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超級科技強國 作者: 捕魚者 (連載中)

 
uuuuuuuuuu 2011-9-11 21:00: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77 950469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2:01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青黴素 上


    轉眼張蜀​​生就在昆明待了五天了,小一周的時間裡,最大的收穫是遇到了陸允言。

    作為一個男人,他原本應該直接把她帶回去,只是當時讓陸允言脫衣服時發生的一件事情,讓他暫時打消了這個想法。

    一張照片,陸允言身上小包裡掉出來的一張照片,讓他暫時打消了這個想法。

    照片上的陸允言,站在一處高大的建築前,和一個身著軍服的老頭的單獨合影。

    本來沒什麼,可是要死不死的,照片上那老頭一身戎裝,上面綴滿了穗帶和軍功勳章,而建築物上更是掛著一個大牌匾,赫然寫著廣西軍政府幾個字……

    放下這一段事,張蜀生起了個大早,精心收拾了一番。穿上一件熨燙好的小西服,讓警衛用小剪子給自己精剪了一下頭髮,這才一個人出了門,直奔昆明女子中學而去。

    這時期的女子中學,管理是非常嚴格的,與其說是以授予女學生知識文化為主,不如是德育為主,教育為輔。

    敲開門房,一個中年女人停下筆,抬起頭,看著這個衣冠楚楚的年輕男子,“你有什麼事?”

    “你好,我找一年級綜合班一班的何凝。”

    “你是她什麼人?”中年女人的眼神裡透出深深的疑色,盯的張蜀生渾身不舒服。直接掏出一個價值不菲,在昆明街頭非常時興的小梳妝盒遞了過去,“她家人託我給她送點東西。”舉了下手中一個紙袋子示意。

    “嗯,你等著。”收了梳妝盒,女人的表情果然變好了,讓負責開門的老頭看好大門,自己親自去叫何凝。

    不時,通往校門的小道上,門房女人回來了,身後果然跟了一個小女生,穿著保守的女中校服,略帶羞澀的表情,帶著對來人的淡淡好奇,十足的小可人一個。

    “怎麼是你。”何凝還以為是家裡的老何叔來看自己了,沒想到卻是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張蜀生,想到父親前幾天寫給自己的信,小丫頭清純可愛,略帶笑靨,駐足不前,淺淺笑了一下。

    忍住心裡的那絲悸動,張蜀生連門房女人提醒不能出校,只能在角落裡說話的事情也顧不得去聽。

    “來昆明辦點事,何叔讓我順路給你捎了點東西!”

    “嗯…”

    “站在這太顯眼了,要不我們隨便走走?”

    “好…”

    女中的校服雖然保守,但穿在何凝身上卻有股另類的風味。淡藍色的純色小短袖布衣,不長不短恰到好處的小黑長裙,非但沒顯得保守,反而有一股古典的美。最讓張蜀生眼前一亮的是,何凝的頭髮並沒有梳成辮子,而是用了一根精細編織的小花繩一捆,如瀑的秀發,配上清純脫俗的氣質,亭亭玉立,顯得是那麼美。

    女中的院牆內,有一處小水塘,不少女生都拿著書,在池塘邊小假山下的椅子和石凳上讀書。

    清晨的荷塘,微風中送來淡淡荷香,蓮葉輕擺,露出荷葉下一角水面,顯得尤其的美。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你晨讀了吧。”張蜀生這才發現何凝的手中拿著一本書,能清楚的看到“新青年拾遺”幾個字。 “沒想到你也看這種書。”

    “怎麼,我就不能看麼,這是梅老師受傷期間摘錄的,裡面的一些文章,挺有意思的。”何凝一反常態地轉過身,作勢把書遞給張蜀生。

    呵呵,張蜀生接過那本拾遺,翻開第一篇文章,居然是“談新女青年的自我解放”。

    “我可不適合看它。”

    “我倒覺得你挺適合的。”何凝輕咬著嘴唇,盈盈地說道,沒來由的,恬然的玉頰上忽然綻出了一絲笑,似乎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笑什麼呢?”

    “不告訴你。”何凝收起了笑,又恢復了恬然如水的清純,剛才那一瞬間,如同是漣漪一閃不見。

    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子,何凝想著這本摘錄上的文章,心中暗道,他怕是最符合新時期的青年特徵吧,上次在家裡初見,換一個人,也不會那樣盯著人家死死的傻看。

    張蜀生訕訕一笑,自己倒還真是最符合新青年的標準,別的不說,這一身打扮,十足的一個海龜新青年打扮。

    透過晨光,何凝又看到了熟悉的一幕,那個下午,夕陽如血,擦過他臉頰,只是現在是晨光將他的側臉罩在了光亮的朦朧中。

    “為什麼專門來看我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再次問出這句話。

    “不是,其實……”張蜀生微微語塞,雖然有藉口,但其實自己是真的專門來看她的,搖搖頭,微微一笑,“其實,就是專門來學校看看你。”

    “謝謝!”何凝的聲音和蚊子有的一比。

    張蜀生深吸一口氣,這種氣氛雖然讓他很享受,但那股心頭緊張的快發爆的心情卻讓他很難受,鼓起勇氣,一口氣說道:“何凝,我給你帶了一樣小禮……”

    “何凝!”

    正在這時,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張蜀生的話,兩人抬頭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打著拐杖,在兩個學生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梅老師……”何凝神色中閃過一絲關心,停下輕喊道。

    “何凝,你怎麼能和男子一起散步呢。”那位老師身邊的一個女學生可不依,何凝平時長得那麼漂亮,外加那份氣質,被所有人嫉妒就算了,沒想到還有這麼帥氣陽剛的追求者。

    何凝絲毫不管旁邊那位蒼蠅,走過去,攙扶住中你女人,關心道:“梅老師,昨天沒去看您,腿好點了嗎?”

    明顯受傷很重的梅老師,艱難地笑了,示意身邊兩個學生不要多嘴,“何凝,功課做完了嗎?”

    “嗯。”何凝點點頭,倒讓站在一邊的張蜀生無話可說,這老師居然對一個男子站在女中內,視若無睹一般。

    “嗯,那就好。我給你的書,可要好好看。光陰似箭,要多用功讀書。”梅老師說完,向著張蜀生微微點點頭,就示意兩個女學生攙著她繼續走。

    張蜀生心裡也不禁暗道,這時期的老師,真是相當有涵養和風範。

    “唉喲……”

    兩個女學生剛攙著梅老師走了兩步,只見原本還能拄著拐杖的梅老師,忽然一下就栽倒了,一聲呼痛,痛暈了過去。

    女中對面不遠就是一家醫院,簡陋的醫院裡,梅老師還是沒醒過來,整個人不但發高燒,還氣息微弱。

    醫生也不是什麼稀爛的角色,看起來還懂點西醫,取下聽診器,搖搖頭對張蜀生幾人說道:“傷口感染加劇,高燒不退,如果醒不過來……你們還是早點通知她家人吧。即便你們把病人送到全昆明最好的醫院,也是沒辦法救,只能靠她自己熬過去。”

    “嗚嗚嗚……”兩個女生一聽,當時就嚇哭了。何凝也是兩眼淚朦朦,眼看就要哭了出來。

    張蜀生見狀,也看了看梅老師那處解開紗布,露在外面的傷口,確實已經感染化膿,如果能進行有效醫治,性命不應該有大問題才對。

    但現在這個時代,可不是後世,傷口重度感染,高燒不退,那可是要命的。

    “你們先回去通知梅老師的家人,我去付診費,何凝你照看著梅老師。”張蜀生迅速地吩咐好,藉機支開了兩個多嘴多舌的女生。

    人一走,只剩下張蜀生和何凝,小丫頭終於低聲嗚咽起來。

    “為了省僱工人的錢,她帶著老師們親自給我們蓋覽閱室,不小心摔了下來,木頭刺穿了大腿。”好不容易止住嗚咽,何凝楚楚地說道。 “等梅老師的家人來了,我,我就送梅老師去昆明最好的醫院。”

    看著清純的可人兒哭得像個小花貓,張蜀生下意識地伸出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說道:“別哭了。好人長命,其實,我也是一個醫生。”

    張蜀生半真半假地說道。

    小丫頭疑惑道,“真的嗎?”

    “如果我能醫好梅老師,小何凝,你怎麼謝我。”

    張蜀生邪邪地笑道。

    “不許叫我小何凝。”何凝賭氣地微微嘟嘴,貝齒輕咬,下了決心:“如果你能醫好梅老師,我就送你一件禮物!”

    “行!我去配藥。”張蜀生高興地跑出去,跑到醫生那隨便拿了些藥和生理鹽水做幌子,然後跑到一個沒人的房間,關門配藥。

    二十分鐘後,他終於帶著一身濃濃的藥味走了出來,手裡多了兩支一大一小注滿的注射器。

    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世界上,第一次出現了可供臨床注射用的青黴素。

    回到小病房,何凝疑惑地看著張蜀生手中那一套東西,注射器她是見過的,都是西醫用的。只見他先是號了下脈,然後將一隻小注射器扎入梅老師的靜脈。

    過了二十分鐘多一點,估計梅老師家人也快來了,張蜀生查看了一下皮試的結果,幸好沒問題,那就可以注射青黴素了。

    嫻熟地給梅老師注射完青黴素,張蜀生長出一口氣,為了保命,注射和急救這些手段,他之前可沒少學,不然今天就全抓瞎了。

    “這樣就行了?”何凝疑惑道。

    “嗯,如果不出意外地話,沒什麼大問題。”

    ……

    一個小時後,梅老師的家人將甦醒過來的梅老師抬回了學校,那個醫生更是沒少吃白眼。一個小時前,自己還說人家可能危在旦夕,沒想到現在居然順利地醒過來了。

    不知究竟地醫生收了張蜀生遞過去的藥費,倒是心裡一喜,好歹沒虧本。

    走出醫院,已經快中午了,張蜀生將何凝送到學校門口,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剛才就要給你的,打開看看。”

    “謝謝。”烏紅色的木盒子,打開後裡面居然是一個站在台子上的小假人。盒子一開,小人就自己跳起舞來了,像仙女一樣,整個盒子中心的小台子載著小仙女轉動。還放出一段非常好聽的曲子,“真可愛。這首曲子倒是挺好聽的。”

    一個精製的音樂盒,播放著一小段簡單的獻給愛麗絲。

    為了給何凝一份簡單的小禮物,張蜀生可是準備了好久,見她喜歡,心頭也高興。有夢想機就是好,一些非常需要的小東西也方便製造。

    “我走了,記住別忘了給我準備好禮物。”

    何凝抬起頭,對上張蜀生的目光,恬然的淡淡一笑,囁嚅道,“嗯。你,你正月自己來我家取吧!”

    目送何凝離開後,張蜀生才轉身離去,掏出口袋裡的一張挖人名單,上面被列在第一位的那人,簡介赫然醒目:鄒樹明,畢業於哈佛醫學院,所學專業為細胞與生物醫學,因醫療事故即將被法國人的昆明甘美醫院辭退……

    回頭望瞭望學校方向,張蜀生自語道:“價比黃金,青黴素真是好東西。這個人才也一定不能放過。”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2:02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青黴素 中


    昆明,一處私家小院,涼風悠悠的小院裡,夏秋的蛐蛐聲此起彼伏,偶爾有幾隻秋蟬聒噪,增添了些氣氛。幾個人正坐在一棵樹冠發達,枝繁葉茂的大榕樹下說事情。

    “鄒先生,我想你應該非常清楚。這次醫療事故,已經讓你難以繼續待在甘美醫院,甚至是整個雲南的任何一所醫院。”

    坐在小竹椅上,張蜀生捏著手中的小茶壺,美美地喝了一口。對面的鄒樹明剛從醫院回來,身著領帶西服,頹喪著臉,連衣服都還沒換,就遇到了這三位登門客。

    院子裡擺放著幾樣行禮,一個很年輕頗有學識的女人,穿著一身小旗袍站在他旁邊,看起來是等著鄒樹明回來就要搬家。

    沒有這三個不速之客,也許他們已經叫來黃包車,準備出門了!

    他是昆明小有名氣的甘美醫院的外科醫生。而十分鐘以前,他剛從醫院拿回了一封早就預料到的辭退信。

    這所法國人開的醫院裡,絕大部分都是外國醫生,純西醫的醫療體系,似乎一開始就對中國醫生設立了進入障礙。

    鄒樹明低著頭,嘆息一聲,眼前這位自稱是小青山民團團長的人,居然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來邀請自己前去主持建立什麼蜀生醫院,年輕人,似乎還不知道創辦西醫體系醫院的艱難。

    “張先生,我們家樹明並沒有錯,也不是醫術不精,那位患者原本就是死馬當做活馬醫。樹明他畢業於……”

    “夠了!”鄒樹明抬手止住自己妻子替自己解釋,他也不​​需要解釋,那位出身名門的患者死了是最大的事實,即便是法國人開的醫院,自己能以被辭退作為處罰,已經是院長白萊特努力之後的最好結果了。

    “出生於中醫世家,求學於上海哈佛醫學院,隔年因為極高的醫學天賦,被推薦留學於美國哈佛醫學院,專業為細胞與生物學系,兼修臨床醫學。1917年,學成歸國,就職於法國甘美醫院。”

    張蜀生似笑非笑地說出了這一串信息,但語氣中卻帶著幾分尊敬,是啊,這個時候,能考上哈佛醫學院,還是學的細胞與生物學專業,這樣的人才居然會回國,衝這一點,鄒樹明就值得敬佩。

    “張先生,你的消息很準確。”鄒樹明苦笑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學藝不精,回到國內,本來想給父老鄉親們用西醫看看病,沒想到卻出了這麼大的漏子。怎麼,你還是堅持僱傭我,去主持修建一所西醫醫院。你要知道,那將是一筆很巨大的投入。”

    聽著他坦率無比的話,張蜀生卻更是尊敬了幾分,“醫院可以一步步的建立。西醫可以慢慢地從上海廣州和香港招,沒有顯微鏡可以買,沒有手術室可以建,沒有血庫,我張蜀生可以帶頭捐血……”

    “這樣……”鄒樹明有些心動了,帶著詢問的口氣,“張團長,雖然我知道民團也是有信譽的較正規軍事組織,可是我雖然在醫院做醫生,但我的研究方向是細胞與生物醫學領域,我最擅長的並不是醫院統籌和管理等工作。而我也剛收到遠在美國的細菌學導師的信,邀請我前往美國,加入一個細菌實驗室。”

    “但你不願意離開中國,還是對自己一身所學,抱有一展宏圖的希望對吧!”和大多數這個時期歸國學子一樣,鄒樹明確實是良禽難棲,但又始終抱著希望,這才導致後來局勢穩定後,大批人才歸國,而如今,國內去哪找什麼細菌試驗室?細菌是什麼?隨便拉來幾百個中國人,有一個知道都是好事了。

    而就連當個主刀醫生,都遇到這攤子倒霉事,這年頭的病患,可不會和你什麼留美人才講理,這年頭只有錢權才是道理,“放心吧!細胞是人體的最基本組成單位,對吧?我雖然沒留過洋,但還是在上海念過幾年書,興許還路過幾次鄒先生曾經學習過的愚園路。總之,以後的工作,不會讓鄒先生有對牛彈琴的感覺。這次去了小青山,你會有意外驚喜的。”

    張蜀生神秘的一笑,當然是驚喜,青黴素的發明雖然是公司的,但卻會依靠這位鄒姓愛國醫學家的手。

    毫不客氣的說,自己的幸運是遇到一個歸國的醫學高精尖人才。而鄒樹明的幸運,是從此將會因為自己,蜚聲海內外。

    “鄒先生,作為一個天才,我理解你,知道你肯定在國外受盡白眼。也許他們還說中國人天生都不擅長西醫,只會那些壇壇罐罐的中藥對吧?”張蜀生笑著問道,東方人尤其是具體到中國人,那是全面的、全行業的被西方人歧視。

    “你怎麼知道?這點當年在哈佛醫學院的時候,確實讓我很氣憤。”早已下定決心的鄒樹明,也不管妻子的狐疑,自嘲式地回憶道:“那一年,我率先完成了一項細胞分裂實驗作業,還被幾個法國同學嘲笑,說是教授幫我完成的,呵呵……說起來不怕張團長笑話,當年整個哈佛醫學院,甚至連另外的一個中國人,一個日本人,都懷疑我。而唯一相信我的人,是我的細菌學導師,他形容我是一個從東方走來的天才,當然,他也是最希望我能回去,在他手下繼續工作。!”

    張蜀生點點頭,放下紫砂小茶壺,用一種極其肯定的語氣說:“相信我,不出兩年,你的所有同學,包括導師,都會為他們當初的短視與卑劣行為而羞愧。而我也將會全力幫助你,發展我們中國人自己的醫學體系,發展出全世界最強的細胞與生物科學。”

    “樹明……”

    鄒樹明的妻子似乎對這個沒聽說過的會澤縣小青山鎮很擔憂。自己雖然不是科學人員,但卻是自小出生在西方,語言學碩士,精通中英德法四國語言,不然也配不上鄒樹明。可去了小青山,自己能做什麼呢。

    “張團長,這是內人華雨薇,她是華裔,畢業於哥倫比亞大學,學的是語言學。”鄒樹明歉然道,妻子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能跟著自己回國,其實已經是極為通情達理了,算是愛國華裔,只是擔心自己兩人的事業受影響。

    語言學?人才啊,尤其難得還是中文為母語的語言人才,自己的學校裡雖然也有完全符合時代需求的外語教材,但卻很缺乏高級語言教師,甚至幾個沿海招來的老師,都還停留在字母教學的程度上,後續的語法和口語教學,尤其需要真正的專家,“鄒先生,賢內助既然是語言人才,此去小青山倒是正好。我前幾天剛剛聘用了一名德高望重的賢能,準備以他為首,主持建立一所籌劃已久的大學。”

    “大學?你,你真的捨得投入那麼多錢?”又是醫院,又是大學,鄒樹明已經很難想像這個民團團長有多大的行動力了,“不知道是哪位賢能?”

    “袁嘉穀!”

    “是他!!此人確實德高望重。”鄒樹明點點頭,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團長連袁嘉穀都請動了,當年自己幼時就是聽著他的故事長大的。

    “樹明,袁嘉穀是誰?”“​​他是我們雲南唯一的晚清狀元,經濟特科出身。”“……”

    “鄒先生,你去了小青山,並不會覺得孤獨,因為在那裡,不止一個留學歸來的愛國學者。”張蜀生掏出一張匯票,一張二十萬額度的美金匯票,示意給鄒樹明看,“作為醫院和研究中心的啟動資金,這點錢或許不夠,但卻將是第一筆投入。”

    鄒樹明爽快地一笑,指了指那堆行禮,“張團長如此氣魄,樹明隨時都可以跟你回小青山。”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2:03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青黴素 下


    九月中旬,張蜀生終於辦完事情,帶著鄒樹明夫婦在內的十幾個人才回到了梨樹坪,其中甚至有兩個在酒館裡撿回來的落魄洋人,一問之下,好傢伙,居然是昆明兵工廠裡的洋人維修師。

    張蜀生拿出了一張站在小青山機械廠前和幾個洋人的合影后,再一通忽悠許諾高薪後,早已對梨樹坪好奇無比的兩個酒鬼,第二天就遞了辭呈跟著跑路了。

    除此之外,這次昆明之行,他更加註意到了兩件事情。第一是實力還需要加強,第二是錢不夠用。

    黑幫為什麼能那麼囂張,因為他們有槍。為什麼他們遇到自己不能囂張了?因為自己的拳頭更大。但是,如果自己遇到更大規模的土匪,甚至是唐繼堯呢?那自己還能​​戰無不勝嗎?

    再次擴大民團是必須做的了,而一件尤其重要的事情,就是聯繫了遠在美國的肯尼斯,讓他想辦法採購一批戰略儲備武器,包括二十挺馬克沁重機槍,十門德國造或者法國造迫擊砲,兩門75mm德國造或者美國造山炮以及配套的子彈和砲彈。

    一戰越打越慘烈,武器的採購已經只能通過肯尼斯或者那群外灘商人了,就連德國人施德曼都已經暫時斷了聯繫。而像重機槍和迫擊砲暫時還不能自產,只能先買後學再造。

    至於錢的方面,就靠既有的賺錢手段和接下來的日化用品、青黴素了。

    剛回到民團,安頓好了這一批新招來的人才,張蜀生就急忙召開了小範圍內的負責人會議。民團的吳鐵軍,陳軍;蜀生公司孫長慶,孫來喜;民團特別調查部的羅峰!

    “這十幾天的情況,大家都說說吧。這人有了牽掛,一離開幾天,心裡還真不放心。”張蜀生敲打著桌面,看著自家這幾個心腹。

    “蜀生公司方面,軍工廠準備在本月下旬實現小規模生產,主要問題還是熟練工人和合格鋼鐵嚴重不足。預計剛開始的月產量,華夏步槍數量能達到兩百餘支,手榴彈三百枚,而且次品率較高。經理安排下來的地雷生產,已經由赫夫曼工程師帶領技術人員根據圖紙完成了優化設計,下個月就能開始試生產。水電站和服裝廠等,基本都是老樣子。化工廠預計在下個月會拿出第一批日化成品,到時候還要經理親自審核產品。”

    孫長慶的口中,好消息不斷。雖然產量很低,低到以目前的水平,一年的積蓄都不一定夠一場小規模戰鬥,但總比以前強。

    “機械廠方面,上個月從上海買回來的幾輛小型摩托車,通過經理提供的發動機圖紙和拆解對比實驗,由洋人工程師為主,試制了兩個最簡單的摩托車發動機,均以失敗告終。主要是發動機所需要的鋼材不過關。下個月將會針對性地對煉鋼廠進行技術改造。預計年內難有突破。”

    孫來喜說的,也在張蜀生的估計之中。這個時期的摩托車的發動機雖然簡單一些,但也不是三天兩頭就搞得出來的。而試制倒是完全可以的,民團有煉鋼廠,有自己的千噸級水壓機,有自己的機械廠。

    吳鐵軍點點頭,翻開文件,

    “民團每日訓練按照規定進行,實彈射擊的訓練加強。主要新增的任務是訓練每個村的村民護衛隊,預期三個月後將會把合格的人員選入民團預備役。

    幾天前,駐紮會澤的滇軍派來一名參謀授獎,被調查部知曉,打通鎮公所鎮長的關係,由他和民團代表陳軍領了獎勵。團長被授予滇軍民團上校。 ”

    羅峰:“那個參謀還想來小青山視察一下,我們自然是按照團長的意思,不能讓他來的。鎮長已經完全被買通,一通酒下去灌醉了那個參謀,算是擋了回去。不過,以後會不會有第二次,就比較難說了。希望對方只是好奇。”

    對於這些情況,歸根到底都是發展和實力的兩方面問題,張蜀生點點頭,拿出一份自己外出時寫好的公司計劃和民團計劃,念道:“現在我宣布,第一,蜀生公司接下來最重要的工作是提高日化品產量,準備籌建大學與醫院。第二,民團的工作以訓練為主,將現有的民團預備役擴大一倍,務必在年內完成,為明年擴建民團第三營做準備。”

    “是!”眾人應道。

    張蜀生單獨留下了兩人,先是單獨見了吳鐵軍,“你抽掉一部分民團戰士,配合我從昆明帶回來的鄒樹明,按照這上面的要求,在西邊靠河的山里,修建一個新廠房。記住,要嚴格按照這上面的要求來修造。一半的廠房以山腹內或者地下構造為主,一半以臨河的地上建築為主,注意安全的前提下,時間一定要快。”

    “是,保證按照規格完成任務。民團的小伙子們挖多了水渠也厭煩了,這次讓他們去挖洞。”吳鐵軍領了任務退了出去,看到羅峰朝自己點頭之後走了進去,心裡也對這個曾經的戰友,如今負責調查部什麼工作感到疑惑了。

    “團長,第一期孤兒院的籌備工作已經差不多了。這段時間主要教他們一些規矩,提高他們的紀律性。衣食住行,各方面的規定都是按照團長制定的嚴厲標準。”

    “嗯,這件事情一定要抓緊,不能有半分仁慈。”

    “是。”

    “再給你一個月時間,下個月我要親自參加孤兒院的正式開學典禮。”

    “是!”

    ——————————————

    鄒樹明來到梨樹坪已經快一個月了,他從沒覺得日子如此充實過。

    鄒樹明和妻子分到了一處簡單的小院,每天早上,起床吃了早飯,妻子去小青山初級中學校和初級技術學校上外語課,他就直奔山坳裡。

    山坳裡不是荒地,而是一處工廠。一處以地上地下兩部分構成的工廠。

    工廠地下的部分是個研究所,裡面以一種獨特的設計理念,構建了一個清潔,安全的地下實驗室。

    地上隔著幾百米的部分是工廠,相比於地下部分的核心功能區,地上這部分只是臨河的後期處理工廠。

    整個上午,鄒樹明都沒有離開工地半步,前腳後腳地跟著士兵和工人,對工廠的修造進行嚴格的監督。他很清楚,雖然張團長能買到那麼細緻甚至是完善的地下實驗室設計方案,實際的建造工作還是必須要一個內行來監督。

    “樹明,樹明……”

    遠處,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提著一個食盒來到了熱火朝天的工地上。

    鄒樹明取下頭上的安全帽,才看到是自己妻子華雨薇來了。

    “不是讓你別給我送飯了嗎?你已經很累了,我和工人們一起吃就行了。”鄒樹明示意妻子等了一會兒,才和準備吃午飯的工人們打了招呼,走向妻子。

    “那怎麼行,你以後是要做腦力活的,千萬不能差了營養。這是老烏雞湯,我從村子裡集市上買的。這地方雖然偏僻,倒是好多東西都有。”華雨薇絲毫不嫌鄒樹明身上臟,反而用手帕給他擦汗。 “你看你,好歹還是個剛回國的留學生,現在都累成什麼樣子了。”

    “嗯嗯,老婆的手藝就是好。”鄒樹明洗了手,坐在河邊堆積的建築石材上就美滋滋地吃起來,望著眼前流過的河水,他從沒覺得有這樣的干勁過,不由感慨道:“老婆,張蜀生果然是個人才。不但有錢,還捨得花,他完全不像那些鼠目寸光的國人。你不知道,今天地下實驗室進行一些永久性設備的初期安裝,我甚至看到了兩樣和美國實驗室裡一模一樣的原裝美國設備。而且,昨天還在他那裡見到了一台顯微鏡,我在美國都沒見過比它精度更高的​​。或許,是德國產的吧。”

    “學校裡也是,那些孩子們每天的眼睛裡,都透著一股學習的激-情,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他們更勤奮好學的孩子。有的孩子高燒38度都還嚷著要來上學。”

    “老婆,你在國外長大,對於國內的情況,還沒有最切身的感受。吃飽飯,穿好衣,上好學。這些都是那些孩子以前不敢想的。如今有一個所謂的'冤大頭'願意提供給他們,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鄒樹明是個明白人,在他看來,也許張蜀生的這些做法,除了愛國圖強外,還是為自己當軍閥打穩基礎吧,不過怎麼算,他也是虧。 。 。 “梨樹坪,我們算是來對了,這裡,真的是個神奇的小地方。”

    華雨薇苦笑道:“誰說不是呢。我甚至覺得這些學生的紀律性比德國人還強,上課從沒人說話,甚至連走神的人都沒有幾個。在他們身上,我感覺到了一種可怕的力量。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學習,課間休息,都有許多人埋頭看書。”

    “你錯了,老婆大人,這是對於改變命運的渴望。他們一年時間要學習和追趕的課程,是國外孩子的幾倍。”吃完了飯,鄒樹明放好飯盒,嘆道。 “沒辦法,技術學校的閆副校長我見過一次,他說得對,孩子們落後太多了,循規蹈矩的學習,已經趕不上進度了。”

    “是啊,不過我相信他們會趕上的,一年不行,幾年總行的。”華雨薇忽然想起了事情,說道:“對了,樹明,來的時候張團長讓你下午去一趟,說是要給你看點東西。”

    “嗯,我下午就去一趟。也許是張團長從國外買回來的科技資料吧,這裡始終是要建一個實驗室的。”

    回頭看了看還沒有完工的工地,鄒樹明眼裡有著前所未有的渴望,誰會想到,在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窮地方,會有這麼多工廠,和強大的民團。看過張蜀生給的設計圖,他知道,在自己的主持下,張蜀生居然要分期十年,建造中國第一個近現代化的細胞與生物實驗室。

    這對於科技貧弱的中國意味著什麼,鄒樹明作為學者,比誰都明白。至少自己要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讓中國至少不用在細胞與生物學領域,永遠停在起跑線上。

    華雨薇側過頭去,正好看到了那一抹丈夫眼中的神色,心裡微微驚訝,為什麼丈夫的眼神和課堂上的孩子們,那麼的像。

    “看什麼?”

    “希望!”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2:04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液體黃金


    小青山生物育種基地,鄒樹明跟著張蜀生在接受了兩層極其嚴格的檢查,通過一條陰森森的細長走廊後,才進入到基地內。

    讓他驚訝的是,這里居然能建起溫室,甚至有一個修造難度很大的恆溫溫室。

    比起鄒樹明,周子凱也是一個分毫不讓的工作狂人,孤家寡人的他,如今依然吃住在基地裡面。

    即便梨樹坪的商品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繁華,幾條街道擺滿了做生意的攤子,但他卻一次也沒有去逛過街。除了助手外,周子凱唯一接觸的幾個人就是張蜀生和那些永遠沒話可說的警衛。

    “樹明,這位是我剛聘請來的愛國學者鄒樹明,他也在美國留過學,你們兩人認識一下。”張蜀生帶著鄒樹明先是在兩個基地助手的幫助下換了潔淨服,在恆溫溫室外等了好久,才見到周子凱走出來。

    “經理!”周子凱似乎永遠都不通人情,也從來沒想過自己已經讓人等了很久,時間對於他,就是研究與實驗的循環,轉向鄒樹明,也不管手上還有泥,伸出手, “你好,我叫周子凱。恭喜你離開了該死的美國,回到母親的懷抱。”

    張蜀生淡淡一笑,沒想到周子凱也還有感性的一面。

    “哈佛醫學院,細胞與生物學,鄒樹明,希望我們以後能合作愉快。”鄒樹明不是特意報出校名,只是不想對方看輕自己,影響了以後的合作。

    “耶魯大學,遺傳學,周子凱。”

    兩人打過招呼,就由周子凱帶著三人來到另外一間更大一些的室內種植場,相對外面的酷熱,這裡非但沒有採取降溫措施,反而能見到加溫的潑水木炭爐,比外面要熱得多。

    溫室裡只有一種藤蔓作物,藤蔓上長著一個個青色的小瓜,看起來很像是小香瓜,但細看則又不像。

    周子凱看了看張蜀生,經理點頭示意自己說,他便解說道:“樹明,你看。這是經理從一個海島上引進回來的一種新品種甜瓜,經理命名為青梅瓜。在經理親自充當助手下,一次青色果實的**實驗中,發現它與玉米漿混合會後產生了一種奇怪的物質,而這種神奇的物質,居然能將葡萄球菌殺死……”

    “什麼???”

    周子凱的輕描淡寫卻如同一道驚雷砸中了鄒樹明,身為細胞與生物學學者的他,非常清楚,葡萄球菌如果能被一種不明物質殺死,那意味著什麼,那或許意味著一種劃時代殺菌物質的被發現。

    “快帶我去實驗室看看。子愷,你或許遇到了一個劃時代的發現。”

    於是,一個植物遺傳學學者和一個細胞與生物學學者,丟下張蜀生一個人,飛跑到實驗室,隔著窗戶,張蜀生並沒有進去,一手操作的他,早已經知道了結果。

    就在今天,一種神奇的物質將會被這個時代的學者正式發現,而作為將甜瓜和玉米漿生物基混合在一起的功臣,只是為他們提供了一雙上帝的手而已。

    自己對科學方面,真的是一竅不通,自己能用夢想機合成現成的青黴素,但卻無法大規模合成。真正的大規模生產青黴素,則要靠裡面那位已經興奮的整張臉都變形了,湊到顯微鏡前再也不願意離開的鄒樹明。

    他與周子凱在很久很久以後,將會得到無數的榮譽,也許他們還會提到那個將兩樣東西混在一起的經理。但他們享受了這些榮譽後,卻會做出更多的貢獻,將細菌與生物學、遺傳學等,在一窮二白的中國發展到一個令其他國家難以企及的高度。

    “來人,去通知鄒樹明學者的妻子華雨薇,就說他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在實驗室過夜。記得多取一條過夜的毯子來。”走到基地外,對著漸漸升起來的星光,張蜀生在想,幸運的自己,真的改變了好多東西。但這些因為自己而走運的幸運兒,卻也是他們自己的福氣和造化。

    如果自己穿越到牛頓樹下打盹的時候,伸手接住了蘋果,牛頓就發現不了萬有引力嗎? ,其實換一個人“羊頓”之類的一樣會發現它。

    如果自己穿越到意大利斜塔實驗的時候,伸手抓走了下墜的鐵球,伽利略就無法發現自由落體定律嗎?換一個人,同樣會發現它。

    自己改變的只是歷史的小細節,真正歷史的大走向卻是受時代影響的。正因為這個時代的科技已經進步到了一個相當水平,青黴素的發現才成了早晚的事情。

    只是,這個進程多了一雙金色的手,輕輕一撥,改變了它。

    給一個草包一堆科技資料,永遠也成不了氣候。給一個科學家相應的科技資料,或許就會造出一條完整的科技鏈。他們享受了榮譽的同時,也擔負上了科技領跑者的責任。

    張蜀生第二天的時候又來了一次育種基地,發現裡面的兩人依然在忙碌,甚至連助手都被他們趕走了,放在門口的飯也沒人動。

    周子凱雖然不是專業的生物學家,但被鄒樹明一說,猶如醍醐灌頂,也明白了一旦這種物質被證實,再提煉出來,將會對人類產生多麼巨大的作用。

    實驗室裡,兩人寸步不離,實在餓得不行了才吃幾口門口的冷飯,然後隨便在椅子上一趟,加班加夜地做著實驗,整整四個通宵。

    第五天早晨

    “嗯,實驗…”鄒樹明迷糊地睜開血紅的雙眼,乾澀的發疼,掙扎著走到顯微鏡面前,打開觀察燈,湊上去一看,迷迷糊糊的頭腦頓時被驚醒。

    “子愷,子愷,快,快來看。”

    中午,得到報告的張蜀生趕到以後,兩個累得不成人樣的學者,喜極而泣,面對這個經理,鄒樹明居然哭了出來。

    “樹明,你太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吧。”張蜀生也很激動,這鄒樹明確實厲害,兩天多時間,不但確定了培養基里的這種特殊物質,還初步分離了一小部分提純液。

    “經理,我這是高興的。”鄒樹明拉過周子凱,兩人在這四天四夜的攻堅戰中,已經結下了深厚的科學友誼。

    “經理,這種新發現的物質,確確實實能殺滅細菌,這四天實驗裡,我們分別將幾種不同的細菌作為實驗對象,放入那種特殊物質,進行對比觀察實驗,結果令人非常滿意。”鄒樹明強忍著心中的激動,拿起桌上的一個小試管,顫抖著聲音說道:“就是它,將會改變歷史。更會挽救千千萬萬人的性命。而這種神奇的物質,沒有誕生在美國的實驗室,也不是法國,德國,英國,甚至是俄國,它誕生在我們中國人的實驗室。我鄒樹明就是馬上出門死了,這輩子也瞑目了。”

    “經理,你給它命名吧。這將會是新型稻種之後,我們公司的第二項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發現了。呵呵,我這遺傳學家也沾了公司兩次的光了。沒有公司,沒有經理,這些偶然與偶然的因素相加,也湊不出新型水稻和殺菌物質這兩種必然來。”巨大的喜悅面前,周子凱也難得感慨,蜀生公司真是幸運的地方,而張蜀生則是神通廣大,幸運無比的英明領導了。

    “這種液體黃金,就叫青黴素吧。”張蜀生拍拍兩人的肩膀,讓兩人坐下,“中國人被洋鬼子戲稱為東亞病夫,讓人又恨又無奈。其他方面太遙遠,如今至少在這一項科學領域,你們兩人的努力,已經促使中國人走在了最前面。接下來你們要做的,就是將它盡量多的生產出來。國內需要它治病救人,公司更需要把它以貨比黃金的價格賣到西方,讓那些眼高於頂的西方人,也大掏腰包來買我們的藥,​​用心甘情願的真金白銀來支援我們蜀生公司擴大,支援我們中國人自己的科技革命。我們沒有趕上第一次科技革命,沒有趕上第二次。但我向你們保證,有我一天,一定會不擇手段讓中國人不但趕上,甚至是領跑第三次科技革命。而新型水稻與青黴素,只是這一切一切的起點。不過老規矩,公司的保密製度,不容許你們以任何形式違反。”

    “放心吧,經理。現在我就想回去睡個好覺,然後接著進行更多的實驗。論證幾種大規模生產的工藝。科學都是觸類旁通,經理如果從其他特殊渠道得到了什麼好辦法,可一定要早點交給我們。”鄒樹明知道這個經理神通廣大,指不定西方什麼實驗室裡的科技,都能被他買來,跟著他搞科研,讓人很踏實。

    張蜀生點點頭,讓警衛攙扶這兩人回去休息,隨即命令加強育種基地的包圍力量,在地下生物實驗室建成前,這裡要充當最主要的青黴素研究中心。

    他心裡有數,相比於明年初才能量產的日化用品,青黴素今年就能出效益。面對來到這個時代後,萬仞高山一樣的各種困難,他從沒放棄過,而今天卻讓他看到了真正的希望:青黴素來了,其他還會遠嗎。

    今天走出了極其重要的一步,時代,正在被自己以超級科技一步步的改變。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2:05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特種兵的雛形


    孫長慶從紡織廠回來的時候,已經是落日西陲的傍晚了,天邊的最後一絲晚霞也變淡了。

    進了院子,勤儉持家的兒媳婦立刻接過公文包放好,給公公泡上了一壺茶。

    孫來喜悶聲不吭地在書房裡看書,老爺子回來了也沒見出來。而媳婦翠花臉上也有淡淡的委屈。

    “來喜,你出來!今天家裡是怎麼了,憋得慌。”從櫃子上取下煙鍋子,拿出葉子煙放進去,嚓的一下劃燃火柴,點上,美滋滋地吸了一口。紡織廠的效率還是達不到最高狀態,事情太多了,今天怪累的。

    孫來喜一臉悶氣的從房間裡走出來,拉過竹椅,坐在老爹旁邊,“爹,讓翠花說吧。你說過很多次,親朋好友,不論親疏,凡是上門要求辦事的,一律請出去。我下午回來時候倒好,翠花居然把三姑婆一家都接了進來,好茶好水伺候就不說了,應該的。結果我回來,被她們又哭又鬧地圍著鬧騰,亂七八糟的都是些什麼事……”

    “來喜,你現在是公司的副經理,管的事情多,而且件件都是大事。一定要沉住氣。”孫長慶畢竟更穩重一些,公司的事情,孫來喜也都是先請示他,再有孫長慶去請示張蜀生。 “翠花,她們來鬧,還是為了上回那事情?”

    翠花點點頭,低聲道:“上月底圈地建學校,三姑婆家連夜在路上插滿小樹苗想多騙點青苗費,結果錢沒多撈著,反而被村子上罰了款。這次來,好像是家裡鬧翻了,沒有地,三姑家兩個兒子又不願去公司安排的礦裡,想求,求咋們家給安排個輕鬆點的差事……”

    “嘭!”

    翠花的話沒說完,一個小瓷杯子就砰地一聲被砸在了地上,孫長慶老臉漲的通紅,沒有罵翠花,卻生了很大的氣。

    “翠花,上次爹就說了,你還不長記性,還讓他們進來,你是成心找事氣咋爹。詐騙青苗費的事情,他們家仗著是我們孫家親戚,做的是最過分的。罰款還是我們替他們交的。公司的補償規定,已經是非常豐厚了。別的不說,除了補償款,還把她那兩個豬一樣的兒子和其他人一樣分配到礦山,已經是公司仁厚了。”孫來喜也是惱火,媳婦兒啥都好,就是心腸軟,一有人上門求辦事,自己和爹在還好,硬著心腸就打發了,就是媳婦兒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抹不開臉。

    “嗚嗚……三,三姑婆說,說當年媽,媽去世的時候,他們還給了副床板拼棺材,說我們老孫家忘恩負義……嗚嗚嗚……”翠花委屈的哭了。

    “唉……”良久,良久,死一樣的沉寂。孫長慶長嘆一聲,示意孫來喜照顧下翠花,對著窗外漸漸升起來的月光,吧嗒著煙桿說道:“當年來喜他媽死的時候,家裡是窮了點,連下葬都是靠親戚們湊份子,才沒有丟到亂葬崗。孫家沾了蜀生的光,在這小青山也有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家底也比以前好了,親戚們眼紅一點,想著沾光,也是對的……

    只是,只是公司不是我孫長慶的,公司是蜀生的。讓我們參與管理和監督,那是信任我們孫家父子。人無誠信不立,忘恩負義,有負東家的事情,我們孫家做不出來。 ”

    “爹,那,那你看,這些源源不斷,三天兩頭上門來的人怎麼辦呢。親朋好友就不說了,連沾親帶故的也來,門檻都快被踩破了。別說公司有非常嚴厲的規定,就是再親,也昧不起良心給他們辦啊。”孫來喜也是鬱悶無比,別說被那些人蹲在家裡守,就是在路上都經常有不認識的'親戚'拉他去喝茶,公司蒸蒸日上,他心裡沒有一點歪門邪道,最希望的是多看書多學習,跟上公司的發展,​​別對不起張大哥對孫家的信任。

    孫長慶淡淡一笑,老人的睿智盡顯無疑,卻又有幾分唏噓,“把我們家那1000元存款全都拿出來,凡是有直接親戚關係的,都一家家送一份錢去。就說孫家對不住他們,這些錢,就當是還以前的人情。以後……以後是親戚的,還是親戚。不樂意的,就各走各路吧……”

    “爹……這,這是我們家所有的積蓄了……”來喜和翠花都沒想到孫長慶會下這樣的決定。

    “蜀生待我們孫家厚,待小青山的人厚。他要做的是大事,如果因為孫家,拖了公司的後腿,拖了蜀生的後腿。我死了都不瞑目。小青山不能回到以前的樣子,不能沒有種子肥料衣服,不能沒有盼頭。孩子們不能沒有學上,不能沒有免費的營養午餐。大小村子,也不能沒有民團的守衛。所以,只能這樣了……”

    ——————————————

    “團長,這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隊員,你看看。按照規定嚴格篩選,身高體重耐力,負重越野,過障能力,射擊水平,投擲能力,爆破技術,都是經得起考驗的。”

    偌大的民團後山作訓場一角,這裡不像山前訓練場地,雖然大,卻分為兩片。分別有一個營房,而且還有單獨的警衛站崗,被列成了軍事禁區。

    營地上站著兩撥人,一撥人是民團警衛排,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張蜀生的警衛班。一撥人是剛剛選出來的民團隊員。

    二十個人,個個人高馬大,五大三粗的,赤露著肌肉凸現的上身,臉上帶著一股彪悍氣,為首的人反而還是最瘦小的,但那一雙眼睛卻尤其有神。

    “何安,兩個月沒見,你這身子骨還是沒長壯實。怎麼樣,槍法有沒有進步?”對於這個冷得讓人不敢靠近的何安,張蜀生也是同情加理解的,被土匪屠村,只跑出來他和兒子何小寶。換了誰,都會是一輩子的難忘血仇。

    他之所以加入民團,一是為了有機會手刃仇人,二是為了給何小寶一個很好的成長環境。更多的,也許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和民團的戰友們一起,阻擋那些殺人的儈子手。用私下他告訴連長陳軍的話來說: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

    “報告團長,有進步!”

    何安敬了個禮,肯定無比地回答道。

    “嗯。”張蜀生示意一旁的勤務兵取來一隻加裝了瞄準鏡的華夏式步槍,這種華夏一型步槍改良來的狙擊槍,最大的改變就是妥善處理了原來毛瑟的瞄準鏡和彈倉衝突的問題,不用打一槍上一發子彈。

    吳鐵軍在一旁見狀,卻有點擔心何安發揮失常讓團長失望。不過平時這個何安確實是民團一個非常特別的人物,他的子彈消耗量,比小半個班的人加起來都大。

    何安小跑出列,接過步槍,嘩啦一下拉動槍栓,把子彈頂上了膛。

    100米的營地方向是一片樹林,一棵近30米高的樹上正棲息著一隻老鷹,何安也不趴下瞄準,深呼吸一口氣後,端起步槍,半蹲著身子,根本沒用瞄準鏡,對著樹梢處的貓頭鷹就是一槍。貓頭鷹先是被打的先上斜飛一米多,然後落下。

    一聲槍響的瞬間,只見他以快得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再次拉動槍栓,槍口微微一低,幾乎是憑著感覺,朝著貓頭鷹落下的方向又是一槍。

    貓頭鷹被打中了是肯定的,見何安不用瞄準鏡,憑著感覺就能輕鬆打中100米外的貓頭鷹,都是佩服不已,但他為什麼開第二槍。

    答案很快揭曉了。

    “報告團長,貓頭鷹先被一槍擊中頭部,隨後腹部第二次中彈。”勤務兵不報告眾人也看到了,貓頭鷹頭部被打爛了,腹部還有個窟窿。

    “……”一陣倒吸冷氣聲,包括張蜀生和吳鐵軍在內,所有人都被這神奇的槍法驚呆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何安入伍前就是遠近聞名的神槍手,雖然大家都知道一個絕望中走過來的人,努力與勤奮遠超旁人,從他平時的拼命訓練就能看出來,但這樣的神槍法,確實讓人難以置信了。

    “很好!”張蜀生​​意味深長地拍拍何安的肩膀,示意他歸隊,然後手一揮,“對抗開始!”

    一邊是魁梧的多,專門挑選出來的民團精銳。一邊是早就訓練多時的民團警衛排戰士,都是精銳。

    可兩邊人剛一捉對廝殺上,民團剛挑選出來的一撥人就發現不對勁了。

    警衛的數量只有這邊的一半,但對方個個身手矯捷不說,拳腳力道都比自己這邊的大,偶爾自己能踢中一腿,打中一拳,但對方只是稍稍一退。但自己這邊被打中一次,就是一個踉蹌倒地。

    力道和技巧上,民團輸了!一撥人,很快被打倒的干乾淨淨。

    “槍法比試!”

    隨著吳鐵軍親自下令,警衛們和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民團隊員沖向打靶點,以幾乎差不多的速度,上彈,上膛,瞄準,射擊。

    一陣急促的槍聲響起!

    “民團部隊平均靶數8.2環,警衛部隊平均靶數9.2環。”

    民團隊員稍落下風。

    “攀岩,過障,開始!”

    剛剛射擊完,兩隊人就拼命一樣地沖向兩塊陡峭的人造岩石,開始徒手攀登起來。警衛們還好些,民團隊員就倒霉了,甚至有兩個隊員半途從五米高的人造岩上摔了下來,幸好沒大事,緩了一會兒爬起來繼續攀登。

    接著是過繩梯,鑽鐵絲網,一應後世軍隊訓練的小玩意兒,都給他們準備上了。雖然相比於後續的真正特種訓練這些只是小兒科,但卻能讓這些心有傲氣的所謂精英們對以後訓練的殘酷性有點基本的認識。

    攀岩過障的結果,兩邊倒是打了個平手,但總的來說是民團隊員輸了。

    張蜀生站在這幾十個一身泥,無論民團隊員還是警衛們,臉上或多或少都是鼻青臉腫的。警衛們的表現差了點,他也沒意外。

    這些警衛並不是自己的特別警衛班,這一年來,主要是訓練他們的格鬥本領,真正系統化的特種兵訓練,反而要和民團特種小分隊一起開始,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

    “今天讓你們進行一次比試,不過是給你們界定一個起跑點。從今天開始,你們兩隊人,將會單獨進行特種訓練!民團小隊特種訓練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建立一支高水平的特種作戰小分隊。而警衛部隊的特種訓練,將是以建立一支特勤部隊為目的。”

    “特種訓練將會與你們以往的訓練有巨大的差別。它是以特殊編組、訓練與特殊裝備、特殊作戰方式為特色的特別部隊。不要以為進入了第一批名單,你們就能高枕無憂。真實的情況是,你們中一半以上的人都會被淘汰,隨著以後更多出色戰士入選,你們這兩支部隊,將會有更多的落後者被淘汰。”張蜀生簡單地講了一下,具體的特種訓練還是要兩個教官來負責,而這兩個教官就是他的兩名警衛。 “楚飛揚,田本貴出列!”

    “有!!”兩個大嗓門瞬間響起,隨即兩個張蜀生的貼身警衛跑到他面前敬禮立正。

    “楚飛揚擔任民團特種小分隊隊長,負責民團特種軍事小分隊的訓練。田本貴擔任特勤部隊隊長,負責特別內務小隊的訓練。我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不論是技戰術還是格鬥,只要不合格,就把他踢出去。我可以給你們一年,兩年,甚至三年四年時間,訓練出一支讓我滿意的部隊,有沒有信心!!”

    張蜀生其實非常想親自帶隊訓練,但精力和時間都不允許,就只能採取老人帶隊,下發訓練材料和製定嚴格規定來保證特種訓練的成效。但主要還是由於這個時期,就算是西方列強也還沒形成特種作戰理論,又一次吃了螃蟹的中國人,注定要在自己的嚴格要求與訓練技術、裝備等支持下,摸著石頭過河。

    “有!!”

    兩個跟了張蜀生一年多的貼身警衛,最開始也是民團出身,後來進入張蜀生的特別警衛班。他們平時不但參與最嚴格的由張蜀生親自督導的軍事訓練,還會和他進行實戰格鬥。兩人不但是少有的軍事天才,而且格鬥天賦極高,學了張蜀生教給他們的一小部分最簡單的初級武技後,格鬥能力更是遠超民團普通戰士。

    張蜀生也清楚,簡單的武技用來培養極少數的一群戰士中的精英是可以的,但並不太適合大範圍推廣,主要是身體素質跟不上。以後也不可能出現一大群特種隊員赤手空拳和敵人對打,更不可能出現光著身子去擋機槍的金剛男。

    分工明確的兩支特種部隊,以後將分別為軍事和特別任務服務,而他們中的最精銳者,將會有機會加入到另外一支更神秘,更強大的部隊中。而那支張蜀生將會傾盡全力打造的部隊,未來一些年將會成為他手裡的撒手鐧之一。

    可以這樣說,今天的兩支特別部隊,既要擔負自己的作戰使命,也會成為將來那支更神秘部隊的血源之一。

    示意兩支部隊即刻開始訓練,分別駐紮在後山的左右兩個營房。條件艱苦,張蜀生也沒有更多的辦法。

    和吳鐵軍一邊下山,一邊說起民團的後續發展,張蜀生是非常重視的,“部隊的軍事訓練和文化補習一定要抓緊,不合格的寧願踢出去,​​也不能讓他們影響民團的戰鬥力。白白上戰場送死,不如回家種田。”

    “放心吧,團長,一切都是嚴格按照最新下發的民團訓練章程修訂版執行的。不說正規部隊和預備役,就是每個村的護衛隊,早晚作息時間,都要接受正規的軍事訓練,還要進入識字班學習。每個護衛隊甚至還配有一名指導員,負責指導思想,講解訓練和戰鬥的必要性。”

    吳鐵軍其實很難想到張蜀生心裡的那些擔憂,他只能從自己的責任出發,訓練好部隊,“王場村血案發生後,方圓十二個村子,每個村子都自發組建了最少20個人以上的護衛隊,總數接近300人。這樣一來,民團一營有700餘人,雲霧山秘編二營有八百多人,加上預備役那一批隨時可以改編成第三營的部隊,我們至少能組織起一場兩千人以上參加的攻防戰鬥。只是整體的訓練水平,還是有待加強。部隊裝備的供給也要趕上,目前預備役還沒有完全換裝華夏式步槍,連手榴彈都只夠配發主力一營。”

    張蜀生點點頭,上次的參謀授獎事件,就折射出了一個不好的信號,大山再深,也有被惦記的時候,何況還有汪老財和那個樊麻子在外面流竄,鬼知道哪天人在家中坐,禍就從天上落了。

    湊一起2000人看起來很多,但還要考慮裝備、訓練和作戰意志,指揮等因素。就算只考慮人數,2000人也還不到滇軍整編一個團的人數,實在是太弱小了。

    明年蜀生公司的商業重心將會逐步轉移到青黴素生產與銷售、包括牙膏香皂洗髮香波在內的新式日化品進入市場,捲菸與打火機的生產,這些都將使得小青山的綜合實力與工業實力上一個新台階。

    如果軍事實力跟不上,那麼小青山就會成為別人的一道菜。

    “我下午去軍工廠走一趟。你回去找他們開會商量統計一下,看看重機槍的配給力度是不是再加大一點,加大多少。另外,挖掘陣地和防砲掩體,急行軍,偵察與警戒這些科目,還要再加強。一定不能像上次的王場戰鬥一樣,被敵人牽著鼻子走。更不能出現敵人都到眼前了,我們還四處找。”

    武器的事情其實很好解決,一個月兩三百支自產華夏步槍與配套數額的子彈,幾個月就能把預備役和二營補給足了。手榴彈光是實彈訓練就消耗不小,只能靈活配發。重機槍當然暫時只能靠買,火砲也只能等待那一批採購的迫擊砲了,大砲實在是很難搞,能多買一兩門回來也好,但砲手的訓練上又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

    “放心吧,團長,我們的騎偵小隊與暗哨,二十四小時在崗。主要道路都是以雙崗甚至三崗為編制。會遠與會澤縣城兩個方向,還秘密下發了夜視望遠鏡。”

    “嗯,小心為上,公司和民團發展越好,我這心就被提的越高。”

    站在山上,望著山下林立的煙囪和微微可聞的機器轟鳴聲,還有即將建立起來的青黴素工廠,學校等,都給了他巨大的鼓舞和壓力。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了,年一過,小青山又會是另外一番模樣吧。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2:07
正文第四十七章井噴式發展的前夕上


    人穿衣,講究三天兩頭一個新。而對於梨樹坪來說,則是日異月新,半年一小變,兩年一巨變。

    從剛開始僅僅兩百戶出頭的人家,到如今的近四​​百戶人家,兩年的時間裡形成了大小五條街。

    低矮的土坯房和茅屋房被推倒,取而代之的土窯燒出來的磚坯蓋好的小磚房,上面蓋的是一溜子兩層青色的小青瓦。臨街底層做店鋪,背街底層和二樓住人,雖然只是密集的筒子樓,但卻讓窮苦的人們脫離了往日那些搖搖欲墜的茅屋房和泥坯房。

    蜀生公司為了滿足日益擴大的廠礦與學校建設需求,出資修建了水泥廠,磚窯廠,瓦窯廠。尤其是兩個看似技術含量特別低的磚瓦廠,因為採取了炸藥開山,小型機械輔助掘土,機械攪拌,一次性成坯,轉爐生產等看似簡單的實用型技術,生產效率大大提高。

    在廉價的人力成本和瘋狂的賺錢大軍們三班倒的工作下,磚瓦廠的生意非常好,不僅供給了蜀生公司的工業用磚瓦,還能以適當的價格出售給村集體和個人,進行初步的土坯、茅屋房改造。

    有了錢的村民們,剛開始個個準備自建房。雖然張蜀生並不太想過早的讓村民們露富於人,但在極少數村民的帶頭下,將搖搖欲墜的房子推倒重建,已經是不可阻擋了。

    順其自然,張蜀生不但支持,還安排了專人負責。

    有初級技術學校的老師帶著學生們親自進行測繪和設計,幾條小街道終於在1918年中的時候成了規模,半年時間,年底剛到,幾條簡單街道的建設就完成了。

    梨樹坪作為蜀生公司的總部所在,又是工農人口轉型試點村,村民普遍較富裕,有了錢的工人們大多不願意繼續住在茅屋房和瓦房裡,貧苦和缺勞力的家庭又有村集體補助,再不足的部分就以部分臨街店鋪抵押的方式找蜀生公司貸款,蜀生公司最後再出租給村民經營,整個村子很順利地搬進了新街道。

    “多大個事兒呢,呸,住一塊兒也不嫌擠得慌。”

    賈老三是梨樹坪里老早的富戶了,早幾個年頭就沒有向地主汪老財租地了,反而有自己的幾畝地。賈老三在會澤縣城賣冰糖葫蘆,家底比較殷實。不但是梨樹坪最早修瓦房的人,還把自己的寶貝疙瘩兒子送到了縣城,忍痛交錢寄宿在一個親戚家就近讀書。

    望望自己家的位置上,僅有的兩三戶孤零零的瓦房和遠處的街道一比,既破舊,又矮了​​一大截,那兩三戶都是和自己一樣沒有搬進新街房子的人。

    當初蜀生公司招人的時候,賈老三非常不屑一顧,對此嗤之以鼻,一個人在城裡賣冰糖葫蘆,不時的心裡還問候那群土帽子沒見識。老山窩子裡還想建什麼西洋廠,遲早得虧得連褲襠都賠掉。

    於是,在梨樹坪幾乎家家有人進廠,家家有人靠蜀生公司生存的情況下,賈老三和少數兩三家採取了既不合作,更不認同的態度。不進廠,不出工,蜀生公司佔用村里的少數公有田地山頭,他們也不出份子。對於那些在梨樹坪擺攤做生意,靠趕車為生的同村漢子,更是鄙視的不行。

    在他看來,自己是有眼界的人,在大縣城做生意,這些泥腿子大多數最遠只去過小青山鎮公所,也就只配在鄉下賣點蔥蒜。

    但事情的發展讓他感到暈頭炫目。

    先是一個個聽都沒聽過,更不知道是做啥的工廠拔地而起,水電站的修建連村門口那條養育了幾十代人的河都被截斷了,礦場的修建讓山上走路都嫌磕著腳的石頭也變得值錢了,接著是學校,接著是醫院,接著是房屋改造……

    賈老三放不下家裡的地,總怕被村上的人或者是蜀生公司那幫騙子給訛走了,先是讓老婆子在家死盯著,接著瞅著不對勁,自己也半個月回來一次,再後面乾脆就暫時不賣冰糖葫蘆了,直接回家守著。

    可是,他發現,原本村子里大鍋飯的局面不見了,以前好事壞事一起上的場面也沒有了。自己家不進廠,別人家願意進,甚至連十里外的村子都趕著來進廠子。自家的田地山頭不出份子,人家就給自己讓開,甚至修路修到了自己的一塊小田前,人家乾脆繞一圈過去……

    一切的一切都讓這個自恃在城裡混了十幾年的老油條子看不懂了,世道怎麼說變就變了。兩年時間,整個村的人都比自己窮,如今怎麼就變樣了?每到中午和晚飯的時候,村子裡那股子做飯的肉香,能把他弄得暴躁不安。

    街道改造的時候,賈老三換了副嘴臉,拉攏了幾家人,提出自家要好位置的大面積房子,要帶門面的,甚至可以多出錢,不能和人擠一層。不然不搬。

    結果,賈老三家和他攛掇的那三家人,就這樣留在了原地。沒出一分錢,也沒分到一分錢,依舊住著老房子。而村子裡所謂的集體公有收入,還因為他們家沒有任何貢獻,一分錢都沒有。

    今天城裡的親戚要帶著孩子回來玩一趟,賈老三心事重重地走過這一片街道,唾了幾口,才去村口接孩子。

    “爹,我們村兒哪去了……”

    從縣城回來的賈小少爺看到完全大變樣的梨樹坪,根本無法理解,旁邊的親戚更是目瞪口呆,什麼時候梨樹坪修的比縣城的房子也不差了。

    賈老三狠狠地唾了一口,拉過兒子,紅著一張臉對自家親戚說道:“當了褲襠修了點破房子,還來個騙子搞啥洋人的廠子,遲早這一村兒的人都得給騙了。進廠子有啥好的?還沒我在城裡賣糖葫蘆賺得多呢。看看這密密麻麻的破房子,也不嫌擠得慌。走,回去收拾東西,老子今天就回城,繼續賣冰糖葫蘆去,以後老子不做你梨樹坪的小村**,老子要當城里人。呸,沒見過世面的一山窩土包子!”

    下午,不少梨樹坪的村民都看到了賈老三帶著行囊和女人孩子,還有那位剛來的親戚,當天下午就趕回會澤縣城去做他的大生意了。

    臨走的時候他找到白髮蒼蒼的村長,丟下一句狠話:誰敢動老子的田和祖房,老子回來和他拼了。

    他耀武揚威地走了,在城裡親戚的陪同下,在村民們的嘆息聲中,去城裡做大生意了。

    牛芝山站在木窗戶前,看著那個一路拽著家人,一路回頭唾棄罵罵咧咧的賈老三。不由長嘆一口氣。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沒想到人到壯年,當年的那個一起放牛,一起下田的賈老三再也不見了。

    “賈老三還是走了,他這一輩子,虧就虧在心思太拐,專走野路子。”感覺到風起來了,怕風大影響家裡餵奶的婆娘和吃奶的倆個孩子,關上窗戶,拿出煙鍋子,就準備抽點。

    “唉喲,兩小崽子一起咬我。”牛芝山媳婦忍著疼,小心地將兩個孩子放到木搖籃裡,望著兩個相貌差別很大的孩子,面帶笑意:“真希望兩個孩子能健健康康長大。尤其是小寶,太可憐了些。”

    牛芝山:“是啊,當年我跟爹走村躥屯做石匠的時候,何安他爹還救過我們,那槍法簡直神了,兩頭大野豬被他一個人放倒。那時候,何安也就十來歲,還背著一支獵槍,真是好男兒。”

    “都是天煞的土匪鬧的!”牛芝山媳婦也嘆氣道。如果不是土匪鬧那麼慘,興許王場村的人也能進廠子,賺工錢呢。自己和男人,一個是服裝廠工人,一個是磚廠工人,一個月賺的錢不但能吃飽穿暖,還能小有結餘,如今湊了份子,借了點錢搬進了新房子,日子過的舒舒服服的。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響起,此時是晚班前吃飯休息的時間,牛芝山心道肯定是何安來了,下去開了門,果然將何安帶了上來。

    “孩子他媽,是安子來了。”

    “嫂子。”到了牛芝山家,何安的臉才恢復了些暖意,卻依舊是少言少語,站在幾家人共用的過道裡也不進去,眼睛卻盯著搖籃裡那個孩子。

    “何兄弟快進來,牛芝山,你也是,不招呼自家兄弟進來坐。新房子,才剛剛搬進來的。”牛嫂子連忙起身招呼道,房子雖然小,也想把何安讓進來。

    “不了,我就來看看小寶。身上臟,不進去了。”

    何安一身泥土,顯然是剛訓練完都沒來得及洗澡就請假來看孩子了,小心接過何小寶,牛家嫂子又給孩子添新衣了。

    “小寶,在你牛叔家要聽話。爹要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來看你了。少吃一點奶,別盡和你大寶哥搶。”

    依依不捨地看了好久孩子,何安才將孩子交給牛嫂,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繡花的小荷包,裡面鼓鼓囊囊的放了些錢,遞給牛芝山,“大哥,這幾個月我們會封閉訓練,小寶就託你們照顧了。這點錢,就當小寶的奶水錢。”

    何安一個月兩元錢薪水,荷包裡也有好幾元的樣子,從軍營出來時,還是連長陳軍硬塞了兩塊錢給他,知道他最大的心病是孩子,孩子被照顧好了,他這個骨幹才能更好地發揮作用。

    “安子啊,我們兩家是過命的交情,你我是兄弟,這錢,我們收下,不過說好了,只給孩子放著。”牛芝山語重心長地勸道:“還有,你還年輕,是不是再找個姑娘家。你嫂子她們廠里人多,黃花大閨女一個比一個俊俏……”

    “謝謝大哥,我暫時沒有這個想法。”何安搖搖頭,抬起手腕看了看那隻民團配發給主力戰鬥人​​員的普通手錶,毅然道:“時間到了,我得回去了。小寶就拜託大哥和嫂子了。”

    “啪!”何安沒有多羅嗦,早已經習慣了作為一個軍人的身份生活,敬了個禮,便直接下了樓,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達他對牛芝山一家的感恩。

    “孩子他媽,把錢都單獨放好。這錢一分一毫都不能少了,日後小寶讀書也用的上。如果不爭氣,存上十幾二十年,也夠他娶房媳婦。咋家也不多他這一張嘴,少一分我給你急。”

    “噹噹當……”一陣敲鑼聲響起。

    牛芝山也聽到了村里敲鑼的聲音,知道護衛隊的傍晚訓練時間​​又到了,訓練完了還要去磚窯廠做幾個小時,也算是從早忙碌到晚,但日子卻比以往過的更為充實。

    “你不上晚班,把孩子照顧好,我走了。”

    推門出去,不少村民都下來了,開始自發地朝著護衛隊訓練的空地趕去,王場村的血的教訓就在眼前,而且還是這樣的亂世,所有人都從靈魂深處忌憚著可能會到來的兇殘屠戮。被激起了血性的人們,選擇了聽從民團的聲音,聽那些指導員的話,拿起武器,武裝訓練自己,隨時準備和一切圖謀不軌的人拼命。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2:09
正文第四十八章井噴式發展的前夕中


    兩年的發展對於梨樹坪來說,除了老房改造外,原本無數的荒地被開發出來,矮小的山丘和乾涸的老河道被工人大軍們改造為平地,整個梨樹坪的規模已經大了很多。這還不包括蜀生公司將一些工廠設在了山里,僅留一條路通出山來。

    整個梨樹坪的規模,已經比鎮公所大了很多,初步具備了後世農村試點小城鎮的規模。

    西邊頭,一塊臨河靠山的工地上,施工隊伍正熱火朝天地干著。地面被挖開,大大小小十來個一人多深的大坑,全是新學校的地基。工地上,工人們正在澆灌水泥,下鋼筋,再壓上堅硬無比的大條石。

    “噹噹當……”

    “一、二。一、二……”

    一隊隊抬石頭的工人將大條石從馬車上挑下來,再抬到地基坑里,夯實地基。整個工地,鎚頭榔頭的聲音,混雜著工人們喊號子的吆喝聲,顯得忙碌無比。

    一個皮膚比較細白的年輕人穿著耐磨的褂子,戴著一頂草帽,和幾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正抬著一塊兩百多斤的大長條石朝地基走去。

    沉重的條石,壓的四個人都說不出來話,直到到了地基里放下條石,才長喘幾口氣。

    “這石頭可真沉。幾位老哥都是哪里人啊。”年輕人說道。

    “都是隔壁村兒的。小伙子,看你細皮嫩肉的,不會是學校學生來打短工的吧?”三個老伙計一邊走,一邊和年輕人打趣道。

    “呵呵,算是吧。”年輕人撩起肩膀上的麻布,擦了下汗。

    “這石頭可不算沉,去年修你們學校的時候,那石頭才真叫沉。那時候,人手少,這樣的石頭,兩個人抬。現在好些了,四個人抬,跑得快不說,也輕一些。”

    年輕人:“這麼累,那時候你們為什麼還願意做呢?”

    “累?小伙子你就不懂了,早些年,抗一根比這輕不了多少的木頭去鎮公所賣,那才叫慘,跑幾趟,還不夠這裡一天的工錢。”一個工友說道。

    另外一個工友撈起褲腰帶上的小水壺,灌了一口,爽快地嘖了下:“老農民棒子,有的是力氣,就是沒地方賺錢。張老闆發善心,既出錢建學校,還管工錢。照我說,孩子們有學上,白乾我也來抗石頭。”

    “呃?”年輕人笑了下。

    “可不?小伙子,別說你。就是我家那小犢子,也算是祖上積德,遇到了張大善人,才有學上,有飯吃。多好的小學校啊,老子小時候想上學,別說這附近,就是鎮上都沒有一所學校,只有一個破爛學堂。”一個五大三粗的工友爽朗地揮舞著手形容道,“每次他放假回家,我就讓小畜生給老子先跪下,看看在學校有沒有聽老實話,有沒有好好上課。如果沒有,老子不抽死他,準罰他跪一晚上。幾十輩子了,祖祖輩輩就沒遇到過這樣的好機會,沒遇到過這樣的好心大老闆。”

    “是啊,大道理小道理,我們這些窮巴子們懂啥?還不就是得了誰的好,就記著誰唄。這方圓十幾二十里,老老少少,誰敢說張老闆一個不好,老子第一個提扁擔抽他。”

    年輕人笑笑,他倒是許久不曾親自到工地上來了,也不是懶惰,實在是事情太多,當先跳上大馬車,套好繩索,問道:“我倒是打點短工,賺點零花錢。不知道幾位老哥的工錢,夠家用嗎?”

    “夠,怎麼不夠?買油鹽買衣服火柴,一個月還能落下一塊多呢。少了孩子一張口,又有工錢,還有便宜的火柴,衣服鹽巴買,這日子,這輩子可是做夢都沒想到過。”一個工友感慨道。

    “學生娃,你在學校,有沒有聽說什麼其他消息呀?我聽說咋們這塊兒好像是建什麼,什麼大學?也不知道我家那小犢子有沒有機會上呢。”一個工友感慨道。

    幾個人合力,抬起一塊小了一些的石頭,一人笑道,“曲老么,你家那小子才幾歲,還在小學高年級裡趴著。這可是大學。知道什麼是大學嗎?”

    “什麼是大學?”

    “我也是聽工頭說的,這大學可是城里人才能上的東西,聽說連昆明都見不得有一所兩所。那可是上海廣東的那些大地方兒的人才能上的。”

    “倒是聽過,也不知道上海廣東在哪。”

    “你管它在哪,只要知道如果不是張大老闆,我們的小崽子想上大學?做一百年春秋大夢再說吧。”

    “這倒是……”

    年輕人又問道:“大家在這裡做工有沒有什麼難處呢?比如受工頭欺負?”

    “工頭可是好人,還是護衛隊員呢,才不會做出這種事。”

    “張老闆真是好人,這邊脩大學,聽說那邊山坳子下面,修得可是醫院。祖祖輩輩,連赤腳醫生都看不起,沒想到以後還能看看什麼西洋鏡一樣的西洋醫生。”

    “走快點吧,多抬幾趟再吃午飯,咋別的沒有,就只有這點力氣了,也算是幫襯著點張老闆。學校也好,醫院也好,這可都是造福我們子子孫孫的東西。”

    ————————————

    整個上午,張蜀生都在三個重要的工地轉悠。戴著一頂草帽,穿著耐磨的粗布瓜褂子,活脫脫一個勤工儉學的窮學生,利用每月的假期來做點小工。

    一直以來他都堅信,不管下面的人怎麼告訴你,只有真正地走到普通人身邊,去聽他們說,聽他們抱怨,聽他們的喜怒哀樂,聽他們那些關於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事,才能做到眼耳通達。

    小青山民團和蜀生公司的事情越來越多,幾乎從早到晚都會被各種各樣的事情排滿,但他依舊每個月堅持拿出一兩天,稍微喬裝一下,到下面工地或者廠礦走走。

    自己的公司,雖然本質上也是以賺錢為目的,但卻不會建立在貧苦人民的血肉之軀上面,吸貧苦大眾的血,即便讓他們付出了辛勤勞動,也要給予同等的報酬才是。

    並不是需要工人才僱傭他們,那不是自己的根本想法,工人其實可以用更廉價的工錢僱傭到,但那樣的做法只是涸澤而漁,而不是藏富於民。至少要讓自己勢力範圍內的人,不至於空著肚子跟著自己跑。

    並不是說建了多少公司,手下多少人槍,自己就做的多出色,事業就辦得多好。對於圖謀甚大的他來講,財富的有效和廣泛流通才能最終促進自己控制地域內的經濟和社會發展。

    中午和幾個想改善生活的工友在食堂草草吃了點飯,還不錯,只花了兩分錢不到,雖然不是大米飯,但也是香味十足的紅薯飯。便宜,容易填飽肚子,還不貴,簡直是工友最愛。

    -————————————

    “日本果然還是取代了德國,擁有了德國在華尤其是山東的全部利益。”中午回到辦公室,拿起手頭那份民團特別情報部設置在昆明的電報站發回來的加急電報,張蜀生啪的一聲將文件本摔到了辦公桌上,嚇得外面的警衛們心裡砰的一跳。

    該來的還是會來,自己穿越過來帶動的蝴蝶效應還沒有完全顯現,提前出售坦克圖紙對德國的影響,也只是讓英法聯軍的傷亡數字大了些而已。最多比原本歷史上遲一兩個月,德國依舊會投降。

    時間根本不夠讓他謀劃佈局,一次世界大戰在磕磕碰碰中已經走到了盡頭。歷史上,日本在9月下旬正式取得了德國在山東半島的利益,如今是十月初,時間推遲了點,卻沒有根本性變化。而可恥的是,中國依然是一戰名義上的戰勝國! ! !

    張蜀生已經沒有精神去罵誰。什麼徐大總統,什麼這派那派這院那院的**家們,他只能狠狠地問候小日本的親屬,罵小日本的娘。

    但他並不氣餒!

    不錯,自己是沒趕上甲午,沒趕上日俄時期造成的東北動-亂,更沒能改變日本接收山東權益的事實。但是,自己不會錯過最最重要的抗日戰爭,更不會錯過兩次大戰中,為中華民族奠定復興之基的絕好機會。

    如今只不過是1918年底,留給他的還有足足二十年的時間,以夢想機為前提,只要一心矢誌發展壯大,二十年後的那一天,他的力量足以讓小日本吃不了兜著走,甚至兜回畜生之國去。

    小日本不是號稱東亞第一工業強國嗎?老子就要建出亞洲第一,全世界都數得上的大工業帶。

    小日本的軍隊,抗戰時期不是以殘忍出名,以刺刀、重火力和飛機出名嗎?那老子就要訓練出更鐵血的軍隊,造更先進的坦克大砲,造更先進的戰機。

    小日本不是仗著中國內憂外患,人心不齊,反而內鬥嗎?民族大義面前,老子誰都不認,只要誰阻礙抗戰,誰當漢奸,老子親自提著刺刀上也要戳死他。

    去孤兒院的路上,張蜀生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激動,原本川滇交界處與世隔絕,似乎那些**大事件和自己隔得還遠,但如今小日本的強盜行徑卻是猶如當頭警鐘再次敲響。

    孤兒院建在一個非常隱蔽的山里,甚至稱得上條件艱苦,學校裡還包括了偌大的住宅區,比起外面的三所學校來,這裡卻變得森嚴了許多。

    鐵絲網,深深的壕溝,森嚴的崗哨,荷槍實彈的警衛將這裡徹底和外面隔絕起來,沒有人敢相信這裡是一所孤兒學校,只會認為是一個軍事禁區,雖然它名義上是一所孤兒院。

    民團的警衛力量不是直接從部隊裡抽掉戰鬥序列,而是經過專門嚴格訓練的專職警衛部隊。鐵一般的軍令,嚴厲無比的軍規,讓民團的警衛部隊罩上了一層神秘的薄紗。

    凡是入選警衛部隊的戰士,都是由張蜀生親自進行訓話。

    “在你們日後的警戒任務中,不論是文官還是軍官,甚至是我。不論是誰,不論是作為執行者的你們,還是作為被執行者的擅闖者。只要違反警戒條令,那麼只有兩個處理結果。逮捕,甚至是槍斃!”

    經過嚴格的證件審查,張蜀生和羅峰才進入了這所與世隔絕的孤兒院。

    “敬禮!”

    孤兒院的操場上,一百多個孩子終於見到了他們那位永遠不會笑的副院長和自己將要永遠效忠的那位院長。

    一百多個孩子,最小的五歲,最大的十來歲,無一例外地都挺直了身子,敬禮,仰首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張蜀生一個人走上訓話台,看著下面這一百多張稚嫩的面孔,心裡想了很多,良久,大手一揮,喝問道:“告訴我,你們的任務是什麼。”

    “訓練,訓練,訓練!”

    “告訴我,你們效忠誰!!”

    “院長,院長,院長!”

    孩子們一個個脹紅了臉,最小的孩子甚至是嚇得只差沒哭出聲來,但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違反紀律的做法。

    這些差點餓死凍死病死在街頭巷尾的孩子,小小年紀,僅僅兩個月,已經學會了服從,學會了紀律,他們懂了很多很多東西。

    他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三天必來一次,親自訓話,親自照顧這些孩子,親自給他們上課,親自給他們包紮傷口……

    張蜀生點點頭問道:“昨天沒有完成訓練任務的人站出來。”

    三個小孩,年齡最大的一個也才9歲左右,站了出來,身子有些搖晃,明顯是餓著了。在所有人充滿著同情和恥辱的眼神裡走到了前面。

    “告訴我,你們應該受到的懲罰是什麼。”

    “違反院規第三條,浪費時間,學無所成。應該停飯一天,關禁閉一天。”年齡最大的孩子,受不了那股恥辱,哭喪著聲音說道。

    “跟我來辦公室!”張蜀生​​虎著一張臉走了,其他學生解散,下午將會是文化課,軍事訓練課,甚至還有一門簡單的心理學。

    辦公室裡,張蜀生關上門,看著三個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的孩子,看著他們飢餓的眼神,他心裡比誰都痛。

    “告訴院長,你們為什麼沒有完成訓練任務。”張蜀生和藹地問道。

    “我,我忘了一句唐詩。”

    “我,我從訓練網上漏下來了。”

    “我,我……”

    “院長,他昨天病了,下午的課上睡著了。”

    張蜀生點點頭,一個個幫他們擦掉眼淚。這些七八歲的孩子,比起後世那些溫室裡的花朵,心智早開了許多,成熟了很多,而且本來就是挑選回來的孩子,雖然小,但卻異常懂事。

    想想巨大的民族危機,想想抗戰中幾千萬人的血仇,想想日後西方民族加在中華民族身上那種難以喘過氣來的壓力,他不得不提前很久很久準備。從各個方面準備,孤兒院的A計劃,也只能是冰山一角。

    “你們餓了幾頓了?”

    “兩,兩頓。”

    “餓嗎?”

    “餓。”

    “怪老師和院長嗎?”

    “不怪,副院長把我們帶回來的第一天就說了,完不成訓練的人就是沒用的人,沒用的人活著就是浪費糧食,就應該被趕出孤兒院,就應該被餓死。”年齡最大的孩子,哭泣著大喊道,對於沒有完成任務,既覺得恥辱,又覺得害怕。

    張蜀生點點頭,轉過身去,偷偷地擦掉眼角的淚水,打開抽屜,拿出了三個又大又紅的蘋果,還有一罐子肉粥。

    然而孩子們雖然眼裡充滿了渴望,但都不敢吃。

    “告訴我,院長的命令是什麼?”

    “最高命令!”

    “現在我命令你們吃!”

    親手把蘋果一個個放到孩子們的手裡,再用碗小心地盛好肉粥,看著孩子們渴望和激動的眼神,張蜀生一一遞給他們,示意他們吃,:“告訴院長,除了生病的同學外,明天能不能完成任務?”

    “嗯!院長,我們明天一定能完成任務。”

    “乖,把蘋果在這裡吃完,不許告訴其他同學,這是院長的命令,也是院長和你們的最大的秘密。院長相信你們,不會讓同學恥笑是懦夫,也不會讓我失望。不過,如果你們還是完不成任務,你們應該知道,院長只能三天才來看你們一次。”

    “嗯!”孩子們堅定地點頭,很小的他們,已經明白了很多的東西。三個孩子很快吃完了蘋果,擦乾眼淚,謝過張蜀生後,這才開門被孤兒院警衛接走了。除了生病的孩子,等著他們的,將是一天緊閉。

    而類似的事情,三天來一次孤兒院的張蜀生,總會做一兩次。而他和不少學生之間,也擁有了一個在孩子們心中藏得很深的秘密。

    張蜀生站起身,剛過來的副院長羅峰正望著孩子們遠去,“羅峰,你說我這樣做,錯了嗎?”

    “院長,你沒錯。他們原本就應該餓死病死凍死在街頭。是屬下一個個將他們從閻王那裡撈回來的!沒有A計劃,他們早就死了。這個吃人的社會,人要生存,要吃飯要穿衣要活下去,必然就要付出一些代價。他們只是用自己的努力換來生命和長久的生存。

    億萬人的安寧,必然要以小部分人的犧牲來守衛。嚴格訓練他們,只是為了讓他們將來能夠更好的完成任務。只是讓他們將來不至於被敵人發現,被敵人殺死。 ”

    良久,張蜀生也沒有說話,最後走回辦公室門,背著羅峰說道:“以後懲罰學生,禁閉可以關一天,罰餓就減為兩頓飯吧,不然孩子會餓壞的。如果有學生出現心理問題,一定要通報給我,讓我親自來處理。”

    “玉不琢不成器,院長,這樣會不會太仁慈了。”

    “這是命令!”

    “是!”

    “還有,從明年開始,將會有下一步計劃的首批外國兒童送來,前期準備工作從現在就要開始做!”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2:10
正文第四十九章井噴式發展的前夕下


    1917年11月,日本福岡。

    福岡,古名博多,曾經是倭寇奴國農耕化的發祥地,也曾經是大元進攻倭國的古戰場,更是倭國豐臣秀吉的再興之地。作為倭國人眼中的古都之一,福岡代表著一種跳板式的精神。

    通過它,倭國日本能用它那充滿著欲-望與野心的目光眺望亞洲各國。

    今天是福岡人的白秋節,為了紀念他們所謂的文人北原白秋,在每年的11月1日~3日都會舉行盛大的活動。江中漁船上,人們點燃煙花,一邊哼哼呀呀地唱著童謠、歌曲,一邊在這迷醉的夜晚,喝酒作樂。

    臨江的一家溫泉旅館,面對江面的窗戶裡顯露出一個男人的身形,夜風如刀,他卻站得筆直,如鷹隼一般的眼神,盯著江上的載歌載舞,盯著那些江邊酗酒的浪人。大聲的呵斥,野蠻的推搡,節日的夜晚卻顯得那麼迷亂。

    不知什麼時候,灰濛蒙的夜空居然下起了小雨,僅有的兩三盞路燈發出的昏黃光暈已經徹底被雨霧擋住。

    “督軍,下雨了!”

    副官取下衣服架上的大衣,給站在那裡望著江邊出神的蔡鍔披上。蔡鍔沒有做聲,依舊靜靜地望著江邊,剛才那個方向傳來了一陣帶著熟悉鄉音的叫賣聲。

    “サンザシの串刺し……おいしいサンザシの串刺し”一陣帶著中文腔調的叫賣聲沿著江邊由遠及近,蔡鍔忽然沒來由地眉頭一動,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督軍,怎麼了?”

    “一個賣冰糖葫蘆的中國人。”蔡鍔頭也不回地說道。

    “唉,都是國內太窮了!”

    蔡鍔點點頭:“當年我們士官學校那一批人,還有官派的專款。可是同時期的不少學子為了開拓眼界,師夷西學,卻又囊中羞澀,不得不選擇一水之隔的日本。聽這聲音,怕是勤工儉學的學生吧。”

    冰糖葫蘆的叫賣聲由遠而近,即便是在夜雨中,那種不同於日本商販市儈無比的嗓音,卻如同雨中的一段小插曲,讓蔡鍔聽得出神。

    那叫賣聲中有著一股令人動容的腔調,聽著很熟悉,瞬間居然讓他想起了在雲南遇到的那位年輕人,不由心頭一動。

    “潁川,你還記得那位張蜀生嗎?”

    “張蜀生?是那個給了督軍一種神奇的藥,讓督軍徹底康復的那個民團團長嗎?督軍怎麼忽然提起他了。”副官蔡潁川一邊關上另外兩扇窗戶,端來一杯從國內帶出來的清茶泡好的香茗。

    蔡鍔微微點頭,輕籲了一下,“可惜,百里兄與他緣慳一面,如果得見,必然引為一時知己。”

    “百里將軍和督軍乃是兄弟之誼,又是同門,既助督軍討袁,又一同前來日本照顧將軍。如今歸國任職總統府,倒是先行一步。督軍回國之後,依然是互為臂膀。”

    “討袁北伐,領兵殺伐之事,早已倦怠。當年所謂三傑,閏農兄任職湘岸榷運局長,百里兄先是司職保定軍校,隨後助我討袁。如今居然也漸漸動了偃武立著的想法,唉,唯有我,先是軍旅操勞,換來個沈痾將死之身。如今僥倖不死,再次回國,自當另外活個名堂。”蔡鍔低沉的聲音中,似乎透著某種明悟,“我如今才發現,百里兄卻是超過我許多。”

    “督軍怕是妄自菲薄了,誓師討袁保全民國基業,大總統都稱讚督軍是國之巨擘。”

    “潁川,你不懂的。當年恩師與百里兄屢有爭執,我與他幾次私下交談,百里兄都曾言日本乃是中國之巨患。這與那位張團長所言幾乎一模一樣。大方向上,我不如百里兄多矣,他是站在了民族的角度,站在了國運的高度去看問題。”蔡鍔依舊盯著江邊,低聲笑談道:“我和他說起那位張團長,他也直稱異人,要是……”

    忽然蔡鍔停了下來,哼的一聲粗重鼻息,似乎表達了這突如其來的憤怒。

    蔡潁川將頭探出窗戶,藉著微弱的路燈光,看到江邊已經圍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聲音頓時響起,打破了江邊夜雨的寧靜。

    江邊,青年看著被推倒在地的小推車,冰糖葫蘆滾落的到處都是,再被一隻只臟腳踐踏,正要站起身來,卻被幾個浪人一把推倒。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青年忽的一下爆發出巨大的力量,翻身站起,右手一翻已經多了一把匕首。

    “哈哈哈……真是支那豬。撞到了我們大日本國民,不賠錢還想反抗。”一名浪人頭子似乎被這個中國人激怒了,欺負過許多次中國學生的他,早已習慣了那種一腳踢過去放不出來半個屁的懦弱,一把抽出腰帶上的脅差小太刀,挑釁說,“想打架,只用它,我就能宰了你這頭支那豬。”

    圍觀的浪人一陣叫好,囂張的聲音傳出好遠​​,一個個醉的東倒西歪的,慫恿著浪人頭子教訓一下眼前這個低賤的支那豬。

    青年死死地篡住手中的匕首,陰狠地一笑,“士可殺不可辱,老子還不至於怕死。尤其是面對你這樣的畜生。”

    “八嘎!”浪人頭子被激怒了,手中的肋差小太刀就要刺過去。

    青年見對方一刀直刺過來,身子一偏,匕首一低,整個身子下傾,就要刺他腰部。

    “啊!”兩聲慘呼聲幾乎同時響起,浪人被青年不要命的打法刺中右腰,一刀劃過去,傷了皮肉。青年也被小太刀貼著肩膀划拉出來一道兩指寬的血槽,鮮血頓時噴湧而出,濺得到處都是。

    “咳嘿嘿……”青年捂都不捂傷口,揚起匕首還要再戰。

    中國青年的堅韌終於激怒了這群浪人,原本的單打獨斗眼看就要變成一起上,看著路燈下明晃晃的刀光,青年心里哀嘆一聲:娘,沒人給您養老送終了,但兒子沒有丟人。

    “咦!”被團團圍住的青年眼看逃生無望,又遇到這一群日本畜生,就想衝上去,拉一個墊背。卻見四周忽然躁動起來,原本圍得自己密密麻麻的畜生們居然退到了一邊。回頭一看,一個軍人打扮的男子,手中正拿著一隻手槍指著這群畜生,他身後不遠處,還有一個西裝青年也掏出了手槍,對著這一群浪人。

    “給這名年輕人跪下道歉!”

    “八嘎,敢惹我們黑龍會的麻煩,你是誰。”浪人頭子酒也被嚇醒了,見對方的軍服也猜到了什麼,呵斥道。

    “蔡鍔!”

    浪人們最後還是退走了,不知道是因為蔡鍔臉上的重重殺機,還是因為黑龍會的小頭目知道了來人的底細,最終還是在槍口直指下跪地道了歉,青年也逃得一命。

    ……兩小時後

    “蔡將軍,日本民族劣根性極強,前有甲午事件,又有我在日本留學四年之親見,其中種種緣由,他日之倭國日本必為我中華大患。蔡將軍,你是我國人中難得的上將之人,一定要重視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剛剛包紮好傷口的受傷青年霍定國死死地抓住眼前這位將軍的手,掙扎著想起身,卻被蔡鍔伸手製止了。 “蔡將軍,晚輩留學日本四年,在那陸軍士官學校裡見慣了各種日本軍人兇殘的**嘴臉,整日里談論的都是如何侵占中國好處。他日這一批軍人一旦掌控軍權,必是我中華大患。”

    “細細想來,何止如今,我當年那一批同學,不也是那番嘴臉嗎。只是,如今他們早已身居高位,東條英機,篠塚義男這批人個個都不簡單啊,日後為禍的能力怕是更大了。”蔡鍔親自給他加蓋上軍大衣,聽這個霍定國說了一個多小時,心裡已經是感慨不已,此人確實是難得的天才,如果不是自己趕上了,怕是一個中**人未來的天才級人物,就要死於這個雨夜的江邊。

    “你一個放牛娃出身,居然能靠著各種謀生手段漂洋過海留學日本,實在是智慧過人。一番談吐更是不凡,軍事戰略方面的見解已經超過當年懵懂的我,與百裡兄有的一比。好好睡一覺,明日我帶你回國。大男兒一番所學,定要一展宏圖。”

    “蔡將軍,謝謝!”

    青年霍定國或許根本想不到,自己一個留學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天才本應該在這個夜雨霏霏的傍晚死去,因為歷史上眼前的蔡鍔將比自己更早死去。

    只是,因為一個滿腔熱血青年的來到,這個世界已經發生了太多太多細微的改變。蔡鍔沒死,他霍定國也因為蔡鍔而沒死。而且,兩人都產生了對日本這個倭國的深深恨意。

    天才死了,後世無名。天才不死,自然會闖出一番驚天動地。

    半個月後,北京

    “百里兄,我​​在日本期間,除了周遊各地外,還曾細細深思國內局勢,如今情勢混亂,一力難以撥正。你還願意留在北京嗎?”

    蔡鍔放下手中的小青花瓷茶盞,病痊癒後的他顯得是那麼中氣十足,氣勢如虹。往日那位揮斥方遒,力舉反袁大旗的將軍又回來了。 “南北之勢一團糜爛,左右都是狼子野心之輩,我也不想再摻和進去,只想回到雲南,興辦一所高水平的軍校。”

    “松坡兄,如今我職責在身,委實難以動身。如今你也看清了這局勢,百里又何嘗沒看清楚?只是如今恩師任公還在職,我又豈能獨自離去?恩師當年變法圖強何等豪情壯志,如今也是徹底心灰意冷,想要明年前往西方考察一番,要我同行……”

    蔣百里一身戎裝,臉顯正氣,短髮讓他顯得更是英姿勃發,和病癒的蔡松坡一樣,他也是正當壯年,身上一股悠然正氣,“當年保定軍校,挈制諸多,讓我實在難以一展抱負。”

    “兩位學長一心圖強,如果能齊心協力,必將為我中華培育出無數能征善戰的上將之材。廣招良材,輔以西方軍法操練教育,再以上將練精兵,這才是中**人自強之道。”

    霍定國眼神矍矍地說道。

    “松坡兄,如若你此番回滇能夠興辦起一所軍校,百里不才,明年歸國之後,一定拋下這一身鐐銬,與你共同辦學西南。”

    “好!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為誓,算是下了明年之約。

    一個月後,1917年,12月,昆明軍政府!

    “松公,難道真的不願意再次舉臂高呼,與我共組靖**,保我民國基業嗎?”一身勳章綬帶的唐繼堯,言辭懇切地向坐在一旁的蔡鍔躬身說道。

    “此次返滇,我早已絕了南北征伐之心,你不必多勸。你我志向不同,就此別過吧。”蔡鍔微微有些失望,但事情卻又在情理之中,唐繼堯全心撲在南北對抗上,就算他能看到那些戰略危局,也是拿不出一分錢來搞軍校的。 “戰事一起,生靈塗炭。為人一世,公正良德。為軍人一世,更要以靖國為己任,而不是一味地爭權鬥狠。就算千年萬年過去,也會留名史冊。”說完,蔡鍔頭也不回地走了。

    “松公,一路走好!!!”

    心情複雜的唐繼堯,向著這位逃過一劫的松公的背影敬了一個這輩子最端正的軍禮。

    蔡鍔出了軍政府,霍定國和蔡潁川急忙迎上來,“督軍,怎麼樣?”

    “你們以後不用叫我督軍了!今天出了這道門,從此我與滇軍上下再無一絲瓜葛。”

    “那我們去哪裡,沒有軍政府的支持,軍校怕是辦不起來的。”蔡潁川一臉失望。

    “新年就要到了,我這僥倖不死的再世人,也該去拜訪一下老熟人和救命恩人了。”想起那位新晉的雲南富豪何方炯,蔡鍔覺得或許在他那裡能得到一些襄助。 “潁川,你陪夫人回家省親吧,也難為她了,定國陪我去一趟會澤。”

    張蜀生微笑地看著自己這幾個最得意的學生,年底了,一些事情也必須有個落實了。第一批留學的十個學生,並沒有他們,因為那時候實在是人手奇缺,只好另外選拔了十個品性良善,聰慧好學的學生前往美國舊金山學習。

    那一批孩子因為年齡不大,並不會直接進入高等學校,而是進了普通的華人自建學校。而自己手下這幾個得力干將,卻是可以進入當地的華人中等學校學習,只需要認真學習,隨後幾年便能進入高等學校。這個時期,不少聰慧的學生,都是這樣走出了一條留學海外路。

    “一切都給你們安排好了,只要願意去,大年初一一過,你們就能前往美國。在美國不一定能讓你們學到更多的東西,卻能讓你們學到不一樣的東西。”

    陳軍,趙子云,朱子健,還有兩個初級中學校裡表現優異的學生魏長發和徐劍明。

    “我不去!我不想離開民團。”陳軍第一個搖頭。

    “讓子鍵去吧,我也不去。”趙子云​​也毅然說道。

    剩下三人倒是一聲不吭。

    張蜀生:“我不管你們是處於好的還是壞的想法,不管是去還是不去,都會有人監督你們的進步。留下來也好,去國外也好,如果你們落後了,那麼今天看起來名正言順的一切,明天同樣會被更優秀的人拿走。所以,無論你們走還是留,我都只有一個要求,不要比別人落後,不要沉迷於眼前的一切。而我,將永遠擁有奪走任何懦夫與背叛者享有權利的手段。”

    “是!!!”五個人一齊敬禮喊道。最終,朱子健卸下代理連指導員的職務和魏長發、徐劍明一起,隨團前往美國。

    “都回去準備一段時間吧,大年初一一過,你們就跟團前往美國。”

    張蜀生示意眾人出去,隨後又有幾人敲門,卻是等候在外的孫來喜等人。

    “來喜,這份計劃表你好好看看。這次你和華雨薇老師帶隊前往美國,要注意配合肯尼斯,將這幾樣專利權申請到,兩項電路專利和一項化學專利。一定要第一時間去做這件事情。你還要告訴肯尼斯,從下半年開始,將會有第一批香皂和洗髮香波從香港運到舊金山,你負責和他進行第一次賬務結算。

    華雨薇老師,你還要額外負擔一點任務。充分利用你的優勢,招募一些留學美國的中國人才,教師,技師,技術工人,科學家都可以。不管是華僑還是華裔,只要有愛國之心,工資待遇方面,我都在計劃書裡制定了相當寬鬆的範疇。 ”

    又交代了一下,孫來喜和華雨薇才退了出去。

    羅峰走了進來。

    “院長!”

    “你這次前往美國,有幾項特別任務。我給你半年時間,第一,A計劃的這一部分西方兒童你一定要給我按照計劃裡的要求嚴格篩選。第二,這是一位學者的資料,你要想盡一切辦法,就算是買通華人堂口,也要把他給我回來。至於他肯不肯,你只需把這張設計草圖給他看一眼,我想他一定會跟你回來的。如果第一個任務與第二個任務衝突,放棄A計劃,執行第二件任務。所有的事情,你秘密找到肯尼斯後,他會單獨配合你的。至於孤兒院,將由你的部下文天皋暫時管理,他會執行你一貫的**政策。”

    文天皋也是民團早期一個極其另類的人,早年既當過兵,也當過土匪,張蜀生用一支藥救過他七十歲的老母親,為人非常忠誠,也是張蜀生特地調派到孤兒院的。在羅峰和文天皋這兩個鐵疙瘩的影響下,孤兒院的幾名特別任務人員和三名極端主義的愛國青年教師,都成了孩子們心中畏懼的黑臉人物。

    “是!”羅峰前往美國,卻不和孫來喜等人一起。

    又陸續吩咐了一些事情,張蜀生才停下筆,示意工作人員都可以早點回去了,西南的風俗,臘月二十七已經是可以吃團年飯的日子了。

    大學,醫院,研究所,藥廠(生產青黴素的簡單藥廠),簡單的捲菸廠,這些大型建造設施,明年年中就會陸續造好,開始的規模都不大,一是沒錢,二是沒必要。

    還不算化工廠和機械廠,兵工廠的第一期擴建計劃,就是這五個吃錢的怪物已經將今年一年的利潤都吞了進去不說,建造費用加設備採購費用,還倒貼進去近兩百萬馬克的巨資。

    赴美的這批人雖然有肯尼斯負責部分財務,但依然帶走相當一筆錢。想想自己那已經不足一百五十萬馬克的小金庫,張蜀生就頭大,接下來的1918,1919年,1920年將是一個井噴式發展的三年期計劃,這點馬克是遠遠不夠的,將會全砸進去不說,自己還得期望著化工廠,藥廠和捲菸廠這三個最大的雞能下出最大的蛋。

    聽著遠處傳來的鞭炮聲,他不禁笑笑,想起了和那個婷婷小可人的約定,“春節看來要厚著臉皮去拜年了,也不知道她準備了什麼禮物。”

    拉開辦公桌最右邊的抽屜,拿出一個精製的口風琴,放在嘴邊,便試著吹起了一陣低沉的曲子,唯美浪漫,正是那種能讓小姑娘高興的抒情輕音樂。想拿人家小姑娘的新年禮物,自己也得有所準備不是,抽屜裡躺著的另外一個口風琴,張蜀生嘴角不由飛出淡淡的笑意,誰能想到,成天因為各項大開支而愁眉苦臉的蜀生公司經理、民團團長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

    鞭炮聲中送祝福,1918年的春節,小青山是在熱熱鬧鬧的氣氛中度過的。蜀生公司的豬場依然按照老規矩開欄殺豬,整個梨樹坪因此熱鬧了足足兩天。

    梨樹坪作為小青山新的核心地帶,已經取代了鎮公所的作用,成了一個貨物和農產品集散地。在這裡,你能買到柴米油鹽醬醋茶衣肉,你能買到肥皂,甚至是最新的奢侈品香皂和洗髮香波,你也能買到草紙包裝或者精美包裝的香煙,你甚至能買到洋鐵桶,洋釘和滾輪儲油式的鐵打火機……

    參加完必要的活動,尤其是民團,蜀生公司這兩個最重要部門的過年活動後,張蜀生終於帶著一個班的警衛出發了。

    去縣城的路上,他不禁想起了孤兒院過年的場景。

    和外面的歡天喜地不同,這裡孩子一直到大年二十九都沒有聽到鞭炮聲,也沒有感受到過年的氣氛,他們甚至不知道那天是過年了。

    每天都是重複的,訓練,訓練,訓練。學習,學習,學習。

    直到那位嚴厲無比,如同閻王一樣的副院長宣布院長將會來和大家一起過年夜的時候,不少懂事的孩子居然哭了。

    他們從沒過過年,在外流浪的時候,那一個或許兩個甚至好幾個年夜,他們都是在街頭巷尾度過的,吃著別人剩下的年夜飯,看著別的孩子放鞭炮甚至是焰火,看著別的孩子拿著香噴噴的小吃從眼前路過,拼命地吞口水……

    但這個年夜,張蜀生來了,他們的院長來了。那個在幾乎每個人都曾經有過的,完不成訓練任務被責罰的時候,悄悄給給自己吃的,告訴自己這是兩人間永遠的秘密的院長來了。

    當孩子們看到自己敬愛的院長居然帶來了整整幾個馬車的禮物,在台​​子上大聲念著每一個學生的名字。當他讓他們一個個上去領禮物,把一串串冰糖葫蘆發到他們手裡的時候;當他把一個個又大又圓的蘋果遞給他們的時候;當他念出每一個孩子在這幾個月裡取得的優秀成績的時候;當他親口地微笑著告訴每一個孩子,你們又長大了一歲的時候……

    孩子們哭了,全部都哭了。

    他們沒有聽到一句批評,他們沒聽到副院長那如同教父一般的斥罵,而是如同父親一般的表揚。他們聽到的是敬愛的院長的親自表揚,表揚了每一個學生。或許是因為他們做了一件好事,或許是因為他們在某一項任務上取得了優秀的表現,或許是因為他們曾經在某一天做出過一件值得表揚的事情……

    孩子們哭了,全部都哭了。

    院長親自點燃了焰火,很漂亮,很漂亮的焰火。院長親自給每個小組分發鞭炮,讓他們一個個地在操場邊去放。院長甚至用一種不知名的東西,給他們吹了一首很好聽很好聽的歌。最後,院長還帶頭教大家唱,很多孩子,只是簡單的幾遍就學會那首很特殊的歌,那首他們人生中會唱的第一首歌: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復開疆

    堂堂中國要讓四方

    來賀”

    孩子們都是一邊哭著一邊唱完這首歌的,或許除了年齡大點的孩子,還聽不完全懂歌裡的意思,但他們都哭了。

    他們沒有看到,二樓的辦公室裡,黑暗的辦公室裡,還有一個獨自流淚的人,那是他們眼中嚴厲到令人恐懼的副院長,他在淡淡自語:或許你們會永遠恨我,但你們卻永遠有一個好院長……

    每個孩子都記得院長最後的講話,甚至是一輩子都深深地記得,足以影響他們一生的簡短一段話:“雖然全世界曾經都拋棄了你們,但院長永遠和你們在一起!即便日後你們走到天涯海角,走到大洋​​彼岸,我永遠是愛你們,牽掛你們的院長!”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2:11
正文 第五十章 華夏軍校


    “四方米行方老闆到!”

    “警察局陸局長到!”

    “新東方洋行管買辦到。”

    “昆明永安貨棧祁掌櫃到!”

    ……

    經過兩年多的井噴式發展,何方炯的新禾實業公司已經成為了西南的現代工業巨鱷。提起雲南何方炯,商場上的人無不豎個大拇指。從一家瀕臨破產,只擁有火柴廠和紗廠的小實業公司,發展為擁有一家大型火柴廠,二家大型紡紗廠,一家中型肥皂廠,一個中型礦場,一家小型鐵釘廠的西南現代工業巨無霸。

    何家的商品以火柴,布料,肥皂為主,新式布料則基本供給蜀生公司。中型礦場是從雲南軍政府花了大價錢盤​​下來的,出產的相當一部分要提供給軍政府,煉製過後供昆明兵工廠使用。另外一部分則完全供給蜀生公司,餘下的小部分鐵礦則粗煉後製成鐵釘。

    馬年新禧,何家正月接朋待客的日子一到,各方人馬便蜂擁而來,有軍政場上的人物,有實業場上的同道,還有真正的親朋好友,濟濟一堂,好不熱鬧。門口喊號子的聲音,從大早就開始,斷斷續續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何府在花苑擺宴,只有管家在招待眾多賓客,一些或是認識或是不認識的人就開始在花苑裡品茗交談,拉拉關係,結識結識那些有頭有臉的人,日後也好多條路。

    張蜀生專門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坐,進門的時候,門房也只喊了蜀生公司張經理的號子,倒是沒有人注意,畢竟這裡根本沒人聽過蜀生公司的名號。何家的小屁孩何安倒是偷偷跑過來,蹭了個新年利是,揚著手裡的那張小票,又屁顛顛地跑了,臨走還湊到張蜀生耳朵邊說話:“蜀生哥哥,是我姐讓我來看看你來了沒。嗯嗯,她還不許我告訴你,不過蜀生哥哥都給了壓歲錢,我當然告訴蜀生哥哥了。”

    看著何安屁顛顛地捻著小票的一角跑了,張蜀生不由笑笑,自己見何安的次數可比見何凝多多了,不由眼前又浮現出了何凝的芳容,那個身材欣長,佳人初長成的丫頭,真是亂世蓮荷,又純又可人。

    偌大的花苑裡,名貴花木旁擺下茶桌,一個個賓客一邊品茶一邊彼此交談,或是攀附,或是攀比。也有幾個湊過來想和這個面生的客人打打招呼,都被張蜀生不冷不熱地回絕了。

    一群垃圾!這是張蜀生對這些人的看法。看著大多數人都是腸滿腦肥,市儈的只差沒有找張紙貼在臉上,寫著“老子是萬惡的黑心資本家”“老子是大貪官”“老子最愛魚肉百姓”。

    忽然,花苑外響起一聲唱諾:駐會澤第七獨立團苗團長到,縣民團司令屠司令到!

    賓客群裡立刻起了一陣騷動,來人正是滇軍獨立第七團團長苗仁義和會澤縣民團司令屠人中。這個苗仁義可不簡單,以前的會澤駐軍只有一個連外加縣民團,如今卻是調撥來一個團,說是臨時駐守,也不知真假。

    苗仁義為人如何,會澤的人還沒領會過,屠人中可就是實打實的土匪起家,半路被招安做了民團司令,一身**氣幾百米外都能聞到。

    “苗團長和屠司令大駕光臨,何某有失遠迎。”何方炯聽到唱諾聲也從後院出來迎候,他倒沒特意地招待張蜀生,只是遠遠地給了個眼神,他知道張蜀生一直以來不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如果說真的正月拜年,這裡怕是只有兩三個親戚朋友和張蜀生才算,其他人,就是帶著爛腸子心思來的了。

    苗仁義一身軍裝,二十多歲的光景,還牛氣無比地弄了個披風披上,擦得鋥亮的軍靴,賣相十足,超前的像日後的民國高級軍官。帶著兩個荷槍實彈的警衛就走了進來,屠人中也帶了一個腰插盒子炮的民團士兵,涎著臉跟在苗仁義身邊伺候著。

    “駐軍貴縣,多有叨嘮何老闆之處,苗某一來拜年,二來倒是登門道謝的。”用張蜀生的眼光來看,苗仁義此人雖然賣相很好,但好死不死偏偏中了一句話“油頭粉臉黑子心”,此人面目帶笑,眉間卻透著股跋扈之氣,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說來拜年,怕是藉機敲詐點軍費的。

    “苗團長客氣了,貴軍駐紮會澤,庇佑鄉鄰,那是我們會澤百姓的福分,會澤鄉紳們的福分。苗團長,屠司令請入座。”

    何方炯一副商場人的架勢招待著這兩個不請自來的東西。自己是一方巨賈,這種剮肉的事情見多了,也只能忍痛挨刀。民團也好,團長也好,唐繼堯也好,都不是自己惹得起,反而還要巴結他們,以此立足。

    張蜀生心裡倒是微微一怔,都說亂世出吊人,越是混賬越是壞的貨色混得越好,別的不說,這兩隻貨倒是極為吻合。一個惡匪變身,一個是面善心狠。

    “老爺,有,有兩個日本回來的親戚來了!”何府管家走到何方炯面前,面色如常地指了一下大門方向。

    “呃?”何方炯是什麼人,只是瞬間就心裡一動,向眾人告了個不是後就出去迎候來客了。眾人見何方炯一走,更方便上來巴結兩大頭目,連警察局長也一個勁地圍著苗仁義和屠人中討好個不停。

    “有苗團長坐鎮會澤,真是虎威震宵小啊……”

    “是啊,苗團長年少有為,教導部下更是獨有一套,前些天我親眼見到……”

    “是啊,苗團長和屠司令真是龍虎齊聚……”

    ……

    張蜀生百無聊奈地聽著這群人在那裡抱大腿,倒沒有覺得反感,亂世之中,就算是這些平日里搜刮民脂民膏的貨色,也要巴結軍隊實權人物,不然,萬貫家財指不定哪一天就遭了秧。亂世裡,只有槍砲才是王道。眼前這一群人,不過是在上演亂世現形記罷了。

    “啊啊…別擠,別擠……砰……”一個站在外面,死活想往裡面蹭的鄉紳,腳下一個不防備,被人群反撞一下頓時栽倒在張蜀生所坐的桌子上,一個茶杯被撞飛起來,眼看茶水就要打翻在他身上。原本閒的無聊,在那裡無聲地哼著曲子的張蜀生見狀來不及反應,只有伸手一抓,輕鬆無比將那個茶杯抓在了手裡。哐啷一聲輕響,蓋上茶蓋,裡面的茶水絲毫未灑出來。

    “想低調都不行,別人都得自己朝你身上撞!”張蜀生​​心裡暗罵,這下好了一堆人回頭望著自己。

    “這位兄台氣宇不凡,不知道是哪家少爺!”苗仁義好死不死地走過來,推開那一堆煩人的蒼蠅,披風一甩坐在張蜀生對面,屠人中也跟過來,三個警衛也跟在身後。原本張蜀生一個坐角落的局面就變成被幾個**同桌,再被一群人圍著。

    “草!”張蜀生​​心裡暗罵,你他-嗎的哪隻眼睛瞧見我氣宇不凡了,純粹鬼扯,自己想脫開那群蒼蠅,就朝這邊來閒扯。其實他不知道,苗仁義這貨色還真就覺得張蜀生有些不凡,不管是他淡然地坐在那裡飲茶,還是出手接住騰空的茶杯,都不是泛泛之輩。

    出來混,眼力是很重要的。

    說起來,苗仁義能當上團長,還是因為當年他老爹苗大善人慧眼如炬,結交了當時任職雲南陸軍講武學校的顧品珍,傾家蕩產地打點,一步步才爬上了這個位置。這次原本是要跟著顧品珍部進駐四川,卻因故停留在了這川滇交界之地的會澤。

    “在下張蜀生,任職鄉間民團,正要去見過苗團長。”張蜀生是什麼人,不願去和這群貨色阿諛奉承,那是不屑。真問上門來了,也沒什麼忌諱。

    “原來是小青山民團的張團長,張團長的大名,早有所聞,幸會幸會。”屠人中卻忽然沒來由地一句,但那​​笑容中卻帶著濃濃的戲謔,苗仁義卻淡淡一笑,“原來都是一家人,民團也是我滇軍編制嘛!”

    沒想到是個窮巴三的鄉下民團頭子,苗仁義嘴角微微一揚,也就不去碰運氣了,老爹撿到個顧品珍那是祖上積德,可不是隨便一個土包子都是大人物的,不過這廝倒是會裝,那點裝腔作勢沉得住氣的氣質差點連自己都被唬住了。

    小插曲後,賓客也就消停了,張蜀生也不刻意離開這桌,只顧喝自己的茶,純粹沒把身邊兩個活閻王當回事。

    “蔡公還請入座。”何方炯帶著兩個普通青色綢衣打扮的人回來了,兩三個賓客只是抬頭望瞭望,見來人一身樸素也就沒留意了。

    “就坐這裡吧,正好這桌有位老朋友!”

    張蜀生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循聲望去,心頭倒是微微一怔,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病癒歸來的蔡鍔蔡松坡。

    苗仁義也是眼中一亮,此人雖然他不認得,但蔡鍔病癒後身上那股超然的氣質,頓時就引得他心頭一喜。

    來人不是大商賈就是什麼軍政要人,只是好像不是雲南的,沒見過這號人物。

    可憐苗仁義,成天只知道混吃等死,巴結上司,哪裡認得眼前這布衣打扮的蔡鍔,別說他,就是何方炯剛見到病癒的蔡鍔都是心頭一震,年前那個病怏怏的蔡公,如今居然恢復了三十多歲漢子的陽剛之氣。

    聽到對方說是這一桌有老朋友,苗仁義自作聰明地一笑,心道土包子肯定是不會認識來人的,也就對屠人中說,“屠老弟,老朋友來了,也不見你起身相迎,這可是你的不對了。”

    屠人中一愣,自己哪認識什麼老朋友,心道難道苗仁義認得?連忙起身,伸手準備請蔡鍔入席,“請……”

    請字沒完,蔡鍔居然一下坐到了張蜀生身邊的椅子上,雙手一拱,居然打起了招呼:“小兄弟可還認得蔡某?”

    “蔡公說笑了,蜀生自然是認得蔡公的。恭喜蔡公沈痾盡去。”

    “都是託你的福啊,此番遇到你,正好謝了你的救命之恩。”蔡鍔是什麼人,言談間看似輕描淡寫,但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盡顯真摯。

    苗仁義見沒人理睬自己,老臉當然掛不住,暗中便踢了屠人中一腳。這屠人中也算是個人物,頓時明白了意思,便拿腔捏調地說:“張團長,貴客也不向苗團長介紹一下,可不是下屬之道。”

    張蜀生心裡暗笑,下屬?就你兩人渣也配讓我做下屬,還想老子給你們介紹?我呸,也要你兩貨色有這個臉讓人家蔡鍔答應結交才行。

    對這兩貨色根本不上心的張蜀生,作勢起身介紹道:“蔡公,這位是滇軍獨立七團苗團長,這位是會澤縣民團屠司令。苗團長年少有為,指揮有方,可是帶的好一支滇軍勁旅。屠司令也是護民有方,威震會澤。”

    兩人一聽,心裡倒是歡喜,這個張蜀生倒是會做事,也會說話。苗仁義面色露喜,端起茶杯就要裝腔作勢地品茶。

    “這位是前云南督軍,前四川督軍蔡公蔡松柏將軍!”張蜀生​​一口氣介紹道。

    “噗!”苗仁義原本還在沾沾自喜,卻不料聽到這麼一號人物,一口茶就噴出來,正好灑了一些到對面的蔡鍔身上。

    這一介紹,旁邊頓時有人認出了布衣打扮的蔡鍔,紛紛驚呼出聲,苗仁義兩人也知道,眼前撞到大神了。

    “我,我…職下獨立七團團長苗仁義,見過蔡將軍!”

    “會澤縣民團司令屠人中見,見過蔡將軍!”

    此時蔡鍔的威望在西南甚至整個中國都如日中天,即便苗仁義和屠人中是兩頭豬,也是非常忌憚蔡鍔聲威的。想起方才種種,心頭已經是大悔。這個大腿是比顧品珍粗多了,但也不是自己能抱上的。

    “方才我來的時候,見著一群穿著滇軍衣服的兵**當街抽大煙,沒想到原來是苗團長的部下。”蔡鍔的神色淡然自若,但說出來的話卻讓苗仁義冷汗一顆顆地流下來。

    “下,下職馬上就把他們抓回去,執行軍法。”苗仁義兩腳一併,敬了個禮之後,帶著屠人中火速閃人。

    蔡鍔也只是品茶,既不留他也不再訓斥,圍觀的賓客也盡數散開,小聲地議論著,沒想到蔡鍔居然也來了。

    期間更有兩名云南軍政府的參謀過來敬禮。

    “不必行禮了,蔡某早已是卸甲歸田之人。”蔡鍔揮揮手示意兩個參謀退開,也不理這些人,微微苦笑,對一旁的張蜀生說,“蔡某以前真是太天真了,就這樣的軍人,我中華民族未來何在!”

    “蔡公威嚴,區區兵痞,又算得了什麼。”張蜀生說。

    “張兄弟不必客氣,以前的蔡鍔,早已死了。如今的蔡某死而復生,不論云南還是四川,與我再無瓜葛,只是區區居家散人,不提往事了。”蔡鍔雖然如此說,但從他眼裡,還是露出對這些兵痞的深深失望,又透著深深的無奈。

    蔡鍔大難不死,居然死心離開了川滇二軍?張蜀生心裡一震,名人自己也見過不少,也不會對名人有任何忌憚和盲目崇拜,但眼前的蔡鍔卻是絕對的人才。區區三十六歲的他,正值人生巔峰,卻偏偏學他另一個同門蔣百里將軍,停軍息武,難道不可惜?

    不,眼前的蔡鍔分明還是有著雄心壯志,並不是頹廢之人,更不是那種昏聵無能坐吃等死之輩,那麼,他的雄心壯志是什麼呢?

    “這些兵**不成氣候,倒是讓我想起了張兄弟下轄的民團,當日雖然匆匆一瞥,卻給蔡某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張蜀生沉思間,蔡鍔邊品茗邊感慨道。

    “不瞞蔡公,我手下幾百兄弟,都是張某胡亂訓導,所憑藉的不過是為數眾多的西方軍事教材。我泱泱中華雖然人才濟濟,但這軍事教育體系,卻是落在了西方的後面。只是可惜,缺乏真正的軍事家坐鎮,照本宣科,成效甚微。”

    其實都是後世的教材,只不過這時候,西方操練士兵的教材更有說服力。

    “呃?張團長旗下兵卒,還是以西方軍事教科書訓練的?”蔡鍔心頭微微一驚,再想到張蜀生的種種,不由心頭大動,自己單身想辦學,別的不說,光是搜尋翻譯好的新式教材就是難上加難,一個大膽的想法瞬間就在這位近代軍事天才的腦海裡跳了出來,“不瞞張團長,蔡某此次前來,一來謝恩,二來倒是想籌措善款,修建一所現代軍事院校。蔡某雖然不歸川滇所屬,但此番日本之行,卻因為張團長的提醒,尤其註意了考察日本的軍事發展狀況。這一年間的種種見聞無一不在告訴蔡某,不說西方,就是日本,其軍事教育體系的完善也是我中華之大患。”

    如果張蜀生這裡有大批已經能夠投入日常訓練使用的西方軍事教材,還有可供軍校學生實習的民團,又有和他甚為交好的何方炯出錢,自己說不定真能藉此建立一所軍校。

    張蜀生微微一笑,已經大概猜到了蔡鍔的意思,別人是投筆從戎,他是想棄武從文啊,要建軍校?

    這還不容易,瞌睡遇到枕頭,老子做夢都想建立一所軍校,沒錢?老子砸鍋賣鐵都湊夠。如果能把蔡鍔拉攏過來,雖然難免樹大招風,但對於提高自己軍事實力的幫助簡直稱得上是巨大。

    完善的軍隊體系,一定是好官帶好兵,好官絕對不是打幾仗看幾本軍事教材就能培養出來的,必須建立軍校。

    “蔡公,日頭近午,不如我們午後詳談。張某不才,倒是對蔡公的想法非常感興趣。”

    何家的家宴搞得極為正式,連張蜀生都大呼過癮,自己終究是普通人,不能在家請幾個大廚子伺候自己,遇到這大戶人家的家宴,還是要吃個爽快的。

    身為民團團長,蜀生公司經理的他,一直是在孫家搭伙,吃的用的都只是一般富裕人家的水平。倒不是他不想大吃大喝,一個人進城,他同樣會自己掏錢包去大吃大喝,但一回到小青山,為人表率的事情,他是當仁不讓的。

    後世無數的經驗教訓告訴他,上樑不正下樑歪,基業雖然都是從根子開始糜爛,但任何事情出了大偏差,一定是上樑先出了問題。

    吃飯的時候,專心致志的他,一邊享用美食,一邊挖空心思怎麼把身邊的蔡鍔給拿下,連對面何凝也顧不上去偷窺。

    如果這次蔡鍔跑了,自己總不至於去把他同門蔣百里將軍抓來當軍事教官吧,這無異於癡人說夢。此時的蔡鍔,大病初癒看破不少東西,人生沉浮,正是他事業的轉折點。別的不說,換了他去日本前,自己想讓他來當什麼軍校教官甚至是校長,也是癡人說夢話。一個民團團長,想拉攏督軍身份的蔡鍔,連瘋子都不會去想的。而如今的蔡鍔,不論是自己看透,還是局勢所逼,都已經是走到了一個人生事業的必然轉折點。

    機會稍縱即逝,他敢保證,如果自己不捨得一身剮拿下蔡鍔,忽悠回去砸鍋賣鐵地辦起軍校,他遲早還是會辦起所謂的軍校。

    然後,所謂的私辦軍校,即便有他蔡鍔的巨大名氣在,沒人會來取締,但遲早還是會自己倒閉。這就是舊社會中國的國情——想做大事,沒有一點狠勁頭和野心,再牛的人都得倒在追夢的路上。

    “你出資建軍校?”午後,後院雅房,蔡鍔驚得站起來。他原本的想法是讓何方炯出點錢,張蜀生提供那一大批翻譯好的軍事教材,再提供一個供軍校學生實習的地方,沒想到他居然野心大到要自行建立軍校。

    張蜀生早已私下找了何方炯,和他套好了話,此時的何方炯哪裡還是什麼最老實的生意人,輕咳一聲說道:“蔡公,這興建軍校,靡費甚大。如今昆明唐繼堯將軍又催人來請餉,加上公司裡資金周轉一時不靈,想要興建軍校,怕是只有張團長能有這個實力。他旗下實業公司不少,又有可供現成的軍校學生實訓的軍隊,你看……”

    蔡鍔豈是普通人,心思一轉,也就明了,“方炯兄說的不錯,軍校的興建確實靡費甚鉅,張團長既然能以西方軍事教材嚴格練兵,自然是眼界不凡之人。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必須答應我兩個條件。”

    “蔡公請講。”張蜀生非常清楚,如果沒有蔡鍔,雖然自己也不會吃帶毛的豬,但想要從零開始地籌建軍校,再去請點半瓢水的軍事教官,遠遠不如蔡鍔出山。雖然他最想的是把蔡鍔拉去籌建自己的參謀隊伍,但這顯然是做夢了,能靠興建軍校的名義來爭取到蔡鍔,已經是僥倖了。

    蔡鍔:“第一,籌備軍校茲事體大,我希望張團長能保證經費。絕對不能重蹈其他軍校的覆轍。第二,軍校的辦學宗旨,要以護國衛民,培養民族棟樑為己任。第三,民團可以藉用甚至招募軍校學生入伍,但如果學生們要另謀高就,不能攔阻。”

    “不行。我只能答應你第一第二條,第三條萬萬不能!”張蜀生​​的態度異常堅定,如果答應了第三條,到時候每期軍校學生一畢業,靠,還不得被各路軍閥堵著門口接走。幾年後的黃埔軍校算是培養了不少學生,可最後如何,針尖對了麥芒。沒有一個絕對的立場和固定的體系,自己就是為他人做嫁衣。

    蔡鍔想為整個中國培養軍事人才,自己是支持的,但那得等自己能在這個國家說了算才行。自己砸鍋賣鐵辦軍校,如果還竹籃打水一場空的話,那也不用搞什麼建設,期待什麼夢想機開放下一步更多高科技的體係了,一頭撞死算了。

    “第一:經費百分之百足額準時提供。第二:培養軍校學生當然要以愛國和忠誠為前提。第三,軍校學生入校既入伍!”

    蔡鍔良久無言,眼前這個張蜀生讓他覺得很熟悉,似乎,許多年前,自己也是這般意氣風發,所幸此人通過種種事蹟來看也是正直有加,至少他的愛國立場是很堅定的,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張蜀生心里大喜,摸了摸兜里僅剩的幾張匯票,摸到一張數額較小的,暴發戶一般地掏出一張:“擇日不如撞日,這張匯票隨時都可以提出來等值的十萬大洋,算是興建校舍場地,採購設備,延聘教員的經費。我張蜀生今天就表個態,立個天大的誓言,只要一天不死不倒下去,我就要將這所華夏軍校建成世界第一。”

    “好!蔡某明天就和你回去,親自督建校舍。”

    “好!”張蜀生​​也是說乾就乾的傢伙,什麼擇日啊,什麼等等啊,這些都不適合他。華夏民族已經落後了太多,有條件卻不奮起直追的人就是民族罪人。

    定了興辦軍校的事情,張蜀生也放下了一件大心事,七拐八拐的,喝完下午茶就跑去見小可人何凝了。

    “你來了!中午吃好了麼。”

    坐在家裡的小人工湖邊的亭榭裡,何凝微微嘟著嘴,心裡還在嘀咕,這人也真是的,每次見面都盯著自己看,但方才自己還特意坐了他對面,只見他豬一樣地狂吃傻笑,也不見多看自己幾眼。

    上次他說過,自己穿米色裙子會很好看,這套精緻的米色連衣裙還是用家裡最好的布料,請昆明的洋師父做的呢。一番心思落空,小丫頭也心思暗淡。

    “吃好了呀。”張蜀生一回答,心里頓時醒悟,暗罵自己是豬,何凝這丫頭明顯怪自己當時沒注意她,心裡不失落,反而喜不自禁,感覺心都要跳出心口了。轉移注意力,掏出那支口風琴,“沒有,我滿腦子都在想一首曲子呢。”

    “曲子?是這首嗎?”何凝從身後拿出那個音樂盒,芊芊粉指一按,小人翩翩起舞,一首好聽無比的獻給愛麗絲就幽幽地響了起來。

    “不是,是另外一首更好聽的。”張蜀生忐忑地將口風琴對到嘴唇上,心裡反复祈禱不要出錯呀,練了那麼久,可就指望今天了。

    “嗚……”

    伴隨口風琴特有的音質,一首悠揚中帶著口琴曲風的曲子響了起來,悠揚婉轉,如哭如訴,如鳴如泣,那種特有的催人淚下的曲風,只是兩段之後便將何凝小丫頭驚呆了。

    其實不說他,就是張蜀生前世第一次聽到的時候,也覺得這首曲子非常震撼人心,作曲者似乎能抓住人內心最深處的一絲情感,用天籟一般的曲子去催動它,撥動人的每一根神經。

    這首曲子,其實並不太適合口風琴,但如果用笛子來吹,自己精心準備的樂器又沒用了,幸好曲子本身好,口琴吹出來的效果,反而多了點真情實意。

    “這首曲子叫什麼~是你做的嗎?”曲子完了,何凝才回過神來,輕咬著紅唇,兩眼濛濛地問道。

    “不是我,我如果能做出這樣的曲子,可以改行去樂師了。”張蜀生感慨地搖搖頭,他還不至於狗屁到去佔這點小便宜,吹噓道,“這是胡偉立先生的作品《雪千尋》,我不過是藉花獻佛。”

    “那你教我吹!”何凝嘟著小嘴說道,好死不死的,張蜀生一眼看到她紅唇上的晶瑩之處,心裡一個咯噔,“真,真的要教啊?”

    “不教我,你的禮物就不給你了!”何凝盈盈一笑,把一個小女士花包打開一小角給張蜀生看,“還差幾針呢,你如果教我,我就給你縫好。”

    “靠!”張蜀生​​心里頓時樂暈了頭,小丫頭的私房包里居然有一個錢包,而且錢包上還繡了一個穿著連衣裙的丫頭,和眼前的何凝有**分神似。

    “教,當然教,誰不讓我教,我,我打他。”

    黃昏漸近,夕陽下的荷亭裡,一個男子正悠揚地吹出一首好聽無比的曲子,時而惹得身邊那美到極致的少女盈盈淡笑。

    霞光的一絲金黃從兩人前額掠過,少女時而低頭在一個精緻無比的荷包上繡幾針,時而沉浸在曲子裡,時而又偏過頭,迎著霞光,盯著那位全神貫注地吹著口琴的青年出神。

    夕陽無限好,黃昏好上好!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9-11 22:45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五年碩果


    光陰似箭,如白駒過隙。

    五年時間一晃而過,密集的鞭炮聲中,整個小青山地區終於迎來了1923年。豬拱財運旺,至少小青山的人們,確確實實的過上了好日子。

    梨樹坪和望山崖等鄰近的三個村落早已發展成為了一體。以梨樹坪為中心,建設出了一個方圓三公里多的新城區。新城區外,更是好幾個中型工業園。

    新城區沒有太多的高樓,但卻設計的井然有序。五年的成果並不僅僅表現在蜀生公司的發展和小青山民團的壯大上,還體現在人們生活水平的改善,小青山整體面貌的改變上。

    三公里的新城區,蜀生公司就佔了一半,除了蜀生公司總部外,就是為數眾多的人力資源密集型企業。

    蜀生公司總部,偌大的會議室裡,1923年的新年工作會議暨蜀生公司五年期發展計劃總結大會正在召開。

    台下坐了蜀生公司總經理張蜀生和公司商業特別調查科科長孫長慶,蜀生公司常務副經理孫來喜,以及公司內立下汗馬功勞的國內外專家學者,眾多學校與廠礦負責人,公司各項其他業務負責人,優秀工人代表。

    “尊敬的張經理,各位領導,各位同事:大家新年好,現在由我來簡單介紹一下這五年時間裡,我們蜀生公司取得的各項重大發展。”

    站在報告台上的是蜀生公司實業部主任劉登科,這位當年的小會計,在進了公司後就不斷辛苦自學,終於趕上了1918年公司公派留學的浪潮,成為了1921年年中第一批歸國的幸運兒。

    當年只是一個小會計的他,如今已經任職蜀生公司實業部,負責對公司的各項業務進行協調指揮和統一規劃,算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崗位。

    “經過五年的發展,公司終於完成了為期八年的艱苦創業階段。從剛開始步履維艱地經營幾家小廠,到如今逐漸發展成體系較為完善,輻射川滇交界三個大縣的綜合性大集團,我們公司在以下幾個方面取得了尤其長足的發展。

    首先是文化教育與科技創新方面。

    1918年以前,公司只是興建了小青山小學校,小青山初級中學校與小青山初級技術學校。而截止1922年底,五年時間內公司一共花費巨資新建了十三所學校。其中包括華夏軍校,西南大學,小青山高級技術學校,以及五所綜合性實驗小學,三所初級中學校,二所高級中學校。目前華夏軍校,西南大學,小青山高級技術學校面向全國招生,在校學生分別為273名軍校學生,549名大學學生,1250名高級技術學校學生。小學與中學的總共在校人數為2653人。也就是說,目前公司擁有各類學生人數為4725名,擁有各級教職員工265人。

    對於巨大投入的回報,在這五年時間裡,除華夏軍校學生屬於小青山民團編制外,其他幾所中高級學校一共向公司旗下各家廠礦企業與部門輸送了超過3000人的人才。當然,這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進入了小青山區政府與下轄三個鄉鎮的基層政府部門。 (1921年,小青山鎮與周圍兩個鄉鎮聯名請求增加小青山區的行政規劃。在巨大的民意與稅收誘惑、金條攻勢下,張蜀生終於撬動了昆明軍政府的嘴,親自擔任會澤縣副縣長,小青山區主任。)

    “科技創新方面:

    在鄒樹明與周子凱兩位學者的帶頭下,公司下屬的製藥公司已經研發出了近十種新型西藥。其中,一號藥物與二號,三號藥物的銷量在這五年里為公司提供了50%以上的利潤來源。 ”

    聽到報告,下面的人群中不由發出一陣嗡嗡聲,大家都在猜測這究竟是三種什麼藥物。要知道這五年時間裡蜀生公司的各項花費是非常巨大的,這三樣藥物居然能取得如此逆天的業績,那得是什麼樣的珍貴藥品才行。

    張蜀生望向遠處的施德曼,1918年德國戰敗的時候,這小子差點就死了。如果不是自己早有惦記,千方百計委託猶太人肯尼斯發動他在德國的巨大能量執行一個搶奪科技人才的計劃,這小子肯定早就死在了槍傷下。和同期送來中國避難的兩百多名德國科技人員相比,施德曼既成為了第一個享受青黴素治療的德國人,也成為了張蜀生的親信,委任他以重任。

    一號藥物青黴素,二號藥物就是磺胺,三號藥物則是一種新型的**,這三項藥物都被秘密出口到了西方各個國家。雖然實際是蜀生公司在西南生產的,名義上卻是在香港生產。蜀生公司、泛美肯氏國際有限公司與新禾實業三家聯合投資,藥品主要成分對於外界來說都是不詳。而泛美肯氏國際張蜀生佔了八成的股份,新禾實業則是純粹的掛名。

    下面的人低聲自語,劉登科卻繼續說道:

    “其次,在工程師施德曼先生與赫爾曼先生帶領的德籍科學團隊攻關下,公司不但組建了重機械廠,還自行生產出了八千噸級的水壓機。並且於去年年初成功生產出第一台實用的載重卡車,同期車型還有家庭與商務用小轎車,拖拉機等車型。張經理說過,在可以預見的下一個五年計劃裡,汽車工業將會逐步成為公司繼藥品後的另一個重要利潤貢獻點。”

    這一批乘著德國戰敗,通過肯尼斯搶回來的中層科學家雖然不是德國的頂尖人才,但卻勝在門類齊全。尤其是汽車與坦克兩個方面,通過肯尼斯和施德曼的共同努力,居然帶出來了大半個團隊。作為交換條件,張蜀生日後需要為肯尼斯提供一些必要的科技援助。

    於是,張蜀生夢寐以求很久的汽車工業,終於告別了研究與仿製摩托車引擎的時代,花了兩年時間摸索,在張蜀生的圖紙支持下,卡車,拖拉機與小轎車都拿出了實際產品。而坦克卻暫時沒有成功,主要是由於發動機的馬力問題沒有解決。

    “另外,在弗蘭克先生的帶領下,公司的化工產業已經形成了一條龍的衍生式發展,三家工廠生產的日用香皂,洗髮香波,護膚與化妝品,工業用的塑料與化纖,農業用的幾種新式肥料,已經逐步出口國外。在這裡不得不說的是,在歸國學者時光弼為首的研發團隊辛勤工作下,一種新型的化學合成品對民團的軍事發展起了巨大的推動作用。”

    台下,作為化工研究所二所主任的時光弼坐在張蜀生身後不遠處。他最大的功績是在張蜀生的技術支持下,將一種遠超目前西方各**事水準的炸-藥工藝攻關完成,並且配合江南造船廠的蔣廣庭和歸國學者曹彬等人,初步完成了新式子彈的研發工作。

    “在科技革新的其他方面,經過改良的收音機與唱片機已經於1921年末推入東南沿海市場,這標誌著公司在小型電子與機械製造方面,取得了相當進步。”

    張蜀生在台下點點頭,其實收音機與唱片機的生產並不難,只是一個生產成本的問題,直到1920年,各方麵條件才完全具備規模化生產這兩樣東西。而隨後,將會陸續有更多的產品上市。

    “除了科技教育方面,公司在民生方面也取得了相當大的成就。

    首先,蜀生醫院已經完成了第三期擴建計劃,目前擁有病床數432張,各類醫生與護士人員達到239人。在科技工作者與醫院的共同努力下,小青山區已經進行了三次天花疫苗注射。

    交通與水利方面。在歸國水利專家馮楨學者的主持下,小青江水利樞紐工程於1922年四月正式完成第一期工程,三台機組發電,各項配套水利設施也基本完成,當期發電量已經解決了當前具備用電地區的所有工業與生活用電需求。交通方面,小青山區已經初步完成了交通改造。核心地區通了雙車道的水泥路,村村通了碎石路。通往縣城的主幹道會青公路有四分之三路段已經基本實現了瀝青化。 ”

    張蜀生本來想一條水泥路修到會澤縣城,這樣也方便出口貨物的運輸,這幾年民國一些地方政府投資的一些重要的公路已經開始逐步修建。自己用泛美肯氏國際公司的名義從雲南經緬甸出口,已經佔了不小的交通便宜。

    但考慮到高水平的公路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忌憚和麻煩,會青公路最後通往縣城的那一段,只是普通的碎石路。窩在山溝裡,相對閉塞的環境是很利於公司發展的,但一旦被人嚴重惦記就不好了。

    劉登科又講了一些公司的其他方面的情況,就宣布請張蜀生上台講話。

    張蜀生也不是太善言辭的人,尤其是這種總結性的大會,原本不過是為了團結公司上下,也就只是說了些勉勵的話。

    “各位員工,各位學者:在大家的辛勤努力下,蜀生公司在第八個年頭終於完成了第一個五年計劃,各項業務取得了長足發展。從一家幾乎入不敷出的公司,變成如今一家年利潤過百萬的綜合性大集團,這是值得所有蜀生員工驕傲和自豪的事情。

    如今,我們的產品不僅僅暢銷西南,甚至遠銷歐美。一改國人無國貨的局面,實現了實業救國的發展方針。

    在這裡,我作為公司的老闆,尤其感謝大家。感謝辛苦工作的各部門各單位各廠礦員工,感謝各位外籍學者,感謝各位愛國學者,感謝教育行業的園丁們,感謝你們,為蜀生公司的一步步發展壯大,付出了自己的心血。

    在這裡,我宣布,公司旗下所有人員工,工資普調一級。另有各項五年期計劃的計劃獎金也將於近日宣布。 ”

    會議進行了最後一項頒獎,包括鄒樹明在內的幾個重大科技進步獎獲得者上台領了證書。整個會議很簡單,務實的風格讓蜀生公司的會議並不像後世那麼多噱頭。散會後,有兩個最後走出大會議室的人,一身戎裝,望著遠去的眾人良久無言。

    “百里兄,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你相信嗎?這樣一個年輕人,窩在一個鳥不拉屎的窮地方,區區八年時間居然搞出了這樣的大名堂。如此大的工業中心,舉國罕見,舉國罕見啊!連你我都跟著入了伍啊。唐繼堯啊唐繼堯,呵呵,真是養虎為患了。”

    “松坡兄,你在軍校,我在民團參謀部,蜀生有多大的實力,我想你我都清楚。這五年下來,不但被他搞出了中國第一的實業,還練出了一支強大的民團,唐繼堯也是自顧不暇,如今又被顧品珍趕走,雲南一片混亂,天上地下,哪有人能奈何得了我們,奈何得了這個小山區啊。”

    蔡鍔整理了一下剛發下來的1923年式新式軍服,笑道:“我看這天下的軍閥們怕是有難了。走吧,今天你還得和我去參加這一期的軍校畢業典禮。可不能讓張團長久等了。”

    “軍閥有難又何妨,如果全中國的人都能像這小青山區的人一樣過的幸福,軍閥們都死乾淨了才好呢。”

    蔣百里一身戎裝,更顯英姿勃發,幾步跟上蔡鍔,兩人朝華夏軍校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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