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穿越] 迷航一六四二 作者:土土的包子(連載中)

mk2257 2011-8-30 14:20: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9 160820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11
049 越急事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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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與著名小說家黃易同名同姓的黃老頭雖說有點氣管炎,通常都是媳婦說什麼就是什麼。加上平時與人為善,頂著舉人老爺的帽子逢人就掉書袋,看起來有些迂腐老實--說白了就是有點好欺負。

  可事實上老頭明白著呢!平常一些瑣屑小事也許會睜隻眼閉只眼,但事關自己閨女的大事兒,老頭可一點都不糊塗。先前是被肖白圖等人的大手筆給砸迷糊了,光是那明晃晃的鏡子就晃得人眼暈,別說黃老頭,在場有一個算一個哪個見了這玩意不暈?

  這會兒氣血平靜下來,仔細一琢磨,怎麼琢磨怎麼不對勁。這幫號稱海外遺民的人,無論是語言,還是行事方法,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子奇怪的勁頭。就說領頭那個姓肖的小白臉,舉手投足釋放著自信勁。聽說自己有舉人頭銜,也只是稍稍拱手算是尊敬了,至於卑躬屈膝那是想都別想。

  本來老頭兒以為姓肖的也就是個商人,除了跟銅臭打交代也就沒別的文化了。可中午宴席一開,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話匣子一打開,老頭兒就發現自己錯的厲害。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從南說到北再從東說到西,就沒有這小白臉不知道的。說起時政,這小白臉更是厲害。從百多年前開始的倭寇能引申到倭國內亂,從陝西的內亂能引申到什麼小冰河對人類的巨大影響……基本上談話的過程就是老頭開個頭,而後姓肖的小白臉滔滔不絕說上一盞茶,唬得老頭一愣一愣的。

  再說那個姓張的黑大個。整個人孔武有力,聽說昨天晚上夜探黃府的就是這傢伙,老頭起初以為這姓張的也就是個看家護院的保鏢。然後老頭發現自己又一次錯了。

  這姓張的別看沉默寡言,酒桌上不發一言,可這幾個人卻對這傢伙非常尊崇。怎麼看也不像是僕從,反倒瞧著這傢伙跟姓張的平等論交。

  當時老頭就琢磨了,這幫子人到底是什麼人?怎麼處處都透著一股邪氣?正琢磨呢,有家丁來報,說是市舶司的劉副提舉來訪,而且是來找那小白臉的。

  留了個心眼的老頭也顧不上什麼舉人臉面了,乾脆自己就跑去聽了牆角。距離太遠,加上幾個人嘀嘀咕咕的,只是隱隱聽出來這幫人可能家裡出了事兒,這是要走。

  老頭兒一聽就急了,你們走了我閨女怎麼辦?彩禮啊之類的都是小事,問題是現在黃府嫁女的消息已經鬧騰的全廣州城都知道了,這事兒要是半道突然沒了下文,那他老黃家就徹底成了全廣州城的笑話了。還不止,那些市井小民最喜傳閒話,也許都不用十天,全廣東都得在茶餘飯後拿這事兒說笑話。到時候他黃易的臉面還要不要?舉人老爺的臉面還要不要?一門雙進士的臉面還要不要?

  讀書人嘛,要的就是個臉面。所以一聽說肖白圖要走,老頭兒當即就不幹了,扯著肖白圖的袖子就不撒手。耿耿著脖子,吼了一嗓子,隨即一幫子家丁把門口給堵了。

  真是越急越添亂,肖白圖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了心裡的急躁,這才編著謊話說是生意出了問題,需要他們親自出面解決。一來一回也就三五天的事兒。

  老頭兒說死了不幹,堅持說,要走也可以,他那沒辦手續的女婿得留下。

  兩方正爭執不休呢,家丁又來報,說是有個遊方的郎中慕名而來,要拜訪能起死回生的王大夫……

  「遊方郎中?誰啊?」黃老頭這會兒火氣十足,沒好氣地問。

  「自稱是山西傅山……」

  「不見不見!」

  家丁一縮脖子扭頭跑了。

  這麼一打岔,堂內幾個人也理智了一些。張力平拉著肖白圖嘀嘀咕咕一通商量,而後點頭答應了黃老頭的要求。既然對方要王謝堂留下,那就留下好了。左右那傢伙不過是個牙醫……牙醫算醫麼?香港那頭真要是有什麼事兒,這傢伙留在廣州也算躲過一劫了。

  「你們又歧視牙醫,說多少遍了,牙醫也是醫!」鼻青臉腫的王謝堂聲嘶力竭地抗議著。

  張力平過去一拍他肩膀:「你小子老老實實等著娶媳婦吧,我們這一來一回也就兩三天的事。」

  時間不等人,肖白圖、張力平等人匆匆忙忙辭別了王謝堂,剛出黃府,就被一個穿著道袍的傢伙給攔住了。

  「誒呀,不知哪位是起死回生……」

  肖白圖一搖腦袋:「裡頭呢裡頭呢,我們就是路過的。」

  說這話急匆匆往碼頭方向趕。等到了碼頭,肖白圖又是一陣頭疼。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明末這個年代,傳閒話幾乎就是老百姓最喜聞樂見的娛樂活動。這不,早晨肖白圖剛剛大嘴巴說什麼澳洲金山,這才下午,碼頭上就圍了一大票的閒漢。這裡頭看熱鬧的不少,真存了心思去挖金子的傢伙也不少。

  留守的幾個大鼻子操著生硬的漢語一個勁地嚷嚷著『不知道』,當中一個大鼻子瞧見肖白圖,立刻伸手一指:「我們頭兒回來了,不明白的問他。」

  話音剛落,人群如潮水一般呼啦啦將肖白圖幾個人圍了個嚴嚴實實。

  「澳洲金山可是真的?」

  「不知澳洲距廣州幾何?」

  「東家,俺身強力壯,雇俺吧,管吃管住就行。」

  一大群人南腔北調,東一嘴西一嘴,彙集起來如同一群蒼蠅般吵吵得肖白圖腦子裡一陣眩暈。肖總這會兒無比痛恨自己的炒作,有道是越急事兒越多,這句話怎麼說的這麼對?話說回來,這個年代的人也太好騙了吧?沒影的事兒一風傳,怎麼就有這麼大的廣告效應?

  肖白圖身邊的張承業這會兒來了精神,嗷嗷叫了半天,連比劃帶嚷嚷的,總算讓人群安靜了下來。「諸位,我等乃前宋遺民,與大夥同根同源,自然不會欺騙大家。澳洲產金子,這事兒比真金還真!」

  話音一落,人群嗡的一聲就炸開了。

  (婚禮結束,謝謝大家的體諒。這兩天親戚朋友來的太多,實在沒時間寫東西,所以更新會少一些。等6號開始應該就好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12
050 明朝媳婦帶來的麻煩

  謠言止於智者……問題是明末這個時代,閉塞的信息環境加上可憐的識字率,使得大部分老百姓怎麼算也算不上智者。所以當肖白圖、張力平返航的時候,不但比預想的多花了半天還多的時間,船上還載了滿滿當當將近三百號做著發財大夢的明朝僱傭工。

  一方面因為心急,另一方面也確實被擠得沒地方待的肖白圖站在艦首心裡頭直嘀咕:難怪古代造反、傳播邪教之類的都要先造謠,什麼十八子啦、什麼聖母啦等等,看看這效果就知道了……簡直就是蠱惑人心、扯旗造反的不二法門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成本低廉,只要在合適的場合散播出去,閒的蛋疼的市井小民就會自覺自動並且添油加醋地將流言蜚語豐滿起來、廣而告之。傳來傳去,傳到後來可能連最初的造謠者都信了。明末這個時候可比不得後世,有專門的闢謠人士。何況就算是後世,依舊還有一幫子嚷嚷著什麼『謠言的作用是逼出真相』的所謂精英人士存在;依舊有買上二十噸碘鹽,堅信可以在『核冬天』依靠這批碘鹽發上一筆的餐館小老闆存在;依舊有一幫子傾家蕩產,堅信國家支持所謂的『虛擬經濟』的先行者存在……總之太多了。

  而且這些人裡頭還有個別的受過高等教育的,有大學教授也有留洋的海龜。有記者採訪問這些人:你們不知道這些是騙人的麼?你猜人家怎麼回答?「我知道是騙人的,可琢磨著他要騙人,怎麼也得先給一部分人點甜頭吧?誰承想這幫人沒道義,甜頭都沒給捲了錢就跑了!」

  所以說,從眾的不一定相信謠言,更多的是因為利益的驅使。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所謂的『澳洲金山』這些上船的老百姓不一定全信。可南洋的富庶可是人所共知的。明末這個時代,受小冰河氣候的影響,全球氣溫普遍下降了一度。別小看這一度氣溫,少了這一度,農作物的生長期足足被壓縮了將近兩個月。南方也許僅僅是減產,而北方就徹底絕產了。大量沒了收入食不果腹的難民朝南方湧來,找尋著生存的機會。

  可如同每個封建朝代的末期一樣,土地的大量兼併,導致根本無法收容這些難民。逼得沒了活路的難民,不得不繼續向南遷移。這也就是明末下南洋小高峰的緣由之一。

  這些船上老百姓想的開,沒有金山,大不了給東家打長工。左右在廣州是活不下去了,往南走給人家做長工總比餓死強吧?至於所謂的故土難離問題……都要餓死了,誰還記得什麼故土難離?

  等肖白圖知道這幫人真實想法已經是一年之後的事兒了,不用說,我們的肖總那個時候再一次受了打擊。

  話說回來,藉著北風,福船一路南行。等到了香港島,已經是翌日的清晨。

  一夜沒合眼的肖白圖與張力平,待瞧見沐浴在晨光當中,安然無恙的海權號,提在嗓子眼的心這才重新放回了肚子裡。只要海權號沒事兒,陸地戰再怎麼失敗也失敗不到哪兒去,大不了撤退到船上。依靠海權號遠超這個時代帆船的高速機動,誰也別想玩兒接舷戰!

  等福船靠了碼頭,邵北等人已經迎了上來。

  「情況怎麼樣?」來不及客套,張力平急吼吼地問道。前陸戰隊士官儘管在這個時空離開了陸戰隊,可這支軍隊說到底也包含著他的很大心血。尤其是大部分隊員都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別看這傢伙在廣州的時候一副穩如泰山的架勢,可心裡頭比誰都著急。

  邵北苦笑了一下,說:「還算樂觀,沒有陣亡,大小傷號快二十了……」沒等張力平與肖白圖鬆口氣,邵北接著說:「最大的問題是,傑瑞受了重傷。」

  「重傷?」

  「嗯,重傷。肋部中箭,流血過多加上傷口感染,老胡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生命暫時沒危險,可人始終昏迷不醒。」

  幾個人邊走邊說,轉眼已經進了水寨。

  從交戰到現在,不過短短二十四小時。戰場雖然讓那些猴子們清理了,可依舊難掩隱隱的血腥味。這一路走一路看,邵北嘴裡不停,簡略把一日前的戰況大概說明了一下。肖白圖那個軍盲只有點頭應聲的份兒,而聽在張力平耳朵裡就不一樣了。

  簡單的幾句話灌入張力平耳朵中,配合著戰場的實景,匯總在腦子裡,一副當日的交戰圖立刻清晰浮現出來。從預警到防禦,再到臨場指揮,聽得張力平連連點頭。按照邵北的話,明軍一次性動用了三百精銳的家丁,三倍於陸戰隊兵力。又是偷襲,又是夾擊,在充分削弱了陸戰隊火力之後,陸戰隊還能把這仗打的這麼漂亮,就沖這一點傑瑞就讓人佩服。不虧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甭說別的,起碼一個人沒死。

  這種情況下,就算雙方兵力對等,有誰能拍胸脯保證不死人?別看穿越眾用的是叢林弩,可說到底這叢林弩殺傷力遠遠不如火槍。只要不是射中關鍵部位,再加上身上有護甲,對那幫子明朝的家丁造成的傷害就如同蚊子叮了一口。碰上熱血上頭的,理都不理身上的弩箭,照樣悶著頭朝前衝。一旦發生了肉搏戰,可以預見的是即便打贏了陸戰隊死傷也不會少了。

  水寨裡,受傷的陸戰隊員早就轉移到了船上,結束了早操的陸戰隊員們正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用著早餐。瞧見張力平與肖白圖,立刻笑呵呵地圍攏了上來。大家七嘴八舌一通問候,言語中,對張力平這個前任上司依舊尊敬有加,對肖白圖這廝依舊極盡挖苦,可除此之外還透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有些隔閡,一種帶著傲然的隔閡。等人群散去,張力平咂咂嘴一品,當即明白了過來。這是軍魂啊!雖然不太明顯,可那種經歷過生死,百戰百勝的氣勢已經顯露了出來。

  張力平在軍隊裡廝混了多年,太明白這點了。每一支部隊都有自己的氣質,而部隊就是個大熔爐,形形色色的人進入部隊當中,熔煉了幾年之後,再出來都會多多少少帶上這種氣質。比如紅三連,什麼尖刀連,等等等等,這些有著優異歷史傳統的部隊,即便傳承了幾十年,戰鬥力依舊比兄弟部隊要強不少。

  而現在的陸戰隊正處在起步階段,經歷了這一戰,之後只要再勝上個兩三場,陸戰隊的軍魂就出來了。只要有了軍魂,那陸戰隊的戰鬥力就會一直保持下去。這無疑是好事兒。已經想開了的張力平很欣慰,他的選擇沒錯。陸戰隊交在傑瑞手裡,只會越來越強。

  草草在水寨裡轉了一圈兒,海權號上的小艇已經開了過來。幾個人隨即上了船。

  進了醫務艙,瞧了依舊昏迷不醒的傑瑞,幾個人轉出來進了船長室,肖白圖這才把廣州聽到的事兒簡略說了一下。

  「徐世程?」重複了一句,邵北與王鐵錘已經皺起了眉頭。聽了徐世程的簡歷,大略可以把這個人的性格特徵總結為以下幾點:練兵有方、愛護下屬、能力出眾、貪財好色……除了沒搞技術創新,這他媽簡直就是現代人穿越到古代的典範。而據說這傢伙是典型的明朝土著,世居西北。如此看來,這傢伙再成長一些簡直就是另一個袁大頭啊!

  如此梟雄人物,在歷史上卻籍籍無名。由此可見,那些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歷史名人又是如何的過人!穿越眾比這個時代優越的無非是多了三百七十年的見識。除此之外,不論是情商還是智商,跟這些歷史上的傑出人物一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分管軍事的游南哲、王鐵錘兩人若有所思。下面的海軍或者陸戰隊員可以心高氣傲,可身為主官的他們必須要對這個時代有著清醒的認識。否則,一次致命的失誤可能就會將此前所有的一切葬送個乾淨。

  「這麼說,這次明軍的軍事行動完全是這個徐世程單方面的舉動,並沒有得到上一級明朝行政機構的授權?」待得到肖白圖點頭贊同之後,邵北舒展了眉頭:「很好,這意味著我們與明朝之間的關係可以通過疏通來取得相互諒解……用錢能擺平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一句話說得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此前肖白圖已經說了,不過付出一些銀子,就把個偌大的廣州城上上下下所有官員都給買通了。明末這個時代,官員貪財好色,對於明朝百姓來說是壞事兒,而對於穿越眾來說反而是件好事兒。許多事可以通過銀子來辦成,而以澳洲富庶的礦產以及穿越眾強大的生產能力來講,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了。

  「對了,怎麼沒見王謝堂?」直到這會兒,游南哲才發現回來的只有三個人,唯獨少了牙醫王謝堂。

  一提王大夫,肖白圖與張力平笑了,隨即樂不可支地將王謝堂那點事兒給說了出來。

  大夥兒這麼一聽,無不又是好笑又是嫉妒。邵北也同樣如此,只是笑過之後漸漸皺起了眉。「看來我有必要去一次廣州了……」瞧著大家疑問的目光,他繼續說:「不只是因為昨天的那場戰鬥……還要解決一個新的問題:明朝媳婦帶來的新問題。」

  (提前趕出來了。明日如無意外,依舊這個時間更新。)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13
051 你叫傅青主?

  「問題?哈,我想應該已經被我圓滿解決了。」肖白圖有些得意地說。是的,在肖白圖的危機公關之下,壞事變好事,倒霉的王謝堂不但沒進班房還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還有比這更圓滿的麼?肖白圖堅信,即便是邵北在場,其結果也不可能比這更加圓滿了。

  「難得看見你得意一次,肖白圖……但我不得不繼續打擊你。」邵北略帶嘲諷地晃了晃手指,說:「你的出發點搞錯了。你考慮的是如何處理對王謝堂以及黃家最有利,而我考慮的是這樁婚事對我們整體的影響。」

  「對我們整體有什麼影響?難道你們嫉妒?」肖白圖滿不在乎地說完,瞧見幾個人嚴肅地點頭,表情僵住了,隨即皺起了眉頭。別看肖總總辦一些糊塗事,可這傢伙還是有一點小聰明的。所謂響鼓不用重錘,邵北輕輕一點,肖白圖立馬就明白了。

  說到底還是一個問題,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穿越伊始,一百四十七號穿越眾就始終困在鳥不拉屎的澳洲。一個馬勺裡撈飯,一起揮汗如雨,算得上是同甘共苦了。莫名其妙穿越到三百七十年前的澳洲,要想在這個缺醫少藥步步危機的時空生存下去,起碼初始階段必須要強調團體意識。只有通過團隊的合作,一百四十七人齊心合力,才能在這個時空站住腳。

  所以此前大傢伙真真是回到了那個大鍋飯的年代,強調的就是團體利益,由於對外接觸實在少得可憐,所以個人利益已經被攤得非常的薄了。

  可所有人都清楚,這不過是目前現有階段的短暫現象而已。作為一個現代人,一個成年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信仰,同樣有自己的慾望。一旦度過最初的危險期,整個營地步入發展階段,那此前埋在心頭的個人意識一準會冒出來成為眾人思想的主流。

  人嘛,誰沒點追求?

  除了拯救民族沉淪的偉大情操,除了構建理想國的政治抱負,個人利益方面無非追求個錢與女人。錢的方面就不說了,現有的一百四十六人採用股份制,即便是再不善經營,每年都會定期收到一份不菲的紅利,足夠大家在這個時空活的很好了。

  女人嘛……穿越眾當中男多女少,攏共就四十幾號女性。刨去非適齡的,已經有男友並且結婚的,再刨去有些非主流的,剩下能看得過眼的實在沒多少。就這麼幾號姑娘一幫子人競爭,實在是僧多肉少。而且一些有些受了姑娘們從前現實主義打擊的傢伙已經放出豪言,既然穿越了,當然要娶幾個這個時空的好姑娘。

  知書達理,溫柔體貼,最好沒事兒還得幫著丈夫管理**……什麼公主、千金,棒子妞兒、大洋馬,一樣都不能少!

  當然,這只是一部分的想法,並不代表所有人都這麼想。另一些人或者追求的是賢內助,或者希圖找到能與之靈魂共鳴的伴侶……可經常有雜念蹦出來:要是找個好老婆,再搞一堆花瓶也不錯。

  男人嘛,哪有不好色的?

  如今澳洲的中南營地已經度過了最初的危險期,各項工作進行的有條不紊,不少人已經開始追求自我價值的實現。這代表著自我意識的甦醒。

  這個節骨眼上,甭管王謝堂因為什麼理由,總之這個如花似玉的明朝媳婦往大夥兒面前一領,你說大傢伙心裡頭沒別的心思嗎?

  當面祝賀恭維,過後酸溜溜地諷刺挖苦,而後琢磨著怎麼往明朝跑--這還算是老成的。換了那些大學還沒畢業的小年輕,兩杯酒下肚,一拍桌子:「憑什麼?憑什麼他王謝堂走狗屎運?老子也要去廣州!」

  這股因為羨慕嫉妒恨而引發的思潮,必然引起營地新一輪的騷動。話說現有的一百四十六人分工不同,有的擅長技術,有的擅長溝通。可要一股腦的都往明朝跑,那中南營地還要不要建設?

  關於這個,此前決策組就很有預見性地探討過。並且否決了某人提出的餿主意:買漂亮姑娘發給大家。且不過女權主義者會如何上躥下跳,單單是作為一個現代人,大多數人就接受不了這種人口買賣!

  什麼?可以接受?哦,你在現代痛恨人販子痛恨的咬牙切齒,合著回到三百七十年前,頭一件事兒就是買姑娘?那你跟人販子有什麼區別?

  老吳當時難得地發了一回脾氣,拍著桌子說:「別跟我提什麼時代不一樣。即便時代再不一樣,作為現代穿越過來的人,我們心裡的道德觀一樣不變。哦,按照某些人的說法,我們回到古代就得按照古代的道德觀行事,那我們跟那些一直俯視的古代人有什麼區別?人口買賣?缺了八輩子德的才幹這事兒!」

  絕了人口買賣這個念想,王謝堂的明朝媳婦給整個營地帶來的衝擊就可想而知了。還不止這些!

  穿越眾的女性形形色色,從剛上學的高中生到銀行高管,從生物專家到女間諜,什麼職業都有。這些人在營地裡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就說註冊會計師申晨與銀行高管荊華。別看現在他們倆搞的銀行與貨幣體系看著像兒戲,那是因為現在中南營地現在總共才不到四千人,實在太小了。又缺少對外交流的渠道。這個略有些兒戲的體系,足以滿足中南的正常運轉。

  待以後發展壯大,中南肯定會與外界接軌。到時候誰能說這二位的作用小?

  科學技術就是一切?管理學、統籌學、會計學就不是科學?某種程度上來講,少了申晨、荊華這樣人才,中南營地最多算是個大號的工廠!而很顯然,大家並不希望中南僅僅是一個工廠。如此,就必然少不了這些女性角色的存在。

  明朝媳婦的到來,不但衝擊了小伙子們的心思,更是直接衝擊了這些穿越女。危機意識會讓這些女性抱成一團。女權運動了這麼多年,別看現代社會處處體現著尊重女性,可這些都是表面現象罷了。這個社會依舊是男權社會,除了個別現象,誰見過一個企業的管理層女性佔了絕大多數的?

  這些穿越女為了保障自身的權益,甭管相互之間有什麼齷齪,可對外絕對是一致。姑娘們除了自身強大的影響力,還影響著一部分小伙子們,這些人聯合起來的力量絕對不可小覷。排擠、打壓,天知道王謝堂的明朝媳婦會不會過上好日子。

  琢磨過味兒來的肖白圖反問:「好吧,你打算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邵北攤了攤手:「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面對肖白圖的追問,邵北只是平淡地陳述說:「你知道,總有些問題是金錢解決不了的。但我相信,抵達廣州之後,我總會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真正的兩全其美。」

  結尾的一句反諷,讓肖白圖有些尷尬,正要反駁,卻聽對講機裡傳來滋滋聲。

  「船長,梁二那傢伙問,福船上的那些豬仔怎麼辦?」

  肖白圖一拍大腿:「壞了!光顧著咱們的事兒了,差點忘記船上還三百來號明朝人呢。」說著抓起對講機說:「告訴梁二,等我回去,立刻組織下船。」

  一聽船上有三百多號招募過來的明朝人,大傢伙都來了興趣。這會兒諸事都商議的差不多了,索性一起坐著小艇上了碼頭。

  話說這些明朝人擠在昏暗的船艙裡頭,如同蒸饅頭一般擠得滿滿當當,連伸腿的地方都沒有。這一路航行六七個小時,即便疲乏可以忍,可人有三急啊。憋了一路,這會兒靠了岸,哪兒還能忍得了?

  沒等上岸,一幫子明朝人一等船艙打開,立馬一窩蜂地湧上船舷,寬衣解帶排成一排對著大海就尿開了。等方便完了,這才仔細打量了一番週遭景色。

  有出過海的一瞧,這哪兒是什麼澳洲啊?這不是運香木的香港嘛?只是這明軍水寨怎麼讓一幫子綠皮給佔了?明軍呢?

  再一瞧海面上,好傢伙,這麼大一艘鐵船!話說鐵能飄在水上?別是跟有錢官宦人家造的石坊一般,搞的景致吧?真是銀子多了,騷包啊!

  這年代正處在亂世,鐵價可堪比銀子了。這麼大一艘鐵船融了,得造多少好鋤頭?

  一幫子人放完水,正嘀嘀咕咕,就瞧見一艘怪模怪樣的小艇飛速靠岸,幾個澳洲人跳下來,一通招呼。而後船板放下,那位梁二管家開始招呼大傢伙一個個往下走。

  有餓了一宿的忍不住問,啥時候安排飯啊?這都餓了一晚上了。

  「趕緊走趕緊走,下去埋鍋造飯。」

  大夥兒一聽有飯吃,立刻來了精神,一窩蜂地下了船。跟著肖白圖來的那個牛鼻子打扮的遊方郎中,一手牽著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一手拎著藥箱,下來打眼掃了一圈兒,隨即找到肖白圖拱手抱拳:「這位……不知您說的醫師可在何處?」

  肖白圖一拍腦袋,壞了,怎麼把這傢伙給忘了?話說這傢伙是怎麼上船的?

  「你……」

  牛鼻子又一拱手:「在下山西傅青主,此番……」

  「你等會兒,你說你叫什麼?」邵北瞪大了眼睛打斷道。

  「哦,在下傅山……」

  「不對,你剛才說的不是傅山。」

  「在下傅山,草字青主……」

  牛鼻子剛說到這兒,邵北幾個人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瞧瞧這牛鼻子的扮相,一身道袍,手提藥箱,背後還插著一把短劍……我操,這傢伙別真是大俠傅青主吧?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14
052 駐廣辦?

  提起傅山是誰,可能也就熟悉歷史的人才會知道一二。可一提傅青主,穿越眾尤其是男性穿越眾,幾乎沒有不知道的!什麼?你不知道?七劍下天山知道吧?那裡頭剛開場就出來救人的大俠傅青主你記得不?

  梁羽生先生筆下,三綹長鬚、面色紅潤、儒冠儒服的大俠傅青主儼然一派武學宗師的架勢,特點太過鮮明,讓人過目不忘。是以,面前的這位傅山一說自己叫傅青主,面前的一幫子穿越眾就炸鍋了。

  書裡頭的傅青主是明末清初人士,這位也是;書裡頭的傅青主儒冠儒服打扮,這位一身朱紅道袍,也差不多;書裡頭的傅青主用劍,這位背後就插著一把;書裡頭的傅青主貼身帶著一個俊美少年……呃,這位居然也帶了,只是看樣子不像是女扮男裝。這七七八八加起來,鬧得有個摸不著頭腦的小伙子直嚷嚷:「我說,咱們別是穿越到武俠位面了吧?怎麼傅青主都出來了?」

  有不著調的當即就嚷嚷著要上山拜師,學了功夫行走江湖……什麼女俠魔女的一個都不放過。男人嘛,誰曾經還沒個武俠夢?小伙子凌風乾脆舔著臉湊過去,別彆扭扭地一抱拳,問:「傅大俠,您的無極劍可有傳人了?要是沒有你看我怎麼樣?別翻白眼啊,再怎麼說我小時候也跟爺爺學過太極,在這幫人裡頭算根骨上佳的了。」

  旁邊的肖白圖瞠目結舌,半天才撓著鬧得問:「你不是大夫麼?怎麼改行當大俠了?」

  傅青主比他們還納悶呢,怎麼好好的一聽自己的名字就生出這麼個反應?亂哄哄好半天,我們的傅大俠總算聽出了個大概,隨即哭笑不得地解釋:「在下不過一遊方郎中,劍術稀疏,談不上大俠。」

  傅青主話音未落,旁邊的小孩不樂意了,撅著嘴嚷嚷著:「俺爹劍術可厲害了,三兩個毛賊都近不了身。」

  眼瞅著場面越來越亂,邵北看不下去了。對傅青主究竟是不是傅青主……額,有點饒舌。總之就是對眼前這位的好奇心歸好奇心,正事兒還得辦。福船上陸陸續續下來一幫子來自明朝的勞工,大傢伙光圍著這位了,那頭出了亂子怎麼辦?

  「同名同姓而已,都別湊熱鬧了……凌風,你小子該巡邏巡邏去。」

  那頭游南哲笑嘻嘻一瞇眼,掃視一圈兒說:「都這麼清閒?看來有必要增加訓練強度啊。」

  一聽頂頭上司的話,十幾個小伙子立刻四散而去。每天早晨五公里負重跑,外加各種各樣的訓練,這可是張力平按照PLA陸戰隊的標準制定的,也就是現在適應了,頭兩個月沒幾個能堅持下來的。還要加訓練量?那不得死人?

  要說這位牛鼻子打扮的傅青主脾氣真好,先是被圍觀,又被晾了半天,居然依舊一臉的淡然,半點火氣都沒有。等圍觀的人散了,又等邵北等人安置好了招募的勞工,這傢伙又湊過來。話裡話外就一個意思,要見見那位起死回生的大夫,見識一下化外的醫術。

  邵北一琢磨,船上快二十個傷號了,老胡自己一個人根本就忙不過來。把這傢伙丟過去,總不至於添亂吧?是以,乾脆派了小艇,載著這位上了海權號。

  無論是邵北還是肖白圖,都沒拿這位傅青主當回事,以為不過是同名同姓罷了。實際上他們錯的離譜!這位可是大有來頭,小說裡頭的傅青主其原型就是這位。也搭著事兒多,換個時間,只要邵北查查自己筆記本上的資料,這個傅青主的履歷絕對會讓大伙振奮不已。

  這位傅山傅青主,山西大同人士。十五歲中童子試,二十七歲進三立書院,崇禎十七年正月李自成率領的農民起義軍從西安東征北京途徑山西。東閣大學士曲沃人李建泰自請提兵督師山西,而且聘請傅山和另一位山西名士韓霖為「軍前贊畫」。傅山編造了「馬在門內(闖)難行走,今年又是弼馬溫(當年是猴年)」的童謠穩定民心。

  明亡後,未避剃髮令,遁入空山。一生琢磨著反清復明。一生當中行走過江湖,頗有些劍術功夫,醫術更是高明。著有《傅青主男科》《傅青主女科》等。被梁啟超譽為明末清初六大師之一。

  這位歷史名人,即便是在現在,南北杏林提起傅青主都沒有不知道的。搭著邵北是個半吊子歷史專家,老胡又是西醫。若是懂點中醫的王謝堂在這兒,聽到傅青主駕臨,一准當祖師爺供起來。事實上也真是如此。一年多後王大夫幾經波折總算返回了中南,一聽傅青主的名頭,規規矩矩行了大禮,死活要拜師。當然,這是後話了。

  再說這頭。等把一幫子明朝勞工安置好,已經過了午時。無論是邵北還是肖白圖,這會兒實在沒心思關心這幫明朝人的思想動態。明晃晃的箭頭指著,相信這幫人暫時鬧不起什麼亂子來。

  現在最急切的,就是要返回廣州。別忘了牙醫王謝堂還扣在那傢伙的准老丈人家裡呢,肖白圖此前都講好了三五日就回。這要是不回去,那黃老頭不得把王謝堂當了騙子給沉了荷塘?再有就是如何處置與明朝之間的關係,確切的講就是這場莫名其妙戰鬥之後的戰後事宜。

  打都打了,再講起因經過一點意義都沒有。要緊的是如何緩和跟明朝的關係。穿越眾立足澳洲,那地方地廣人稀,要命的是土地廣袤,裡頭都是一些石器時代的土著。而且根據生物學家、遺傳學家趙文怡女士的判斷,澳洲的土著更接近非洲人種。趙文怡從某本書裡翻閱到,英國人進行了DNA比對,得出的結論是,澳洲土著是非洲人種與南亞人種的混血,其中非洲人種的遺傳基因佔了絕大多數。

  大夥兒聽了心裡發毛。非洲啊……出了名的低智商。而且南亞猴子們的智商也不咋地,這兩個人種一混血,你能指望著基因突變突然智商翻番麼?不可能!

  有灰心喪氣的傢伙甚至放出了「弱弱聯合,只會更弱。」的話。

  沒錯,穿越眾要想發展就得需要大量的勞動力。可勞動力並非單純的指的是體力勞動。穿越眾有著遠遠超出這個時代的科學技術,發展的行業大多需要一定的技術水平。就說鋼鐵,別看鋼鐵行業是體力活,可從測溫到送料,再到各種材料的配比,沒有一定的專業知識根本玩不轉。而這些不可能都指望穿越眾自己親力親為吧?

  所以在趙文怡的定論之下,穿越眾也只有從祖國大批量的引進人口了。至於土著們……好吧,還是老老實實去礦場採礦吧。太高智商的玩意,土著們沒個百八十年是接受不了了。

  問題轉回來了,現在是一六四三年,明朝還沒完蛋。而且兩廣、福建這片地處中國最南方,就算崇禎上吊了,那還有南明呢。真要是跟明朝搞僵了關係,那還怎麼引進人口?全靠武力解決麼?拿破侖炮射程是遠,可那是跟艦炮比。廣州灣裡頭的岸防炮可都是紅衣大炮,打個七八里玩兒一樣。海權號就算再結實,也架不住光挨揍不還手啊。

  是以,草草用了午餐,邵北又夥同肖白圖等人重新登上福船,一路北上開赴廣州。時間不等人啊!情報上可說的清楚,那位虎門參將可不是什麼慈眉善目的主兒,天知道這傢伙會不會為了推卸責任,直接向上打小報告。如果報到兩廣總督那兒,也許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最多再多送一些銀子也就解決了。萬一要是破罐子破摔一紙奏折發往北京,那這事兒可就真糟糕了。

  穿越眾與明朝之間的紐帶,無非就是那位劉副提舉與那位總督府的幕僚。別看這倆人收了銀子跟大伙稱兄道弟,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副盡心盡力的模樣。真要是朝廷下了文,這倆人一准第一時間跳出來喊打喊殺,以期把自己摘乾淨。

  官場上的政客嘛,古今中外大多如是。

  福船一路向北,擦著黑進了廣州灣。這個時間想要跟明朝政府打交道是別想了,邵北一琢磨,索性還是先去黃府吧。先安穩一下人心再說,不管是王謝堂還是黃家,估計這會兒都有點寢食難安。

  「你到底怎麼打算的?對王謝堂這個事兒。」肖白圖憋不住了。這一路他幾次三番探聽,邵北還是那句話「沒想好」。這會兒眼瞅著都到地方了,總不能還是這句話吧?

  邵北頓了頓身子,隨即繼續往前走,隨口說:「為了盡量減少對大本營……呸,是對中南營地的衝擊,我們要遵循一個原則:明朝媳婦暫時不能登陸澳洲。」

  「所以呢?你不是打算悔婚吧?」

  邵北瞪了肖白圖一眼,繼續說:「除此之外,本著建立誠信形象的原則,答應下來的事兒也不能反悔。也就是說王謝堂的婚事得照辦。」

  「所以……你打算把王謝堂留在廣州?」

  邵北停住身子,轉過身挑著嘴角笑道:「為什麼不呢?據我所知,廣州的環境可比澳洲強太多了……黃家又是大戶人家,也就是說王謝堂的人身安全可以得到保障。而且這傢伙還是個大夫……最最重要的一條是,我們今後需要經常來廣州,那麼……一個駐廣辦的存在絕對是理所應當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15
053 落跑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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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到了黃府。梁二熟門熟路上去叩門。

  「誰啊?等著!」好半天裡頭才傳出個慵懶的聲音,而後側門開了一條縫,一個青衣小帽的小廝從門縫裡探出腦袋。這傢伙不瞧不要緊,一瞧是肖白圖等人回來了,媽呀一聲怪叫,緊忙就關了門。而後還傳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不好了,那幫人回來了,快快通報老爺!」

  肖白圖與邵北二人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個意思?按說肖白圖在這黃府上躥下跳一通折騰,活生生用銀子把黃老頭的老婆給砸暈了。王大夫現在已經是黃府名義上的女婿了,肖白圖與邵北怎麼著也得算婆家人,這老黃家怎麼一見婆家人來了生出這麼個反應?難道事情又有變化?

  邵北與肖白圖倆人嘀咕了幾句,一時間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站在門口,靜靜地等著。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大門吱呀一聲洞開,裡頭躥出十幾個提著燈籠的家丁,正當中一襲藍衫的正是王謝堂的便宜岳飛黃老頭。

  「黃伯父,我等如約而回了。想來伯父必定擔心,是以星夜來訪……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的同事,邵北。」肖白圖客客氣氣打了招呼,又介紹了邵北。語氣自不用說,歉意中帶著誠懇。本來嘛,自己這邊的事兒累及黃家擔憂,這心裡頭多少有些過意不去。只是肖白圖偷眼一瞧,怎麼這黃老頭臉上的表情好像比自己還愧疚呢?

  「回來了……那黑大個呢?」黃老頭一打眼,便瞧見少了張力平。

  「張力平在那邊還有些事要處理,此番沒跟來。」

  一聽說張力平沒來,黃老頭似乎長出了一口氣,而後伸手引引,引著眾人往裡頭就走。

  肖白圖綴後黃老頭一步,偷空詢問道:「……我們那邊的事已經了了,還請伯父務須擔心……對了,我那兄弟沒惹什麼麻煩吧?若有不妥的地方,還請伯父海涵。我等世居海外,不通中原禮節……」

  黃老頭苦著臉一擺手:「王……大夫還好,只是這兩天一直擔心爾等。想來過會見到,也就安心了。」

  一聽王謝堂沒事,肖白圖與邵北的心放回了肚子裡。既然牙醫沒事,那還能出什麼事?

  要說這黃老頭也是個實在人,肚子裡藏不住事兒。走了幾步,沒等肖白圖詢問,這老頭自己就說了出來:「賢侄啊,說起來真是慚愧。」

  肖白圖還以為老頭是愧疚當初有些小人之心,當即寬慰:「伯父見外了,說起來應該我們愧疚才對。」

  「哎,賢侄,你是不知道啊……」

  「知道知道。我等化外遺民,不通中原世故,鬧出不少笑話,也落了伯父臉面……」

  「不是……」

  「怎麼不是?我跟您說,您放寬了心。我等雖久居海外,但……」

  幾次三番的打斷,老頭怒了,站定了身子陡然提高了嗓門:「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也許是壓抑得久了,老頭接著近似於咆哮一般地吼道:「你們那些愧疚都過去了!現在反過來了,我對你們有愧啊……」說這話老頭居然要對肖白圖行拜禮。

  肖白圖一看不好,趕忙上去把老頭攙住:「別介!伯父,您這是演的哪一出啊?」

  老頭抬起腦袋,眼圈都紅了。哆嗦著嘴唇好半天才說:「說來慚愧……小女……小女留書出走啦。」

  肖白圖腦子轉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有些不敢置信地問:「什麼?黃小姐跑了?」

  旁邊的邵北不停地揉著眉心,好傢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話說這黃小姐不是據說挺溫良賢淑的麼?怎麼也來刁蠻女、非主流那一套?

  事情經過實在沒什麼可說的。這位黃婉容黃小姐自幼就跟表哥訂了親,加上這位表哥就住在黃府,一來二去的倆人雖然恪守禮節,但這心裡頭可就長草了。十七八歲的姑娘家,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那表哥賣相還算過得去,加上會一肚子的陳詞濫調,也算得上風流倜儻。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姑娘就認定了非表哥不嫁。

  倒霉催的誰承想除外遊玩一番,不但走了表哥,還換了個番夷。這哪受得了?這姑娘一想起王謝堂那怪異的模樣就掉眼淚。後來乾脆一咬牙,留了書信,趁著黃府上下混亂之際,領著小婢跑了。甭問了,一準是追她表哥去了。

  這會兒眾人已經聚集在了前廳。王謝堂這個很有可能當牛頭人的傢伙正呲牙咧嘴地苦笑著,那表情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意味。要說這幾天也夠折磨王大夫的了,這傢伙的心路歷程先是從擔驚受怕變成不樂意,再變成捏鼻子認了,從而開始有些期待,到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個中酸澀,也只有王大夫自己明白。

  這頭幾個穿越眾在對著王謝堂擠眉弄眼,眼神中步伐調侃挖苦之意,那頭黃家二老齊上陣。黃老頭唉聲歎氣一個勁的賠不是,黃母提著手帕掩面而泣,一會兒心疼姑娘,一會兒咒罵姑娘。一時間,不論是肖白圖還是邵北,只有寬慰的份兒,別的話根本插不上嘴。

  好半天,黃母算是哭累了,轉而在一旁抽搭著。黃老頭歎息一聲,說:「事已至此,幾位看看這……」

  邵北與肖白圖等人互相對了對眼。依著邵北的意思,這樁婚姻純粹就是鬧劇,現在既然人家姑娘不樂意跑了,索性退了得了。可肖白圖堅決搖了搖腦袋,隨即朝著黃老頭努了努嘴,又朝著黃老頭身後的對聯努了努嘴。邵北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這黃家在這廣州城絕對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前一刻剛放出閨女要嫁人,後一刻變成閨女被退婚,你叫黃老頭今後怎麼在廣州混?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嘛!真要是提出退婚,這黃老頭說不准一口氣沒喘上來就得過去。

  再者說了,貌似我們的王大夫好像挺樂意的啊?瞧王謝堂的架勢,好像挺中意那黃小姐的。哥兒幾個關係都不錯,這要是給拆散了,回頭牙醫不得可勁報復?

  琢磨通了,邵北可犯了難,實在沒法回答。索性張口又把皮球踢了回去。那意思我們都是晚輩,一切還是黃老頭你自己拿主意吧。

  「也罷……索性這婚期尚未確定,如此便有緩和之期。幾位放心,黃某在這兩廣也算是一號人物,官面上還有幾個朋友。此前黃某已托了人,只待一發現小女,必定馬上送回。如此,就要幾位多待幾日了。」

  肖白圖一聽,連忙擺手說不介意。

  聽了這話,王謝堂皺著眉頭嘟囔道:「年前還得趕回去呢,哪來那麼多時間?」

  邵北離得近,聞言玩味地瞅著他,說:「我們年前是得趕回去,可你就不一定了。」

  「什麼意思?」

  「也許你留在廣州更好……你覺著澳洲駐廣州辦事處主任這個名頭怎麼樣?」

  不管王謝堂願意不願意,總之關於王謝堂的事兒總算是告一段落了。而此番邵北來廣州還要解決一件大事兒,那就是與明朝修補裂痕。

  要說這事兒可比什麼黃小姐逃婚重要的多,也急切的多。邵北等穿越眾急,事實上有人比他們還要急。說起來這位也是熟人--虎門參將徐世程。

  這不,這都大晚上了,徐世程一個從三品的參將,愣是在從六品的劉副提舉面前低聲下氣,點頭哈腰。事過境遷,我們的劉副提舉這會兒倒是拿捏了起來。

  張口閉口『朝廷諸公』,『皇恩浩蕩』,左一個『得罪番邦』,右一個『友邦驚詫』。打著官腔,說來說去就一個中心思想,這事兒叫你小子當初不識相,現在想解決可沒那麼容易了。

  本來嘛,擰著勁頭跟頂頭上司對著幹,而且是擅自出兵。打贏了都有罪過,更何況是打輸了?加上這老徐平**緣實在不好,前腳剛剛聽到徐世程打了敗仗,後腳一幫子仇家彈冠相慶而後爭先恐後地寫本子打算落井下石。

  就說現任的知府大人,聽了消息居然不顧官儀,衝著一干下屬哈哈大笑,笑得臉都抽筋了……大家就琢磨吧,這徐世程平時的人緣差到什麼程度了?

  要說這劉副提舉的話還真沒錯,這麼一幫子打算復仇的人咬著牙在一邊虎視眈眈,事情的確不好解決了。徐世程此番領精兵三百,又從新安調集了上千的民練。一場敗仗打下來,手裡頭的精兵損失了一半還多,最離譜的是那些沒參戰的民練,居然跑丟了一半……如此大敗,加上不聽上令,嚴格來講就算砍了徐世程都不過分。

  徐世程一聽劉副提舉的官腔,眼淚都下來了,臉皮也不要了,撲通一聲跪下來,哭嚎道:「劉大人啊,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給俺指條活路吧……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沒斷奶的娃子,中間還有一幫媳婦……」

  劉副提舉一聽鼻子沒氣歪了。這傢伙哪是來求人來了,分明是來顯擺自己老婆多嘛!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16
054 臉皮厚三尺

  「真的?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劉大人請放心,午時我等必到!」剛剛起床的肖白圖先是精神一振,隨即喜上眉梢。有道是情場失意、賭場得意。跑了黃小姐,結果翌日清早就來了個大好的消息--虎門參將徐世程服軟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有所失必有所得,古人誠不欺我啊!

  此時已是翌日清晨。肖白圖等人沒等洗漱呢,前頭來報,說是那位市舶司的劉大人又來了。這回劉副提舉可沒了當初急吼吼的模樣,四平八穩邁著步子,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沉穩勁……甭琢磨了,一準是好消息。

  三兩句話一說開,果然是好消息!

  話說昨日晚間那徐世程夜訪劉副提舉的家門,軟磨硬泡用盡了功夫,抱著老劉的大腿哭喊著救命。老劉這人有些小心眼,故意拿捏著就是不點頭。直到把徐世程逼得差點削髮明志,這才勉為其難地應承了下來。

  有人問了,這徐世程怎麼找不熟悉的老劉呢?前頭已經說了,此前是老劉牽頭找上門,拉攏徐世程的。說白了老劉在這裡頭當了回不光彩的皮條客。如今事發,搭著徐世程人緣太差,廣州上下官員就沒有不厭惡他的,多少有點自知之明的徐世程一琢磨,解鈴還須繫鈴人,乾脆也別麻煩了,左右都是丟臉,直接找老劉得了。

  別看老劉又是拿捏,又是恐嚇,說廣州上下人等如何如何要落井下石,其實老劉巴不得徐世程主動來服軟。跟討厭的徐世程比起來,白花花的銀子多可愛?

  萬一這徐世程來個狗急跳牆,把事情鬧到上頭,那老劉今後可就絕了一大筆進項!這個年頭可不比過去。大明朝的水師早就糜爛不堪,如今福建的海務幾乎全交給了從良的海盜頭子鄭芝龍。加上西洋人肆虐,現如今的供船能有過去的十分之一都不錯了。

  本來還有一幫子弗朗機人來廣州交易,老劉還能分點油水。可那幫該死的弗朗機人居然引來一幫倭寇,兩廣總督大人一怒之下乾脆把鏡澳給圍了,不准弗朗機人再來廣州。這兩年下來,原本是肥的流油的市舶司居然變成了清水衙門。這叫老劉情何以堪?他當初可是花費了半數身家才挪騰到這個位置的。不求賺錢,起碼得回本吧?

  種種的緣由,導致肖白圖、邵北一眾大客戶一到,老劉甚至自貶身份逕自跑到澳門去與之商談通商事宜。本來手底下的小吏報告說,來了個大客戶,老劉還有些不以為然。以為也就十幾二十萬兩銀子的貨船罷了,結果到地方一瞧,這一船的貨,鏡子、玻璃、寶刀……算算起碼六十萬兩銀子打底。真正的大客戶啊!老劉當時竟有種類似當初考中舉人的衝動,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說到底都是銀子鬧騰的。

  這個大客戶可不能放跑了……都不用多,一年來一趟,三兩年老劉當初的投入也就回本了。至於那些落井下石的人……理他們作甚?徐世程能欺負到的,無非是一些無權無勢的大戶,再不就是一些沒有實權的散官言官之流。這幫人也就跟著起哄,還真能成什麼事?

  只要老劉上下活動一番,這上頭的口風一轉,估摸著這幫人就得銷聲匿跡。至於個別的死硬份子……無非貪圖些銀子罷了,這賬算在那幫澳洲人頭上,關他老劉屁事?

  當然,老劉只是笑吟吟把徐世程的醜態略略誇張地複述了一遍,至於他自己的心路歷程,這事兒天知地知,明說出來太傷人。

  送走了劉大人,不論是肖白圖還是邵北,倆人心裡都挺高興。此番最最重要的事兒總算是有眉目了,而且極有可能和平解決,這意味著短時間內不用再為如何從明朝引進人口而發愁了。至於多花費了銀子……用邵北的話講,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從來就不是問題。而穿越眾現在不差錢!

  且不說穿越眾強大的工業能力,通過商品傾銷而獲取的巨額利潤。即便沒有這些,中南營地的東南方向就有一座比墨西哥銀礦還大的世紀銀礦。只要開採出來,那白銀在穿越眾眼裡也就是比較豐富的貴重金屬罷了,不稀罕!

  心裡大石頭落地,邵北糾結了幾天的眉頭解開了,肖白圖更是掛著一臉燦爛的笑容。肖總這傢伙天生笑面,繃著臉生氣都像在笑,這會兒發自內心的一笑,那簡直是……總之黃府下人一個個都跟見了鬼一般,離得老遠一瞧見肖白圖,立馬繞出老遠躲著走。

  當晚一條流言從黃府流傳開來:那姓肖的蠻夷是為色中惡鬼,而且男女不忌……

  上午的時間轉瞬即逝。一輛馬車載著邵北與肖白圖,穿街過市,七扭八轉進了一條巷子,而後停在一處三進的宅子前。

  搭著昨兒晚上剛下了一場雨,肖白圖一下車便踩了一腳的稀泥。皮鞋沾了了泥水,加上巷子裡散發出特殊的芬芳,讓肖白圖的好心情大打折扣。

  「談判怎麼選了這麼個破地方?要我說怎麼也得找個酒樓,最好談完了叫上七八個姑娘什麼的。」

  面對肖白圖的牢騷,邵北只一句話就把對方噎了回去:「典型的影視劇後遺症……這麼隱秘的事情,當然找隱秘的地點……你不知道隔牆有耳這句話麼?」

  正說這話,宅子的門打開了。當先的劉副提舉先是左右看了看,而後連忙招手示意二人趕緊進來。邵北與肖白圖深一腳淺一腳躥進了門,這才發現老劉身後還立著一位。

  這位看樣子也就三十出頭的模樣,濃眉大眼,身材欣長,眉宇間隱隱透著一股書卷氣,甭說放在明朝了,就算放在現代都得算美男子了。甭問了,根據從前聽到的情報,這傢伙一准就是那個有些神經質的徐世程。

  果然,大門合上,沒等旁人說話,這位已經對這邵北、肖白圖長揖到地:「罪將徐世程,見過二位……罪將不知天高地厚,還請二位不要計較。」

  姿態擺的很正嘛!

  既然人家這麼上路,咱也不好太拿捏不是?這場莫名其妙的戰鬥打下來,說起來還是穿越眾佔了大便宜。陸戰隊上下,攏共就十七個受傷的。除了傑瑞因為失血過多加上傷口發炎導致昏迷,其餘的都是皮外傷,修養幾日照樣活蹦亂跳。明軍可就慘了,死的不說了,光是被俘的傷號就六十多。

  邵北琢磨著既然佔了便宜,對方又是罕見的低姿態,那咱也得拿出點誠意吧?張開口剛要說話,哪想到這個徐世程彷彿腦門長了眼睛一般,嗖的一下直起了腰:「誒呀,俺就知道二位不會跟俺這個粗人一般見識。來來來,裡面用酒!」

  好傢伙,這廝真會自己找台階啊。

  也不待二人有所反應,徐世程已經大步流星往裡走了,邊走還邊嚷嚷:「賊婆姨,貴客上門,趕緊出來招呼啊!」

  而後就見內堂的宅門打開,呼啦啦湧出來一群鶯鶯燕燕。一個個長相沒看清,但穿的絕對花枝招展。這個一嘴,那個一句,還有的乾脆上手拉著邵北與肖白圖往裡就走……這他媽怎麼趕緊像進了麗春院呢?話說這宅子也沒挑燈籠啊,外頭怎麼看也不像是暗娼。

  驟然的變化,就連見慣了大風大浪,連芙蓉都嘗試過的肖總,一時間都有些接受不了。整個人木茲茲的任憑一幫女人拖著自己往裡走。

  綴後一步的老劉頗有些掛不住臉,瞧著邵北疑惑的目光,偷偷附耳過去說:「這徐世程就這德行……這些女子都是其妻妾,哎,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啊?自己老婆這麼使喚?這徐世程可夠奇葩的!

  開始邵北還以為這是老劉的玩笑話,沒成想,等落座了,那徐世程一句話證實了老劉所言非虛。

  「哈哈……,今日清早就聽喜鵲叫,果然是貴客迎門。兩位,千萬別跟俺客氣。這些女子都是俺的妻妾,若有看上眼的,直管言語。俺老徐可是出了名的大方。」

  邵北一腦門子冷汗,連連推說『不用了』。那頭的肖白圖更是連連腹誹:還真是朋友妻不客氣啊……你不介意,老子還介意呢!

  談判嘛,尤其都是國人,不吃飽喝足,那就沒法談。酒桌上,徐世程豪飲連連,葷段子一個接著一個,惹得一幫鶯鶯燕燕嗲笑不止。那位劉大人危襟正坐,邵北與肖白圖倆人彆扭到不行--當著人家丈夫的面逢場作戲,這得多沒心沒肺!

  好容易熬了過去,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邵北琢磨著差不多了,索性壓低了聲音,說:「徐參將,這次……不知徐參將可有什麼章程?」

  徐世程拿著筷子點著邵北,笑道:「錯了,錯了……俺一個大老粗,哪來的章程?章程那可是朝堂諸公才有的。嘿嘿,這章程是沒有,不過要求倒是有兩條。」

  「洗耳恭聽。」

  徐世程自顧自地呷了一口酒,喝完歎了口氣說:「頭一個嘛,還請二位放了俺那些兄弟……這些兄弟跟著俺徐世程好些年,俺老徐不能放著他們不管。死了的,送回家鄉入土為安;殘了的,俺老徐養他們一輩子;完好無損的,以後有俺老徐一口乾的,絕不讓他們喝稀的。」

  邵北一聽暗自點頭。這傢伙果真有兩下子,甭管是不是作秀,這收攏人心的手段,一般人可做不出來。

  「二來嘛……你看俺傷了這麼寫兄弟,二位是不是給點安家銀子?不用多,有個十萬八萬的就行了。」

  邵北一個喘息不勻,劇烈地咳嗽起來。這他媽還有更不要臉得嗎?

  (昨兒所有親戚都送走了,兄弟總算回歸了本來的作息時間。嗯,以後還是這個時間更新。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17
055 光腳不怕穿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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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邵北已經提前預想到,事情恐怕沒那麼容易解決,依舊被徐世程的獅子大開口給噎得不輕。劇烈的咳嗽,半晌才緩過來。

  俘虜什麼的也就罷了,一幫子對穿越眾有仇恨的傢伙,留下來也是隱患。可十萬八萬的銀子……這玩笑可大了!合著這徐世程把穿越眾當成了韃子政府?打贏了還得賠款!

  有那麼一刻,邵北甚至以為面前的徐世程保不齊就是穿越過來的。話說徐世程這傢伙不管怎麼看都是典型的穿越男啊:臉厚心黑,體恤下屬,忤逆上官,貪財好色,而且還經常不按常理出牌!倘若再多一條偽善,那這徐世程絕對妥妥的是穿越者模板啊!

  倘若換個時間,邵北絕對會對著徐世程喊兩句,什麼『同志們好』『電視冰箱』之類的關鍵詞,而後對方一臉驚愕進而狂喜……當然,這些只能想想。

  邵北瞧瞧肖白圖,肖白圖瞧瞧邵北,這倆人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這個笑得捶胸頓足,那個笑得伏案不起。可笑歸笑,倆人的眼睛卻緊緊盯著對方,擠眉弄眼彷彿在商量事情。也搭著邵北與肖白圖搭檔時間長了,換了旁人還真不明白倆人到底在表述什麼。

  『哈哈……』肖白圖挑挑眉毛,那意思是,這傢伙獅子大開口,咱們該怎麼辦?一口回絕容易把事情搞僵啊。

  「哈哈……」邵北右手遮住眼睛,不停地揉著眉毛:不回絕?那可不行!

  他隨即又捏了捏喉嚨:要是答應了這種喪權辱國的條約,咱們別想回去了,先自己抹脖子吧。

  那頭肖白圖身子後仰,順勢一攤手,表示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倆人搞小動作,一通驚天動地的笑,也只有他們自己明白是怎麼回事。對面的兩位可不知道啊,劉副提舉本來老神在在,硬是被倆人一通笑給笑愣了;徐參將本來笑裡藏刀,臉上似笑非笑,目光冰冷地打量二人,結果被倆人一通笑給笑懵了。

  這是怎麼個意思?話說剛才的話有那麼可樂嘛?

  趁著對面倆人沒反應過來,緊接著邵北做了個高難度的動作,左手握拳伸出大拇指,不停地揉著太陽穴。肖白圖琢磨了半天,這才明白過來,這是角,意思是胡攪蠻纏?

  會意地使了個眼色,肖白圖收了笑,拎著酒壺給徐世程滿上,手指還不停地點著對方:「誒呀,徐參將,你可真會說笑……好久沒笑的這麼開心了,啊?哈哈……」

  那頭邵北緊隨其後,端起酒杯邀道:「滿飲滿飲,徐參將這張嘴,便是丟了軍職,往茶館這麼一坐,也能養得起一種妻妾啊。哈哈!」

  這會兒徐世程也琢磨過味了,八成是對方不想把事情搞僵,才做出這麼個反應。他徐世程也是臉厚心黑的主,臉不紅心不跳,附和著笑道:「見笑見笑,俺老徐就是這嘴駑,不會說話,二位可別見怪啊。來來來,滿飲。」仰脖乾了一杯,待放下酒杯,這廝笑吟吟地說:「有句話說得好啊,話糙理不糙,俺老徐可是一心想要給死去的弟兄謀個身後。諸位放心,這十萬兩銀子,俺老徐不動分毫,盡數發下去。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你大爺的,這麼會兒功夫就把銀子定成十萬兩了?再說了,你徐世程要去十萬兩銀子,究竟怎麼用管我們屁事?

  邵北放下酒杯,皺了眉頭,頗為同情地說:「哎,都不容易啊。死了那麼多人,身後跟著一幫孤兒寡母的,說起來怪可憐的。」

  徐世程一聽高興了,有門啊!當即興高采烈地拍了桌子,瞧那架勢就差跟邵北斬雞頭燒黃紙拜把子了。

  邵北連連點頭,甚至根本就沒聽徐世程在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地又呷了一口酒,而後拍著胸脯贊同道:「徐參將說的有理,我個人表示贊同。」

  「誒呀,俺一看邵兄弟就是通情達理的人,來來來,干了!」徐世程這個美啊,這個高興啊,這個興奮啊……這可是十萬兩銀子,即便不考慮貴重金屬貶值,放在後世也是兩千五百萬啊!有這十萬兩銀子,他徐世程能練出多少精兵?能娶多少媳婦?能……總之能幹太多事兒了。你說他徐世程能不美麼?

  邵北擺擺手,說:「徐參將,先別忙。要答應你這兩條也並非不可能,可我這也有幾條條件。」

  「無妨無妨,便是十條二十條,只要不賠銀子怎麼都好說!」

  邵北笑了,不賠銀子?那好辦!

  「其實一共也沒幾條,這第一條嘛:貴我兩方從即日起結束戰爭。雙方關係由戰爭狀態轉變為和平狀態。」

  充斥了現代詞彙的話語,讓徐世程琢磨了好半天才明白邵北的意思。「成!打都打完了,當然得和平。這條俺同意了。」

  邵北點點頭:「第二,貴方開放廣州、廈門、福州、欽州、松江等五處為通商口岸,准許我方派駐商務代表,准許我方商人及其家屬自由居住。」

  徐世程愣住了,開放廣州……他徐世程使使勁,也許有可能。至於廈門、福州……除非他徐世程升任兩廣總督,不,別忘了還有松江呢,除非他徐世程……自己當皇帝?啊呸!這不是逼著他徐世程造反麼?

  徐世程在發愣,那頭的肖白圖耳朵聳了聳。從邵北說第一條開始,肖白圖就覺著有些耳熟,等聽了第二條,徹底明白過來了。什麼我方要求?這簡直就是翻版的《南京條約》嘛!這邵北可真夠腹黑的!

  明白過來的肖白圖樂呵呵地接嘴道:「第三條,租界香港島與我方。租借期限九十九年,租借期限內,我方向貴方提供協議內的租金。香港內外一切事宜歸我方處置,貴方無權指摘。」

  「第四條,廢除原由市舶司制度,准許貴我兩方商人自由貿易。」

  旁邊的劉副提舉一口菜卡在喉嚨,憋的臉通紅。如果劉副提舉也是穿越過來的,一準會感歎一句:怎麼躺著也中槍啊?你們倆談判關我市舶司鳥事?

  「第五條,我方進出口貨物繳納的稅款,貴方需與我方商定。」

  徐世程這會兒已經忍不了了,大吼道:「說完了沒有?」

  邵北理都沒理,繼續說:「第六條,如貴方雙方民眾發生貿易、刑事等糾紛,則我方人員理當交由我方自行處理。貴方無權擅自處置。」

  徐世程要吐血了……除了第一條,這後面的任何一條,且不說他徐世程有沒有這個權力,就算是他徐世程有這個權力,只要答應了其中任何一條,都不用上頭動手,第二天一出門他徐世程就得被老百姓扔的白菜葉子爛柿子給埋了!

  「哇呀呀,賊子欺我大明無人乎?來呀,抬俺的大刀上來!」

  徐世程嗷嗷怪叫了半晌,一拍腦袋才反應過來。今兒為了談判,根本就沒帶親兵。這傢伙氣沖沖跑出去,沒一會兒提著把大刀又進來了。

  「惡賊,且看你徐爺爺的刀快,還是爾等的脖子硬!」

  邵北與肖白圖一副看戲的架勢,瞧著做作的徐世程直樂。在他們看來,這傢伙色厲內荏,根本就沒膽子動手。這廝要真有硬骨頭,何必找自己過來談判呢?乾脆硬到底,把事情搞大。穿越眾以後別想來大明,他徐世程丟官棄職,連帶著一眾廣州官員都得受罰……這會兒動手?他徐世程當初可是見識過海權號,一百五十米長的大鐵船可不是擺設!只要邵北等人出了事,海權號拼著受損也得把個大明朝鬧個底朝天!

  倆人混沒當回事,肖白圖甚至還說老徐的做派很有京劇的味道。

  旁邊的劉副提舉可沒這閒情逸致。話說別看老劉這官職是走了後門買來的,可人家起碼也中了舉人啊!換句話講,人家可是正經的斯文人。儒家子弟,講究的就是君子動口不動手,老劉混跡官場這麼些年,背後捅刀子的事兒沒少見,可什麼時候見識過當面動刀子的?

  那明晃晃的大片刀晃得老劉一陣眼暈。他第一反應就是徐世程這個混世魔王又要犯渾!這哪兒行啊?這會兒要是動了手,只要死傷了人命,這事兒就別想善了!財大氣粗的澳洲人可不是好惹的主,有句話說的好,錢能通天。這幫人到時候真要把事情鬧大,那他老劉下半輩子就得發配邊塞!

  慌了神的老劉幹嘛站起身,連連擺手:「誒呀,君子動口不動手,徐世程,還不把刀子放下?」

  有人勸阻,徐世程更來勁了。哇呀呀一通怪叫:「某家今日便要替天行道!劉大人且先走,俺這便要兩個賊子血濺五步!」

  陪酒的一眾女子也不消停,膽小的不停地尖叫,神智清醒的抱著徐世程的大腿不停勸阻,精明一些的悄悄往後退,待退出門口,扭頭撒丫子就跑。

  一時之間屋裡這個熱鬧啊。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徐世程光跟一幫女子與老劉較勁了。至於他要砍的那兩位……邵北與肖白圖沒事兒人一樣自顧自地吃著酒菜,根本就沒搭理他徐世程。

  覺著這鬧劇也差不多了,邵北擦擦嘴角,三兩步走到徐世程面前。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把大片刀壓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且還很有閒心地用擦嘴的帕子試了試那刀的鋒利程度。

  「你不是要砍麼?讓你砍!」

  滿室皆靜。邵北與徐世程兩個當事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

  良久,徐世程的刀子也沒落下去。邵北嗤笑一聲:「既然下不了手,那咱還是老老實實談判吧?」

  (9月9日回讀者問:1,最近有幾位朋友對弩箭與槍械進行了一系列得論戰,老實說,兄弟受益匪淺。就我個人理解,機械能勝在隱蔽,特種壞境中比槍械更有用。而槍械的化學能具有先天的優勢。這也是為什麼今天各國軍隊列裝槍械而非弩箭的理由。2,老調重彈了,又有朋友問衛星的事兒。這個在作品相關裡解釋了,兄弟再說一次。因為這個版本屬於2.0,去掉了一些冗長的技術說明,使之更有趣味性。畢竟,大家是來看小說,而非來看說明文的。真寫成說明文,別說大伙,兄弟自己都瞧著鬧心。這個衛星信號,在作品相關裡詳細解釋。另外,後續的章節會作出說明。3,至於有童鞋說群穿必撲的……這個分跟誰比了,咱就是初學乍練的新人,沒指望什麼成就。有大家的支持,勉強維持就不錯了。所以,多謝這位童鞋的忠告。就像某個沒良心的太監說的一樣,撲撲更健康。4……沒了,額,求推薦,求收藏,求包養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18
056 黃小姐被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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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場比拚誰更光棍的鬧劇中,虎門參將徐世程服軟了。俗話說的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放這裡可能不太恰當,因為兩方談判的基點就不一樣。

  徐世程再怎麼混世魔王,也跳不出明朝這個圈子。封建時代嘛,全天下都是皇帝老子的,別說他徐世程的前程命運了,比他還大的內閣大臣還不是說罷就罷,說砍就砍?再加上這傢伙人緣實在太差,事情發展到現在除了憋著勁使壞的,剩下全都一副看笑話的架勢,根本沒一個人替他老徐說話。這萬一要是鬧大發了,歸根結底倒霉的還是他自己。

  而邵北則想得開--大不了從此以後不來廣州!中國版圖這麼大,海岸線這麼長,欽州、泉州、福州等等那麼多的港口城市。廣州不能待,那就換欽州,你又奈我何?好吧,假使徐世程手眼通天,愣是把穿越眾打成了倭寇之流,導致全大明喊打。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再過一年崇禎就要自己吊在歪脖子樹上了,到時候天下亂成一鍋粥,誰還在意南方沿海的一小撮『番賊』?

  所以徐世程還用看待鏡澳弗朗機人的眼光來看待穿越眾,注定是要吃癟了。要說徐世程這人也夠光棍的,眼瞅著刀架在脖子上,對方不但毫不退讓,臉上還帶著一抹嘲諷的笑意。這傢伙臉色急轉,一會紅一會青,半天之後猛然裂開大嘴笑開了:「好膽色!俺就尋思著,能讓俺鎩羽的,絕非尋常人物!來來來,入席入席。咦?哪個賊婆娘跑了?待俺抓到,定將其送入窯子……」恩,這傢伙已經無師自通了川劇絕活--變臉!

  旁邊,前一刻還憂心忡忡的老劉,被徐世程的前後不一弄得直翻白眼。再瞧過去,神色愈發複雜,那目光裡包含了太多,也許是在說,咱不要臉也得有個程度吧?這也太丟人了!再之後,覺著有辱斯文的老劉乾脆不發一言,只是悶著頭喝酒。

  重新入席的徐世程愈發好客,頻頻勸酒,葷段子一個接一個,一雙鹹豬手還不老實地在幾個女子的胸口摩挲而過。這種場面,肖總處理起來絕對得心應手。貿易公司的副總嘛,少不了上酒桌。老祖宗流傳了幾千年的傳統,要談生意先上酒桌。穿越前肖白圖曾經連續一周沒下過酒桌,什麼白酒啤酒紅酒,什麼純釀醬香,什麼勾兌的自然發酵的,混著喝也沒把他喝壞,更何況眼前這可能連三十度都沒有的低度酒?

  酒到杯乾,幾輪過去肖白圖臉色如常沒事兒人一樣,對面的徐世程已經臉紅脖子粗,說話間舌頭都大了。

  徐世程有些鬱悶,比人家多了幾倍兵力,打仗沒打過人家;大片刀沒嚇唬到人家……現在就連喝酒都敵不過對方一個小白臉,這世道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有那麼一瞬間老徐甚至陷入了自我否定當中。當然,甭管心裡頭怎麼琢磨,這場面不能冷落下來,而且這酒是不能再喝了。萬一喝高了,那還怎麼談事?

  徐世程隨即罷了酒杯,一通雲山霧罩的話過後,轉入正題:還是談談怎麼善後吧。

  一談到正題,不善飲酒的邵北來了精神,正色說:「開門見山的說吧,我想徐參將對我方的第一條要求沒有任何異議,只是對後續的幾條存在質疑吧?那我們來逐條進行討論。根據我方的原則,如貴方索要所有被俘明軍,則貴方必須答應我方之第三條,即效仿弗朗機例,租借香港與我方。」

  「不可能!俺不過是小小的參將,無權處置香港。」老徐先是一口否決,眼珠子亂轉一番,隨即說:「不過你們佔的那個水寨歸俺管轄,最多最多,那寨子借給你們……但牆頭上必須掛日月旗。」

  「只是水寨,這與我方的要求相去甚遠……這樣的話,我們只能釋放一半的俘虜。除非加上第五條。」

  「不行不行!市舶司可不歸俺管,不過這身後的銀子可以減一些,八萬兩如何?」

  ……

  接下來的談判,就如同菜市場討價還價一般。邵北與徐世程,一個現代人與一個明朝人,彷彿是倆菜市場討價還價的大媽一般,時而小退一步,時而拚命守住底線。要說也幸好談判的人是徐世程,這傢伙臉皮堪比城牆,根本不在乎什麼體統。而且除了剛開始談判有些生澀,退讓了許多之外,迅速接受這種談判方式的徐世程,很快發起反擊。抓住穿越眾佔領明朝國土的『大義』,寸土不讓,接連駁斥了邵北的幾條『無理要求』。

  作為談判主要參與者的肖白圖,會不時地插上一句嘴,將劍拔弩張的雙方緩和下來。而旁邊的老劉乾脆目瞪口呆地一聲不發,連飲了幾杯酒之後,甚至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嚕……也夠難為老劉了。一個堂堂的舉人,讀了這麼多年詩書,從來都是把仁義禮智信之類的當成人生信條--雖然這傢伙自己不但走後門,還挖大明朝牆角--幾時見過談判談成菜市場的?

  談判嘛,老劉待在市舶司這麼些年,見的多了去了。無非是上官與番邦使臣坐在一起,喝喝茶,談天說地,性質來了再應景做幾首詩詞。中間雙方隱晦提提,虛指一下,待用過了茶,這談判也就結束了。謙謙君子,恥於言利。像這樣又是動刀子,又是口水紛飛的談判,老劉還是破天荒頭一回見到!

  加上之前的種種,這一天下來老劉見識了什麼叫不要臉,什麼叫斯文掃地,什麼叫小人……總而言之,凡此種種對老劉的衝擊太大。作為自詡的儒家人士,老劉不耐煩繼續留下去,又不好現在走人。琢磨來琢磨去,乾脆睡一覺吧!前人不是說了嗎?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老劉這一睡就是一下午,待睜開眼,發現已經掌燈了。再瞧屋子內,不知什麼時候重新布了酒席,徐世程、邵北還有肖白圖三個傢伙正氣氛和諧地吃喝著,那一幫子添亂的女人也撤了個乾淨。

  其樂融融的場面讓老劉生出了一種錯覺,彷彿本來就是如此,至於動刀子什麼的根本就沒發生過……

  不管怎麼說,事情算是解決了。俘虜全數交還,銀子一分都別想,連香港也讓了出來--當然,別說割讓了,租借都是妄想。徐世程一個小小的參將,還沒那麼大的能耐。只是徐世程許諾了,倘若邵北等人下次再來,那水寨的官兵就自動撤走,將地方讓給邵北。等邵北等人走了,官兵再回來。

  作為交換,邵北等人負責打點廣州大小官員將這事壓下來。並且每次來,抽出一部分紅利給徐世程,權當住宿費了。

  至此,老劉滿意了。事情壓下來,他又可以悶聲大發財了。

  徐世程不情不願的也滿意了,那千八百的銀子雖然少,用來撫恤死傷的弟兄也算足夠了。

  邵北、肖白圖更滿意了。回去的路上倆人嘀嘀咕咕說個不停,時而笑話一通徐世程耍寶,時而秀一下自己身為穿越者的優越感。只是倆人一致認為,這個徐世程不簡單!

  甭管這傢伙對外怎麼撒潑耍寶,這練兵打仗的本事絕對算得上有一套了。水寨那一仗打下來,其帶領的明軍戰鬥力令穿越眾大為吃驚。別的明軍將領正忙著喝兵血,老徐反其道而行之。不但從不剋扣糧餉,暗地裡還自己掏銀子給手下人應急。

  邵北分析了一番,總結出這傢伙是典型的內聖外王。這種人物,往遠了說,三國時代的曹操。可能有些不太恰當,因為曹操還知道挾天子以令諸侯,行事講究個名分。徐世程這傢伙沒那麼高覺悟,還沒學會偽善。但其行事做派,處處透著一股子梟雄的勁頭。

  如此人物,怎麼會在明末亂潮當中籍籍無名?

  肖白圖與邵北琢磨了半晌,總結出來兩個可能:要麼這傢伙是個短命鬼,苦心練兵,結果沒等亂世到來就掛了;要麼,就是時運不濟了。所謂七分靠打拼,三分天注定。少了運氣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哪怕再怎麼努力也無濟於事。

  倆人感慨了一番,心裡頭對這個時代的風雲人物愈發期待了。一個小小的虎門參將都如此梟雄,那吳三桂、李自成、張獻忠又是什麼樣?

  藉著酒意,一路說說笑笑,轉眼間到了黃府。

  只是這黃府怎麼一天的功夫變了模樣?大門洞開,沿著磚石路兩側一直延伸下去,挑了一溜的紅燈籠。丫鬟、下人急匆匆地來回躥著,管家站在院子中操著粵語語速極快地嚷嚷著。這邊呼啦啦過去一票拎著掃帚的家丁,那邊吭哧吭哧過來幾個抬著家什的僕人。

  怎麼感覺混亂中透著喜氣?

  正納悶呢,只聽一聲生硬的普通話招呼,梁二這傢伙臉上笑成一朵菊花,屁顛屁顛地跑來了。

  「恭喜二位大爺,黃家的小姐找回來了。」

  「哦……」找回來就找回來唄,高興的是王大夫,管我們什麼事兒?

  不想梁二壓低了聲音又說:「黃家老爺說了,未免夜長夢多,這婚事明日就辦了吧!」

  「哦……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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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19
057 拔刀術vs無極劍

  話說這黃家小姐黃婉容跑出去不過二十四小時,便被家裡人給拿了回來。這黃小姐頗有些民國時期,受過女權啟蒙教育的做派。套句有些假大空的話講,這丫頭就是明末反抗封建包辦婚姻的新女性典型代表。

  當然了,甭管是悲劇小說裡,還是現實當中,逃婚的小姐一般都沒什麼好下場。通常要麼被逮回來,要麼才出狼口又入虎穴。至於灰姑娘碰上王子什麼的,那種故事也就存在於童話中了。想想可以,但你要真信了……好吧,你還真是童心未泯。

  為什麼這麼講?咱就單以黃小姐黃婉容為例。這位黃婉容可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平素從來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待在家裡,要麼學做女工,要麼讀讀書,彈彈琴,興致來了還會提筆畫上一幅水墨畫。至於外出,實在少的可憐。逢年過節上上香,或者閨蜜組織的詩詞會,兩三個月出一次家門都不錯了。而且長這麼大這位黃小姐連廣州城都沒出去過!

  也就是說,黃婉容一沒有逃跑經驗,二沒有求生技能……這種一氣之下,無組織無計劃,全憑腦袋發熱的逃跑舉動,其成功性能有多大?

  俗話說知女莫若母,黃小姐的娘親太瞭解自己的閨女了。度過了最初的慌亂無措,黃母掐指一算……額,是仔細一琢磨,立刻將自己閨女可能的逃跑路線以及最終目的地列出了條陳。隨即打發下人四散而去。

  第二天清晨,先是從黃小姐某個閨蜜哪兒得了消息。說黃婉容昨夜來訪,借了一些盤纏。緊跟著那位志在科舉的表哥哪兒也傳來消息,說是黃婉容昨夜到訪。結果這位表哥頗有些……不識抬舉。這廝自持身份,不但沒有一丁點的情誼,還冷嘲熱諷一番什麼『殘花敗柳』之類的。

  最可氣的是這傢伙連面都不見,隔著院牆喊話,說是什麼避嫌……邵北實在不理解這一點,哪怕解除了婚約,倆人貌似還是親戚,怎麼會這麼決絕?難道是因愛生恨?

  結果自不用提,黃婉容掩面而走。

  等得知這個消息,黃母閉著眼睛尋思了半晌,猛然張開雙目,喊了一聲「糟了」!隨即火急火燎親自趕往東門外大悲尼姑庵。也虧著黃母去的及時,趕到的時候正趕上黃婉容正要剃髮,黃小姐身邊的小丫頭哇哇大哭著--這丫頭剛把長髮剪掉……

  此後自然是母女相擁而泣,黃母勸解,處於失戀狀態的黃婉容於是……認命了--這姑娘是有那麼點想要婚姻自主,可畢竟不是後世受了女權熏陶的新女性。事到如今,要麼嫁給王大夫,要麼就真得當了姑子。

  這大悲尼姑庵廟小香火少。哪怕是性子恬淡的黃婉容在這待了幾個時辰都會感覺冰冷,真要在這兒出家,沒準過幾年就得鬱鬱而終。相比之下,嫁給王謝堂也許是不錯的選擇?

  用黃母的話講:「女人嘛,總歸是要嫁人的。」既然大家都是盲婚啞嫁,那挑個有錢的夫君總比空有滿肚子詩書,一無所有的表哥要強吧?這年頭稻米一天比一天貴,學問又不能當飯吃。

  聽了梁二繪聲繪色並且明顯夾了私貨的二手消息,邵北咂咂嘴,嘟囔道:「黃小姐這麼就妥協了?按說應該來個抵死不從啊……」

  旁邊的肖白圖耳朵多尖啊?聽了這話當即嘲諷道:「你這是羨慕嫉妒恨吧?」

  「不是。我只是不滿意於女主角缺乏抗爭精神而已。」

  「少來了,你就是嫉妒!」

  倆人說說笑笑,轉過迴廊,右側的繡樓隱隱傳來有些幽怨的琴聲。藉著搖曳的燭光,窗欞上掛著一抹俏麗的剪影。

  肖白圖不自覺地停了腳步,看著剪影摸著下巴,好半天才嘟囔道:「真是一朵鮮花……」後面的話不太合適,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邵北嗤笑一聲:「你這才是羨慕嫉妒恨吧?」

  「不是,我只是在替女主角惋惜命運不公……」

  「少來了,你就是嫉妒!」

  邵北說完愣了一下,與幾分鐘前如出一轍的對話,讓倆人隨即哈哈大笑。

  邵北等身處廣州的人很歡樂--也許該排出牙醫王謝堂--那是因為兩件大事有了著落。最為緊要的與徐世程的談判,取得了滿意的結果。心裡一塊大石落地,無事一身輕,自然笑得出來。

  而距離廣州不過百多公里外的一眾穿越者,此刻也很歡樂。寨子裡,篝火熊熊,照得四周亮如白晝。一幫子人圍成個大圈子,一手拿著肉串,一手提著酒瓶,時不時的喊上一聲好。場子當中,一身朱衣道袍的傅青主傅大俠持劍而立,晚風輕撫,衣袍獵獵作響;再看傅大俠對面,水野義川雙手持刀,神態異常嚴肅,雙目緊緊盯著傅青主,腳下緩緩向前探著。

  如果刨去週遭喝酒吃燒烤外加起哄叫好的一幫子閒人,再把倆人搬到皇宮頂上,噱頭再換成什麼中日劍豪大對決,張大導演巨製……那絕對會吸引一大票影迷。

  話說傅青主傅大俠這兩天真是如同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那些明朝人、日本人慨歎的,他一點都沒少。最最讓他鬱悶的是,他被一個嘴巴沒毛,說不上同行的同行給教育了。確切點說,面對著船醫老胡各種稀奇古怪的診斷、處理方式,傅青主頭一次感覺到了自己很無知。

  「診脈?太費勁了,我們一般用聽診器。」然後傅青主掛著聽診器到處聽,搞到後來就連那些受傷的明軍都不樂意了--寒冬臘月的,誰樂意為了滿足傅青主的好奇心老掀開衣服?以至於傅青主不得不拿自己家孩子做試驗。

  「這是酒精,用來消毒的。什麼毒?跟你解釋你也不明白,總之就是一種肉眼看不到的小蟲子。那兒有個老實顯微鏡,你自己瞧吧。」

  然後傅青主毅然拋棄了曾經愛不釋手的聽診器,蹲在船上的醫務室裡,抱著那台快要老掉牙,被穿越眾從廢品堆裡檢出來的顯微鏡,瞪大了眼睛使勁兒地瞧著。儘管傅大俠依舊沒看到有毒的蟲子,可這傢伙活了這麼多年,總算知道血液不是一種簡單的液體了。

  「這個是血壓計,用途?額,這個解釋起來更複雜了……這麼說吧,人的血壓是有正常區間的。過低,人就會休克眩暈,過高,容易……額,七竅流血?差不多就這意思吧。」

  是的,傅大俠如同熊瞎子一般,丟了顯微鏡,拿著血壓計到處給人纏上,而後一邊聽著一邊捏著橡皮球噗嗤噗嗤地打氣。

  學無止境啊,感覺到無知是好事。可令傅青主最鬱悶的是,他一個享譽杏林的大夫,到了這兒愣是沒人認同。相反,這幫頭髮奇短,穿著怪異的人更樂意叫他『傅大俠』。

  這就跟一個飽讀詩書的儒生偶爾下廚,從而被人叫廚子;會一點周易的內閣大學士被人叫做算命的;讀過一些道德經的和尚被人叫成牛鼻子等等,讓人彆扭。

  會功夫怎麼了?誰規定大夫不能會功夫的?沒聽說過防身麼?

  要說陸戰隊這幫小子也夠壞的,明知道傅青主不愛聽大俠這個稱呼,這幫小子不但偏偏當面叫,背地裡還挑動一些會點功夫的傢伙,讓其跟傅青主過過招。那意思是試試這位傅青主的含金量。

  被挑動的穿越眾可不傻,功夫啊,國術啊,雖然被後世的影視劇搞的更像是舞蹈。但流傳了幾千年,總有些神神道道的地方。萬一這位傅青主會內功怎麼辦?受了內傷可不是鬧著玩的!

  後來幾個壞小子一合計,乾脆找個外人當槍使得了。四下一掃,得,就水野義川了。看著臉上那刀疤,這傢伙應該有點戰鬥力吧?

  已經自封為第一神箭手的李森,找到水野義川一通溝通。說不明白就寫,後來乾脆把佩刀交給水野義川手裡。

  水野義川很高興。這傢伙干了好幾天力氣活,早就不耐煩了。想他堂堂一個武士,即便是落魄在澳門,又幾時幹過下賤活兒?

  穿越眾連寫帶比劃,水野義川就以為是讓他展現自己的實力,這是要大用自己啊!

  這傢伙二話不說,抽出佩刀擺了個架勢。出鞘的偽大馬士革寒光閃閃,那漂亮的雲紋晃得人一陣眼暈。

  水野義川讚歎連連,隨即找了從垃圾堆找出一張破草蓆子出來。拿繩子捆成卷,就憑空立在平地上。這傢伙提著刀,運了半天氣,而後呼喝連連,接連五刀,將草蓆子斬成六段!這可是技術活!首先得掌握好力度,一個不好草蓆就倒了;其次,還要掌握出刀精確度,不然一刀下去,刀頭觸底,這把刀就完蛋了。

  圍觀的穿越眾一看高興了,這傢伙有貨啊!

  之後水野義川又表演了切橙子,切黃瓜--這個難度可高,黃瓜平方著,對出刀的精確度要求更高--甚至表演了拔刀術:距離十米,面對李森高速投擲過來的檸檬,準確地將之一分為二。

  親眼目睹的幾個小伙子先是目瞪口呆,隨即嗷嗷怪叫:「我操,正宗拔刀術啊!打擂台,一定要打擂台!看看是拔刀術厲害還是無極劍厲害!」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20
058 傅大俠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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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眾期待的拔刀術pk無極劍的終極大對決,在所有人的失望中落幕了。沒有華麗的絕招,更沒有上躥下跳的輕功,也沒有打到後來比拚內力的狗血情節。其過程實在太快了,只聽『嘿』『呀』『噹啷』三聲,然後比武就結束了。

  我們來放個慢鏡頭:傅青主傅大俠發出『嘿』的一聲,長劍一蕩直刺水野義川的面門;水野義川『呀』的一聲,後發先至,大馬士革軍刀力劈華山;而後傅青主不得不救急,反手上撩,迎向軍刀……再然後悲劇就發生了,傅青主那把據說是有些年頭的寶劍在清脆的碰撞聲中一分為二。也幸虧水野義川這傢伙力道把握的不錯,最主要的是此前穿越眾反覆囑咐,不許見血。軍刀劈斷長劍,在傅青主的左肩堪堪停住。

  在所有圍觀人群沒反應過來之前,傅大俠嘴角抽搐半天,一拱手:「好刀!領教了。」

  那頭的水野義川也見好就收,恭敬地一鞠躬,用日語道一聲:「失禮了。」

  這場比武,雖說這倆人都是趕鴨子上架,可誰也沒有點好勝之心?不論是莫名其妙的贏了還是莫名其妙的輸了,這倆人都不太滿意。這頭傅青主長歎一聲,撿起掉在地上的半截斷劍負手而行,那頭水野義川乾脆用衣服袖子反覆地擦拭了刀身,而後雙手捧著歸還給了李森。

  直到這個時候,週遭的穿越眾才唏噓一聲,齊齊感歎道:「這就完了?傅大俠輸了?」大傢伙好容易提起的興致,猛地戛然而止,這叫大傢伙情何以堪?

  小伙子凌風乾脆將矛頭指向了李森:「都怪你,怎麼把大馬士革給小日本了?這不是欺負人嘛?」

  捧著軍刀的李森也很委屈,說:「我他媽哪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林有德那傢伙不是說這是偽大馬士革嘛?」

  凌風一琢磨也是,按說偽大馬士革也就是個樣子貨,不能有這威力啊,莫非是傅大俠的寶劍太脆弱?咂咂嘴,感歎道:「好好一場比武,結果變成了冶金水平大比拚……」

  確實是兩個時代的冶金水平大碰撞。穿越眾的偽大馬士革軍刀,刨去那晃眼卻沒實際作用的雲紋,其刀身刀刃的強度也不是明朝時代普通兵器可以比擬的。整鋼採用低溫滲碳工藝,又用水力鍛造機反覆折疊鍛造,刃口更是包了上好的高碳鋼。可能碰上真的大馬士革有些吃不住,但對付一般的高溫鋼簡直就是站瓜切菜……額,有些誇張了,但佔便宜肯定是真的。

  傅青主帶來的那孩子,此前也在人群裡圍觀,聽著週遭人的話,憤怒地喊了一聲:「俺爹才沒輸!你們仗著兵器好欺負人!」說著做了個鬼臉,撒丫子追著傅青主跑去。

  一聽孩子這話,旁邊有嫌不夠熱鬧的,乾脆就喊開了:「都別走,都別走!再給傅大俠換個兵器,重新打一場……」

  還打?正主傅大俠已經申請寥落地走了,還怎麼打?話說有些小伙子,內心裡身為穿越眾的優越感實在有些過分,說誇張點就是拿古代人不當人。人家傅大俠正落寞呢,你這兒瞎起哄,不是傷人心麼?

  游南哲笑瞇瞇瞪了幾個起哄的傢伙,後者立刻閉了嘴巴。隨即瞅準了傅大俠遠去的身影走了過去,打算安慰安慰有些受傷的傅青主。

  當初肖白圖把這位傅大俠拐回來的時候,一聽這傢伙跟傅青主同名同姓,惹得大傢伙好一通物議。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是將其跟小說人物聯繫在了一起。後來慢慢也就淡了下來,武俠位面?這種扯淡的說法也就存在於小說之中。

  可架不住有人好奇心重,偷空翻了邵北的筆記本電腦,這一看不要緊,陡然發現這傢伙原來是個歷史名人……雖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有這號人。原來,這傢伙被說成是明末清初六大師之一,原來這傢伙醫術相當高明,原來這傢伙還寫了本拳譜……

  消息一通報,立刻引來了上層人士的重視。王鐵錘牽頭開了個會,專門討論了對傅青主的問題。會議最後總結出一條決策:不惜一切,哪怕坑蒙拐騙也要把傅大夫拐回澳洲。

  在這個醫藥極不發達年代,不論是萬金油胡靜水,還是牙醫王謝堂,抑或者留在後方的那位心血管『磚家』,沒有必須的藥品、醫療器械支持,等現代的藥品一用完,基本就等於全無用武之地了。到時候哪怕再不情願,也得引進此前幾位西醫一直瞧不上眼的中醫。

  不用?那就等著得個頭疼腦熱病死吧!

  所以,自打知道了傅青主的真實身份之後,不論是王鐵錘還是游南哲,以及胡靜水,都對傅青主禮貌客氣。老胡給傷號診治的時候,還不厭其煩地反覆解說。想開了的老胡甚至很期待,融合了西醫手段的傅青主,會在歷史上留下什麼樣中西合璧的醫書……

  也正是因此,眼瞅著傅青主神情有些落寞,怕這傢伙想不開一氣之下跑了,游南哲這才過去安撫一二。

  光線漸暗,轉眼到了海灘。傅青主一襲朱衣道袍,站在一處礁石上,海風陣陣,吹得衣袍獵獵作響。他只是不停地撫著下頜的鬍鬚,目光所向,正是海權號的巨大的船身。他的兒子傅眉乖巧地陪站在一旁,右手拉著傅青主的衣袖。

  這一副圖畫定格下來,如果再配上音樂,還真是……人生寂寞如雪啊。

  「傅大夫,您在這兒呢!」游南哲笑呵呵地,幾步躥上了礁石。瞧見傅眉嘟著嘴,伸手打算揉揉他的小腦袋,不料惹來對方一陣搖頭外加冷哼。

  「哼!下套看俺爹笑話,這會兒別想來充好人!」

  「眉兒不得無禮!」傅青主斥責一聲,向著游南哲拱拱手:「犬子年幼無知,還請不要見怪。」

  游南哲尷尬笑笑:「小孩子都這樣。」說著,又揉了揉傅眉的腦袋。你丫的,我還非揉不可了!

  得逞了的游南哲心滿意足,而後撅著嘴的傅眉被打發上一邊玩兒去了,礁石上只剩下他的傅青主倆人。

  「游……統領可是怕在下想不開,進而打算安慰?」先發制人的傅青主,一語道破了游南哲的來意。

  話說穿越眾不過是比古人多了三百七十年的見識,真比起智商、情商,實在沒有太多的優越感。早就明白這點的游南哲很光棍地點頭承認了:「是啊,怕傅大俠你想不開,萬一要跳海了,那我們的罪過可就大了。」

  這兩天下來,傅青主逐漸習慣了這幫怪人的說話方式,知道對方實在說笑--雖然他不認同這種更像是詛咒的玩笑,到底有什麼好笑的--當下也不在意,只是緊鎖著眉頭,歎息一聲說:「傅某數年前開始行走江湖,大江南北也去了不少地方,自認還是有一些見識的……可來到此地短短不過兩日,竟自絕無知,好似虛度數十載一般!傅某有些有些疑問不吐不快,還請游統領解答一二?」

  看來傅青主確實被穿越眾所帶來的種種新鮮事物衝擊的不輕,很是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怪圈當中。此前不論是海權號,抑或是聽診器、顯微鏡等物件,在傅青主看來不過是奇淫技巧的新鮮玩意罷了--雖然用著的確很方便。就比如那個聽診器,配合著血壓計使用,不過半天的功夫,傅青主便摸索出方便自己行醫的方法。有了這兩樣,診脈方便了不少。

  包括老胡的各種『新鮮』醫學理論,這些只是新鮮罷了。可要命的是,今天下午的一場手術給了傅青主巨大的衝擊!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俘虜裡某個明軍突然抱著肚子滿地打滾。本著醫者父母心的傅青主一搭脈,馬上就皺起了眉頭:「腸痼!」

  略一沉思,張口便報出了一大堆的藥名。說完還滿臉憐惜地說,能不能保住性命全看造化了。這個年代,別說中醫了,就算歐洲的西醫還停留在放血療法的蒙昧階段。碰上闌尾炎,基本就是等於宣告了無藥可醫。

  沒成想,忙活完了的胡靜水也來了俘虜營,仔細檢查了一番,張口就說:「急性闌尾炎,趕緊抬船上開刀。」

  開刀?怎麼開?難不成把個大活人給開腸破肚,然後把腸子肚子理順?

  納悶的傅青主跟著上了船,進了醫療艙。親眼瞧見老胡操著一把小刀把那明軍給開腸破肚,不但如此,還割下了一小節腸子。也虧著傅青主多年行醫見慣了血腥,換了旁人早就暈厥過去了。

  而最最稀奇的是,取了腸子,那後生又給把肚皮縫合上了。原本傅青主以為那明軍多半就此一命歸西--少了一截腸子還能活?--可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到了傍晚,那明軍不但活了,還嚷嚷著餓了……

  僅此一幕,就徹底顛覆了傅青主多年對醫術的認知!

  心中一直存疑的傅青主,導致方才比試的時候心思雜亂,被水野義川一刀劈斷了佩劍。他傅青主不論是在杏林還是武林,抑或是在士林當中,都是響噹噹的人物。被人追捧,多少有些自傲的心理。如今接連遭到打擊,哪怕恬淡如他,一時間也有些接受不了。這種心理演變到後來,就變成了巨大的存疑--這幫所謂的澳洲人到底什麼來路?

  「你是問我們是什麼來路?」游南哲反問了一嘴,咂咂嘴,意味深長地苦笑了半晌。這個問題別說傅青主了,就算游南哲自己都搞不清楚。「可以這樣說,我們與明朝之間同宗同源,卻因為不同的經歷從而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幾百年的……隔閡之後,從人文到科技,都有了很大的差別。如果傅大夫有興趣的話,不妨親自走一遭,到時候你會親身體會到這一點。」可能覺著自己過於現代的話語對方太不理解,話鋒一轉,游南哲又說:「總之,我代表澳洲所有同胞歡迎傅大夫的到訪。」

  傅青主負手而立,蔚然長歎一聲:「不用你說,傅某也打算親自看看。真是應了王統領那句話了,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傅某定要親眼瞧瞧,這澳洲到底是何等地方!」

  (強推了,照例說下感言:感謝起點這個兼容並包的平台,感謝第四編輯組的列位編輯,還要感謝持之以恆支持本書的各位朋友。不管是起點的朋友,還是lk的朋友,是你們的支持,讓兄弟每每提筆都會心潮澎湃。作為主筆者,雖然只是將各位的思路文字化、娛樂化地加工了一下,但依舊能感覺到其中的樂趣。是的,樂趣。有人說寫文是一件很枯燥的事兒,兄弟不敢苟同。現在群內六十多人,每每就會爆發出思維碰撞的火花。有道是道理不辨不明,辯論中一些深層次的東西自然而然就出來了。而且這其中的樂趣還不少。

  就好比有朋友說,怎麼你寫的技術發展看得雲山霧罩?其實不光是大家,這事兒我們的工業顧問林有德同志也急得直跳腳。為這沒少跟我計較……

  因為作為主筆者,我首先要考慮這本書的娛樂性,然後再考慮嚴謹性,最後再考慮其他的。

  我們之間協商的結果就是,種田過程肯定會有,但過於詳細的過程就免了吧。工業顧問童鞋提供需要攀爬的技術難點,攀爬技術的時間。將之反饋給作為主筆者的我,而後我根據這個時間進度表來進行行文。

  所以,種田過程會有的,嗯,而且盡量保證娛樂性。

  兄弟以前就說過,小說嘛,尤其是在網絡平台上,首先要保證娛樂性。誰樂意搭著電費網費,再花錢看那種枯燥的技術說明文?

  另外,在這裡鄙視一下機械顧問周比利。這廝幾次三番跳票,答應的機械製造計劃已經拖了超過一個月,至今還沒有拿出來。我在考慮要不要投票表決,將之王啟年思密達。順便問一句,有沒有這方面的行家?有的話速度加群。

  還有書友說本書bug太多……貌似目前就糾結於一個gps吧?而且這個問題我反覆解釋了不下三次。不多說了,原本在應用到射電六分儀定位的章節進行說明的,實在不行我就把前頭加上幾句吧。

  也有的朋友喜歡將迷失、臨高與本書進行比較。這兩本珠玉在前,起初聽大家這麼說。兄弟還竊喜一下,誒呀,自己寫的還能過目?可聽多了就有點小鬱悶了……我只能說,這兩本都是先行者。群穿文嘛,講究的就是個不同社會的碰撞。如果是單穿,做文抄公啊,融入古代啊,這些套路沒什麼可說的。但群穿,要還這樣,那還怎麼體現群穿?

  同樣的類別,哪怕同樣的大綱,不同的主筆者寫出來,表達的東西乃至於立足點都會不同。這點在後續的情節當中會慢慢體現。說句不要臉的話,也許某一天,某位讀者朋友也會對另一本群穿書說,這本怎麼看著像一六四二呢?

  好吧,兄弟與諸君共勉吧。

  最後老話重提了,更新的速度會提升的,嗯,在上架之後。所以,大家不要嫌棄字數少之類的,先收藏,就當是對兄弟的鼓勵了。

  此致

  土土的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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