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穿越] 迷航一六四二 作者:土土的包子(連載中)

mk2257 2011-8-30 14:20: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9 160824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21
059 王謝堂結婚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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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南哲在一六四三年的香港,成功地將穿越之後遇見的第一位歷史(或者說武俠?)知名人物傅青主拐帶了。這事兒說到底傅青主頗有些半推半就的意思--穿越眾種種神奇,已經引得傅青主好奇心大起,想要親自走一遭去看看。

  而遠在廣州的四個人,也在為另一場拐帶事件熱烈討論著。沒錯,這事兒真算得上拐帶了。只是這回拐帶的對象變成了牙醫王謝堂。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對方哭著喊著要將其塞入王大夫的內宅裡……額,這話雖然有些誇張,但刨去緣由,經過就是如此。而且女方是一天都不想等了,急吼吼地張羅著明兒一早就把閨女嫁過來。

  「……基本的注意事項也就這些了,你跟張承業身在廣州,情況掌握的要比我們清楚。遇事要靈活一些,盡量少惹麻煩。好吧,接下來我們來談談王大夫的婚禮。」交代完了駐廣辦的工作以及注意事項,邵北話鋒一轉,頗有些玩味地打量著王謝堂說:「我說王大夫,到底是人家嫁閨女還是娶姑爺?這還沒完婚,你怎麼就住人家家裡頭了?」

  一直悶著頭吃喝的張承業,接茬嘟囔道:「當然是王大夫入贅……」

  「沒有的事兒!」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神色嚴肅地說:「這不是等你們回來麼?黃……家已經準備了別院,就在城南。等用完了酒菜,咱們就搬過去。」對於有些大男子主義的王大夫來說,這可是原則問題。入贅當上門女婿?過門後沒地位也就罷了,連孩子都得跟黃家姓!尤其是後一條,絕對沒門!

  為這,這幾天王大夫跟自己的准岳父黃老頭沒少打機鋒。任憑黃老頭怎麼隱晦地暗示,王大夫只是裝傻充愣,裝不明白。黃老頭惱恨地罵了王大夫一句『不學無術』拂袖而去,後來乾脆丈母娘上陣,將邀其入贅的想法說了個通透。這回王大夫不能裝傻了,索性閉緊牙關,化身為撥浪鼓,一個勁兒地搖頭……若不是出了閨女離家出走這麼一檔子事,這婚事哪有這麼快就舉行的?

  邵北先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而後意味深長地說:「別院?別院也是黃家的,你這還是入贅啊!」

  旁邊的肖白圖也嘻皮笑臉地打趣道:「那麼好看的媳婦,老丈人又是腰纏萬貫,入贅了也沒什麼大不了。」這廝的理念比較開放,從來都是只要妹子漂亮,其他都是次要的。咂咂嘴,似乎又想起了方纔的倩影,再看向王謝堂的眼神已經不善:「入贅不入贅的且不說,要說王大夫不聲不響,沒想到卻是頭一個實現穿越眾夙願的……我說那黃小姐你也見過了,你沒事兒照鏡子的時候,就沒有點虧心的感覺麼?」說到最後,肖白圖這傢伙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

  羨慕嫉妒恨啊……就憑方纔那一抹俏麗的剪影,若有機會公平競爭,肖白圖絕對會使絆子、出陰招、惡意中傷甚至用拳頭說話等等之類的,把王大夫踢出局。現在既然沒有這種機會,那就只好諷刺挖苦一番王大夫,好好出出胸中這口惡氣。

  鼻青臉腫的王謝堂呲牙一樂,那笑容比哭還難看。指著自己的臉懊惱道:「哥兒幾個,少說風涼話吧!」面上淒苦,王大夫心裡頭已經樂開了花:挨頓打換個如花似玉的媳婦,上哪兒找這好事兒去?

  王謝堂那點小心思一眼就被人精一般的肖白圖看穿了,肖白圖伸手指指點點道:「虛偽啊……我猜你心裡頭一定在暗爽吧?是不是還琢磨,回頭常去河邊溜溜,大不了挨頓打,再換幾個媳婦回來?」

  「沒有的事兒!」被說中心事的王大夫老臉一紅,急急忙忙地站起來否認。

  幾個人吃吃喝喝,待用過了酒菜,便乘著黃府的轎子,被一幫黃府派來的下人擁著直奔城南的別院。車馬轔轔,幾個人到了地方一瞧,這別院還不錯!粉飾一新三進宅子,鵝卵石鋪就的甬道,兩側是仔細修剪過的花木……整個宅院清靜中透著雅致。

  以為萬事俱備的幾個人尋著床頭就打算休息,沒成想黃府的管家又把幾個人攔住了……結婚哪兒那麼容易?別說古代了,就算放在現代也得把人折騰的蛻一層皮。管家老頭表示,明兒就是正日了,可至今還不知道穿越眾這邊有多少賓朋到場。沒有確切數字,這酒席怎麼準備?話說翠峰樓的廚子們正等著信呢。還有就是王大夫的兩位高堂怎麼辦?聽說兩位不在廣州,那究竟是否健在?如果……拜高堂的時候就得寫個牌位,勞煩把名諱說一下。

  前一條讓幾個人還有些尷尬。要說換個時間地點,這王大夫的婚禮婆家人怎麼會少得了?可這個時間,哪怕百多公里外的香港就有七十來號穿越眾,可缺乏有效通信手段,也沒法通知啊。

  而後一條乾脆就讓王謝堂本人面如土色了--這事兒還真不好辦。你說趕上穿越了,與父母自然是時空永隔,今生是別想見面了。要依著這個想法,那拜高堂的時候就得立牌位……可問題是在另一時空裡,王謝堂的父母還活的好好的。立牌位?好傢伙,盼著二老早早歸西?這得多不孝順才能幹得出來?

  王謝堂一時間陷入思維短路當中,吭哧半天沒說話,直把臉憋得通紅。還是邵北解了圍:二老健在,甭立牌位了,直接虛席要拜,要個意思就行了。

  黃管家點頭應允,而後眼巴巴地等著另一條回復--賓朋數目。

  肖白圖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偷偷拉過一個下人,嘀嘀咕咕問了一通。轉而笑嘻嘻地回答說:「事出倉促,人不全,頂多來個二百來號人吧。」

  黃管家將信將疑地盯了肖白圖半晌,直到再次確認才怏怏地走了。也難怪黃管家如此,話說婆家人全數擺在面前的,不過就邵北他們三個……二百號人?那剩下的一百九十七個打哪兒來?莫非你們澳洲人還會撒豆成兵不成?

  等黃管家走遠了,肖白圖一臉不滿地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別說二百號,老子明兒變出三百號都行!」

  王謝堂一個本分牙醫,這會兒有些瞧不過去了,說:「我說,咱能不吹牛麼?還三百號……你數數人口,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剩下的人頭怎麼辦?」

  面對王大夫的追問,肖白圖只是一個勁地笑著賣關子。見王大夫真有些急了,旁邊的邵北索性點撥了一句:「王大夫,你別忘了肖總以前的工作性質啊……」

  工作性質?貿易副總跟現在的問題又關聯?

  見王大夫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邵北索性說開了:「貿易公司,尤其是肖總的皮包公司,總會惹上一些麻煩,這個時候就需要危機公關。現在的問題對肖總來說太簡單了,送個小禮物啊,滿街撒銀子啊,白吃白喝外加白拿,有這好事還不搶破頭?」

  王謝堂恍然大悟,隨即訝然道:「這不是自欺欺人,打腫臉充胖子麼?」

  肖白圖瞬間收了笑容,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打腫臉的胖子也是胖子!明兒就是婚禮,難道你真想入贅?」

  又涉及到敏感點,王謝堂訥訥地半晌,不說話了。

  訓斥了王謝堂,感覺很舒暢的肖白圖似乎想起了什麼,嗤笑一聲轉而說:「對了,你們知道那黃管家叫什麼嗎?」不待幾個人回答,自顧自地說:「黃管家,自然姓黃……恩,全名叫黃忠。」

  「……」

  管家嘛,起個名叫忠很正常。什麼王忠,張忠……可為什麼要叫黃忠?岳父叫黃易,閨女少個字就是黃蓉,現在管家又化身為三國五虎上將,看來王大夫這門親事還真富戲劇性。

  這一夜的忙碌自不用說。翌日清晨,大傢伙早早起來。掐著時辰,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直奔城西的惠安坊而去。王謝堂騎著一匹白馬,身著一身假九品的的官服,臉上還敷了一層厚厚的鉛粉……包括王謝堂自己,也不想頭一回結婚,就頂著鼻腔臉腫遊街。為這,王大夫愁的一晚上沒睡好。結果清晨起來,幾個黃府的丫鬟一通打扮,就變成了現在這樣--鼻青臉腫熊貓眼是不見了,可活脫脫變成了男版的藝妓……

  起初邵北等人還存了看笑話的心思--藝妓見過,可男版的藝妓這輩子沒見過--可等到新郎官射完箭,黃小姐抱著黃母痛哭著上了花轎,幾個人逐漸嚴肅了起來。結婚嘛,無分古代與現代,都是人生大事。

  接了新娘子上了花轎,隊伍回返。到了城南的別院,又是一番繁瑣的禮儀。待拜過了天地父母,新娘子送入洞房,這就算禮成了。

  此時的別院,已經人滿為患。正廳裡、庭院中、柴房,甚至門口的長街愣是聚了一幫前來觀禮的。最最奇怪的是,這幫人一個個說起來都有頭有臉,而且絕不空手。禮單讀出來,饒是黃管家見慣了大場面,疊加起來的數字也讓其乍舌不已。腳不沾地的忙碌,直把管家黃忠忙的焦頭爛額,連番催促已經手抽筋的廚子抓緊加酒席自不用提。只是老頭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這新姑爺是怎麼玩兒的撒豆成兵。

  話說這別院所在的裡坊,是出了名的商戶聚集地……一點小禮物,外加貿易份額的誘惑,足以讓聞到腥味的商人們瘋狂起來。生意嘛,講究個捨得。捨得捨得,沒有捨哪有得?

  別院裡頭,邵北、肖白圖等人正陪著王謝堂挨桌的敬酒。縱然酒杯裡的是涼白開,可我們的王大夫這會兒臉紅撲撲的,很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覺。每到一桌,寒暄一番之後,肖白圖總是挨個人地發名片--這玩意可是貨真價實的現代貨。身為貿易公司的副總,肖總總是很職業地隨身攜帶著。

  這名片造型典雅,用現代材料做出來,質地更是非金非玉。不少的商戶先是禮貌地接過來,待反覆瞧了之後,立刻寶貝般地收在了袖口。心裡頭不無感慨:這澳洲人真是財大氣粗啊!

  前幾日當街撒銀子就不說了,昨兒更是來個半夜造訪,居然送了五花八門一堆禮物。鏡子、琉璃……有心人算了一下,那比巴掌小不了多少的鏡子,放在市面上怎麼也得百兩銀子吧?在座的都是同行,略略一打聽便知道大家此前跟這幫澳洲人都沒什麼過往……也就是說,這幫澳洲人一晚上又送出去起碼兩萬兩銀子?

  這位有心人酒宴過後隨口感歎了幾句,隨即一股明顯有些不靠譜的流言便傳開了:澳洲人人傻錢多,速來!以至於,一個個妄想著佔便宜的明朝奸商,幾乎全部栽在穿越眾那字字珠璣的商業條文當中之後,大家這才醒悟:澳洲人人傻錢多?錢是多,可人比他媽猴兒還精,這是誰造的謠?

  ……

  好容易敬過了別院內外的所有酒席,王謝堂扭曲著臉,抽抽著嘴角說:「不行了,我先走一步……」

  剛邁出一步,便被肖白圖一把抓住:「別跑!小子,現在就想入洞房?你大婚的日子不跟兄弟幾個喝幾杯,說的過去麼?」

  「你大爺的!老子灌了一肚子涼水,上個茅房都不行?」說著,王謝堂甩開肖白圖的手,捂著肚子夾著雙腿就往廁所跑。

  可還沒等他跑遠,就聽外頭『哄』的一聲炸開了。片刻之後黃忠……恩,黃管家的聲音由遠及近:「姑爺!不好了……打……打……打上門來了!」

  邵北問:「說清楚點,誰打上門來了?」奇怪啊,貌似大家在廣州沒什麼仇家啊?難道是黃小姐的表哥反悔了?

  正納悶呢,就聽一聲爽朗的大笑傳來:「哈哈哈……俺澳洲朋友大喜的日子,怎地少得了俺?請柬?瞧不起俺可是?來來來,叫婆家人出來說道說道。」說話間一個披盔戴甲的漢子閃了進來,瞧見邵北,一臉不滿地斥責道:「幾位朋友,大喜之事,怎地也不說一聲?俺徐世程雖然兩袖清風,可這禮金還是出得起的。」說話間一招手,身後一名親兵雙手捧了個木匣子上來。徐世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眾打開……木匣子一開,一股子陳年的銅臭味撲鼻,熏得離得近的邵北等人一陣皺眉。待定睛一瞧,好傢伙,箱子裡頭滿滿噹噹的都是銅錢……而且大多數還是上了銹的。

  邵北與肖白圖一陣頭疼,他媽的!好好的喜事,怎麼把徐蠻子招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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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22
060 你媳婦還是黃花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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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徐世程那種睚眥必報的蠻子性情,這會兒來湊熱鬧,純粹就是來搗亂的。這不,不但這傢伙來了,身後還跟著近百號的家丁。

  沒等邵北等人發怒,老管家黃忠已經氣得直跳腳,若非時間不對,五虎上將軍必定斬徐賊於馬下……有點誇張了,但用掃帚趕人是跑不了了。穿越眾跟徐世程之間的齷齪只是最近的事兒,而黃家跟徐世程之間,說誇張點那可是積年的仇恨。

  邵北一看情形不對,一個眼色使過去,會意的肖白圖立馬將五虎上將支走。大喜的日子,開門迎客,圖的就是個喜慶熱鬧。人家帶著笑臉來的,總不好不問青紅皂白就趕人。

  別彆扭扭寒暄客套一番,新郎官王謝堂強忍著尿意又喝了一杯涼白開,之後邵北引著這一百多吃貨落了座--真是吃貨啊!上好的宴席,雞鴨魚肉樣樣有,冷熱涼拌齊全,平常人甩開腮幫子吃,一桌酒席下去估計下頓也就吃不動了。可徐世程領來的這幫人倒好,跟餓狼一般,吃空了一桌,嚷嚷著沒吃飽,逼著黃管家又給重新上了一桌。

  一幫丘八,這麼跟餓死鬼的一通猛吃,這吃相就甭提了。往來賓朋大多是坊間的商客,在這廣州城內薄有家資也算有頭有臉,聽得旁邊吧唧吧唧地胡吃海塞,哪兒還有心情繼續待下去?沒一會兒的功夫,肖白圖『重金』請來的賓客走了個乾淨,別院裡就剩下這一百多號人。

  這也就罷了,還有些丘八喝了兩杯藉著酒勁乾脆調戲起了上菜的丫鬟……也幸好徐世程出言訓斥了幾句,否則還指不定鬧出什麼事兒來呢。

  這喜酒從中午一直吃到二更天,事後肖白圖略略統計了一下,光是這幫丘八就吃進去快三百兩銀子,而徐世程那廝攏共才送了六百二十三枚銅錢……

  噹啷一聲清脆的銅音,肖白圖將最後一枚銅錢扔進了木匣子。看著手上的銅銹,皺著眉頭擦了擦手,說:「虧大了!這還不到一兩銀子,而那幫吃貨起碼吃進去三百兩,也就是說我們在徐世程身上虧了起碼二百九十九兩……」

  邵北在旁邊歎息一聲說:「不能這麼算……那幫丘八手腳不老實,臨走順了不少的盤子碗。黃上將說,那些餐具都是上好的官窯。這麼算來,有得多二百兩。」

  肖白圖一聽更生氣了:「見過不要臉得,可老子這輩子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在這一刻,肖總對人心不古這句話有了強烈的駁斥感。人心不古?古代人也不見得好到哪兒去,比如徐世程之流,比現代人還不古!

  罵罵咧咧半天,肖白圖長出一口氣:「還好過去了……要是再來這麼一回,我都怕管不住自己的拳頭。」

  「據我所知這酒宴要擺三天的……」悶頭吃喝的張承業冷不丁插了一嘴,隨即讓邵北與肖白圖汗毛倒豎,頭皮發麻。

  三天?那明天後天還得接著擺酒席,這徐蠻子不會還來吧?

  還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第二天這太陽剛剛爬了一尺高,就聽門外一陣喧鬧。而後梁二哭喪著臉跑進來稟報,那徐蠻子果真又來了!

  邵北與肖白圖倆人相識一陣無語。得!來都來了,而且是帶著誠意撲面……總之也不能趕出去吧?

  到了前院,就見徐世程早早就預訂了座位,正帶著一幫丘八對牆上的書畫品頭論足。見了邵北等人,徐世程一陣爽朗的大笑:「哇哈哈……兩位老弟,哥哥又帶著人來捧場啦,咦?兩位臉色不太好,莫不是不歡迎?」

  邵北一陣翻白眼,回了一句:「我要說是的話,你會走麼?」

  「啊哈哈,邵老弟真會說笑。大喜的日子,流水的宴席,從來都是開門迎客不問是否相識,怎地會趕人?誒?別光上茶啊,酒菜呢?趕緊上,弟兄們餓了一早晨了……」

  這個王八蛋!肖白圖掐指一算,一頓能吃進去三百兩,三天下來,小一千兩就沒了!最要命的是這幫人侯在這兒,旁人根本就沒法進來。有些身份的人不屑於與這幫丘八同席,更有人一聽徐蠻子在這兒,扭頭就走的。肖白圖甚至想乾脆扔一千兩銀子砸過去,讓徐世程以後別來了。

  這事兒也就想想,有句話說的好,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了維多利亞灣的天然良港,為了廣州這個十七世紀世界最大的貿易集散地,為了明朝的人口,忍了吧。

  這一忍又是兩天。邵北與肖白圖忙活了個腳不沾地,連事先說好的聽牆根都沒有實施,每天都是一沾枕頭就睡過去。

  不但他們幾個忙,就連暫時頂著王府管家名頭的梁二也忙得嗓子冒煙。作為明朝的帶路黨……好吧,說句直白的,貌似不論是肖白圖還是邵北,那都是東家。而唯一可能也只可能的夥計就是他梁二。他不在門口知客,難道要東家親自來?

  這一連三天,梁二就戳在門口:

  「您來了……」

  「您慢走……」

  「裡邊請,裡邊就坐……」

  「不敢當不敢當,還請留下上尊下諱,我家老爺他日必定登門拜謝。」

  「您又是……哦,城北大營收泔水的……收泔水你走什麼正門?後邊走後邊走!」

  饒是梁二嗓門頗大,平素吼上幾嗓子野調還頗有些味道,這一連三天下來也變成了公鴨嗓。

  待到了第三天,黃小姐回門之後,所有人等這才算鬆了口氣。

  幾個人聚集在一起,彼此相顧照了照鏡子,都覺著腮幫子上少了一塊肉。邵北總結了一句,到什麼時候,結婚都是一件體力活啊。肖白圖接連點頭,一副心有慼慼焉的架勢……好吧,肖總最擅長的就是把好好的一句話往歪了琢磨。

  果然,這傢伙一陣壞笑之後,賊兮兮地說:「確實是體力活……話說王大夫這兩天明顯瘦了不少,而且眼睛裡全是紅血絲,明顯是熬夜熬的。」

  張承業跟著一陣壞笑,建議道:「咱們那個聽牆角的計劃,還要不要施行?」

  「施行!當然要施行!」肖總一聽立馬來了精神:「雖說不是初夜,可總比沒有好……」

  邵北跟著笑笑,擺手道:「肖總,你就不怕回頭你結婚的時候,也跟著一幫人聽牆角?得,知道你臉皮堪比徐世程,不怕丟人。你們要聽自己去吧,我就不跟著摻和了。」

  肖白圖掃興地砸了下嘴,隨即滿是惋惜地說:「邵北你這人真不識趣。這年頭可是十七世紀,難得有點娛樂項目。好好好,你愛去不去,張承業咱們走。」

  肖白圖與張承業前腳出了房,邵北後腳也走了出來--他可沒打算跟著去,只是想到小花園裡透透氣--出門那一刻,邵北隱約瞧見肖總從口袋裡掏出了一件什麼東西,而後引得這倆傢伙又是一陣壞笑……別是手機或者錄音筆吧?這倆傢伙難道打算回去後來個實況錄播?

  一陣搖頭,邵北不再理會這倆竊聽狂,邁著步子朝小花園走去。一月的廣州,晚間氣溫雖然在零上,可那潮濕陰冷的氣息片刻的功夫就讓邵北感覺到了寒意。

  那種寒意,就彷彿如今風雨飄搖的大明王朝!

  趕上小冰河這種天災,長江以北大部分地區直接就絕產。這種特殊的氣象之下,氣溫平均下降了一度,各種作物的生長週期足足縮短了兩個月。南方還好說,糧食產量也就是減產。百姓忙活一年,別管是不是吃糠咽菜,起碼能活下去。而北方就慘了,糧食絕產,從而導致各地農民軍四起。

  前天那位劉副提舉來道喜,邵北還向其借閱了剛剛到的邸報。儘管字裡行間在粉飾太平,可那直觀的歷史事件呈現在面前,還是讓邵北隱約感覺到了末世的氣象。

  崇禎十五年,二月,清軍克松山。洪承疇臨危受命,督軍松山。結果一敗塗地,總兵曹變蛟、王廷臣戰死,洪承疇與祖大壽被俘,隨後變節投降。

  三月,張獻忠克舒城。因全城死命抵抗,張獻忠盛怒之下下令屠城。

  四月,崇禎希圖忍氣吞聲能換來清軍的暫停進攻,結果清軍對前來議和的使臣置之不理,繼而攻克塔山。城中兵民**,無一人降。

  六月,夜半平陸地地震,城牆民居,無一不崩壞。

  七月開封告急,八月安慶兵變,九月李自成決口黃河水淹開封,百萬居民,死者十之一二。

  到了十月總算有了好消息,孫傳庭入河南,與李自成決戰,大敗李自成。可到了十二月,李自成又捲土重來,攻克了重鎮襄陽。與此同時,清軍也趁亂攻克了兗州。

  內憂外患之下,明帝國已經是苟延殘喘……

  正胡思亂想,邵北感覺左腳好像提到了什麼東西,身子一個踉蹌,好懸沒摔倒。

  「額……王謝堂?你怎麼在這兒?」

  王大夫揉著屁股,順手扔了煙頭,滿臉鬱悶地站起身:「不在這兒還能在哪兒?」

  邵北樂了:「放著如花似玉的老婆,自己跑到小花園抽悶煙。你還真有閒情逸致。」

  邵北這麼一說,王大夫更鬱悶了:「別提這個……他媽的,我就納悶了。就算放在現代,我王謝堂好歹也算相貌端正吧?怎麼會給人家姑娘留下心理陰影?我還沒幹什麼呢,只是牽了牽手,那丫頭就一邊抽搐一邊掉眼淚……」

  邵北略一琢磨,立刻瞪大了雙眼:「怎麼聽你這話的意思是說,這三天你什麼都沒幹,你媳婦還是……黃花姑娘?」

  見王謝堂一臉不情願地點了頭,邵北一捂雙眼,也不知是該發愁還是該發笑:結婚都三天了,媳婦還是黃花閨女……這樂子可大了!

  (咳咳,照例求收藏,求推薦。話說,構思情節以及表述文字是件很吃苦的事兒。嘗嘗為了一個詞彙卡上十幾分鐘。大家如果喜歡的話,還是盡量收藏吧。這樣起碼是對兄弟的一種鼓勵。拜謝了,求收藏,求推薦~)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23
061 假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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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婚三天,媳婦還是黃花閨女……這事兒說出去都是笑話。知道的是王謝堂於心不忍,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傢伙存在某些隱疾呢!守口如瓶的邵北也不知如何安慰王謝堂,只是陪著王大夫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直到後半夜,倆人困了這才各自歸去。臨分開前,王大夫欲語還休了半晌,才囑咐了一嘴,這事兒千萬別外傳。

  翌日清晨邵北醒來的時候,發現肖白圖與張承業頂著一對熊貓眼,打哈氣流眼淚一副沒睡醒的架勢。而且還時不時的抱怨:「明朝的女子太過矜持……」

  能不矜持嘛,人家老王在外邊待了小半夜,黃小姐……不對,是王夫人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能折騰出什麼動靜來?

  這倆傢伙抱怨了半晌,轉而開始不信邪,相約今兒晚上繼續聽牆根……邵北一個沒忍心,差點就把事情說出去。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這事兒算醜聞吧?還是別外傳了。

  三天回門之後,這婚事算是結了。閒下來的邵北等人總算開始忙活起了正經事兒。除了招募勞工,還要採購大批的物品、補給。

  補給是必須的,從澳門半強迫地順來了三百號東洋猴子,又從廣州引過去小三百號。再加上隨行人等,超過七百號人的吃喝,哪怕是省吃儉用,再過上兩天就得喝西北風了。

  至於物品,那是臨行之前各個小組的頭頭腦腦賭咒發誓的必需品。就比如化工組的林有德與盧粵所要求的用來做洗滌用品的皂角,在油脂亟亟其匱乏的情況下,用之來替代再好不過了。而經貿組的女同胞,更是要求將廣州城的物價指數測算出來--具體點說就是將各種常見貨物的價格摸透,而後通過公式計算出明朝的物價指數。這可是正經事,說誇張點直接關係到以後的外貿、貨幣等等方面的決策。

  此前許楠瑩那丫頭仗著會點拉丁語,不厭其煩地纏著泥腿子男爵好一通詢問,已經測算出歐洲大概的物價指數相比於現代為一點四。根據這丫頭的推算,作為小冰河重災區的明朝,物價指數只能比這還高。

  招募勞工還要繼續。海權號可是一艘客貨滾裝輪。光是客艙就能容納快五百人了,加上已經清空的上下兩層滾裝倉,擠擠再塞進去一兩千號沒問題。而且即便如此,那也比這個時代的販奴船要寬敞不少。本著一個羊也是趕一群羊也是放的原則,大傢伙的意見非常統一:「能裝多少裝多少!」

  草草用過了早餐,幾個人兵分兩路。悶罐子張承業與肖白圖直奔碼頭,繼續招募勞工;而邵北則與半個坐地戶王謝堂奔向市場,隨行的還有位顧問--五虎上將黃忠。

  一路上邵北瞧著老管家的背影,摸著下巴一個勁的琢磨。話說穿越一遭,作為現代人多多少少有點名人情結。莫名到了明末,誰不像看看那倒霉孩子崇禎?瞧瞧大漢奸吳三桂?現在倒好,一個廣州城,各種名人讓邵北見識了個遍……黃易、黃蓉、黃忠,再加上傅青主,怎麼竟是演義小說中的人物?哦,黃易是作家……

  走神了一路,待聽到老管家的招呼聲,一抬眼發現已經到了地頭。長街望不到頭,兩側是鱗次櫛比的商舖,掛著幡立著匾,門口戳著夥計,敞開嗓門大聲叫賣。店舖門臉前面,那些小商小戶乾脆擺了貨物,也跟著叫賣。更有不少背著背簍,賣糖人點心的,一路走一路賣。

  整條長街,人頭聳動,充斥著員外帽與方巾,邵北等人費了半天勁才挪動進去,用摩肩擦踵來形容再恰當不過。

  這才是真正的繁華啊!

  也難怪如此,自從泉州因為地質因素逐漸落寞,廣州作為明朝對外的窗口,彙集了天下的貨物與世界各地商人。其濃重的商業氛圍在這個時代絕對是排的上前列。與之相比,巴達維亞更像是個鄉鎮的農貿市場。

  邵北只是逛了半條街,大冬天的,已經出了一腦門子的汗。在現代的時候,邵北最煩躁的就是逛街,尤其是被迫逛街。在他看來,需要什麼就賣什麼,最多不過貨比三家……至於逛街能逛出樂趣,實在是不敢想像。

  邵北已經略感煩躁,倒是旁邊王謝堂這傢伙精神頭十足。墜身在市場裡,每每瞧見賣藥材的,王謝堂一准蹲下來研究半天。將地攤上的藥材挨個摩挲個遍,捧在手裡一副如獲至寶的樣子。邵北嘟囔了一嘴藥材還能出什麼花樣,立即惹來了王大夫一通斥責:「你懂什麼?這藥材可是純天然的,咱們原本……大部分都是養殖的。藥性降低了不少。而且這藥材還得分年份產地,嗨,跟你個外行說這些幹什麼。掌櫃的,那蟲草拿來瞧瞧。」

  邵北一陣翻白眼,你大爺的王謝堂,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是牙醫吧?

  懶得與之計較的邵北乾脆盡職盡責地挨個攤位地詢價。也虧著有五虎上將這個本地人跟著,邵北得到的價格基本都是實價。宰生客,在這條街實在太常見了。

  來這兒買東西的,大多是外地的商客。今年有幸碰見了,明天未見其還能不能碰到。賠本的不說,趕上倒霉遇到車匪路霸或者乾脆翻了船,人都沒了。不趁機宰上一刀,實在對不起自己。至於少數明碼標價誠信經商的,那只是少數,而且人家規模做的大。

  一條長街走到尾,除了訂下了一批糧食、肉食,邵北已經將各類常見商品的價格摸的差不多了。隨手展開許楠瑩塞的紙條,將各類商品的價格套入工事,略一計算,這價格指數就出來了。反覆確認自己沒有算錯之後,邵北倒吸了一口涼氣。

  現在廣州城的平均價格指數居然高達一點六。棉花、糖稍微低一些,一點五左右。而食物相關的,已經接近一點七。也就是說假如一包東三福小包方便麵在2012年花一塊錢就能買到,那放在1643年,你必須多掏七毛才行。當然,這個例子有些不恰當。只是這個例子已經側面說明了一些問題。

  在這種物價之下,貌似平民百姓大部分的收入都用來購買食物。這還是有收入的,那些因為天災而歉收的農民,乾脆就得餓肚皮!無怪明朝滅亡,哪怕沒有野豬皮,餓肚子的老百姓也得把這個暮氣沉沉的王朝給推翻了。

  正感慨著,邵北突然週遭擁擠所帶來的壓迫感不見了。抬頭一瞧,發現一幫子呼啦啦向不遠處圍去,沒一會兒便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市場嘛,最容易起事端的地方。說不定是抓了小偷,或者因為交易糾紛吵起來了。再回身一瞧,發現王謝堂不見了,而且連五虎上將也不見了。

  邵北一拍腦袋:壞了!王大夫不會又惹事了吧?

  話說上次惹事挨了打,結果換回了個只能看不能……的媳婦。這小子莫非惹事上癮了,打算再搞個媳婦回來?

  邵北三兩步擠過去,打眼一瞧,果然!只見王謝堂那傢伙正激動地與某個掌櫃的吵吵著,五虎上將也時不時地插一嘴幫腔,張口閉口提提黃府的家門。

  「怎麼了怎麼了?」

  瞧見邵北過來了,王謝堂滿臉不忿地說:「這傢伙楞說我使詐,用假銀子騙人。」說著,王謝堂右手攤開,身子原地轉了半圈:「看看,貨真價實的銀幣,怎麼會是假的?」

  亮閃閃的銀幣,引得週遭人等一陣品頭論足。有好事者乾脆拿起一枚,反覆觀摩半晌,確認道是真的。

  加上五虎上將再次提起門楣出身,輿論頓時一邊倒,紛紛指責那掌櫃的不識貨。

  掌櫃的一把年紀,抖著鬍子急了。狠狠一跺腳,大聲嚷嚷道:「俺做這藥材行當半輩子了,幾時欺過人?好言好語說你不認,既然如此,那俺就給大伙瞧瞧,看看這銀子到底是真是假!」

  說著,掌櫃的從王謝堂的手裡挑出了兩枚銀幣。先舉起一枚,說:「這個是真的,諸位且看。」說著,將銀幣放入口中,上下頜一用力,再拿出來,銀幣上頭已經多了一個清晰的牙印。

  「這個是假的。」另一枚入口,掌櫃的用了半天勁,再拿出來,銀幣該什麼樣還什麼樣,根本沒有牙印。

  「誰知你是不是作假?」王謝堂不屑道。

  掌櫃的把兩枚銀幣丟回來,惱怒道:「你自己試試看,要是能咬出牙印,俺就認栽!」

  王謝堂噁心地看著那還殘留著對方口水的銀幣,擦拭半晌,一狠心咬了下去……好半晌,直到一向牙齒堅固的牙醫捂著腮幫子喊疼,那銀幣依舊堅硬如故。

  甭琢磨了,這東西肯定不是銀的。銀子本身的金屬特性在那兒呢,就算摻了部分其他金屬,也不該這麼堅硬。

  事到如今,王謝堂倒也光棍,老老實實地作揖道歉。而後讓小廝提上錢袋子,讓掌櫃的挑揀。

  回去的路上,感覺丟了臉面的王謝堂拿著幾枚偽銀幣把弄個不停。一會兒翻來覆去地打量,一會兒舉起來對著太陽……雖然這東西不可能有防偽水印。

  「該死的葡萄牙人!」詛咒了一嘴偽幣的來源,王謝堂轉而問:「你說,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

  邵北接過來,反覆打量了一番,剛要將其扔回去,整個人陡然頓住,似乎猛然間想起了什麼。而後急急地從口袋裡翻出一樣東西,對比著研究了半晌,邵北深吸一口氣:「這東西肯定不是銀子……但可能比銀子還值錢!」說到最後,邵北已經難得地激動了起來。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24
迷航一六四二·正文 062 給重孫子的傳家寶

至於那麼激動麼?難道你能把這東西變出花兒來?」剛剛在市場上落了面子的王謝堂有些不屑地問。

    那頭,邵北深吸了幾口氣,而後不確定地說:「鉑啊!」

    「缽?」

    「鉑!金屬鉑!鉑金!白金!」邵北舉起兩隻手,一隻手上自然是那一枚假幣,而另一隻手上則是一枚戒指:「我這戒指是白金的,你瞧瞧跟這假幣的色澤、密度有什麼區別?」

    將信將疑的王謝堂接過來,反覆看了半晌,再抬起腦袋已經臉色漲紅。朝著前頭喊了一嗓子:「管家,去碼頭,快!」

    「姑爺,您不是還要去人市買幾個小廝麼?」

    「不去了,不去了!趕緊往回走,要是晚了小心我扣你工錢!告訴車伕,午時前到碼頭,我多給他一個月工錢!」

    五虎上將嘟囔了幾句,隨即吩咐車伕打道回府。那車伕一聽高興了,鞭子一甩,騾馬一陣長嘶,馬車暮地加速,朝著南面碼頭方向就奔了下去。

    要說這車伕為了一個月工錢可真玩兒了命了,一路上鞭子響個不停,甭管前方有沒有人,是什麼路況,只管甩鞭子加速,根本就不避讓。

    沒一會兒的功夫到了碼頭,從馬車裡頭下來的邵北與王謝堂腿都軟了。五虎上將更慘,老頭灰頭土臉的不說,下了車抱著車轱轆就是一通吐……恩,車把式的一個月工錢是賺到了,可今後會不會被五虎上將穿小鞋就說不准了。

    這個年頭的馬車,也沒什麼彈簧減震,廣州城的路況更比不上鄉村的二級公路,這一路的顛簸就可想而知了。頭暈腦脹的邵北與王謝堂顧不得胃裡傳來的一陣陣噁心,稍稍立定,立馬直奔福船上跑。

    碼頭上,福船前,正圍攏了一大堆打算外出做勞務的明朝百姓。肖總正忙得不可開交,眼瞧見邵北與王謝堂來了,立刻招呼道:「忙活完了?正好,趕緊來幫忙……」

    結果肖總滿含期許的話語明顯表錯了情,那倆人一口一個『沒空』『等會兒』,連正眼都沒瞧他一眼,擦身而過直接跑進了船艙。

    恩?什麼情況?以肖總喜歡聽牆根的性格,哪兒能放過這種新鮮事?當即囑咐張承業先盯著,自己緊隨其後也進了船艙。

    進了船艙,半晌適應了艙內灰暗的光線,發現邵北與王謝堂倆人正翻箱倒櫃的數銀幣。這倆傢伙到底在搞什麼?

    「我說,你們倆別是欠了賭場銀子吧?」

    「不是。」王謝堂隨口答了一嘴。

    肖白圖眼珠一轉,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對著倆人指指點點道:「不是?哦……我知道了,你倆肯定是看上哪個揚州瘦馬了吧?我去!不仗義啊,有這好事兒怎麼不告訴一聲?算我一個算我一個!」

    這回乾脆換來了邵北的蔑視:「我說肖總您能不能別總是倒立著思考?別總是把自己那點喜好強加在別人身上?」可能覺著語氣有些過分了,邵北頓了一下,隨即轉口說:「我什麼樣人你知道,進賭場買姑娘這事兒,要說王大夫能幹出來,我邵北能幹出來麼?」

    「你大爺的邵北!我什麼時候……咦?找到了,哈哈!」說話間,王謝堂已經高高舉起一枚銀幣,一通傻笑。

    而且旁邊的邵北也跟著一通傻笑,心癢到抓狂的肖白圖一聲怒喝:「別傻笑了,你倆誰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邵北笑罷了,直接將戒指與偽幣丟給肖總,而後埋身銀幣海中,繼續找尋那價值可能遠超銀子的假幣。

    肖白圖小聰明多得是,兩廂略略一比較,隨即就是一聲怪叫:「我靠,這他媽的是白金啊!」隨即扯了領口,擼胳膊挽袖子也跟著找起來。

    這仨人悶頭翻假幣,期間張承業來叫他們去吃午飯都不去。足足忙活到下午三點,仨人整理了半數的箱子,已經找出了四百多枚疑似白金的『銀幣』。

    其實這一過程就跟尋寶差不多,最有意思的是尋找的過程,以及找到後那一瞬間的滿足感。所以三個人才沉迷其中。

    邵北抻了抻懶腰,揉揉發酸的肩膀,先是滿足地看著那一堆疊成摞的鉑金,而後似乎想起了什麼,整個人頓時愣住了。『啪啦』一聲,邵北揮手一掃,將那些鉑金推倒。

    「哥兒幾個,別忙活了……」見肖白圖與王謝堂帶著疑惑看過來,邵北苦笑一聲說:「就算這玩意是白金又能怎麼樣?別忘了現在是一六四三年,不是二零一二年!」

    見倆人還沒明白,邵北乾脆說開了:「我當初訂婚……恩,就是買那戒指時候。」邵北指了指手上的戒指:「女友為買黃金還是白金戒指糾結了很久,還特意查了鉑金的資料。這玩意在自然界裡是比較稀缺,可受到大家認同追捧那是十九、二十世紀的事兒了。現在才一六四三年……也就是說,這玩意放在現在根本不值錢!」

    「不值錢?」

    邵北拾起一枚鉑金幣晃了晃:「你就琢磨吧,假如鉑金真值錢的話……那西班牙人得腦殘到什麼程度,用這玩意來冒充銀幣?」

    事實上,邵北的猜測距離真想只有一線之隔。鉑這種金屬,在自然界裡本就少見。而且熔點高,以現在的冶金水平,根本就無法提煉出來。現存的鉑金,都是自然界裡天然存在的。主要產於西伯利亞以及美洲大陸。西班牙人霸佔了大半的美洲,從古印加帝國繳獲了許多的鉑金。

    起初西班牙人也瞧著新鮮,從沒見過這種金屬,放在手裡晶晶亮的,也算個稀罕玩意。可再稀罕也不能當真金白銀使吧?額,錯了!那些無良的西班牙人,後來還真把鉑金當成白銀使了。

    這種假幣流通了許久,直到惹得全歐洲聲討,後來還專門把鉑金往大海裡傾倒,從此算是在歐洲絕跡了。無良的商人轉而低價大批的收購鉑金,鑄造成銀幣的形狀,而後用來欺騙東方人。

    要說這事兒也算因果報應,騙人的當時爽了,子孫後代過了兩百年腸子悔青了,時不時地罵先祖幾句『傻帽』;而上當的,其子孫後代偶然間發現那是鉑金之後,一准每逢清明多上幾柱香,歎上一句「祖宗真是有先見之明啊!知道孫子的孫子的孫子的……孫子買不起房,特意留了幾枚鉑金!」

    聽到這,肖白圖與王謝堂也琢磨過味兒來了。倆人齊齊惱怒地嘟囔了幾句:「一下午啊,白忙活了!」

    「哎……空歡喜一場。」王謝堂咂咂嘴,轉而瞧見肖白圖抓了幾把鉑金往口袋裡裝,奇道:「這東西又不值錢,你留著幹什麼?」

    肖總嘿嘿笑了幾聲,待裝滿了口袋才說:「留著打幾個白金首飾……家裡那幫丫頭可不知道這東西不值錢。」

    王謝堂哇呀一聲怪叫:「給我留點,我也要給我媳婦打一套白金首飾。」

    「別添亂!你媳婦一個明朝人,能認識白金?」

    「……」

    「哦……吃著碗裡望著鍋裡,莫非你想再找個現代老婆?」

    「……」被連續噎了兩次的王謝堂,臉憋的通紅,半晌總算找到了一個正當理由:「我留著當傳家寶行不行?萬一我重孫子買不起房子、結不起婚,賣了還能救急。別裝了,給我留點!」

    倆人你爭我搶,後來連看熱鬧的邵北也笑呵呵加入其中。幾十年後三個富可敵國的老傢伙聚集在一起,他們當中某個無良的傢伙甚至從明朝敲詐了真品的《清明上河圖》作為私人收藏。再談起當初搶那麼點白金,還信誓旦旦要當傳家寶,都是一陣哈哈大笑。這笑聲中半是回味,半是感覺有些兒戲。那時就算把一座金山擺在他們面前,恐怕大家也只會斯斯文文地探討一番分配方案,卻再也找不到年輕時爭搶幾枚白金的激情了。

    當然,不管是出於對往昔的追憶,抑或是本著言出必行的原則,王謝堂這傢伙真把那些白金當做傳家寶一直壓在箱底。三百多年後,他的某個貴為財閥的重孫子無意中翻出來,最後只是撇撇嘴,將其扔進了錢幣博物館,而後高高興興將那古董黃花梨的箱子重新做了個辦公桌。

    好吧,我一向認為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一個謎題沒過一個小時,立刻就有朋友猜對了。確實是鉑金。有朋友質疑鉑金的硬度問題。額,我想說的是,銀幣想要咬個牙印,很費力。那幾乎兩倍於白銀硬度的鉑金,恐怕就更難了。話說兄弟剛才還真咬了一下,恩,牙疼……鉑金無變化。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25
正文 063 傑瑞的怨念      

  假幣事件只是一個xiǎochā曲,幾個人沮喪過後說說笑笑也就過去了,這廣州之行該辦的正事兒還得辦。臨下午的時候,已經又招募二百多明朝勞工。之前採購的一些補給品也運上了船,擦著黑,福船離了碼頭南下香港。

        夜間航行自然有一定風險,可邵北也不得不如此了——在沒有遠距離通訊手段的時候,這一走就是三、四天,半點消息也沒有,保不齊香港島上的海權號眾人已經著急了。要是再多一天,說不準王鐵錘會開著海權號直奔廣州灣。

        幸好僱傭的勞工當中有一些人是廣州本土的水手,有了這幫人指引,航行的雖然慢了一些,但一路順風順水,過了子夜便到了香港。

        上了岸,邵北換乘xiǎo艇,直奔海權號。照例在船長室裡,邵北將這將近五天時間裡廣州所發生的一切簡略地說了一番,包括王謝堂的婚禮,包括與徐世程的協商,順帶還提了一嘴假幣的事兒。

        婚禮的事兒不論是王鐵錘還是游南哲,此前都知道有這麼回事,只是沒想到這婚結的這麼快——以至於游南哲甚至惡意地猜測,是不是黃xiǎo姐的表哥已經捷足先登了?所謂肚子不等人,是以黃家才這麼著急找個傻蛋把閨nv嫁出去……

        邵北在旁邊聽得直翻白眼!虧著他沒說黃xiǎo姐離家出走,以及至今還沒跟王謝堂dong房,否則王謝堂這xiǎo子的牛頭人名聲絕對會坐實!

        至於與虎men參將的談判,幾個人商議了一番,也就點頭通過了。本來大家心裡預計著多huā一些銀子息事寧人——畢竟以後還要經常與明朝打jiāo道,能不jiāo惡還是別jiāo惡的好。jiāo還俘虜本就是題中應有之意,話說留著這幫傷號除了耗費糧食實在沒什麼用。而能暗地裡租借香港則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如此一來,以後再來明朝,海權號就會有一個固定的深水港停靠。至於每年支付的八百兩銀子……借用一句曾經的流行語,不差錢!

        等說到歐洲人居然用白金冒充白銀,王鐵錘難得地jī動了起來:「做首飾?你們這幫傻蛋!還有多少白金?有多少要多少,統統上jiāo!」

        要說不論是邵北還是肖白圖,包括牙醫王謝堂與悶罐子張承業,這幾個人都不是正經的工科出身。一個是做軟件的翻譯,一個是搞貿易的副總,騙子張承業與牙醫王謝堂就更別提了,這幫人腦子裡的工業常識少的可憐。只是習慣xing地以為鉑金是稀有金屬……至於怎麼稀有,沒看鉑金首飾價錢高麼?

        而軍隊出身的王鐵錘就不一樣了,人家在退役前多多少少還能接觸到一些國防發展的機密。肚子裡得工科知識絕對比邵北他們多得多。

        見邵北一臉的不解,王鐵錘恨鐵不成鋼地解釋說:鉑金的主要用途是在工業上,不論是製造耐腐蝕材料還是用來做催化劑,甚至在電子工業上,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原材料。有了這東西,只要數量充足,中南基地的化工、加工能力絕對會直線上升。

        被數落了半天的邵北稍稍有些臉紅,隨即開始慶幸起來。幸好林有德那個學究在這兒,就不是罵自己敗家子那麼簡單了。邵北可清楚地記得,一個月前化工組做某次試驗,搞日化出身的盧粵因為搞錯了PH值,結果被林有德罵了個狗血淋頭,就連上前勸說的邵北都落了個灰頭土臉。

        「好吧,廣州方面的情況就是這些了。這些天,你們這邊沒什麼事兒吧?」很明智地,邵北轉移了話題。

        原本只是轉移話題隨口一問,結果沒想到游南哲神se複雜地說:「還真有事兒發生……傑瑞醒了。」

        傑瑞醒了?那算好消息啊,怎麼你丫這個表情?莫非游南哲也想來個『謀朝篡位』?

        許是瞧出了邵北的疑huo,游南哲頓了一下說:「今天早晨醒的。嗯,說起來還多虧了肖總拐回來的那位傅青主。」

        話說傑瑞當初中了箭,大量失血加上傷口感染,強撐著打完了仗,整個人身子一歪立刻人事不省。這可嚇壞了大傢伙!船醫胡靜水戰戰兢兢動了兩次清創手術,又給連續輸了兩次血,傑瑞這條命才算是保住了。

        生命沒危險了,可傑瑞依舊人事不省。起初一兩天也就罷了,可到第三天頭上,老胡就急了。為什麼?葡萄糖溶液都快用光了,要再不醒過來,得不到必要的食物補充,傑瑞就得活生生餓死!

        老胡上躥下跳,急得一腦men子汗。能用的yao都用了,可傑瑞就是沒有清醒過來的意思!正在大家手足無措之際,身後傳來一個試探的聲音:「胡先生、諸位,不如讓在下試試?」

        老胡回頭一瞧,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成天在自己身後如同跟屁蟲外加好奇寶寶一般的傅青主傅大俠!

        「我都束手無策,你個中醫能幹什麼?」正是心焦的時候,老胡火氣很旺,這出口自然就很不客氣。話一出口,老胡就後悔了,隨即諾諾地說:「……那你就試試吧。」

        人家傅青主聽了只是風輕雲淡的笑笑,而後從容不迫地從隨身的yao箱子裡拿出一包長短不一的銀針。點上半截蠟燭,反覆烤過之後,認準了xue位便紮了下去。足足半個多鐘頭,銀針依次取下。瞧著沒什麼變化,老胡正想嘲諷幾句,沒成想躺在病chuang上的傑瑞哼哼幾聲,施施然居然張開了雙眼!

        中醫嘛,幾千年流傳下來,總有些奇奇怪怪,用西醫的觀念無法解釋的東西。而這些東西還偏偏很見效果!以至於西方的醫學家參觀過古老的中醫之後,有些人丈二和尚mō不著頭腦,搞不懂什麼叫xue位,什麼叫上火,最後乾脆把中醫歸類成巫術一類了。

        這一結果直nong得老胡一陣瞠目結舌,從此之後再朋友傅青主,絕對會繞路而行——這幾天相處下來,傅青主一副弟子的架勢。甚至提了要拜師的想法,當時老胡覺著這徒弟太大,資質馬馬虎虎也就沒同意。可傅青主傅大俠依舊我行我素,堅持叫老胡『先生』。傅大俠認為,既然老胡已經教了自己,那就理所應當地是自己的師傅。如今當著大傢伙的面,曾經很看不上眼的『men外弟子』狠狠落了自己這個老師的臉面,這叫人情何以堪?

        不說老胡怎麼羞愧難堪,昏mi數日的傑瑞醒了,大傢伙當然是高興了。一個個上前說上幾句或是祝福或是寬慰的話,陸戰隊的xiǎo伙子與大鼻子們更是一窩蜂地湧來,cao著各式各樣的漢語問候著。

        原本大家想著,傑瑞大病初癒的,看一眼也就走人了。沒成想,傑瑞這傢伙扯著沙啞的嗓子,愣是一個人都不讓走。等差不多全員聚集了,這才對大家說了幾句話。

        如何表揚與自我表揚的就不說了,後面的話歸納起來總共有兩條:一個是,這麼艱苦都打贏了,領導層是不是得表示表示?獎金、假期什麼的自然少不了,最最重要的是必須要有勳章。

        「勳章?什麼勳章?」mō不著頭腦的王鐵錘問了一嘴,結果傑瑞一指自己的肋部:「我拼了命跟xiǎo伙子們打贏了這場仗,怎麼能不給勳章?就我這傷勢,起碼也得是紫心勳章!」

        在陸戰隊員一陣起哄聲中,王鐵錘一陣頭皮發麻:紫心勳章……現在可是一六四三年,可不是二零一二年,連老美還得一百三十年後誕生呢,哪兒來的紫心勳章?好吧,就算換個名號,可這勳章以什麼名義發?總不能陸戰隊自己發給自己吧?現在的澳洲,確切點說是中南基地,放在後世也就是大一點的村子。整個組織形式更像是一個自產自銷的貿易公司,至於成立國家……起碼現在看來那是沒影的事兒。

        張口想要反問幾句,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傑瑞這種要求,也是一種軍人追求榮譽的積極xing,這種積極xing值得鼓勵可不能潑冷水。王鐵錘也想開了,左右連老美都是沒影的事兒,管它以什麼名義發勳章呢?

        傑瑞的另一個要求,就頗有些孩子氣了……

        「你是說傑瑞打算見見那個徐世程?」聽了游南哲的敘述,邵北第一個反應就是:傑瑞打算找場子!

        發生在幾天前黎明的那場仗,最終以陸戰隊的大獲全勝而告終。對比一下損失,陸戰隊加起來不到二十人受傷,而且只有傑瑞一個人重傷。這說出去絕對算得上完勝了。可要命的是,作為陸戰隊主官的傑瑞自己居然差點掛了!放在現代戰爭中來說,這就是差點被人家斬首了!

        而且對方只是一群此前大家都看不上眼的明軍……方方面面疊加起來,你叫傑瑞心裡頭怎麼平衡?

        游南哲苦笑著點頭確認之後,邵北撓了撓頭:「好吧……我去跟傑瑞溝通溝通。」

        (多說幾句吧,這算是上架前的最後一章了。從7月至今,已經足足過了五十多天。這期間又是嫁妹妹,又是其他的事。我得說,幸好之前有存稿。但這個月開始,諸事落定,總算閒暇下來,可以將主要jīng力放在這本書上了。嗯,就如同我承諾的一樣,上架後一准加快速度。所以,還請大家多多收藏,點擊,推薦。讓我們一起展望,現代文明與明代文明之間碰撞出的絢爛火huā!)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26
64  徐世程的眼淚

在邵北與傑瑞反覆溝通了之後,第二天,還有些虛弱的傑瑞成功地……出現在了福船上。沒辦法,傑瑞這人別看平時有些悶,無關緊要的問題大多置之不理,要不就是一笑而過。可就是這樣的xing格,一旦較真了,那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邵北聯合老胡,曾經以『身體健康』這個硬xing條件來卡住傑瑞,結果傑瑞十分不屑地回了一嘴:「用你們的話講,我連蘭博都扮過了,還能讓這點xiǎo傷難住?」

再之後不論是邵北或者是老胡的苦口婆心,更像是扯皮。往往倆人說了一大堆,只換來傑瑞堅決的搖頭。於是乎,不但傑瑞出現在了福船上,不放心的老胡也跟著來了--邵北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在躲著過於客氣的傅青主。

當然了,船上自然裝載著曾經的談判籌碼,此刻的jiāo易品--明軍戰俘。要說這幫傢伙十分的走運,老胡本著不lang費的原則,將過期yao品統統用在了這幫戰俘身上。結果效果出奇的好半支青黴素下去,原本還高燒得奄奄一息的明軍戰俘,第二天立馬就活蹦luan跳了。而幾乎同樣的傷勢,陸戰隊的xiǎo伙子們往往打上幾支沒過期的才見效……事後老胡分析,最大的可能是這個時代病菌對青黴素實在沒有抗xing。

福船上,心願得到滿足的傑瑞很高興,饒有興致地跟倆人談天說地。說到後來,還鄭重其事地朝老胡敬了個軍禮,說是感jī老胡的救命之恩。

受寵若驚的老胡連連擺手:「客氣了,客氣了。大夫嘛,救死扶傷是本分。再者說……咳咳,這天有點涼,咱們還是進船艙吧。」半道轉移話題的老胡脖子後冒了一層冷汗,見傑瑞沒起疑,這才放心下來:再者說,老子他**的也是頭一次動這種清創手術啊

船醫嘛,就是個萬金油,其水平充其量也就是社區men診大夫水平。有個頭疼腦熱的還行,真碰上傑瑞那種動手術的急症,老胡沒給治壞都不錯了

等到了廣州碼頭,又出了問題--原本邵北想著,這會兒都下午了,還是先安頓在王謝堂那兒。順帶著讓傑瑞恭賀一下人家新婚之喜娘子。至於俘虜的jiāo接,還是明天吧。畢竟通知徐世程需要時間,而且徐蠻子說不准已經回了虎men。沒成想,到了地頭,傑瑞抓著船幫死活不下船。

「我就在這船上等著他徐世程來」傑瑞堅決的話語中,既有打贏了的自豪,也有差點被斬首的鬱悶。歸結起來就是一股子怨氣佔了上風的情緒。

得這事兒沒法勸。知道傑瑞又犯了犟脾氣的邵北乾脆自己直奔王謝堂的的宅子,打算差人直接找上徐世程。

ǎo半個時辰過後,邵北到了地方,卻發現不論是肖白圖還是王謝堂都不在,宅子裡除了兼職做『王府』管家的五虎上將老頭,就剩下已經成功變成『狗tuǐ子』的梁二。

一問才知道,王謝堂似乎打算跟黃……恩,應該叫王夫人了,打算跟王夫人加深一下感情,倆人雙雙對對出去踏青了。你大爺的雖說廣州暖和一些,可這個季節去踏青,真虧王大夫想得出來

而肖白圖與張承業則去解決麻煩去了……一個新的麻煩:也不知道是誰造的謠,說是澳洲那地方窮山惡水的根本就沒什麼金山銀山,去了澳洲就是給人家做長工,累死累活不說,就算死了屍骨都不得還鄉。

聽了這話邵北一陣惡寒,實話實說,澳洲大部分地方的確不適宜人類居住。就說那些澳洲土著,歷經幾千上萬年的發展壯大,才堪堪到七十萬人這個數量,雖說土著們還停留在石器時代,沒什麼生產力,但這個人口基數實在太少了,歸結起來跟自然條件有很大的關聯。

也幸好他們是一幫人,還乘坐著一艘有許多物資的輪船穿越的,人少點或者沒有必要的yao品、設備,憑空穿到澳洲就是找死

惡寒過後,邵北奇怪起來,這話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難道有明朝人到過澳洲?不可能啊沒有海圖,沒有現代輪船,明朝人怎麼可能穿過赤道無風帶到達澳洲的?嗯,很有可能是來自同行的惡意中傷。也許邵北等人在廣州大規模的招募勞工,侵犯到那些抓豬仔的利益了?

搖搖頭,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傑瑞那傢伙還在船上望眼yu穿呢。邵北隨即吩咐梁二去一趟徐世程的宅子,結果換來的是梁二的目瞪口呆。

「邵大爺,徐大人府宅何處?」

「你不知道徐世程住哪兒?」

梁二很委屈:「xiǎo的也是頭一遭來廣州,這徐府在何處……」

邵北又是一陣撓頭,這明朝帶路黨也太不敬業了吧?怎麼在關鍵時候掉鏈子?

「你……算了,你拿著肖白圖的名片直接去市舶司找劉副提舉。再讓劉副提舉知會姓徐的……快去快回,辦成辦不成的直接去碼頭通知我一聲。」

「哎,xiǎo的這就去。」

這回總算沒再出岔子,事實上徐世程來的比邵北預想中的要快得多。邵北前腳剛回到碼頭,身後便傳來一陣馬嘶人叫,伴隨著滾滾的馬蹄聲,十幾名騎士橫衝直撞就上了碼頭。兩側的騎士口中吆喝著『讓路』,手中鞭子左右揮舞,驅趕著慌luan躲避的人群。

當先一名騎士,胯下一匹棗紅馬,身穿亮銀甲,急急衝到福船前,一勒韁繩,駿馬希律律嘶鳴一聲人立而起,轉了xiǎo半圈待馬蹄落下已經停了下來。

瞇著眼睛瞧見船上的邵北,扯著嗓men便問:「俺兄弟們在何處?可還安好?」此人正是虎men參將徐世程。

不待邵北回答,他已經翻身下馬:「直娘賊下馬下馬,跟俺上船迎弟兄們去」

話間大步流星,當先一步踏上了福船。

「徐將軍……」

「先帶俺看看弟兄們再說這幫兔崽子,白跟俺廝hun了這麼些年,打不過連逃跑都不會」邵北原本還想著打個招呼,介紹介紹情況,結果卻被徐世程極其不耐煩地打斷了。徐蠻子嘴中罵罵咧咧,臉上卻難掩一抹擔憂、焦慮之意。

眼見如此,邵北也懶得與這蠻子較真,乾脆也不多話,直接引著徐世程進了船艙。

適應了船艙內的光線,待瞧見七十多號堆積在一起的明軍戰俘,徐世程先是眼圈一紅,緊跟著長出了一口氣:「好啊,好沒成想還還剩下這麼多兔崽子……直娘賊,錢老四你個醃?潑才還沒死呢?」

一個黑臉漢子呲牙笑道:「托大人福,俺去閻王哪兒轉了一圈,結果閻王說大人您還欠俺半年的餉,怎麼也得討了回來才能死。」

徐世程笑罵一句:「放屁俺幾時欠過你銀子?你個兔崽子手鬆,每月領了餉銀全都送了姐兒荷包裡,哪次過不下去,不都是俺接濟的?我欠你?反過來還差不多」

「許是俺記錯了,也許閻王說是俺欠大人銀子?」

「自當如此兔崽子,沒還清之前別想著見閻王……張大彪,你個兔崽子平素跑的怎地這回折了?」

躺在地上摀住肚子的一個漢子嘿嘿笑道:「直娘賊,俺剛想跑,結果肚子壞了。嘿,被抓了才知道,直娘賊的腸子壞了一截。人家大夫好心,給俺開膛破肚把腸子拿出來又縫上了,大人放心,待俺好了,下次決計不會被抓住」

「拿了一截腸子還能活?兔崽子少meng人」

漢子一掀肚皮,lu出貼著繃帶的傷口:「大人自己瞧,半尺長的刀疤在這兒擺著呢咦?大人可是掉眼淚了?」

「掉你老母」徐世程擦了擦眼睛,而後吸了吸鼻子,皺著眉頭道:「你們這幫兔崽子多久沒洗澡了?這怪味,便是黃鼠狼來了也得熏得掉著眼淚逃跑」

「……」

徐世程先是en口,而後慢慢走動起來,這個拍兩巴掌,那個錘一拳頭,挨著個地說上兩句。這七十多號俘虜與徐世程敘起舊來,全然忘乎所以,把旁邊的邵北就晾在那兒,不管不問。

足足過了一刻鐘,邵北覺著也該差不多了,這才咳嗽一聲提醒。

徐世程一拍腦袋,對著邵北抱拳歉意道:「哎呀,俺跟兄弟們敘舊,倒是把澳洲朋友冷落了。罪過罪過」轉過身來:「王大年,你引著弟兄們下船,把暢chūn園給俺包了,今日俺們來個一醉方休。」

「您瞧好吧大人」

又囑咐了幾句,徐世程這才轉身跟著邵北上了甲板。

「徐將軍,其實……」

邵北思索了一下,正要說傑瑞的事兒,沒成想對面的徐世程先是立定站好,而後恭恭敬敬的一個長揖到底。

「徐將軍,你這是?」

徐世程起身,臉上堆滿了諂笑,卻不乏真誠道:「沒別的,俺謝過你們救了俺七十個弟兄的xing命」

這年頭可沒什麼人道主義,更沒有日內瓦公約。兩幫人打出了火氣,打出了仇恨,勝利的一方不殺俘虜洩憤那都是仁義之師。至於給俘虜治療……自己的傷號還照顧不過來呢,何況是敵軍的俘虜?

徐世程當初聽說被俘的有七十多人,原本琢磨著缺醫少yao的,七十人能剩下三十出頭都不錯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邵北說七十人,還真就是七十人,一個不少而且這幫人還得到了妥善的醫治

聽了這話,邵北伸愣了愣,看向徐世程的目光愈發複雜起來:看來,這徐世程會打仗,是有緣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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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27
65有用的兵法?

也不知道誰說過這麼一句話:可恨之人必有可敬之處。

雖然剛才徐蠻子學了那大耳賊的慣用把戲,多少有點狗血,可單瞧他被一幫子明軍又是親切又是尊崇地圍起來,就知道這人的御下手段不簡單。這麼一個外人恨,上司頭疼,下屬尊崇,臉厚心黑,能練兵會打仗的主兒,假如身體平安,待明朝一滅亡,這傢伙絕對會趁勢而起

也許他會是下一個吳三桂,也許是下一個李自成。中國的傳統歷來如此,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想當初朱八八不過是和尚,結果人家愣是做了大明朝的開國皇帝。誰能保證,這徐蠻子就不會成為下一個朱元璋?

而只是一個xiǎoxiǎo的虎men參將就如此,這明末的luan世當中,又有多少能力出眾最終卻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嶄lu頭角的?

看來真不能xiǎo覷古人,除了那些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名人,隱匿在歷史長河中籍籍無名的能人志士,大有人

晃晃頭將這些引申出去老遠的思緒拉回來,邵北輕笑了一下,說:「別謝我,要謝你謝老胡……胡大夫去。」

「哦?這是當然。這位胡大夫身在何處,徐某定要親自拜謝一番。」

「老胡就在隔壁。」不但老胡在隔壁,隔壁還有位一men心思想要看看你徐蠻子什麼德行的陸戰隊長官謝傑瑞。

邵北心說,這倆冤家對頭總算碰到一起了……要命的是倆人好像都不是樂意吃虧的主兒貿貿然就這麼碰面,動手是夠嗆,估計這冷嘲熱諷是少不了了。

跟預計的差不多,徐蠻子進了船艙,帶邵北介紹過船醫胡靜水後,神se鄭重地作揖拜謝,說是感謝救命之恩云云。又讚歎老胡醫術高超,轉而驟然趕緊脖子後發涼,轉過身,一眼便瞧見了正戲謔地盯著他的傑瑞。

有句話叫臭味相投……好吧,這詞兒不恰當。但同一職業的人碰在一起,出於職業敏感xing,總會感覺到對方的存在。就好比政客碰到政客,總會感覺到對方隱隱的虛偽氣息;再好比xiǎo偷碰到xiǎo偷,總會看出對方的賊眉鼠眼。而軍人,其職業特質就更明顯了。

傑瑞往那兒一坐,背脊tǐng拔,身上一股見過生死,久經沙場的彪悍氣質不自覺地表lu出來。所以儘管這倆人相差了足足三百七十年,所經歷的戰爭差別很大,甚至戰爭形態都隔著好幾代的差距,但徐世程還是一眼瞧出了傑瑞這位同行。

「這位兄弟可是在行伍中廝hun過?」

「陸戰隊指揮官,謝傑瑞。」怕徐世程聽不明白現代詞彙,傑瑞繼而補充說:「前幾天我們剛剛打了一場。」

「哦--」徐世程先是恍然大悟,開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傑瑞,轉而瞬間垮了臉se,一拱手:「再會」扭頭往外就走。

怎麼說走就走?這哪兒成啊。邵北趕緊出言挽留:「徐將軍怎麼就走了?」

徐世程定住身子,轉過頭惱怒道:「邵兄弟,俺老徐不過引著百多號弟兄吃了你三日的大戶,你若心疼,俺掏銀子便是,何苦這般寒磣人?今日之辱,他日定當奉還,告辭了」

別看平素這徐世程臉厚心黑,一張臉皮撕成兩半,一邊不要臉一邊二皮臉。可只有一條:老徐從山西到四川,又到廣西,大戰xiǎo戰上百場,幾無敗績是以凡是涉及到打仗的事兒,徐世程就從沒認慫過

如今當著面,把傑瑞這個破了老徐金身的對頭擺出來,這不明顯是在落他老徐臉面麼?中國人嘛,自來就要個臉面。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誰撕我臉皮,我跟誰拚命。這老徐沒當眾發飆都算是隱忍了。

沒等徐世程扭身走人,傑瑞的聲音已經飄來:「站住要走也可以,咱們先把醫yao費結了吧」

「醫yao費?」正在氣頭上的徐世程品了一下才知道是什麼意思,當即撇撇嘴:「俺何時欠過你們yao錢?」

「你是沒有,可船艙裡的七十多人欠了。」

徐世程瞪大了牛眼琢磨了半晌,怎麼琢磨怎麼感覺不太對勁。看病給診金,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要這麼講,自己掏銀子也沒什麼不對。可問題是,自己那幫弟兄好像就是被這幫人打傷的吧?這事兒怎麼瞧怎麼不像是仁義之師能幹得出來的

在徐蠻子的印象裡,既然對方肯醫治俘虜,而且還沒怎麼虐待,這就是仁義之師。仁義之師嘛,顧名思義講究個以德服人。平素不論行事還是領兵出戰,講究的師出有名,講究個佔據大義哪有張口閉口要銀子的?

這就好比一個惡霸,仗著功夫高超先把人給打傷了,然後問也不問,再把人給治好了,最後把手一伸:掏錢

轉不過彎來的徐世程足足愣了半晌,嘴chun上下碰了半天,一咬牙:「些許銀兩,俺老徐還出得起報個數吧」

傑瑞一聽樂了,先是朝老胡丟過去一個眼神,這才說:「既然徐將軍肯付錢那就好說了……只是這要是這算成銀兩,恐怕就不止是些許了。胡大夫,給徐將軍報報價?」

「好嘞」老胡憋著笑意,繃著臉數著:「……青黴素二十七支,先鋒六支,一次xing針管十套,麻醉劑兩支……」清點了數量,老胡咳嗽兩聲,跑到邵北跟前低聲問:「我說,這價錢怎麼訂啊?」

「不用那麼費勁手術費算一千兩銀子,抗生素參照一戰標準,往上翻十翻就行了。」

一戰標準……一戰的時候,抗生素可是價比黃金。有時候就是有黃金都買不到再往上翻十翻,那可真是天價了。

老胡可是老實人,當即驚得長大了嘴巴:「能行麼?」

「怎麼不行?」邵北低聲說:「別忘了現在可是一六四三年,物以稀為貴。」

老胡嚥了口口水,轉頭心算了半晌,很沒底氣地試探著報了價。

饒是徐世程見慣了生死,也被這獅子大開口噎得一口氣沒喘勻,差點背過氣去。「黃金八十兩,白銀一千兩……你們用的是人參還是蟲草啊?」

老胡紅著臉,扭捏著說:「抗生素,比人參還稀罕。」

要說徐世程這些年經手的銀子還真不少,不管是打了勝仗得的賞錢還是干缺德事得的昧心錢,把個零頭拿出來足夠了。可老徐這人不但不剋扣軍餉,手下人有了難處還接濟一番。最要命的是這傢伙貪huā好se,家裡頭十幾房xiǎo妾,沒事兒還總附庸風雅地上青樓,一來二去口袋裡空空如也。如今是卯吃寅糧,就算他把那十幾個xiǎo妾都賣了也拿不出這麼多的黃金白銀。

起初徐世程只當老胡是在meng他,可等他不信邪地重新在俘虜中轉了一圈,詳細詢問了治療過程,回來後就沒了聲音。從旁人身上chōu血再注入傷號體內,xiǎo刀隔開肚皮取出一截腸子,還有用一支管子往體內灌yao水……聞所未聞,這些徐世程本來以為是誇大其詞、天方夜譚的醫療手段,偏偏卻是真的

以至於回來後徐世程對有些離譜的醫療費下意識地認為是理所應當的,而且還一個勁地追問,他上個月難產而死的xiǎo妾,現在挖出來還有沒有救……

在老胡一再表示自己跟地府不是一個系統之後,略感失望的徐世程捏著鼻子認了這筆賬,進而表示最近手頭不富裕,要麼讓他打白條,要麼讓他抵押--抵押品為質子一名,xiǎo妾若干。

傑瑞很大方地讓其打了白條。本來嘛,什麼醫療費都是臨時起意。傑瑞說這個的目的,更多的是將對方的氣焰打壓下去。哪有打了勝仗,在氣勢上還輸人家一頭的?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簽字畫押過後,這徐世程又不走了。要說傑瑞對徐世程有好奇心,只是好奇徐世程領導的明軍怎麼有這麼高的戰鬥力;而反過來,徐世程對穿越眾的好奇心就更大、更多了

以多打少,又是偷襲。預想中的勝利沒了影不說,還敗的莫名其妙那三men弗朗機火炮沒什麼了不起,明軍當中也有裝備;那能she九十布開外的弩弓也沒什麼了不起,無非she程遠了點;至於那些壕溝更是常見,明軍安營紮寨的時候,挖的比這還深還寬;可這些組合在一起,加上那艘xiǎo山一般的大鐵船,卻發揮了超出老徐預想的威力。

事逃回來的部下說,那壕溝別說是人了,就算戰馬都躍不過去。頗受啟發的徐世程,這兩天還專men給兵部寫了個條陳,建議山海關、大同防線再遇到後金騎兵,乾脆多挖幾道壕溝,這樣就不用擔心對方騎兵會衝過來了。兵部主事看了之後擊節讚歎,甚至在這條陳的基礎上提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建議:長城防不住後金,那不如乾脆挖個長溝吧……最要命的是,焦頭爛額的崇禎居然信了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沒了火氣,再加上實在好奇,這之後的談話更像是雲山霧罩的軍事jiāo流。侃上幾句,徐世程總會提一嘴什麼戚大帥的練兵紀實,劉伯溫的兵書;傑瑞儘管下意識地守口如瓶,但還是多多少少談了一些現代的戰略思想。

到後來,當傑瑞隱晦地誇了一嘴徐世程當日那手突襲搞的很漂亮的時候,老徐一拍桌子高興了:「不是俺吹,俺這手還從沒有人防得住要我說,戚大帥的練兵紀實有用,其他的兵法書不知所云,還不如這本講的清楚」

幾個人好奇心大起,連連追問徐世程看的什麼兵書。隨即幾個人目瞪口呆地看到,洋洋得意的徐世程從懷裡掏出一皺巴巴的一本書,封皮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三國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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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28
066 民生何其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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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生何其苦

《三國演義》--羅貫中大大著。有yīn謀,有詭計,有官場,有爭霸天下,有英雄美人,匯聚了幾乎所有的流行元素,以至於風靡數百年暢銷不衰。根據這本白話xiǎo說改編的影視劇更是不計其數。其影響力更是不用說了,三國熱從國內刮到國外,又從國外吹回來。

就是這麼一本白話xiǎ愣是被徐世程吹捧為『兵家必讀』的仙草。在邵北、傑瑞等人的目瞪口呆中,徐世程滔滔不絕、口若懸河,把自己怎麼理論聯繫實際制定出如此『妙計』的心路歷程說了個天huāluan墜。

從徐蠻子口中幾個人這才知道,在這個年頭,《三國演義》這本白話xiǎo說的影響力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起來這也是一個出口轉內銷的過程。據說首先是後金的某位貝勒或者王爺,無意中翻開了三國演義。這一看不要緊,立刻被裡頭的奇妙計謀給唬得一愣一愣的。看罷之後一拍大tuǐ:「絕妙的兵書啊」當即大肆採購,並組織說書的給手下的將領講課。

從此之後這位帶兵打仗,每逢需要決策的時候,總是掏出三國演義,從xiǎo說中印證當前的戰局。也搭著這傢伙狗屎運,居然還百戰百勝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三國演義迅速在後金軍隊中流傳,而且還跨過山海關,以燎原之勢在明軍中蔓延。

雖然這本書在許多儒生眼裡不堪入目,但在徐世程這般的丘八當中卻極有市場。甚至二十年後,後金一舉滅了南明,有好事者還給這本書捧上了神壇:宋朝有半部《論語》治天下,大清是一本《三國》坐江山……也不知道羅貫中大大倘若泉下有知,會不會後悔寫了這本被清朝奉為建軍思想的大作。

於是,本來傑瑞十分期待的所謂「跨越三百七十年軍事jiāo流」,在其哭笑不得的表情中,活生生變成了徐世程的脫口秀。什麼『過五關斬六將』,什麼『草船借箭』『火燒連營』,徐世程信手拈來,講起來比茶館裡說書的還要jīng彩。邵北再次確認,徐蠻子即便丟官罷職,光憑這張嘴也能養得起十幾個xiǎo妾了。

「真他**的……我居然被這種貨se偷襲成重傷」好不容易送走了徐世程之後,傑瑞滿臉失落,惡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

「我倒是覺著徐蠻子在藏拙。」邵北隨即將方纔徐世程的種種表現說了一遍。

聽了邵北的敘述,傑瑞只是長歎了一聲:「也許吧。」隨即躺在吊chuang上閉目養神,頗有些『人生寂寞如雪』的架勢。

極度失望的傑瑞甚至連船都沒下,第二天一早就跟老胡押著新一批的明朝勞工回了香港。

留在廣州的邵北沒心思關心陸戰隊首席指揮官傑瑞會不會患上抑鬱症,前腳送走了徐世程,緊跟著邵北就腳不沾地地忙碌起來。眼下跟徐世程的和解,只是sī底下的和解,能不能將事情壓下來,還要看對廣州上下官員的銀彈攻勢夠不夠犀利。

當天傍晚邵北就提了一筆銀子拜訪了劉副提舉,而後又是跟著老劉走訪了幾個頭頭腦腦。總的來說,銀彈攻勢相當有效。就如同所有王朝的末期一樣,明末的官員,尤其是中下層官員,大多沒什麼前輩海瑞的風範。這些當官的寒窗苦讀十幾、幾十年,苦了一輩子,圖的就是『千里當官只為財』。

沉甸甸、亮閃閃的銀幣砸過去,一個個喜笑顏開,那位知府大人甚至一高興當場親筆作畫,回了邵北一幅山水畫。當時邵北也沒在意,只當是對方善意的表現。幾天後王謝堂的岳父無意中看了,指著這幅畫yu語還休,在眾人的追問下才說這畫另有深意。

一座雲遮霧罩的寶山,一個從山上下來挑著柴禾的樵夫,這兩樣聯繫起來就變成了『空入寶山』。引申出去就是送銀子不如送鏡子、寶刀之類的澳洲土特產。

被黃老頭先是指點,後是指摘了一番不學無術的邵北很鬱悶。索賄就索賄唄,左右都是不要臉了,還遮遮掩掩蓋上一層遮羞布,yu蓋彌彰給誰看呢?

翌日,邵北又送了兩面鏡子,這回知府大人更高興了,看向邵北的眼神頗有些『孺子可教』的意味。特意安排了酒宴不說,酒至半酣,更是直白地表示,這事兒有他壓著,出不了岔子。

得了知府大人保證的邵北,總算稍稍鬆了口氣。最麻煩的問題解決了,以後可以繼續頂著滿刺加的名頭,跑來廣州貿易、掠奪人口。直到這個時候,邵北才有空關心一下肖白圖招募勞工方面的進展。

當日肖總一句澳洲金山戲言,很是在廣州刮起了一陣淘金熱。可陸續送走了兩撥之後,許是那些抓豬仔的同行看著眼紅,乾脆來了個謠言對攻。直接導致了碼頭上的招工點men可羅雀。這些天只是聽說肖白圖忙著將一撥又一撥的明朝勞工往香港運,莫非問題解決了?

「解決是解決了……」肖白圖這個天生樂觀的傢伙不但半點表功的意思都沒有,說話間居然臉上還顯出了一抹苦澀:「有時間的話,我帶你去城北看看吧。」

等邵北真跟著肖白圖去了城北,不但理解了肖白圖的苦澀,臉上幾乎瞬間掛上了同樣的苦澀。

北城men外,沿著官道兩側,連綿不絕地堆積著無數的窩棚。窩棚內外,充斥著無數的百姓。寒冬臘月,只有少數的窩棚邊燃著篝火,大多數衣不蔽體的百姓將身子縮在窩棚裡,只lu出一個腦袋,雙目無神呆滯地看著城牆。甚至就在不遠處,就赤luo地躺著一具已經青灰的屍體。

見邵北與肖白圖一行走近,立刻呼啦啦圍攏過來幾百號人。光著身子骨瘦如柴的孩子,一口一個大爺、老爺地叫著,拽著衣角,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上了年紀的老人,一個個餓的臉上脫了形,不管不顧地就在路邊跪了下來,不住地碰頭只是求一口糧食;抱著孩子的funv,也不顧什麼禮義廉恥,背著寒風解開衣裳,lu出如同柴火bāng的身體,含著眼淚諾諾地說著『只要二斤bāng子面』;有些成年的漢子,仗著還有幾分力氣,乾脆擠上前打算搶了東西就跑……在黃府家丁一通棍bāng之下,這才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人間慘劇,莫不過如此

饒是邵北自詡冷靜,瞧見如此情形,也紅了眼圈。

「怎麼這麼多難民?官府不管麼?」

肖白圖長歎一聲:「管?明朝要是真管了,還會鬧出個李闖王來?」隨手一指:「像這樣的難民營,往北還有十幾個,粗略估計一下,怕是快十萬人了。」

十萬人就隔著一道城牆,城牆裡頭的百姓還能勉強度日,官員富戶huā天酒地,城牆外一天天不知道要餓死、凍死多少人朱men酒rou臭路有凍死骨,想起昨天跟廣州知府吃的那餐號稱上百兩銀子的酒席,臨走知府還表示這只是便餐,邵北又是臉上發燒又是惱怒異常。

民不聊生,你個父母官不說開倉放糧,反倒自顧自地享樂。這還是遠離中原動luan區的廣州,可想而知河南、陝西等地會是個什麼情形。如此的大明王朝,難怪會滅亡

這時候,肖白圖回頭對跟隨的梁二使了個眼se,後者會意,遠遠地處高崗上,扯開嗓子便喊:「王大善人施粥啦,排隊領粥啊」

原本一潭死水的難民營,在這一嗓子之下立刻炸開了。無數散luan的人匯聚成一股chao水,洶湧著就圍攏了過來。也幸好黃府的家丁有經驗,抄起棍bāng又是打又是罵,這才勉強維持住秩序。

那頭,幾個家丁支起了兩口大鍋,點了火,放米放水,xiǎo半個時辰便熱氣騰騰地傳來陣陣米香。那些難民,有的手裡還端著一個破碗,有的乾脆什麼都沒有,到了地方雙手一捧,也不顧燙手,捧著粥西裡呼嚕狼吞虎嚥就吞下去。

滿臉愁容的邵北在一旁luan轉著。有生以來,他從來沒有這樣焦慮過。他想要伸出援手,幫幫這些人,可除了施捨一些米粥,再把當中的一部分人運到澳洲,除此之外他什麼也做不了。十萬人啊即便穿越眾把所有的收入都投入去接濟,又能養活多少人?而整個華夏大地,又有多少人食不果腹?

一陣無力感襲上心頭,邵北頹然坐在了地上。眼瞅著身旁一個老頭正一口一口地餵著懷抱中的嬰兒,邵北忍著心悸,詢問道:「老人家,您這是打哪兒來的?」

「河南,俺們都是從河南逃荒過來的。」

「河南老家那邊過不下去了?」

「歉收啊,種啥都干開huā不結果……過兵啊,今天過朝廷的兵,明天過闖王的兵,沒人敢待下去,有的往北跑,有的往南跑。」

「這孩子是您孫子?您兒子兒媳呢?」

「死了,都死了。兒子跟人家搶糧食,被官府打死了。媳fu為了給孩子省口糧食,半夜跳河了。死了,都死了……」

邵北已經聽不下去了,他豁然起身,逕直找到肖白圖,隨手指了一圈,肅容說:「老肖,我想我們必須得做點什麼。我們不能繼續坐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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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29
67  歡迎來到威尼斯

「走吧,我們能做的只是這些了。」看著一群喝過還算粘稠的米粥之後一臉滿足的難民,邵北歎息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他路過的城men左右,已經支起了十幾口大鍋,鍋裡熱氣騰騰,散發著陣陣的米香。

這是邵北第二次來難民營了。上次回去之後,感慨良多的邵北,會同肖白圖、張承業與王謝堂,聯名打了個報告,隨船送到了香港。一天後,海權號方面回復:盡力而為,量力而行。

然後邵北與肖白圖倆人足足jīng打細算地研究了兩天,刨去中南基地的運營成本,給僱員的薪金,下一季度的預算乃至下次停泊廣州的費用等等,從而將救援金的數額制定了出來--將近七萬兩。按照廣州城現在的米價,這些銀子足夠城外的難民維持到ūn。

只是負責此事的王謝堂很沒有底氣。一臉愁容的說:「這些天,風聞廣州有個王大善人施粥、義診,附近各地的難民,正一窩蜂地往廣州趕。而且現在的米價一天一變。昨天可能還是二兩一錢一石,今天就變成二兩三錢。兩廂疊加起來,別說到ūn了,這點銀子估計兩個月就得用光。」

邵北身子頓了一下,而後默然地加快了腳步,越走越快。

「誒?邵北你倒是回個話啊?」

「別問他了,他的意思很明顯。」肖白圖拍了下王謝堂,苦笑著說:「不管是虛偽的善心也好,假惺惺的憂國憂民也罷,我們盡力了。起碼這七萬兩銀子huā出去,日後回想起來,心裡頭也不會覺著愧疚……而且,恐怕不用兩個月,我們就會回來。」

聽了肖白圖的話,老實人王謝堂明悟了,轉而一men心思地用半吊子的中醫水平,認認真真地給排著隊的病號診治起來。他根本沒瞧見肖白圖臉上隱隱苦澀……事情哪會這麼簡單?

雖然幾個人打了聯名報告,並且徵求了所有在明穿越眾的意見,而且此前決策組已經授權了海權號便宜行事的權力。但凡事涉及到錢,總會引出一連串的麻煩。就比如一部分年輕人,心裡頭想的是『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出錢援助明朝難民?憑什麼?

可以預見的事,這事兒回到中南基地,肯定會引起一股風bō。搞不好,他們幾個人還會被扣上擅自挪用公款的罪名。

肖白圖歎息了一聲,快步追上邵北,沉yin一下,寬慰說:「放心,這事兒是我跟你一起決定的,出了問題我跟你一起擔著。而且有老吳這個明白人看著,那幫xiǎo子鬧騰不出什麼么蛾子來。」

「這個我倒不擔心,大不了從我以後的分紅裡扣。」邵北神se凝重地搖了搖頭,繼而說:「可能這幾天看夠了慘劇,悲觀之下有些宿命論了……我一直在想著,我們為什麼會穿越了?」

「誒?邵北,你這可有點形而上學了。」

「就算是吧。其實這個念頭從莫名其妙穿越到了這個年代之後,就一直在腦子裡縈繞。我一直以為,也許我可以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找尋到已經失去了許多年的另一半,現在我發現錯了……」

肖白圖瞪大了雙眼,驚訝地說:「邵北,你不會是想拯救地球吧?」

「少扯淡」邵北狠狠白了肖白圖一眼:「我可沒那麼高覺悟,也沒把ku衩穿外頭的習慣。我只是想讓同宗同源的百姓,有口飯吃,有個房子住,閒暇下來喝得起二兩燒酒,悠閒地對著夕陽傻笑。」

「你這個夢想有些……嘶,我怎麼感覺有點世界大同的味道?」

邵北樂了,隨即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夢想嗎?人嘛,總要有點夢想的。」

「是,人因夢想而偉大嘛。這話好像是吳宗憲說的?」

「……」

倆人說說笑笑,轉眼到了城men口。臨進城之前,邵北終於鼓起勇氣回頭看了一眼。正午的陽光下,連片的難民營炊煙裊裊,無數的難民排著隊領著香甜的米粥,略顯嘈雜hunluan中,總算有了些人氣。量力而為,做了永遠比坐視要好。

有了難民這個重要的勞工來源,那艘福船幾乎兩天一個來回,滿載著勞工往返於香港與廣州之間。到了第五天頭上,海權號方面來了消息:滾裝艙滿了,再往回運就只能往甲板上安置了。

「滿了?」

邵北與肖白圖略一盤算,可不是嘛加上從澳men拐回來的那些日本人,運回去的勞工已經兩千大多了。再往回運,還真就得往甲板上安置。

「這麼說,我們該回去了?」肖白圖有些高興。有道是在家千日好出men一時難。在明末的廣州,待上幾天領略一下風物也就罷了,時間一長,心裡頭總有生出一種不安來。

「是啊,該回去了。」邵北長出了一口氣。諸事已畢,也到了該回航的時候。

臨別前,邵北反覆叮囑了駐廣辦人員--王謝堂與張承業--三個凡事:凡事商量著辦,凡事以自身安全為要點,凡事講道理行不通就用錢砸過去……

其實邵北自己都覺著自己說的有些多餘。這倆人雖然一個老實一個木訥,瞧著讓人不怎麼放心,但王謝堂的老丈人可是正經的廣州坐地戶,再加上與那些大xiǎo官員有些jiāo往,庇護這倆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依依惜別聲中,福船緩緩駛出廣州灣,漸行漸遠。站在船尾的肖總還頗有氣勢地用力地揮了揮手,狠狠地吐出一句雷人的話:「我們會回來的。」

邵北一陣惡寒,總覺著這個場景有些像反派頭子落敗後的狗血橋段。

船行半日,到了香港。許是回航在即,不論是陸戰隊的xiǎo伙子,還是海權號上的大鼻子,一個個興致都很高。包括那些明朝的勞工臉上也充滿了嚮往--傳說中的澳洲,是個滿地金子,再也不用餓肚子的地方。

離開幾天,水寨裡雖然顯得擁擠,但總的來說……還是有一點變化的邵北先是莫名其妙的發現,水野義川那傢伙居然配備了一把軍刀。話說這是誰給的?就不怕這傢伙暴起傷人麼?

緊跟著,邵北在海權號上更是愕然地看到,我們的傅青主傅大俠,鼻樑上架著一副近視鏡,翹著二郎tuǐ,正饒有興致的盯著PDA。屏幕上隱約顯出一個標題:《基礎衛生護理常識》……而傅大俠的兒子,蹲在牆角,正對著一部手機雙手翻飛。走近了一瞧,才發現這xiǎo屁孩正在玩兒連連看……

「我怎麼瞧著有周星馳電影的意思呢?」這是誰幹的?還敢再惡搞一些麼?

船醫老胡先是歎道:「邵北你是不知道啊,傅大俠實在太好學了,整天跟蒼蠅一樣在耳邊嗡嗡叫。搞得我前天給傑瑞打針,差點把慶大黴素當成青黴素給打進去。他兒子更不省心,整天到處luan竄,一不留神就沒了影。有次居然躲在輪機艙過了一夜。」心有餘悸地拍拍xiōng口,老胡隨即一臉得意地說:「也虧著我想了這麼個主意,你看,這倆人消停了吧?多好」

好?哪兒好了?以傅大俠那堪比老貓的好奇心,你怎麼跟他解釋這些電子產品?還有那些醫學資料,篇頭結尾總會有一些顯示大傢伙來歷的東西,暴lu了怎麼辦?

彷彿瞧出了邵北的擔心,胡靜水解釋說:「放心我huā了一晚上時間,把該隱藏的東西都隱藏了。絕對暴lu不了。」

聽老胡這麼說,邵北也就放心了。走出去沒幾步,突然想到了一點,邵北停腳轉身,有些奇怪地問:「我說老胡,傅大俠能看懂簡體字?」

胡靜水哈哈一陣大笑

當日大傢伙也是這麼認為的,簡體繁體之間的區別可不xiǎiǎo伙子凌風甚至已經拿著筆記本打開了WORD文檔,打算將之轉換成簡體字。結果不知道什麼時候傅大俠到了其身後,很是感歎地說了一句:「咦?你們澳洲人也用草書?」而後皺著眉頭毫無障礙地閱讀了一段。

傅大俠這把在場的所有人驚得目瞪口呆。有好事者抓耳撓腮,翻遍了筆記本裡的資料,才從一篇犄角旮旯的文章裡找出答案:簡體字脫胎草書。以漢字第一篇為例,總計338個949年後改動的只有一個字而已。大多數的簡體字,早就在歷史上出現過。

被老胡教育了的『明朝問題磚家』邵北有些尷尬,只是撓著鼻子感歎了一句:「離開幾天,變化真大啊。」

ǎo伙子董建恆正好路過,隨即chā嘴說了句:「這算什麼?我估計基地裡的變化更大。」

這句話理所當然地引起了大家的感慨。算算到今天已經離開中南基地一個月了,也不知基地裡那些技術能人,會把中南基地搗騰成什麼樣。說不準,就會翻天覆地變了樣。

七天之後,當海權號駛入金灣,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什麼叫翻天覆地的變化。

肖白圖顫抖著右手,指著中南營地,不確定地說:「你確定領航員用的是神殿六分儀,而不是那台早就罷工的GPS?他**的……這還是中南麼?怎麼我看著像威尼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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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5:30
68  毒蟲橫行亞特蘭蒂斯

建成沒幾個月的碼頭不見了,只是透過碧藍的海水,隱約lu出模糊的一段灰白se的棧橋;那從海邊往陸地延伸出去百多米的沙灘也不見了,甚至沙灘邊原本的一顆椰子樹,只是lu出了樹冠。樹幹完全就浸泡在水中;辛辛苦苦開鑿出來的鄉村二級公路,如今更是變成了一條運河,上面漂著十來艘水泥船,其中有個土著正奮力地將漁網拋出去,看樣子是在捕魚?土著身邊一個大鼻子正舉著標槍對著水面比比劃劃……左邊兩百米左右的懸崖,變成了略略高出海平面的一處峭壁。就依著峭壁,多了一座幾十米長的浮橋。幾百號人正在上頭忙忙活活,似乎在趕工。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甲板上的傅大俠,瞧著眼前的中南基地,撫著鬍鬚頗為感歎地說了一句:「想不到這化外之地,竟也有江南水鄉之相。」

邵北哭笑不得,想要分辨幾句卻又無從開口。總不能跟人家傅大俠說,其實我們出來之前還不這樣,回來後就變水鄉了吧?

正在所有人目瞪口呆得說不出話的時候,一條搖著櫓的xiǎo水泥船緩緩駛過來,xiǎo伙子黃啟茂戴著安全帽,脖子上搭著mao巾,兩隻紅旗一手綠旗,吹著哨子兩面xiǎo旗上下翻飛。見海權號上的眾人沒有回應,黃啟茂乾脆喊開了:「這邊停,這邊停……甩過來,甩過來」

邵北總覺著這個場景有點似曾相識,仔細一回想,貌似把碼頭換成加油站,海權號換成汽車更恰當?

旁邊,同樣有這感想的二副路輝天痛苦地捂著腦men:「甩過來……大爺的,我們這是輪船,不是汽車」

那頭總算緩過神來的肖白圖,這會兒扯著嗓子就問開了:「黃啟茂,你xiǎo子怎麼把基地變成威尼斯了?」

對面的黃啟茂語速極快地嘟囔了幾句,似乎在咒罵什麼,而後才回話:「我可沒那麼大能耐。這他**連著一個月了,就沒有晴天的時候,見天下雨,眼瞅著海平面漲了五、六米。」

肖總一聽就急了:「五、六米?就算海權號不歇氣地開一百年,那麼點排量也不能導致全球變暖吧?再說現在不是xiǎo冰河麼?怎麼北極、南極就開化了?」

黃啟茂哈哈一陣大笑,隨口回答道:「跟北極南極的冰山沒關係……他**的一個禮拜前林有德搞了個海拔儀測了一下,不測不知道,他**的這地方平均海拔居然是負五十米。能不變威尼斯麼?」

海權號上一眾人等倒吸一口冷氣,海拔負五十米?這地方還能待麼?搞不好某天海水突然漲到平均水平,這地方就得從威尼斯變成亞特蘭蒂斯……

大傢伙就是健健康康,沒病沒災的卯足了勁頭活,也不過百年。這麼點的時間好像也不能從腮幫子上進化出適合水底呼吸的鰓,更不會把兩條tuǐ變成魚尾巴……話說好像除了幾個比較lang漫的姑娘,貌似大傢伙也從沒想過變人魚吧?

不論如何,重新回到中南基地的邵北心情還算不錯,下了船,把自己腦子裡胡思luan想的玩笑話不料卻引來的吳建國一陣唉聲歎氣。

「人魚那種童話裡的東西有沒有我不知道,不過……鱷魚倒是有的是」

「鱷魚?」

「鹹水鱷」

正說這話,就聽遠處驟然爆發出一陣嘈雜,而後維芙二那大嗓men破空而來:「扎脖子扎脖子hun蛋,別用刀你一刀下去起碼兩雙皮鞋沒了。」

邵北扭頭一瞧,發現那艘像極了在捕魚水泥船,的確是在捕魚……捕鱷魚一條足足快四米長的鱷魚,被罩在了漁網中。幾個土著正奮力地拉著,那個大鼻子手裡的標槍已經脫手,不偏不倚地紮在鱷魚脖子後。這傢伙不知什麼時候手裡又抄起了一把長刀,正奮力地劈砍著……體態堪比大鼻子的維芙二,在船上急得上躥下跳,隨即乾脆tǐng著標槍親自上陣。

沒一會兒的功夫,水面猩紅一片,鱷魚掛了。渾身血水的維芙二還不解氣地踹了鱷魚幾腳,而後如同野蠻人一般仰天長嘯了半晌。

老吳雙手擴在嘴邊,對著那頭喊道:「維芙二,別擺nong鱷魚了,趕緊把明朝來的勞工安置好往哪兒安置?原來的集中營不是空出來了嗎?先放那兒吧。」說到這兒,老吳轉頭問了一嘴:「你們這次運回來多少?」

沒等邵北回答,肖總立刻諂笑著表功一般地搶答道:「足足兩千三百多號將近兩千個明朝勞工,順道還從澳men拐了三百多東洋猴子。」

聽了這話,老吳很欣慰地點點頭,從剛才就很深刻的額頭,逐漸舒展開來:「不錯不錯,xiǎo邵,你們這次收穫很大嘛。等晚上決策組出錢,一定好好為你們擺慶功宴走,咱們邊走邊說。」

一個多月沒見,老吳同志頭頂的頭髮愈發稀疏起來,額頭上的皺紋也更加深刻了。作為穿越眾的大管家,老吳恐怕比所有人都要勞。

一眾人等沿著懸崖上剛剛修了左半邊的水泥路,一路邊走邊說。還好,海平面的上漲,只是影響了沿海地區兩公里左右的縱深。處在高地位置的中南基地,基本沒受什麼影響。而基地週遭就慘了,放眼望去一片bō光粼粼的水se,那曾經鬱鬱蔥蔥的雨林,盡數浸泡其中。再往南,原本的草原,現在活生生變成了蘆葦dang。至於那曾經乾涸的幾條xiǎo河……邵北與肖白圖指指點點,研究了好久才瞠目結舌地認出真容。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簡直就是泥鰍變黃鱔啊

也幸好穿越眾裡頭有兩個曾經留學袋鼠國的海龜,早在當初建設基地的時候,就很有預見xing地要求把基地建在了高地上。否則……一百多年後英國人來到澳洲,絕對會認為這裡是亞特蘭蒂斯

在老吳一路上有些絮叨的話語中,大傢伙瞭解到,海平面的變化,遠不止是幾條鹹水鱷那麼簡單首先受到影響的,便是農牧xiǎo組。剛剛收穫了一季的胡飛,立刻馬不停蹄地組織人手進行夏耕。這種子剛剛種下去,連綿的雨季就來了。

起初老胡還tǐng高興,見天守在田邊樂呵呵地看著莊稼,說什麼『風調雨順』,看這年景,這一季又是大豐收。結果沒出一個禮拜,水沒腳脖子的老胡,不得不在原本的旱地上重新再重了水稻。又過了一個禮拜,老胡急吼吼地打報告,要求決策組派出足夠的人手,沿著田地造出堤壩。再過了一個禮拜,老胡打報告說,堤壩不用造了,他已經把原來的旱田改成了魚塘……

緊跟著礦產冶金xiǎo組也遭了秧。煤礦、銅礦等等礦藏還還說,地處內陸,又都是一座座的xiǎo山,基本沒受影響。而海邊的那處富鐵礦就沒招了。剛開始,土著們踩著沒過膝蓋的海水,還能吭哧吭哧地輪著鎬,採集到足夠的鐵礦。等二十天一過,那地方都能淹死大象了,就別提什麼採礦了。

也幸好鋼鐵廠因為缺少熟練工人,一直處於開工不足的狀態。之前採集到了鐵礦石,大多堆積在鋼鐵廠的大院內。鋼鐵廠的領頭人,大齡剩nv厲勝男粗略地估計了一下,以現在的礦石儲備,足夠鋼鐵廠滿負荷幹上兩個月的。而按照現在嚴重開工不足的情況來看,對付七、八個月沒問題。

其他各個xiǎo組,多多少少都受了影響。城建組的林德嘉更是受到了一些人的指責:在海邊修路,哪兒有不先測一下海拔的?

結果林德嘉委屈得一天沒吃飯,第二天拋出了一個龐大的計劃:沿海造堤工程。到現在,已經前後開了兩次聽證會,巨大的人力物力消耗,讓決策組一直猶豫不決,究竟是造海堤划算,還是搬家划算……

當然,要說好的影響,也不是沒有。就說林德嘉親自主持的水泥船項目,起初在海邊造好的水泥船,這姑娘正發愁怎麼把水泥船送下水呢。結果這雨水嘩啦嘩啦二十幾天不停,再去海邊一看:得甭費事了,那水泥船已經自己入海了。

眼瞅著營地近在眼前,老吳突然定住身子,轉頭問:「對了,邵北,你們這次買到夾竹桃了嗎?」

夾竹桃?邵北回想了一下,隨即點頭。這東西就在清單上,好像是化工組的頭頭林有德專men囑咐過要買的必備品。

見邵北點頭說買了,老吳長出了一口氣,連連點頭:「買了就好,買了就好……現在的問題,可不僅僅是遭水災的問題啊」

在老胡的長吁短歎聲中,一眾人等聽得頭皮發麻。這大水不但是自己來了,還帶了一大堆的狐朋狗友。鹹水鱷算是一號,不過這玩意老遠就能瞧見。捕奴隊已經臨時客串起了鱷魚狩獵隊,一旦發現有鱷魚出沒,通過對講機得到消息的捕奴隊立刻快速反應,乘著xiǎo艇第一時間將鱷魚捕殺。迄今為止,還沒有過鱷魚傷人事件,更多的時候,鱷魚們給大傢伙送了一堆上好的皮鞋材料。

所以,鱷魚不可怕。可怕的是箱型水母、藍環章魚、紅背蜘蛛……這些才是真正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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