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最妖孽 作者:王袍 (連載中)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1-9-7 21:19
第20章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米豆腐……

  陳耀天伸出雙手,擦著沙發座毅然插入到了林妃櫻的身下。左手在林妃櫻的腿彎兒,右手在林妃櫻的後頸,雙手一用力便將林妃櫻的柔軟身體抄了起來。

  果然說和做是兩碼事啊……陳耀天歎了口氣,在寺廟裏的時候,一群光頭們說起女人時一個比一個不屑,一個比一個雲淡風輕,陳耀天也以為女人真就是一堆紅粉骷髏罷了。

  可是這真的溫香軟玉在懷的時候,陳耀天才發現原來一切道理都是騙人的。香噴噴的氣息撲鼻、軟綿綿的玉體橫陳、甜膩膩的喘息呻吟,若是換成那幫光頭怕不一擁而上為所欲為了。

  陳耀天輕輕抄著林妃櫻,雖然林妃櫻的身子豐腴,卻其實沒有多重。林妃櫻喝多了酒,完全沒有知覺,睡得口水都順著嘴角流出來了。

  把林妃櫻抱進了她的房間,陳耀天輕手輕腳的把林妃櫻放在了她的床上,林妃櫻“嚶嚀”一聲在大床上翻了個身。

  隨著她的一條雪白大腿支撐起來,頓時睡裙的裙角一直滑到了腰間,露出了黑色蕾絲邊內褲來。她是豐腴型的體形,雙腿又筆直,併攏著的時候中間連一張紙都能夾住。此時內褲被一雙大腿根夾得只露出一條窄窄黑帶,有著說不出的誘惑。

  阿米豆腐,非禮勿視……

  陳耀天低眉順目,雙手合十,然後果斷轉身,大步走出了林妃櫻的臥室。

  “鈴……”

  鬧鐘準時在清晨七點鐘的時候響了起來,林妃櫻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猛地從床上躥了起來,原本還滿臉倦容的她立刻先關了鬧鐘,然後跑到洗手間裏開始了洗臉、補水、隔離霜、粉底液、上粉……全套的做下來之後開始正式的化妝,做這一系列已經完全是個習慣性行為,行雲流水的做完之後,就是個淡妝素抹的清麗佳人。

  不得不說林妃櫻就是個適合化點淡妝的女孩,當她化好妝之後光彩照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點。

  滿意的看了一眼鏡子裏的金領麗人,林妃櫻整理著領子準備去趿拉拖鞋,卻忽然發現床前並沒有自己的拖鞋。

  “咦?”林妃櫻愣了下,她記得清清楚楚的自己雖然進來踢飛了高跟鞋之後是赤腳去拉上窗簾的,但是跟著就穿上拖鞋了呀。

  大概是喝多了就不知道又踢到哪里去了吧,林妃櫻想。她去順手整理床鋪,然後又驚奇的發現床上竟然沒有酒瓶子。

  沒有拖鞋。

  也沒有酒瓶子……

  林妃櫻怔了一怔,急忙跑到客廳裏,果然看到自己的拖鞋就橫在沙發前面,酒瓶子靠在沙發上。林妃櫻是有喝酒時不關電視的習慣,喝的醉了睡著之後,往往電視會一直開到天亮去的。

  可是現在電視是關著的,林妃櫻抿了抿嫣紅的唇,現在她已經完全可以確定自己睡著的時候一定是在沙發上的。有人把自己抱回了床上……

  是那小騙子!

  林妃櫻頓時緊張起來,不會小騙子變身小色狼吧?

  正在這時,那始作俑者正從臥室裏走出來。

  聽到了林妃櫻開門的聲音,陳耀天就也跟著出來了。其實陳耀天早就醒了,但是既然林妃櫻沒從房間裏出來,他就也只好在房間裏練功。

  陳耀天剛剛走到客廳裏,就迎上了林妃櫻的怒目而視。

  “怎麼了?”陳耀天愣了下,他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呢。

  怎麼了?你還敢問我怎麼了?林妃櫻氣得真想沖上去質問陳耀天昨天晚上做了什麼,但是她不是普通女孩。身為商界天驕的林妃櫻心中明白:越是著急的事就越急不得!

  她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迅速的把事情給理了一遍。以她和陳耀天接觸的這兩天來看,陳耀天雖然不是個正人君子,卻也不是無恥小人。尤其是他捨身擋在陳耀駒車前時,那一刻他的神勇深深的烙在了林妃櫻的腦海裏。他會對自己做……那種事嗎?

  可是他也不是沒做過壞事呀,第一次見面他就在騙那些善男信女的錢。而在別墅裏的時候,他也假裝墜樓了,然後給自己按摩腿的時候還有偷看自己的裙下呢……哼!

  深吸了一口氣,林妃櫻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決定採取最直接的方法。

  “天少,我是怎麼回到床上的呢?”林妃櫻微笑著,盯著陳耀天的眼睛,只要他的回答或是他的神情有一絲一毫的不對,都逃不過林妃櫻的捕捉。要是有異樣,酒瓶子就在她身後的茶几上,一伸手就能抄到。

  “哦,我昨天晚上出來找水喝,看到你在沙發上睡著了,怕你受涼,就把你給抱回了臥室裏。”陳耀天若無其事的說道,他不會八婆的去打聽林妃櫻為什麼喝酒,至於把林妃櫻抱回去這種事,反正他是清白的,雖然當時是有心魔作祟,但是他斬了心魔,是以覺得自己還挺堂堂正正的。

  “……謝謝了啊。”林妃櫻真沒想到陳耀天竟然說的這麼直接,是那種心中毫無齷齪、坦坦蕩蕩的直接。這讓林妃櫻頓時有種小人之心的感覺,說謝謝的時候都有點臉紅。

  不過一開始林妃櫻懷疑陳耀天做了什麼的時候,渾身不自在、身體感覺好像真被糟蹋過似的難受。可是現在這一釋然,反而又覺得沒有哪里不對勁,果然還是心理作用。

  經過這麼一出,林妃櫻的心裏陳耀天的形象可就好轉了幾分。

  “你先坐一會兒。”林妃櫻的計畫便就此打亂了,她本來是想直接送陳耀天出去到外面吃的,現在就讓陳耀天去沙發上等著。

  然後林妃櫻脫下外套穿上圍裙,就像個賢慧的小妻子似的在廚房裏飛快的煎了兩個荷包蛋,又沏好了兩杯奶,一起端到了客廳茶几上,對陳耀天說道:“好啦,快點吃,然後我送你去上學。”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1-9-7 21:22
第21章 愛臉紅的暖暖

  為什麼忽然待遇提高了呢?陳耀天表示不明真相,在別墅住的時候林妃櫻可不是這麼表現的,不過陳耀天覺得或許這是人家林妃櫻的個人習慣吧。反正有吃的自己就跟著吃就是了,吃又不是多難的事情。

  只不過,吃一個美人做的早餐真是賞心悅目啊,陳耀天自動忽略了荷包蛋的蛋黃端上來時已經流得黃河決堤似的盛況。

  早餐之後,林妃櫻便驅車送陳耀天去學校了。原本林妃櫻是想把車停在校外,然後和陳耀天徒步進去的。可是由於早餐的緣故,遲了些,林妃櫻只好載著陳耀天直接進入校園往教師辦公樓而去,一路上這輛酒紅色寶馬遭到了路邊學生的惡意揣測,林妃櫻都是硬著頭皮頂過來的。

  林妃櫻先帶著陳耀天去了校長辦公室,校長姓譚,是個五十多歲的幹部氣質遠大過學究氣質的半老頭。譚校長深深瞭解陳耀天的背景是什麼,事實上譚校長也是陳耀天父親陳冠中的好友,于公於私都幫了這忙把陳耀天給運作進去插班了。

  林妃櫻把陳耀天交給了譚校長,就算是萬事大吉,接下來就是譚校長的事情了。譚校長自然是把陳耀天當子侄輩看待,親自把陳耀天給帶到了法學系二零零三級二班,交到了班主任姚文元手裏。

  能被校長親自送來的會是小人物嗎?姚文元做為班主任自然是懂得察言觀色,對陳耀天的態度簡直比對自己親兄弟還好,等譚校長一走,姚文元領著陳耀天去教室,路上拍著胸口說我也就比你大幾歲,咱們平時就當朋友處,顯得特開明的一個年輕老師。

  這時候距離上課還有一會兒呢,學生們已經來了不少了。由於是大一,學生們還都多少保留著高中時候的習慣,上座率頗高。這要是大二,估計一半人都沒有,大三就班幹部都來不全了。

  “大家安靜一下!”姚文元走上講臺拍著小巴掌,菜市場似的班裏果然安靜了下來。姚文元很滿意這種效果,然後介紹陳耀天道:“這位是我們的新同學陳耀天,從今天開始他將成為我們的一員,大家歡迎!”

  說著姚文元率先拍起手來,希望能夠帶動全班的熱烈歡迎氣氛。但悲劇的是這已經是大學了,稀稀拉拉的掌聲表示賞臉的沒幾個。

  很鬱悶,卻又無可奈何,姚文元知道自己這大學班主任其實挺沒地位的,能指使動的人真沒幾個。

  姚文元只好掩飾性的對陳耀天說道:“小天,新同學都有點陌生,你看要不要做個自我介紹?”

  陳耀天看他一眼,覺得不虧這小子在班裏沒威信。實在是太沒眼力價了,這些同學連他班主任的面子都不給,會給自己面子嗎?自我介紹之後連個掌聲都沒有不是更丟人?

  “我看還是算了吧。”陳耀天說,他現在還是個光頭呢,下邊兒同學們齊刷刷的眼睛盯著他腦袋看,讓陳耀天感覺自己站在講臺上特別像個大燈泡。

  姚文元乾咳兩聲,被學生當面反對實在是夠掃面子的,偏偏他其實是想拍個小馬屁的,結果直接拍在了馬腿上。

  好在他的臉皮夠厚,拍馬屁的心思也很堅決,馬上換了個角度繼續拍。班裏邊他能指使動的人沒幾個,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班裏最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是班主任的一位同學——

  “蘇暖暖。”姚文元對坐在第一排的女生命令道:“新來的陳同學就交給你了,多幫助他。”

  “是,姚老師。”

  被姚文元點名到的那個女生站了起來,陳耀天的眼睛也就落在了那女生的身上。這是個身材嬌巧玲瓏的女孩,長了一張babyface,冷眼一看挺像當紅女星劉一菲的。但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女孩似乎臉上總是掛著微笑,她的微笑充滿了真誠和陽光,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真是人如其名。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六顆貝齒,大大的眼睛彎成月牙,讓人就像大夏天喝了一口冰水般渾身舒爽。她蓄著一頭烏黑長髮在腦後紮了個高馬尾,隨著她站起來而左右晃蕩著。

  只是她穿著的校服給她減色不少,大學裏肯穿校服的人真不多,畢竟大學裏並不像中學那樣強制性要求穿校服。而且燕海大學的校服也不好看,就只是一身寬鬆的運動服,而且胸口前還印著“燕海大學”的字樣。不過這倒是讓她顯得在班裏很突出,畢竟只有一個像她這麼樸素的。

  當全世界都是花花綠綠的時候,反而是白色顯得那麼的醒目。

  “暖暖是班長,我不在的時候,小天你有問題就找她。你的書我會去替你領了,你先在這裏上課吧。”姚文元對蘇暖暖滿意的點了點頭之後對陳耀天說道,陳耀天應了一聲,他沒什麼意見,這個蘇暖暖看起來並不惹人討厭。

  於是陳耀天便走過去坐在了蘇暖暖的身旁。

  蘇暖暖頓時小臉緋紅,同學們都開始起哄了。

  原來大學裏座位是自己選的,教室又大座位又多,所以學生們都是儘量選擇靠後一點。最後幾排都是坐滿了的,反倒越往前就越稀稀拉拉,第一排和第二排就只有蘇暖暖一個人。而現在,又多了個陳耀天。

  陳耀天不明白同學們都在笑什麼,卻也懶得去理會,只主動跟蘇暖暖打招呼:“班長你好。”

  蘇暖暖真是個愛臉紅的女孩,陳耀天這樣的招呼都讓她小臉發燒的厲害。好在她的胸小,要不然下巴都能貼到胸口了。聲若蚊蠅的,蘇暖暖結結巴巴的應了一聲:“你,你好。”

  蘇暖暖能當上這個班長,一是因為學習好,二是因為……她最聽老師的話,在這個全民叛逆的歲數,乖乖女顯然讓姚文元覺得是淤泥中的一朵雪蓮。所以即便蘇暖暖性格偏軟,姚文元也都認了,他可不願找個指使不動的刺頭。以前他帶的班班長是個挺有能力的傢伙,可是那小子居然大二就出去打工了,蹺課比誰都凶,經常聯繫不到人,真是讓姚文元吃盡了苦頭。

  見蘇暖暖沒有想多說話的意思,陳耀天也就沒有再開口。這卻讓蘇暖暖如釋重負,漸漸的小臉也沒那麼紅了。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敏感了,在壓抑的高中生活結束之後,剛開學班裏就已經不少同學戀愛了,蘇暖暖卻對戀愛這個問題諱莫如深。剛剛她臉紅,其實大多就是因為同學們的起哄。

  等同學們漸漸轉移注意力各幹各的去了,蘇暖暖摸了摸小臉沒有那麼燒了,才敢抬起頭來結結巴巴的對陳耀天道:“陳,陳同學,你,你看我的書吧。”

  說著蘇暖暖把她的課本放在了兩人之間,儘量多在陳耀天那邊一點,陳耀天笑道:“沒事,我的視力很好。”說著又把課本放到中間,蘇暖暖拿出筆記本對陳耀天道:“你看吧,我,我,我上課不看書,我要記筆記。”

  “哦。”陳耀天不禁覺得蘇暖暖真是個很有趣的女孩,看來大學生活,也不過就如此嘛。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1-9-7 21:24
第22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大語老師是個三十多歲意氣風發的眼鏡男,他本身是個博士學位,自視甚高,講課時的語氣都是不容置疑的鏗鏘有力。

  “這句話的意思是,天地殘暴不仁,把萬物都當成低賤的豬狗來看待,而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謂聖人們也沒兩樣,也是把我們老百姓當成豬狗不如的東西!”

  說到這裏大語老師雙手按著桌子,以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著學生們:“現在很多年輕人都喜歡看網路小說,我也有看。這句話在當前的下三流網路小說裏簡直是隨處可見,主角通常是弱小無助,飽受壓迫和不公,於是有一天突然醒悟,大喊一聲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立時或悟道飛升,或肉身成佛,或從一個人人可以欺負的小癟三變成一方霸主,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大語老師是個喜歡講課牽扯到現實的人,並且他有個怪癖就是特希望會有人來反駁自己的話,然後自己再以更有力的話去打擊回去。看到敢反駁自己的人啞口無言,他會有一種難言的爽感。而且他覺得這樣不但可以深化學生們的理解和記憶,還變相提升了自己的威望,真是個不錯的教學方式。

  以前還真有愣頭青敢反駁,但是這些剛上大學的孩子哪里辯論得過這位博士啊。所以吃過幾次虧之後,沒人再敢反駁了。有不同意見也只敢憋在肚子裏,上課氛圍一片和諧。

  這反而讓大語老師感覺很不爽,因為他覺得這樣是沒有互動的。所以沒人舉手反駁,他就開始點名揪人出來。次數多了,他目光一掃過去,大家都是趕緊低頭偽裝專心記筆記,每每讓他暗呼不給力。

  但是今天,他看到了。

  坐在第一排新來的一個光頭竟然敢面帶冷笑!

  大語老師頓時如獲至寶:咦?班裏以前沒有光頭啊,新來的嗎?好!好!好!就是你了!

  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大語老師把手一指陳耀天:“這位同學,對這句話,你好像有不同的理解啊?來給大家分享一下嘛!”

  “唰——”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攏在了陳耀天的身上,看到是新來的光頭,大家都是暗笑不已,等著看陳耀天出醜。

  糟,糟了……蘇暖暖悄悄看了一眼陳耀天,新來的同學還不知道大語老師的惡趣味呢,他是要倒楣了……

  “哦,不是我有不同的理解,而是老師您的解釋是錯的。”陳耀天淡淡的說,雖然他沒有盛氣淩人的氣勢,可是這樣雲淡風輕的反而顯得高深莫測。

  而且他這句話頓時得到了同學們的回應,如果是在中學裏有人敢這麼質疑老師,肯定被人暗罵**。可是在大學裏氣氛就不同了,竟然還有人在叫好,甚至還響起了比較熱烈的掌聲,這是對個人英雄主義的肯定,比陳耀天剛進班級時的歡迎掌聲可熱烈多了。

  “是麼?”大語老師臉色一沉,沒想到這個光頭竟然敢這麼說!這是對他權威的挑釁啊!但是話茬是他挑起的,大語老師只好冷笑道:“那就說說看你的正確解釋吧!”

  “好。”陳耀天點了點頭,他自幼研讀佛經。雖然“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這句話是《道德經》裏的,他也有所涉獵。有行德禪師為師,他又聰穎好問,對這些知識反而瞭解頗深。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並不是您從字面上理解的,說天地殘暴不仁,把世間萬物都看成豬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豬狗,也並不是您想的那樣說所謂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們,把百姓看得低微卑賤。這些都是世人的誤解,其實這句話的真正意思是說,天地不情感用事,對萬物一視同仁,聖人不情感用事,對百姓一視同仁。它的原意中根本沒有您所說的壓迫與歧視,卻恰恰相反,它說的是一個公平的道理。”

  陳耀天說到這裏的時候,教室裏已經安靜了下來。大部分大學生,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定判斷能力,陳耀天的話讓他們開始思考、判斷。

  “會這樣理解這句話的人,其實心理上是有陰影的。總結起來應該是一種抑鬱太久的被壓迫感大爆發,就好像連老天都欠了他十萬八萬似的。可是這種人又沒有膽子喊出什麼王侯將相甯有種乎之類更血性的話,更不敢扯出個大旗子高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最後,只好喊一喊這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來表達一種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憋屈。”

  陳耀天說到這裏,學生們都哄堂大笑起來,大語老師的臉色變了已經不知道幾個色了。

  “呯——”

  大語老師怒氣衝衝的一拍桌子:“胡說!你……你這解釋根本靠不住!從哪兒聽來的,完全就是空穴來風!”

  他其實也不得不同意陳耀天的解釋是對的,可是他畢竟是老師啊,他得要尊嚴啊,怎麼能讓學生給駁倒了呢?所以他開始有意引導話題,因為他覺得這話不可能說陳耀天一個大一學生能想的出來的,他想以這話來引出那位能夠講出這話的大賢來,也就能讓他不至於那麼尷尬了。在他想來,能有這麼深入解釋的,必然是位學識淵博的老學究啊。只要陳耀天說出來那位大賢的名字,他也就好借坡下驢了。

  其實陳耀天是沒有針對大語老師的意思的,這些話當初也是行德禪師講解給他,他也自行理解了的。但是沒想到一時不注意,“諷刺”到了大語老師。

  原本陳耀天是想跟大語老師道歉的,畢竟大語老師也只是根據書上講而已。可是看大語老師這種態度,就讓陳耀天非常的不爽。錯,沒什麼。錯,而不知改,還要指鹿為馬,才是最讓人討厭的。

  所以陳耀天依舊是不冷不熱慢悠悠的說道:“老師,空穴來風這句成語的出處是戰國宋玉的《風賦》:臣聞于師:枳句來巢,空穴來風。空穴是來風的條件,既能來風,必有空穴,意思就是指有一定根據。既然您是認為我的解釋有一定根據,為什麼又說靠不住呢?”

  “你你你——”大語老師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空穴來風這個成語經常被誤用來表示毫無根據的事情,其實大語老師也知道空穴來風是什麼意思,只是一是著急就習慣性的用了。現在被陳耀天給毫不留情的指出,真是讓他又羞又怒。

  惱羞成怒之下,大語老師氣得把自己的教案一卷,攥在手裏狠狠的一敲講臺桌:“你們自習吧!”說完灰溜溜的夾著尾巴以最快速度逃離了二班教室。

  “喔——”大語老師一出去,學生們頓時都激動了,曾幾何時他們都是被大語老師給辯駁得啞口無言,其實都對大語老師憋著氣呢。現在陳耀天竟然把大語老師給辯駁得淚奔了,真是解氣啊。

  教室裏沸騰了起來,有人在後面喊:“光頭!好樣的!”

  陳耀天很無語,自己只是矯正了下老師的錯誤而已,至於上上下下都那麼大反應嗎?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1-9-7 21:24
第23章 槍打出頭鳥?

  大語老師走沒多久就下課了,陳耀天走出教室,想在走廊裏隨便走走,小小活動下。走廊裏這時候每個視窗都聚集了幾個學生,大學裏已經不約束吸煙這種小陋習了,所以視窗前的學生們大多都是在吞雲吐霧的。

  一個視窗前有兩個男生正一邊吸煙一邊聊天,看到陳耀天走過,其中一個就主動招呼道:“同學,牛逼啊!”

  陳耀天愣了下,旋即反應過來這兩個男生應該也是自己班上的同學,這是在誇讚自己把大語老師給氣跑了的事情呢。

  既然是同班同學,陳耀天便打量了一下這兩個男生。這兩個男生可以說都頗有特點的,其中一個是個大高個兒,大概能有一米九左右,高陳耀天半個頭。長得很魁梧,穿著一身阿迪達斯的運動服,一看就是搞運動的。濃眉大眼大鼻子大嘴的,長得很有張力。

  另外一個一米八左右,實際身高和陳耀天差不多高矮,但是他額前頭髮蓄的挺長,還有意梳成了向上的沖天髮型,這導致他的頭髮頂端和那一米九高個子差不多,只是眼睛還沒到人家嘴巴那兒暴露了真相。

  在陳耀天打量他們兩人的當上,那兩人也在打量著陳耀天。這時那個頭髮梳得筆直向上的傢伙遞給陳耀天一根煙:“來一支啊哥們兒。”

  陳耀天沒有接:“不好意思,我不吸煙。”

  那傢伙皺了皺眉頭,繼續熱情的道:“不抽煙不喝酒,白來世上走,來一支吧!”

  “算了智強。”那一米九大個兒這時候開口解圍了,他似乎頗有威望,那頭髮梳得筆直向上的傢伙撇了撇嘴把煙收了回去。

  “我叫柳思源,他叫謝智強,都是二班的。同學你今天上課時候表現夠牛逼的,呵呵……”大個兒沖陳耀天豎起了大拇指,然後友善的道:“大語老師肯定要去找系主任鬧了,說不定下節課就會來找你去談心了。要不然我們拉上些同學給你作證,就說是大語老師跟你挑釁來著,我們人多的話到時候系主任也沒辦法。”

  “謝謝了,沒事的。”陳耀天淡淡的一笑,他收到了柳思源的好意。只是他上課時本來就不想去打大語老師的臉的,大語老師自己要找上來那沒辦法。至於會不會被系主任找談心,他根本就不在意。

  “……”陳耀天的淡定讓柳思源和謝智強都很無語,謝智強沖柳思源撇撇嘴,那意思是讓這光頭小子得瑟去!到時候有他苦頭吃的!

  柳思源搖了搖頭,對陳耀天道:“那好,我們就不多事了。對了,還有個事兒,現在咱們系裏在舉辦籃球比賽。本來咱們班就人少,男生裏高個兒的沒幾個,會打籃球的就更少,滿打滿算剛好夠五個人。但是上一場我們的大前鋒跟人衝撞腳扭了一下,到下一場比賽的時候未必能夠完好如初。就算是他恢復好了,我們沒有替補也是件很惱火的事情。我看你身高也有一米八左右了,會不會打籃球?”

  迎著柳思源期冀的目光,陳耀天果斷的選擇了搖頭:“抱歉,我不會打籃球。”

  陳耀天是真不會打籃球,他在天龍寺裏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在練武和念經上了。他看得出柳思源是想他加入班裏的籃球隊,可是他不會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謝智強聳了聳肩,別過臉去抽煙了。

  柳思源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又忍不住想要爭取下:“那你有沒有興趣學呢,我們班籃球隊每天都會組織在籃球場練球,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練球啊。”

  其實如果不是班裏沒人,柳思源才不會這麼迫切呢。他在高中的時候可是校隊的明星球員,對於不懂籃球的傢伙向來是連說話的興趣都沒有。

  陳耀天只好再次搖頭:“抱歉,你再問問別人吧。”

  柳思源惋惜的歎了口氣,對陳耀天點了點頭:“沒事了。”

  陳耀天便翩然離去,謝智強不爽的跟柳思源道:“蛀牙,算了,沒替補照樣打!理那小子幹啥,等系主任來了我看那小子還裝逼!”

  柳思源心煩的也沒理他,班隊的大前鋒下一場即便能堅持上場,也很可能打不完全場。到時候怎麼辦呢……唉……

  果不其然,第二節課一上課,系主任就和大語老師一起來到了二班上課的教室裏。

  “來了來了!”謝智強興奮的跟柳思源說,他們籃球隊的幾個人都是坐在一起的,謝智強就坐在柳思源的身邊。

  “你那麼興奮幹什麼?”柳思源黑著臉橫他一眼,謝智強嘿嘿笑著沒搭腔,心裏卻在幸災樂禍的等著看陳耀天出醜。陳耀天不肯到籃球隊練球,態度還那麼淡然,這讓謝智強很不爽。再說陳耀天上節課又出了風頭,有的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出風頭,謝智強就是這種人。

  而像謝智強這種人還不少,各個都等著看陳耀天的好戲呢。學生們竊竊私語著,上一節課還說陳耀天牛逼的這會兒也變了口風了,十分肯定的給陳耀天定性:“敢頂撞老師,他死定了!至少也得記過,全校通報!”然後周邊的人就都跟著樂,幸災樂禍的附和:“肯定的,槍打出頭鳥嘛!”這幫人渾然忘記了上節課時他們的立場……

  唯有蘇暖暖卻是擔心的偷偷看一眼自己這個同桌,陳耀天一開始坐在她身邊的時候,其實她是很怕的。因為大學教室裏這種自由選座,通常都是男的和男的坐或者女的和女的坐,再不然就是獨自坐,男女同坐的基本就是情侶。她很怕被人閒言碎語的說兩人之間有什麼,再有,就是怕陳耀天這個人。在蘇暖暖印象裏剃光頭的人都是壞人,所以看著陳耀天亮晶晶的腦袋她就本能的害怕。

  但是在一起坐了一節課之後,蘇暖暖發現陳耀天好像也沒什麼像壞人的行為,這就讓她終於沒那麼怕了,反而有點擔心陳耀天會不會被系主任給嚴肅處理了。

  系主任可是向來以鐵面無私聞名的,而且特別注重維護教師尊嚴。剛開學的時候,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居然敢在上課的時候嗑瓜子,上課老師立刻把系主任找來,直接就給記大過了呢。

  這次,會不會也給他記大過呢……蘇暖暖擔心的看了一眼陳耀天,卻發現陳耀天好像一點都不在乎。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1-9-7 21:25
第24章 但是——

  系主任一定會先大發雷霆,然後把那光頭小子揪到講臺上公開道歉,還要寫深刻的檢查,然後在全校通報之後貼到公告欄去。

  在班裏所有學生的心裏基本上都是這麼猜測結果的,因為前面有著榜樣的,嗑瓜子那傢伙都會記大過,光頭小子算是頂撞老師了吧?

  有的幸災樂禍、有的兔死狐悲、有的冷眼旁觀自動進入看戲模式,但是沒有人認為陳耀天能夠躲過此劫。

  悲慘後果,似乎早已註定。

  系主任走上了講臺,習慣性的以威嚴目光掃視了一眼全場,但是當目光落到陳耀天身上的時候,不禁暗暗叫苦。

  系主任姓郭,郭主任能在系主任這位子上坐穩了,一是能力二就是譚校長的力挺。也可以說沒有譚校長,他郭主任就坐不上這系主任的位子。

  對於鑽營拍馬,郭主任自然也不是外行。事實上即便是大學裏也同樣不是淨土,有人就有江湖這句話是沒錯的。對於陳耀天這個“實力派”的強勢插班,郭主任的消息並不比班主任姚文元的消息更靈通。

  郭主任也不知道陳耀天的背景是什麼,可是能夠讓校長親自打招呼的學生,又是在開學一個多月之後插班的,那絕不是等閒人物。

  所以郭主任看到教大學語文的錢老師那張鞋拔子臉,就特別鬧心。就因為他之前為了樹立威望而殺雞儆猴了一個上課嗑瓜子的沒背景刺頭,現在老師們一有事兒就愛找他出來,連班主任都跳過了。說起來班主任確實是不算什麼,大學裏班主任的地位比這些任課教授可差得遠了。平時班主任被跳過了,大家也都覺得沒什麼,郭主任還會覺得是自己權威的體現,可是今天郭主任真是鬱悶透了。

  你說你一個紈絝子弟到大學裏不就是混文憑來的嗎?你還真跟普通學生似的每天來上課啊?郭主任越想越憋屈,但是這件事總得給個交代才行,不但要給錢老師那**交代,還要給這位天少交代。

  想到這裏,郭主任就看了一眼錢老師,錢老師還在那裏得意呢。錢老師雖然也是教授,但是由於年齡限制資歷還是挺淺的,在燕海大學根本排不上號,還總是孤芳自賞的,特不招人待見。

  是以郭主任也想乾脆就趁這個機會敲打敲打這個錢老師,來之前根本就沒跟錢老師通氣,只說他會秉公解決,但是怎麼個解決法,沒說。

  錢老師自然以為郭主任會維護自己了,所以看郭主任看過來,還笑眯眯的點了點頭,更讓郭主任氣悶。

  咳嗽一聲,以提示大家自己要發言了。然後等教室內一清靜,郭主任便嚴肅的說道:“下面我來說一個問題,今天上大語課的時候,錢老師和咱們二班的陳耀天同學發生了一點爭執。我也隨機的跟班裏同學瞭解了一下情況,對事情的始末都有了比較詳細的瞭解。”

  說到這裏,郭主任停頓了下,大家都明白前面是開場白,接下來才是戲肉部分。對於郭主任沒有一上來就大發雷霆,大家都認為這其實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所以對戲肉部分更加的期待。

  錢老師也是這麼想的,他悠然自得的抱著胳膊站在一旁,心裏期待著陳耀天被處分的畫面。有這麼一次,錢老師覺得足以殺雞儆猴了,以後絕不會再有人敢跟自己叫板。即便,自己講的是錯的。

  “我認為,錢老師的初衷是好的,能夠活躍課堂上的氣氛,也能夠在思想的碰撞中尋找出更接近正確的答案。”郭主任說到這裏,拉了個長音:“但是——”

  全班同學頓時都愣住了,對於“但是”這倆字兒大家都很明白其含義,往往這倆字兒後邊接著的就是截然相反的話。前面郭主任的話是在肯定錢老師,那莫非後半句……會來個峰迴路轉?

  錢老師也是一愣,心說不能吧?

  可是緊跟著郭主任的話讓錢老師的心裏頓時拔涼拔涼的,郭主任說:“但是我們要抱著去偽存真、實事求是的態度去面對這個問題,並不是課本上所說的就一定是正確的。錢老師當時由於陳耀天同學的觀點與課本相悖,就誤會陳耀天同學是在課堂上搗亂,所以態度有點過激。但是在回去之後去,錢老師就馬上去查詢資料,最後確定了陳耀天同學的觀點是正確的。錢老師的心裏很過意不去,他就主動找我談了下,他認為自己當時的反應過於情緒化了,所以主動要求在班裏做一次公開道歉。我認為,作為一名大學教授,在他身上體現出了應有的風度。好,下面請錢老師來做檢查。”

  “嘩——”

  同學們頓時各個都被郭主任的話所震驚了,什麼?竟然是讓錢老師來做公開道歉?沒有聽錯吧!

  不但是同學們震驚,連帶錢老師都是驚訝的目瞪口呆。怎麼會是變成了讓自己道歉呢?郭主任不是來替自己出氣的嗎?

  但是身為系主任肯定是不可能在這麼多學生面前開玩笑的,錢老師的心沉到了底。

  其實,郭主任的話是給他留了面子的,而且可以說郭主任這麼處理算是挺皆大歡喜的一件事。要是錢老師懂事,會借著這個機會誠懇的道歉,以挽回自己的形象。

  可惜,錢老師是個自視甚高的年輕人,三十多歲一帆風順的過來的,小學、中學、大學……從來都是班級前三名的主兒,拿到博士學位之後進入大學任教,沒受過什麼挫折,人也挺單純,脾氣還不小。這會兒,可是把郭主任和陳耀天全恨進去了。

  只是錢老師肯定是奈何不了郭主任的,自然是對陳耀天恨之入骨了。在全班同學面前向一個學生道歉,而且自己剛剛還怒氣衝衝的走了、得意洋洋的來了……這臉還怎麼要?

  可是不道歉的話,跟郭主任可就是撕破臉皮了。錢老師自然還沒那麼大能量,猶豫了一會兒,咬了咬牙,低著頭,錢老師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上了講臺,他覺得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大的一個恥辱!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1-9-7 21:26
第25章 三惡少

  “這件事正如郭主任所說,是我過於相信課本了,而且以前教課也沒出過什麼差錯。當時我的態度是有問題,但是過後我就積極的去查了資料,確實是陳耀天同學的觀點是正確的。所以我去和郭主任談了一下,決定在班裏公開向陳耀天同學道歉,也向全班同學道歉,對不起,以後我會以更嚴謹的態度去面對教學。”錢老師藏在身後的拳頭緊緊攥著,說這一番話的時候,他頭都沒練抬。

  其實這話要是堂堂正正、誠誠懇懇的說出來,自然是會博得同學們的掌聲。可是錢老師心裏邊根本就沒認為自己錯,完全是形勢所迫才做出的道歉。心不甘情不願的說話,在座的又不是未成年人,誰聽不出來啊?這一來,錢老師在學生們心中的地位不但沒有恢復,反而還更加落了個心胸狹窄的評價。

  但是不管是不是不情不願形勢所迫吧,錢老師總是當眾道歉了,也就是說這一次是真正學生壓倒了老師,史無前例啊!

  教室裏鴉雀無聲,個個都是為這一幕所震驚著。

  蘇暖暖一開始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聽到錢老師真的公開道歉了的時候,蘇暖暖才終於在心裏松了口氣。陳耀天能夠沒事,她也放心了。陳耀天在課上的發言,讓蘇暖暖歎為觀止,在她這種乖乖女眼裏,陳耀天無異于一個學生中的英雄。而能夠聽到老師公開道歉,她也挺激動的,比起其他同學,她的心思明顯單純許多。

  他一定也很高興吧?蘇暖暖小心翼翼的偷看了身旁的陳耀天一眼,咦?他怎麼還是那麼無所謂的樣子呢,就好像一切都和他無關似的。真是個奇怪的同學呢……

  “我操!今天老郭忘吃藥了吧!”謝智強無語的一拍大腿,陳耀天沒有受到學校懲罰,謝智強的沮喪僅次於錢老師。

  柳思源橫了他一眼,懶得說什麼。

  “哼哼,他就算躲得過這一劫,也躲不過……”謝智強說到這裏猛然想起了自己就在柳思源身邊,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假裝沒事兒人似的掏出手機來看,嘴裏叨咕著:“該下課了吧?”

  “智強,你剛剛說什麼?”柳思源冷冷的聲音在旁邊響起,謝智強打了個哆嗦,連忙說道:“我說該下課了吧?”

  “不是這句!”柳思源濃濃的眉毛擰在了一起,對謝智強道:“你們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

  “嘿嘿……沒事兒,你想的太多了……”謝智強乾笑兩聲,其實他和柳思源的關係絕非只是籃球隊隊友那麼簡單。之所以兩人坐同座,其實是還有著更深層的關係。

  “得了!我還不知道你們嗎?”柳思源看了看陳耀天的光頭:“說吧,是不是跟蚊子有關的?”

  “這個……”謝智強咳嗽一聲,還真被柳思源給說中了。

  蚊子是綽號,真名叫墨空文。柳思源、墨空文和謝智強是赫赫有名的市委大院三惡少,謝智強是市宣傳部長謝文的兒子,柳思源是市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局長柳先開的兒子,墨空文是市人大主任墨林的孫子。

  這三個是發小兒,從小一起長大的。小時候三個人合夥幹過不少缺德事兒,但是柳思源長大之後或許是受其父影響,漸漸就正派起來了。所以墨空文要是幹點啥缺德事兒會跟謝智強說,卻不敢告訴柳思源,怕被柳思源給破壞了好事。

  想想都是自家兄弟,又被柳思源猜出個端倪來了,謝智強乾脆也就不隱瞞了,跟柳思源說道:“蛀牙,這事兒我跟你說了,你可別跟蚊子說。”柳思源的綽號叫蛀牙,是因為從小吃糖吃多了,滿嘴的蛀牙,由此而得來。只有他們這些最親密的兄弟才知道。

  “趕緊的吧你!”柳思源不耐煩的催促道,謝智強只好如實說道:“蚊子看上蘇暖暖了,這不這兩天他都翹課呢嘛,沒抽出時間上手呢。他托我給看著點,誰敢靠近蘇暖暖,就告訴他。”

  “操!就知道你們倆沒好事兒!”柳思源低罵了句:“蚊子這事兒不地道,你別告訴他。等回去碰著他了,我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啊……”謝智強苦著臉。

  “怎麼了?我說話不好使啊?”柳思源瞪著眼珠子。

  “……好使,咱哥們兒這麼鐵,你的話能不好使嗎?”謝智強拍著胸脯,心中卻在歎息:好使是好使,可惜你說晚了……

  等下了課,這時候上午的課程就已經結束了,下午沒有課。陳耀天剛想拍拍屁股回家,卻被蘇暖暖叫住了:“陳,陳同學,請,請你等一下。”

  “什麼?”陳耀天好奇的問,卻見蘇暖暖已經先跑出去了。

  陳耀天只好在座位上等了一會兒,這個時候學生們都已經陸續離開了,陳耀天正等得不耐煩的時候,蘇暖暖才額頭沁著細汗,小臉紅撲撲的喘息著跑回來了。她的懷裏抱著幾本書,到了陳耀天面前便把書放在了桌子上道:“陳,陳同學,這是你的書,班主任替你領了,下課時你沒在,他就讓我放學了去幫你拿來。”

  “哦,謝謝你了。”看蘇暖暖喘得挺厲害的,陳耀天微微一笑:“另外不必叫陳同學那麼麻煩,叫我小天就行了。”

  “嗯,好,小天。”蘇暖暖聽陳耀天這麼說,就覺得放鬆了不少。她其實挺害怕和人交往的,開學一個多月了都沒有一個朋友,當班長實在是太難為她了。

  “喲——叫的真他媽親熱啊!”

  正在這時,教室門口傳來了一個酸溜溜的聲音,現在教室裏人都走完了,就剩下陳耀天和蘇暖暖兩個人,所以這酸溜溜的聲音聽起來又響亮又刺耳。

  陳耀天眉頭微皺,往門口看去,只見一個挺結實的年輕人站在門口,他穿著一件長袖襯衫,胸前扣子故意只扣了兩顆,上面露出發達的胸肌,下面露出豆腐塊似的腹肌,體形挺彪悍。他頭髮剪得短短的,梳得根根立起像個刺蝟。

  這年輕人正是市委大院三惡少之一的蚊子——墨空文。

  墨空文的身後跟著幾個流裏流氣的年輕人,那幾個年輕人看起來就更加不像是大學生了,個個不懷好意的盯著陳耀天,挽著袖子躍躍欲試。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1-9-7 21:27
第26章 我的班長我的班

  “操!文哥看上的人**也敢動?”一個頭髮燙得跟速食麵似的年輕人最衝動,就好像墨空文是他爹、陳耀天動了他媽似的,生怕別人跟他爭,搶前一步掄起胳膊照著陳耀天的臉上抽去。

  就這身手在陳耀天面前真是不夠看,陳耀天是習慣了後發制人的,本打算就讓那速食麵頭知道一下花兒為什麼這樣紅,誰知道這時候一個最讓陳耀天想不到的人跳了出來。

  “住手!”

  一直都很膽怯、很害羞、很容易臉紅的蘇暖暖忽然挺身而出擋在了陳耀天和速食麵頭的中間。

  咦?

  陳耀天還真沒想到蘇暖暖會敢站出來,雖然他和蘇暖暖是剛剛相識,也沒說過幾句話,但是卻已經對蘇暖暖這個人有了一定的印象。這是個連跟男生說句話都會臉紅的女孩,按理說看到這種情況最應該做的就是撒丫子跑路,陳耀天會覺得很理所應當的。可是蘇暖暖竟然站了出來。本來陳耀天是想三兩下打發了那找茬的傢伙的,現在倒是很有興趣想知道蘇暖暖想幹什麼。

  “不,不准在班裏打架!”蘇暖暖緊緊攥著小拳頭,顯然她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氣,說話的時候連身子都在微微顫抖著。

  “文哥?”速食麵頭知道蘇暖暖是墨空文看上的人,墨空文很顯然是他們這幾個人裏的領頭人,速食麵當出頭鳥也是為了拍墨空文的馬屁,自然是要看墨空文是什麼意思。

  墨空文臉拉得老長,把手一擺,有一個長頭髮的年輕人過去把門給關上,還從裏邊兒上了插銷。

  掏出一根香煙來叼在嘴裏,墨空文掏出個zippo火機“啪”的點著了火,很裝逼的吸了一口,剛想說話,蘇暖暖卻先開口了。

  “墨空文——你,不准在班裏吸煙!”蘇暖暖眼睛瞪得大大的,漲紅了臉很認真的叫道。

  “啊?”墨空文兩根手指夾著煙,左右看看自己的同伴,然後爆發出大笑來:“我在班裏吸煙怎麼了?你憑什麼管我啊?”

  “哈哈,嫂子當你是妻管嚴呢!”速食麵頭湊趣的調侃著,算是個變相的馬屁。

  “我,我是班長!我就要管!不准你在這裏吸煙!更不准你在這裏打架!”蘇暖暖簡直是個天真到可愛的小丫頭,她一開始還挺膽怯的,但是到後來竟然身上不知不覺有了點正氣凜然的氣勢。

  這可真讓陳耀天感到意外啊,其實在知道蘇暖暖是班長之後,他覺得蘇暖暖不合適,因為蘇暖暖的性格太軟了。可是現在蘇暖暖的挺身而出,卻讓陳耀天有一點感動了。就算是那些適合當班長的,這時候也未必敢站出來吧?

  “操!”墨空文忽然臉色一變,把香煙摔在地上,皮鞋底子狠狠的碾了一腳:“真他媽的氣人!我告訴你!趕緊給我讓開!要不然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打?”

  “這是我的班!”蘇暖暖堅決的說,她咬著小紅嘴唇,堅決的張開了纖瘦的雙臂,把陳耀天護在了身後:“不准在我的班打架!”

  看著蘇暖暖的背影,陳耀天心頭的感動在不知不覺的擴大著,原來,這個纖瘦的身體裏竟然蘊含著這麼大的勇氣和堅持嗎?

  “去!你!媽!的!”墨空文從牙縫裏迸出四個字來,他已經徹底被惹火了,有個曾經的市委書記現在的市人大主任的爺爺,他墨空文在燕海市向來都是橫著走的,雖然剛剛上大學,早已完成了百人斬偉業。只要被他看上的妞,從來沒有把不上手的。沒想到這個蘇暖暖這麼讓他在兄弟們面前沒面子,氣得墨空文惡狠狠的出手了。

  女人到手太容易,墨空文可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惱怒之下揮手就是一個大耳光抽向了蘇暖暖:“滾開!”

  蘇暖暖嚇得小臉蒼白,但是卻沒有後退一步。她是個老實孩子,根本就不會打架,這時候嚇得眼睛都閉上了。

  可是這一巴掌並沒有落在她的臉上,反而她聽到一聲男人的慘叫。蘇暖暖急忙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個寬厚結實的後背,再一仰頭,一個亮晶晶的光頭晃得蘇暖暖差點花了眼。

  他什麼時候跑到我前面來了?蘇暖暖驚訝的看了看自己的雙臂,沒錯啊,自己的雙臂還張開著呢。蘇暖暖的雙臂展開長度和她的身高完全一樣,也是一米六一,要繞過自己的手臂到自己的前面,剛剛自己只是一閉眼一睜眼的瞬間,他的速度得有多快啊?

  這個時候,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墨空文正跟陀螺似的原地轉得飛快。

  原來陳耀天及時擋在蘇暖暖面前,隨手在墨空文揮動的手臂上一撥動,墨空文頓時感覺自己的力道變了方向了。地面夠滑,他力道又大,轉了不知多少轉,反正是有點暈頭轉向的,停下來時都天旋地轉的,踉踉蹌蹌差點撞到黑板上。

  陳耀天這隨手一撥,可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沒有章法的。這就是剛柔的功夫,所謂剛柔,乃是外柔內剛或者外剛內柔,剛柔相濟,不僵不直,沾纏粘隨。

  剛,是無攻不克!無堅不摧!柔,是勁似抽絲,連綿不斷!而剛柔在運用當中,最大的作用便是克制對方和感觸對方勁力的來龍去脈。

  陳耀天剛剛就是感知了墨空文用力的來頭,然後借力打力的把墨空文的力作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所以剛剛陳耀天根本就一點勁都沒使,墨空文原地轉圈圈都是他自己的力量。

  只可惜在場的沒那麼高明的眼光,看不出陳耀天這隨手一撥的過人之處。

  還都以為陳耀天是碰巧的呢,那長毛連忙扶住墨空文,速食麵頭罵了句:“操!還敢還手?”

  說著他就動手了,這速食麵頭沒敢小覷陳耀天,畢竟陳耀天也有一米八的個子呢。速食麵頭是在跆拳道館練過的,有點底子,一腳抽向了陳耀天的腿彎。

  “小心!”蘇暖暖急忙拉著陳耀天手臂,想要把他往後拽好躲過那速食麵頭的一腳。陳耀天不禁苦笑,蘇暖暖還是個會幫倒忙的傢伙啊……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1-9-7 21:27
第27章 門牙

  陳耀天故意被蘇暖暖拉著後退了一步,順勢一腳勾在了那速食麵頭的腳踝上。這輕輕巧巧的一勾,卻是恰好打破了速食麵頭的平衡。

  速食麵頭頓時身子向後仰去,“啪”的摔了個大跟頭,特別的響亮。那大理石地磚硬的很,痛得速食麵頭眼淚都出來了。

  這一下同樣也是剛柔的巔峰體現,只不過沒有識貨的人,還都以為又是一次湊巧呢。

  “阿米豆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陳耀天下意識的就想弘揚佛法,他不怕動手,可是他一直認為動手應該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手段,能夠勸人向善才是莫大的功德。

  “我放你媽——”速食麵頭被摔這一個大跟頭,自覺在兄弟們面前臉都丟盡了,猛地爬起來從第一排抽了張椅子出來狠狠的照著陳耀天的頭上砸去!

  “嗚——”的一聲風響,昭示著這一下的力道之重!

  速食麵頭是狠了心要讓陳耀天掛彩了,他爸是這燕海大學所在的海港區副區長,在海港區他也是橫著走的太子爺,何曾受過這種欺侮?

  “啊——”雖然蘇暖暖剛剛很勇敢,可是畢竟沒見過這種鬥毆的場面。嚇得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但是卻仍緊緊抓著陳耀天的手臂,打定了心思是挨打也不獨自逃跑的。

  “小旺拍死他!出事兒有我!”還被長毛扶著頭暈乎乎的墨空文更是吃醋的叫囂道,這小旺算是他的頭號小弟,兩人狼狽為奸很久了。

  他敢這麼叫也是有底氣的,他爺爺那是曾經的市委書記,雖然現在到人大了,但是在燕海市卻是門生無數,依舊有著很強的話語權。

  而小旺的爸爸是海港區副區長,是這裏的地頭蛇。他們倆的背景,在這海港區裏那是想打誰打誰了。

  墨空文和任興旺兩人都是紈絝子弟,又同在正武跆拳道館受訓,也沒少在一塊兒幹壞事兒,墨空文知道任興旺有多能打。他相信這一下子,那光頭小子肯定得趴在地上,頭破血流。

  可是他眼睜睜看著任興旺手裏的椅子就要砸到陳耀天的頭時,忽然“轟”的一聲巨響!

  一隻拳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穿透了椅子的木板,“呯”的一拳打在了任興旺的嘴上。

  那木頭椅子頓時四分五裂,木頭渣子四濺,竟然一下就散了架子,椅子腿丁玲噹啷的撞擊著地面,讓墨空文他們的心都跌到了低谷——好強悍啊!

  “噗——”

  任興旺嘴巴中拳,仰天噴出一口血,其中還夾雜著兩顆亮晶晶的東西。那兩顆亮晶晶的東西飛得老高,一顆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另一顆撞擊在了黑板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又彈落在了大理石地面上蹦跳著。

  是門牙!

  墨空文和長毛他們都是倒吸一口冷氣,雖然掉的不是他們的門牙,他們卻都感同身受的覺得嘴裏冒涼風。

  任興旺噴出的是牙血,其實並沒有受什麼重傷,只是掉落了兩顆牙而已。但是給他帶來的震撼和恐懼卻是實打實的,天啊,這人的拳頭打穿了椅子之後還打落我兩顆門牙,得是多厲害的高手啊!

  他並不知道這是陳耀天留了手,不然只怕連報復的心思都沒有了。

  “啊……”蘇暖暖嚇得小臉煞白,她看到任興旺被打的吐了血,真是六神無主了。她是班長沒錯,但是這種流血事件顯然得員警才能管得住了。

  正在這時,“呯”的一聲震響,被插上了的教室門被一腳踹開,猛地撞擊到了牆壁上,震得稀裏嘩啦的大片大片白色牆皮脫落。

  墨空文、任興旺他們本來就被陳耀天那威猛絕倫的一拳給震住了,又來這麼一出,真是嚇得驚弓之鳥似的渾身一顫。

  回頭一看,一個高大強壯的身影把教室門堵得嚴嚴實實的,墨空文臉就苦了下來——怎麼是蛀牙那傢伙來了?

  門口站著的正是柳思源和謝智強兩人,謝智強同樣也是苦著臉。謝智強本來是聽墨空文的安排,故意想把柳思源給引走的。可是柳思源跟謝智強他們實在是太熟了,看謝智強的樣子就知道事情不對。於是百般拷問,終於被柳思源給問出來了。

  柳思源立刻趕了過來。

  其實墨空文也是故意想躲著柳思源的,他們的關係太鐵了,墨空文幹這些壞事兒的時候就不想讓柳思源知道。怕柳思源多管閒事,也怕柳思源跟他爺爺告狀,最怕的,就是失去柳思源這個鐵哥們兒。

  柳思源一腳踹開了教室門,怒氣衝衝的叫道:“給我住手!”

  他本來是以為墨空文帶著人群毆陳耀天呢,他並不是要幫陳耀天,而是要阻止墨空文幹這種可能會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墨空文他爺爺的官路馬上要到頭了,他爸爸正在接受組織上的考核,能不能上去就看這一回了。這時候出什麼問題的話,墨空文他爺爺一下課,他爸爸也就算是到此為止了。

  可是柳思源一進門才發現好像事情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墨空文是帶了人來群毆陳耀天的,可看著怎麼陳耀天一點兒事情都沒有呢?不但沒事,還胳膊挎著個小美女。

  相反的,墨空文正一手扶著黑板,一手被另一個長毛扶著,很顯然情況不妙。而更直觀的就是任興旺了,任興旺嘴裏往外流著血,看起來簡直跟受了內傷似的。

  “怎麼回事兒?”柳思源驚詫了,他其實也是個練家子,知道練過功夫的人什麼樣——比如練拳的拳頭骨節是平的啊、又比如練鷹爪功的指甲沒了啊、又比如練刀槍棍棒的虎口上老繭很厚啊……

  但是他掃了一眼陳耀天,陳耀天那手白白淨淨的,筆直細長,簡直就像是鋼琴家的手一樣。

  練功的人必然是風吹日曬,皮膚粗糙,高手的話太陽穴會微微隆起,兩眼目蘊精光。柳思源又掃了一眼陳耀天臉上,卻見陳耀天細皮嫩肉的,太陽穴也沒隆起,兩眼目光祥和,倒像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這是怎麼回事兒?完全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門功夫叫易筋經的柳思源徹底搞不清楚狀況了……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1-9-7 21:28
第28章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看到柳思源,任興旺比墨空文還高興。畢竟都是紈絝子弟,拐著彎的,任興旺也認識柳思源。他也知道柳思源是練家子,不是他和墨空文這種在跆拳道館練了幾天的花拳繡腿可以比的。他還知道柳思源和墨空文那是發小兒的關係,所以他還以為來了救兵呢,咧著血紅的嘴叫:“故牙郭,裏來了!胖忙哇!”

  他掉了兩顆門牙,說話直漏風,好不容易柳思源才算是聽清了原來這傢伙是在說“蛀牙哥,你來了,幫忙啊!”

  柳思源來是沖著墨空文的,誰管他任興旺的死活啊。理都沒理任興旺,柳思源瞪了一眼墨空文:“蚊子,回家去!”

  “蛀牙你——”墨空文氣呼呼的瞪了一眼陳耀天:“今天算你運氣好,我給蛀牙面子!咱們回頭見!”

  墨空文這完全就是借坡下驢了,柳思源進來之前,他們的悲慘下場就已經可以預見的了。墨空文還在琢磨著該怎麼才能找到個既不掉面子,又能安然撤退的藉口呢。柳思源的及時趕到算是幫了他的忙了,要是因為柳思源的緣故才撤退,那就說得過去了。

  只不過長毛扶著墨空文,另一個傢伙扶著任興旺,幾個人走得有點灰溜溜。

  柳思源看墨空文就這麼走了不禁有點驚訝,以前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但是墨空文總是會唧唧歪歪半天才走,今天這麼痛快讓柳思源反而有點不適應。

  “沒事兒吧同學?”柳思源關心性質的問了一聲陳耀天,卻讓還沒走出門的墨空文一個趔趄差點摔個跟頭。

  我擦,他像是有事兒的嗎他?墨空文真是鬱悶極了。

  “沒事。”陳耀天對柳思源這個人說不上什麼好感卻也沒什麼壞印象,就當是個普通同學。剛剛柳思源的出現,他也看出來了柳思源和墨空文顯然是關係不淺,柳思源會出現在這裏絕對不是見義勇為,所以陳耀天也沒有什麼感謝的意思。

  柳思源忽然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了,他本來還尋思著能夠拉上話題,然後多和陳耀天聊聊,探探陳耀天的底呢。倒不是出於惡意,純屬有點好奇。畢竟剛剛他一進來看到的場面有點異常,以前哪次他出現的時候不是對方已經被打得滿地找牙啊?

  “謝,謝謝你柳同學!”蘇暖暖卻是沒陳耀天那麼敏感的心思,她還真以為柳思源是見義勇為的,便真誠的道謝。

  看著蘇暖暖那清澈見底的大眼睛,柳思源感覺自己特齷齪。趕緊擺手:“沒,沒什麼,恰好趕上了。”

  “站住!”

  陳耀天忽然沉聲喝到,這時候剛剛走到門口的墨空文渾身一顫,原本已經膽怯的他被激得一股子邪勁上來了,猛地回頭對陳耀天叫道:“你還想怎樣?”

  “你少說兩句行嗎?”柳思源沖墨空文一瞪眼,墨空文梗著脖子喘粗氣,卻沒有再說話了。

  柳思源很不好意思的對陳耀天道:“同學,蚊……墨空文他其實是一時衝動,我回頭會去收拾他的。保證他以後不會找你麻煩,這事兒……要不你看就這麼算了吧?……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好嗎?”

  替墨空文這個鐵哥們兒擦屁股的事兒,柳思源不是第一次幹了。可是今天面對著陳耀天,不知道怎麼他覺得自己非常的心虛。

  一旁的謝智強都驚訝的看了一眼柳思源,他可從來沒見柳思源跟誰說話這麼客氣過啊。

  陳耀天看了看柳思源,似笑非笑的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挨了打,還要假裝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是嗎?”

  “我操——你不是沒挨打嗎?”謝智強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們赫赫有名的三惡少怕過誰啊,柳思源的軟態度就已經讓謝智強覺得沒面子了,陳耀天的“不識抬舉”就更讓謝智強覺得不爽。

  陳耀天微笑起來,看著慈眉善目的簡直就像個活菩薩,手裏開始猛數佛珠。

  謝智強還不知道陳耀天這是代表了啥意思呢,柳思源卻是感受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不禁臉色凝重起來,認真的問道:“那同學你想怎麼樣?”

  陳耀天沒有答話,雙眼似開似合,薄薄的嘴唇飛快碰擊著似乎在默念著什麼,手中的佛珠數得越來越快。

  墨空文、謝智強他們看陳耀天這副吊樣真是心頭火起,剛要發作,卻被柳思源給使勁按住了。墨空文和謝智強都是一愣,急忙看向柳思源,卻見柳思源的黑臉越來越凝重,就像是遇到了一個匹敵的對手。

  墨空文、謝智強他們感覺不到,柳思源卻是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來自于陳耀天身上的壓力。

  那是一種無形的壓力,這種壓力對於普通人來說其實是一點都感覺不到,但是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卻是真實存在的。

  功夫越深,感受也就越強!

  柳思源的功夫是傳承自他父親,他父親是燕海當地一個武林名宿的記名弟子,練的功夫也頗不凡。柳思源感覺到的是陳耀天身上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那就像是一頭發怒的猛虎,讓柳思源都在心驚自己是否能夠承受的住百獸之王的怒火。

  柳思源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緊盯著陳耀天,以防陳耀天忽然發動攻擊。習武之人的出手,便如蒼鷹撲兔,雷霆萬鈞,柳思源要護著自己的兄弟們,他們這些花拳繡腿可是敵不過真正習武之人的攻擊,雖然他知道陳耀天動手的話自己肯定是護不住的……

  漸漸的,柳思源看到陳耀天剛剛緊繃的臉上和緩了下來,手裏的佛珠也數得慢了下來,那危險的氣息也漸漸減弱到消失,柳思源才敢松一口氣,卻仍是擋在自己兄弟們身前。

  在默念一段《般若波羅密多心經》之後終於壓抑住了胸口的怒意,陳耀天覺得自己又著相了。這墨空文、謝智強他們再怎麼也不過是普通學生,剛剛的事情也並不是什麼大事,自己竟然剛剛動了怒氣,真是心境修為上還有待打磨啊。

  看來師父說得對,自己雖然與佛有緣,卻終究不是空門中人。自己有靈性、善感悟,卻秉性剛、易嗔怒,佛門的路或許真的不適合自己,自己還需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才行啊……

  可是前途漫漫,沒有前人指引,自己的路究竟在何方呢?

  歎了口氣,陳耀天抬起眼,單手立在胸前念誦了一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阿米豆腐……”

  說罷陳耀天翩然轉身而去,丟下柳思源他們幾個在那裏大眼瞪小眼,渾然不知剛剛是逃過了一劫。

  “我擦!裝神弄鬼的!這小子不會真當過和尚吧?”謝智強不服氣的對柳思源道:“蛀牙,為什麼剛才不讓我們收拾他?這小子那吊樣哥看著很不爽啊!”

  “就是啊!”墨空文也附和一句,謝智強洩露他秘密的事兒一時沒想起來。

  “……行了吧你!蚊子你能不能少惹點事兒?我跟你說啊,以後別找這人麻煩!別怪我沒警告你!”柳思源頗為忌憚的盯了一眼陳耀天離去的身影,他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陳耀天絕對也是武林中人了。

  只是為什麼陳耀天手上沒老繭、太陽穴也沒隆起,還細皮嫩肉的,柳思源就不得而知了。這個他打算回去問問他爸爸,卻沒有告訴謝智強、墨空文他們的打算,對於普通人來說,武林是一個不屬於他們的世界。

  “靠!知道啦!每次都是這一套!”墨空文不以為然的說,他覺得柳思源真是也有點發神經了。就對付這麼個神神叨叨的光頭小子,他有把握的。

  “你們懂個屁!”柳思源背過身,悄悄擦去額頭、鼻尖上的冷汗,這個光頭小子看起來比自己還年輕呢,為什麼自己會感覺他那麼危險?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1-9-7 21:31
第29章 百貨風波

  坐公車回到家,一路上,陳耀天的心裏都在苦苦思索著這個問題。

  自幼修行,在天龍寺裏一住就是十八年。師父總是在教導陳耀天“時時常要方便、念念不離善心,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

  可是陳耀天尊敬愛戴師父,他也尊重諸佛菩薩,但是陳耀天的潛意識裏卻並不是完全認同師父的這些教誨。

  例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陳耀天都用來勸過別人。可是他自己心裏卻並不完全認同,一個人大開殺戒後,只需放下屠刀那便能立地成佛嗎?那被他所屠殺的生靈怎麼辦?就這樣白白的死了麼?成為人家成佛的犧牲品?如果是這樣,那到底是成佛還是成魔?

  又例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句話,陳耀天也常常掛在嘴邊。可是憑什麼那些犯下殺孽的人可以成佛,我等出家人常懷慈悲之心、踩死只螞蟻都要喊罪過罪過,卻應當入地獄?這是什麼道理?

  佛法高深,但陳耀天的心性,怕是入佛無門。

  只不過佛門的教義終究是對陳耀天有著太大的影響,反而造成了陳耀天心中的困惑。

  這困惑在他身處佛門之中時,還沒有暴露出來。畢竟天龍寺裏的環境很單純,可是現在他到了塵世間,接觸了各種各樣的人之後,便開始一下子冒出來了。

  剛剛在教室裏,陳耀天真的很想出手。

  很想把墨空文、謝智強乃至敢阻攔他的任何人都打倒在地,他的實力做到這一點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可是自小的佛法薰陶,讓陳耀天終於還是止住了心頭戾氣。

  他開始嘗試著去摸索自己的路,這條路,就是真我。

  所謂“真我”,在佛教裏,是涅槃四德之一,亦稱“大我”,與“妄我”相對,謂出離生死煩惱的自在之我。

  但是對陳耀天今日而言,乃是真正的我。

  尋找真我的路是艱辛而漫長的,陳耀天到了家都沒有找到,也就打算先放在一邊,既然已經進入紅塵洗練,總是會慢慢尋找到的。

  林妃櫻並不在家,陳耀天給她打了電話才知道中午林妃櫻還在公司開會。林妃櫻也擔心餓著了陳耀天,就讓陳耀天坐車到位於海陽路的陳氏百貨去找她,然後她開完會之後會帶陳耀天出去吃飯。

  陳氏財團雖然是酒店旅遊業大亨,但是同時觸角也在探入其他領域,比如百貨業。陳氏財團的總部是在燕京的,有陳家現任家主陳冠中鎮守。作為華北地區行銷總監,林妃櫻就是目前主要在三燕地區主持進軍百貨的戰役。

  在燕海,陳氏財團剛剛開了一家大百貨,處於打開局面的狀況,其實也是個試點,會不會遍地開花就會看這一家百貨的經營是否成功了。

  所以作為主持者,林妃櫻的擔子很重。

  陳耀天坐公車直接在陳氏百貨站下了車,這也是廣告行銷的一部分,通過車站名能夠強化人們心中陳氏百貨的名字,也方便了陳耀天下車。要不然他對燕海市並不熟悉,說不準就搞出個失蹤人口一名來。

  仰著頭看了一眼這日光下高大氣派的陳氏百貨,陳耀天沒有去直接到辦公區找林妃櫻,而是選擇了先在百貨逛逛。

  走到門口,陳耀天就感受到了強勁的冷氣。本來天氣都涼下來了的,這兩天忽然來了秋老虎,一下子又熱了起來。

  有幾個扛著竹竿的力工們正坐在大門側,享受著免費的空調,同時等著雇主。由於燕海市有山有海,主城區地勢高低不平的,所以有了這種力工的職業存在,專門出賣力氣。上貨下貨什麼的,另外比如有人買東西買多了,他們就能幫挑著。

  這種力氣活兒大多都是農村人來做的,處於社會的最底層,但是他們也在以他們的方式苦中作樂著,坐在那兒還拿出了撲克玩兩把,享受著這難得的清涼。

  由於他們的衣著破舊,還很髒臭,所以坐在門口時,進去出來的人看到他們或是冷眼相對,或是捂著鼻子就好像真被熏到了似的快步走過。

  陳耀天看到不禁搖頭不已,眾生平等。這些力工雖然穿得又髒又破,卻也是在靠自己的力氣吃飯。那些穿得衣冠楚楚的人卻可能是在靠欺騙賺錢,憑什麼看不起力工們呢?

  正在陳耀天即將走近大門的時候,忽然看到從大門裏沖出兩個保安來。

  看到兩個保安出來,剛好進去出來的客人們都是停住了腳步,臉上掛著古怪的笑意望著那幾個力工。

  陳耀天也不禁停下腳步,駐足望去。

  那幾個力工根本沒有意識到保安來了,那兩個保安忽然闖過去,其中一個壯得跟頭犛牛似的保安一腳把力工們圍著的報紙踢得飛了出去。

  那報紙上除了撲克牌,還有錢。報紙一飛,頓時撲克牌和錢幣都漫天飛舞著,煞是壯觀。

  沒有什麼大票的錢,只是些一塊兩塊的零錢,力工們娛樂娛樂,根本達不到賭博那麼高的層次。

  可是那錢對於一般人來說不算什麼,卻是那些力工的血汗錢啊。當時那幾個力工就急了,急忙撲著去追自己的錢,有一個膽子大點的氣憤的指責那保安:“你幹什麼!我們又沒有招你惹你!”

  “哼!誰批准你們在這兒玩牌了?”壯得跟犛牛似的保安惡狠狠的瞪著那質問他的力工,小擀麵杖似的手指頭在那力工胸口一下一下的戳著:“這兒可是金鼎級百貨!出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你們這種人在門口一堵,臭烘烘的讓人家還怎麼進?這不是影響我們百貨形象嗎?”

  百貨的等級是分成金鼎級、銀鼎級、銅鼎級三個級別的,要評上金鼎級,軟硬體指標可是很嚴格的。比如營業面積必須在一萬平方米以上,每平方米銷售額達到一點五萬元,銷售利潤率百分之三以上。條件也非常人性化,例如洗手間設有嬰幼兒洗手間或廁位,總服務業能用英語、手語接待顧客,百分之七十以上照明採用節能設備等等……

  誠然金鼎級百貨是同行業中頂尖的存在,可是這保安的話還是深深的刺傷了力工們的自尊。圍觀者裏的普通百姓也從看戲模式抽離出來,臉上都現出了不忿之色。雖然那保安說話的聲音並不大,甚至還是壓著聲音說的,但是顯然對於有心圍觀的人來說還是都聽在了耳裏。

  長期處於社會最底層的生活,讓大多數力工都麻木了,其他幾個人都在匆忙撿著錢,然後灰溜溜的鑽進人群。

  那一開始跟保安辨理的年輕力工咬著牙,忽然一抬手把那犛牛保安的手扒拉開:“我們這種人怎麼了?我們只是在門口,怎麼就影響你們百貨形象了?你們百貨門外不准站人嗎?”有那跟他關係好的力工怕事的勸說著:“算了栓子,走吧走吧……”但是那年輕力工卻是站那裏不動,非要爭個理出來不可。

  那力工栓子是扯著嗓子叫,頓時吸引了更多的人過來看熱鬧。另外一個瘦子保安皺著眉頭給那犛牛保安使個眼色,那犛牛保安會意,在那力工栓子的胸口大力推了一把,強硬的道:“走走走!別他媽堵著門!”

  這犛牛般強壯的保安力氣實在是很大,那叫栓子的年輕力工被他這一把推得往後一跤摔倒在地。

  “你敢打人?今天不給我說出個理來我就不走了!”那栓子是個二愣子脾氣,跳起來揪著犛牛保安不放。

  “說理是吧?走!跟我去值班室!”那犛牛保安看他纏雜不清的,人又越聚越多,也是急眼了,一把揪著那栓子跟提著個布娃娃似的就往後邊去了。

  “保安大哥,算了算了,栓子他剛出來做,不懂事兒,保安大哥……”另外一個力工追著追著的求情,卻被另一個瘦子保安一把推到一邊。

  圍觀者們雖然是看在眼裏,但是都只議論紛紛,說著那保安的不是,卻沒人敢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唉,這傻小子,到值班室肯定得挨打!”

  “這陳氏百貨可是陳氏財團下屬的,財大氣粗,打了還不是白打!”

  “陳氏百貨的保安可夠凶的,在這兒買東西你敢來退貨不?哈——”

  人們或感歎、或嘲諷的議論,以及看到的一幕讓陳耀天再也按捺不住,他不懂經營,他現在也沒權力去干涉集團的事情,可是佛門多年的修行讓他本能的就站了出來。

  “站住!”

  陳耀天排眾而出,一聲大喝叫住了那兩個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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