵的話語,邵北不自覺地身子朝後仰了仰,並輕微了吸了口氣。亂世之中,沒人是傻子啊!

    “鄭總兵何出此言?”

    鄭鴻逵擺了擺手:“邵部長,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鄭某且問一句……………,澳洲是否不願助我鄭家?”

    廢話,不考慮澳洲與鄭家在大陸以及日本的貿易衝突,單單就從費效比角來考慮,也不可能去支持一夥海商集團。就如同當初流浪漢當了皇帝,從此再也不允許流浪漢造反一樣。要是鄭家佔據了中國,可以肯定的是,依著鄭芝龍的脾性,絕對不會允許海商坐大。沒準還會頒布一條禁海令!

    這絕不是開玩笑!你不能指望鄭芝龍有多高的覺悟,哪怕這傢伙做了皇帝也是一樣站在封建帝王的角度去考慮問題。而對於封建帝王來說,國家強盛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國家是他們家的,所以禁海令,這完全有可能。

    再者說了,大明雖然敗落了,可幾年的名望還在那兒,於民間的號召力絕對比鄭家強。與孫傳庭不一樣,孫老先生再怎麼折騰也是大明體制內的,而鄭家那可是改朝換代。支持鄭家?那此前的投資不是全打水漂了?

    邵北的沉默,等於默認下來。

    鄭鴻逵蔚然一嘆:“既如此,我鄭家還有幾年活路?”愁悶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抹子抹下巴:“這海上生意,我鄭家自然比不過澳洲。

    只怕不出數年,跑日本不但不賺錢還得賠錢。陸路之上,朝廷新立十支武毅軍便是我鄭家子弟再敢戰,又如何抵擋?邵部長,你這是要滅我鄭家啊! ”

    邵北沉吟了一下,說:“一個統一的、政令暢通的大明,有利於澳洲的貿易,鄭家分割大陸的行為絕對不會得到澳洲的扶持。但我個人認為,鄭家未來的出路,依舊在海上。”

    “海上?”

    “沒錯,海上。”邵北笑了。他突然有了一個奇妙的主意,相信國會對此一定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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