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超級科技強國 作者: 捕魚者 (連載中)

 
uuuuuuuuuu 2011-9-11 21:00: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77 950470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1:46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多收了三五斗 下


    八月中旬,辛辛苦苦勞作了半年,也守候了半年的農民們,終於將澄黃的稻穗割回了家。每個村的曬穀場都被擺放得滿滿的,竹子編成的曬墊將一曬墊一曬墊的稻子曬乾,只等水分一去,就入倉存糧。

    飢餓的日子沒有人不怕,幾乎每家每戶都會專門派老人和小孩看著自家的曬墊,前所未有的大豐收讓每個人都覺得不踏實,總怕是個夢,一覺醒來稻米就沒了。

    雲霧山,新開闢出來的訓練場上,土匪改編的民團秘編第二營的士兵們正在加緊訓練。在交流過來的幾十名民團一營士兵參與下,極其嚴厲的正規化軍事訓練正在如火如荼地展開。

    一開始匪軍的抵觸情緒不小,直到諸葛生和鐵三乾兩人親自提著皮鞭上場督陣,才把這些桀驁不馴的匪軍給壓制下來,使訓練得以順利展開。

    這次帶隊上山的民團軍官是三連連長褚世文,訓練過硬,行事穩重,軍事素質也是民團目前水平中一等一的,大熱天的,褚世文卻絲毫不偷懶,軍裝齊整地站在場邊,督導著每一步訓練。

    諸葛生坐在涼棚下歇氣,喝了兩口銀耳湯,覺得涼快了不少,正想繼續出去督陣訓練的時候,卻見到一個手下飛快地朝這邊跑來。

    “軍,軍師……”

    “什麼軍師,叫我指導員!”諸葛生將銀耳湯碗一頓站起身。

    “指、指導員,這裡有馬幫送來的一封密信。”小卒子還是不太習慣這個諸葛生指導員的稱呼,一邊擦汗,一邊結巴道。

    “馬幫?”諸葛生揮退了手下,疑惑地拆開這封朱漆封口的加急信件,原本馬幫應該在兩天前就交接好,但張蜀生因為擔心水稻收穫的最後幾天會出事情,而沒有去馬幫設在會澤縣城的落腳點交接馬幫事宜。

    “會理臨江崖樊麻子領千餘土匪於昨晚子時連夜過江,徑直奔向小青山方向!”

    “不好!!”

    諸葛生熟讀兵法,很是擅長謀略之道,這份情報來的很重要,也非常及時,捏緊了泛黃的信封,想也不想就緊急吩咐手下備馬趕往梨樹坪。

    昨晚連夜過江,這裡離金沙江不過大半天路程,此時怕是已經到了小青山邊緣的村子了。土匪們的來意,諸葛生不用想都知道,被炮轟掉的賀老鬼就乾過這種事情――搶糧!只是賀老鬼很少殺人,而那樊麻子是很少不殺人。

    他知道這是一次機會,二營初建,土匪搶糧的情報將是他對張蜀生的表明忠心的天賜良機。

    審批完手中一份關於服裝廠擴建撥款的報告,張蜀生結束了上午的工作,還沒下樓就見到遠處一匹快馬飛奔而來,以他的眼力頓時認出了和沒有喬裝打扮的諸葛生。火急火燎的,難道出了什麼大事。

    “預備!”外面的警衛班哪裡認識諸葛生,見他作勢要徑直衝過來,已經喊響了警戒口令,八支毛色1898步槍已經瞄準了騎馬衝來的諸葛生,警衛班長見狀怒斥道: “來人下馬,再外前闖就開槍了!!”

    “住手!”

    張蜀生見狀喝止了警衛,剛走下樓,諸葛生也正好從馬背下滾落下來。

    “團長,我有緊急軍情!!”諸葛生遞上了情報。兩人走到室內,關上門,張蜀生打開了這份情報。

    “真是多收了三五斗,多惹幾場禍。連土匪都傾巢而動來搶糧了。”

    震怒之下,張蜀生右手砰地一聲砸在實木桌子上,頓時將桌子一個角砸得凹陷了進去,看的諸葛生心頭一跳,沒想到自己團長還是個武功高手。

    “團長,這幫土匪和我們以前云霧山不同,樊麻子是漢族人和少數民族通婚所生,從小飽受歧視,加入袍哥會以後,爭鬥中他都是對人下死手。後來起了內訌,這廝才帶了一撥人上了山,成立了樊家寨。此人心性早已變態扭曲,殺人如麻,以欺辱女性為樂!川滇交界之地,此人乃是第一惡匪。”

    諸葛生將其他張蜀生不知道的情報大概說了一下。

    “嗎的,老子剛讓一小部分人有機會吃上飽飯,這幫畜生就來搶了。還是惡貫滿盈之輩,這次正好拿他們開刀。”

    留下諸葛生在辦公室等著,張蜀生衝出了小樓,跑步趕到民團軍營,在執勤的軍令兵手中接過軍哨,站在軍營前,親自吹響了集合哨。

    “三長兩短,緊急集合哨,快!集合,全體集合!快!快!”吳鐵軍和陳軍等民團軍官正在集體食堂準備和民團士兵們一起吃午飯,聽到緊急集合哨後,瘋了一樣跑出食堂,朝著軍營跑去。

    一間間宿舍被撞開,整齊放好的槍支和行軍包被背好,十秒鐘整理行裝,隨即抱住第二層樓旁邊的緊急下滑桿下滑,迅速跑向操場。

    不得不說,這幾百個被操練了整整一年的民團士兵,在張蜀生近乎苛刻的嚴格要求下,確實練出了一些水平。想想後世半個月軍訓的學生水平就知道,民團士兵就算不如後世正規軍,但也絕對不是草包。

    “快!快!快!”

    吳鐵軍等人最先趕到,見是張蜀生親自吹響的緊急集合哨,知道事情嚴重,連敬禮都來不及,迅速集合起隊伍來。

    “報數!”

    “報數!”

    “報數!”

    排長們厲聲吼道,每個排的報數聲飛快地響起,一個排不到一分鐘就迅速整隊完畢。

    吳鐵軍跑步走向張蜀生,立正敬禮,高聲喊道:​​“報告團長,緊急集合完畢!請指示!”

    看著眼前包括預備役在內的民團士兵,一個個整裝待發,已經完全具備了急行軍條件。張蜀生心思急轉,已經擬定了命令,大聲下令道:“稍息,立正!據情報顯示,有一股為數千人的搶糧土匪即將血洗小青山。各排排長立即組織騎偵小隊趕赴八里溝,望山崖,竹山坪,十里溝,王場村,建設村,土地村等七個村進行緊急偵察任務。”

    各排排長出列,迅速組織了早就訓練大半年的騎馬偵察小隊出發,趕赴七個村進行偵查。

    西南的馬比較矮小,但跑起來可不慢。

    張蜀生繼續道:“打開軍火庫,發放馬克沁重機槍十挺,實彈配發到每個排!”

    從土匪來襲的消息開始,再到武裝偵察,配發重機槍,每個士兵都感受到了戰鬥的臨近。民團內務隊迅速抬出了十挺重機槍,每個排面前擺放了一挺。這東西平日里實彈射擊的機會可不多,被分配為重機槍射擊手的士兵心裡更是緊張萬分。

    張蜀生:“馬上派人通知軍械廠赫爾曼工程師,火砲小組立刻進行火砲檢修!”

    等到赫爾曼充滿萬分激動的屁顛顛趕來的時候,民團上下已經全部集合完畢。士兵站在原地吃完了行軍包裡的干糧時,張蜀生等人也商定好了行軍路線。

    “土匪既然是從金沙江方向而來,此時肯定還沒有騷擾到後面一線的各個村。否則我們逐村駐紮的留守民團士兵肯定會緊急回報。這幾個村,騎快馬只需要半個小時。”對著手中的一份很簡單的小青山地圖,雲南陸軍講武堂畢業的李俊明,很快的就分析起了敵情,他的戰術素養相對還是高一些,。

    “就怕敵人暗度陳倉,明著搶糧,實則直奔蜀生公司總部而來,到時候民團主力一離開,梨樹坪可就危險了。這裡可是小青山的根本。”吳鐵軍提醒道。

    張蜀生想了想,說道:“土匪的來意不外乎搶東西,搶錢搶糧還是搶總部都一樣。既然不能坐等,就只有迎上去。以防萬一,留下一連和四挺重機槍防守梨樹坪,吳鐵軍負責指揮,其他連隊隨我一起出發前往金沙江方向的村子。一路上只要成扇形派出偵察小組,就算敵人有異心,也有足夠時間準備阻擊。”

    “是!”眾人應道。

    張蜀生見到依然待在警衛室的諸葛生,不由叫過來吳鐵軍說道:“我會讓諸葛生以觀戰員的身份一起前去迎戰土匪。我沒有回來之前,二營家眷如果有異動,全部抓起來!”

    而對孫長慶的交代,則顯得更為神秘,兩人走得遠遠的,張蜀生才暗中從包裡拿出來一個小型通話器向孫長慶示意道:“長慶叔,一旦有緊急事情發生,照著我以前吩咐你的做。”

    “蜀生你放心吧,長慶叔就是死也不會搞錯的。”孫長慶也貼身藏了一個,那是張蜀生用夢想機合成的,用於緊急事態的兩個長距離通話器。

    軍情危急,張蜀生隨即便率領五百多人的民團士兵,帶著六挺重機槍和唯一一門山炮火速出發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1:46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痛殲巨梟 上


    王場村,離金沙江不過二十餘里地,處於小青山的管轄範圍之內,卻是最偏遠的一個村。自古四川自貢出井鹽,騾馬鹽道,王場村就是會遠縣通往會澤的一個停靠場。

    王場村最大的姓不是王,而是何,也許叫何場村更適合。

    何安今年雖然只有十七歲,但已經是成家的人了,家裡有一個俏生生的童養媳小媳婦。這個童養媳並沒有讓他失望,在逐漸長大成俊俏丫頭的時候,圓房一年,一個可愛的小傢伙就呱呱墜地了。

    雖然小傢伙生下來的時候只有兩斤多,因為父母營養不良,母親奶水差,孩子長得緊巴巴的,但何安卻依舊樂呵呵的,給他取名叫何小寶。

    尤其是當半畝田的稻子收回家以後,整天裡,何家老頭子和何安這個小老爹就笑的沒合攏過嘴。

    何安起了一個大早,山里的男人,向來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今天是要進山打獵的。

    伸手按住了要起床做早飯的媳婦兒,何安利索地翻身起床,簡單洗漱了一下,便端起小鐵鍋,裡面是昨晚用微熱的鍋底烤乾的稻米。

    小心翼翼地從烤乾的稻米里分出了一小團,雖然這次托那位張老闆的福,收了四百多斤稻子,去殼後還有三百斤出頭,但深知糧食可貴的他,絲毫不敢浪費,在小石臼裡搗鼓了好一會兒工夫才碾碎。

    那是要給家里三個月大的小搗蛋何小寶煮米粥喝的,奶水差,也沒有豆漿,煮熟的米漿就成了唯一的營養來源。

    把米漿兌水下鍋,他才又取了一小撮米,取了點家裡老娘昨日從山里采回來的野菜梗,和紅薯塊放在一起,準備做點紅薯野菜粥。

    “日子是越過越好了,等小寶能走路了,我也去民團找份事情做,以我的槍法,肯定能有一番作為。”

    望著鍋裡翻滾出來的裊裊水汽,聞著濃濃的米香,再回頭看看又熟睡過去的老婆和孩子,何安的心前所未有的滿足。

    作為王場村最年輕一代的獵戶,何安的槍法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比他槍法好的,眼神沒他好,而整個村還沒有比他眼神更好的人。

    老何爹教給他的一套打獵本事被他學了個百分百不說,生性穩重的何安,雖然僅僅只有十七歲,打獵的時候卻是一個令獵物難以逃脫的高明獵人。

    他的眼神,他的埋伏技巧,他的槍法,讓他成為了方圓十里都赫赫有名的獵人王。

    等到父親母親起了床,何安才叫醒了妻子,就著煮紅薯喝了兩口紅薯野菜粥,又怀揣了兩個煮紅薯在懷裡,這才提了獵槍準備出門。

    今天的天色怎麼這麼差?作為一個老到無比的獵人,何安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每次出門前都要望望天氣。

    原本持續了好幾天的晴天讓曬穀場的稻子迅速脫了水氣,但今天一大早卻烏云密布。壓住心裡的幾分淡淡陰霾,打定主意今天早點回來的何安,出了村子迅速鑽進了大山。

    似乎是受了陰冷天氣的影響,今天大山里的野獸很少,別說狍子野豬兔這些,連小鳥都只遇到幾隻。

    放過了幾隻還沒長大的小竹鷲,何安終於遇到了一頭獵物。

    “咦?”

    樹林深處跑來的是一頭野豬,慌不擇路的樣子讓本來就心緒不寧的何安更多了一些警惕,連野豬這種凶悍​​的野物都落荒而逃,樹林那邊究竟有什麼東西。

    莫非是大蟒蛇?何安心裡打了個咯噔,蟒蛇可一大寶,雖然凶悍無比,但一旦自己能獵到一條,幾年的家用都不成問題了。

    膽子一壯,拿出腰間牛角壺,倒出裡面裝著的牛尿,灑在身上,遮擋了人的汗氣,避免被野物發覺,再整理了下身上的偽裝,這才小心翼翼地潛行過去。

    樹林很密,趴在一大叢荊棘叢後面的山蕨叢裡,何安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的一切。

    密不透風的樹林外面是一條通往小青山鎮公所所在地的小道,兩邊不太高的山脊上,此時居然站滿了七八百人,近半數的人帶槍,長短銃,老套筒,抬槍,老毛瑟,啥都有。還有一大半人則是牽馬的牽馬,抗刀拿槍,個個彪悍無比,一看就是土匪。

    土匪來這裡做什麼?看樣子是準備潛伏在這裡,準備對付誰呢?搶劫不是應該去村子或者鎮子,怎麼會來這裡?

    搶劫?不好!難道真的是來搶糧的?以前就有過這種事,不過那時候家家戶戶沒什麼可被搶的,而搶糧的土匪也沒有眼前這些悍匪有殺氣。

    何安背脊骨發涼,這裡離王場村不過兩里地,這大批土匪簡直就是來催命的閻王。正當他想抽身走人的時候,卻見到一頂轎子抬了過來,好巧不巧,居然就在他前面六七丈的地方停了下來。早有土匪支起了涼棚,一個刀疤臉的土匪頭子從轎子裡鑽出來,旁邊一群小頭目頓時躬身行禮。

    “樊大當家足智多謀,此番姓張的那無知小輩是插翅難逃啊。”一個戴著瓜皮帽,佝僂著身子,顯得卑微之極的老頭奉承道。

    “哪裡哪裡,沒有你汪老財主的大洋和軍餉,這些臨江崖的好漢們,也不會跟我樊麻子一起行事。真是盛會啊,各位當家的說是不是。”看著前面忙忙碌碌地在準備藏匿的土匪大軍,樊麻子牛逼拽拽地拿起脖子上缺了一塊的老式望遠鏡,裝模作樣地看起遠處的情形來。

    忍著肉痛,想到自己為了徹底滅掉張蜀生而付出的本錢,

    “有賀財主仗義酬軍,又有樊大當家舉起大旗,這次我們臨江崖七大堂口,近兩千人馬就要那張蜀生吃不了兜著走。”一個土匪頭子拿起手中大刀,作勢劈砍了一下,引來一陣叫好。

    樊麻子志得意滿地點點頭,叫過旁邊的草頭軍師,問起事情的進展來:“軍師,王場村那邊你說不會出事吧?”

    “大當家的放心好了。兩千大軍,一半人馬收攏糧食藏到山中,同時引那民團的泥腿子們來追趕。一旦路過此處險地,必要他張蜀生有命來,沒命回去。”

    “軍師足智多謀。”旁邊一群人拍馬屁道,絲毫不知道這個狗屁軍師不過是從某本野史兵冊上照搬了一個計謀而已。

    “各位當家的,此番大敵當前,滅了那張蜀生,整個小青山的大洋、機器、女人和糧食可都是我們的了。”樊麻子不愧是心狠手辣的土匪頭子,語氣一轉,惡狠狠威脅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誰要是給老子拉稀擺帶裝孫子壞了​​大事,老子當場砍了他。”

    “他-媽的,誰把牛馬牽這麼近,都給老子牽遠點,臭死了。”隱約聞到一股牛尿味,樊麻子不耐煩地催促拉著鐵砂子和火藥的牛馬走遠點。

    一群大小土匪頭子連忙在那表忠心,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以前的對頭樊麻子,此時已經成了帶頭大哥。甚至樊麻子本人也心裡樂的不行,此次事情一過,整個臨江崖的土匪山頭可就要被自己統一了,到時候滅了民團,把隊伍拉到雲南這邊大山,山溝裡一鑽,那日子可就是土皇帝一般了。

    土匪們忙忙碌碌,卻絲毫沒有註意到離自己等人僅僅十步之外的荊棘從裡,有一個獵人已經在那裡潛伏了好久。

    何安伸出手指,在旁邊的荊棘桿上狠狠地刺了一下,一陣鑽心的劇痛傳來,終於讓他冷靜了一些。剛才差點就忍不住開槍的他,開始慢慢地朝後爬,好不容易躲過搜山的土匪,撒開腿就開始朝王場村跑回去。

    孩子他-媽,小寶,爹,娘,你們千萬不要出事啊!何安只覺得眼睛都好像變得血紅了一般,那麼多土匪搜村,如果只是搶糧食,就當倒霉了,自己早已經將糧食藏了一些在地下。萬一……

    他已經不敢想了!

    村口遙遙在外,但村子裡冒出的奇怪的濃煙卻擊破了他心中的最後一絲理智,瘋狂地衝進村子,頓時傻了……

    滿目都是起火的房屋,四處摔破的木製和竹製家具,還有三三兩兩躺在地上的屍體,是那麼的刺眼,王場村的一切都在自己離家的兩個時辰內,發生了巨變。

    “歐大嬸……李老爺子……小狗兒……”跌跌撞撞,一個又一個熟悉的村民橫躺在地上,那一道道照著喉嚨割的刀口,血淋淋的傷口,彷彿一刀刀割在了何安的心上。

    終於到了自己家,剛一推開虛掩的門,何安如遭雷擊,看著屋內的情形,傻傻的站在那裡,良久才回過一絲魂兒來,整個人如同一隻受傷的巨獸,發出一聲非人的嘶吼聲。

    “啊……畜生……畜生……畜生……”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1:47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痛殲巨梟 中


    急行軍一個小時,民團戰士的體力在這個時候得到了最好的檢驗,大半年的大米菜飯養著,刻苦而超乎尋常的嚴厲訓練也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背著行軍包,民團士兵們的行軍速度沒有明顯的減慢。

    張蜀生騎著馬,和幾個民團指戰員走在一起,一個小時內,派出去的七個騎偵小隊已經回來了五個,都是暫未發現敵情,只剩下王場村和土地村兩個方向的騎偵小隊暫時沒有消息。

    “團長,遲遲沒有發現敵人,土匪應該還在王場村或者土地村這兩個中的一個地方,畢竟這兩個村子靠金沙江近。”李俊明催了催馬,走在張蜀生旁邊,說道。

    張蜀生點點頭,扇形偵察隊也沒有發回來發現敵人的消息,那麼只有一個可能,王場村或者土地村遭殃了,搶糧不是行軍,敵人估計被拖在了這兩個之中的一個地方。

    “團長,土地村的騎偵隊員回來了,沒有發現敵情。”

    “陳軍,命令先頭連提高警惕,加派士兵騎馬進行扇形搜索,加快速度向王場村前進。”張蜀生下了命令後,開始思索起這次巨大的危機起來,對於小青山這個小地方來講,土匪真的比官家厲害了太多。

    小青山鎮公所那幾位蛀蟲,早就被自己的銀彈給打趴下了,天高皇帝遠的,什麼會澤縣城,什麼昆明軍政府,都管不到自己,何況自己還有民團的正式名號,唯獨只有這些無法無天的土匪才能真正的威脅到自己。

    只要此次匪禍一除,小青山或許會得到一個較長期的穩定發展時間。

    一年多兩年不到的發展時間,實在是太倉促了。

    槍支無法大規模生產,因為即便是煉鋼廠精煉的鋼材,再配上高價進口的機器,也造不出高規格的無縫鋼管,槍支的生產,暫時受限於進口的無縫鋼管數量,槍管的生產只能保證自足,而不能大規模外賣毛瑟步槍。

    而剛起步的化學廠和研究室,更是捉襟見肘,雖然造出了皂基,能初步生產肥皂和香皂,合成一些工業鹼的衍生化學品,但真正最急需的炸藥卻遲遲無法工業化合成,夢想機裡面那份鄉鎮系統規模下的高規格炸藥配方,生產難度其實並不大,只要時間夠,以小青山的鄉鎮工業規模,完全能造出來。這也是夢想機最好的地方,永遠不會給你達不到的科技技術,只會一步一步引導和鼓勵你夯實科技基礎。

    看著一部分士兵們背著的木柄手榴彈,那是軍工廠試生產的進攻手榴彈,採用進口炸藥,殺傷力很一般,幸好這東西對鐵材的要求較低,爆炸產生的破片殺敵效果較好。

    這次小青山可是傾巢而出,連壓箱底的大砲機槍都搬出來了,不是說1000人的土匪有多可怕,而是張蜀生根本輸不起。一旦輸了,小青山工業帶說不定會全毀。

    不要輕視對手,這是他反復告誡自己的一個信條,也是一直灌輸給民團士兵的基本準則。

    “團長!”

    陳軍發瘋了一般騎著馬從前哨方向跑回來,跟著他的還有一匹馬,上面卻騎著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背上背著什麼東西,整個人一張臉已經被憤怒擠變了形。

    “說!”示意警衛讓開,張蜀生言簡意賅地問道。

    “長官,求你為慘死的王場村一百八十九位父老鄉親做主!”

    來人二話不說,翻身下馬,背上原來背著一個小嬰兒和一把短銃,跪在地上,男子就猛地磕起頭來,一眨眼功夫,額頭已經血跡斑斑。

    “屠村……”張蜀生一瞬間只覺得腦子空白,沒想到自己反應這麼快,準備這麼充足,收到情報到現在不過一個小時多點,慘劇還是沒有能夠阻止。

    整個人只覺得全身發涼,從心靈深處竄上背脊骨的涼意讓他打了個冷顫,頓時翻身下馬,一下抓起年輕人,驚怒地問道:“快,快說是怎麼回事!”

    ……

    似乎了過了很久,何安終於講完了,張蜀生愣愣地站在那裡,停滯不前的民團士兵隊伍裡,不知道誰哭出了聲音,引得好幾個人都哭了起來。

    一百八十九位老老實實,本本分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民,他們老實巴交,他們只求吃飽穿暖。他們生性樸質,他們與人無惡,他們原本應該過著男耕女織的平靜生活,卻因為多收了三五斗,引來了土匪搶糧。

    面對搶糧和搶女人,村民自然不從,血案就這樣發生了。

    何安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被民團騎偵隊發現的,只記得慘案的最後,一聲嬰兒的啼哭驚醒了自己,被藏在水缸裡的小寶,僥倖逃過了一劫。

    “我操你-媽的樊麻子,汪德才!”張蜀生​​前所未有的暴怒徹底引發了一場風暴,翻身上馬,怒吼道:“馬上回去一個班,把汪德才的家給老子抄了。其他人都給老子跑步前進!”

    被選定的士兵立刻脫離隊伍,朝靠河莊而去,張蜀生正要快馬前行,卻被一個忽然竄出的身影攔住。

    “團長,你讓我回去調二營參戰吧!”諸葛生死死拉住馬韁,求戰道,整個人已經因為憤怒而顧不得那些謀略之道,雖然知道張蜀生帶著自己是有所考慮,但他顧不得了。

    之前在雲霧山,他就最為反感賀老鬼濫傷人,在他想來,亂世只有凶狠和仁義兼備的人,才能有番作為。對敵人凶狠,對平民仁義,年幼求學廣東,飽讀中西的他,更是對這種土匪屠村行為非常痛恨。

    張蜀生沉思了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我會通知讓二營秘密前來參戰,你就不用單獨回去了。”

    “這樣也好。”諸葛生也覺得這樣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雖然不知道張蜀生會怎麼調動二營。

    下令警衛展開,張蜀生退到一旁,背對著行軍隊伍,拿出了通話器,嘟嘟幾聲後,開口道,“長慶叔,是我。你讓吳鐵軍派人去一趟雲霧山,命令鐵三乾和褚世文率二營前來王場村支援。嗯,對,你這次和吳鐵軍的核對暗語是……”

    吩咐好了一切,張蜀生這才催馬趕上隊伍。前面騎馬狂奔的那位王場村倖存者已經將事情說的非常清楚了。一旦偵查核實,臨江崖的土匪們,這次必將吃不了兜著走。

    二十分鐘的急行軍,被土匪們屠村的王場村終於呈現在了眾人面前,滿目瘡痍,死傷遍地,張蜀生沉默良久,終於下令道:“立正,脫帽敬禮!”

    留下幾個騎偵隊員警戒王場村四周,確認沒有其他倖存人員和受傷者後,張蜀生帶著大隊人馬朝土匪的埋伏地點前進。

    “何安,你配合陳連長帶一個連的人,從後面偷襲,務必在土匪最得意的時候將他們趕下來,到時候上下一合攏,絕對不能讓土匪朝山里面散去,那樣禍患無窮。”

    “嗯!”已經變得沉默寡言的何安,謝絕了警衛員想要幫他照顧孩子的好意,背著何小寶,轉身追上陳軍,民團一個連的人馬帶著足夠的手榴彈迅速地鑽進了大山。

    看著二連消失在大山里,想到自己手裡只留下了三連和預備役連,張蜀生回頭望瞭望那六挺重機槍和大砲,喃喃自語道:

    “是你們逼我的!村民們手無寸鐵,就讓我張蜀生用這些重機槍和大砲的滔天怒火給他們討回公道吧。雖然他們只是屁一樣的小民,但總得有人為他們做主才是。”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1:48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痛殲巨梟 下


    帶著剩下的部隊剛出王場村,騎偵隊就發現一股四十餘人的土匪小隊正用馱馬押著一車車糧食朝前方逃竄。

    有了何安的報信,土匪們引誘民團進入伏擊圈,關起門打狗的辦法,已經行不通了。

    放下德國原裝進口的蔡司SILVAMAR6X30望遠鏡,張蜀生冷冷地一笑:“李俊明,命令部隊緩慢推進,按照既定計劃進行阻擊任務。”

    “是,團長!”

    三連和預備役連開始緩慢向前推進,那伙拉著糧食的土匪也若即若離地前面一路逃跑,既不讓後面民團追上,也不至於跑得沒了影。

    一刻鐘的時間過後,最前面的排已經能從望遠鏡裡看到何安所形容那兩座如同對啄的鷹嘴一樣的險地了。

    鷹嘴崖,兩邊大山一夾,中間只有一條狹窄的過道,一旦草率入內,被人用巨木或者山石擋了去路與退路,再強悍的軍隊也成了甕中之鱉。

    尖刀排停下來後便按照命令不再前進,取下行軍包上反背的工兵鏟,按照平時所訓練的戰壕挖掘技巧開始構建臨時陣地。

    負責指揮的二連指導員李俊明和三連指導員趙子云一起到了最前沿,除了留下警戒班外,先後投入了兩個排挖掘戰壕。

    李俊明挽起袖子,見到哪裡挖的不夠深,就過去現場督促下。

    “都挖好了,把平時訓練挖水渠的心得拿出來。”本來就是軍校出身的李俊明,既有不俗的軍事天賦,學習也是非常刻苦,張蜀生下發的一些民團訓練和備戰手冊,他往往都是第一批學會領悟的人。

    “戰壕不能挖成直線,一定要挖成曲狀的迂迴之字形!四個機槍陣地要交叉佈置,抬過去,正面佈置兩挺,其餘兩挺重機槍要形成左右側翼的交叉火力。”

    民團的近一年的時間裡,特別加強的就是:體能訓練,紀律訓練,以及基礎戰術訓練。除了正在逐步開展的拼刺刀訓練外,火力佈置這些基本的軍隊戰術問題已經由班排長開始往下面灌輸。

    小青山的水渠工程,差不多有八成是民團去挖的,每到一處工地,一聲令下,工兵鏟揮舞之下,不久就能挖出一條水溝。

    在班排長們的督促下,前後兩條沿著山谷外佈置的之字形戰壕已經挖好了,正在逐步開始加深作業。雖然土匪們沒有大砲,但為了訓練這些未經過戰火的士兵,張蜀生依然親自督陣,小到簡易掩體,大到戰壕的標準挖掘,甚至是神槍手都經過他親自檢查。

    土匪是要殺的,但這也是非常難得的一次練兵機會。

    ――――――

    “我說軍師呀,這姓張的小畜生,怎麼不朝前走了?好像在那挖什麼東西……”放下破爛一般的望遠鏡,樊麻子有些鬧不明白了,兩邊山頭上的近兩千土匪已經完全匯攏在一起了,只要姓張的小子帶著民團追過來,自己一聲令下就能打他個措手不及。

    土匪們也根本不管對方是不是有望遠鏡,絲毫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他們,一個個好奇地抬著頭朝著山谷外的方向張望,生怕對方的望遠鏡觀察不到自己。

    那狗頭軍師接過望遠鏡,看了半天也沒搞明白,眼看就要鑽進圈套了,怎麼卻在山谷口子上挖起東西來了。

    “大當家的,對方不進谷,我們就靜觀其變,不論他是進是退,都難以逃脫。進則圍之,退則追之。有大當家的三百精騎在,那些泥腿子就兩條腿,不足為懼。”

    “嗯,讓那些龜孫子們不要東張西望,小心被發現了。媽的,大熱天的,還得乾等著這群泥腿子先動起來。”樊麻子見民團沒有上當,懊喪地將手中的白瓷杯一把扔了。

    土匪們熱熱鬧鬧,匯聚了近2000人,而看似寧靜的大山密林裡,卻早已隱藏了一群潛行過來的民團士兵。

    “給。”陳軍接過一隻毛瑟1898式步槍,正宗的德國原裝貨,扔給何安。何安默不作聲地點點頭,依舊將那把老獵槍和何小寶一起背了起來,摩挲著手中的新步槍,感受特有的槍的威嚴。

    整整一個連潛伏在密林裡,麻痺大意的土匪們僅僅派出了兩三個崗哨,甚至都沒有動用民團那幾個特別訓練的偵察兵,何安一個人就把三個崗哨給割了喉。也許是因為村子的慘​​禍,也許是因為妻子的不幸,何安下手的時候非常利索,把那些土匪哨兵們當成了一隻只獵物,獵殺掉!

    通過手中的望遠鏡,看到山谷外陣地上終於揮舞起了信號旗,陳軍終於下了命令。

    他親自佔了一挺馬克沁重機槍,催促身邊的供彈手準備好彈帶,這才把射速調到了慢檔,握緊了機槍握把,然後狠狠地向前一壓,扳機受力,重機槍瞬間轟鳴起來。

    “開火!!”

    陳軍的吼聲幾乎和重機槍的聲音一樣大,幾乎是緊隨其後響起的是第二挺重機槍,也是慢檔射擊。

    “噠噠噠……”

    “砰……砰……”

    “砰砰砰……”

    ………………

    戰斗在瞬間打響,重機槍只是一個掃射,就將100多米外的樊麻子一群人全部掃到在地,非死即傷,火舌方向一轉,射擊目標再次向前方遠處蔓延,藏身密林,背後開火的結局就是一次成功的偷襲。

    “媽呀……好痛……”

    嗤……嗤……嗤……子彈的破空聲,如同死神的號角,開始收割著這些兩個時辰前才完成了“屠村壯舉”的土匪們的姓名。

    “砰……”零星也有稍遠處的土匪開始朝著陳軍這邊的方向還擊,但比起一個連隊外加兩挺重機槍的密集火力,土匪的反抗顯得軟弱得多。

    “噠噠噠……砰…砰…砰…”

    兩百多條槍,面對著百米範圍內的近射,準頭高得嚇人。望著那一個個滿臉橫肉凶相的土匪,民團士兵們幾乎以平時訓練都難以達到的速度在射擊、上彈夾、壓彈、射擊……

    在集中火力面前,土匪們除了遠遠地還擊外,就只能看著兩條尺多長的火舌從樹林竄出來,那被槍管摩擦的滾燙的子彈,只是一個掃射後便鑽進了土匪們的身體。

    “啊……唉喲……媽呀……”

    “痛死我了……快跑,人家有連珠炮,都他-媽快跑啊……”

    ……

    何安握著這支陌生的步槍,心裡卻升起了一股豪氣,比起自己的獵槍來,身邊民團士兵們一槍槍射擊時的感覺,更血腥和殘暴。

    肉眼可見的範圍內,在毛瑟步槍的中近程射擊威力下,被一槍打出一個窟窿的土匪不在少數。

    “砰!”試著校射了一槍,毛瑟步槍的子彈擦著兩百米外的一名土匪飛過去,嚇得他連滾帶爬地滾下山去。

    “砰!砰!……”一槍又一槍,只是試射了兩個彈夾,作為天生神槍手的何安已經找到了感覺,一發復仇的子彈將一名提著大砍刀的土匪打了個對穿。

    ……

    沒有任何掩體的土匪們,根本無處可藏,也根本不知道樹林裡究竟藏了多少敵人,按照以往的經驗,敵人起碼有一個川軍正規營的規模。步槍和鳥銃這些打不夠藏在樹林裡的重機槍和毛瑟1898,而300騎兵更是沖不進來,一邊還擊,一邊開始朝山下退。

    只要哪邊土匪的反擊強一些,兩挺重機槍就優先掃射過來,每一個掃射過後,除了被打的稀爛的植被外,就是一個個倒下的土匪。

    一個土匪抬起手中的老毛瑟,滿臉凶狠地想要停下回頭瞄準射擊,卻忽然見到那駭人的連珠炮開始朝自己方向掃射過來,身邊幾個站的近的土匪,只是瞬間便被打得只剩下了半個身子,大威力的機槍彈,直接將人打成了兩截。

    “噠噠噠……”“砰……砰……”

    顧不上還擊,越來越多的土匪嚇得起身就跑,可惜,其中一些人,剛爬起來就覺得身子一輕,低頭卻看到了自己少了一半的下半身。有的整個人被忽如其來的巨大力量帶著飛起,感覺到體內的力量隨著一股傷口產生的劇痛正在飛速地流失。

    從沒見過這樣兇猛火力的土匪們,一時間懵了,有第一個帶頭跑,隨後便所有人都跟著一起加快速度朝山谷中跑。再也沒人敢朝山上跑,即便山谷外有敵人,也好過被後面那連珠炮掃射。

    “都給老子撤下山去,中埋伏了,中埋伏了。”草叢裡忽然爬起來一個滿身是血的矮胖子,陳軍和何安幾乎第一時間就盯住了這廝,光看那體型都知道是樊麻子,沒想到剛才重機槍掃射居然沒打死他,估計只是傷了手臂。

    “騎兵在前面,給老子衝!”

    有了帶頭的人,土匪們也顧不得兩百多具屍體,以及那些或是直接打成篩子,或是還在垂死掙扎,或是被打的某部位稀爛的傷員們,所有人都只有一個念頭,跑,跑得越快越好。

    土匪畢竟人多,偷襲也不過打死打傷兩百來人,大部分還是重機槍的功勞。土匪們雖然吃了被偷襲的大虧,原本人數上帶來的火力優勢被抵消了,但下山的速度可是極快,不少土匪直接一滾就順著草坡朝下滾去。

    一時間,漫山遍野都像是大草原放羊一般,一大群鬼哭狼嚎的土匪,瘋了一樣朝著山谷外衝去。而沖在最前面的是下山的300騎馬土匪。

    “停止射擊,扔手榴彈!”

    陳軍沒有下令立即追上去,而是掏出了進攻手榴彈,擰開保險蓋,拉動了引線!

    轟……

    轟……

    轟……

    幾十個手榴彈將土匪們最後的僥倖趕走了,爆炸產生的碎彈片和衝擊波,將落後的幾十個土匪炸的直接飛起,掉下來的時候已經沒多少氣了,所有人都開始朝著山谷外衝刺。

    “啊!”

    何安也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個土匪,只記得陳軍扔給自己的兩個彈夾包已經空了,雙眼血紅,打光了子彈,背著何小寶的何安一個縱身就要跳出樹林,陳軍見狀也就下令吹響了衝鋒號!除了零星幾個被流彈打中的民團士兵外,兩百多人端著打開刺刀的毛瑟步槍,衝出了密林,一路追下山去。

    一下拉住,二話不說一記手刀直接敲在了後腦勺上。

    “把他帶下去吧,不然會瘋掉的。”陳軍對身邊的勤務兵說道,下令停止射擊後,就拿起望遠鏡,開始看起好戲來。

    “張蜀生,老子和你勢不兩立!!!”樊麻子沒有沖在最前面,只是跟著土匪們一起逃下山脊,看到山頂上樹林中的民團士兵也就追了下來,前面又有阻擋,便順勢一滾,滾進了一個很深的石頭縫裡,現在他才明白,為什麼對方會在山谷外挖東西,原來是早有準備,只等自己撞上去了。

    身後有連珠炮,他不信前面會沒有,下令土匪們突圍,不過是為自己製造逃跑的契機。拖著被重機槍打斷左臂的殘軀,這個土匪頭子最後惡毒地看了一眼山谷方向,隨後一頭扎進崖縫中去了。

    在那空前猛烈的重機槍面前,樊麻子不相信這點人能衝過去。

    一千多土匪甚至還有300騎兵的衝鋒,不只是張蜀生,甚至是許多民團士兵都嚇傻了,看到漫山遍野的人朝著自己衝過來,很多人聽到開槍的命令後都忘了勾動扳機。

    “重機槍急速射兩分鐘!”

    收到命令的重機槍手,將早已調到快速射擊的重機槍從側翼的角度瞄準衝過來的悍匪,狠狠地將扳機壓下去,重機槍頓時嘶吼起來。

    重機槍一開火,被驚醒過來的民團士兵們也扣動了手中毛瑟步槍的扳機,命中率雖然很低,但面對漫山遍野都是的土匪,相當一部分子彈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漫山遍野的慘叫和哀號,似乎喻示著這些長期燒殺擄掠惡貫滿盈之輩的下場,最先遭殃的是300騎馬的土匪,嗖嗖嗖飛過的子彈,瞬間就找到了歸宿,有的是連馬帶人被重機槍掃中,有的是馬失前蹄,有的直接被打中上半身甚至是頭部……

    殘肢亂飛,最近的土匪也沒有能衝近50米以內,300騎馬的土匪全部躺在了陣地前,只有一百多匹僥倖逃過的馬匹,沒有了主人,茫然地停在那裡。

    很多民團士兵們當場吐了出來。

    後有追兵,前有堵截的情況下,一些土匪頭目已經被逼瘋了,揮舞著手中的毛瑟手槍,眼看騎兵失敗了,還想拼著一股凶厲之氣硬衝過來。

    可惜,即便只有四挺重機槍組成的交叉火力也不是他們可以沖破的,何況,張蜀生已經下了開砲的命令。

    “三發射擊!開砲!”

    在大砲面前,土匪們最後一丁點衝破阻擾的僥倖心理已經沒了,這時候,山谷外響起了一陣喇叭聲。

    “投降不殺,頑抗死罪!”

    喊了幾次後,很多人扔掉槍,整個人如同死裡逃生一般趴在地上,動都不動。

    面對一場極為不對稱的戰鬥,張蜀生沒有喜悅,反而心情複雜,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雖然是世道逼的,但他們不應該朝同是苦難之輩的貧民下手。他們已經不再是良善之輩,而是真正的兇手。

    不過,他對這些死難者沒有太多同情,想想那些無辜死去的村民,甚至以前更多的不為所知的死難者,再想想如果不是何安來報信,說不定自己的區區幾百人就真被這兩千土匪給伏擊了。

    看著那些面如死灰,嚇得沒有了人色的土匪們被一個個繳械,張蜀生下令道:“打掃戰場,搜捕樊麻子和汪德才。”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1:49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戰後總結


    王場村戰鬥的統計結果第二天就放在了張蜀生的辦公桌上,看著這份戰損比非常喜人的報告,他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民團士兵陣亡13人,受傷28人,王場村死亡村民共計189人。

    來犯的兩千餘土匪,除了極少數土匪在二連重機槍掃射的時候就趁亂鑽進崖縫逃脫外,共殲滅土匪1875人,死亡338人,包括滾下山坡導致的受傷人數575人。目前關押在戰俘營的俘虜自匪首樊麻子以下共計1537人。

    經過最後統計,輕傷或者手腳完好,能夠參加勞動改造的土匪不過1200多人,剩下的還有300多傷勢較重的土匪。

    至於繳獲方面,500多支各式破舊步槍,1000餘支鳥槍火銃,還有好幾百把大刀長槍。在最後趕來的二營部分戰士的協助圍堵下,繳獲還算不錯,但卻都是些破破爛爛。

    “都說說看,這些東西怎麼處理!”

    辦公室裡,一營營長吳鐵軍,二營營長鐵三乾和指導員諸葛生,蜀生公司商業特別調查科科長孫長慶幾人都在。

    對於沒能參加這次戰鬥,吳鐵軍感到渾身都不舒服,尤其是看到戰果如此巨大後,心裡更是有些失落,“團長,死傷的士兵按照民團軍人傷亡善後條例處理就行。破舊步槍和火銃,是不是可以發給各村即將建立的村民護衛隊。大刀長槍不如直接回爐成鐵。至於那些土匪,手腳完好或者輕傷的,自然是勞動改造,那些受傷的,本來都是罪有應得,是不是按重罪處置。”

    繳獲物資的處置,眾人都沒什麼意見,關鍵是這些俘虜。

    “處置是少不了的,不過,我想應該讓別人來處置。”鐵三乾照例不多言不多語,諸葛生髮話了,對於二營能在這次戰鬥中趕上最後一刻,他心裡是很高興的,至少經過這次戰鬥後,張蜀生和其他民團中高級軍官不會再對匪軍改編的二營心存芥蒂。 “這三百多土匪,個個受傷不輕,如果只是讓我們來處置,首先醫療費用方面就是一筆天文數字。如果不救治,全部槍斃掉,又會給人留下太殘暴的印象,影響太壞了一點。我看不如將他們送給小青山鎮公所,讓他們把土匪拿去邀功求賞。至於他們救不救治那些土匪,或者如何處置,都和我們沒關係……”

    這倒是一個絕好的辦法,把三百多土匪交上去,既是功勞一件,也能討好下層官僚,證明民團存在的必要性。最關鍵的是,推掉了很多麻煩。

    張蜀生點點頭,倒不是他出不起錢,一來這些惡貫滿盈的土匪是罪有應得,自己不槍斃他們已經是好事了,如果再按照後世所謂的仁義道德來救治他們,肯定難以服眾。

    “把300土匪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傷員湊點手腳完好的交給小青山鎮公所,另外一部分移交給會遠縣政府。至於上呈昆明軍政府的戰鬥報告,就說川滇交界處,匪情複雜,民團血戰近千悍匪,損失異常慘重,請求軍餉補給,以防土匪捲土重來。”

    土匪的處置只能這樣,而士兵的傷亡善後處置,才是他最關心的,“孫科長,對於這一部分民團傷亡士兵,公費醫治好後能進工廠的,給他們安排合適的工作。而對於所有的死傷士兵家屬,以蜀生公司的名義,再派專人上門發放一份額外的撫卹金。具體數額從優考慮,你讓來喜確認數字後報給我複核就行。”

    “是,經理放心吧。”孫長慶點點頭,雖然他是蜀生公司出名的吝嗇鬼,但大事上從不含糊。

    公司和民團決定了這次戰後處理辦法後,民團基層官兵也進行了一次深入細緻的戰後總結。

    “在這次戰鬥中,我們二連負責的是趕匪下山。可是戰鬥中,面對著僅僅一百米外的敵人,不少人卻連開數槍都沒中。有的比女人都不如,扔個手榴彈,只差沒砸到自己的腳。你們對得起公司,對得起民團,對得起這份餉,對得起團長嗎?”

    和其他連隊一樣,陳軍和指導員李俊明也在開展戰後總結,和倒霉的一連、三連、二營不同,二連是參加了實際戰鬥的,所以二連雖然暴露的問題最多,但得到的收穫也是最大。

    站在整個連隊前,一身戎裝的陳軍,正在訓斥二連。經過一次實戰後,二連上下都開始佩服這位年輕的連長,平時親自帶隊訓練,戰場上處事不亂,勇猛過人,別的不說,就憑他冒著土匪的子彈,親自操作重機槍掃射,就讓士兵們打心裡服了。

    而二連連長李俊明,雖然沒有陳軍親自上陣殺敵那樣威猛,但卻充當了這次滅匪戰鬥的參謀角色,比起陳軍的怒斥,他的訓話就是誇獎了,“陳連長說的是問題,我就提提大家的表現。這次戰鬥,大家的表現還是有目共睹的。兩個參戰連隊,我們比預備役一連的傷亡少得多。至於陳連長所說的打槍打不准,手榴彈扔不遠,我認為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初次參加戰鬥,經驗和準備不足。後面衝鋒的時候,也就沒有人害怕了嘛!”

    連隊長官發言褒貶過後,也就進入了戰士發言階段。

    “大家都說說看,這次戰鬥中有沒有發現什麼問題,說出來讓書記員記好了,好的意見和建議可是要給團長過目的。”李俊明開了個頭。

    士兵們也不交頭接耳,一會兒過後有一個矮小的士兵怯生生地發言了,“報告指導員,我有建議!”

    “站起來說!”整個連隊的注視,讓這位士兵面紅耳赤。

    “報告連長,報告指導員。我太矮,但是眼神好打槍打得準,所以是我們班的狙擊手。但我發現加裝了瞄準鏡的毛瑟步槍,彈倉的位置和狙擊鏡的位置有衝突,只能打一次壓入一顆子彈,戰鬥的時候,換彈速度太慢了。”

    “很好,記下來。其他還有嗎?有意見都提出來,這可是關係著你們日後生死存亡的。”陳軍嚴厲地說道,越來越多的士兵也就開始提起了意見。

    “報告,手榴彈是不是太重了,一次只能帶幾枚……幾下就扔完了。”

    “趴在山上的時候,一,一條蜈蚣鑽進了我衣服裡面……”

    ……

    一邊聽著連隊士兵總結,陳軍一邊走到角落裡一名士兵旁邊,這名士兵和其他人不同,懷抱著一支毛瑟步槍不放手。

    “何安,這幾天過得怎麼樣……”陳軍蹲下身,低聲問道。

    “連長。挺好的!”何安淡淡地應道,眼神裡還帶著絲絲血紅。

    “嗯,一切都過去了,既然你自己執意要求,以後就好好待在民團。”陳軍拍拍他的肩膀,這個冷得嚇人的何安,執意要加入民團,“總結大會完了後,你來下我的辦公室。”

    一些看似小問題,實則是大問題的意見和建議迅速地從實戰連隊總結出來,包括預備役一連也總結了不少戰鬥經驗和教訓。

    最後拿到民團總結報告的張蜀生,也是頭痛不已,科技基礎太薄弱,許多自己明明知道的事情也做不到,比如手榴彈的殺傷效果還是偏低,炸藥威力不足,預製鑄鐵彈殼難以做到最完美分裂。沒有近距支援神器迫擊砲,缺乏真正的狙擊手,重機槍的帆布供彈彈鏈效率太低,火砲數量太少……

    “唉,科技啊科技,人才啊人才,歸根結底都是教育跟不上。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科舉的遺禍還沒完全消除,很多地方連飯都吃不上,又讓我上哪裡去找那麼多人才。”

    合上了報告,張蜀生覺得眼前一堆事情需要解決,而基本目前難以解決的事情又繞回了教育這件最基本的事情上面。

    足足寫了半個小時,才將一份計劃書寫好,拿起直通電話,張蜀生叫通了孫來喜的電話,說道:“來喜,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孫來喜很快來了,張蜀生把計劃書遞給他,“來喜,這次有個任務,需要你親自去一趟上海。”

    “招人?”孫來喜翻開計劃書,原來是一份小青山招人計劃書。

    張蜀生簡單地給了講了一下,最後總結道:“你和赫爾曼一起去,讓他做你的技術評委,按照我在計劃書裡寫明的要求,盡量招到最合適的人才。當然,你記住這次任務的側重點除了上海灘的洋人人才外,還有江南製造局那一批人,不要怕花錢,真正的人才,你只管給我挖來。經費我讓你爹配合你,管夠。”

    “放心吧,經理,呵呵,我還沒去過上海呢。一定把事情給公司辦好。”孫來喜高興地說道。

    送走了孫來喜,張蜀生沉思良久,最後才決定去昆明一趟,就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才,目前各方面都緊缺人才,上海太遠,不適合自己親自去。昆明和四川的成渝兩重鎮將會是自己可能親自去的兩三個地方。

    至於最先去昆明,他倒是懷了點私心,算算時間,那位何家的小丫頭,也在昆明待了幾個月了,去看看也好。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1:53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袁嘉谷


    九月剛到,參加完小青山小學校,小青山初級中學校以及小青山初級技術學校三所學校的開學典禮後,張蜀生動身前往昆明,順路前往會澤縣城接管了諸葛生移交過來的馬幫。

    原有人員和構成不變,加大了對馬幫成員的補助力度,確定了正式的編制和薪金制度,馬幫總部遷往梨樹坪,隸屬於民團特別情報部管理,暫時由蜀生公司商業特別調查科科長孫長慶和民團趙子云共同分管,趙子云因為個人原因不再任三連指導員,改任民團特別情報部第一科副科長。三連由民團老人,正在讀夜校的馬文武任指導員。

    民團特別情報部的框架還只是雛形,由張蜀生親自擔任部長,下設第一科與第二科。第一科主要負責對內,目前工作重心集中於西南情報事務,負責人暫時只設副科長一職。更為神秘的第二科,則連調查部一科包括趙子云在內的十幾個科員都不知道內情。

    會澤到昆明的200餘公里路,只有一半是能通汽車的簡易公路,這也是為什麼張蜀生很早就想買汽車,但遲遲沒有行動,現在就算買回來一堆零件組裝,也得有路跑才行。

    聽說張蜀生要去昆明,何方炯很不要臉地讓張蜀生幫忙捎些東西給他閨女。

    坐了半路馬車,再換乘何家自己使用的停在半路尋甸縣的汽車,這才速度快了些。

    坐在簡易的汽車裡,忍受著那股廢氣味,張蜀生卻想起出發前和羅峰的密談。

    在八月底,羅峰終於帶著四十多名來自全國各地的孤兒,風塵僕僕地趕回了梨樹坪,這些孤兒也被安置到了蜀生公司孤兒院。

    第一任院長不是別人,而是由張蜀生親自兼任,那一夜和羅峰的談話,已經決定了太多人的命運。

    “羅峰,從現在起,有一個更重要的工作交給你。它會使你暫時離開民團軍營,離開一營指導員的位置。”對於這個不苟言笑的羅峰,張蜀生還是很欣賞的,測謊儀也測試過,此人心性冷僻一些,辦事極為嚴謹,而且忠誠度沒問題。

    羅峰和民團、蜀生公司的大多數人一樣,一方面是因為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一方面是因為胸中的雄心壯志,都是打定主意要跟著張蜀生好好混一場富貴的。

    “羅峰堅決服從團長的安排。”這一次外出搜尋孤兒,接觸到A計劃讓羅峰猜到了不少東西,知道團長不會無緣無故地去收留幾千里外的孤兒。

    張蜀生滿意地點點頭,把A計劃的第二部分扔給他,“你看看吧!”

    “請團長放心,屬下一定全力辦好這件事情。”看完兩頁計劃書,羅峰只覺得一股豪氣從腳而竄到頭頂,噌地一下站起來,敬了個禮。

    “嗯,從現在起,你就是秘編民團特別調查部第二科科長。自今以後,軍職待遇與吳鐵軍同級。孤兒院的保密計劃暫時由警衛排抽調一個精銳戰鬥小組負責,由你指揮。”

    “是!屬下一定在十天內將孤兒院的事情初步處理好,等團長回來後進行典禮!”從這份更詳細一些的A計劃書中他感覺到了太多東西,裡面甚至連今後孤兒院的管理原則都確定了,雖然心裡極度震撼團長這種思想,但隱隱的,他覺得這樣的團長才更像是做大事的人。也只有這樣的龐大計劃,才能幫助團長成大事。

    一個龐大的A計劃,羅峰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一些人的犧牲與奉獻將會是注定的,為了華夏民族今後的長治久安,整個A計劃容不得張蜀生懷有任何仁慈。

    不只是這些中國的孤兒,還有更深遠的計劃部分,都將絕對地執行下去。

    一路想著事情,又經過幾小時的顛簸過後,昆明城已經在望了。此時的昆明,季候更是四季宜人,九月天的氣候只是略微有些燥熱而已。

    下了車,張蜀生帶著兩個便衣警衛下了車。

    “大城市就是大城市!”雖然遠比不得後世一個大縣城的規模,但此時的昆明也算是頗具規模,至少街上能見到汽車拼命地按著喇叭像蝸牛一樣開過。

    進了城,張蜀生先是隨意逛了逛,買了些昆明的特色小吃果腹,體驗了一番昆明的風情。

    此時已經是下午,要在昆明留幾天的張蜀生也不急著去昆明女中。

    想起何方炯“麻煩”自己的事情,他就覺得有些取巧了,不過好歹算是找了個藉口去見見何凝那丫頭。只是不知道她歡迎不歡迎。

    前方一條後街巷子圍了不少人,開始還以為是茶館,準備去喝一杯茶,走過去才發現,居然是不少人在圍看臨街屋裡一個中年人寫毛筆字。

    “嘖嘖,屏山居士這一手字,下墨如有神,真是飄若浮雲,矯若驚龍。”

    “是啊,不愧是狀元老爺的功底,這大清朝雖然倒了,可我們狀元老爺的功底兒可絲毫沒丟下。簡直是字字珠璣,入門三分。”

    茶寮改建的一個小屋,大開著門,內坐一名極有風度的中年男子,氣定神閒地寫著毛筆字,偶爾停下喝喝茶,絲毫不顧周圍人似是而非的評論。

    張蜀生拉過一人,低聲道:“兄弟,這位先生是誰啊?”

    那人見張蜀生衣著打扮不俗,還有兩人跟著,心道怕是又來了一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嘴一撇,“諾,求字要排隊,還得看狀元老爺的心情。”

    “狀元老爺?敢問他叫什麼?”張蜀生隱隱有些印象,記得當年上歷史課時,有些同學起哄說民國如何如何不好,當時歷史老師隨便舉例提了一個人,就是說的民國雲南的一位狀元爺。這位狀元爺除了顯赫的晚清官場身份外,最令後人稱道的是他編纂了中國歷史上第一份中小學教材,部分詞彙甚至沿用到了後世,算是民初一個了不起的教育家。

    “當然是袁嘉谷袁老爺了!”此人的聲音微微有些大,裡面寫字的人擱下筆,寫完了最後一個字,向外望來。

    果然是他,張蜀生心裡一喜,沒想到運氣這麼好,遇到了這個隱居昆明的高人了。

    “謝謝袁老爺,謝謝袁老爺!”

    一名富商打扮的人迅速地放下二十多個大洋,告謝一番後,帶著一把寫了字的折扇,高興異常的離去。

    這樣的晚清京官,狀元出身,如今只能靠賣字為生,張蜀生覺得心裡有些淒涼,時代害人,以袁嘉谷這樣的人,不能說不夠聰明。即便只是晚清科舉的幸運兒,也不是誰都能當上狀元,而且他為人恪盡清廉,賣字為生,晚年更是編纂教材為任,很令人佩服。

    “喲,又有人求字了,讓人家進去。”圍觀的人們見到袁嘉谷老爺又有生意​​上門,自己又能一睹狀元爺墨寶,便將張蜀生三人讓了進去。

    見到來人是個公子打扮,袁嘉谷不苟言笑,然而大家風範十足,淡淡地說道:“請坐!

    不知道先生是求字還是求畫! ”

    張蜀生揮手示意兩名警衛退出去,方才一會兒時間,他心裡已經有了主意,直接坐下來問道:“袁老先生的大名,在下早有耳聞。墨寶無價,單求兩聯字,袁老先生開價吧。”

    “墨寶既然無價,就不用定價了。這位先生看著給吧。”袁嘉谷淡淡地說道。 “先生請說字吧。”

    張蜀生站起身,望著窗外,說道:“第一聯,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嗯?”袁嘉谷微微一怔,隨後將早已吸夠了濃墨的毛筆拿在手中,八個字,不假思索,一揮而就。

    張蜀生也不回頭看,接著說第二句:“第二聯,教育興國,匹夫有責!”

    袁嘉谷微微一愣,剩下的一聯揮毫而就,起身拍掌道:“公子這簡單十六個字,卻是讓人回味深長。這兩聯的墨金袁某就不要了。”

    張蜀生回過頭來,鞠躬到底,​​陳懇無比地說道:“袁先生,在下張蜀生,這次我來昆明其實是專程來拜訪你的。”

    “呃?既然貴客遠道而來,又能恰好遇到袁某。那袁某倒是樂意粗茶招待一番,請,我們後院去說!”

    關了前門,來到後院,袁嘉谷的住處簡單無比,屋中有個端莊的婦人上了茶。

    “這是內人,張公子開門見山地說吧。”

    “袁先生,實不相瞞。我這次來昆明是想找一名德才兼備的有識之士做校長。我在會澤開辦了幾所學校,並且有意進一步擴大。而這其中的重點是建立一所現代的高等學校,嗯,簡單地說,就是效仿西方,籌備一所以實用學科為主的大學。”

    “是像清華學校和國立北京大學那樣的學校嗎?”

    “對!”

    “可是據我所知,當年這兩所學校,都是千辛萬苦才籌建起來的,困難實在太大了,別的不說,光是初期投入的金錢方面就是一個天文數字。而且,相比於興辦實業,投資教育似乎……”

    “似乎收效甚微,沒有金錢回報,對吧,袁先生?”張蜀生呵呵一笑,隨即伸手入懷,掏出一張法國東方匯理銀行的匯票,雙手遞給袁嘉谷,說道:

    “袁先生,教育興國,匹夫有責。如果所有人都不去做,那​​麼,教育的事情就只能無限推遲下去。我想這筆錢作為前期資金,應該夠籌建一所準大學了。”

    袁嘉谷見年輕人的覺悟比自己還高些,有些過意不去,接過那張匯票一看,頓時失聲道:“一百萬大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1:55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昆明印象


    雖然是晚清狀元出身,袁嘉谷卻是難得較為開明的賢德。經濟特科狀元的身份,也使得他不同於普通的八股學子,思想要寬廣得多。

    而為官京城之時,編纂史學不說,還一力促成敦煌文物保護,追回部分被外國人意圖以廢紙價買走的經卷。

    而之後任職東南,在浙江提學使,也是頗有清廉善學之名。迫於形勢回到雲南後,這位晚清遺臣淡然歸鄉,著書為樂,賣字為生。

    原本人在中年,滿腔抱負的袁嘉谷,遇到張蜀生後自然是一拍即合。二人促膝而談,說的盡是些關於籌備學校的事情,資金撥給以及教師招攬與設備購進等,整整聊到半夜,張蜀生才回到客棧,出門的時候,袁嘉谷甚至親自送到大門外。

    對於袁嘉谷的為人,張蜀生是很佩服的,倒不是受他的什麼後世聲名誤導,史料不可盡信,不少高大全的人,歷史上的真正面目估計連男盜女娼都不如。

    憑的是他一心編纂史學,清廉自好,有一顆樸質卻不迂腐的愛國為公之心。

    憑的是他以晚清舊臣,狀元出身,卻甘願在昆明租房為生,著書賣字,淡然度日。這種人,缺的不是一顆有抱負的心,而是懷才不遇。也許讓他跟著自己做什麼大事,舉什麼大旗,那是空談,但讓他當即將籌建的大學校長,那是再合適不過。

    一大早,張蜀生遣了一名警衛去幫袁嘉谷辦理一些家長里短的事情,方便幾日後動身回會澤。又派出了另外一名警衛去四處打聽一些關於特殊人才的小道消息。

    吃了些簡單的早點,甩手出了門,很久沒有一個人逛街的張蜀生,覺得連陽光都有些不同。

    想想後世大街上,看似那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實則大多是寒霜冷臉,冷僻自傲的路人,再對比一番眼前這些雖然衣著簡樸,面有菜色的人們,卻給人一種真實善良的感覺。

    “叮叮噹當……”載客的黃包車疾馳而過,上面的小鐵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

    “冰糖葫蘆誒~好吃的冰糖葫蘆誒!”頭裹白巾的老大爺,穿著一間洗的發白的灰衫,身後拖著一群嘴饞的小孩,過街走巷。

    “滴…滴滴…”刺耳的老式汽車,按響帶著噪音的喇叭,一路駛過,偶爾能看到車裡坐著一兩個衣著華貴,穿金戴銀的婦人,只是不知是名門貴媛還是交際場上一朵花。

    “讓一讓,讓一讓,水來了,水來了……”赤腳的兒童,縮著身子,提著長嘴鐵壺,小心地提著茶水路過。

    ……

    張蜀生駐足街頭,感慨地望著這一切,時代賦予的責任,前所未有的重。

    沉思間,一個胸前掛著布兜的少年跑過來,臉上有個清晰可見的淤青印子,攔住行人,以哀求的口吻,一個個拉著問:

    “先生,買張報紙吧!”

    “不看。”

    “太太,來一張報紙吧,求求你了,我媽媽都快餓死了……”

    “走開走開。”

    “這位老闆,買一張報紙吧,上面有昆明軍政府剿匪的新聞……”

    “滾開,老子都快窮死了,土匪算什麼。老子還想當土匪呢。”

    ……

    張蜀生停在街頭一個貼著老式電影宣傳海報的木牌下面,看著那少年由遠到近,而報紙卻一張也沒賣出去。

    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嘗試,甚至偶爾被推倒,報童都堅毅地爬起來,拍打乾淨身上的泥土,小心地擦乾淨手掌,再開始賣報。

    是啊,這裡不是上海灘那些大都市,報紙在這個年份,如果沒有大新聞,是很難賣的。張蜀生掏出小青山捲菸廠試生產的紙菸,夾出來一隻,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終於見那孩子走到了自己身邊。

    “先生,求求你,買張報紙吧。買一份時報,送一份加印晚報的。”小孩的臉並不突出,或許只是一張代表了這個年代的大眾臉,但張蜀生卻有些心疼他臉上那處明顯是被人打的淤青。

    “我娘就要餓死了,求求你行行好,買一張吧,要不加送你兩張都行。”孩子見張蜀生穿著不凡,而張蜀生起初的沉默讓他看到了些希望。

    能說什麼呢,也許真的是時代的悲劇吧。 **歲的年齡,本來應該在學校裡上學,有爹娘撫養,可他卻在大街上挨個求人,張蜀生蹲下腰,吐出一個煙圈,心想,也許自己也有改變別人命運的力量。

    甚至許多人都有改變那些最弱勢者的命運的力量,只是他們推諉不做。

    “小傢伙,告訴我,你兜里有多少張報紙!”

    “先,先生,我,我不知道…我只會數十以內的數……”

    “不用叫我先生,叫我叔叔吧。”張蜀生默然,孩子臉上帶著純真與膽怯、甚至有羞愧,複雜的神情。拍拍他洗的干乾淨淨的臉,替他整理了一下縫縫補補好多次的小麻布衣,給予了一個鼓勵的眼神:“叔叔今天剛好有空,我來幫你一起賣報紙怎麼樣?叔叔聲音大,喊一嗓子,整條街都能聽到,這樣你的報紙很快就能賣掉,你也能早點回去照顧你媽媽了……”

    “謝謝叔叔。”孩子臉上終於露出了最燦爛的笑容,或許,他這個年紀還不懂得堤防人。

    “賣報賣報,某軍閥頭子和三個女人不得不說的故事!絕對刺激,絕對火爆啊!”

    “天下奇聞,天下奇聞,某著名畫家畫畫不要臉。快來買,快來看啊,畫家畫畫不要臉,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大新聞,特大新聞,孫大元帥廣東開砲,勢要保證共和到底!”

    ……

    一份簡單的報紙,原本只是幾個簡單的新聞,被稍稍修飾,就成了另類的大賣點,一大兜報紙幾乎是一會兒功夫就賣掉了。連帶兩人又跑了幾趟,辛苦了一大早上,將平時小孩半個月也賣不出去的份額,一個早上就賣掉了。

    昆明街頭一角,總會有路人發現,一個身著黑色修身裝的氣質公子和一個臟兮兮的小屁孩一起在街頭吶喊賣報,引得路人或是駐足買報,或是指指點點。

    只是,在這個時候,沒有人認識他。

    張蜀生將收穫頗豐的報童送到他家所住的老巷子門口,並沒有跟進去,蹲下身,張蜀生拉著他那雙傷痕累累的小手,笑了下:“知道為什麼報紙能賣得那麼快嗎?”

    “不知道!”小孩手裡拿著兩個肉包子,兜里放著賣報紙的一點小錢,開心地笑了,回頭望了一眼巷子深處,隱約能見到貧民窟,“叔叔,我媽媽真的病了……我沒騙你,要不你跟我進去看看。”

    “嗯,叔叔相信你。想要買好報紙,以後有機會就要試著讀點書。這裡有個信封和一顆藥,藥是我給你媽媽的,相信叔叔,它能讓你媽媽好起來!這個信封是叔叔留給你的,你一定要交給你媽媽保管。記住,十年後的今天,讓你媽媽替你拆開這份信。”拍拍他的肩膀,張蜀生站起來,指了指巷子方向,“回去吧,記得叔叔說的話。今天賣報紙的錢,夠你們生活小半月了,照顧好你媽媽,代叔叔問好。”

    “嗯,我一定記得叔叔的話。”小孩高興地朝著巷子中跑去,幾步一回頭,似乎要把這個清早遇到的好人記在心裡最深處,想著以後大街上遇到了還能認得出來他。

    張蜀生目送著孩子消失在巷子盡頭,還有拐角處他最後那一抹純真的笑,真是一個最勤勞的孩子,苦難無盡卻不自暴自棄,那種為了生活垂死掙扎而依舊充滿希望的表情,幾乎能讓他記住一輩子。

    他淡淡笑著自語:“十年,如果你依然心懷希望,叔叔將不會讓你失望。”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1:56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萍聚


    整整一年多,或許只有在昆明這兩天才是放鬆與平靜的,那種久違的社會底層生活,昆明街頭入目皆是。

    茶館喝喝茶,聽聽酒客們談天說地,罵罵這個軍閥不是人,怒斥那個議員是狗東西,說得興起,猛拍厚實的桃木酒桌,酒老闆​​也只是笑笑了事。

    張蜀生坐在茶館一角,聽著這些海侃,頗有興致。受限於這個時代近乎龜速的信息傳播速度,茶館能聽到的也大多不過是些茶餘飯後的笑料罷了。

    “我給你們說啊,樊麻子這個人,你們聽說過沒有?”

    樊麻子?眾茶客搖搖頭,都說沒聽說過。

    “樊麻子你們不知道,你們總應該看了今天早上的報紙吧。下午大南門外,幾十個土匪可是要一溜子被砍頭。”茶客一邊品茶,一邊捻起兩顆茴香豆,滋滋有味地吃起來。 “這樊麻子,可是一個絕世悍匪呀!”

    “駝老三,你聽到了什麼消息?說來大家聽聽。”

    說起樊麻子的駝背老三,很快就被一群人圍住了,倒酒的倒酒,添豆的添豆,一群人等著聽事兒。

    駝老三正了正嗓子,“這樊麻子,當年可是川滇交界處的一個悍匪,得罪了那川軍武備系的大哥劉存厚,出走袍哥會,拉起了寨子,自號樊家寨子。這樊麻子歷年來在川滇邊界殺人如麻,看似躲避那劉存厚尋隙報仇,實際是占山為王,天高皇帝遠好不舒服。”

    “早上報紙說我滇軍剿匪大捷,似乎就是川滇交界處,難道就是這樊麻子?”

    “可不是,這樊麻子也算是作惡多端,就算是九天煞君下凡又能如何,還不是被會澤一個天將下凡的民團團長帶著大隊人馬消滅了。可不是什麼滇軍正統派系。 ”駝背老三越說越起勁,手舞足蹈起來:“你們不知道,我是聽我親戚說,那些天,連珠炮啊,大砲彈子簡直是打個不停呀,看來我們雲南又要出一名悍將了。”

    “盡吹吧你,川滇二軍還赤腳丫子打仗呢,他一個民團哪來連珠炮和大砲。”

    “是啊……”

    眾人正議論間,外頭忽然熱鬧起來,有人出去一問,頓時炸了窩,要被砍頭的土匪們已經被押到了大南門外,午後就要砍頭了。

    這年頭,死刑犯也有槍斃的,不過這幫子土匪倒霉,算是要挨一刀了。

    張蜀生最後一個站起身,丟了張毛票在桌上,心中想著樊麻子的事情,也準備去看看。王場村一仗,樊麻子和汪德才都不知去向,也不知道兩人是被重機槍掃斷了還是毛在哪逃走了。

    而更讓張蜀生氣憤的是,去抄家的時候,汪德才家一對兒女也沒了。這倒是沒什麼關係,也不影響最後將汪德才的家產一抄充公。但跑了這兩隻冤之頭債之主,心裡還是不舒服的,去看看土匪臨刑也好。

    也許是為了提升督軍府的地位,宣揚新任督軍唐繼堯的軍威,大南門外的山坳子已經圍得人山人海,荷槍實彈的滇軍雙手按著垂頭喪氣,甚至明顯還一身傷的土匪,威風凜凜地等待行刑。

    張蜀生站得比較遠,倒不是懼怕血腥,只是不想過去湊熱鬧,觸了眉頭。

    行刑的時刻終於來了,督軍府一名侍從宣讀了判決令,由督軍府直接下達,說是土匪們大批滋擾生事,被滇軍某部大敗,特選罪魁禍首者斬首以儆效尤云云……

    “好了沒,好了沒,你小心點拍,別被看到了……”

    張蜀生正出神間,忽然覺得身邊有人在擠自己,回頭一看,靠,頓時沒暈死,一個穿著洋氣的白色小連衣裙的妙齡少女,捂著眼睛躲在後面,半蹲著身子,位置極其尷尬,甚至他一回過身,對方的頭部和某些不純潔位置只隔了一層布……

    妙齡少女一邊蒙著眼睛,一邊對誰說著話,直到旁邊一個鬼鬼祟祟拿著老式萊卡照相機的人轉過身來,高興地說道:“小姐,都拍好了!小姐你……”

    從下人的角度看過來,如同張蜀生正要欺負他們家小姐一般。

    少女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眼簾前是一個大男人的大腿根部,頓時愣在了那裡!

    “非禮啊……”

    張蜀生想讓開已經來不及了,尷尬地笑了笑,對方卻絲毫不領情,掙扎著爬起來,邊喊,邊站到自己的下人身後。

    少女又羞又怒,沒想到自己不敢看殺人才躲在人群後,怎麼就變成了躲在那個害羞的位置,這人也是,好壞不做,為什麼忽然轉過身來。

    喊聲立刻引來了執勤的滇軍士兵,少女和他的跟班頓時發現事情不好,兩人沒有得到允許跑來拍攝殺人場面,還擾亂秩序,這次麻煩大了。

    “吵什麼吵!有沒有拍照證明,沒有就把相機交出來!”

    一名滇軍中尉和兩個荷槍實彈的士兵走了過來,伸手就沒收了少女跟班手中的相機。

    “是,是他非禮我們家小姐!你們憑什麼收我們的相機。”那跟班一臉不甘地據理力爭。

    “收你相機?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這裡是執法場!你們三人是怎麼回事,來做什麼的!不會是土匪同黨,來探聽消息的吧。”中尉臉色不善地指了指不太說得清的三人。

    完了,少女見狀,心想自己不過是來拍點照片,好送回廣西,廣西的匪禍更嚴重,讓那裡的報社刊登出來,以警社會,可惜自己根本沒有什麼拍照證明。

    “我,我……他,他非…非……”少女心裡一急,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回過神的她也知道是自己冤枉了那個穿著黑色修身裝的男子,卻又倔強地不願意說明白。

    “你們怎麼不管他非禮我們家小姐呢,你們不是當兵的嗎?”跟班根本沒看到身後的事情,只是轉過身才發現,又聽到小姐的尖叫,下意識地以為是受了欺負。

    張蜀生嘴角微微揚起,淡淡一笑,這個打扮時尚的少女倒是長得極為漂亮,有一種這個時代上海灘潮流少女的那股西洋美。看起來也是大家閨秀,這個滇軍中尉不過是例行公事,沒見過世面的兩人又怎麼能不被嚇住!

    少女雖然看起來出身很好,但似乎有什麼隱情,神情有些躲閃,甚至為了遮掩故意顯得慌亂。

    居然還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丫頭。

    “這是我的證件,她是我的表妹。”

    張蜀生也不想和這個滇軍中尉多說,微微背著少女拿出一個證件,遞給了他。

    “剛才的事情誤會了!”

    中尉看了手中的證件,臉色微微一變,敬了一個軍禮,命令士兵將那位少女的萊卡照相機遞給張蜀生,這才帶著士兵離去。

    少女和她的跟班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這樣峰迴路轉,原本的小麻煩變成了沒麻煩,只是這個“非禮者”此時正帶著淡淡的笑意望著自己。

    “給,你的相機!!”張蜀生​​把相機遞給她,湊近她耳畔,用一種曖昧的語調,帶著熱氣吹在她耳邊,低聲說:“小姐,下次不准再非禮我了!”

    說完,扔下滿臉通紅的漂亮小姐,大步離去。

    “餵!”

    走了幾步,背後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張蜀生不經意間一個回頭,咔嚓一聲:夕陽下,一個陽剛帥氣的男子,神情端正,帶著一股英氣,回過頭來,留下了一個永恆的回頭照。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1:57
正文 第四十章 疑是夜來香 上


    從大南門回來後,張蜀生就沒有再去閒逛,總覺得身體裡有一股火在緩慢地燃燒,而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一直以來,窩在小青山那個偏僻無比的地方,慢慢地發展工業,發展基礎,有一樣東西似乎從來都被他有意無意地遺忘著,那是一種男人的本能,熱血陽剛的男兒尤其具備的東西――谷欠火。

    天色漸晚,兩名外出打探消息的警衛也回來了,跑了一整天,又累又乏,張蜀生現在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也就讓他們兩人回隔壁房早點休息。

    呼!呼……站在屋中,隨意的揮拳亂打,拳拳帶風,打出一陣低沉的響聲,鄉鎮級的夢想機,提供的體質藥結合那本初級武技,讓修煉後的張蜀生整個人龍精虎猛,身手矯捷,在武技上面的修煉也早已不是普通人能比。

    如果不是怕太招搖,他還真想找個練家子來對練一番,平時和民團士兵練,已經要注意收攝力量,不然就會真的傷人了。

    然而,靠著強健的體質,身體裡那陣邪火卻怎麼也壓不下去。腦海中不自覺地又想起了白天那張離自己最**的地方只有一絲距離,略帶羞澀與懊惱的美人玉臉。

    也許自己與她的緣分,就是一張會隨著歲月慢慢腐化掉的照片一樣吧,有命運的交叉點,卻沒有命運的交集。強迫自己收起了胡思亂想的心,拿出警衛帶回來的一份名單斟酌起來,裡面是這幾天要去拜訪,順帶挖牆腳的對象。

    傍晚,陸允言一個人坐在窗前,懷裡抱著相機,沉思起下午的事情,他是怎麼樣一個人呢?

    處事不驚,淡定從容,尤其是他轉過身發現自己鬼鬼祟祟躲在身後,還正好碰近他私密位置的時候,仍然是一臉沉穩如水。

    自己慌亂地罵他非禮,還惹得他被人圍觀,甚至遭到滇軍中尉的質詢,可結果,這個男人不但沒事,從頭到尾臉色都沒變一下,如果說有變化的話,那麼就是從一開始的淡然,變成玩味的笑著看自己。

    別人不認識軍人軍銜,陸允言可是認識的,一名滇軍中尉,居然向他敬禮,那至少也是上尉甚至是校官了。

    這個淵?嶽峙的男人,光論這份氣度,即便和自己伯父相比也不遑多讓。

    “呸呸呸,就是一個壞人胚子!明明佔了人家便宜,走的時候還要討回口頭便宜!”陸允言一邊擺弄著手中的老式照相機,一邊自言自語,不知不覺間,朵朵紅暈已經飛上了臉頰,玉頰含春,居然出神了。 “可惜,都沒問他要個地址,以後也好寫寫信,給他道個歉。”

    一個跟班騎著一輛時髦的自行車衝進客棧的後院,噔噔噔地上了樓,砰砰砰地敲響了門,將沉思中的陸允言驚醒了。

    有些慌亂的陸允言聽到是自己的跟班小武的聲音,這才開了門。

    “小姐,你生病了嗎?”一開門,見到陸允言一臉緋紅,小武詫異地問道,自家小姐可是從沒這樣過的,看起來怪怪的。

    “去去去,生什麼病,沒看是熱的麼。”為了遮掩心事,陸允言一撇嘴,跑去把窗戶打開,明天就要回桂林,心情沒來由的一差,想到自己這次為了出來玩,騙家裡說是兼職報社的採訪任務,連課都翹了才能出來一趟,而且還是偷跑到昆明,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回去了,“你打聽的消息怎麼樣了?明天就回去了,拿不出好的新聞照片,我可沒臉見伯伯和社長他們。”

    “放心吧,小姐,嘿嘿~”小武年紀不大,但很忠心​​,這次被派出來跟著陸允言採訪,原本以為就在桂林附近走走,沒想到這個膽大妄為的小姐直接帶著跟班從桂林跑到了昆明。 “花了點小錢,可算讓我買到了幾個勁爆的情報。”

    “小錢,哼,我私房錢肯定被你亂花了不少,都有些什麼消息?”拋開心事,陸允言開心地問道。

    小武是下人,可不敢忤逆,把幾張紙條遞給她,讓她挑。

    “竹青幫與西山幫今晚密斗城西大倉庫?”陸允言眼前一亮,幾下就選出了一個最有價值的消息。

    “噗!”剛喝進去的茶水,小武一口吐了出來,黑幫械鬥的消息,其實並不是什麼大秘密,他更沒想過讓小姐去拍這種危險的照片。之所以把這個消息帶回來,是要證明小姐的私房錢花的值。

    “小姐,這個不行,這個太危險了。”小武作勢要拿回來那條消息,卻被陸允言呵呵一笑閃過去了,“危險,不危險我還不去呢。”

    “不行,小姐,這實在是太危險了。萬一你有什麼意外,小武死一千次來贖罪都不夠的。”

    小武焦急地說道。

    “瞧你就這點出息,我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市民,這是啥?”陸允言從兜里一掏,赫然拿出了一把小手槍,“我們可都是練家子,還有槍在,小小黑幫打架,我們拍了就跑,他們能追得上?嘖嘖,想想就興奮呀,要是在桂林,可就沒這機會了。”

    “我,我還是覺得……”

    “你別覺得這覺得那了,本小姐自有辦法。你出去出去,我先換衣服,馬上出發,早點去準備。”

    一個小時後,兩個身著灰色小西服,帶著鴨舌帽的人走出了客棧,騎著自行車直奔城西大倉庫而去。

    城西大倉庫

    天色已經全黑了,破敗的大倉庫閣樓上,兩個藏在大窗櫺下面的人探頭探腦地望著倉庫大門方向。

    陸允言瞪了一眼旁邊緊張的小武,“人都快來了,別怕,不就是幾個小流氓嗎?一會兒我讓你拍,你就拍,動作要快,迅速,多拍幾張,拍完我們就從這跳下去,下面連草垛子都放好了,騎上自行車就跑。”

    “小姐,你,你說警察局的人會不會準時來啊?”

    “放心吧,我們同時在兩個警察分署派人提前報案,如果動作慢點,說不定警察都來了。”

    兩人這才小心潛伏下來,等待夜色漸濃後,黑幫來這里火拼。消息是從一個自號萬事通的人那里花了好幾百大洋買的。

    不多時,果然倉庫外邊起了動靜,兩人死死地藏好。先是來了一撥黑衣人,點燃了幾個大火把插在牆上,為首的一個光頭男子麵色尤其凶惡,手裡提了一個藤條箱子。

    第一撥人個個腰間鼓鼓的,大概有二十多人,光頭使了一個眼色,十來個人迅速地藏在了幾個廢棄的木箱子後面。

    不過片刻功夫,又來了一群灰衣的黑幫眾,也是二十餘人,不同的是,這群人還趕著兩輛大車。為首的是個禿頂的老頭,整個人渾身透著股邪氣,叼著一個碩大的煙斗,一進來就引起了前一波人的注意。

    “韓老太歲,沒想到您居然親自來,哈哈哈……”

    “許老么,貨都在這裡了,就是不知道你家的小黃魚帶來沒。”老者身後的漢子也是個個勁裝,腰間鼓鼓,只差沒撩起衣服抽出一把砍刀了。

    陸允言在通過一個孔偷偷地看著裡面,心裡狐疑,不是械鬥嗎?怎麼還談起買賣來了。手臂撞了撞小武,提醒他黑幫一動手就拍照,然後閃人。

    “韓老爺子做生意最是信得過,請點數!”被稱作許老么的黑幫頭子示意手下打開柳條箱子,裡面居然是碼好的一箱子金條。

    “不錯,成色和數量都沒問題!兄弟們,把箱子打開。”韓老爺子一揮手,身後三輛大車上的麻袋被扔掉,露出下面幾個箱子。上面的幾個箱子被打開了,有的箱子裡面赫然是一把把毛瑟手槍。有的箱子裡是黃澄澄的子彈,有一個箱子裡面居然是裝的手榴彈……

    陸允言目瞪口呆地望著下面的場景,黑幫械鬥居然變成了黑幫軍火交易,小心地推了推小武,發現他也有些犯傻。

    一時間兩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要一拍照,兩人很可能還沒跳下窗戶逃走就被子彈打中了。

    這時,場面猝變!

    “韓老爺子!你年紀也不小了,今天做晚輩的孝敬一下您。送您一程!”

    韓老太歲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看到對面的許老么瞬間拔出一支毛瑟,朝著自己就是砰砰幾槍,韓老太歲可憐一顆老人頭,當場被打成了爛西瓜。

    “他-媽的,給老子往死裡打,狗-日的韓三狗,居然敢私報警察局。老子就知道,當年的事情這狗-日的懷恨在心,今天想藉狗腿子們收拾老子。幸好老子提前引開了那群癟三警察。”

    許老么帶著人一邊躲向廢棄的箱子後面,一面讓躲起來的人開槍,毛瑟手槍齊射的清脆響聲,頓時將整個倉庫都震動了。

    “我-操你祖宗,狗-日的許老么!”

    韓老太歲這邊見老爺子被當場爆頭,震怒之下眾人掀開大車上的麻袋,推翻車子,擋住毛瑟手槍的子彈,一名頭目噌的一下站起來,手中居然提著一隻麥德森輕機槍,砰砰砰的就是一陣長點射,瞬間就將廢棄箱子後面的幾個倒霉鬼掃中了。

    “兄弟們,操手榴彈炸他狗-日的。”

    許老么見動手還手的時候就知道壞了,沒想到對方火力準備這麼充足,輕機槍都帶來了,還要動用手榴彈。而自己手下的準頭太差了,這麼近都有不少人沒打準,心裡悔恨死了,早知道平時都打打槍訓練下。如今碰上這群玩軍火的對頭,麻煩大了。

    一邊倒的戰鬥,因為韓老太歲的死變得更加慘烈。不時有黑幫分子被擊中,發出慘叫聲,而一顆手榴彈飛進貨物箱子後面,往往能帶來兩三聲慘叫。

    聽著密集的如同鞭炮扔進了洋鐵桶的聲音,陸允言一咬牙搶過小武手中的照相機,隨即一把將他推下窗戶,讓他跳到倉庫牆外。

    陸允言自己以絕快的速度,將平時操作麻煩的照相機以驚人的速度弄好,對著裡面火拼的場景就按下快門。

    “我操,有人拍照!”韓老太歲死了,為首的小頭目發現有人拍照,輕機槍一抬頭就要掃射過去,對方卻忽然跳下去不見了,“留下幾個人扔手榴彈炸死許老么那龜孫子,其他人,跟老子追!”

    出了倉庫小拐,小頭目看到正騎著自行車消失在前面夜色中的兩人,哪里肯放過。雖然黑幫和軍火交易是眾所周知的,但對方萬一將照片交給警察廳,槍打出頭鳥,自己整個幫派都會完蛋,騎上自行車就開始追。

    “小姐,這下完蛋了,對方連機槍都有,一掃我倆就交代了!”小武哭喪著臉,飛快地蹬著自行車,夜色中已經不辨方向,只想著跑快點。

    “男子漢大丈夫,虧你還參加過軍事訓練呢。你笨啊,騎自行車怎麼用輕機槍,大不了是手槍打我們!”

    “我不怕死,但擔心你呀,小姐。”

    砰!砰!

    應驗了,陸允言話音剛落,後面就想起了毛瑟手槍的聲音,幾發子彈一發都沒打中,最近的子彈從身邊一米外呼嘯飛過,嚇得兩人差點車把頭一歪倒進溝裡。

    身後有七八個追兵,兩方的距離也在不斷縮小,打是打不過,跑也快跑不過了。

    “小武,你往東,我往西,如果能跑掉,明天在老地方見!”

    砰!砰!砰!陸允言果然非尋常女子,拿出手槍轉手開了幾槍,估摸著也沒打中追兵,飛快決定了對策,便和小武分道揚鑣。黑幫分子也分成兩股,朝兩個方向追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陸允言比較倒霉,身後追來的是那個小頭目帶隊,居然還有七八個人。眼看怎麼跑都跑不掉,好死不死的,前面居然沒路了。

    這個時候,城裡到處都關門閉戶的,瞧見眼前有一家客棧還開著門,她來不及多想,自行車一扔,直接衝了進去。

    “小姐,您是住店……”掌櫃的還沒說完,對方一把推開他,已經蹭蹭蹭跑上樓,朝三樓跑去了。

    “留一個人給老子守在下面,看著窗戶。其他人跟老子上去搜,”

    黑幫頭目還是很霸氣的,殺伐果斷,一腳踢開掌櫃,幾下就衝上了樓。客棧是獨幢樓,留一個手下看著,誰敢不要命地從二樓窗戶跳出去,也逃不過一槍。

    砰的一腳踢開第一間房子的房門,如狼似虎地衝進去,嚇得里面正在吃宵夜的一對小夫妻瑟瑟發抖。

    “繼續給老子搜,一間間地搜,誰也不許放過。”黑幫頭子跑過去,一把拉過兩男女,仔細搜了搜,看了看,才踢了幾腳放過哭哭啼啼的兩人,繼續下一個房間。

    陸允言跑到三樓,聽到二樓的動靜,心想這次玩大了,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最後一個走廊,剛要向前繼續走,就愣住了,前面沒路了,只有一道門。

    鬼使神差的,陸允言上去一推門。

    “啊!”

    結果力道落空,只覺得門瞬間開了,整個人慣性地就向裡面撲倒進去,迎面一個男子的胸膛越來越近。

    陸允言一撲身,以絕對**的姿勢,栽進了一個男人的懷裡。

    “啊,怎麼會是你!”被男子緊緊地抱住,一股男子漢的氣息撲面而來,陸允言不由失聲道。

    張蜀生邪邪的一笑,一下摟住她,拉進門來,踢上門,捂著她的嘴。 “如果你再喊非禮,我們就都死定了,噓……”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1:58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疑是夜來香 下


    樓下的動靜轉瞬就驚醒了經過張蜀生特別訓練的警衛,兩名警衛接受的並不是現在普通意義上的貼身保鏢訓練,而是後世的特別警衛式訓練,關鍵時刻既能殺敵退敵,也能擋刀子的那種。

    “老闆,老闆……”

    一名警衛警戒著走廊拐角處,一名警衛急促地敲響張蜀生的門。

    以他的聽力,早已聽到隔壁開門的聲音,以及那輕微無比的打開微型沖鋒槍保險的聲音。

    民團的特別警衛班是張蜀生全力打造的特別警衛隊伍,亂世行走,自己不是超人,沒有一幫強大的手下,那是等於找死。有了夢想機不用,那更是等於白痴,所以,張蜀生的特別警衛們都配有一些讓人難以的理解的東西。

    防彈衣和微聲衝鋒槍是這些警衛裝備裡面比較常用的兩種。

    教授一些基礎的武技,則是格鬥和反應能力方面的訓練了。

    時間緊迫,張蜀生打開門,也不管陸允言被兩人看到,“回去,見機行事!”

    再次關上門,面對陸允言滿臉的尷尬,他全當無視,擺擺手:“小姐,看來又要再冒犯你,非禮你一次了……”

    “啊……不要……”

    被摀著嘴的陸允言只能委屈的閉上眼睛,任由張蜀生擺佈。即便是以她的聽力,都能察覺到黑幫分子已經搜上三樓了,搜到這邊只是一會兒功夫的事情。

    整個客棧裡都被一群黑幫分子鬧得雞飛狗跳,沒找到相機和那個**的女人,這些活閻王不會讓任何人離開。

    小頭目一個個房間親自進去搜,都沒發現可疑的人,他相信就憑眼前這些膽小如鼠,一臉市儈的可憐人,被槍口指著頭,沒有人敢說慌,也沒有* *賊能故作鎮定。

    啪的一聲,小頭目順手一耳光甩在一個敢怒不敢言的男人臉上,直接將他抽飛出去,面對著頂到頭上的槍口,男子再也不敢反抗了。

    順手在女人赤果果的**摸了幾把,小頭目大手一揮,

    “走!”

    搜完了大半個三樓,整個客棧已經是雞飛狗跳,到處都是痛苦**或者哭泣,只剩下這最後一個走廊的三間房,小頭目再次檢查了一下手槍,那**賊可是有槍的,所有房間都沒有,那鐵定是在這最後三間房裡面。

    “給我一起搜,你這間,你這間。”分配了幾個手下,分別查左右兩間,小頭目上前一腳踢開了最裡面的一間房門。砰地一聲,木製的房門直接被震開了插銷,

    “啊……”

    一聲尖叫在床鋪上響起,床上原本露出頭的女人被嚇得鑽進了被窩,小頭目不管不顧,帶著幾個小弟,直接走了進去,火辣辣眼神盯著床上的兩人。

    一個光著身子的​​男人,半撐起身子,眼裡帶著詢問卻不敢怒罵的神情,讓小頭目很享受。心道這人長得倒是有些不凡,沒想到還是軟腳蝦一隻。

    “兩個狗男女,給老子滾起來!”一腳踢翻了一個木凳,哐啷一下滾到床邊,砸得床直響。

    張蜀生看著這幾個一臉兇殘蠻狠的黑幫分子,忍著心裡極度的厭惡,從一樓到三樓,他們這樣欺負了多少人?又誰敢怒敢言?輕則被斥罵,重則被踢打,更甚者怕是要挨他一刀一槍,不死既傷。

    “大晚上,都是出來混的,也不讓我們兩口子睡個好覺!”

    帶著一股蔑視般的戲謔,張蜀生從一開始就沒準備放過這幾個畜生,混**沒事,社會逼的,但是別混進豬狗一樣的**。

    感覺到那個趴伏在自己肚皮上的小可人兒,感受著她那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害羞產生的微微顫栗,被子下,張蜀生忍不住惡趣味地在她臉上用手溫柔地摩挲著,感受著那最細的緞子都難以比擬的細膩潤滑,心中直嘆好一個美人胚子。真是乘人之危,行男人之事。

    也許是張蜀生的話激怒了對方,也許是對方沒有表現出那種可憐兮兮的小市民樣子,也許是對方沒有搖尾乞憐,也許是對方沒有嚇得連衣服都不穿就爬出被窩接受自己齷齪的目光肆意地檢查,小頭目一個箭步衝過來,手中的毛瑟手槍就抵住了張蜀生的頭。

    “老子讓你裝-逼,都是出來混的怎麼了?老子今天就告訴你,什麼是拳頭大就是大哥,什麼是有槍就是有理。給老子起來,他-媽的,老子數到三… …”

    對方的色厲內荏絲毫沒有嚇到張蜀生,如果是穿越前,他或許還會像所有的屁民一樣,任由這種人渣作威作福,搖尾乞憐一般地祈禱別讓對方找上自己麻煩。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注定了這些黑幫分子要踢到鐵板上,裝-逼不成反被日。

    “我這一輩子,最討厭兩件事!”

    張蜀生不快不慢地說道,一邊用手攬著被窩裡女人的香肩,那極度的自信讓陸允言都覺得安全,明明感覺到黑幫分子的濃濃殺機,但不知為什麼,躺在他手臂下,就覺得好安全。

    “說,說說看,哈哈哈……老子倒要看看,你討厭什麼。老子讓你知道,你討厭什麼,偏要來什麼。”黑幫頭目怒極而笑,張蜀生的態度徹底激怒了他,而且,他也感覺到,被窩裡那女人多半就是**賊。

    被激怒的黑幫分子,絲毫沒注意到外面兩個房間的動靜,他身後的幾個黑幫分子也是一邊陰笑著,一邊把玩著手裡的毛瑟手槍。

    張蜀生:“老子這輩子,第一最討厭有人讓我不高興,尤其是槍指著頭。第二討厭是有人讓那些和老子有關的人,尤其是老子的女人不高興。你們不配拿槍指著他們的頭。”

    “哈哈哈……就憑你?說完了吧?醒醒了,現在給老子乖乖起來吧,老子數到三,就讓你兩件最不高興的事情一起發生。”小頭目獰笑著,就要作勢打開保險,開始倒數:“三,二……”

    “二你個逼!”透過幾人的空隙,看到門外警衛一切準備就緒的手勢,張蜀生以小頭目終身難以忘記的速度,在那電光火石間一手掀起被子蓋住身邊的女人,一手握拳直衝。

    “啊……”

    小頭目只覺得瞬間眼前一個拳頭變大,然後一股劇痛,整個人就倒飛出去,砸在了幾個手下身上,巨大的力道並沒有因此停頓,想接住頭目的幾個人連成一起栽倒在地。

    “唉喲,唉喲,殺……殺…殺了他!”小頭目忍著劇痛,嘶吼道,面部受了重創,幾欲休克的他,連槍都握不住了,只能指揮手下。練家子如何,快的過槍嗎?

    “媽的,你們怎麼還不動手!”

    小頭目頭暈目眩地扶著桌子腿爬起來,剛睜開帶血的眼睛,透過血紅一片,漸漸看清,眼前一個東西正指著自己的眼睛,離眼球只有一線之遙,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操,手槍! !

    “老,老大……”

    屋子裡,形勢已經被控制住了。

    剛才藉著張蜀生屋子裡吸引住大部分黑幫分子的注意力,外面左邊房破門的黑幫分子首先被兩個警衛悄無聲息地制住,隨即右邊房的兩個黑幫分子也被兩人一個地滾進門,制住了。

    不得不說,訓練一年多的警衛,還有張蜀生指導武技,彼此陪練,確實不是跑堂口的黑幫分子能對付的,而且還是被偷襲。

    其實,如果不是張蜀生在裡面弄出那麼大動靜,吸引了大部分黑幫分子,兩個警衛也不可能將兩個房間的刺頭如此容易的逐一收拾。

    “操!!”

    一個猙獰的黑幫分子不甘心被兩隻衝鋒槍和一把手槍指著,抬手就想開槍。

    “噠噠噠……”

    瞬間,兩個急促的短點射同時響起,想要開槍的黑幫分子只覺得胸口如遭雷擊,頓時被子彈擊飛,滾到角落裡,抽搐著,眼看就沒氣了。

    “嘶……”黑幫分子們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先前還想著怎麼突襲翻盤,沒想到對方居然有這種神奇的小機槍,而且反應能力居然那麼快。

    張蜀生一把抓起小頭目的頭髮,揪到眼前,邪邪地說道:“是不是在後悔沒有早開槍?告訴你,你他-媽早開槍早死!”

    隨即雙手一擰,​​就將這頭目錯了手筋,踩在了腳下。

    面對陡然轉變的形勢,黑幫分子被繳槍成了必然,客棧老闆哆哆嗦嗦的,連張蜀生叫他拿繩子來都不敢。不得已,還是一個住店的旅客取來了繩子將黑幫眾捆好。

    看著客棧老闆和那些旅客眼中的憤怒和痛快,以及想上來打罵一番這些畜生,卻又怕事後被報復的複雜心理,他們或許以為黑幫分子被關幾天就放出來了,到時候萬一認出自己,麻煩就大了。

    張蜀生心裡一痛,是啊,曾幾何時,這個民族一直是這樣,將來也是。

    見義勇為就不說了,也不求誰見義勇為,生命都只有一次,各有各的活法。但現在黑幫分子都被自己捆好了踩在腳下,他們依舊從內心深處存留著忌憚,也許是忌憚可能的報復,也許是因為心中的懦弱,不敢相信剛才還耀武揚威的閻王們,如今已經成了落水的狗。

    張蜀生長嘆一聲,踢了踢旁邊蜷縮在地上,嚇得不行卻依舊一臉凶狠的小頭目,也不管他在那繼續硬抗,對圍觀的住店旅客說:“我也是一個普通人,不怪你們畏懼這些黑惡勢力。我也沒有什麼懲惡揚善張揚社會風氣的能力,但我卻能做一件事!”

    手一揚,對黑幫分子喝道:“都給老子跪成一排,一個個給老子向他們磕頭認錯。向這些被你們欺負,被你們騎在頭上,被你們用槍指著,被你們任意打罵的人,跪下認錯。他們不敢要你們道歉,老子敢!誰敢不照著做,老子不介意送人渣一程。”

    “你……你別囂張了!”小頭目面對頂著頭,一臉比自己還兇的張蜀生,終於崩潰了,“警……警察就要來了。你們非法持槍,還,還殺了人……”

    張蜀生哈哈大笑,一耳光扇過去,“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用槍指著老子頭的時候,你怎麼想不起有警察?殺人如麻,將二樓住店的孕婦打成重傷的時候,**怎麼想不起有警察?老子囂張還是你們囂張?殺人?”

    從兜里拿出自己的軍官證朝他臉上一扇,遞到他眼前,“知道這是什麼嗎?老子是好人,但殺你幾個小雜碎,跟玩一樣,打死了不叫犯罪。這他媽叫立功!”

    也許是面對這個舊社會長期的壓抑,張蜀生徹底爆發了,如同被激怒的雄獅,手一揮,兩名警衛提小雞一樣將幾個人提到一排,對著圍觀的人一個個磕頭。

    到了這時候,才有膽大的旅客出來拳打腳踢加斥罵這些不是東西的畜生。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也許這一輩子都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才能對邪惡的強權反抗,他們才能以憤怒的拳頭和高聲的怒罵,發洩自己的不滿與委屈。

    ……

    最後目送著黑幫分子被警察押走,張蜀生已經懶得去猜測他們的命運,出來混,就要有覺悟,何況,混也是要講道義的。以目前的緊張形勢,這些**分子雖然沒有直接殺死普通人,但卻依舊是重刑難逃,甚至是死刑,只是沒有由自己直接充當行刑者罷了。

    “你會不會覺得做的有一些過分了呢?”陸允言抱著手,單薄的身子只穿著小馬甲和背帶裝,俏皮可愛中,帶著些玩味的語氣,卻絲毫不是質問,更像是讚許。

    “也許吧。總得有人為他們做主。”張蜀生旁若無人地扳過她的身子,抓住她的香肩,嗅著那股夜風中清晰可聞的體香,“也得有人為你做主!”

    乘著陸允言稍稍失神,張蜀生一個低頭,輕輕地吻了下去,櫻桃小嘴近在咫尺,輕輕一點猶若蜻蜓觸水,隨​​即放開她,帶著兩名警衛大步離去。

    “餵,你叫什麼名字!”回歸神來的陸允言,見到張蜀生已經走出十幾步了,自己卻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

    “雷鋒!”

    張蜀生心裡沒來由的惡趣味作祟,頭也不回地說出了一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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