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風雨傳說 作者： 周行文 (連載中)

第七十章 沈貝爾的實力

　　艾雪剛才所展示出來的“戰藝”，在之前她和宗教聯盟那桃花面的風衣女子一戰中曾經有過顯露。唯獨最後這一下所謂的“武神流”，我還真就沒見過。當初艾雪徒手對付有神威壺的女人都沒用過武神流的招數，可見四家主設計的這個“虛幻競技場”比宗教聯盟派出來的冒牌神僕更厲害。
　　然而變化總比計劃快，我沒料到的事多了去了。
　　沈貝爾跌出十幾米之後，慘叫竟然變成一聲冷笑。這個變故才讓我真正覺得可怕，原來每個人都有深藏不露的一面。
　　沈貝爾的冷笑也帶著一股娘娘腔，在這樣陰冷的夜晚聽著讓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更可怕的是，艾雪剛才水火不侵的一雙手上，此時竟然蔓延出一條黑線，迅速形成一團霧氣，包圍了艾雪整條手臂。我這才明白，沈貝爾剛才是故意要受艾雪那麼一下，為的就是在無形中完成的這一次反擊。
　　艾雪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散發黑氣的右手，一團濃濃黑霧已裹住了拳頭，艾雪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剛才被艾雪打飛的沈貝爾正慢慢走回來，此時這人又恢復了一臉的貴族相，走路穩穩當當，說話也不緊不慢：“艾雪同學，你果然是‘武神流’的繼承者，看來我們都沒有猜錯。”
　　從沈貝爾這一句話上我聽得出來，四家主對艾雪的身份和底細是下了大力氣的。
　　這讓我更不明白了，四家主到底想幹嗎？
　　裹在艾雪手上的那團黑霧，宛如有生命一般，沿著艾雪細嫩的手臂不斷向上翻滾，翻滾的同時也形成更多黑霧，轉眼之間艾雪的半條手臂已被黑霧團團圍住。
　　看到艾雪陷入窘境，沈貝爾臉上的笑容開始一寸寸擴大。
　　“只有不燃燒的火焰，才是最強的火焰。”娘娘腔貴族娓娓說道，“艾雪同學，你太心急了，如果你不是急著要打滅我臉上的火焰，也不會被我反擊成功。”
　　憑著跟艾爾西婭學來吸收來的一點神力，我對這些人之間的戰鬥也多少能理解一些。我知道剛才艾雪急著那麼一拳打滅沈貝爾臉上的火焰，為的是不讓他繼續擴大火焰的威力。我們現在身在樹林之中，發生大型火災的後果當然很嚴重。
　　但我覺得艾雪也是太過小心了，四家主絕對不會放任任何一種很壞的情況出現。雖然看起來這四個人很放肆也很無聊，我卻覺得他們一定有一個很小心的底線。
　　包括那個今天晚上被陳無極一個閃電劈成黑人的可憐孩子，其實也沒受多重的傷。
　　只是這個沈貝爾大概下了很大力氣研究艾雪的性格，這才想出這種對策——艾雪剛才那一拳換來的，是沈貝爾無聲的反擊。
　　黑氣繚繞，和艾雪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一團團黑氣纏繞糾葛在艾雪的手臂上，卻不能再繼續向上一份一寸。
　　“從一開始我就在故意掩飾自己臉上的刺青，不管什麼東西，只要放在最明顯的位置都是一種掩飾。你這麼聰明，當然會注意到我臉上的刺青，就好像其他很多聰明人一樣。”娘娘腔侃侃而談，臉上的表情忍不住有一絲得意，畢竟他是勝了傳說中的放浪師一籌。
　　艾雪沒說話，只是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黑氣圍著她的手臂不斷縈繞，似乎在尋找其他可以包圍艾雪身體的線路。
　　沈貝爾看艾雪不說話，繼續說道：“艾雪同學，你知道嗎？這個刺青的唯一作用就是這樣了——這麼明顯的位置，不是弱點就是特點，我覺得每個人都會找機會試一試，你說對嗎？”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想踹沈貝爾一腳，可惜我沒這個本事。
　　情況就這麼僵持下來了，沈貝爾似乎也不著急繼續追擊，只是遠遠提防著艾雪的再次突然襲擊，不斷用語言拖延時間。按娘娘腔的做法來看，這種黑色火焰一樣的霧氣一定有極強的侵略性。
　　如果艾雪堅持不住，整個人被黑氣吞噬，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有點著急，正要問艾爾西婭有沒有什麼好辦法打破這種僵局，艾雪竟然說話了。
　　“你臉上的刺青，其實就是你的弱點吧？”
　　艾雪說完這句話，向前走了一步。
　　“你！”
　　沈貝爾神色一凜，向後退了一小步。
　　“不過是黑魔法的一種罷了。”艾雪帶著黑霧向前又走一步，她每走一步，腳下的落葉就向後如潮水一般後退無數。
　　這次沈貝爾不止後退一步了，他至少退了十幾步。
　　艾雪此時臉上的痛苦神色早已消失無蹤，少女的表情變得讓我都有點陌生起來，幾乎是一片肅殺。我覺得有點冷……
　　盯著沈貝爾，艾雪一步一步走過去，每走一步，就有許多落葉被碾成碎片。
　　“是弱點，也是特點。”艾雪說話的聲音很冷，讓人不寒而慄，“因為有特點，有強大的反噬力量，很多人會以為不是弱點，對吧？”
　　兩句話的時間，艾雪向前走了五步，沈貝爾退後至少二十多步。奇怪的是艾雪卻好像離沈貝爾越來越近。
　　我操，太帥了！我在旁邊都忍不住想給艾雪叫幾聲好，這妹妹現在表現出來的氣勢太牛了……真是美女會武術誰也擋不住！
　　“喂，這算不算女追男隔層紗啊？”我在旁邊刺激沈貝爾，“看來娘娘腔也有人追嘛！”
　　“……”
　　沈貝爾狠狠瞪了我一眼，張嘴想說什麼，大概意識到說話就更顯得娘娘腔了，終於還是沒說什麼。
　　嘿，要的就是讓沈貝爾瞪我一眼。就是這廝瞪我一眼的時間，艾雪已經快要走到沈貝爾面前了。這個距離正好是艾雪剛才施展所謂的“武神流•無想擊”的那個距離。
　　艾雪還往前走，速度不變。
　　沈貝爾估計冷汗都出來了，他顯然也知道現在就算扭頭逃跑也沒可能跑掉，乾脆迎著艾雪沖過來，雙手火焰再度燒起，這次的火焰顏色竟然不是黑色也不是橘紅色，而是兩團紫色的火焰。
　　艾雪才沒管沈貝爾打算幹嗎，自己雙臂一振，那團縈繞許久的黑霧立馬消失得幹幹凈凈。黑霧消失的同時，艾雪已經和沈貝爾相距不到三十公分。
　　一團強光在兩人之間爆發，借著艾爾西婭的神力，我勉強能看清兩人的雙手似乎在快速攻防。至於誰更強一點，我覺得不用想也知道，擁有近身格鬥“戰藝”的艾雪肯定要略勝一籌。
　　果然，兩人動手還不到十秒鐘，沈貝爾雙手上的紫色火焰已被艾雪打得奄奄一息，就剩丁點火苗了。
　　看自己吃不到什麼好果子，沈貝爾有點狼狽地放棄了纏鬥，打算拉開兩人只見的距離再做打算。沒成想艾雪不給他這個機會。
　　“武神流•碎雲崩！”
　　艾雪得寸進尺地又一次施展了她的武神流招數。
　　“啊——嗚——！！”
　　沈貝爾拖長了音的慘叫從地面升到空中，艾雪剛才這一下是由下朝上打出的，估計也是給那幾個觀戰的四家主看看自己兄弟的慘狀。我大概知道這招碎雲崩的威力，都不太忍心看沈貝爾的慘狀了。
　　這孩子真可憐，好容易碰見一個美女，還這麼能打……
　　退回到我身邊的艾雪手臂上還有一團黑霧環繞，我看著覺得有點心驚膽寒：“你又打他的臉了？”
　　艾雪點點頭，雙臂一振，黑氣再一次渣也不剩。
　　我和艾雪抬頭看差點成為黑夜中星星的沈貝爾，卻看不見這個人從空中掉下來。我知道四家主都是超能人士，會個飛天遁地啥的也不奇怪。可這沈貝爾明明剛才被艾雪打得幾乎沒有什麼力氣反擊了，怎麼還有力氣逃走捏？
　　看我仰望頭頂稀稀拉拉的樹枝，艾雪淡淡一笑：“沈貝爾的真正實力不止這麼一點，你也小心一些。”
　　這個時候的艾雪臉上自然帶著一股成熟從容的姿態，比起她的可愛，這種自信又穩重的神態更讓我覺得心動。我在心裏對著艾爾西婭狂喊：“這樣的妞才正啊！你說是不是？”
　　艾爾西婭沒搭理我，碰到這種問題她一向是能少說就少說。
　　我仰頭繼續注視天空，發現沈貝爾壓根沒有掉下來的打算之後，一種奇怪的聲音讓我和艾雪都開始心生警惕，環顧左右。
　　這種聲音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像是某種東西斷裂的聲音。
　　某種東西？斷裂？
　　幹！我猛然收回仰得酸掉的脖子，幾乎和艾爾西婭同時喊道：“是樹！”
　　沒錯，是樹！周圍數十棵粗細大小不等的果樹忽然折斷，都朝著我和艾雪的方向壓過來！
　　“卑鄙！”
　　艾雪低聲罵了四家主一句，第一時間伸手拽住我沒受傷的那邊手臂，朝最最先要倒下的那棵果樹一腳踹出！
　　“喀嚓”一聲，艾雪踹斷了一棵即將倒下的樹幹，我們兩人才從排山倒海的巨木殺陣中勉強逃出。
　　可惜這才是剛剛開始。
　　那些折斷的巨木，竟然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都朝著我和艾雪潮水一般沖過來！
　　“近戰你很強，也只有這種辦法才能對付你了。”
　　沈貝爾的娘娘腔這個時候聽著讓人特別想抽他，偏偏我們看不見這個人到底在哪里。我的目光死死只能盯著那些飛來的巨木，現在我終于知道了沈貝爾的實力！

第七十一章 游戲終結者

　　“站在我后面，抱住我的腰！”
　　艾雪只說了這么一句話，我立刻老老實實照做。這可是艾雪主動提出讓我抱她，我沒有理由拒絕。此時那些飛動的巨木已經距我和艾雪不到十米的距離，我站在艾雪背后雙手環在她纖細的蠻腰上還沒來得及多想，艾雪已經朝著最先飛來的一根巨木揮出一掌。

　　嘭！

　　剛折斷的樹干被艾雪打飛出去，艾雪卻也頂著我后退了一小步。

　　那數十根巨木此時已一一飛來，我知道艾雪此時要靠一己之力抵擋這一輪攻擊，當下使足了力氣站穩，妄圖能替艾雪抵消一些沖擊。

　　嘭！嘭！

　　又兩根巨木被打飛，艾雪這一次后退了四五步之多，后面的巨木已經接連飛來！

　　艾雪一點都沒猶豫，化掌為拳，連打帶踢又擊飛了四根巨木。這一次艾雪倒沒后退，只是我從后面也看得到，少女的一雙手背上許多細小傷口已擴大了不少。

　　我肩膀上的傷口畢竟還沒好全，陣陣沖擊讓我覺得自己的肩頭劇痛不斷，我咬牙忍著沒哼出聲來——既然艾雪都這么能忍受痛苦，我怎么就不能了？

　　能忍耐痛苦并不代表我就會一直忍著這樣被動，這一次我跟艾爾西婭一點也不客氣了：“別光看著啊，想想辦法好不好？”

　　眼看“希望之光”就在眼前，艾爾西婭這次終于沒有說任何托詞，只是淡淡應了一聲，開始念誦某種咒語。

　　我發現神棍們都是語言專家，這幫人隨便叫一個懂的語言就比我多幾十倍，還都是生僻得恨不得全世界也沒幾個人懂的那種。可是真奇怪哎，聽著艾爾西婭滿嘴冒我聽不懂的符號，我竟然覺得內心之中有一股從未有過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隨著艾爾西婭咒語的不斷念出，我慢慢感覺到有些東西似乎被改變了。

　　那些襲來的木樁樹干之類，好像沖擊力量沒剛才那么大了。艾雪和我受到的沖擊越來越小，我的肩膀也不像剛才那么痛了……

　　這是什么道理？

　　艾爾西婭繼續念誦咒語，沒空搭理我。我雙手摟著艾雪纖細得好像隨時都會折斷的腰肢，開始保暖思**。艾雪這腰手感真不錯啊，不知道學校里除了我還有誰有這個福氣摸過，又有誰真的見過艾雪彪悍的這一面……對了艾雪的胸好像也很有內容，改天得找個機會好好偷看一下……

　　嘿，我還沒胡思亂想夠，艾爾西婭念經的聲音已經停了，那些飛來飛去的樹干之類的玩意好像也沒了。我還沒抱夠呢，這艾爾西婭怎么這么不善解人意捏？

　　“人類，你們趕快去找‘希望之光’。”艾爾西婭念經結束立即對我說道，“我只能讓他的魔法變弱一段時間，你們要抓緊時間。”

　　艾爾西婭不說謊，我相信她說的是真的。現在還是辦正事要緊，我松開摟著艾雪的雙手，對已然有些累了的艾雪說：“同學，看來沈貝爾那廝也累得夠嗆，咱們是不是要趁他虛要他命？”

　　因為沒了樹樁之類的來襲，艾雪明顯松了一口氣。艾雪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說什么又沒說，終于還是輕聲說道：“我們應該往哪個方向追呢？”

　　“西北方！”我脫口而出，說完就后悔了。

　　“你怎么知道是西北方？”艾雪緊緊盯著我，身心都有些疲憊的少女終于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疑問。

　　“我……”我不知道怎么跟艾雪解釋，艾雪看我的這個眼神我很不喜歡。

　　“是不是四家主告訴你的？”艾雪說話的聲音都冷掉了，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難得在這種時候，我居然還冷靜，只是搖搖頭道：“不是。”

　　艾雪還想問下去，我已經搶先一步抓住她的手：“你不是說，你相信我么？”

　　我抓艾雪手的時候，肩膀的傷口又有些流血了。看到我肩頭的傷口，艾雪本來冷掉的表情漸漸軟起來了，另一只沒被我抓著的手輕輕按在肩頭傷口上。

　　“好了，我相信你。”

　　我知道這件事遲早得跟艾雪說，不過我心中盡可能地希望越晚說越好。不是因為我怕艾雪知道我跟一個女神有不清不楚的關系，而是心中暗暗覺得如果一個女孩知道自己跟人所說的一切私人話題都有個人在旁邊偷窺的話，那女孩多半不會再對我敞開心扉。

　　就算為了能再多以正常的姿態跟艾雪交流一段時間，我也要盡力掩蓋艾爾西婭的存在。

　　只是隱隱我覺得自己心中似乎有著什么不安，這種不安在很久之前可能就存在了。一直到沈貝爾親自出現參加游戲的時候，我還沒想清楚這種不安到底是什么。

　　算了，隨它去吧，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拉著艾雪的手去找沈貝爾在哪里。

　　剛才沈貝爾發動魔法的時候，艾爾西婭居然沒有立即察覺，說明未來女神的感知能力畢竟還是有限，超過某種范圍就不是那么好用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希望之光”曾經是艾爾西婭的私人用品，這東西只要不是距離太遠艾爾西婭都能略微感覺到。

　　在環保好用無須充電的艾爾西婭牌雷達指引下，我和艾雪很快追上了沈貝爾。

　　娘娘腔剛才為了打倒艾雪，使用了大量魔力，結果被艾爾西婭一陣什么咒語折磨，現在也變得如同敗狗一般在地上爬呀爬。四家主真是大狠人，就算沈貝爾到了這般田地，他居然還不退出游戲離開，其余三人也不說來救他。

　　看到沈貝爾這個樣子，我大概能明白為什么當年魔法時代終結之后，這四個家族能跑出死亡遍地的西方大陸來到東方了。強者法則叢生的時代里，只有真正一直遵循最正確也最強悍法則的人，才能風光活到今天。

　　盡管剛才娘娘腔那么為難我們，現在看到沈貝爾我居然心中一點恨意都沒有。我覺得這廝其實也很可愛，最少他的執著和我很像。

　　爬呀爬的沈貝爾抬頭看到我和艾雪出現在他面前，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這混球心里清楚，剛才他是怎么對付我們的，我們大概也會加倍還給他。

　　看到沈貝爾貴族風范全失的樣子，我和艾雪對視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態度。

　　——這個“虛幻競技場”的游戲雖然名義上是大眾娛樂，其實真正想要考驗可能就是我和艾雪倆人而已。現在既然不能為難我們了，我們是不是也不要節外生枝呢？

　　打定了主意，我讓艾雪別說話，自己一個人忍著肩膀的劇痛，蹲到沈貝爾旁邊。

　　沈貝爾看艾雪雖然有點累，手上和腿上也都有點小傷，總體看起來還不錯，頓時覺得自己逃走無望，干脆不爬了，躺在地上喘著氣看著我們倆。這哥們也夠倒霉，如果按他原來的計算，就算那輪飛木樁的把戲不能把我和艾雪留在那里自動退出游戲，他還有力氣逃走。

　　可惜啊，我背后還有一個艾爾西婭，我估計是剛才未來女神那套咒語才讓沈貝爾連逃走的力氣都沒了。

　　“怎么說呢？”我撓撓頭，對沈貝爾說道，“雖然你們沒明說，可我覺得這個游戲肯定不讓出人命，所以一切熱鬧的關卡不過都是量力而行吧？”

　　看我表現得很有理智的樣子，沈貝爾躺在草地上點點頭，似乎是松了一口氣。

　　我忽然獰笑起來，這個邪惡的笑容并不是我的本意，可我就是笑出來了。

　　此時我終于明白了我為什么會一直感覺不對勁！

　　以前很多次這種感覺了，明明不該是我能說出來的話，明明不該是我能做出的反應，忽然之間就被我說出來做出來了！而且每一次都是那么恰到好處，正好足夠解決當時的問題和麻煩！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我有兩個人格？

　　這種感覺只是轉瞬即逝，既然我已經獰笑出來了，就繼續獰笑吧……我盯著沈貝爾比我光滑細膩了不少的臉，模仿他的娘娘腔說道：“也就是說，只要不出人命別的都好說咯？”

　　前后兩個表情反差之大，就算見慣了大場面的沈貝爾也沒能擋住我這套。仔細想來沈貝爾不過比我大一歲，還是個孩子罷了。就算貴族生活讓他學會了很多東西，學會了什么是優雅，又怎么可能比我更懂得虐待別人時的種種表演？

　　我可是過了兩三年寄養生活的人啊！

　　“扯掉他脖子上的項鏈。”我先給艾雪安排了最重要的任務，無論怎么折騰，這件事不能搞砸。

　　艾雪似乎也被我一臉兇惡的樣子嚇了一跳，非要讓我重復一遍才照做。

　　沈貝爾的衣服至少有一半都被艾雪打爛了，“希望之光”被艾雪輕輕一扯，終于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

　　“這就是‘希望之光’？”我這句話問了兩個人。

　　“這就是‘希望之光’！”

　　女神和女孩同時回答我，女孩還把項鏈放在我的掌心讓我看清楚。

　　舉起“希望之光”，我仰頭用盡自己的力氣喊道：

　　“岑夢無和艾雪，是今天的游戲終結者！”

　　不知道其他三個混蛋聽到了沒有。

第七十二章 靈魂柱

　　裝模做樣之后，我才有機會仔細觀察這個所謂的“希望之光”的具體摸樣。
　　毫無疑問“希望之光”是塊寶石一樣的東西，只是因為結構和形狀都太完美，倒讓這玩意看起來有點像街頭路邊攤上的假貨。周身散發著淡淡冰藍色光澤的一塊圓潤寶石，水滴一樣的形狀，外面裹著一圈銀白色的貴重金屬鏈子，從視覺上呈現出來的樣貌就是寶石整個像被什么東西分割了一樣。

　　唯一和普通寶石不同的是，這塊“希望之光”拿在手里暖暖的，而且確實看上去太完美了，左右看怎么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還這么大，這也太假了吧？那種暖暖的感覺也是非常舒服自然的溫暖，給人感覺這種溫暖好像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世界毀滅。

　　看到這塊寶石，我還真就想起艾爾西那悲慘的經歷，這姐姐的記憶和神力，現在恐怕就是支離破碎被分割成許多份了吧？

　　拿到“希望之光”，我第一件事也是在心里問艾爾西婭：“姐姐，這下你滿意了吧？”

　　艾爾西婭沒說話。

　　我又問了一聲，艾爾西婭還是沒說話。

　　艾爾西婭經常有一句話不說的時候，有時候還不止一兩天。不過這次好像有點不同，我在心里再喊了一聲艾爾西婭，還是沒回答。這個時候我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有了一點異象出現，心跳莫名其妙快了不少。

　　這是怎么搞的？

　　我在心中連著又喊了幾聲，艾爾西婭一點聲音都沒有。除了能感覺到體內還有微弱的神力流動之外，我完全失去了艾爾西婭存在的感覺。這種感覺還是頭一次出現。

　　倒是身邊的艾雪被我嚇得不輕，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感覺到心跳加快的同時，我也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一點發燙的感覺。伸手輕輕碰了一下，我被自己臉上的溫度嚇了一跳。

　　好他媽燙！

　　手上依舊拿著那塊“希望之光”，我臉上的溫度此時早已超過了人所能承受的最高溫度，我卻一點也沒察覺，只是覺得自己心跳快了一點點！這是怎么回事？難道跟艾爾西婭有關？

　　看著手中冰藍色的寶石，我隱隱約約猜到了什么。

　　我朝艾雪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只是有點興奮……”

　　這種胡扯我自己都不信，聽說過因為中了彩票興奮得差點死過去的，沒聽說過會臉紅發燙到我這個熊樣的。艾雪自然也不會相信，不過看我除了臉上的溫度比較嚇人之外，倒沒有其他異狀，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我像個讓人強暴過的小媳婦一樣捂著發燙的臉轉過頭去，依舊在心中拼命呼喊艾爾西婭的名字。這女人一直沒有應答讓我覺得有點慌了，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已經漸漸習慣了跟她有事沒事扯兩句的生活。

　　——原來我最怕的不是被女神占了身體，而是孤獨嗎？

　　我的臉還在持續升溫，溫度已經高到我都不敢用手捂著的程度。我覺得如果我的身體真的達到這種溫度的話，我應該已經成了半生不熟的烤肉才對。可真的除了臉上感覺有些微熱之外，我也就是心跳比剛才快了一點而已。

　　微熱的感覺在臉上不斷跳躍，最終還是爆發了。

　　一股從下到上的熱浪瞬間沖過我的頭頂，我覺得自己眼前一片空白，思維幾乎在一瞬間停止了。

　　這個時候我唯一想到的就是，還沒來得及折磨沈貝爾，老子虧大了；在美女面前這么丟人，老子虧大了！

　　隨后，我頭一歪，就這么昏倒了……

　　………………

　　…………

　　……

　　我知道自己昏倒了并不是因為失去知覺，而是因為我看見了艾爾西婭。當我眼前閃過一片白光的同時，我周圍的一切真實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黑暗，黑暗深邃而廣袤，正如人生當中永恒的未知。在黑暗之中飄動著唯一的身影，是伸出羽翼的白色戰袍女神。

　　我也不知道這是我意識的哪個部分，不過能看見艾爾西婭，我心里還是有些高興的。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有這么個假正經的女神在身邊陪著，剛才一時間找不到她我還真有點慌了。

　　艾爾西婭的一對羽翼我以前未曾見過，此時這對羽翼正微微擺動，在空中扇落片許潔白的羽毛。再瞧向女神的臉上，盡管只是靈體，艾爾西婭的雙眼依然緊閉，在身體微微顫動中，我能感覺到一絲和以往不同的變化。

　　“是你把我叫進這里來的吧？”看見艾爾西婭，我心里也篤定了一半，反正已經昏了，干脆跟女神聊聊天，“怎么樣？這個‘希望之光’對你有沒有什么幫助？”

　　聽到我呼喚，正緊閉雙眼的艾爾西婭忽然睜開雙眼，一雙湛藍的眼珠緊緊盯著我。

　　我怎么也沒想到，艾爾西婭居然問出了這么一句來：“你怎么來了？”

　　什么意思？

　　“我應該是昏倒了吧……”我意識到這事兒有些不對，摸索著自己的回憶，“剛才覺得身體有點發燙，然后眼前一花，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身體發燙是因為要承受我更強的神力……”艾爾西婭臉色一凜，“可是我并沒有呼喚你來意識最深處。”

　　只有面對我的靈魂時，艾爾西婭才會用比較人性化的方式稱呼我。可惜這會我完全沒有心情在意這些東西。

　　我有點慌了：“那是怎么回事？難道還有別人也在這周圍，那艾雪是不是……”

　　“等等……”艾爾西婭叫停了我的慌亂，仰頭看著無盡的黑暗，似乎發現了什么，“人類，你的意識最深處曾經緊鎖著許多秘密，現在看來這些秘密有些要解開了。”

　　我這才想起當初我和艾爾西婭針鋒相對的時候，艾爾西婭曾經說過我的靈魂內部深藏著許多未知的秘密。現在聯系之前我無數不由自主的表現，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了。

　　看來我應該也和上古的什么家族之類多少有點關系，否則不可能艾爾西婭一個嬌滴滴的未來女神就選擇了我的身體作為藏身之處。

　　想到自己可能有著某種血統之類，我竟然一點高興的想法都沒有，只是覺得一陣疲憊和悲哀。原本我覺得自己不過是一個中了六合彩的年輕人，結果現在出來這么一檔子事，等于又一次證明了血統無敵論。

　　就算沒有血統也要有關系，就算沒有關系也要有實力——我說，這諸神國度的游戲方式和人間怎么就這么像呢？

　　我隨著艾爾西婭仰望的方向看過去，頭頂那一片漆黑之中，似乎有一點光芒在慢慢擴大。隨著光芒不斷放大，我漸漸看清楚了那光芒到底是什么，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圓柱形事物，在那金色的事物上雕刻著無數花紋。

　　干！我的意識深處怎么會有這種東西，這玩意看起來絕對是一古董啊，跟我有什么關系？

　　“人類，這就是每個人靈魂深處最珍貴的‘靈魂柱’了。”艾爾西婭給我掃盲，“關于你靈魂的許多秘密，都記錄在這上面。”

　　這柱子也實在太長了一些，我仰頭楞是沒看到頭。就這么直愣愣地垂直下來的一根巨大柱體，終于緩緩在我和艾爾西婭面前停住。人的意識深處沒有平時現實世界里那些多余的聲音，靈魂柱落下的時候靜悄悄的。

　　我走進靈魂柱，仔細看上面刻著的東西，發現自己還是文盲，啥也看不懂。

　　“人類，這是諸神國度才有的語言。”艾爾西婭看著柱子上的無數文字，竟有些失身地喃喃自語起來，“你看到的都是記憶的名稱，只有打開每個花紋下的部分，你才能看到屬于自己過去和往生之前的無數記憶。”

　　抬頭看了看我這根靈魂柱，艾爾西婭也有些遲疑：“只是……你這根柱子實在有點大得超過想象了，就算在諸神國度里的那些神族們，也沒有這么大根的靈魂柱。”

　　我忍不住揶揄艾爾西婭：“你說我身體的某個部分很大一根我會更高興一些。”說出來這話我就后悔了，急忙掩住自己的嘴。

　　艾爾西婭沒在意我的口無遮攔，只是繼續說道：“每個花紋方框內的文字代表十年的記憶，你的靈魂經過了多少次轉生池，這些記憶也不會消失。當一個人類的靈魂真正成為神族的英靈，或是成為諸神國度的一員之后，他們才能領走這些記憶。”

　　諸神國度的這種管理方式我簡直是聞所未聞，嘿嘿一笑：“怎么聽起來好像儲蓄一樣，零存整取嗎？”

　　艾爾西婭沒接我的話茬，讓我覺得有點沒勁。這女神姐姐別的都好，就是實在無趣了一點挺要命，跟著艾爾西婭的目光仰頭看上去，我發現自己有點崩潰——從這個柱子的高度來看，我以前的經歷還真是挺可怕的啊……

　　仰頭看了一會，哪怕是在意識深處我都覺得自己脖子有點酸：“所有人都有這么多的靈魂記憶嗎？”

　　“大多數人幾乎沒有。”艾爾西婭依然癡癡望著我超級大只的靈魂柱，回答道，“在我的記憶中，你也應該沒有的……”

　　我當時就急了：“別扯淡了！那這是誰的？！”

第七十三章 老朋友

　　在意識深處，一個人所發出的聲音大小跟他的精神力量強弱有直接關系，我這么一聲大吼之下，那靈魂柱上本來已經有些稀稀落落的鎖鏈稀里嘩啦又掉了許多下來，砸在我和艾爾西婭面前。
　　跟現實世界不同的是，這里的一切都是一個形象，沒有實際操作的可能。這種感覺有點像現在我國大力推崇的那種圖形界面操作方式，不管什么東西都有具體形象，就是沒法真的拿起來。鐵鏈就算掉下來，也砸不傷人。因此我和艾爾西婭仰頭看看天空，又低頭看看落在腳下的鎖鏈，活像兩個懵懂的孩子一樣傻傻對著靈魂柱不知所措。

　　沉默了半晌，我對艾爾西婭說：“你好歹在諸神國度住過那么多年，你是專家，要不你來？”

　　艾爾西婭扭頭看了我一眼，一雙湛藍的眼珠里有幾分迷茫和幾分惆悵：“人類，我發過誓，不會偷窺你的內心。”

　　這女神的固執讓我有點受不了：“就算我授權了也不行嗎？”

　　“不行的……”

　　靠，那我干脆自己來算了。我在艾爾西婭的注視下，大步走近自己的靈魂柱，仔細去看上面到底寫了什么。

　　現在這種場面真好玩，我自己在偷窺自己的靈魂記憶，手居然還微微發抖。人生真是變態，女神和女流氓加起來都擋不住的變態。

　　靈魂柱上的文字古老彎曲，像釣魚用的蟲子。我看了半天啥也沒看懂，本以為這些文字好歹應該帶點象形文字的影子，我看圖說話總可以吧？結果文字一個比一個難懂，只好轉頭來問著名翻譯家艾爾西婭同學。

　　“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艾爾西婭坦言，“每個人內心都有屬于自己的記憶文字，除非打開靈魂柱的記憶空間，否則我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

　　艾爾西婭的話讓我幾乎昏倒：“……你們諸神國度里的管理方式還真混亂。”

　　“有智慧之源的人自然識得這些。”艾爾西婭幽幽說道，“除了主神大人，諸神國度里也不過只有一個人有這種智慧罷了。”

　　“誰？”

　　“一個外來的客人。”

　　此時我對諸神國度里的八卦顯然沒有任何興趣，我最大的興趣就是我眼前這個靈魂柱里到底裝了什么。其實從剛才我就知道，如果我真想打開這些記憶的話，自然是很容易的事。偏偏在我內心之中有一種恐懼，我很懼怕打開這些記憶。

　　我不知道自己擁有什么過去，我活得很輕松。

　　如果我知道了，我還會那么輕松嗎？

　　想起之前無數次不由自主地表現出來的那種冷靜和世故，我竟然真的開始懼怕自己觸到事實的真相了。如果這個世界有神明的話，我已經碰到了，那么更多的可能是不是也要逐一出現了？比如命運這種我最討厭的詞兒，真的就要展現在我面前了嗎？

　　一個人最幸福的時刻，無非就是少年時代的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當人有了回憶，也有了面對未來的壓力，這個人的快樂和幸福就會減到最低了。

　　真遺憾，我本來也有過最幸福的時刻，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命運的改變，這些都不在了。

　　想著想著，我已走近了靈魂柱，伸手就能摸到上面凹凸不平金屬一樣的銘文。

　　艾爾西婭在一旁靜靜注視著我，依然沒有說話。

　　我猶豫了片刻，眼前閃過許多人和事。

　　人生啊，有時候還真讓人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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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猶豫再三，還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艾爾西婭沒想到我竟然選擇了放棄，有些意外，不過看上去似乎也松了一口氣。

　　“轉生之前的我到底是誰，做過什么，并不重要吧？”我看著艾爾西婭，今天第一次真正發自內心地想對她笑一下，“重要的是我現在活在這個世界里，我要做什么也漸漸搞清楚了。背負往日的那些記憶，等于背負了更多負擔，對我這個年紀來說，是不是有點太殘酷了？”

　　艾爾西婭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人類，我尊重你的選擇。”

　　我注意到艾爾西婭脖子上掛著一樣東西，似乎就是“希望之光”的項鏈。看來寶石當中蘊藏的神力已經回到她身上了。

　　既然艾爾西婭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我也沒損失什么，我覺得這樣的結局挺好。

　　“那你有沒有辦法繼續讓這個玩意藏起來……”

　　我還沒等問完艾爾西婭這句話，一個聲音忽然自我頭頂響起。

　　這聲音之大，是我一生當中迄今為止從未體驗過的強烈。我只覺得頭頂好像有萬千風雷在瞬間同時涌動，又似乎是那一夜聽過銀狼的咆哮放大了十倍百倍。這一聲狂嘯傳來，已經落下的靈魂柱陡然之間騰空而起，消失的深邃廣袤的黑暗之中，不見蹤影。

　　就連艾爾西婭也被震退了一步！這聲音也太恐怖了一點吧？！

　　“誰？誰？”

　　艾爾西婭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什么都沒有。女神比我更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要發生什么，猛然間艾爾西婭推了我一把：“人類，回到現實中去！”

　　恢復神力的艾爾西婭此時在意識世界擁有無上的力量，一雙五光十色的手掌推來，我立即感覺自己好像被推入一個深深的漩渦之中。周圍的黑暗也隨著艾爾西婭這么用力一推，全數消失不見了。

　　一道白光自我的意識之中揮灑而過，我再竭力望去，周圍已是一片寂靜，頭頂一雙星夜一般的眸子正緊張地看著我。

　　是艾雪。

　　“你醒了？”

　　我掙扎了一下從地上坐起來，扭頭看了一眼還在地上沒有力氣逃走的沈貝爾，以最快的速度對艾雪說道：“帶著沈貝爾，我們要趕快離開這里！”

　　看我反應這么強烈，艾雪有點不明比發生了什么：“怎么了？”

　　“反正沒好事！”我也顧不上自己肩膀疼了，過去推了沈貝爾一把，“自己能不能爬起來？”

　　一直在旁邊沒吭聲的沈貝爾哼唧了一下，剛才威風凜凜跟我和艾雪裝X的嘴臉徹底崩潰了，現在這廝看起來比我最慘的時候還慘。我讓艾雪架起沈貝爾，心說真是便宜這小子了，讓這么大一個美女扶著，這好事本來應該我獨享才對。

　　我們三個人拉開架子還沒來得及動身，艾爾西婭一聲嘆息已經穿越了我的意識：“人類，來不及了。”

　　聽到艾爾西婭這句話，我的心頭猛然一震，順著艾爾西婭給出的提示朝遠方看過去，一個淡淡的金色圓形的事物正緩緩飄來。

　　說是“緩緩”，其實速度一點也不慢，我覺得自己現在跑得就夠快了，看見這玩意還是覺得自己肯定跑不過它。

　　“這是什么？”

　　我知道自己已經跑不掉了，索性自暴自棄地停住腳步仔細觀察飛來的東西，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隨著那玩意漸漸飄近，我總算看清了，原來這是一個半透明的金色卵狀的東西，一個一臉威武的爺們站在里邊。金色的薄膜發出淡淡光澤，在夜色下看起來華麗又詭異，總之就是很不正常的感覺。

　　艾爾西婭向我解釋道：“我沒見過他，應該是光之女神的仆從。”

　　又是那個什么光芒女神嗎？

　　那個站在卵蛋中的爺們看見我們三人，晃動了一下手中的武器——那是一柄很有賣相的巨劍——這廝晃動巨劍的同時，我感覺到自己的頭好像被什么東西敲了一下似的，跟著周圍的空氣都一起“嗡”了一聲。

　　——原來剛才那聲巨響就是這么搞出來的！

　　我早有心理準備，看見這個站在卵蛋中的威武男子還沒覺得怎么刺激。旁邊兩位就不好說了，沈貝爾早就睜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半透明光球，艾雪更是驚訝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到放浪師也驚訝成這個樣子，我心里有一點不好的預感。看樣子倆人都被剛才這一聲巨響震得夠嗆。

　　嘿，放浪師也沒見過的玩意，通常都很可怕吧？

　　看到這個威武的男子，我心中那種可恥的冷靜又從容的感覺竟然再次出現了！對著這樣一個詭異的場面，那些淡淡的金色光澤照在草地上，讓周圍都變得跟著魔幻迷茫起來。我就對著這樣的一個不速之客，竟然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踹了沈貝爾一腳。

　　“操，想雞毛呢？讓你老大他們滾過來幫忙啊！”

　　沈貝爾被我踹了一腳，這才如夢初醒，仰頭朝著天空吐口一道紅光。

　　紅光一閃即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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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遠遠站在卵蛋中的威武男子收回自己的左手，左手掌中赫然握著一塊小小的碎石。

　　“火神家加護過的家族？”

　　威武男子這個微小的動作讓沈貝爾幾乎崩潰了，他昂頭又連續突出數道紅光，直指天際！

　　“嗖嗖嗖”！

　　無一例外，都被威武男子伸手接住，如果此時從空中看下來，恐怕只能是幾道微弱的火光在地面一閃而逝吧？

　　威武男子將手中的那些火石都隨手扔在地面上，臉上掛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強勢，緊緊盯著我。這恐怕是今天整個“虛幻競技場”里第一個注意力在我身上的人。可惜還是個不速之客。

　　“老朋友，很久不見了！”

　　什么？他說什么？！

第七十四章 請借身體一用

　　來歷不明的威武男子一句話讓我們三人陷入到無比的震驚之中！
　　瞅這威武男子身穿的一套重甲，金光燦燦樣式古樸，橫豎也要有個兩百年以上的歷史。我可不認為這種時候能有人身穿一套仿古盔甲漂浮在半空中，還套這個一個金黃色的卵泡跑到這種地方來唬我。單從成本造價上來看也沒有道理呀……

　　“叫誰呢？”我壯著膽子喊了一聲，“這里沒您朋友吧？”

　　現在我們這邊三個人一個女神，倒是我反應最快神經最大條。貴族娘娘腔和少女放浪師這會都顯得極其慌亂，看這樣是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了。

　　此時懶散消極如我，也只有鼓足勇氣為大家爭取一點時間。兄弟別的能耐沒有，就是胡扯的本事比還不錯。

　　那威武男子依然雙目炯炯盯著我，正要開口說話，我們頭頂突然又生出一聲巨響。

　　一道紫色電光落在威武男子頭頂，電光四濺，順著他的金屬鎧甲一路蔓延。甚至連那金黃色的泡泡，都被這一下劈得光澤黯淡了許多。

　　看到這道閃電，我心中條件反射一般想到一個名字。

　　“陳同學，你可算來了！”

　　一身白衣的陳無極和臉色冷峻的張費朗兩人自空中緩緩飄落，我也不知兩人是從哪傳送到這個位置的。想來既然整個游戲本應該在這附近結束，這兩人一定設了傳送裝置在周圍吧？

　　不管我在整個“虛幻競技場”的游戲中如何猜疑痛恨四家主，這種時候看到這兩個熟人，我的心中還是一陣寬慰。說實話，從艾爾西婭剛才讓我走出自己意識世界的舉動來看，這個威武的重鎧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貨。陳無極和張費朗此時趕到，無疑等于我多了兩個極好的幫手。

　　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這重鎧的威武男子本就是陳無極和張費朗設計好的一個環節。不過從剛才沈貝爾那種惶急的表現來看，這種可能不大。

　　看到這倆人出現，威武男子終于舍得把目光離開我了。

　　“大地之母和雷神的追隨者？”威武男子冒出這么一句來。

　　雷神的追隨者？我看了陳無極一眼，立即想到了艾爾西婭當年為啥才會流落人間，難道不是為了那個該死的雷神的求婚咩？看來我跟陳無極之間的代溝，一時半會是消除不了了。

　　張費朗緩步走到我和艾雪的前方，替我們擋住了威武男子的注視。陳無極則趁這個機會接過艾雪扶著的沈貝爾，隨手丟了個什么東西到沈貝爾嘴里。看來這四家主之間不僅僅是泡妞打架有默契，在其他方面配合也很到位。

　　張費朗代替我和威武的男子對視良久，終于開口說話了。

　　“我們并不認識您。”張費朗現在的態度顯然比平時強硬冰冷許多，“咱們之間應該也沒有什么恩怨。您現在算是闖入私人領地，雖然這在大漢中共和國的法律里不算什么重罪，您是否也應該考慮一下后果。”

　　張費朗這話說得很四平八穩，可惜重鎧男子似乎不怎么領情。

　　“大地之母的追隨者，你說的這些對我沒有意義。”重鎧男子又一次舞動手中的巨劍，天空再次響起炸雷一般的聲音，“我只是想要借老朋友的身體用一下，你們打算阻攔我嗎？”

　　借身體一用？這是什么意思？！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我這身子板不怎么硬朗，充其量跟姑娘XX的時間還算讓人滿意，怎么一個女神來住不夠，還有人要搶走借用一下？

　　干！老子以后沒錢了干脆在胸口寫一個小牌算了，上書“租用每天一百元”之類……

　　聽到對方的要求，張費朗笑了。我很少看到這個人笑，估計是平時當老大當慣了很少笑吧。看到張費朗笑之后，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他基本上不怎么笑了。

　　張費朗冷笑起來好可怕，今天這種溫度，我覺得從頭到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們答應了又怎么樣，不答應又怎么樣？”張費朗帶著一絲嘲笑的口吻問那個漂在空中的男子，“這是岑同學的身體，我們怎么可能做主？”

　　“爾等，下等神靈的追隨者，也敢跟我這樣說話？！”

　　威武男子覺得自己好像被侮辱了，身體爆發出一陣陣強烈的氣息，吹得我眼皮直疼。張費朗卻紋絲不動，站在那里巍然面對強勢的威武男子。

　　“……你！”

　　威武男子沒想到自己釋放出強大的威力對張費朗卻毫無用處，有些驚訝也有些憤怒。

　　我這才想起來艾爾西婭曾經評價過四家主，這四個人都是沒有信仰卻繼承了魔法力量的人。他們的力量可能來自上古的諸神，但現在他們已經沒有了信仰之心，這個威武男子的沖擊對他們來說當然沒有太大效果。反倒是我，因為長期跟艾爾西婭相處，現在已經變得不像之前那樣油鹽不進，差點被吹了個跟頭。

　　艾雪最慘，拉著我的手還后退了兩三步，幸虧被我緊緊拽著才沒退出去更多。看來這些人當中還真就這個丫頭是最接近女神要求的那種人。

　　“戰，這次的神仆怎么好像很厲害？”我在心里偷偷問艾爾西婭。看這個場面，我們這邊未必能占多少便宜啊。

　　“人類，他可能不止是神仆，也有可能是英靈。”

　　“就是上古英雄們死翹翹之后的靈魂嗎？”我這才仔細觀察那個重鎧男的渾身上下，果然發現了不少破綻，“哎，你還真別說，這人身上許多地方好像有裂痕似的。”

　　我和艾爾西婭在一邊討論神仆的問題，才說上沒兩句，張費朗已經微笑著朝那神仆一步一步走過去。我又立即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張費朗和那位不知道神仆還是英靈之間。

　　張費朗能在四家主里當上老大，肯定有他的過人之處，我正好借機會看看張費朗到底有什么本事。

　　朝著神仆走了五六步之后，張費朗等于是替我和艾雪他們擋住了那男性神仆的注意力。此時我已經確定那個男性神仆肯定是上古英靈之類的玩意，否則以光芒女神那么潔身自好的特點，肯定不會讓在自己身邊留臭男人。

　　“英靈到底是什么玩意？就是能打的靈魂嗎？”我問艾爾西婭，“也就是說上古時代那些能打的人死了都沒轉生，就讓你們諸神國度的人給挑走了？”

　　“差不多。”

　　艾爾西婭的答案讓我幾乎想立即逃走了……如果一個成日在戰斗里成長出來的英靈跟一個現代人面對面交手，我該賭誰贏那還不是不言而喻的么？張費朗再有本事，好歹也就是一個魔法家族的末裔，跟這個成天打架的英靈比起來還是嫩了不少吧？

　　我有點急了：“喂，這事兒聽起來不靠譜啊，我們怎么跟英靈斗？這家伙是光芒女神派來對付你的吧，你是不是也得跟著想點辦法？”

　　“人類，不要急，看看情況發展再說。”

　　嘿，艾爾西婭在人間別的沒學會，不緊不慢的這種慢性子倒是學得十足。不過看眼前這種情況，我又能有什么辦法呢？跟著看著吧！

　　張費朗的腳步速度不快，走了幾步之后卻已經將我們和那英靈徹底隔開。走到這里張費朗就不再向前，將插在口袋里的雙手慢慢掏出來。

　　跟我站在一起的艾雪明顯沒見過這種場面，一雙小手緊緊拽著我，臉上表情緊張兮兮的。我嘆了一口氣，干脆伸手摟住艾雪的小細腰。這個動作讓艾雪扭頭看了我一眼，卻也沒有拒絕。

　　沈貝爾吃了陳無極給他的東西之后，似乎漸漸恢復了體力。魔力透支的人看上去真可憐，這大概就是魔法師的可悲之處吧？剛剛恢復過來的沈貝爾對著張費朗大聲喊道：“小心，那家伙很邪門！”

　　“我知道。”張費朗頭也不回地回答道，“你們也小心一點。”

　　我心說我身邊有個放浪師擋著呢，要是還擋不住小心也沒用。

　　身穿重鎧的英靈眼看著張費朗硬是將我們隔開，估計知道這人本事肯定不是一個魔法師那么簡單，面色也漸漸凝重起來。我看身邊的陳無極和沈貝爾都沒打算過去幫忙，想必他們也都對這個老大挺有信心。

　　按照這個英靈的說法，張費朗所擁有的力量應該是沿襲自大地之母蓋亞。這倒讓我很驚訝，傳說中蓋亞是創世幾大神靈之一，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后世傳說中許多神族的頭頭腦腦都是她的子嗣，輩分極高。張費朗的家族如果跟蓋亞有一腿的話，其古老程度可想而知。

　　無論如何，張費朗有一股我從來不曾擁有過也沒有想擁有過的雍容氣度。即使面對一個強大的對手，他表現得也相當無懈可擊。

　　“還沒請教，怎么稱呼？”

　　“海默爾·托馬斯！”

　　這個名字一說出來，我們雖然都不認得這張臉，也都不由自主紛紛發出一聲驚嘆。

　　海默爾·托馬斯！這可是個大大的名人啊……大概應該是兩千多年前的某個小國國王吧，聽說這家伙十幾歲的時候就能殺死傳說中的巨人，后來成為民族英雄，還娶了一個美女。可惜下場不是很好，被一個覬覦自己老婆美貌的大臣下毒給毒死了。

　　這種勇武一生的狠角色活生生站在面前的感覺還真夢幻！艾雪的小手跟我握得更緊了，陳無極也有點擔心地做出了準備動手的姿勢。

　　張費朗也被這個名字嚇了一跳，不過他反應很快，飛快地報出了自己的名號。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張費朗說出自己家族的名號。

　　“歐布羅的蓋特維家族向您致敬。能領教英雄王的風采，是我等一生的榮幸！”

第七十五章 英靈戰士

　　英靈淪為神族走狗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海默爾報出自己名號所帶來的震撼也只維持了片刻而已。隨著張費朗朝那上古英靈深深施了一個西方斗古典斗士才會使用的禮節之后，兩人之間的戰斗已無聲展開。
　　我們這邊人其實不少，總計有放浪師一頭，魔法后裔三只，女神一位，還有一個什么都不是的我湊數……不過看著那個一直漂浮在半空中不怎么走路的英靈，我們心中恐怕都不會太有信心。

　　大概張費朗心中想的跟我們差不多，所以他第一件事并不是攻擊，而是防御。

　　張費朗右手向上微挑，瞬間大地作響，我們面前的地面開始蠢蠢欲動，張費朗和海默爾腳下的土地猶如被什么催生一般，竟然拱出地面朝著高空升去。速度之快，范圍之廣，讓人嘆為觀止。

　　就好像電視片上放的那種特效畫面一樣，張費朗在瞬間完成了人造山峰的工程。地面陡然升出最少近百米來，將海默爾腳下的土地拱出一個小小的山峰，拉遠了我們的距離。

　　幾乎就是海默爾腳下大地高升的同時，張費朗腳下的土地也飛升到了同一高度，這樣以來海默爾所有的目標就都集中在張費朗身上了，反倒沒有精力關照我們。

　　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已讓我沒有什么力氣震驚了，看到平地升起高峰的瞬間，我的心情居然異常平靜。只是有些佩服，這張費朗不愧是四個人的老大，有什么事先往自己身上攬。

　　我還沒在心里夸完張費朗呢，這廝已經動手連續追擊了。張費朗跟海默爾的高度才升到差不多，他手中蓄勢待發的一輪砂石風暴已噴薄而出。借著艾爾西婭不斷上升的神力，我看得清那是無數細小均勻沙礫組成的數道細線，這些細線很好地封鎖了海默爾周圍任何向我們進攻的路線，也形成一道道致命的攻擊。

　　此時我才知道，四家主畢竟還是給我和艾雪留了許多余地，如果真要這么拼命的話，我和艾雪恐怕還真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至少不會是張費朗的對手。

　　沙礫組成的細線在空中蜿蜒成一道致命的網，緩緩朝海默爾罩去。

　　到了這種時候，那位兩千多年前的國王陛下一直到此時還紋絲不動，讓我覺得心里總有些不太好的感覺。

　　果然！不用我擔心，張費朗自己已經發現了不對，控制砂石的雙手在胸前輕輕一翻，一道砂石網已消散于無形之中。頃刻間無數沙礫從空中跌落，我拉著艾雪不斷后退，依然免不了要落個灰頭土臉的下場。

　　海默爾化解張費朗攻擊的方法很簡單。剛才沙礫逼近的時候，他拉弓射了一箭。

　　海默爾身穿重鎧，背后自然背著弓箭。張費朗提高地勢讓兩人遠離我們，他并不擔心，全是因為此人手中有著遠程攻擊的裝備！

　　果然是英雄王，老奸巨滑的狐貍！等著張費朗空費力氣，就是遲遲不肯動手。等到張費朗用足了魔力，他才開始反擊。

　　這次出現的英靈戰士，實在比上次我們對付的那個混血精靈強大太多了。我不禁懷疑光芒女神手下還有多少這種貨色，如果實在太多的話，我和艾爾西婭的處境不容樂觀。

　　海默爾一箭射出，在普通人看來就是空中閃過一道金色光芒，猶如流行劃過午夜。

　　箭中了目標，離了弦。

　　嗡嗡的弓弦聲不絕于耳，箭已射中了張費朗。

　　我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剛才看張費朗收起砂石風暴我就知道事情不妙，卻沒想到他的對手竟然如此強大，舉手投足間已經發出致命的攻擊。

　　讓人欣慰的是，那枝金色的箭射中了張費朗，尚未給我們驚呼的機會，卻已輕輕晃了晃，從張費朗所站的高臺上輕輕墜落地面。

　　防御，依然是防御！

　　張費朗的胸前，是一層厚厚的巖石一般的鎧甲。剛才海默爾那一箭就射在張費朗胸口，自然沒能再進一分。看來張費朗從一開始就早有準備。

　　張費朗咧嘴微微一笑，充滿了讓人敬佩的自信：“英雄王的箭術無人不知，我又怎么能沒有防備呢？”

　　海默爾沒想到一個現代人竟然能擋住他的致命一箭，也有些吃驚。這位英雄王的戰斗經驗豐富，知道這種時候自己無論說什么都是等于給對手加油，干脆一言不發，又一次搭弓瞄準張費朗。

　　嗖！又是一箭！

　　這一次瞄準的是張費朗的頭，箭速依然超過了我們的視力極限。弓弦聲響起的同時，張費朗那邊也爆出一聲巨響。

　　這一箭的威力遠大過剛才那箭，可見海默爾已用全力。金色的箭枝在張費朗身前爆發出一片奪目光芒，張費朗竟被英雄王一箭從高臺上射落！

　　張費朗從高臺跌落，我身邊的沈貝爾和陳無極都急了。兩人正要上前去救，張費朗腳下高臺竟飛出許多巖塊，在空中盤旋著形成一張石床，穩穩接住了正在下落的張費朗。四家主的老大在粗糙的石床上緩緩站起，被巖石送著回到高臺上，身上依然沒有一點傷口。

　　海默爾雖然已是英靈，也依然遵守古典戰斗法則，沒有在張費朗回到高臺的過程中動手。不過我猜這廝恐怕知道動手也沒有什么太大的機會，這才索性做個好人。

　　總之海默爾就是等張費朗回到高臺上，這才收起手中弓箭，重新擎起那柄能發出炸雷一樣巨響的大劍。

　　“近戰嗎？”我瞇起眼睛，小聲問艾雪，“誰的贏面大一些？”

　　“不知道。”艾雪似乎在思考什么問題，有點心不在焉，“我也看不透張費朗的實力。”

　　我回頭看了一眼跟陳無極站在一起的沈貝爾：“四家主的實力相差至于這么懸殊嗎？對了，不是還有一個馮丹尼么？那人在哪里？”

　　我和艾雪雖然是低聲說話，陳無極還是聽見了，隨口答道：“得有人守著傳送門，不然我們怎么回去？”

　　“哦……知道了。”

　　我們不過交談了短短幾句話，頭頂兩個高臺之間的戰斗已經展開！手持巨劍的海默爾不斷靠近張費朗，卻不斷被張費朗引來的巖石和沙礫阻攔，幾次沖刺都沒能拉近兩人只之間距離。張費朗輕松地像壁虎一樣走在高臺的陡壁上，始終和海默爾保持著比較安全的距離。

　　海默爾也很有耐心，并不急著進攻，我看得出來兩人都在尋找機會。

　　就在此時，我腦海中似乎冒過一道靈光。估計我身邊的艾雪也忽然想到了什么，握著我的手驟然一緊。

　　“媽的，這是陷阱，是陰謀！”我痛恨自己體內那些靈光一閃的念頭，卻不得不大聲提醒張費朗，“那個混球他是英靈，沒有實體！他一直在誤導我們，讓我們以為他是個實體！操，我們的思路根本就錯了！”

　　剛才海默爾用“手”接住沈貝爾吐出的火石，用弓箭攻擊張費朗，其實都是利用強大的精神力量形成實體能量。無非都是在造成一個假象，讓人相信他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沒有實體的英靈。但英雄王都有豪氣，海默爾的豪氣暴露了他的真實面目。

　　他對我說：“請借身體一用。”這一句話已經足以暴露他的目的和身份。

　　而張費朗此時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把海默爾當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人！

　　張費朗聞言身體猛然一震，瞬間撤了所有的攻擊，竭盡全力回落到地面上。

　　可惜已經晚了。

　　海默爾瞬間幻化成一道虛影，躲過了張費朗的一切攻擊，渾身閃耀金光的古代英雄王穿過了張費朗的身體，瞬間飄至人造高臺的另一端。待到海默爾在高臺那一端站穩，幻影的身體竟然有了一些實體的感覺。

　　這是怎么回事？

　　“英靈戰士想要在人間戰勝敵人，必須有一個暫時的身體。”艾爾西婭仿佛洞悉了我的疑惑，及時解釋道，“否則精神力量只能摧毀人的精神，不符合英靈戰士的守則。”

　　我也沒時間問守則到底是什么了，張費朗的身體被海默爾穿越之后，這個一直強大穩重的四家主老大幾乎沒有再做出什么動作，已經頹然跌坐在地上。我注意到，一絲冰凍的氣息從張費朗的腳下緩緩向上蔓延。

　　“還想什么啊？”在這種關鍵時刻，我心中那靈光一閃的感覺又來了，朝陳無極和沈貝爾大吼一聲，“你們還不過去幫忙？”

　　我這一聲吼將兩個大概從未見過張費朗落敗的孩子從震驚中喊回到現實里來，這倆人想都沒想，朝著那已經有了部分實體的海默爾立即動起手來。

　　陳無極也不是吃素的，雙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圓圈，天空中已然出現數道紫色電光，一道接一道落在海默爾身上。而那沈貝爾手中催動的火焰不再是我看到的那種小火苗，一道足足有成年人合抱那么粗的火柱自沈貝爾的雙手中生出，高溫迅速讓周圍的人臉上跟著都熱起來，當然也包括我和艾雪。

　　我和艾雪眼前出現了雷火相交的奇異景象，這些電光和火柱在空中絞成一團，朝著上古的英雄王海默爾激突而去！

第七十六章 我有淚千年（上）

　　紫色的電光加上熊熊烈火，幾乎將海默爾的所有退路徹底斷絕，也將整個高臺照出一片奇異的光彩。
　　“嘭！！”

　　雷與火在高臺上迅速收縮，繼而爆發。天空中頓時亮起奪目白光，許多焰火一樣的火花亦散落四面八方，一股股熱流以高臺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透過熱流仰望星空，仿佛無盡的星海也掀起了道道波瀾一般。

　　陳無極和沈貝爾這兩人的合力一擊，且不說威力效果如何，最少他們給張費朗爭取了足夠的時間。我看到剛才已受了重傷的張費朗正緩緩爬起，一股淡淡暗藍色光暈環繞在他身體周圍。

　　不知道張費朗是怎么恢復過來的，或者海默爾是怎么傷害到張費朗的，至少張費朗重新站起來了。我發現張費朗確實是個讓人愿意相信他的人，看見他站起的那一剎那，我心中都有了一種莫名的沖動。

　　但我現在心中更多的疑問是：沒有實體，這海默爾要怎么才能打敗？這老家伙的目標可是我的身體，我能不著急嗎？

　　光芒女神看來已經知道了未來女神的藏身之處，派這個英靈來侵占我的身體，不就等于變相趕走艾爾西婭的靈魂嗎？雖然從未見過光芒女神的臉，我現在也開始和艾爾西婭一樣有些憎惡這個無聊的醋壇子女神了。

　　張費朗站起來的時候，空中那些爆炸的灰燼已經散落。我們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海默爾屹立的高臺之上。讓人遺憾的是，高臺之上那個重鎧威武的男子還在，唯一不同的是金黃色的淡淡光暈已消失，看來是被剛才那陣爆炸給炸散了。

　　“就只有這些嗎？”

　　海默爾的臉龐若隱若現，仿佛在實體和透明之間不斷切換，讓人看不懂他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存在。這個人越是這種表現，越讓我和艾雪心驚肉跳。艾雪雖說是個放浪師，估計也沒見過這種大場面吧？

　　或者，在秘境之中的多數放浪師見到的，其實都是這樣的存在，所以才沒有人生還？

　　我胡思亂想之際，張費朗已經再度發動攻擊。

　　這一次張費朗依然在空中揮動雙手畫出一個渾圓的圓形，口中念念有詞似在念誦什么古老的咒語。此人一張嘴，不管是艾雪還是陳無極還是沈貝爾都同時臉色一變。

　　“不是吧？”艾雪低聲喃喃自語道。

　　“什么？”我沒聽清楚。

　　艾雪抬頭看著天空中緩緩下落的海默爾·托馬斯，低聲說道：“是‘地獄劫殺’！”

　　我目不轉睛看著海默爾緩緩逼近張費朗，依然糊里糊涂：“什么叫‘地獄劫殺’？”

　　接下來的一秒鐘之內，我知道了。

　　陳無極發出一聲怪叫，拽著沈貝爾退回到我們身邊，只留下張費朗一人面對海默爾。我還沒來得及問陳無極話，張費朗的吟誦已讓大地又一次顫動！

　　我生平所見的最絢爛景象出現了！

　　無數尖利的巖柱自大地之中冒出，那景象仿佛雨夜之后冒出無數新生嫩芽。這些“嫩芽”沖破大地表層，繼續向上突進，成為一道道穿破空氣的的利箭。道道利箭形成一張巨大的網，將海默爾的英雄幻影徹底籠在其中！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大地還可以成為這樣的武器！實在是太帥了！此時地面冒出的那些巖刺，如果是普通人碰上哪怕一根，也要立即喪命吧？

　　“地獄劫殺”，真是形象的名字！

　　海默爾沒料到張費朗竟來這么一招，英靈幻影身上的光芒大盛之后，威武的重鎧男子再次化作一團虛影，輕易躲開了迎頭飛來的石箭雨。

　　然而這只是開始。

　　源源不斷的石刺破空而去，幾乎遮蔽了空中的一切。許多石刺擊在張費朗建起的高臺上，那堅硬巖石構成的高臺立即被打得千瘡百孔，尤其海默爾曾經站立的高臺，有半邊已被打得徹底毀掉。

　　再看張費朗，他的臉色紅潤，雙瞳已變成沒有任何光澤反射的漆黑色，強大的魔力激蕩他的長發和衣服，甚至連他的領帶都跟著向上不斷飛揚。

　　我不知道張費朗能堅持多久，只能仰頭繼續觀看空中的海默爾。

　　海默爾并不好過。

　　張費朗全力出擊，將幾乎一邊倒的局面迅速扭轉過來。這讓退后到我們身邊的陳無極和沈貝爾有了更多的機會。

　　看到自己老大這么拼命，陳無極仰頭又高聲嚎叫了一聲，幾乎是一把扯爛了自己身上的上衣，露出柴火棒子一樣胸膛。

　　“大自在八方雷光咒！”

　　比剛才更粗更大的電光從空中迅疾落下，這次的電光粗得完全超過了人類的想象，超過三人合抱粗細的巨大電光整個將海默爾包進去了。我覺得如果是一般的什么東西被這么大一蓬電光打中，估計就連渣都不剩了。

　　一道，兩道，三道……我操，這陳無極也玩命了么？

　　沈貝爾也沒閑著，一雙眼睛瞪得赤紅赤紅，搶前幾步，雙手朝地面猛擊數下，海默爾周圍的空氣中立即出現了無數火球。這些火球在空中靜靜漂浮，繞著陳無極釋放的巨大電柱緩緩飛舞，卻始終沒有招呼到海默爾身上。

　　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沈貝爾，這個人雖然是個近身格斗派的，作風卻是粗中有細，這顯然是給自己兩個兄弟留后手呢。萬一張費朗和陳無極都失敗了，沈貝爾最少還能給他們爭取一點逃走的時間。

　　這種兄弟之間的配合讓我很羨慕，從來沒有什么人能這么跟我配合——當然，我也沒有什么本事跟別人配合。

　　一道一道雷光加上如雨的石刺，海默爾幻影的表情似乎也不怎么輕松。英雄王的手中重劍幾次舉起，就是無法揮動，顯然這兩兄弟的力量對壓制他還有一定作用。

　　和我一樣觀戰的艾雪小手就攥在我手里，握得緊緊的，我知道她跟我一樣緊張。

　　“你有沒有能對付他的招數？”我朝海默爾電光中若隱若現的身影努努嘴，問艾雪。

　　艾雪想了一下，剛想搖頭，又點點頭。

　　我想起艾爾西婭最初對這件事的態度，心中竟然多了一個心眼，繼續用力握住艾雪的手：“算了，先不用幫忙，再等等。”

　　眼看陳無極胸口都冒起了一股白煙，雙瞳之中不斷閃動光芒，我知道他的魔力消耗也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隨時都有可能枯竭。

　　再看旁邊的張費朗，雖然也是全力以赴，表現得卻依然游刃有余，看來老大的確是老大，比這老四強了不少。

　　我現在終于明白一點了，原來張費朗一時間也想不到什么好辦法對付英靈戰士，只有施展自己強勁的魔力不斷沖擊海默爾的幻影。這估計是從剛才海默爾吸收了他體內能量那一下里得到的提示。

　　只是這樣會有什么效果嗎？

　　我心中雖有疑問，看到海默爾終于艱難降落至地面，依然無法有進一步行動，總算知道張費朗的思路算是對了。可是看這哥倆的樣子，得撐到什么時候？

　　眼看陳無極又發出數道雷電之后，終于怪叫一聲，撲倒在地。張費朗獨自一人不斷射出石箭，似乎阻止不了海默爾的時候，在一旁掠陣許久的沈貝爾迅速跟進。幾團火球在海默爾身體周圍炸開，爆炸的火焰在空中像是凝固的水滴一樣，慢慢連成一團火幕。

　　我覺得這個夜晚我有太多第一次見到的景象了……可這火焰在空中慢慢慢慢連成一片的景象還是讓人震撼得沒話說。這種時候我就恨啊，自己怎么這么窮？連個相機攝像機啥的都買不起！

　　火幕代替了剛才的電光，又一次封住海默爾的行動。古代的英雄王在火幕中面色終于露出一絲痛苦，看樣子似乎是真的受到了不輕的打擊。

　　我覺得我以前都小看四家主了，這哥幾個真夠爺們的，連一個沒有實體的幻影也能斗成這樣。要是以前這幫人真有心算計我和艾雪，我們還真未必是對手。

　　總這么在旁邊觀戰也不是個辦法，看到陳無極躺在地上大口喘氣，我拉著艾雪跑過去扶起他。纖弱少年臉上現在布滿了奇怪的斑紋，隨著他每一次呼吸，這些斑紋就在不斷減少。我相信這也是魔法后遺癥的一種，看來想要有超越普通人的力量，需要付出的代價也不少。

　　我問陳無極：“你們這樣撐下去能行嗎？”

　　“不行也得行！”陳無極吐出一大口氣，“這么集中的攻擊，就算是個幻影，他也該變成實體了。”

　　我順著陳無極的目光看過去，那海默爾果然比剛才顯得更真實一些，幻影的狀態好像真的不能再維持多久。相比之下，我覺得四家主的狀態更不怎么樣，尤其是張費朗，居然以一人之力撐了這么久。實在讓人又佩服又擔心。

　　可惜我的擔心很快變成現實。

　　張費朗徹底漆黑的雙瞳在閃過一道光芒之后，石雨終于停住了。

　　這位四家主的老大終于精疲力竭，垂下了一直高擎的雙手。

　　張費朗倒下的瞬間，我對四家主所有的猜疑和不滿都已消失。這一刻我看到的，只是幾個敢于面對一切的勇者。

第七十七章 我有淚千年（下）

　　四家主之中的兩個都倒下了，沈貝爾面色一黯，舉手之間將空中的火焰撤回。一時間周圍的呼嘯風聲和各種爆炸聲都歸于沉寂，只剩下陳無極沉重的呼吸聲一進一出。原本激烈熱鬧的場面變得安靜，讓人一時間無法適應。
　　金光燦燦的海默爾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只是個幻影，腳下踩在地面上一次次都響起腳步聲。這個偉大的英靈戰士臉色比剛才更威武冷峻，他望著四家主，望著我們這樣一群人，緩緩提出了他的問題。

　　“為什么？”

　　海默爾提問的方向是張費朗倒下的方向。英靈戰士大概是在用這種方式向張費朗表示敬意。畢竟這些人還是將海默爾從一個幻影硬生生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對于人類來說，大概這已經是非常難得的吧？

　　張費朗不再全力釋放魔力之后，體力開始快速恢復，只是這么片刻之間已能掙扎著站起來。

　　面對上古的英雄王，強大的英靈戰士，張費朗表現的異常平靜。

　　“想知道為什么嗎？”

　　張費朗說完這句話之后，還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另外兩個兄弟。這三人眼神交匯，有著一種讓人羨慕的默契在里邊。

　　我也很好奇，四家主從頭到尾都在極力維護我，到底是因為什么呢？

　　海默爾沒等張費朗說出答案，仔細盯著我的臉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想不到這么多年之后，還有你們這樣的人。”

　　張費朗慘然一笑：“這是我們必須做的。”

　　“說得好！”海默爾身上光芒大盛，顯然剛才在跟四家主的較量中未盡全力。此時的英靈戰士依然向前一步一步走來，每走過一步，腳下的地面就留下一個焦糊的腳印。

　　這就是英靈實體化之后的可怕之處，他沒有肉體，無法隨意控制能量收縮，強大的力量讓他的每個動作都外溢出無數能量，對周圍的一切都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這恐怕也是英靈為何要找一個身體的最主要原因，正如當初光明祭司溫妮拼著變弱的危險也要找一個混血精靈的肉體附身一樣。諸神國度里的那一套對于人間來說都太強大了，想要真正融入人間，他們不得不選擇低調的方式生存。

　　此時海默爾顯出如此強悍的毀滅力量，也表明他從一個幻影徹底變為實體。看到這樣的景象，我的心也和四家主的心一樣，慢慢沉下去。眼前這個敵人，恐怕是我們所能想象的最強大極限了。面對這樣一個敵人，四家主都沒有辦法，我能怎么辦？

　　張費朗強撐著自己的身體，又一次朝海默爾發出了“地獄劫殺”。

　　這時張費朗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全身都在顫抖，許多水泡一樣的東西在他臉上此起彼伏。

　　張費朗的高聲念誦中，地面冒出的巖石卻比之前更粗大鋒利。此時海默爾已不再是幻影之身，冒出地面的所有巖柱都集中朝著海默爾刺去，海默爾自然無法坐視不理。重鎧的英雄王手中巨劍也已化成實體，海默爾揮動巨劍，在空中穩穩劈出一劍。

　　樸素單純的一劍，縱劈而下，空中竟出現了無數細小的六角形晶體。

　　密密麻麻的晶體連成一片，在空中形成一道無法逾越的障壁，徹底隔絕了所有攻向海默爾的巖柱。這些巖柱撞上障壁，紛紛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竟都裂成碎片，從空中掉落回地面。

　　看來海默爾是動真格的了，張費朗竭盡全力的最后攻擊，就被他這么輕易化解。

　　陳無極和沈貝爾雷再次雷火相交，沈貝爾手中揮出的火焰已不是一個個小小的火球，而是一大片巨大的火云。火云朝著沈貝爾呼嘯而去，途中加上陳無極配來的無數道閃電，頓時將海默爾徹底包圍在電光石火之中。

　　雷電和火焰透過了那道透明的障壁，齊刷刷落在海默爾身上。

　　這是四家主所有的攻擊中，第一次真正命中海默爾的攻擊。

　　看到四家主終于打中海默爾，不知為何我心中依然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霾。雷電和火焰造成的爆炸強烈奪目，海默爾身上的光芒霎時間被掩蓋住了。我目不轉睛盯著海默爾，看到他的重鎧終于消失在電光之中，這才把憋在嗓子里的歡呼喊出來。

　　“干！干得好！”

　　“人類，你高興什么？”

　　我第一個音節還沒喊完，艾爾西婭冷冷的聲音讓我回到了現實。

　　再看前方，那個本應被倆人合力攻擊打傷的英靈戰士，該是什么樣還是什么樣。除了臉上有一層灰敗之外，海默爾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唯一的不同的，大概就是他身上的盔甲似乎有了一絲裂痕。

　　我說，這也太離譜了吧？

　　三人合力一擊都沒能阻止海默爾·托馬斯躊躇滿志地靠近我。面對這樣的情況，我的心中猜疑不定，不知道對付英靈戰士我的“才能”到底有沒有用。

　　“我說，這老家伙多少歲了？好像有兩千多歲吧？”我一步一步后退，同時不斷詢問艾爾西婭，“你好歹得想個什么辦法吧？你不是剛拿到‘希望之光’嗎？這哥們跟你比也應該是個小字輩吧？”

　　艾爾西婭沒搭腔，我身邊的艾雪倒是一個箭步竄出去了。

　　四家主已經靠不住，英靈戰士也顯現出實體，艾雪終于按耐不住出手了！

　　“武神流·夢想殘光殺！”

　　我不是在眼花吧？！

　　清叱聲中，一個箭步搶在我身前的艾雪竟然分裂成了十幾個！這些少女都和艾雪一樣，身穿短褲雪白上衣，一頭長發上綁著她的小手帕，紛紛出現在海默爾的前后左右，或出拳或踢腿，一時間將海默爾緊緊包圍住！

　　最可怕的是，以我現在的眼力，竟然看不出這么多艾雪里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難道所有的都是真的？

　　艾雪的拳腳沒有任何懸念地打在海默爾身上。讓人意外的是，所有的攻擊都集中在同一個地方。

　　海默爾的右腕。

　　——為什么要攻擊右腕？我不明白。

　　海默爾大吼一聲，手中重劍朝離他最近的三個艾雪一劍斬出，一道尖利的斗氣瞬間穿破了這三個幻影，一十三個艾雪頓時只剩下十個。

　　沒有打中真正的艾雪，艾雪攻擊仍未停止。

　　數個艾雪的身影在擊中海默爾之后又高高躍起，拉開了和海默爾只見的距離，而且明顯是在避開海默爾右手上的重劍。一時間艾雪的身影宛如蝴蝶穿花一樣，始終有三五個身影圍繞海默爾纏斗，而其余的身影則遠遠避開海默爾。

　　這有點像人海戰術，但我不明白艾雪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在瞬間生出十幾個自己來，而且看來每個好像都能打著海默爾！

　　我不得不說一句：這個世界實在太瘋狂了！

　　但是艾雪為什么要執著于海默爾的右腕不放？

　　海默也在爾不斷反擊，卻因為艾雪調整了戰術沒有再傷到艾雪任何一個幻影。“戰藝”級別的強者跟四家主果然還不是一個檔次，即使面對海默爾這樣的可怕對手，艾雪依然顯得不是那么精疲力竭。

　　這樣的攻擊維持了大約不到十秒鐘，我終于發現了艾雪的高明之處。

　　海默爾居然后退了一步！

　　一直不斷前進的英雄王后退了一步！

　　難道右腕是他的弱點？

　　“好樣的放浪師！”

　　還賴在地上不肯起來的陳無極呻吟著叫了一聲好，接著歪頭繼續裝死狗。

　　干！剛才我還打算稱贊四家主的勇氣和魄力，現在我決定收回前言……看來勇氣這玩意果然和性沖動一樣，都是隨時隨地出現也會隨時隨地消失的東西。

　　不管怎么說，我看到艾雪這么奮不顧身保護我，心里還是一陣感動。這女孩在我跟楚昭然爭風吃醋的時候信誓旦旦說不幫我，現在卻肯為了我跟強大的英靈戰斗。我覺得我真是不懂女人了……

　　在艾雪的連綿不絕的進攻下，海默爾步步后退，一連退了十來步。

　　直到此時，艾雪的進攻才終于停下來。

　　十個艾雪驟然消失，剩下一個微微喘息的少女站愛距海默爾不到十米的位置。海默爾緊緊盯著這除了美貌沒有什么特別之處的少女，表情比剛才面對四家主的時候凝重得多。

　　“戰藝？”

　　艾雪長發飄飄，面容中帶著一絲痛楚和倔強。

　　“對，是‘戰藝’！”

　　咣當一聲，海默爾手中的重劍終于跌落地上。厚重的上古重劍碎成無數碎片，碎片濺落之處草木紛紛枯萎死亡，宛如瘟疫蔓延。看到這個景象，我才想起剛才艾雪不斷用自己的拳頭攻擊海默爾。仔細一看，艾雪的手上已布滿了傷痕，比剛才迎戰沈貝爾時的那些傷痕更深更恐怖。只是艾雪臉上似乎毫無懼意，依然目光炯炯地看著英靈戰士，斗志似乎比誰都昂然。

　　艾雪就這樣站在我身前，像是一堵墻一樣擋住了海默爾前進的腳步。我覺得心中一陣郁悶，一陣感動。兩千年前的英雄王要與我為敵，這么多人拼命幫我，而我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站在這里。

　　只有心頭那讓人痛恨的靈光一閃陡然劃過心頭，面對這似曾相識的場面，我的眼角一滴淚水輕輕滑出。

　　無數雜亂的場面在我腦海中一一閃過。

　　我有淚千年，今日終得見。

第七十八章 請等一等

　　海默爾的腳步停住不過片刻，英雄王手中重劍被艾雪打落似乎有些意外。看到艾雪一臉決然站在我面前，海默爾雙臂一振，身上的重重鎧甲瞬間化成無數碎片，宛如天空星辰碎裂，灑向我們所有人！
　　艾雪臉色凜然一變：“不好！”
　　我當然知道不好，但是現在怎么辦？四家主都像廢人一樣，我更是完全廢人一個，面對海默爾接近滅絕人性（很難說這廝還有沒有人性）的攻擊，我能有什么辦法？
　　讓我沒想到的是，艾雪竟然回身朝著我一個箭步沖過來，一把將我撲倒！
　　沒有任何多余的廢話，艾雪用她的身體將我擋在下面，那漫天的鎧甲碎片雨點一般打在艾雪身上。
　　緊緊抱著我，艾雪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那些碎片接觸到艾雪皮膚的瞬間，立即化作一團黑氣侵入艾雪的身體。只是眨眼之間，艾雪的身上布滿了黑色的斑點，看起來恐怖之極。
　　我操！我差點瘋了，在心中不斷瘋狂吶喊：“艾爾西婭！艾爾西婭！**在哪？趕快給我出來！”
　　艾爾西婭沒回話。
　　在這種時候艾爾西婭居然裝死，我心里恨得要死，卻一點辦法都沒有。艾雪雖然受傷了，雙手依然堅定有力，容不得我掙脫她的懷抱。生平又一次被女人保護，我只覺得心中無限的痛苦和難過，卻又完全無能為力。
　　鎧甲化成的黑氣不僅侵入艾雪的身體，也給四家主中的三人造成了一定傷害，結果只有艾雪救下的我反倒一點都沒受傷。那黑氣不斷侵入眾人的身體，很快我已經能看到艾雪緊貼著我的臉上也有了點點黑斑！
　　海默爾的腳下再次發出讓人窒息的聲音，這個曾經是英雄王的男人依然不緊不慢地靠近我。仿佛世上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的前進。
　　沒有了盔甲，沒有了重劍，腳步輕盈的海默爾露出上半身精壯的肌肉。不過這種時候我已經沒有心情欣賞了，老子現在只想一拳捶在他臉上，就是怕捶完之后手也變成黑色。
　　黑色斑點在艾雪臉上迅速蔓延，艾雪緊緊抱著我的手開始失去力氣。我還沒來得及跟艾雪說點什么，她已經昏了過去。
　　此時，海默爾也已走到了我的身邊。
　　“老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海默爾說出這種話已經不能讓我吃驚了，我從地上坐起來，抬頭看了看身高體壯的英靈戰士。此時海默爾的一頭銀色長發在風中居然沒有一根飄動，顯然英靈實體化之后也還是和普通人類有著本質的區別。看著海默爾，我忽然咧嘴笑了一下。
　　這個動作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可偏偏我還是笑了。
　　“你想要這個身體嗎？”我摸住自己口袋里的折刀，這是我唯一的值錢家當了。
　　海默爾比我想象得更迅猛，他一把抓住了我握著折刀的手腕！我立時趕到一股巨大的痛楚從手腕的位置傳來，這種時候我徹底明白了普通人跟英靈戰士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遠。海默爾就是隨便一抓，我覺得自己的一邊手臂已經快要不屬于自己了。
　　“想要自殺？”英靈戰士威風凜凜地看了一眼我手上的刀。
　　我現在才回過神來，海默爾說的居然是漢中文？！看來這兩千多年前的英雄王還真挺能順應時代潮流，至少他應該是學了現代漢語。
　　自己的小手腕被看穿，我心頭一陣沮喪，看來唯一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了。隨即我猛然想到海默爾接觸到的一切生物都有可能壞死，頓時目光集中在了海默爾抓住我的那只手腕上。
　　奇怪？我的手腕好像沒事！
　　驚愕的同時，我似乎也有些明白了，為什么海默爾偏偏對我的身體情有獨鐘。看來這爺們不是老玻璃，他是有理由的。
　　從一開始我就該注意到了，女神在我體內覺醒也就罷了，提升神力之后的艾爾西婭也能和我的身體相安無事。這么說來我的身體大概是能承受比普通人更多的能量，所以這幫人看著才覺得比較珍貴吧？
　　想到這一點，我心中的恐懼和和害怕都比剛才差了不少。
　　手指一松，手中折刀掉落，另一只手迅速接住、刺出！
　　閃亮的折刀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光，可惜這道銀光在半路就消失了。
　　海默爾的另一只手也閑著，正好有兩根手指足夠夾住這把刺向他胸口的折刀。我覺得這家伙簡直沒費什么力氣，已將我唯一值錢的家當擰成了麻花狀。
　　自己的小把戲兩次都沒能成功，這次我還真就無話可說了。
　　海默爾扔掉折刀，一雙威武的眼睛緊緊盯著我不放。我被他看的心里直發毛，在這種時候我也不知道該想些什么了。好好一個余興游戲怎么會變成這樣？我真的不明白。
　　松開抓著我手腕的那只手，像個同性戀一樣赤裸上身的英雄王用我根本逃避不開的速度抓住了我的脖子。這一下抓住我的脖子，我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
　　不知道英靈能不能抑制“才能”的發動……艾爾西婭也不說話，我心中第一次陷入了無限的恐懼和不甘之中。如果我真的能發動“死亡重生”的能力，海默爾自然不值一提，可是如果我不能呢？
　　難道我真的就這樣死去？
　　此時我的心中慌亂之極，海默爾卻仿佛洞悉了我心中所想一樣，帶著一絲冷酷和威嚴說道：“老朋友，如果你只能發動‘死亡重生’，就不要要掙扎了。我不會殺死你的，我只會讓你的意識跟肉體暫時分離，借用你的身體。”
　　我比掐著脖子，幾乎發不出聲音，痛苦的窒息感讓我眼前開始模糊。但我依然拼著命問道：“那……我的……靈魂怎么辦？”
　　“我會把你的靈魂和艾爾西婭殿下的靈魂一起封印，讓你們再享受幾千年的快樂時光！哈哈哈哈！”
　　海默爾的狂笑聲好像一把冰冷的利刃，分割了我心中的所有希望。此時我覺得眼前的一切已經模糊得快要粉碎了一樣，我拼盡自己最后的力氣，朝著海默爾的臉上努力吐了一口口水。
　　啪！口水落在海默爾臉上，英雄王威武的表情上掛著一坨口水，我讓自己盡力大笑起來：“哈哈！真是讓人敬仰的英雄走狗！真他媽的可愛！”
　　我的做法明顯激怒了海默爾，脖子上的窒息感猛然間加到最大，我感覺自己眼前的一切連模糊都算不上了，干脆就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這一次恐怕真的不行了……
　　對不起了，艾爾西婭……對不起了，譚菲菲……對不起了，小方同學……對不起了，艾雪……
　　我在意識模糊之間，心里想的只有這些。對一個曾經死過許多次，也知道轉生界存在的人來說，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如果海默爾真打算將我和艾爾西婭的靈魂一起封印起來，也隨他去吧……反正我已經沒有什么力氣反抗了……
　　…………
　　…………
　　…………
　　就在我以為一切都要這樣結束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在我的腦海里激蕩起來。
　　“卑微的英靈戰士啊，希雅就這樣信任你們嗎？”
　　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
　　隨著聲音不斷擴大，我身體里的那種痛楚和麻木開始漸漸消失，一股力量從我的手臂里涌出。幾乎是本能地，我抓住扼著自己脖子的那只手，開始一點一點用力掙脫海默爾的束縛。
　　我感覺自己的指尖好像有一種力量，能專門壓制海默爾的力量，英雄王堅定不移的手指竟被我一點一點挪開了！
　　海默爾被我掙脫，有些懼意地后退了兩步。剛才那個聲音，他肯定比我還熟悉。
　　不知何時歸來的艾爾西婭聲音威嚴莊重，帶著一股不可侵犯的高貴氣質：“英靈戰士，你要挑戰諸神的權威嗎？”
　　聽到艾爾西婭的聲音，我心中自然是狂喜不止，有這個頭牌姐姐來壓著英雄王，事情肯定不會太糟糕了。可憐的是海默爾，本來威風凜凜一個英雄人物，此時忽然變得膽小如鼠。看到這種變化，我心里一陣悲哀。
　　這可是個真正的英雄啊，如今卻只能淪落到成為諸神游戲里的工具這種地步。諸神的存在真的高高在上到了這種地步么？
　　不容我多想，面對女神的強勢，海默爾已經作出了自己的決斷。
　　赤裸上身的英雄王一頭黑發根根豎立起來，朝著我怒吼了一聲，竟又大踏步朝我走來。
　　可惜只走了兩步就無法動彈。
　　艾爾西婭的聲音此時比誰都冷酷，冷酷到了我甚至都覺得自己從未認識過這樣一個姐姐。
　　“卑微的英靈戰士啊，諸神之間的紛爭，你真有自信能夠解決？”
　　說話間，道道光芒從我的身體里蔓延出去，在空中婉轉刺入海默爾的身體。這位英雄王發出一生痛苦的慘嚎，就被一股力量帶著向空中漂浮！
　　我不知道艾爾西婭剛才消失的那段時間都做了什么，但見此時大局已定，心中略微放心了一些。扭頭看了一眼正躺在地上的艾雪等人，忽然心中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等一等，不要消滅他！”
　　不斷上升的海默爾因我這一句話停在了半空中。可憐的英雄王用他接近洞悉一切的目光看著我，嘴角露了出一絲微笑。

第七十九章 女神的威脅

　　艾爾西婭雖然情商有點問題，智商卻一點都不差。我叫出住手的同時，她已經理解了我的意思。
　　被無上神力撐到空中的海默爾緩緩落回地面，我這才看清他身上依然裂開了無數縫隙，仔細看過去，這些縫隙在海默爾的身上延伸出無數裂痕，讓這個偉大的英靈戰士看起來好像隨時會碎裂一樣。密密麻麻的裂痕讓海默爾看起來有一點可笑，可我看著他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收回你的鎧甲吧。”我看著海默爾，用懇求的口氣說道，“我可以跟艾爾西婭商量，放你回去。”
　　顯然海默爾已經料到我留他不死（英靈怎么死我還真沒想過……）的原因，面容之上盡是坦然又內斂的囂張神色：“如果我拒絕呢？”
　　我聳聳肩：“我也沒辦法，你問艾爾西婭她有什么辦法吧。”
　　主要是我挺恨艾爾西婭剛才沒有及時出現，就直接把問題拋給她了。剛才女神姐姐冰冷又殘酷的聲音也嚇著我了，我得試試看看，這個艾爾西婭是不是我熟悉的那個艾爾西婭。別一會不見就性情大變，人有雙重人格，神總不能有雙重神格吧？
　　“英靈戰士……”艾爾西婭沉吟了一下，終于恢復成來我熟悉的口氣說話，“我可以允許你離開，你覺得如何？”
　　我說話果然沒有艾爾西婭有分量，女神這一開口，海默爾表情立即凝重起來，顯然是在考慮。
　　哎，還是女神有面子！
　　我看著思索中的海默爾，心里有點緊張，也有點興奮。剛才一瞬間還面臨死亡的我，對能否發動“死亡重生”抱有懷疑。
　　我覺得自己現在心態簡直很有問題，自從有了這個該死的才能之后，到底是怕死了還是不怕死了呢？
　　很顯然，我還是怕死的，剛才面對海默爾的強大，我也是知道沒啥希望才作出那種看似很有勇氣的舉動。
　　我在思索自己怕死不怕死的問題，對面的海默爾已經做出抉擇。
　　在我看來，他肯定是怕死的。因為這人向前走了一步，同時開口道：“艾爾西婭殿下，您贏了……您要我怎么做？”
　　媽的等的就是這一句啊……我立即從思考狀態轉回到面對現實。幾乎瞬間我就和艾爾西婭達成一致：“不管怎么說，先救艾雪她們起來再說！”
　　“我的力量被你破壞，已無力解除她們身上的詛咒。”海默爾走近到我面前，伸出布滿裂紋的大手，“艾爾西婭殿下，我來告訴您如何祛除詛咒。”
　　英雄王的身軀在空中微微浮動，金屬裂縫一樣的裂痕布滿身體。我猶豫了一下，伸出手和英雄王再次接觸到一起，我忘不了剛才這只手還差點掐死我。
　　海默爾的手和我十指相握之際，這英靈戰士的雙眼陡然豎起，一頭長發也朝天怒立。也是從這位千古留名的君主口中，發出洪亮的吼聲，霎時間我的眼前模糊一片。
　　我心中大驚，知道發生了不好的事，正想松開自己握住海默爾的手，卻發現一股力量已牢牢吸住我的手掌，讓我抽回不得。
　　海默爾身上源源不絕的力量侵至我的手臂，我的手指在侵蝕中慢慢失去知覺。
　　“卑鄙！”
　　艾爾西婭怒叱一聲，我身上的神力頓時涌動。艾爾西婭的力量開始壓制海默爾，兩股力量在我體內交鋒，最痛苦的人反倒是我。我還來不及細想，已覺體內有風暴一般的力量不停旋轉，顯是兩者之間的力量中和，互相抗衡的產物。
　　我沒想到海默爾居然拼著被毀滅的危險，敢于暗算艾爾西婭，這英雄王的氣魄果然不是白給的。原來剛才不斷被艾爾西婭欺負，乃至于示弱，都不過是個陷阱！
　　我真是太嫩了，純良得有些愚蠢的艾爾西婭也是。
　　轉眼之間，我和英雄王十指相握處已生出熠熠光輝。強大的神力在我們周圍飛蕩，道道黑色光波從海默爾體內四散，激射在每一分草坪樹木上。
　　那些草木沾到丁點黑光，立即萎頓出一副要死的樣。
　　由此可見，現在的情形是多么兇險。我想四家主恐怕也沒想到居然會玩出這么一號英雄人物，還欲把我們都置于死地吧？
　　現在所有人的最后希望都在艾爾西婭身上，也算是在我身上。我知道自己一旦被海默爾殺死，艾爾西婭的靈魂就會毫無憑依，瞬間被強大的英雄王抓走。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關系，既然英雄王也覬覦我的身體，至少說明我的身體有一部分神學利用價值。我心中也隱約明白，自己可能不僅僅是個孤苦伶仃的窮小子。
　　艾爾西婭不愧是女神級別的大姐頭，便是在這種兇險時候依然能出言譴責海默爾的齷齪行徑。
　　“英靈戰士，你的名譽已被玷污！你的心中充滿卑鄙！你將永生受轉生界的烈火焚燒之苦！”
　　大姐頭現在跟我學得嘴夠毒，連罵帶威脅話說得很干脆。我在兩股力量激蕩之下感覺到海默爾源源不絕的力量有了一絲動搖，看來這英靈戰士也怕威脅啊。
　　尤其還是來自于一個女神的威脅。
　　不過海默爾的猶豫也就轉瞬即逝，英雄王臉色一沉，居然也有空開口說話。
　　“光之女神殿下會挽救我的靈魂！”
　　英雄王的后臺是光芒女神希雅，這個誰都能看得出來。此時他親口證實了這一點，還是讓人覺得極為震驚。我旁邊那幾個可憐孩子都昏死過去，自然聽不到這么讓人崩潰的發言。但我的心卻慢慢沉下去。
　　我知道如果自己失敗，恐怕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海默爾既然有光芒女神做后臺，肯定不會在乎“死亡重生”這種雕蟲小技一般的才能。
　　不知為何，我的身體對兩股強大神力沒有什么太多感覺。只能感覺艾爾西婭和海默爾互相制衡，仿佛拔河比賽一樣你來我往，沒有什么實質性進展。我的身體成了這倆家伙的戰場，只能像個同性戀似的被海默爾握著，眼睜睜看自己身體緩緩浮空。
　　這種時候我自己能不能做點什么？
　　萬道光芒自我和海默爾之間閃耀四射，我嘗試用上一次對付混血精靈時的辦法，集中自己精神。
　　我唯一稱得上強大的東西就是這精神力了，艾爾西婭都拿我沒辦法，這英雄王不會比女神強多少吧？
　　隨著我不斷集中精神，海默爾臉上表情開始變得奇怪。
　　丫肯定是感覺到危險了！
　　“我們倆弄不死你一個了？我就不信！”
　　早已習慣了用意識說話的我，下意識地用這句話表達了自己對英雄王的威脅。果然我這種想法剛一表露，英雄王剛毅臉上閃過一絲驚恐。剛才這混球沒把我當回事兒，現在該是他后悔的時候了！
　　我的精神力沒有別的本事，穿透性極強，這在跟艾爾西婭的無數次討論中早有定論。一旦我集中精神，英雄王哥哥便要應付我和艾爾西婭的雙重沖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看放浪師小說里說過，高手之間的對決，相差分毫也可能導致失敗。如今我摻上這么一腳，海默爾哥哥還不哭一下？
　　果然，我精神力一高漲，艾爾西婭這邊的力量也跟著變強。原本緩緩升空的我和海默爾，又開始慢慢回落地面。
　　海默爾惡狠狠地看著我，卻毫無辦法。
　　此時的情形非常微妙，海默爾如此強大的一個英靈戰士，卻因為艾爾西婭女神特有的結界在我體內發揮作用，再也無法向前多走一步，自然也沒法對我怎么樣。
　　我也不能把海默爾怎么樣。
　　偏偏我精神力強大，還能騷擾海默爾。這哥們算計了艾爾西婭，卻沒算計到我，因此吃了大虧。
　　剩下需要我和女神姐姐做的，恐怕只有堅持了。
　　……
　　堅持片刻之后，艾爾西婭的力量再次占據上風。海默爾身上道道裂痕再次擴大，英雄王體內泄出萬道光芒，這場面和我看的放浪師小說里那些反派要死的時候沒啥區別。
　　再過片刻，海默爾發出一聲痛叫。
　　英靈戰士哥哥的雙腳一寸一寸碎掉了，碎片飄散風里，啥也不剩。
　　我第一次看見這么慘烈的場面，心跳有點快，不過很快就恢復了。
　　好歹是個自殺過不少次的怪胎，我對自己的心理素質挺有自信。
　　腳完了是腿，腿下來是腰……艾爾西婭的神力占據全面優勢，英雄王的身體就在這神力摧殘下一寸寸碎掉，一直碎到雙手和脖子。
　　剛才抓著我的手也不見了，只剩下一個威風凜凜的英武男子……的腦袋在空中飄蕩。
　　我像個找人握手卻沒得到回應的傻X一樣訕訕收回自己的手，看著那個長發英武男子的腦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好歹人家是個著名的小國國王，現在這么慘多少跟我有點關系，看著海默爾那雙憤怒的眼睛，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英雄王敗在我的騷擾之下，很有點陰溝里翻船的意思。
　　不過這種不好意思的念頭也就一閃而過，我更深深明白這個世界的真實準則。
　　如果沖突的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定要分個徹底的勝敗才行。
　　看著被艾爾西婭設了結界困在半空中的帥哥腦袋，我在心里小聲問艾爾西婭：“這事兒算是差不多結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