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百態]老衲還年輕 作者: 端午正陽 (連載中)

mk2257 2011-9-11 09:28: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1 112385
mk2257 發表於 2011-9-11 09:39
第十章 交代
-
  一切都很順利,只是到大殿後面接見來自兩邊寺廟的高級喇嘛的時候,登巴知道伍文定還沒有吃午飯,招呼一聲,很快就有一套金色碗具把酥油茶青稞糌粑端上來,伍文定是有點餓,對這種傳說中的藏族美食也很嚮往,腦海思想裡的歡暢感更是很清晰。

  接過伍文定喝完半盞清亮的酥油茶,一位大喇嘛有幸被指派完成美食,他用早就洗淨的手向茶碗裡舀進青稞粉,再加點牛油,灑點鹽,反覆的搓捏成型。最後完成的是一個有點胖的小紡錘樣子的流線型樣子,盛進茶碗獻給伍文定。

  雖然看見洗過手,看著捏製成型的過程中,紡錘由米黃色,越來越黑的過程,還是讓伍文定產生了一定的心理抗拒感。

  接過茶碗拿起紡錘,小心的用牙齒刮過硬殼般的表面,沒有想像的油膩,熱乎乎的粗糙觸感傳來,艱難吞嚥下一口之後,卻感到一陣熱量散開……只是最後,紡錘還是在眾人熱切的圍觀中,靈巧的滑進袖口。實在不喜歡啊~~~~

  最後伍文定是艱難脫身的,先是簡單的講述了一下他現在個人情況,表達了上師準備先把大學學業完成再準備進入社會修行的初步打算。留下一個學校的通信地址和家裡的電話,叮囑在這個階段如果不是發生解決不了的事情最好不用找他,免得打攪他修行。他的事情拉薩方面一定會知道。但最好讓今天的參與者不要外傳,封閉在藏族內部,畢竟有些東西別人理解起來比較困難。政府機關是可以備案,伍文定還指點就是那個「有關部門。」

  反覆強調打擾他修行的嚴重性,並感覺登巴已經能夠完全體會,才先從側門和登巴一干高級人眾離開,然後自己偷偷摸摸從山頂走後面小路繞到另外一邊的山門外,和央巴一起在角落裡的草叢坐下來。本來是登巴要求一起陪上師過來的,伍文定對各條小路門清,卻推脫不過,就指了角落里門邊最不起眼的央巴一起。

  登巴還請求上師帶上一些法器和供品,方便修行。伍文定也推脫了,只拿了那串念珠,反而還給登巴指出有幾樣珍貴的東西是藏在納珠寺的什麼地方,都是因為歷史上某幾任活佛沒有來得及交代,泯沒在歲月中很多年,而數百年整日遊蕩在寺廟裡的土益尼瑪就很清楚了。喜得登巴活佛明亮的眼睛又大了不少。想來面對山那邊的同事更有底氣了。

  伍文定終於可以安靜下來,從央巴死死捧住的小挎包裡翻出自己的煙,問央巴要不要,央巴一陣慌亂的搖頭之後又點頭,伍文定只好把正要自己點燃的煙給過去,又去抽出一支。央巴不抽,一手托包一手托煙。

  伍文定開始有點意識到煩惱:「你蹲好,動作小點,還不夠打眼麼?」

  央巴更慌亂,不知道怎麼蹲,最後紮了個馬步。

  伍文定有點暈。

  等了半個多小時才接近五點鐘,終於看見同學們陸續的出來,老陳在最後,王天曉還要落後半步扛著重型腳架。

  陶雅玲在最前面,風風火火的出來沒有看見伍文定,最後是注意到怪模怪樣的央巴才看見伏在草叢裡的伍文定,終於忍不住笑:「你都二十歲了還老這麼裝怪,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伍文定是支不走央巴,才躲起來免得暴露目標的。轉身先撫頭再低聲威脅央巴:「登巴活佛想跟來我都沒準,你現在完成了,有人接我了,你可以拿上這支煙回去了!」

  央巴扎這麼久馬步還沒有想好怎麼蹲,終於倒退著轉身,又一步一回頭的捧著煙走了。

  終於輕鬆了,伍文定蹦起來就想往客車那邊跑。被陶雅玲一把揪住:「剛才我有喇嘛在問你的名字,他們很多人聚在一起說藏語,你又惹禍了?」

  伍文定雙手合十:「他們覺得我有慧根,想喊我出家,女施主,老衲有禮了。」

  陶雅玲有點恨:「喊你做孫猴子麼?你這麼跳來跳去的。」

  伍文定稍微嚴肅點:「我還要回去準備今年新年晚會的表演,所以我拒絕了。」

  陶雅玲更恨:「你就和孫琴這些外單位的合作?你忘記你是哪個專業的?」孫琴就是舞台上擺了伍文定一道的那個附中學妹,不知道今年考進大學沒有。

  伍文定急於脫身不抵抗:「今年和你一起表演!」

  陶雅玲大恨:「你明曉得我不擅長表演。」

  伍文定終於被吸引了注意力,上下打量:「那你上個學期晚上經常去音樂教室練鋼琴做什麼?」

  陶雅玲不習慣動手打人,只能發怒:「你又去音樂教室打望!」

  「什麼打望?」林凌終於過來解救伍文定。

  「重慶話,就是偷偷的正大光明看美女。」伍文定一邊解釋,一邊打望。

  陶雅玲放棄戰鬥慾望,拉著林凌去登車。

  伍文定也招呼張峰馮雷幾個上車,順便問他們有沒有回頭去偷拍那個藏族美女。剛才講法的時候依稀看見在後面的信眾裡面的。

  都沒有拍到,哥幾個唉聲歎氣的一起上車。

  人齊了,客車在很多雙眼睛的凝視下懵懂無知的離開了。

  車廂裡面比起來的時候安靜了許多,畢竟在外面轉悠了一天都很疲倦了。

  伍文定坐在最後一排,回頭望向那片巨大的寺廟,他本來可以悄無聲息的走掉,只是感到淡泊至土益尼瑪這樣的高僧心中還是想給自己侍奉了一生的地方一個交代。所以才找到登巴稍微解釋一下,結果被狠狠的利用了一把,誰說高僧都是淡泊的。

  還有一個不淡泊的高僧就是至空,也就是隨侍在土益尼瑪身邊以後取了個藏名的彭錯。

  至空本是明代的少林和尚,原本天才艷絕的武僧被同門陷害污蔑犯了盜竊,逐出少林。一怒之下乾脆變身大盜,由北往南,由東往西,到處劫富不濟貧。期間還犯下多宗命案,很有點惡貫滿盈的意思。最後因為聽說這邊金銀器具豐富就流竄到藏區,作案多起後方被土益尼瑪以法力拿住。因為也算是佛門出身,所以至空主動改名彭錯,隨侍土益尼瑪身邊修行,內心卻一直伺機逃走,直到五十年后土益尼瑪都還未見衰老,一狠心,破釜沉舟的決定要麼逃走,要麼毀掉納珠寺,卻被一直以大神通感化他的土益尼瑪禁錮在一起。經過漫長的歲月,終於得以平和修成正果。

  瞭解完至空的歷史就要瞭解至空的不淡泊在什麼地方:這個前少林武僧被趕出少林後,發下誓言,積攢金銀買下少林寺,洗去一身的冤屈,堂堂正正的回少林寺。所以他所有的贓物,基本都是一路作案一路埋藏,集中在十幾個地點,自己的生活卻是簡樸之極。

  想到這裡伍文定很是被閃了一下腰,一直在少林寺長大的武癡和尚至空的文化水平不高,思維模式也很單純,不然也不會被人算計,估計這個誓言和洗白冤屈的方法也是撓破頭皮才想出來的。

  所以,伍文定覺得有必要什麼時候還是去一趟河南登封少室山,讓至空也給自己一直惦念的地方一個交代。

  一邊想一邊隨車搖晃回到縣城,伍文定一點睡意都沒有。

  因為這是寫生最後一天了,晚飯過後,老陳就把所有人集中起來,例行的作業點評以後,老陳就宣佈,本次外出寫生是積極地,順利地,成功地,明天一早離開,順利的話天黑前能到成都,然後就地解散,因為大家基本都是四川人,所以九月五號開學以前大都還是會回家一趟。林凌自然是到了成都也離團到大學報到。

  解散以後,伍文定一個人踱出旅社,穿過門前馬路,從另外一邊走到草原上,眼前有條大約三米寬的溪流水溝,右腳在土坎邊一蹬,原地起跳躍過,左腳單腿落地。拋物線有不符合物理常規的平直。伍文定也沒有太多驚奇,點燃一支煙躺下來,仰望星空,左手拇指和中指打了個響指,沒有火焰升起。

  今天發生的事情,其實到現在他都還沒有完全相信過來,一直都人或者事這樣那樣的推動著他。自己的想法還需要安靜的梳理一下。這片浩瀚的星空好像很適合做這事。

  我能做什麼,我該做什麼,我擅長做什麼?

  如果以前這麼問自己,伍文定一定會挖空心思的想一想,現在,他可以很輕鬆自信的回答:很多事。

  雖然他除了為登巴輕輕的做了點清心明目的調理,還什麼都沒有做過。但是他知道現在自己的身體蘊含著多麼大的能量,他一直沒有去嘗試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這樣的力量。一個小孩抱著原子彈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所以慢慢的發掘才是正道。對於他個人來說,擁有這些力量並不能改變他的思想,只有從屬於正常的思想,力量才是力量,不然就是災難。

  既然擁有了超越一般人的力量,老喇嘛的平和心境還是影響了他,盡可能善意的去幫助別人,也是他下午在講壇上的主題,只是這個在任何演講台慈善項目都可以聽到的主題,在他看來,完全有不一樣的形態和發展方式。

  煙頭燒到了濾嘴附近,在地上捻熄以後,他一個鯉魚打挺彈起來,不丁不八,雙手交叉,向前平推,口中唸唸有詞:「奧特曼!!」

  還好,什麼都沒有發生……

  正要試試至空的什麼武功,旁邊就傳來一陣笑聲加掌聲。

  掉頭看去,一大群人站在路邊看傻子表演。幾個女生還笑得蹲在地上。張峰馮雷幾個人的動作更是誇張得呼天搶地。

  林凌很認真配合:「起身動作很漂亮。」

  陶雅玲想得遠:「元旦的時候你就表演這個!」
mk2257 發表於 2011-9-11 09:40
第十一章 手指
-
  回去的路上,波瀾不驚,非常順利,只是經過龍日壩的時候,林凌想起了什麼回頭看看坐在後面的伍文定,伍文定也從窗外收回視線在看她,都笑一下。

  到達成都已經是傍晚七點多,夜間八點多還有一班夜間列車回重慶,是學生們往來成渝兩地最常用的交通工具,手持學生證只要十五塊錢。高速公路去年剛剛開通,昂貴的車費還不是學生們消費得起的。

  朱青青是成都的,就邀請林凌去她家住幾天直到開學報到,而且她對大街小巷,市區名勝古跡是倒背如流,實在是林凌熟悉客場的強援,笑得沒口子的答應了。和伍文定相互留下通信地址就向大家逐一拜拜後離開了。其他成都本地的,綿陽,自貢等周邊的也迅速離開。

  剩下還有七八個人都是要回重慶的,四川美術學院是在重慶,所以伍文定的職責是要到重慶才能解散重慶兵團,之前是要對這些人負責的。老陳要在成都藝術界廝混幾天,把學生放心的甩給伍文定了。

  趕到火車站,七手八腳爬上火車,安頓好,清點人數完畢伍文定才發現,自己沒什麼可以坐的地方了。

  要開學了,擠得滿滿噹噹的夜間慢車幾乎全部都是各個大學的學生,還有很多借道重慶去別的大學,鬧得伍文定腦仁疼。

  自從下了長途汽車,伍文定習慣性的開始清點人數,安排大家離開,陶雅玲就再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跟在隊伍中,三個女生也安排坐到了位子旁邊,其他幾個男生或坐或站,都沒有鑽座位的。

  伍文定也實在沒有鑽座位下的勇氣,主要是那股火車上特有的味道實在太濃烈了。所以,他爬上行李架。跪在那佯裝挨個整理背包後,其實給自己清理了一個舒服的臥鋪出來,就等開車後享用。

  陶雅玲看著他的動作,先是一笑,嘴巴一鼓,正要說什麼,看看擠擠嚷嚷的車廂,還是忍住了。只是看著他假模假式的,在那上面弓著身子就又牽起嘴角想起了什麼。

  什麼時候發現他愛這樣假模假式的呢?

  就是上次寫生啊。陶雅玲又有點止不住笑了。

  上次去的貴州黔東南。是從凱裡坐長途汽車到七八個小時外很遠的貴桂邊界民族聚居區路上出的事情。

  汽車搖了三四個小時,半路上來兩個當地人,一上來足足吸引了同學們的眼球,連不是第一次來這邊的帶隊老師都張大了眼睛。

  七分褲,八分腰,不是後來的時尚服裝,而是看起來面料就是少了點的樣子,太陽穴帖一塊指甲大的白底黑心膏藥。手裡撐著個小鳥籠架子。一副我就是小流氓的得意神態。這都九十年代了,這個造型是解放前的電影裡面的吧?學院那套收租院的雕塑是不是以這個為原型啊?所有人都有點被震住了。

  公共長途車嘛,誰都可以上,打扮前衛點也不礙著誰,誰知這二位的工作是掏包兒的,這麼高調怎麼掏啊?那就直接點:拿嘍。

  於是從這二位上車就嚴厲盯住他們的陶雅玲一下站起來迎上前,她高中就是市級優秀班幹部,是作為特別推薦一到大學就連任班長工作的。旁邊帶隊的張老師都沒拉住。

  直接跳過當地人找到這群旅行者背包動手翻騰的小偷公司二人組瞟了一眼,手上沒停,嘴上的煙頭歪到一邊:「妹紙,啥子事情哦?」

  幾個男生也一起站到班長背後。二人組毫不畏懼,繼續工作,架鳥那位還把籠子托付給旁邊一個當地中年人拿好,威脅驚嚇了鳥給他好看,然後騰出雙手以更大熱情工作。

  陶雅玲義正言辭:「你們這是偷竊行為,請馬上離開,不然我要報案。」

  二人組手不停口不住:「打發點嘍~~~~鄉派出所在山那邊,要走五個多小時山路哦,早點出發哦,妹紙~~~~」其中中一個算是停下一隻手伸向陶雅玲的臉。

  陶雅玲氣得向前邁步,拍開那隻手。摁住另一隻還在一個背包攪合的手,幾個熱血沸騰的男生也一起動手,拳頭都向著身板不寬厚的二人組招呼過去了。

  張老師叫張成,白白淨淨的,國畫專業的,老笑瞇瞇的,站起來擋住了幾個動手的男生,坐在最後面的伍文定也過來阻擋。

  伍文定也笑瞇瞇:「鍋子~~~學生娃子,莫得啥子好東西得。」居然有點似模似樣的貴州口音。

  陶雅玲被擋在後面怒了:「伍文定,你還不一起抓住這兩個小偷,喊司機把車直接開到派出所去。」

  伍文定沒有回頭還在?嗦:「鍋子兩個是看錯人了,以為是旅行團嘛,我給你們說莫看穿的鮮艷,楞個小的歲數,哪點有錢嘛?抽煙不?鍋子?」

  貼膏藥那個接過了煙,另一個不領情,因為他已經挨了幾拳了,罵罵咧咧的,剛才也不曉得哪個熱血男是被新人班長美色晃了眼睛還是怎麼的,小宇宙爆發打在了這位的眼窩上,白色眼仁有點積血,很明顯,其實就是毛細血管破裂了,看起來嚇人,自己半個月就好。貼膏藥那個正喊他去照司機邊的鏡子

  伍文定手向後隨便戳了一下陶雅玲,不知道是腰還是腿,自己繼續:「我這點還有包煙,鍋子拿去抽。」

  話音未落,後面一隻手伸過來,勢如疾風,快如閃電,估計是想把煙打掉,結果抓在了眼窩男臉上。是陶雅玲的手,英勇的手,美麗的手。陶雅玲想

  這下不認可伍文定剛剛簽下的合約了,眼窩男一拉膏藥男,對著司機呱啦幾句下車從旁邊的山崖翻上去就走了。

  司機不動了,把車挪到路邊停下:「你們最好趕緊過去那邊村子找村委會。」指指前方小河對岸的村落。

  幾個當地人也從靜音狀態調整過來:「他們是山上的,你們趕緊過去那邊村子找治安找村委會。汽車不敢走的,天天在這條路上跑。」

  陶雅玲和幾個熱血男有點楞,伍文定卻過去和張老師商量了一下,自己拿起自己那個比較大的行李包走下車招呼:「都下來,都下來,不用拿行李,先跟張老師一起去那邊的村子。」

  大家都不知道狀況的跟著張老師,張老師拉了一下陶雅玲:「這邊是少數民族聚集區域,有些習俗以及實際情況和我們不太一樣的。先跟我過去,看有沒有電話,我聯繫一下人,可能有點麻煩。」

  陶雅玲更發愣了,這不是中國黨的天下麼?小偷也可以威脅人麼?

  大家走開了,伍文定卻沒有走,蹲在那裡和幾個當地人加上司機發煙抽煙,就像個小地痞,陶雅玲瞧不起。

  有些同學沒有意識到嚴重性,還一路照相,所以花了二十多分鐘才走到村子,問了村委會所在。張成就直接把學生們帶進那個十多平方的會議室,囑咐幾個男生關上門窗,喊陶雅玲召集討論一下速寫,自己拉條板凳擋在門口,坐下給聞訊過來的村長和治安員說了下情況。準備一起到村口去解決問題。

  不出半個小時。動靜就來了,一群人從山上下來,不多,二三十人,但是都操著傢伙,主要是刀,可是還有槍!真的有,很長那種,火藥槍!什麼年代了!

  遠遠看見車裡空了,就幾個人蹲在外面,就知道學生轉移了,所以刀槍團直接對著村落過來了,領頭是個這邊比較少見的大漢,一群人都穿著黑紫色質地像拓藍紙的那種民族衣服,看起來很有統一服裝的黑社會氣勢。

  一直趴在窗口的陶雅玲才知道這是個什麼狀況,才知道原來一指頭也是可以引來災禍的。也才知道原來害怕的時候,就算怎麼控制,身體也會顫抖的。

  伍文定算錯了路線,就把包一背,跑過去,終於在村口追上了氣勢洶洶的刀槍團。

  從窗戶看過去,也就十多米開外。伍文定被推搡了幾把,他居然沒什麼反應,還在發煙,就像個迎接皇軍的漢奸!等陶雅玲都恥於和這種人是同學的時候。他還來勁了,放下包蹲在地上開始翻騰起來,領頭的大漢也蹲下去,其他人就有的蹲有的圍,集中起來了。

  窗戶裡的同學們都看得緊張,有把火藥槍還老指著這邊的。

  出發的時候,有些人就奇怪,那個伍文定為什麼背包比所有人都大一點。還不給大家看裝的什麼,現在知道了。

  伍文定就像在獻寶一樣,一樣一樣的把包裡的東西拿出來:一版一版的蝴蝶結,髮夾,梳子,扣子;一疊疊塑料碗,塑料盤子,一盒一盒的便攜式刀叉,打火機,鉛筆,橡皮,小刀,作業本……全部都是日用品,居然還有幾把菜刀,天知道他是怎麼帶過火車安檢的。他準備千里迢迢過來搞小賣部麼?

  所有同學都看得眼花繚亂的時候,張成終於和村子裡的幹部迎上去了。

  結果沒說幾句,那兩幹部也蹲過去了,張成就在外面笑起來。

  最終的結果是,所有人都很滿意,包括伍文定,終於不用背這麼重的包了。

  等回到車上,陶雅玲坐到張成旁邊,張成看看那個每次都坐在最後一排的伍文定,對陶雅玲說:「九零年,附中高年級學生來寫生,類似的事件,鄉政府來都沒有勸住,當著老師和同學的面,砍掉了一個男生的小手指才揚長而去。那個男生現在是油畫系的研究生。」

  「我不是批評你,這些事情,或許我都沒有能處理得這麼乾淨,我只是個教國畫的老師啊。那個伍文定就是附中升上來的,剛才給我說了這個情況……」

  陶雅玲摸著自己的手指,看著擁擠的行李架又笑,「假模假樣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9-11 09:41
第十二章 盜版光盤
-
  火車終於開動,行李架基本都堆滿了,伍文定才舒服的躺下來,幾個同學的衣物背包不幸成了他的床墊。其他的站著的大學生有些想效仿,行李實在堆滿了,不好意思去拉下來。只好仰慕某個臥鋪男。

  其實昨天晚上,伍文定就發現自己不怎麼喜歡睡覺了,沒有太多疲倦需要睡眠彌補的感覺。可能也是老和尚後遺症,老人家不是都不喜歡睡覺麼。

  躺在各種包袱上,伍文定掏出兩張嶄新挺括的十元人民幣,練習看能不能一撒手就變成一把鈔票扇子,沒有反應。

  正在一個人胡思亂想,聽見吆喝聲,賣雞爪子和冰糕的小販過來了,聽見有人在問:「這麼貴?兩元一支冰糕?春熙路才五角……」「你瓜的啊,這麼貴,不如去搶好了……」

  結果一支都沒有賣掉的小販是把東西用竹編的筲箕裝著頂在頭上的,筲箕還很大,自然看不見天上的情況。所以慢慢擠過伍文定的時候,伍文定先把新錢放進去,右手精確的掐下八支冰糕,這次不錯,手腕一甩就變成了冰糕扇子,左手飛快的把八張冰糕紙取下來放回筲箕,回來時還挑揀了個雞爪子不用找補。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乾淨利落,完全沒有驚動小販。所有看見的人都在笑,還有人鼓掌。販子聽見鼓掌好奇的回頭看了一下,鼓掌的人更多了。

  等販子走了,伍文定翻過身,從行李架上伸過扇子給最近的胖子:「發給大家吃,熱得很,雞爪你吃不吃?」

  陶雅玲和兩個女生一起笑得花枝招展的接過冰糕。

  一路無話就回了重慶,除了熱。

  列車在終點站之前的一個小站停靠的時候才早上七點過,伍文定幾個人都下車了,因為學院就在車站附近,走過去都只要十多分鐘。

  美術學院的學生大多都是在外面租房子當做畫室的,所以一路走去,陸續有人告辭離開,都是打算整理一下,放下專業器材再要回家的回家,家很遠的就等開學了。

  陶雅玲是嚴格遵守學校紀律沒有在外面租房子的,伍文定是因為沒有什麼創作的必要,也沒有租房子。兩個人就直接回寢室,走到女生寢室樓下,陶雅玲接過自己的背包,說了一聲白白就上去了。

  伍文定站在樓下發了下呆,還沒有開學所以沒有什麼可以打望的,就拎著自己的包回了男生寢室。經過寢室門口的時候用小賣部的公用電話給父親和母親分別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回來了。他的父母是離婚的,所以答應父親晚上回去吃飯,又答應母親明天去看外婆。

  回到迷宮一樣的寢室,稍微的做了下衛生,一個暑假還是有積灰的,然後自己到樓道頭的水房洗了個冷水澡。然後就坐在窗前點燃一支煙發呆。

  這一發呆就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找出比臉還大的不銹鋼飯盆,溜躂著往食堂過去,順便看看佈告欄有什麼東西沒。結果真的有,張成貼了張大白紙,用漂亮的隸書寫著喊他回來以後去找他,沒有留名字,只寫了個閱字,張成算是有數的青年國畫家,一筆書法拿到外面畫廊還是可以賣點錢的,所以只留了個簽作業的閱字,想來伍文定知道他是誰。

  伍文定笑著把盆夾在腰間,小心取下書法作品,心想幸好沒留款,不然早就賣到外面去了,看樣子也就這兩天貼的。

  吃過飯,他就去張成那看看,不遠,就附近一排平房,青年教師嘛,有分房就不錯了。

  張成喊他修電腦。伍文定是高手,方圓幾里地第一高手,自學的。

  張成有台很牛叉的586,IBM的,在現在的九六年是很不錯的了,是在日本參加畫展然後帶回來的。不過他主要是拿來陪女友打大富翁。前兩天女友不小心把批處理文件刪了,伍文定要重新做一個。

  張成一邊拿水果,一邊找煙,說正事:「馮老師那邊要搞點東西,你後天去找他一趟。」

  「嗯。陳老師說你叫他來找我的?」伍文定一邊用DOS恢復那個批處理文件,一邊問。陳康健也叫他開學後去他的畫室幫忙,說是張成介紹的。張成口中的馮老師就是他的老師,國畫系的系主任。

  從附中起,他就主要是這些老師介紹一些和電腦有關的活兒給他,算是自費讀大學。幾個老師都以為他家境不算太好,所以很幫忙,活兒還不錯。當然也因為這兩年美院電腦熟練的沒有幾個。

  張成好奇:「他們說電腦也可以畫畫?」

  伍文定還是曉得:「主要是一些軟件,一類是對現成的圖片修改,一類是利用外設,比如電子筆直接在電腦上畫畫,習慣了還是好用的。」

  張成想像不出來:「我在香港看見過說是電腦畫的國畫,是印刷品啊,也不是宣紙的。」

  伍文定半罐子:「我還沒去過香港呢。」

  張成說:「你給馮老師搞那些東西,我還是看得懂。」

  伍文定忍不住笑:「張老師,那是平面設計,現在平面設計基本都要通過電腦,這是個趨勢,學院以後一定會開設這方面的課程的。」

  張成充領導:「那就是你來教這個了。所以,下次你去給陳副院長老婆的電腦搞點手腳,讓他見識一下你的手藝。留校就是一句話的事情。」這餿主意出得。

  伍文定只好說:「我一定種個病毒,開機就閃字『張成是個好同志』。」張成大樂,說不錯。

  三下五除二搞好,伍文定想跑,張成要拉他吃飯。聽說要回家才作罷。

  伍文定回家吃飯,市中心繁華路段的大房子家,他父親有錢,開公司的。

  伍文定的電腦技術就是九二年開始每個假期給父親的公司看守辦公室勤工儉學學來的。

  那時公司就幾台286,一台386,還都死貴,一起要十多萬。

  開始他就天天翻牌,掃雷。掃了一年

  直到九三年父親一個新招的保鏢很得意的告訴伍文定他不是只會散打開車,還會3DS,是文武雙全的新一代保鏢。

  這保鏢其實也是個小孩,山東人,剛二十來歲從中央警衛團退役,高大陽光帥氣的典範樣子,別人輾轉介紹來跟隨企業家。看來北京真的是藏龍臥虎,一個退伍士兵都知道3DS。

  結果他帶來的7張軟盤組成的3DS運行不了,大感面上無光,托戰友又寄書又寄盤。兩人鑽研一番,發現書上說3DS是只能運行在486上,386要用還得加一個4086的協處理器。於是伍文定又看出來中央警衛團給戰士練習的電腦都很好。

  於是又研究是否能夠安裝這個協處理器,所以,兩個人每天晚上一下班就鎖上辦公室拆電腦,早上裝回去,經過多次驚險過程,終成硬件大器,媲美中關村裝機狀元,但還是沒有學會3DS,因為沒錢買協處理器。

  軟件方面不是從3DS啟蒙的,是一個公司從上海畢業回來的電氣工程師,也是個年輕人,神秘兮兮的說自己有張價值千萬的光盤,逗得伍文定和小趙心癢難耐,但是沒有光驅啊,小趙就是那個文武雙全的保鏢。

  領了三百塊勤工儉學工資以後,湊上自己去人民公園門口倒賣相思鳥的三百塊錢,伍文定自己買了個松下光驅,三個人隆重的裝進386以後,檢索千萬資產,就是那張盜版光盤。

  全部是都是國外號稱數千美金一個的PHOTOSHOP,CAD,CORDRAW,3DS等等設計軟件,滿滿一張,算算還真過千萬了,這盜版的人真有眼光。
mk2257 發表於 2011-9-11 09:42
第十三章 父母
-
  回到父親家,吃過飯,父親說有事情要跟他說,去書房。

  伍文定就幫繼母收拾碗筷,聊幾句以後,洗了手先去書房候著。

  真是書房,好多的書,到處都是書,伍文定一直都認為,父親應該是個文人,而不是個商人。只是時代造就,形成這個結果。

  伍欽面相比伍文定看起來有氣質得多,儒雅氣息很重,不抽煙不喝酒,最大的愛好就是買書看書,手裡有點錢以後更是變本加厲的成套成套買,根本都來不及看。伍文定經常想在樓下開個書店找大凱子的錢,比他倒賣相思鳥輕鬆多了。

  伍欽端杯茶走進來:「什麼時候去看你媽?」

  伍文定擺好受教姿勢:「明天,我從學校上午過去,下午再回學校。」

  伍欽擺資格:「藏區寫生如何嘛?有沒有什麼創作靈感?」他下海初期也是跟人去拉薩倒賣過盤圓的,對藝術家的工作也一直很有興趣。

  伍文定無奈:「還可以,我打算搞一個藏族門上臉譜類似貼門神的作品。」小孩子不都喜歡隨手亂畫點什麼,父親就認為他有繪畫天分,在認識了一個附中老師以後就欽定這條藝術路線。鬼曉得伍文定小時候最有成就感的藝術創作是不是能登大雅之堂。

  那是六歲時候受太多國產電影荼毒的伍文定,在單位上最大一面牆畫了個妖女,題字「王a一是女特務!」王阿姨就是父親單位上的女同事王桂芳,只是因為抽煙被伍文定看見,就背上偌大個反動名聲,在那個年代,還是很造成了點影響,還好沒有實名舉報。

  伍欽繼續打探:「你這個專業創作,開銷還是不少,缺什麼東西不?要不要錢?」

  伍文定繼續無奈:「不缺,不要,我自己現在還能掙點。」心下嘀咕,要給就直接甩給我吧,問什麼問,明曉得我不喜歡開口要錢。

  伍欽得意:「你那點錢夠不夠哦,營養要跟上,多買點水果吃。」水果!煙都是買的三塊一包的。

  伍文定混亂:「您最近工作要注意身體,我自己知道管好自己。」

  伍欽終於切入主題:「你現在在耍朋友?恐怕錢更不夠吧?」

  伍文定莫名其妙:「誰說的,我現在一天忙得很,哪有時間搞那些事情。」

  伍欽感慨:「你說你吧,不該你想這些你很超前,該你忙活這些事情了,你又不著急了。」

  伍文定逃避這個話題:「老陳給你說的吧?他亂說的,那個孫琴是他學生,我都沒有打過幾次交道,小姑娘開我的玩笑,成功了,現在好多人笑我的。」這個老陳就是把伍文定拐進藝術行業的那個附中的老師,經常給一些附庸風雅的老闆介紹點藝術家什麼的。對伍文定的定位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當然伍文定附中時候確實不靠譜。

  伍欽沒打算放過他:「我的意思是,你找個週末的時間,喊回來,一起吃個飯,陳老師說她也考上美院了,服裝設計系。」

  伍文定終於有點驚奇了:「這些情報你都打聽了?」

  繼母端水果進來,正好接上話,得意:「老陳不就是喜歡喝酒麼,我和他多喝了幾杯,話多得很,聽他說那個女同學還是不錯的哦~~~~~」繼母姓錢,很高大,有點胖,平時就喊錢姨,喝酒是一把好手,做生意不喝酒的伍欽沒少靠老婆擋酒。在家裡和伍文定關係還近點,如果和他父親有了什麼口角,都先找伍文定評理。

  伍文定耐不住夾攻:「媛媛什麼時候開學?」錢姨帶來的女兒,姓鍾,也被送到藝術學校了,學舞蹈,不過現在有長胖跳不起來的趨勢。

  錢姨有打算:「我不是正好想做服裝代理,還可以叫那個女同學來幫忙,也算是內行。」

  伍文定啼笑皆非:「兩碼事,學校教的那些東西,設計出來保證賣不出去。」

  錢姨不放過:「總算是懂行嘛,說定了,開學後找個時間約出來吃飯。」

  伍文定匪夷所思:「不可能,完全沒有關係的。」

  錢姨有準備:「我找老陳,他去約。」伍欽大笑,自從兒子改邪歸正,他最喜歡大笑。

  伍文定終於崩潰了:「開學我去找老陳認錯,我不該罵他。這件事就不用說了,沒事我就回學校了。」

  伍欽終於通人情了:「下周跟小趙去把駕照拿了,別再偷偷跟他開車出去,萬一出點事,麻煩。還有,叫你配個傳呼你瞧不起,買個手機給你?」

  伍文定起身:「我小心得很,時刻牢記安全第一。手機算了,老師都不是人人有,文化老師看見了,我多半要掛科。」小趙專業出身,開車是高手,伍文定早就偷偷自己開車上路了,交警查得又不嚴。

  伍文定坐公車回的學校,換條球褲從寢室拿了足球一個人來到球場,對著牆面就彭彭彭反覆踢。

  現在他要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精確的控制,踢了一會就開始顛球,以前十來個就不錯,現在一會就覺得好輕鬆,不就是把腳放到該放的位置,盯著上下跳動的球就可以做到。挑起來到肩上,可以,再到頭上,還是可以。掉下來,凌空一腳,準確的命中預定牆面上那個塗鴉的笑臉。要不我去四川隊應聘打職業聯賽?造福一方球迷,一直恨鐵不成鋼的偽球迷想。

  夏天的黑夜來得晚一點,城市的黑夜也總是要亮一些。直到快九點鐘,流一身汗的伍文定也沒有覺得多累,顛著球就往寢室走。

  路上遇見不少提前來學校的學生,有認識的不禁招呼一聲:「技術見長啊,今年比賽要出風頭哦。」伍文定笑著回應。

  洗完冷水澡回到寢室,站在那塊缺了大角的落地鏡子前看著自己的身體,回想前幾天最酸痛,最緊繃的那些部位,好多肌肉都有膨脹收縮的變化。就感覺畫完大衛石膏像,有點似是而非,老師走上來,抄起筆,毫不客氣的東砍一筆,西補一塊,線條就清晰明朗起來。沒有健碩得刺眼的稜角,肌肉纖維卻很明顯的加強了。另外好像長高了點,應該是的,明天去量一下。

  天氣還熱,寢室連風扇都沒有,只穿條短褲就躺在床上,找出課本翻翻,沒的說,看一遍基本就記得了,土益尼瑪當年可是強聞博記的強人,那就看吧,反正也不太想睡覺。第一次覺得英語書還是很有趣的。

  到母親家的時候才上午九點過,正好陪母親上街買菜。

  母親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不在市中心,二十公里外的北碚區,算是風景區,風景很好,溫度都比主城區那邊低幾度。有兩所綜合性大學在這邊,所以暑假期間比較冷清,很適宜養老的地方。

  母親再婚過,又離婚了,所以乾脆把外公外婆接到一起住,拿以前的內退工資,自己做點財務賬,過得倒是比較輕鬆。兒子過來,例行要去多買點什麼菜的,順便給街坊鄰居展示一下。

  黃丹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要小,不是因為保養有方,而是心態好。和兒子走一路逛街是心態最好的時候。

  伍文定曾經以為母親是個脾氣火爆的人,不然從小的記憶中怎麼會總是喜歡和那個脾氣好好的父親打罵。現在隱約發現不是那麼回事。

  當年離婚是母親提出的,因為看不起老是個民辦教師的父親,父親羞怒之下,離婚後乾脆辭職到天南地北下海,一直沒有發大財,卻比平均水平好出太多,要強的母親也要別苗頭,也帶著公職去深圳做生意,大敗,差點帶來牢獄之災。那些年卻苦了伍文定,無人養,每個月還要去父親的弟弟家拿二十元的生活費。迄今伍文定不知道父親那時給了錢給叔叔沒,因為每次叔叔叔母總要順口說說,錢都是他們墊付的,他們的錢也不是地裡長出來隨便就有的……所以從小小年紀,伍文定留下了病根,恥於張口向所有人要錢,包括父母以及甲方。

  對外公外婆,伍文定也沒有什麼歸屬感,他從記事起就是在父母對吵中長大,自己兩邊吃飯兩邊住,那時條件不好,多半都是睡沙發或者支鋼絲床睡覺,所以也老是沒有個固定的床,直到開始住校。就再也不願意兩邊住了,就算現在父親那邊給他準備了個設施齊全的臥室。

  吃過飯陪母親說話,給外婆錘錘背,和外公一人一支煙聊一下《參考消息》上的政治大事。

  磨蹭到吃了晚飯,婉拒母親每次例行的挽留,伍文定還是回了學校。

  美術學院大多的寢室,都和正常的大學寢室不一樣。完全相同的房間面積,四張上下鋪,可以被這些創作欲迸發的學生,折騰出各種花樣,伍文定的寢室,進門就是一張橫擺的床,左側是另一張豎著的床緊靠,形成一個一平方的進門玄關,你只能從右側轉進去,進去又是兩張呈T字形擺放的床。這樣的好處是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壞處是發生火災估計逃生有點麻煩。學校也不管。檢查的老師還點評:「你們這客廳空間不行,別人402還折騰了個儲藏間,能幹吧?」

  原定住六個人,實際上有四個在外租房子住的,另一個是家境實在有點差。

  還是一個都沒有來,還有一個星期才開學呢,提前來的基本要麼有什麼創作要做,要麼有什麼業務要搞。美術學院的學生找勤工儉學的機會還是很多的。

  伍文定躺下,拿出今天順便買的幾本書,開始掃瞄式的學習《文物鑒賞初論》、《經濟學原理概論》、《股票操作入門》。
mk2257 發表於 2011-9-11 09:43
第十四章 老馮和老陳
-
  其實馮主任找他還是那些事情,最近有台灣畫商要過來搞一個藝術沙龍鑒賞會,就在市中心最高檔的四星級酒店,伍文定需要做的就是所有場景,掛幅,背立板,酒店外橫幅等各種畫面,文字的電腦製作。

  伍文定接過那個白色的信封,是預付的費用:「謝謝馮老師,具體的資料我回去仔細看看,有不清楚的再來問您。」

  馮主任遞過一支煙,笑著說:「不著急,九月底才搞。」

  伍文定接過煙,去客廳茶几上找到那個5厘米見方的銀質小煙碟,放在書桌上。

  老馮四十歲不到,現代派國畫高手,很有寬厚長者的氣質,只是兩顆上門牙有點暴,略微影響了整體形象,說話斯條慢理,穿的是對襟綢衫,牛仔褲下卻又是白底黑布鞋。

  伍文定對這位老師卻更有父親的感受,只因為兩年前某次悲慘失戀的伍文定被往來不久的老馮喊去談話。

  本來就不是一個系的,自己還是個附中生,國畫系更是沒有管理權,自恃自己談戀愛也不太違反校規的伍文定去了。

  老馮就是找出那個小煙碟,點燃煙單刀直入:「我都聽說你失戀了?」

  伍文定渾渾噩噩的不想說話,只點頭。

  老馮看來很擅長做思想工作:「你一直在幫一些老師打理電腦,張成知道我需要,才推薦你給我。」

  伍文定繼續沉默點頭。

  老馮也不在意,繼續練單口相聲:「有老師給我說過,你是有名的三道坎。」

  伍文定第一次聽人背後給自己一個有名這樣的定義,還是老師,抬頭看。

  老馮有點笑:「說你坐在電腦前,開機以後不論是什麼問題先是歎口氣,這時要發煙給你,什麼煙倒無所謂。」

  自己什麼時候有這個習慣?伍文定在回想。

  老馮繼續:「你就一直擺弄,也不說話,這時就要問你喝點什麼,拿茶、水果或者飲料了。」

  伍文定臉皮有點發燒,一定是張成找樂子哄領導開心,拿自己開涮。

  老馮還在不留情:「喝了水你就會沉痛的說:『這個問題很嚴重啊,』這個時候就要說好今天晚上吃什麼了……」

  伍文定終於不好意思起來:「他們開玩笑的,我最多也就吃個小火鍋。」心想在副院長夫人家就從來沒有歎氣過。

  老馮哈哈大笑起來:「我覺得你有趣,就叫你來幫忙,你還是很收斂的。」

  伍文定羞愧:「本來就是他們開玩笑的,好些老師都算是師兄。」

  老馮說:「你不錯,沒有把自己定位在學生的位置上,吃技術飯嘛就是這樣的。不然我隨便找個學生開的廣告公司也是可以找人來幫忙做這些的。」

  老馮不等伍文定做自我批評就把話題轉移過來:「既然你不把自己當學生,我也當個兄長和你說幾句。」

  伍文定有點惶恐。

  老馮又點一支煙:「我大學時候失戀過一回,跑到成都她家樓下,傻乎乎的站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又坐車回來,坐在教室裡還是不知道自己都做過了什麼……」

  伍文定聽見高層秘史,更惶恐。

  老馮說:「這就是我要給你說的,很正常,一個男人應該經歷的,也值得經歷的一段珍貴的記憶。雖然我現在都不太記得她的樣子了,更像一個模糊的符號。」

  「那麼,你可以為這段記憶做上標記,標誌著你成熟的記號,你看看你在附中都做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連一個國畫系的主任都知道伍文定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現在都還是開除留校察看的處分期呢。

  在伍文定的記憶中,那是第一個長者對他講述有關做人的事情。他當時沒有感動得淚涕橫流,只是有點發呆,之後就起身鞠躬說謝謝走人,老馮也當沒發生過,有活兒就喊學生找他,沒事也不介意他死活。

  老馮看他點燃煙,才說:「我有個朋友介紹個廣告公司,要個設計師,你如果想去,就打這個電話。」遞過一張名片。

  伍文定收下說:「這次東西有點多,我不能在您家來做,可能時間慢點。」現在可沒有哪個學生自己買電腦,8M內存都一千二,伍文定自己只有個光驅。

  老馮斜眼看他:「消息很靈通嘛……」聲音拉長,打官腔。

  伍文定冤枉:「什麼消息?我沒有提條件的意思啊?保證十號左右完成拿過來您過目修改。」

  老馮暴牙都笑得翻出來了:「還會掩飾了,不用繼續了,新成立那個電腦教室只有一個武大計算機系的畢業生過來當老師,開學後你去找他借用電腦,叫他打我辦公室電話確認。」

  伍文定算是六月飛雪了,誰叫你自己名聲不好呢?

  之後伍文定就主要弄這些設計,期間還去了三個老師家弄弄電腦,直到一片雞飛狗跳中開學。

  輔導員電話到寢室,喊伍文定安排人去做教室清潔,伍文定找個笤帚和抹布就自己去做了,順便到系辦公室領了課程表,貼在黑板旁邊收工回去了,第一堂專業課就是陳康健的油畫,得上一個半月。

  老陳的課程很簡單,兩件事,自己按照自己外出寫生的創作草圖,畫成不低於一米乘一米的油畫,另外每個人到街上去拍照,拍張大樓玻璃幕牆上莫名其妙支離破碎的反射組合,回來畫張不低於一米乘一米的油畫,他會每天不定時過來看看,指導一下,不打考勤,只驗貨,自己在出租屋閉門造車得不到指導是你自己的事情。

  三言兩語說完下課,喊伍文定和他一起走,這還不到十五分鐘,工資真好掙。

  和伍文定說話就不一樣了,其實老陳是個很老實的畫家,一直很勤懇的畫畫,可是一直沒有得過什麼大獎,作品也沒有拍出過什麼高價。年初他一個大學同學在香港拍出了一幅過五百萬的油畫,他仔細揣摩以後,覺得還是和大學時代一樣,沒有他畫得好,所以自己得求變!大變!

  找伍文定來也就是這個意思,他想把電腦這個元素加進自己的創作裡面,所以買了台盡可能好的電腦放在畫室,但是還不知道能做什麼。

  伍文定聽完老陳的講述,也不知道從何入手,就提出讓他在畫室呆一天看看老陳的畫。

  老陳笑瞇瞇的答應,然後說今天晚上吃火鍋。這張成的嘴真大!

  畫室比較寬裕六七十平方,堆滿了老陳的作品和空白的油畫框,都是單邊兩米以上的大型作品,他就這個愛好。

  轉悠的第一個結果是伍文定找到兩幅一米二一米五左右的空白框子,說要拿去自己用。

  老陳捨不得:「你還畫個什麼畫,浪費,98分太高了,92可以不?」

  伍文定眉開眼笑,連聲說好。又繼續轉悠。

  有些大畫還掛在滑架上可以拉出來,方便畫商來選畫的時候展示。伍文定就自己一個人拉來拉去看,看不懂的就問老陳。老陳自己回到畫架前畫一張巨大的喇嘛臉,有問必答。

  老陳的東西看不懂的地方實在不多,基本都是超級寫實風格的,又大,衝擊還是有,不過過時了,十年前流行。

  伍文定回來打開電腦打開PS,看見很多作品掃瞄好了放在一個文件夾裡面,老陳說是配電腦的公司專門給他掃瞄的照片,為藝術家提供的免費服務。

  伍文定就隨便打開一張研究,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他本來就沒有什麼藝術細胞,土益尼瑪也沒有,至空那個腦袋裡只有金銀兌換比率更沒有藝術細胞。

  鼠標就在上面亂晃,無意識用拖拽工具把畫面上的人鼻子拖到耳朵邊,眼睛拖到下巴,就聽見老陳一聲怒吼:「好!」

  轉臉看過去老陳一臉通紅得像喝了半斤酒,伍文定就笑起來:「那就簡單得很,把你的素材先扭曲一下再畫就是了,有濾鏡的,簡單,我教你。」老陳不幹,說他摸不慣鼠標。

  說是簡單,藝術家都是難以琢磨的,雞婆的要求這樣扭那樣扭,搞了幾個鐘頭才有點滿意的樣子。

  伍文定開始推銷自己的簡單化理論:「陳老師,我有個想法,你看能不能用。」

  老陳還在興奮期:「喊老陳,你說。」

  伍文定試探著說:「其實我看那些拍得好點的畫家,基本所有作品都是有獨特風格的。」

  老陳脖子一扭:「那當然,能成角兒的哪個沒有自己的風格?」

  伍文定就放開點:「您這打算是開始扭了,也是風格,但是我看那些風格上還有個特點。」

  老陳另眼相看:「說說?」藝術學院就是這點好,探討藝術的時候,文無第一,老師很少擺老資格,多聽點學生的新鮮想法沒準自己還可以探索出新路來。

  伍文定說:「符號化,你看那個誰,每張畫主角都是同樣的臉,男女都一樣;還有那個誰每張畫都有一個莫名其妙的破罐子,評論說是暗示失貞……您是不是也把這個扭的樣式固定,一扭套百景,以後只要看見這一扭就知道是你。」天曉得,伍文定只是想自己的工作量低一點,每次直接把模板套上去就完事,不然次次都這麼磨磨唧唧不害死人。

  老陳如同又喝了半斤酒:「好主意!」拍肩膀,摟肩膀就來了:「今晚吃黃角樓!」學院地界最好的酒樓!

  最後沒吃成,老陳太激動了,伍文定怕他腦溢血,早早潑冷水,說這種做法他好像聽說過,別人沒見成功,老陳冷靜了點,但覺得那是沒底蘊。伍文定借口說有事就溜了。中午飯都錯過了。

  回到教室都是下午了,有些同學手快都把框子和畫架排列上了,沒有框子的也搬來東西畫具佔據有利位置。畢竟一個教室光線還是有不同,門口也比窗前容易被打攪。

  就伍文定打空手,多搶眼的,陶雅玲沒忍住:「你租了畫室?」她今天穿的黃色長裙子,米色涼鞋紮著帶子在腳踝,那裡有根銀色的小鏈子,美術學院就算是再老實的學生也有點另類的因子。頭髮用絲帶束在一起,刷了一點劉海在前面,單邊一隻松耳石耳釘,這次的收穫。整體效果很有感覺,清爽又不失俏皮,煞風景的是兩隻袖套滿是油彩套在短袖胳膊上,愈發襯得小胳膊白生生的。

  這個理由好,伍文定一邊打望一邊大力點頭放大話:「老陳就那幾招,附中就畫過這種大畫了,我自己畫,自由點。」

  陶雅玲理解:「那你收拾乾淨點,別在那邊睡覺,少抽點煙,別搞得跟張峰那像個垃圾回收站,我過兩天去檢查。」

  這謊話說得!
mk2257 發表於 2011-9-11 09:44
第十五章 耽擱
-
  伍文定張大嘴巴,癟了兩下:「我回家畫。」真是一個謊話要更多謊話來支撐。

  還好陶雅玲真是無心的:「味那麼大,你也不怕打攪你父母。」

  伍文定繼續:「支持嘛,肯定的。」

  陶雅玲轉換話題:「和林凌有通信往來沒?」

  伍文定沒想起這茬:「地址都沒有,她還沒有去學校報到,我的地址倒是給她了,估計過兩天就忘了吧,開學多新鮮多忙的。」

  陶雅玲有關註:「朱青青陪他去報到的,有地址,你要不要?」要給就直接給了,問什麼廢話啊。

  伍文定有立場:「不用,興許過幾天就有新朋友了,如果記得遲早要寫信過來吧。」

  陶雅玲笑:「楊主任喊我們下午去開會。」

  伍文定又想偷懶:「你去就是了,我都聽你的。」

  陶雅玲不氣餒:「有重要事情,應該有關學生會的。」

  伍文定更加想溜號:「學生會更煩,那些人都好上進的。」

  陶雅玲苦口婆心:「你也應該上進的,你有領導能力,有感染和號召的能力,能夠做個好幹部的。」

  伍文定很驚奇:「這樣你都能看出來?你懷疑我有傳染病?」

  陶雅玲想拿油畫刀把厚臉皮刮下來:「不准走,等會和我一起去開會,不然我翻臉。」

  伍文定找把椅子坐下來:「內心來說,我很想看看你翻臉什麼樣子,但是又怕你真不理我。」

  陶雅玲得意的笑:「你說我這個草圖好不好?我打算搞這個藏族女性的背影。」

  伍文定一看,熱烈:「正面的照片呢?美女呢,都不喊我去拍,這個角度不錯,背影浪費了,正面好。」

  陶雅玲又想舉刀,奇怪:「你看見過這個藏族女?」

  伍文定小聲說:「千萬不要給張峰馮雷他們幾個看見,那天沒有拍到這個女的照片差點沒哭起來。」

  陶雅玲拿刀的手都去捂嘴笑:「你們每次都去關心美女。」上次去貴州,他們幾個也是圍著一個全身銀燦燦的苗女神魂顛倒。

  伍文定把自己摘出來:「我沒有,我是去制止他們,幫助他們擺脫熱情的陷阱!」他當時把那幾個人支開,很嗨皮的和苗女喝了兩碗米酒後倒下了,被女生嘲笑得不行。那個米酒就和糖水一樣好喝,卻是後勁十足見風倒。

  過一會,陶雅玲整理下自己的東西,挎上暗藍色蠟染白花花的苗族包包,拖伍文定開會去。包包是伍文定教他們用發卡什麼的和苗女們換的,很地道的風格樣式。

  到繫上會議室坐好,不多,一共就每個年級兩個專業外加一個新專業九個班,加上幾個學生會幹部,不超過三十人。別人都是正在前,副在後,就他們兩個反過來,他捧著陶雅玲的包包在坐她背後玩包包上的蠟染帶子,陶雅玲坐端正,還擺個筆記本和鋼筆準備做會議記錄!

  系主任姓楊,中年婦女,北方人,水彩畫家。美術院校非專業老師基本就沒法上位,開個院領導會一水的畫家頭銜,紀委書記還是位版畫家。

  喝口水,楊主任開始介紹會議主題,兩件事:一個是明年九七香港回歸,該做什麼的做什麼,搞藝術獻禮是大頭,各個班級都下去宣傳,重頭戲;二個是學生會主席大四了,按理就要培養和選舉新的學生會主席,大家分頭考慮一下,推選出來交院裡。

  楊主任微胖,不嚴肅,說完事情順帶說了句:「系裡面的意思,為了保持穩定工作,大二的比較合適。」有兩個大二的學生會幹部就面帶喜色。她又接著說:「最好是搞班級工作的。」另外一個專業的大二正副班長又有點嚮往。楊主任終於不耐煩,直接說:「繫上幾個老師提議大二的伍文定來擔任,我也覺得不錯,大家考慮一下。」這還考慮個什麼考慮?!有幾個都開始鼓掌了,陶雅玲也放下筆笑嘻嘻的鼓掌。

  正在研究蠟染和扎染區別的伍文定聽見自己名字才反應過來,連忙站起來:「謝謝大家,這是我應該做的。」反正是鼓掌,不是壞事,謙虛點沒錯,這麼說最四平八穩。

  楊主任正端上水杯,還沒有喝水,都差點就把自己給嗆住,指著伍文定呵呵呵的就笑起來。另外幾個老師更是樂得,學生們就誇張了拍桌子搖板凳,拿本子砸伍文定的都有。

  陶雅玲還是控制了一下,實在困難,埋頭趴在桌子上,肩膀使勁抖,兩隻手成爪狀,在桌布上刮。

  伍文定本來想問她說的什麼的,看來不行,就只好訕笑著站在那裡,手裡還拎個蠟染包。

  楊主任畢竟是領導,最先平靜下來:「既然你都不推辭,那就是這樣了,備個案送到院裡。你自己熟悉下事物,調整人員,安排工作。」趕緊帶老師離開。走出會議室,就聽見走廊就有人大笑。這邊的學生就活潑了,過來找伍主席握手。

  搞清楚狀況的伍文定很想看自己能不能發動大神通抹去這些人剛才的記憶,不到兩天,估計就會傳到全院耳朵裡。太丟臉了。繫上也不覺得丟臉,有這麼個不靠譜的學生會主席。不過美術院校真的不太在意這個事情,就這麼點人。這美教系還是最大的大系,不超過兩百人,有些系專業一個年級就五~七個人,一個系學生才三十多個。

  伍文定把包塞給陶雅玲,埋怨的挖一眼,陶雅玲捂著嘴毫不畏懼的頂回去,肩膀還在抖。

  伍文定自己走到剛才楊主任坐的位置,先抱拳:「求大家嘴上留情,真的是開小差了,沒有注意到,求大家了。」聲音誠懇平和,用上了土益尼瑪讀大金剛經的九成功力。

  第二輪大笑又開始,更多本子砸向他。

  伍文定只好正色:「老虎不發威不要當病貓呦!!我現在是主席了!!……」

  最後陶雅玲都是一手扶牆一手捂肚子走出會議室的,還有幾個不能走,說躺在沙發上休息一下。

  伍文定走出教學樓,決定逃避現實,先離開學院一會,免得每個人看見他都笑,那就太悲劇了。因為他走下樓這一會,就有三個人拍他肩膀大笑了,其中還有兩個老師。

  順著牆根,埋著頭,往校門溜過去,學院太小了,就一個大門。

  埋著頭差點撞到人,連忙往牆邊一閃,對方也閃,他不耐煩玩遊戲,抬頭一看腦瓜痛:「孫琴,你擋我路了,我有急事。」

  孫琴個子高挑,腿長走路有點一蹦一蹦的彈性,笑瞇瞇:「你又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居然要順著牆根溜走?」

  伍文定抬頭周圍看看:「真有事,放我趕緊走。」

  這屬於自投羅網,孫琴還不趕緊拿翹:「陪我一起走!」

  伍文定上下一打量:「你這怎麼走?」孫琴穿的軍裝,新生在軍訓呢,不准離校的。

  孫琴得意:「門衛是老張嘛,別說你不認識,你以前老偷偷翻校門的,說一聲就是了。」

  伍文定急切:「走走走,懶得跟你說。」果然走到門口,伍文定只是瞟一眼孫琴,老張就笑著轉頭。

  除了校門,伍文定隨便選個方向就開始走,要離開這條街,熟人太多了。

  孫琴不說話,跟在旁邊一起,兩個人比競走。

  轉過了兩個街角,伍文定才放慢腳步,慢慢搖,孫琴去買兩瓶水,拿給他,自己拿面巾紙擦汗:「你準備走哪去?」

  伍文定沒啥目標,只是想等大家笑神經放鬆再回去,就說:「隨便走走。」

  「這個最喜歡。」孫琴有上來拉手的趨勢:「今天第一天軍訓,好熱,你看我擦了好多防曬霜,還是曬紅了。」

  伍文定撥開手:「注意影響,哪有新生就這樣在街上逛的。」

  孫琴整一下武裝帶:「好看不?我昨天晚上拿去改了一下,我自己動手的,褲腿改小了,腰改瘦了一些。算不算制服誘惑?」

  伍文定不看:「我不受誘惑。」

  孫琴直接:「就是改給你看的,你也沒見來給我送個水。」

  伍文定斟酌詞句:「想給你送水的多得很,我就不用湊熱鬧了嘛。」

  孫琴選擇性聽:「我允許你明天來湊熱鬧。」

  伍文定覺得不能拖沓:「你還沒有玩夠?上次我還沒有被嘲笑夠?」

  孫琴笑嘻嘻:「我是提早宣佈所有權,你看湊效了。現在沒有什麼花癡來打攪你吧。」

  伍文定大恨:「你就是!」

  孫琴不在意:「你別不當真,我是說實話,我真的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伍文定沒得退路,轉身正眼看著孫琴,孫琴毫不躲讓:「你瞭解我麼?我值得你喜歡?你考慮過我是否喜歡你沒有?撇開男女性別問題,如果你遇見一個異性這樣對待你,你是什麼態度?」

  孫琴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說到瞭解,恐怕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我低你一屆進的附中,你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全部都看著的,而且我一直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的,恐怕你都沒有我瞭解你那時在做什麼。」

  伍文定有點驚訝,沒有說話,孫琴就繼續:「至於值不值得,本來一般說感情沒有值不值得的,但是我長得還不錯吧?你也不差,配得上。」

  伍文定笑:「你的自信我倒不反對,還謙虛了。」

  孫琴嫵媚一笑:「你就是油腔滑調這點不好。別打岔,等會我搞亂了。」

  伍文定打開水瓶蓋,遞過去:「你繼續。」指指前面路邊的石椅。慢慢走過去。

  孫琴又斟酌一下語言:「我也是老陳介紹來的,以前我學舞蹈,我爸覺得那個圈子太混亂太髒,就讓我來學的這個。」

  伍文定拿手拂拂椅子,坐下:「附中也不見得好乾淨吧?」

  孫琴坐下反駁:「就是你們那撥給搞髒的!叫你別打岔,我說到哪了?哦,所以對你家的情況我從老陳那也瞭解了點,應該還算門當戶對吧?所以值得這個問題,基本是平衡對等的,值得。」

  伍文定不敢打岔,又遞水。

  孫琴搖手說:「你說你會不會喜歡,總要嘗試交往才知道會不會喜歡吧,沒什麼往來怎麼喜歡?何況只要你現在沒喜歡別人,你就有可能喜歡我吧?」

  伍文定忍不住:「喜歡一個人的同時,也可能會喜歡另一個人。」

  孫琴定睛看著伍文定:「碗裡都還沒有搞定,你就開始惦記鍋裡了?」

  伍文定嚮往:「一口鍋,那得有多少碗啊。」

  孫琴想了想說:「我現在還沒有把你舀到碗裡,沒有資格管理你的這些花花心思。回到我對你的回答。」

  伍文定比較嚴肅點:「您繼續。」

  孫琴就說:「追我的人也有,還不少,附中的,外面的都有,除開那些一點不靠譜的,我還是會思考,這個人適合我麼?我會喜歡麼?結果是我覺得比不上你的份量,所以我是選擇自己覺得正確的感情,我回答完了。」抿上嘴,像個回答完問題的小學生。

  伍文定也組織一下語言,彷彿才對得起對方的慎重:「第一次有人這麼明確向我陳述對我的感覺,還是美女,你可以想像得到我的虛榮心得到多大的滿足,我會保證,我不會大嘴巴。」

  孫琴笑一下,沒什麼表情。

  伍文定又說:「大學是個學習的階段,我覺得也是個人生觀得到強化的階段,包括愛情。所以我不會說什麼學生應該以學業為重之類的廢話。」看一眼端坐的孫琴「對於愛情,我很期待,也很珍惜,甚至希望一直有人能伴隨我一起,不幸的是,過去我還不夠好,不能保有那份感情,所以我希望自己能變得更好,更有保全自己感情的能力和心態,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那種失去很痛苦。」

  孫琴認真的說:「我知道,就是那種改變我才覺得你是值得付出感情的。之前你那些事情很值得喜歡麼?你所有的精力和腦子都拿去搞事了。」

  伍文定摸下後腦勺:「謝謝你的看重,老實說你元旦開的玩笑,我內心肯定是竊喜的,你今天的話,讓我也對你有了完全不同的認識。但是……」

  孫琴稍微有點緊張:「你有什麼直接說,我在聽。」

  伍文定調整一下語氣,稍微神秘點:「我最近發生了點事情,自己都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具體以後要搞點什麼,都還在思考,或者說不敢想。你明白我的意思沒?」

  孫琴鬆口氣:「不明白,但是好像沒有直接或者委婉的拒絕我?」

  伍文定也鬆口氣說:「這個階段我還在調整自己的心態,要不了多長時間我肯定會有些變化,如果那個時候你還覺得可以和我說說,我們一起探討。」

  孫琴要明確:「兩個月行不行?不是我不能等,是這種倒明不白的等待比較難受。」

  伍文定連忙認同:「應該不用這麼久,不敢耽擱你那麼久,我國慶假期會出去一趟,假期完畢就差不多了。」

  孫琴嗔他一眼:「你耽擱的時間長了。裝模作樣的。」

  第一次,兩個人坐在一起聊了不短的時間,到天快黑才往回走。
mk2257 發表於 2011-9-11 09:45
第十六章 米瑪
-
  孫琴很愉快:「我真的覺得很高興,雖然還不完全,但是能夠直接正常的對話,是個進展。」

  伍文定感謝:「我真的非常榮幸。」

  孫琴說:「你真沒什麼事?現在就回去了?」

  伍文定才想起自己的糗事,想著就給孫琴說了。孫琴倒是沒有笑得那麼誇張:「你這個態度倒是正確的,這種學生會沒有多大的意思,你又沒有走政工的想法,不過那我也去進一個,開學報名我們系就在問我要不要進去做個文娛幹事。」

  伍文定羨慕:「我是沒那個天分,不然我也去你們系。」服裝系!美女大系。

  孫琴懶得說:「我們要軍訓一個月,你如果有時間可以來看看我,還是很辛苦的。」

  伍文定打馬虎眼:「那不得讓別人記恨在心,新生一到就把最好的畫個圈。」

  孫琴不吃吹捧:「你現在除了和你們那個班長走得近,還是老實,所以要繼續發揚,我是盯著你的哦。」說完用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叉叉自己眼睛,再對著伍文定叉叉,警告一下,轉身就跑開了。

  伍文定一個人往寢室溜,接收恭喜和嘲笑無數。

  玩笑只持續了兩三天,正常的課程就開展了,貌似散漫輕鬆的氛圍下,都是有明確指標的,所以無論哪個專業都很繁忙。

  每週兩天文化課,三天專業課,去年剛開始實行雙休,不過意義不大,週末一樣繼續搞作業。

  老馮的東西做完了,根本就沒去那個電腦教室,直接在老陳的機器上做的。那麼好的機器,每天只是扭扭,真是白瞎了。

  老陳現在創作慾望大增,買了個投影儀,把扭好的畫面直接調用膠片打印出來,投影到畫面上描草圖,伍文定有時做完自己的電腦業務,也幫忙描一下,扭得實在抽像,照著畫估計不能每次都一樣。

  這天上午上完文化大課,幾乎所有二年級的學生合起來才把一個階梯教室坐滿,出來的時候人也不算太多,跟陶雅玲定確定了一下學生會工作以後,和一幫男生回寢室。他封了陶雅玲一個副主席,啥事都她安排,自己只管做就是了,所有人也不覺得奇怪。

  中午寢室比較熱鬧,外面租房的都會回來,因為要在食堂吃午飯,所以男生寢室門前人不少。

  今天人更不少,遠遠看見台階上面或蹲或站,參差不齊的有不少人。

  張峰緊跨兩步跳上去,立馬跌跌撞撞的倒回來,伍文定趕緊幫把手扶住,馮雷也跳上去看:「啥事這麼緊張?」臉色大變。

  張峰激動:「美女……就是那個藏族美女……」

  伍文定一哆嗦,拉著張峰過去,打算藏他後面看看狀況。

  果然是!但不是民族服裝,也完全看不出來是藏胞,一身常見青春打扮,黑白細條紋的中袖襯衫下面兩側有岔,堪堪蓋過腰部,袖口稍稍折起。牛仔褲是直筒的,顯得腿很長,白色皮帶垂個頭出來。下面是坡跟的船鞋。靠在門前的欄杆上,背個夾在腋下的黑色皮挎包。紮著馬尾巴的素顏乾淨清澈,對比壯觀的胸部,愈發顯得驚心動魄,反差強烈。

  美院悶騷男比較多,所以基本沒有搭訕的,畫速寫的有,照相的有,還都明目張膽毫不避諱。美,就是用來欣賞的嘛。

  美女一直在看臺階這邊,見張峰以及伍文定一夥人走上來,藏女直接走過來,張峰心臟不爭氣的開始劇烈運動,肺部開始拉風箱。

  美女直接走到張峰面前,目光越過他的肩膀,落在伍文定臉上。張峰掉頭一看,忍不住就把手裡一疊書砸他肩上,搶過伍文定自己的書,拉了馮雷就閃一邊看戲,不願意當個倒霉的配角。

  伍文定被砸的時候看見美女眉毛一揚,就要有動作,連忙示意:「你好你好,沒事沒事,我們找地方說事,這裡人多。」說完就趕緊轉身,生怕她有什麼驚世駭俗的舉動。

  伍文定拉開腳步走快點,免得靠近聚焦點,聚焦點倒也識趣,拉開幾米距離跟在後面。只是放在寢室門前的一眾人眼裡就太過詫異,這麼是什麼態度?羨慕嫉妒恨啊,該雷劈的當官的!

  附近就是食堂,一會人就要多起來了,伍文定打算去二樓小食堂,那裡有包間。

  隨便去窗口點了兩個菜,要個包間,就過去開門坐下等著。還拿了兩瓶可樂,直接用手把鐵蓋拎開,插上吸管放桌子上。

  美女也很快進來,把門關上,轉身就雙手合十,眼看要屈膝拜伏下去,早有準備的伍文定欠著身,托了一下手肘:「在外面,沒有必要這樣,別人會奇怪的。」腳下還撥了個凳過去。

  美女老實坐下,沒有害羞沒有忸怩,就是直接看著,目光不是狂熱也不是愛戀,就是平靜,虔誠的平靜,和那些磕長身頭的表情一樣平靜。一點沒有當初那種諷刺的氣息。

  伍文定不想當泥菩薩:「怎麼稱呼你?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昆?普姆米瑪,上師可以叫我米瑪。」哦,還是有貴族頭銜的,名字就比較……可能是星期二誕生的。

  「我是代表登巴活佛,多吉活佛以及我們的二十四個家族來覲見上師的。」

  伍文定先定規矩:「我就叫你米瑪,你不用稱呼我上師,我在修行,就沒有什麼以前的身份,你叫我伍文定也可以,老伍小伍也可以,你可以放棄那些拜見的禮儀和敬語,因為我們呆的環境會詫異這些傳統。」

  米瑪應聲:「米瑪明白。」

  伍文定糾正:「說』我明白』更好一些,沒有命令的意思,這樣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米瑪瞭解:「我明白,你的寬容如同最……」

  伍文定頭痛:「打住打住,這種隨時比喻的書面語習慣也最好不要用。」

  米瑪掩嘴一笑:「我曉得,是他們喊說滴。」一口糯糯得成都腔,真好聽。

  伍文定佛心大悅:「他們還說什麼?」這樣就輕鬆了,看來這個妮子不是個央巴那樣的死腦筋。

  米瑪陳述人物時間地點:「您……你走以後登巴活佛、多吉活佛、朗巴活佛、格西活佛……」

  伍文定舉手:「直接說什麼什麼等多少位活佛什麼事。」

  米瑪受教:「你走以後登巴活佛等三十七位活佛舉行了三天的法事,為您慶祝祈福。」怪不得回來事情都很順利呢,伍文定偷偷想。

  米瑪繼續傳播:「我們各個家族也非常積極地參與了法事以及法事以後的大會。商議如何為您的慈善修行做點什麼。」

  伍文定也好奇:「你們打算做點什麼呢?」

  米瑪解釋:「我們在成都,北京等城市都是有會館,還有一些公司,都有人力可以運用,如果上……你需要錢財,我們也都可以去籌措,數目如果實在太大,我們還可以向所有的活佛尋求幫助的。」

  伍文定更好奇:「那你除了傳話就是送錢?你帶的卡還是存折?帶了多少?」

  米瑪拉過旁邊的黑皮包,看起來還是個很時尚的牌子。翻出一疊文件和一個卡包:「這是各個地方會館和機構的詳細情況,聯繫方式。這是各個銀行的卡,方便您支取,密碼是6個0,各有一百萬。如果不夠,具體的金額只要您告訴我,會馬上調集到您指定的銀行卡上。你有任何需要也可以直接告訴我去調動。」其實是登巴活佛在看見陶雅玲,以及央巴匯報林凌,陶雅玲和伍文定很親近以後,決定派個年輕女性去接觸可能融洽點,真聰明。

  伍文定連忙接過東西,主要是卡包,打開津津有味的翻看。

  各個國有銀行,商業銀行,市面上常見的區域銀行,還有兩張渣打銀行和花旗銀行的,,一共十七張。全部都是凸印WUWENDING的拼音,這麼快時間就全部辦妥,還沒他的身份證,很有手腳嘛。全部拿出來變成一把銀行卡扇子,很拉風的。

  看完把玩一陣,扇子打開又收起,裝回卡包,隨手還給米瑪。

  伍文定有點依依不捨:「文件我留下,卡沒有必要,我不需要錢。」這次砸錢給他真爽快,一點都不難開口。

  米瑪有點傻眼:「如果是我沒有解釋好,我們還有幾位長輩和活佛在外面等著的,可以為您解釋。沒有進來是擔心打攪您。」有點慌張。

  伍文定也有點傻眼:「那得長話短說,你是打算跟隨我左右?不可能吧?我一學生。你本來是做什麼的?就放牧?」

  米瑪有點想笑:「我可以在這裡買個住所,隨時聽您安排,也方便我們侍奉您居住,已經有人去準備這些事情了,不用您操心。我本來是成都西藏中學畢業的學生,考上了華西醫科大學,可以辦理休學或者轉學到重慶。那只是假期在家玩的。」

  伍文定很有點驚訝,不免有點不純潔的想法:「你多少歲?」

  米瑪低頭:「我今年就滿十九歲了,上中學前晚了一年。」

  伍文定很想咂舌,又覺得不禮貌:「好了,基本瞭解完畢,帶我去拜見各位長輩和活佛吧,不能讓他們等久了。」立刻就站起身來。

  米瑪連忙提上包包:「他們就在校門外。」

  開門出去,伍文定還不忘去窗口叮囑一聲,菜給他留著。

  下樓就看見一群一群的軍裝飄過。體育場上的軍訓下操了。

  這時米瑪就跟在伍文定身後,軍裝中傳來口哨聲,原本的喧嘩聲安靜不少,專業審美水平都很高的新生,很多都看過來。

  「要遭!」伍文定才想到,就聽見一聲娘子軍怒吼:「伍~文~定!」

  孫琴看見了,帶點表情的越眾而出。
mk2257 發表於 2011-9-11 09:46
第十七章 開會
-
  孫琴是帶著一票娘子軍一起過來的,本來附中升美院的比例就高,何況她長袖善舞,半個月軍訓下來閨眾不少,伍大官人的名聲早傳出去,同仇敵愾的就圍過來了。

  米瑪不怯場,閃身站到伍文定身前,一改剛才溫順的樣子,那嘲笑的眼睛又開始了,掃視四周,群嘲。

  孫琴本來看見個美女和伍文定一道也沒太在意,可能性蠻多,只是開個玩笑,看了這個護在伍文定身前的動作,本來頗為誇張的氣憤表情玩味起來。

  伍文定想找條地縫把自己掉下去。又閃到米瑪前面,低聲對孫琴說:「找我談點業務,外面還有人等著的,別開玩笑了。」

  孫琴看看周圍八卦之火哄然高漲的軍訓生,有些來打飯的學生也在張望,還是知分寸:「下午來接我下操!」

  伍文定現在月亮都可以摘:「一定一定,五點嘛。」

  孫琴趁機壓價:「四點半,看我半個小時,還要帶水和毛巾。」

  伍文定簽下一攬子屈辱合約,轉頭給米瑪一個微笑:「你去校門口等我。」不一路走,麻煩。

  米瑪點頭收起表情,直接就從分開的人群走出去了。

  孫琴最後惡狠狠警告一下:「很聽話哦,下午好好解釋,給你時間想借口!」轉身得意洋洋的帶人離開。

  伍文定硬著頭皮也走掉,有點被捉姦的狼狽。

  到了門口,老張看見他走向米瑪就擠眉弄眼的,伍文定就很想找個煙盒砸過去。

  出了校門,米瑪就直接帶他過馬路,一個停車場,一水兒的途樂,六七輛。那邊的車就好這口,要不就是蘭德酷路澤。

  走到其中一輛面前,幾乎所有車都在開所有門,伍文定被嚇得不輕,連忙搖手示意停止,,只聽一陣沉悶的彭彭彭,有幾乎都在關門,就幾個腦瓜不靈活的蹦下來,又被拉回去關上門。

  打開門,三位老喇嘛坐後面,。最後一排還有兩位藏民,兩個副駕駛座的藏民跳下來,躬身推開門。伍文定挑副駕這邊上去,單腿跪在座位向後雙手合十招呼:「扎西德勒。」

  幾位喇嘛連忙回禮,後面的藏民更恭敬。伍文定回頭給站門外的米瑪說:「我帶路,去找個茶館坐下。」

  米瑪連忙招呼司機歸位,她和另一個人上了輛車,這邊先走出發。

  就找了個比較大一點但比較偏僻的茶樓,伍文定下去打招呼:「我是美院的,學院請了些藏族朋友來做活動,暫時包個場,不麻煩吧?」

  「不麻煩不麻煩,吃飯時間,本來就沒有什麼人.。」老闆很熱情。

  招招手,又是一陣彭彭彭以後,老闆嚇一跳,搞藏族黑社會麼?這麼多人,還很多戴墨鏡的。米瑪站伍文定旁邊解釋:「這邊光照感覺比我們那裡要刺眼,過成都就去批發了一箱,好些人都是從來不離開藏區的,最多去過拉薩。」

  伍文定就站門口,米瑪挨個介紹,有些族名他還有印象。每個喇嘛和藏民過的時候就先躬身捧他手親一下,他摸一下頭頂。都很熱切,但克制,只有兩個激動萬分突然獻哈達的,獻完被旁邊的人拉開,還傻樂,看來事先有告誡過。

  活佛就好一點,先雙手合十,伍文定就摸一下頂。

  總計四十五人,三位活佛,二十一位喇嘛,其餘都是藏民。也真難為他們了,過來還是有接近一千公里的,聽米瑪說他們是昨天出發的,想來的人多,連司機都是有點身份的,七輛車是最後好不容易精簡下來的,怕車多了太招搖。

  伍文定請大家坐,讓老闆端上茶,叮囑下關上門,用藏語說話。

  在感謝過大家的熱情以後,伍文定直接進入話題:「米瑪已經把大體情況告訴我,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我也需要大家的支持,但不是錢財,那些信眾的奉獻可以用在現在各個區域的教育事業和婦幼保健事業上,這是我的建議。」眾人也有點傻眼,但不驚奇。

  伍文定解釋一下自己這些天的一些思路:「彭猜有留下不少的財物,我都知道,想來我應該可以找到一些,我想把這些財物現在應該叫文物了,變換為錢,然後成立慈善基金,進行慈善事業,當然其中一部分會投入再生產,產生新的資金,不能坐吃山空。這是我現在的一些初步想法。我準備先嘗試看看。如果行不通,再用別的方式。」

  每天熟讀經書傳說的喇嘛活佛們自然知道彭猜是誰,藏民也熟悉,聽了以後比較激動,嗡嗡的竊竊私語聲一片,跟唸經的時候一樣。

  伍文定拿杯蓋敲敲杯子,繼續說:「眾生平等,我眼裡沒有民族和種群之分,所以我做的是面向所有人的,希望你們能理解。」

  一位藏民似乎是首領,先看向活佛點頭以後才站起來,先躬身說:「我們一定能理解,但是也希望上師允許我們參加,允許奉獻我們的力量。那些錢不是信眾的捐獻,也不是寺廟的財產,是我們各個家族的表達,如果需要更多的力量,我們也可以奉獻。」

  伍文定笑:「你們也是信眾,奉獻的也是你們的血汗。這樣吧,你們先幫我做這樣的一個事情。」

  眾人安靜下來:「請上師明喻。」

  伍文定思考一下說:「我大概能知道文物的地址和情況,但是是否能找到是一回事,估值是一回事,最後是否能夠進入拍賣流通渠道是最重要的。所以,你們中有誰最好去找到一個拍賣行,得到一定的話語權。另外可以組織一組人和工具,不多,十個以內,身體好點的,如果涉及到需要挖掘,搬運,可以給我幫忙,這個世上貪戀財物的人太多了。」

  一位活佛就站起來提出由各個寺廟各提供一人,因為讓哪個寺廟獨力霸佔這個光榮的發掘事業,估計得讓唾沫淹死。另外一位藏民報告他們自己就有家寄賣行,和拍賣行聯繫很多,可以搭線到一些高層次的文物藝術品拍賣行。

  第一個站起來的那個藏民似乎最有眼光:「我們會回去在成都成立一家文化藝術公司,招募鑒定,拍賣,保養等方面的專業人手,做好準備。」

  有位喇嘛就插話:「保養就算了,我就是專門負責在納珠寺保養文物的,這麼多年有土益尼瑪上師的保佑,一件都沒有遺失。我們可以提供大量的保養人手。」自從彭猜這個大盜以後,還真沒有誰去納珠寺下手了。

  伍文定感謝:「具體情況就請各位安排,不過不宜過早,說不定我去找到各個地方都已經人去樓空什麼都沒有了,畢竟過去幾百年了。」

  眾人終於有點自在的笑起來。

  伍文定做最後的結束語:「我現在生活得很好,也有很多需要學習和修行的地方,所以就請大家放心,不用為我操心和花費。也不需要有人在這邊侍奉我,我還是個年輕人。不是只為享受來到這個世上的。也希望大家都平安吉祥。」說完站起來,躬身雙手合十。

  所有人都站起來回禮。

  伍文定打開茶館門,發現又新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居然是央巴。

  央巴兩人連忙伏身下地,嚇了老闆一跳:「同學,你們是搞行為藝術的麼?」這地界,開茶樓的眼光都瞭解藝術。

  伍文定拉起央巴,問他怎麼沒有一起到,央巴指著另外一個穿西裝一直不敢開口的康巴漢子說他們就是去買房子了,看好了三處,現在回來回話請他挑選的。

  一直恭送他出門的眾人,終於有機會,懇請他有一個居所,方便以後聯繫他,說這兩個人本來就是準備留下來給米瑪當副手隨他辦事的。是寺廟方和信眾方各有一個代表。

  伍文定想了一下:「那他們倆就留下,米瑪就不用在這邊了,她應該去唸書,學習更多知識,你學什麼的?」那兩人歡天喜地的眉開眼笑又不敢亂說亂動,很辛苦。

  米瑪要哭:「我考的是藥劑專業。我可以讓爸爸把我轉學到重慶醫科大學來。」拿眼睛瞟那個第一個站起來的藏民。原來那是他父親,看起來還不過四十吧?

  米瑪的父親也過來:「要不我們在成都給上師準備好住所,您以後也要過去處理文物和公司的事情,米瑪就負責那邊。那邊就更好安排了,我們人很多的。自己的房子都不少。」

  最老的老活佛跳出來做決定:「就是這樣了,你們兩個趕緊辦事,就在周圍,安頓好以後,再告知上師,以後你們就負責上師和我們的所有聯繫。成都這邊就是米瑪負責,公司什麼的你們幾個負責,人手我們負責。不要再打攪上師了,我們回寺廟。這裡太鬧,辛苦上師了。」

  一眾喇嘛紛紛附和:「確實太鬧了,上師辛苦了。」

  米瑪一臉苦相,留下聯繫方式,她還有手機!!那麼昂貴的東西。揪著父親的衣袖,一邊數落一邊上車。

  藏人做事是乾淨利落的,午飯都沒有吃,一陣拜別和對央巴二人的叮囑後,留下一輛車,就絕塵而去。也不知道六輛車怎麼擠得下四十六個人。
mk2257 發表於 2011-9-11 09:47
第十八章 招眼

  那個康巴漢子也叫扎西,和大法寺的小頭頭紮西一樣的名字,很常見,長年跟隨米瑪的父親丹增在藏區和成都做事,算是保鏢和司機,見過世面。央巴原來在寺裡就負責接待,也算靈活。兩人除了面對活佛,還是能稱職。所以伍文定就告訴他們就在學院大門附近租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就是了,沒必要浪費,平時也沒什麼事,國慶節跟他出去看看,所以可以先收集點資料。他特別提到要先去的一兩個北方地點。另外叮囑最好把衣服穿平常點。別搞得跟黑社會和喇嘛廟一樣。

  在校門口把伍文定放下,等他走開,越野車才啟動走開。

  伍文定覺得去食堂吃飯怕遇見剛才的目擊者,就在門口隨便吃了碗麵才回了寢室。回了寢室就被大群人摁住,拿畫筆蘸上顏料,威脅在臉邊一晃一晃的。

  伍文定謊話張口就來:「那天給她照了照片,來威脅我不准外傳的。」

  張峰馮雷大怒:「吃獨食!!大罪過!!我們怎麼沒看見照片?」回來就逢人吹噓看見一**的美女,可惜沒有照片證明。

  伍文定繼續編:「陶雅玲那裡的。」就算他不說,下午保證陶雅玲都能聽見N個版本。

  眾人更怒:「佔著一個又一個,你還要不要兄弟們活了。」

  譴責聲一浪高過一浪。伍文定羞愧得不行。

  玩了一會,眾人才歡喜的摟住他,問剛才去哪了,二女爭夫的戲碼感覺如何。

  伍文定又想找個地縫掉下去,這都是個什麼地方啊,都是什麼人啊,別說手機,各個寢室連電話都沒有,謠言怎麼這麼快啊。

  等到下午上課,又是一番來自女生的調笑,被一群男生索要照片的陶雅玲橫他一眼,用本子把周圍人打開,走過來,很嚴肅的:「這次又是什麼情況?你還和孫琴有聯繫?」

  張峰馮雷一群人稍微站遠點,耳朵支得比天高,王嵐還拿出一包瓜子分給大家。

  伍文定低聲說:「幫我啊,女神,惹了眾怒了。」

  陶雅玲恨聲:「你就是惹我怒!」最後還是忍不住「你什麼時候去招惹的人家藏女?」

  「就是我給你說那個事情,覺得我有慧根,拉我去入伙的。」伍文定半真半假。

  陶雅玲覺得匪夷所思:「還真有這樣的事情?她一個女的來找你去做和尚?」

  伍文定臉皮厚:「美色計嘛,那麼出名的。三十六計第一計。」

  陶雅玲還是懷疑:「你騙我的吧?」

  伍文定找證據:「美色計沒有成功,保證不會來了,但是還會有喇嘛或者藏民來找我,到時候你要保護我。」

  周圍的人看他們嘀嘀咕咕,忍不住靠近點。

  陶雅玲看周圍人的眼神,終於繃不住了,一邊趕一邊喊:「就是幾張照片的事情,看什麼看,上課了。」自己卻留下坐伍文定旁邊,準備繼續審問。

  伍文定看著張峰一夥,懷恨在心。

  上課了,這堂是《外國藝術通史》,一老頭說得是昏昏欲睡,張峰一夥就準備逃課,打手勢給伍文定,伍文定點頭。

  老頭子剛轉身板書,三四個人就站起來,輕腳輕手的走向左邊的窗戶,階梯教室後方有個窗戶離地只有四十厘米左右,外面就是樓梯,方便得很。

  張峰打手勢他掩護,其他人熟練的跨過窗戶就溜了,伍文定不動。

  等張峰剛剛抬腿跨窗的時候,伍文定突然喊:「老師!」

  張峰前腳還沒有到最高點,一慌,然後上下不協調的一歪,就栽出去了。教室裡一片哄堂大笑。

  老頭子轉過身一看,沒有什麼不同啊?又轉回去繼續板書。

  張峰扭曲著臉,沖窗戶爬起來,對著伍文定比中指。

  陶雅玲就趴在桌子上抖肩膀。

  等陶雅玲抖完了,剛要抬起頭。伍文定小聲在她耳邊說:「謝謝大家,這是我應該做的。」

  陶雅玲馬上又埋下去抖,而且越來越猛烈,連排椅都搖起來了。同一排的幾個同學都好奇的看過來。

  陶雅玲眼看控制不住要發出聲音了,就轉過來,一陣王八拳,沒頭沒腦的對著伍文定亂打。力道還不小,空空空的。

  因為伍文定把背亮過去,免得骨頭硌到她的手。

  好些人都轉過來看平時一臉嚴肅的陶雅玲亂拳打人。

  朱青青鄙視:「負心人是該打。」王嵐使勁點頭。

  終於止住了笑,陶雅玲埋下頭整理頭髮。口中繼續嘀咕:「我幫你,你害我……」

  好容易平靜下來開始小聲審問:「孫琴怎麼回事?」

  伍文定老實:「昨天從會議室出去,遇見了,出去走了走。」

  陶雅玲怒其不爭:「元旦的時候那麼坑你,你還待見她?你是不是看見美女就挪不動步子了?」

  伍文定說好話:「那我不天天看著你挪不動。」

  陶雅玲扯了下嘴角不吃這套:「我算什麼美女!」

  伍文定驚訝:「你又來問我,你是知性美女嘛。」

  陶雅玲終於扛不住笑:「知性都是不漂亮的含蓄說法。」

  伍文定正色:「那是一般人客套說法,知性美~女嘛,我這個是實話,首先是美女然後才知性。」

  陶雅玲也八卦:「孫琴是什麼美女?」

  伍文定還回想一下:「烈性美女,典型的重慶女生。」

  陶雅玲有點酸溜溜的:「很瞭解嘛,昨天很熱烈麼?」

  伍文定低頭:「我想熱烈,她不同意。」

  陶雅玲一下把頭扭過來:「你們在交往了?!」

  伍文定不否認:「有這個可能,我以前對她有些誤會。」

  陶雅玲猛然有點爆發:「就這麼一天,你就改變看法了?!」

  伍文定小心翼翼看看她:「你是不是有點吃醋?」

  「我……」陶雅玲看他一眼,不落俗套:「你認為我應不應該吃醋?」

  伍文定繼續小心:「我內心當然希望你吃醋,顯得我有份量嘛。」

  陶雅玲還是氣苦:「你當然有份量!這麼高!我有什麼資格吃醋?」

  伍文定無恥:「我們是朋友嘛,朋友也是可以吃醋的。」

  陶雅玲無奈:「你還知道我們是朋友,我以為只是工作上的搭檔呢。」

  伍文定逃避責任:「工作上不是搭檔,你是我的領導。」

  陶雅玲又找難受:「你和孫琴也是朋友?」

  「當然是。等會還要去送水呢。」伍文定坦白。

  陶雅玲覺得眼花,把眼鏡取下來揉太陽穴。

  伍文定拍馬屁:「取了眼鏡還是好看。要不不戴了。」

  陶雅玲不接受:「現在是送水,接下來呢?」

  伍文定說:「我說我想考慮一段時間,主要是我最近事情比較多。腦子也比較亂。」

  陶雅玲譴責:「你煩事最近是太多了,一年級的時候怎麼沒有這樣?」

  伍文定自憐:「你沒注意到我的事情嘛。」

  陶雅玲揉了這麼久的眉心和太陽穴,下了個決定:「我也要去操場看一看。」

  伍文定汗毛立起來,強裝鎮定:「好!」

  下課以後,陶雅玲把幾本書給室友帶回去。自己和伍文定往操場去。路上小賣部買幾瓶水和小毛巾。

  陶雅玲看見毛巾:「待遇不錯,很細心嘛。哦?」

  伍文定負隅頑抗:「她要求的,我辦事。」

  「那我的要求也可以滿足哦,我發現我真沒有給你提過什麼要求。」口氣有點恨恨的。

  「一定滿足!」

  「請我去吃飯!現在!」

  「好!先滿足前一位朋友的要求,我們一起去吃嘛!」

  陶雅玲大力白他一眼。

  其實幾步就到操場。

  人還不少,男生居多,情報工作很重要,雖然全部都是軍裝,看起來很費力。所以還有兩拿望遠鏡的!

  陶雅玲就拿伍文定撒氣:「你看你看,你們男人……」

  無妄之災,哪跟哪啊:「男人都喜歡打望嘛,夏天還是去解放碑好。」

  陶雅玲樹眉毛:「你存心氣我是不是?」

  伍文定無辜:「我是展示真實想法。」

  一邊說,兩人一邊走到操場邊的看臺坐下,陶雅玲穿的裙子,所以就坐在最下面層。伍文定拿手巾紙擦了座位把紙揣兜裡。望遠鏡有時也晃過來,怏怏的離開。

  坐在那,很容易就看見孫琴,個子高,排頭兵。一比較就看出來,軍服還真是改過的,很貼身,很顯身材。陶雅玲不時扭頭看伍文定表情。伍文定就對看。

  沒多一會,就下操了,伍文定沒敢過去。排頭兵就自己走過來,快接近的時候,一步一頓有點用力,還好這次沒有閨眾一起過來,遠遠看。陶雅玲有點想跑了。

  孫琴走過來,還有一米左右:「你存心氣我不是?!」

  這邊兩人對視一眼,陶雅玲現在想笑,伍文定遞上瓶水,又開一瓶淋濕毛巾遞過去無辜:「我是展示真實情況。」

  陶雅玲用手指遮住嘴開始笑。

  孫琴警覺:「陶班長很空閒啊。」

  陶雅玲還沒笑完:「我順路來看看,孫學妹不趕快去休息?軍訓還是很累的。」

  孫琴搶佔有利地形:「謝謝陶班長關心,伍文定還要陪我去吃飯呢。」

  陶雅玲調整好心態了,瞟伍文定,試圖加上點不擅長的玩味,結果有點嫵媚:「伍文定?」

  伍文定一邊接收難得的表情一邊包攬:「一起一起,吃得不好請包涵。」

  孫琴要擺架子:「我先回去洗澡,你去樓下等我。」

  陶雅玲搞破壞:「你自己過去就是了,等什麼等,女生寢室下面還不招眼?」

  伍文定使勁點頭:「我們先過去,小食堂二樓,自己過來。」雖然剛剛推手拒絕了筆巨款,其實伍文定還是沒有多少錢的。

  孫琴把毛巾甩給伍文定轉身離開:「我就是要招眼。」

  陶雅玲也轉身帶頭往食堂走:「她還真的很熱烈。」

  伍文定逃避,把毛巾搭在小臂上:「客官……這邊請。」
mk2257 發表於 2011-9-11 09:48
第十九章 鄙視

  還是去窗口點了幾個菜,伍文定還順口問中午的菜可以頂數不,被鄙視了。

  陶雅玲小氣的只拿了兩雙筷子走向包間。

  伍文定也小氣:「你們女生感情真好。」自己去拿一雙。

  陶雅玲直拿筷子頭使勁敲打他的頭,跟鼓手一樣。

  坐下來,伍文定還是主動把他和老陳的交易活動告訴了陶雅玲,陶雅玲有點驚訝:「還可以這樣?你這個也太違反規定了吧,算作弊啊。」

  伍文定正眼奇怪的看:「你從小到大都沒有做過弊?」

  陶雅玲不用思考:「沒有,我覺得這是一種對自己負責的態度。」

  伍文定景仰:「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有作弊,真不知道不作弊還會不會認識你哦。」

  陶雅玲哭笑不得:「你還得意了?」

  伍文定沒有廉恥心:「我運氣也不錯。」

  菜端過來了,伍文定佯裝伸筷子,陶雅玲打掉:「起碼的規矩,尊重人!」

  伍文定去拿飯碗和飲料:「你們女生就是愛互相幫助。」

  陶雅玲舉起筷子舞一下又想敲。被正好走進來的孫琴看見。

  孫琴沒好氣:「你們幹部之間的關係很融洽啊?」

  陶雅玲就乾脆打下去。

  伍文定挨打還要幫忙解圍:「我偷吃,她說等你來。」

  孫琴有大是大非:「餓了就該先吃,你還在長身體的。」

  陶雅玲本來想針鋒相對的,忍不住笑起來:「他這麼大的個子,還長什麼長?」

  孫琴毫不留情:「那是你看他覺得高!」目測都看得出,她比陶雅玲高一些,只略微低伍文定一點,不過陶雅玲在西南女性中應該算高的了,快一米七了。

  這些天都是看新生穿的軍裝,現在陡然換成便裝,相當的養眼,何況本來條件就好,一件藕綠色吊帶,帶點白色蕾絲邊,下擺是蓬開的,露出細細的一截腰肢,因為白色七分牛仔褲是低腰的,沒有和上衣接上頭。褲腳露出一段白嫩的小腿,幾顆同樣粉綠的趾甲套著斜跟的海綿拖鞋。明顯是剛剛洗過的頭髮帶點濕漉漉的披在肩上。看見伍文定在打望,就把頭髮拉一拉:「開學前剛剛去做的小卷髮,好看不?」

  陶雅玲實在憋,拿筷子夾回鍋肉洩憤:「學生還是不要太過注意外表,重心應該放在學習上。」

  孫琴不退讓:「女為悅己容,有什麼不對。不是因為他,我還不定考這個學校呢。」

  陶雅玲完全不能接受這種狹隘的人生觀:「難道你只考慮你的個人感受?你的學業呢?父母的期望呢?」聲調有點高。

  孫琴不解釋:「和你說不通。」

  伍文定終於有機會說話:「吃點苦瓜清熱。」說著轉一下桌面上的玻璃,該點兩個的。

  孫琴不生氣,自己喝伍文定倒好的飲料,吧啦吧啦說軍訓的事情,教官傻,某人笨,還有每天來打望的都是哪些人,她眼力倒是好。

  陶雅玲擺不好姿態,也找不到位置,覺得煩躁就想走。放下筷子:「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

  伍文定也調整不好兩邊說話的節奏,連忙:「吃飽沒?還喝點什麼不?」

  孫琴巴不得:「陶班長慢慢走,我還沒怎麼吃呢。」

  嘿,那還就不走了。陶雅玲咬牙又坐定。

  伍文定也咬牙,掙扎說:「我們都是朋友,但是看來真不適合坐一起吃飯,要不這樣,以後我中午和陶雅玲吃飯,晚上和孫琴吃飯?」

  陶雅玲終於忍不住了,筷子一摔:「你還真當自己是個寶了!」站起來就氣沖沖的走了,真是憋屈的一下午。

  孫琴不著急,笑嘻嘻看著:「我當你是個寶,中午晚上都是我的了。你志向不小嘛。去不去追?」

  伍文定還是沒有出去,給自己倒一杯飲料,當成酒喝下去:「我這樣,你還喜歡不?」

  孫琴不驚奇,又給他倒上:「男人都這樣……但是你以前不是這個樣的啊?刺激大了有點心理扭曲?」

  伍文定笑著搖頭:「沒有吧。我一直都這樣的,只是現在信心多了點。」

  孫琴終於有點正色:「你還真想著鍋裡?」

  伍文定點頭:「不是多大口鍋,只是想多點懷抱關愛。」

  孫琴都忍不住嘲諷了:「你這理想還真不大。」

  伍文定多吃幾口飯:「你也吃,我等會還要上晚自習,看能不能道歉,是不好受。」

  孫琴沉下臉:「你還真想拉回來?你又開始亂七八糟的亂搞了。」

  伍文定點頭:「不算亂搞,就一點小心思,不能接受?」

  孫琴還真思索了一下:「應該沒有誰能接受吧?」

  伍文定笑得像個狐狸:「中午那個米瑪可能會接受。」

  孫琴終於大怒:「我本來打算不問你的,原來你還打她的主意,這算什麼?你也太荒唐了吧?」

  伍文定笑瞇瞇的看著孫琴:「我還以為你會理解並毫不猶豫的接受的。」

  孫琴也終於忍不住了:「你混蛋!」摔下筷子也走了。

  伍文定自己歎口氣,端起杯子學古人喝酒的樣子,一揚脖倒下去。

  之後幾天他還是去了操場送過一次水,孫琴不理他,他也就不去了。

  陶雅玲也是看都懶得看他,工作上的事情也都幾句話說完走人,說不上冷冰冰,就是一張公事公辦的撲克臉。

  央巴和扎西當天就租了房子,什麼都沒有去購置,車上後面有厚毯子,拿去鋪上,擺上幾件類似長明燈的器具,掛上幾張畫,就住下來了。唯一說得上的就是去安了一部電話。然後過去到寢室外等到伍文定把號碼告訴他。

  月底他好好的忙了一把,跑廣告公司和印刷廠,把老馮交代的展覽周邊事宜辦得很順利,只是在四星級酒店大門外爬上爬下指揮幾個工人掛展覽畫面的時候,看見孫琴陪著應該是父母一起走進去,看了他幾眼,他點頭示意,沒有理他。

  老陳已經開始鋪開架勢搞他的新系列創作,也就沒有找他什麼事了。這個學分來得真容易,專業課他也不用去,就開始準備自己的國慶節出行--河南朱仙鎮。');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7

LV:8 領主

追蹤
  • 450

    主題

  • 19387

    回文

  • 4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