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關閉
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6991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11 01:15
第一千零八章 反手一將


    范雲傲背負雙手長身而立,眼見雙方兵士廝殺在即,卻不發一言,韓玄道面對鐵甲寒刀,面無懼色,反倒是上前一步,冷冷道:“洪宗明,你口口聲聲說本官是幕後指使,本官倒要問你,你可有人證物證?”抬手指著洪宗明,森然道:“你賊喊捉賊,還真是演的逼真無比。你勾結內監作亂,難道真的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嗎?你說本官勾結內監,卻拿不出證據,本官說你勾結內監,卻是人證物證俱全。”從袖中取出一物,正是先前從陳鴻道身上搜找出來的那封信,拿在手中舉起,亮在所有人的面前,高聲道:“將士們,這是洪宗明勾結內監作亂的無證,人證……便是這位苗公公!”回頭厲聲道:“苗嵩,你出來,將所知告訴大家,不得隱瞞,若有一句謊話,本官必將你斬殺於此!”

    苗嵩屁滾尿流來到韓玄道身邊,臉上都是緊張之色,皮膚甚至有些泛白,顫抖著抬手,指著洪宗明道:“大人,奴才……奴才跟在陳公公身邊,知道……知道陳公公是受了洪……洪參領的蠱惑才會謀反……這一切都是……都是洪參領在後面謀劃的,是他……是他與陳公公聯手設下圈套害死了白指揮使……!”

    洪宗明又驚又怒,臉部扭曲變形,厲吼道:“閹賊,你……你胡言亂語什麼?”

    苗嵩見到洪宗明那張扭曲的有些可怖的臉,嚇得往後縮了縮,最終卻兀自道:“奴才……奴才絕無虛言……若有虛言,天打五雷轟,死於非命!”

    雖說只是一名太監,但是這誓言卻也極重,場中許多人都聽在耳中,便是龍驤營官兵也都顯出懷疑之色來。

    韓玄道冷然道:“洪宗明,你現在該知道本官為何不掉龍驤營入宮吧?你是幕後主使,本官若是向你調兵,只怕早就死於你的毒手之下。”頓了頓,繼續道:“方才你見到苗公公,臉上就顯出震驚之色,更是拔刀要殺,本官看你並非是憤怒於他捲入謀害白指揮使的陰謀,只不過是想要殺人滅口而已吧?”

    “你血口噴人!”洪宗明氣得臉色鐵青:“韓玄道,你老奸巨猾,苦心積慮布下圈套,如今還要將罪名扣在本將身上嗎?”

    “本官不與你爭辯。”韓玄道神色冷淡,揚揚手中的信函:“人證已經有了,這是物證,這裡面是什麼東西,你心中應該有數吧?”

    洪宗明冷笑道:“這人證是你事先安排好的,這所謂的物證,恐怕也是你韓玄道一手泡製出來的吧!”

    韓玄道也不去理他,只是看向范雲傲,道:“范大人,這是盟約書,乃是陳鴻道與洪宗明勾結在一起的鐵證,上面有這二人的簽字手印,想來陳鴻道也是擔心洪宗明擺他一道,所以將這份盟約書藏在了身上,本官方才從陳鴻道的身上搜找出來,你既然在此,正好做一個鑑定,看看這份盟約​​是真是假!”

    范雲傲皺著眉頭,微一沉吟,終是走過去,從韓玄道手中接過信函,打開看了看,神色更是難看,隨即向韓玄道問道:“韓尚書,這上面的簽字手印,難道是真的?”

    “想必不會有假。”韓玄道平靜道:“范大人大可一驗。”

    洪宗明卻已經狂笑道:“韓玄道,你這招也未免太過愚蠢。我洪宗明雖是武夫,卻也不傻,如果本將真的與陳鴻道勾結,豈會留下這樣的證據給他?更不可能讓你得到這份所謂的盟約書。”

    韓玄道搖頭嘆道:“洪宗明,本官並不覺得你傻,恰恰相反,本官認為你確實是一肚子的心機。陳鴻道甘冒如此風險與你聯手,恐怕這盟約書起了不小的作用。陳鴻道自認為有這盟約書在手,你們的盟約便穩如磐石,卻不知道這盟約書只是你拴住他的誘餌而已。你根本料不到苗公公會顧全忠義出宮報訊,更想不到本宮會調集忠義營的官兵入宮勦賊,或許你也沒有想到李軍能夠顧全大局,開門放人……這一切只能說明老天有眼,不能讓你這奸賊的陰謀得逞!”

    韓玄道臉上滿是正氣凜然之色,說話慢條斯理,比之洪宗明的惱怒之色要淡定許多,龍驤營官兵已經出現些許波動,不少人都對洪宗明投去懷疑的神色。

    洪宗明顯然也感覺到韓玄道所言蠱惑性極大,亦知道自己所處環境即使不利,如果今日連自己的部下都對自己生疑,那麼韓玄道的陰謀就是真的成功了。

    他緊握手中寒刀,讓自己冷靜下來,死死盯著韓玄道的眼睛問道:“韓玄道,你在這裡血口噴人,本將也不與你糾纏,本將倒是想問一句,與陳鴻道勾結的人若真的是本將,若本將真的是你口中的幕後之人,卻不知道本將圖的是什麼?白指揮使對我洪宗明有知遇之恩栽培之德,本將對白指揮使那是敬若兄長,這一點,我龍驤營弟兄俱都是看在眼中,本將又豈會與內監勾結,加害白​​指揮使?說起來,你韓玄道意圖乾綱獨斷,謀朝篡位,路人皆知,殺害白指揮使之後,無人可製,你更能肆無忌憚無法無天,這樣的事實,你敢否認嗎?”

    到了這個地步,洪宗明也不再藏著掖著,什麼話都直白說出來。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韓玄道輕嘆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白異正是沒有看出你洪宗明的狼子野心,才有今日之禍。有些事情,眼見都未必是真,你看似與白異關係和睦,那又有誰敢保證你不是故作姿態,做給大家看?”

    洪宗明臉龐抽搐,若是目光能殺人,韓玄道此時早已經被他的目光殺死千百次。

    “白異在龍驤營之中,威望極高,你自然是不及他,只不過他對你十分器重,你在龍驤營內,被他一步步提拔上來,直到如今已經成為了龍驤營的第二號人物,在龍驤營的威望和權勢僅次於白異……!”韓玄道說到此處,微微頓了一下,爾後才緩緩道:“只不過你洪宗明不思報效朝廷,卻是狼子野心,心存不軌。昌德候與韓漠離京在外,聖上將京中三營的指揮權交給白異,等同於將整個燕京的兵權都交到了白異的手中,正因如此,你洪宗明才找到了機會,鋌而走險,設下了驚天大陰謀。”

    范雲傲背負雙手,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是終究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洪宗明冷笑道:“韓玄道,本將倒要看看,你還能編出怎樣的故事來?本將身正不怕影子歪,儘管將你的滿腹謊言編排出來,讓大夥兒都瞧一瞧,你這人氣之下,藏著怎樣的虛偽!”

    “你還在惡意中傷本官?”韓玄道冷然道:“取白異而代之,順理成章借管三​​營指揮權,意圖亂朝,這難道不是你洪宗明心中所謀?你借內監之手殺害白異,白異一旦死去,你便可領兵入宮來,誅殺陳鴻道等內監滅口,到時候便有勦賊之功,接替白異指揮權豈不是順理成章之事?天網恢恢,幸虧這位苗公公忠心可嘉,才讓你的奸謀未能得逞,你還敢否認嗎?”轉頭看向苗嵩,問道:“苗公公,本官所言不差吧?”

    苗嵩忙道:“韓大人,就是這樣了。奴才聽陳公公說過,等到大事一成,洪……洪宗明便會給予陳公公想要的一切,而洪宗明的目的,就是……就是想取白指揮使而代之!”

    韓玄道厲聲道:“洪宗明,人證物證聚在,你還有何話說?”

    “都是血口噴人,荒謬無比。”洪宗明憤怒道:“韓玄道,不妨告訴你,白指揮使入宮之前,已經吩咐下來,就在今夜,要將你這逆賊剿除。如今只要宮中火箭升起,狼甲營和豹突營便會出兵行動,亂國權奸,定要一網打盡。你如今身在此處,也免得我們去你府上拿人,還不束手就縛?”

    “本官就知道你野心大極。”韓玄道正色道:“龍驤營、狼甲營、豹突營三營齊動,究竟是為了所謂的除奸,還是為了你個人所謀的謀反? ”

    “自然是剷除奸邪。”洪宗明肅然道:“多說無益。忠義營的弟兄們,韓玄道權傾朝野,排除異己,其心路人皆知,你們切莫被他利用?咱們都是忠於聖上的勇士,今夜只要將這奸賊除去,我大燕必將太平無事,切不可被他花言巧語所門抬起手,高聲叫道:“弟兄們,誅殺奸佞,就在今夜!”

    趙直等他說完,也高聲叫道:“弟兄們,洪宗明勾結內監,謀害白指揮使,意圖亂朝,人證物證聚在,事實擺在眼前,你們難道還要助紂為虐?”

    此時無論忠義營還是龍驤營的官兵,俱都是面面相覷,一時間實在不清楚哪個是清哪個是濁,龍驤營固然有不少官兵對洪宗明產生懷疑之心,而忠義營的官兵卻也有一部分對韓玄道頗有懷疑。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13 23:04
本帖最後由 uuuuuuuuuu 於 2012-2-14 20:12 編輯

第一千零九章 入殿


    洪宗明見勢頭不好,看向范雲傲,高聲道:“范尚書,你是內閣官員,朝廷重臣,轄制兵部,韓玄道如今私調忠義營入宮,你難道無話可說嗎?”

    范雲傲皺著眉頭,似乎在想著什麼,終於,他抬起頭來,盯著洪宗明,冷笑道:“人證物證俱在,你還信口狡辯,真當我大燕沒有了王法嗎? ”

    洪宗明一怔,隨即怒極反笑,厲聲道:“果然是一丘之貉,乾坤倒轉,綱紀敗壞,我大燕有你們這樣的官員存在,乃是我大燕之至不幸。范尚書,往日見你也是一位正直之人,想不到也是披著偽善面皮,與韓玄道並無分別。”

    范雲傲冷笑,不去理他,轉視韓玄道,拱手道:“韓大人,今夜聖上受驚,實乃我等臣子護駕不周。事已至此,本官願與韓大人一同面見聖上,向聖上請罪。白異身死,洪宗明陰謀造反,這都是御林營的大事,御林營都是由聖上親自指揮,此事我等還是要向聖上禀明,請聖上裁決才是,韓大人,不知本官所言可是有理?”

    韓玄道點頭道:“范大人所言正是,事關御林營,自是要請聖上裁決。”

    范雲傲聞言,眼眸子深處劃過一絲詫異之色,但是面上卻還是極其平靜道:“如此,你我現在就入殿面君如何?”

    韓玄道搖頭道:“范大人,此時……還是不宜進去。聖上本就在養病之中,剛剛又受了驚嚇,龍體大是受損,若是此刻再去驚擾,恐怕不是臣子盡忠之道吧?”

    范雲傲皺眉道:“但是如今形勢危急,若是沒有聖上的裁決,一場血戰只怕就要在宮內上演,這……只怕並不是聖上願意看到的。”頓了頓,正色道: “韓大人,面君請旨,勢在必行,若是聖上責怪,本官一力承擔,絕不累計韓大人!”

    韓玄道亦是皺起眉頭,顯出為難之色。

    見韓玄道神色為難,洪宗明立刻沉聲道:“不錯,此事要聖上親自裁決,就憑你安排的一名太監,加上一份不知真假的盟約書便想誣陷本將,那是萬萬不能。聖上聖明,明察秋毫,只要到得聖上面前,聖上自會秉公處置,誰忠誰姦,都由聖上裁決!”

    韓玄道皺眉不語。

    洪宗明冷笑道:“韓玄道,為何不說話?難道我等還不能面見聖上,請聖上做主嗎?”

    韓玄道淡淡道:“洪宗明,你勾結內監謀反,叛賊之身,還有什麼資格面見聖上?本官要保護聖上的安危,豈能讓你這亂臣賊子面見聖上?”

    “住口!”洪宗明厲聲道:“韓玄道,不要以此為藉口。本將懷疑,你不是不讓我們面君,只怕是不敢讓我們面君吧?”

    “你這話是何意思?”韓玄道眼中寒芒閃現。

    “什麼意思,你難道不明白?”洪宗明冷聲道:“聖上多日不朝,朝中一切事情俱都由你來處理,而且除了你之外,滿朝文武大臣竟然無一人能夠見到聖上,這究竟是何緣由?”他上前一步,抬刀指著韓玄道,“韓玄道,本將問你,聖上如今是否安然無恙?你……可有對聖上做過什麼手腳?”

    “大膽。”韓玄道喝道:“你這是詛咒聖上嗎?”

    洪宗明怒目圓睜:“本將只是擔心聖上。聖上多日不朝,朝中上下人人都在懷疑!”

    “懷疑什麼?”

    “懷疑聖上被你軟禁在宮中。”洪宗明厲聲道:“更有人懷疑聖上已經遭了你這奸賊的毒手。今日我等非要見到聖上不可,否則……必要將你這奸賊誅殺在乾心殿前。”

    正在此時,龍驤營官兵卻聽得背後響起又一陣腳步聲來,聽的不少人紛紛叫喝道:“都圍起來,莫讓叛賊跑了!”

    呼啦啦一陣響,從廣場兩側以及龍驤營正後方湧出大批的官兵,人潮不絕,在龍驤營和忠義營官兵目瞪口呆的神情下,超過兩千名豹突營的官兵已經呈半弧形,將龍驤營的將士圍在了中間,此時廣場的態勢,就變成了豹突營和忠義營將龍驤營團團圍住,密不透風,御林三大營官兵竟是在這個詭異的夜晚兵戎相見在皇宮之內。

    洪宗明瞧見豹突營官兵過來,先前還是驚喜萬分,滿以為是徐斷會同單立文帶著豹突營的官兵前來助陣。

    若真是如此,今夜韓玄道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豹突營官兵到來之後,卻刀槍齊出,將龍驤營圍在中間,這卻讓洪宗明大是不解,往豹突營官兵之中四處找尋,卻是想看看徐斷或者單立文究竟在何處。

    徐斷和單立文他是沒有找見,但是很快便看到一名年輕將領在數名部將的簇擁下,從側面緩緩出來,那年輕將領眉清目秀,長相清俊好看,但是面色冰冷,泛著一股子讓人心寒的殺氣,洪宗明只看了兩眼,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他倒是沒有親眼見過韓漠,但是一身甲胄的肖木跟在那年輕將領身後,已經讓年輕將領的身份呼之欲出。

    毫無疑問,這位年輕將領當然就是韓漠。

    徐斷沒來,單立文沒來,白異安插在豹突營的將領一個未至,而豹突營真正的指揮使卻在這個時候帶著驍勇的將士前來。

    就是用屁股去想,洪宗明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今夜不單是宮內發生著大事,在宮外,同樣進行著另一場變故。

    韓漠的出現,也就代表著白異事先計劃好的一切行動都將付諸東流,而這一刻,洪宗明也終於感受到韓家如今的強大和恐怖。

    在龍驤營的軍事會議上,包括白異在內的一干人都以為自己會是率先發難者,卻不防韓家動手更快。

    韓漠緩步過來,瞥了洪宗明一眼,並不理會,只是想韓玄道和范雲傲拱了拱手。

    范雲傲見到韓漠出現,眼眸子深處劃過一絲古怪之色,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而韓玄道卻是微微頷首,氣定神閒。

    到了這個時候,洪宗明知道已無路可退,心一橫,高聲叫道:“聖上,臣洪宗明有事覲見,肯定聖上召見!”

    范雲傲湊近韓玄道耳邊道:“韓大人,雖說這洪宗明謀反證據確鑿,但是他與白異在龍驤營威望極高,若是沒有聖上的旨意便將之處置,恐怕會引起龍驤營的變故。”

    “范大人的意思,是堅持要進殿面見聖上?”韓玄道聲音平靜。

    范雲傲輕嘆道:“本官畢竟轄制兵部,御林營雖然不是歸由兵部直接統轄,但是若是京兵有變,本官也是難辭其咎。本官並不想驚擾聖上,可是如此大事,事關御林營,不得不向聖上請示!”

    韓玄道點了點頭,道:“好,既然范大人都這樣說,本官就陪同范大人一同入殿面見聖上。”

    韓漠在旁聽見,心中一緊。

    鬼谷莊淵此前就斷言皇帝已死,韓漠那時信了七分,前夜韓玄道與自己一番密談,那是親口承認皇帝已經殯天。

    明明皇帝已經死了,韓玄道為何會在此刻又同意讓范雲傲入殿面見皇帝?

    難道腰帶著范雲傲去看皇帝的屍首?

    如今乾心殿外可是數千御林營官兵在場,只要這群官兵知道皇帝已死,那麼韓玄道隱瞞皇帝死訊的事兒可就當場事發,洪宗明大可起到鼓動作用,甚至范雲傲都有可能抓住機會狠狠下一把死手,若真是那樣,後果可是真的不堪設想。

    御林軍中的對皇帝忠誠的將士畢竟不少,哪怕是自己手下的豹突營,忠於皇帝的也不在少數,一旦韓玄道隱瞞皇帝死訊的消息被當場揭發出來,再有范雲傲和洪宗明聯手出招,韓漠簡直不敢想像到時候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韓玄道與范雲傲正要相攜入殿,洪宗明已經叫道:“且慢,本將……也要入殿面見聖上!”

    “你有何資格?”韓玄道冷哼一聲:“本官難道說的不清楚,謀反亂賊,有何面目面見聖上?”

    “誰忠誰姦,豈能由你韓玄道一言已定?”洪宗明毫不退讓:“本將身為龍驤營護軍參領,身份固然低微,但是對聖上一腔忠心,要親眼見到聖上無恙才能安心。若本將沒有親見,如何能讓數千將士相信聖上安好?便是要受聖上懲處,丟了腦袋,本將也要入殿覲見,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

    洪宗明畢竟在龍驤營很有威望,他話聲落後,身後便響起一陣陣粗猛的聲音:“不錯,聖上龍體安康,我等將士才會心安,讓洪參領入殿覲見! ”

    范雲傲看著韓玄道,淡淡笑道:“韓大人,他既然頑固不化,倒也不必攔阻他,看看聖上會如何處置這謀反之賊!”

    范雲傲看似平靜溫和,但是韓玄道又豈能不知他的心思,范雲傲顯然是想藉機驗一驗皇帝如今是否健在,一旦出了問題,這位范大人只怕很快就要翻臉,鼓動御林將士將韓玄道斬殺在這乾心殿了。

    含笑帶刀,韓玄道頷首道:“既然如此,且讓他進去。”回頭冷視洪宗明一眼,冷然道:“只盼你進去之後不要後悔。”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13 23:07
本帖最後由 uuuuuuuuuu 於 2012-2-14 20:12 編輯

第一零一零章 生死誰人知


    韓漠雖然神色看起來很是淡定,但是心中卻很為疑惑,那韓玄道卻似乎猜知韓漠的心事,瞥了韓漠一眼,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隨即轉身便往大殿之內進去,范雲傲回頭看了洪宗明一眼,一努嘴,洪宗明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馬跟上,三人在數千御林軍的注視下,都是沒有帶武器,先後進入了大殿之內。

    乾心殿正殿空曠,兀自留有先前打鬥的痕跡,白異本是站著死,但是屍首先前已經被放倒,此時還躺在大殿之中,雖然殿外人數眾多,但是大殿之內卻是空曠冷清,透著極濃郁的陰森氣息。

    洪宗明瞧見白異屍首,神情激動,快步上前去,蹲下身子看了看,隨即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叩了頭,爾後握緊雙拳,起身來,看著前方正在緩慢而行的韓玄道,眼眸子中殺機凌厲,幾欲沖上前去將韓玄道擊斃於拳下。

    順著東廊前行片刻,一路上都是冷冷清清,沒有一個太監宮女,韓玄道步伐穩重,范雲傲腳步輕盈,而洪宗明卻是腳步沉重,三人來到一扇朱紅色大門前,韓玄道率先跪倒:“臣韓玄道啟奏聖上,內監亂黨被剿,聖上受驚,臣等罪該萬死,前來請聖上降罪!”

    范雲傲瞇著眼睛,也很快與洪宗明都跪倒在大門之前。

    沒過多久,便聽得大門“嘎吱吱”輕響,緩緩打開來,出現在門內的,豁然是皇后韓淑,那張俏美的臉龐看起來異常的憔悴,蒼白無血色,神情冷漠,淡淡道:“聖上龍體不適,你們難道不知?為何還要前來驚擾?”

    范雲傲與洪宗明對視一眼,已經開口道:“回禀皇后娘娘,內監陳鴻道亂宮謀反,從他身上搜出一份信函,乃是與洪宗明私下勾結的證據,但是洪宗明聲稱是被誣陷,白異如今也被內監害死在宮中,事關重大,不敢不報,所以面見聖上,懇請聖上裁決!”

    洪宗明眉頭皺起,拳頭握緊,他深知韓玄道固然是老奸巨猾,這范雲傲可也不是什麼善茬,自己對這兩人都要小心提防。

    不過一想到皇帝有親手頒下的剿滅世家密旨,那麼對世家必定是深惡痛絕,如今殿外御林軍雲集,只要皇帝真的下定決心剿滅世家,那麼一聲令下,這韓玄道和范雲傲今夜都不可能活著離開皇宮。

    只要見到皇帝,皇帝定會偏向自己,而不是這兩位世家頭子。

    ……

    “有證據在手,何必還要驚擾聖上。”皇后淡淡道:“如今朝事俱由你們內閣處理,亂黨入宮謀反,驚擾聖駕,便是你們內閣不知道怎麼處理,儘管將人交到大理寺去,大理寺總還懂得王法吧?

    洪宗明立刻道:“皇后娘娘,臣是受冤枉的,臣忠心耿耿,絕無謀逆之心,臣只想面見聖上,一切由聖上裁決!”

    范雲傲也恭敬道:“皇后娘娘,如今不只是洪宗明一人,殿外數千御林軍也是對今夜之事很為疑惑,聖上乃上天之子,明察秋毫,定能一解將士疑惑。”

    皇后鳳目冷然,瞥了范雲傲一眼,問道:“數千御林軍聚集乾心殿外?這是要逼宮嗎?”

    “臣等不敢!”三人齊齊叩首。

    正在此時,卻聽得殿內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道:“是……是何人在外面?”

    這聲音不大,但是此刻屋內屋外既然一片,話聲卻是極為清晰地傳了出來,聽到這聲音,韓玄道三人的表情俱不相同。

    韓玄道面無表情,顯得鎮定自若,洪宗明眉宇間卻是顯露出喜悅之色。

    唯有范雲傲,那聲音鑽入他耳中之後,他就如同被電擊一般,面上神情震驚無比,張著嘴,眼眸子中盡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幸虧他是伏在地上,其他幾人看不到他表情。

    那聲音雖然有些綿軟無力,但是范雲傲可是一下子就听出來,正是那位皇帝陛下的聲音。

    他心情一時間當真是複雜無比,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皇后卻已經恭敬回道:“回聖上,是戶部尚書韓大人、兵部尚書范大人前來求見!”

    “讓他們進來吧!”裡面傳來皇帝的聲音:“朕也想知道如今國事如何了!”

    皇后這才淡淡道:“你們都進來吧!”轉身進了去。

    韓玄道起身來,回頭看了洪宗明一眼,面無表情,但是眼神如刀鋒,緩步進去,范雲傲皺著眉頭,眼眸子身處掩藏著深深的疑惑,終是與洪宗明一同進了去。

    龍榻之上,錦帳如雲,距離龍榻尚有一段距離,韓玄道率先跪倒,身後范雲傲和洪宗明也只能跪倒。

    “朕已經知道外面的事情。”皇帝的聲音從龍榻之中傳出,淡定無比:“龍驤營白異已經死了嗎?”

    洪宗明立刻道:“回禀聖上,白大人……被內監所害!”

    “那麼龍驤營如今的指揮是由你負責?”

    “是!”

    “朕來問你,龍驤營的職責是什麼?”

    “回禀聖上,龍驤營乃是為了護衛皇城,保護聖駕!”

    皇帝冷笑聲傳出來:“護衛皇城,保護朕?”

    洪宗明從皇帝的語氣中已經嗅到了不祥之感,臉色微變,俯首在地:“臣……!”

    “朕來問你,龍驤營既然是護衛皇城,怎會被忠義營輕鬆而入,你們是如何護衛皇城?”不等洪宗明說話,皇帝已經用極其冷淡的聲音道:“你們要保護朕,可是就在朕的旁邊,就在那大殿之中,內監作亂,甚至將白異謀害在大殿,若不是韓愛卿率領忠義營趕到,朕的腦袋是不是由那群取去?”

    洪宗明臉色泛白,額頭上冒出汗珠,不敢言語。

    “內監作亂,你龍驤營姍姍來遲,朕不明白,朕那所向披靡的龍驤營,怎地會變的如此後知後覺?”皇帝頗有些憤怒的聲音從帷帳之內清晰傳出:“你打的什麼主意,朕沒有心思去理,如今朕的殿外刀兵如雲,朕不管你是否受冤,卻要向你借一物以平今夜之亂,你可願意相借? ”

    洪宗明萬念俱灰,拜伏在地,渾身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深深的失望,他本以為皇帝會藉這個機會雷厲風行,以韓玄道和范雲傲為祭旗開端,大力清剿世家,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皇帝會是這樣一個態度。

    他先前還充滿了一種興奮之心,此時卻已經心如死灰,靈魂和力量似乎在這一瞬間被抽出身體,變的虛弱而無奈。

    “臣乃大燕之臣,一心效忠聖上,臣的所有,俱都是聖上所賜。”洪宗明抬起頭,看著帷帳之中模糊的影子,做最後努力:“聖上但有所命,臣與御林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皇帝的聲音依舊冷淡:“朕只借你的……人頭!”

    洪宗明身體一震。

    “朕身體倦了,朝中諸事由內閣處理,韓愛卿和范愛卿就多辛勞了。”皇帝平靜道:“你們退下吧……是了,韓愛卿,洪宗明平息兵亂之後,你要厚待他的家人,此事到此為止,不要牽連過廣!”

    韓玄道恭敬道:“臣遵旨!”起身來,也不管范雲傲和洪宗明,躬身緩緩退去。

    范雲傲跪在地上,一時還沒回過神來,洪宗明亦是閉上雙目,渾身顫抖。

    皇后已經淡淡道:“聖上倦了,你們還不退下!”

    ……

    乾心殿外的將士們寂然無聲,便是韓漠也是肅然而立,毫無聲息,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乾心殿那微微敞開的大門。

    三營數千官兵擠滿乾心大殿前的廣場和各處,密密麻麻,黎明的曙光也已經開始顯現,那曙光灑射在堅硬的甲胄和冰冷的刀槍之上,晨曦的空氣中兀自帶著血腥味。

    這是大燕國立國以來,第一次出現御林軍湧入皇宮的情景。

    並沒有讓將士們等太久,韓玄道率先從大門內出來,正襟而立,沒過多久,范雲傲也是顯得很是平靜從殿內出來。

    當洪宗明從殿內出來之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

    韓漠打量著這位御林參領,只見他神情憔悴,步伐沉重,行走之間,似乎六神無主,當走到台階之前,這位護軍參領終於抬起頭,掃過密密麻麻的軍隊,爾後一步步走下台階,到得龍驤營官兵前,從一名部將手中拿過佩刀。

    四下里一片既然,包括韓漠在內,誰也不知殿內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韓漠瞧見韓玄道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心中就明白,殿中一行,只怕這位洪參領成了大輸家。

    韓玄道冷漠地看著洪宗明,高聲道:“聖上英明,洪宗明已經承認,是他與內監勾結,意圖謀反,聖上口諭,著洪宗明當眾自裁,聖上仁愛,不累及其家人!”

    洪宗明看著韓玄道,目眥俱裂,很快,收回目光,緩緩拔刀。

    眾人聽韓玄道說完,都是一驚,卻見洪宗明並不爭辯,頓時不少人便相信,只怕洪宗明謀反是真的了。

    洪宗明拔出佩刀,刀刃鋒利,寒光逼人,他臉上滿是無奈之色,目光中神色複雜,似乎在想著什麼,半晌,卻見他猛地跪倒在地,對著乾心殿門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喃喃自語:“聖上,臣知道,您是……大局為重!”爾後緩緩起身來,怒視韓玄道,厲聲道:“韓玄道,我和白指揮使在地下等著你,你很快就會來!”再不多言,抬頭往自己的脖子上抹了過去。

    他身後幾名部將欲搶上去製止,但是都是搶出半步,便都停了腳。

    洪宗明自刎,也就代表著韓玄道所言是真,若是上前阻止,保不准被打成同黨,而且這是皇帝旨意,誰敢攔阻。

    刀鋒劃過,血花噴濺而出,洪宗明雙目圓突,艱難抬手,指著韓玄道,眼中滿是怨毒之色,身體終是向後仰倒,抽搐幾下,便即死去。

    洪宗明倒下去的一瞬間,韓玄道的身體就似乎卸去了一塊巨石一般,抬起頭,望著天邊顯出的黎明曙光,氣定神閒。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14 20:14
一零一一章 夏日家話


    這是一座很寬敞的涼亭,涼亭四周放著四隻盛有冰塊的鐵桶,涼亭中央放著一張涼蓆,不足兩個月的韓定則是很愉快地躺在涼蓆上,雙手亂抓,似乎是想抓住韓沁逗弄他的一朵大樹葉子。

    韓漠和紅袖則是坐在旁邊的石桌邊上,滋滋有味地品嚐著碧姨娘親手做出來的冰鎮芙蓉粥,在這酷暑之時,有這樣美味的食物入肚,冰霜透骨,從頭舒服到腳。

    碧姨娘坐在一旁,正在為韓定縫製衣裳,本來這些事兒自有下人去做,但是碧姨娘卻還是將這些事兒攬了過來,韓定那些小衣裳,都是繡著極漂亮的圖案,那是從外面買都買不來的。

    筱倩不能食用這種太過冰寒的食物,只是靠坐在放置亭中的一張竹椅子上,手捧著一本好不容易淘到的畫冊,有滋有味地看著。

    廳內一片溫馨祥和之氣。

    “京里的夏天比東海那邊似乎要難受不少。”韓漠放下碗,拿起旁邊的錦帕擦了擦嘴,微笑道:“若這個時候還在東海,往海裡游上那麼一遭,可是賽過活神仙了。”

    韓沁回過頭,笑道:“哥哥,你是想東海了嗎?什麼時候你帶著大夥兒回東海去瞧一瞧?我也想爺爺了!”

    筱倩一聽,忙放下畫冊,連聲道:“好啊好啊,相公,京里呆的膩了,你若是空閒,咱們不如回東海去看一看,我也沒有拜見爺爺他老人家呢! ”

    韓漠看著筱倩,笑道:“你是想看大海,還是想看爺爺?”

    筱倩嘴一撅,雖然已為人母,但是還是時不時露出小姑娘般的天真摸樣,碧姨娘已經笑道:“筱倩自然是想拜見二宗主。只怕二宗主如今也在念著孫媳婦! ”

    韓漠點頭道:“俗話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筱倩圓溜溜的眼睛睜大,立刻道:“相公,你說我醜?”

    “別搶話這麼快。”韓漠故意瞪了筱倩一眼:“等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筱倩撇撇嘴,轉過頭去,但還是想听韓漠到底要說什麼,又慢慢轉過頭來,卻見韓漠拿起桌上的一把紙扇,頗為瀟灑地打開,輕扇道:“醜媳婦要見公婆,那是俗話,咱們家是漂亮孫媳婦要見祖父,你說是不是?”

    筱倩聞言,這才嘻嘻笑了一聲。

    韓沁在這京城也是呆的膩煩,聽韓漠話風似乎有回東海轉一遭的意思,滿是歡喜,但是瞧著自顧自玩鬧的韓定,忙道:“哥哥,小定兒太小,往東海回去的好幾日的路程,他一個小孩子,受不得顛簸。”

    韓漠起身來,走到韓定身邊,蹲下身子,一隻手輕輕撫過韓定的小額頭,臉上滿是慈愛之色:“男孩子可以苦養,受些顛簸也沒什麼。爺爺在東海自然是無時無刻不想念這個曾孫子,咱們總不能讓爺爺等的太久。路上準備妥當一些,也不搶急,當時沒有問題。”他對著韓定微微一笑,抬頭道:“京里太過憋悶,讓他出去透透氣也好,東海有廣闊的海洋,那是他真正的故鄉,讓他回去見識見識,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

    眾人本來還以為韓漠只是隨口說說,但是此刻聽他意思,竟似乎是真的要回東海。

    碧姨娘放下手中縫製的衣裳,看著韓漠道:“漠兒,你真的準備要回東海?”

    韓漠點點頭,淡淡一笑。

    “只是你如今走得開嗎?”碧姨娘擔心道:“若是朝廷傳下旨意,讓你再回前線,你從東海再回來可趕得及?”

    碧姨娘自然知道韓漠是前線西北軍的統帥,此番回京,她卻不知內幕,只以為是朝廷有急事召回韓漠,回頭還是要重返前線的。

    若是事情完畢,朝廷下令讓韓漠重返前線,而韓漠卻身處東海,那總是有些不好的。

    韓漠搖搖頭,背負雙手,望著不遠處的水池子,沉吟片刻,終於道:“二伯在前線領軍,短時間內,朝廷恐怕是用不上我的。”他並沒有深說,只是緩緩走到碧姨娘旁邊,拿起碧姨娘縫製的衣裳,上面繡著一隻金鯉,栩栩如生,微笑道:“姨娘的手藝如今是越來越好了,這樣的手藝只埋沒在府中,實在是可惜的很!”

    碧姨娘何等聰​​慧婦人,聽出韓漠話中另有其他意思,但是一時間也不明白其中深意,只是溫柔一笑,道:“這又是什麼好手藝,比我手藝好的多的是,也說不上埋沒。女人家的,不能拿刀拿槍,只能拿著針線……這不正好用上為小定兒做幾件衣裳嗎?回頭我給你們每人再做幾套衣裳,上面都繡著你們喜歡的圖案,要不嫌棄,出門穿那衣裳,不也照樣可以讓人瞧見嗎?”

    筱倩嘻嘻笑道:“姨娘,依我看啊,回頭讓相公拿些銀子出來,辦一家繡坊,憑藉姨娘的手藝,那一定是生意紅火。咱們回頭也過去一起幫忙!”

    筱倩出生富貴,自幼受老太君呵護關愛,有些事情並不清楚,她一時間也沒有想到,碧姨娘雖然是妾室,但終究是堂堂禮部尚書的妾室,如此身份去開繡坊,定會惹得閒言閒語,而且被人輕看,碧姨娘是什麼心思姑且不論,至少韓玄昌便是不可能同意的。

    筱倩這番話說出來,碧姨娘的眼眸子裡倒是劃過一絲異彩,但是一顯即逝,含笑道:“玩笑話。”

    韓漠在旁,卻是瞅見了碧姨娘眼中的異彩,心中暗想:“難不成姨娘還真願意開家繡坊?”微微一想,便即明白,筱倩這無心之言,只怕真是對了碧姨娘的心思。

    碧姨娘去年大病一場,險些香消玉殞,韓漠卻是十分清楚他的病由,那可是心中抑鬱所致,在這深門大院之內,她宛如被囚禁在籠子裡的鳥兒,哪裡有絲毫的歡樂開心可言。

    若是真的能夠有一家繡坊,將自己的手藝施展出來,恐怕碧姨娘未必不願意。

    只不過身份使然,碧姨娘心中即使有這想法,也只不過是當做一種奢望而已。

    紅袖在旁一直沒有吭聲,此時終於道:“若是開繡坊,我……跟著姨娘!”她自入府之後,很快就和碧姨娘熟絡,跟著碧姨娘學習針織活兒。

    她在這方面倒也有些悟性,如今也能使用數種針法,雖不至於純熟,卻也有模有樣。

    韓漠呵呵一笑,柔聲道:“這事兒暫莫張揚,要開繡坊……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卻要等一等……!”看著碧姨娘道:“姨娘,你若真的願意,此事交給漠兒,漠兒回頭為你張羅!”

    時當炎夏,碧姨娘倒也沒有穿著厚衣裳,一件淺白色的紗裙,豐隆酥胸微微起伏,顯然是心中有些激動,但還是輕輕搖頭,輕聲道:“都是家人說玩笑話,你莫當真。”美麗的眼眸子裡,卻隱藏著一絲黯然之色。

    韓漠心中嘆氣,這個美婦人一直是在苦苦撐著這種生活,這樣的生活境遇,絕非她心中所求,若是真想看到她臉上顯出發自內心的歡笑,恐怕要改變一種生活方式才行。

    一家人正在亭子裡說著話兒,忽聽得一個清朗的聲音傳過來:“小五,小五在不在?”

    韓漠抬起頭,循聲望去,只見亭子遠處的一座假山邊上,一名紫色輕衫的公子哥兒正順著青石小道往這邊走過來,右手提著禮盒,左手時不時抬起,也顧不得風度,擦拭著額頭的汗水。

    韓漠一眼認出,正是韓家老三韓濱,說來卻是有許久沒有見到這小子,卻不知今日怎地有空閒來這裡,笑著回道:“三哥,你知道我回來也不是今天的事兒?怎地現在才過來看我。”

    韓濱加快步子走到亭子裡,將禮盒放在旁邊,倒也沒有忘記禮數,向碧姨娘拱手行了一禮,道:“小三給姨娘請安!”隨即一把搶過韓漠手中的折扇,嘩啦啦扇起來,又瞅見桌子上有冰鎮芙蓉粥,立刻道:“沁兒,快給三哥盛碗粥,這該死的鬼天氣,去年可沒這麼熱,先前一幫小子還拿著雞蛋放在這毒日頭底下,說是那樣便能將雞蛋烤熟了,我瞧著倒也不虛,只怕已經熟了。”

    韓沁正要起來,紅袖已經道:“我來盛!”好在還有乾淨的空碗,用不著去拿,盛了一碗推給韓濱,韓濱呵呵笑著點點頭,拿了過來,三兩口便吃了一碗,隨即自己又親手添了一碗,在眾人的注視下,很快就吃了一干二淨,這才滿意地拿起桌上的錦帕擦了擦嘴,讚道:“不錯,這粥做的好。小五,你們府上還有這麼厲害的廚子?回頭讓他去我府裡,給他漲工錢。”

    韓沁站起身來,叉著腰道:“三哥,你胡說什麼?這是我娘親自下廚做的,你敢說我娘是廚子?”

    韓濱為人散漫,但是平易近人,也極隨和,從不擺公子架子,雖然不務正業,但是族中上下卻都不討厭,便是韓沁這個做妹妹的,也敢與他玩笑。

    韓濱聞言,急忙起身,向碧姨娘賠罪道:“姨娘,我……不是那個意思,姨娘莫見怪,我胡言亂語,你就當我……當我……!”

    碧姨娘柔和一笑,道:“別和沁兒一般見識,姨娘不怪你。”

    韓濱這才放心,瞅見在涼蓆上的韓定,只見那小傢伙正睜著圓溜溜地眼睛看著自己,不由樂起來,叫道:“看到沒有,這小傢伙識人,知道他三叔來了,你看,盯著我看不眨眼呢。”上前去,小心翼翼將韓定抱在手中,哈哈笑道:“你們看,我抱他,他都不哭,看來真是認得我!”

    韓沁撇撇嘴,道:“小定兒膽子大,誰抱也不哭!”

    韓漠卻是打量著韓濱,納悶道:“三哥,你以前帶過孩子嗎?你抱孩子的動作,那可真是熟練的很啊。”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14 20:15
第一零一二章 家宴


    韓漠這話剛說出口,韓濱眼中竟是劃過驚慌之色,急忙將孩子遞給韓沁,嘟囔道:“胡說什麼,我又哪裡帶過孩子。家裡那幾個女人又不爭氣,都納進門這麼久,也沒見到有動靜的,一幫只會吃不會生的……!”說到這裡,豁然驚覺,這亭子裡可是有好幾個女子,急忙住嘴,心虛地左右看了看,只見除了碧姨娘重新拿起衣裳縫製,其他幾個女子都是對他投來鄙夷之色。

    韓濱有些尷尬,忙上前提起禮盒,“這是我好不容易搞來的好東西,說是北邊的豹奶,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的,將那豹奶弄成了香噴噴的奶乾子,這東西可是想買也買不到。”將禮盒放在桌子上,得意洋洋道:“看這小子喜不喜歡吃,若是喜歡,回頭我再弄些過來,總要將這小子養成一頭小豹子才成。”

    韓漠笑道:“三哥有心了。”兄弟二人在桌邊坐下,韓漠又問道:“三哥今日過來,只是為了看看定兒嗎?”

    韓濱立刻道:“小五,這話三哥就不愛聽了,我給侄兒那些東西來,難不成還非要有其他事才能過來不成?”

    “三哥莫生氣。”韓漠笑道:“不過是隨口問問。咱們是兄弟,你若有什麼事兒,儘管說來,自家兄弟,沒什麼客氣的。”

    韓濱笑瞇瞇地拍了拍韓漠手臂,道:“這才是好兄弟。”頓了頓,道:“其實就是過來看看侄兒,順便說說話。”嘆了口氣,道:“小五,父親要讓我出來做官,還要讓我入御林營歷練,你看這事兒如何是好?”

    韓漠不動聲色,淡淡笑道:“這豈不是好事兒?三哥怎地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誰愛當官誰當去,三哥可沒那心思。”韓濱愁容滿面,“早先讓我去當些閒差我都不樂意,如今還要往軍隊裡去,我哪能受得了? ”

    “大伯既然如此安排,自然有其打算,你總不能抗命。”韓漠摸著下巴道:“三哥,不是小五說你,你性子散漫,若真能到軍隊裡歷練一下,未嘗不是好事。 ”

    “好個屁!”韓濱脫口而出,出口之後,才感覺不雅,急忙岔開話題,問道:“且不談這事兒了。對了,你在東海的生意如何?”

    韓漠含笑道:“三哥又缺銀子用?”

    “我身上的銀子就從沒有夠過。”韓濱嘆道:“不過三哥也不能總找你要銀子。南洋那邊的生意當真很好做嗎?小五,那南洋是不是很富庶啊?”

    “我倒也沒有去過,只是那邊物產豐富,比之我們中土另有一番特色……當真要比起來,這天下比我中土富庶的地方還真是難以找到。”

    韓濱若有所思,又問道:“南洋居民是否與北蠻一樣,都是不通教化啊?是不是一群茹毛飲血的蠻夷?”

    韓漠奇道:“三哥怎地對南洋忽然如此感興趣?”眼珠子轉了轉,笑道:“三哥總不會也是想下海做生意吧?”他摸著下巴,悠然道:“醜話說在前頭,東海的生意可是在我的手中,族裡的長老們也都是答應過,你要想插一槓子進來,我是萬萬不能同意的。”

    韓濱陡然提到海上的生意,讓韓漠立刻警覺起來,他倒不覺得韓濱會對自己不利,只怕韓濱今日所言另有玄機。

    這海上生意是韓漠手中的王牌,世人逐利,韓漠並非真的貪圖海上那龐大的利潤,但是從海上得來的利潤,足以支撐韓漠去做一些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在這個亂世,手中如果沒有強大的經濟來源,想要成就大事那可說是難如登天。

    可以說,東海這條線,是韓漠必須牢牢抓在手中的命脈,他是不允許任何人染指其間。

    韓濱忽然提起這茬,韓漠以笑帶笑,看似玩笑話,但是實際上卻也是給韓濱那頭提個醒,這東海一路,那邊最好是不要打主意。

    韓濱卻道:“誰要去做生意,我也沒那份閒心。只是想听些稀奇事兒而已。這南洋我是一無所知,感覺新鮮,所以才向你打聽一下。”

    韓沁在旁道:“三哥,你要真是想知道,就跑回東海,跟著海船出海就是。哥哥手底下有好幾條貨船往返,你等他們回來,搭乘過去不就是了。”

    韓濱拍手道:“妙啊,我也正有此意。”

    韓漠道:“妙什麼妙,大伯讓你為官,你就別想著這些事兒了。沒有大伯的同意,我的船可不敢讓你出海。”

    韓濱也不著急,笑瞇瞇道:“小五,三哥就問你,南洋的蠻夷總該懂的禮數吧?不會見了我們中原人,就有敵意吧?”

    “這個你倒是放心。”韓漠道:“南洋諸島,如今將我們中原人都是當做上賓,哪天你有機會到了那邊,定會受到禮遇的。”

    “那就好,那就好!”韓濱忙不迭地點頭,起身來,拍拍韓漠肩膀道:“小五啊,三哥要是真的有機會出海,還要勞你多照顧啊。”

    韓漠斜眼看了看韓濱,韓濱卻已經向碧姨娘拱手道:“姨娘,小三先告退了。”也不多說,喜滋滋地出了亭子,走出幾步,忽地回頭道:“差點忘了,小五啊,父親還讓我過來說聲,晚上那邊舉行家宴,你和三叔過去喝兩杯酒……!”快步離去,再不回頭。

    “家宴?”韓漠眉頭皺起來,若有所思。

    ……

    戶部尚書府的家宴設在東廳雅間,除了韓玄道父子,便是韓玄昌父子,四人同席而坐,今夜無忌諱,而今夜的菜餚也偏向清淡,端上來的酒水,也都是經過冰塊冰鎮過。

    屋內涼爽得很,僅韓族直系四人,便是連一個丫鬟小廝也沒有留下伺候。

    這是那夜宮中兵亂之後,韓漠第一次見到韓玄道。

    自打那夜過後,韓漠只是往豹突營去了幾次,又暗中與西花廳的一干人商談了幾次,其餘的時間,俱是留在自家府中陪伴妻兒。

    本來韓漠受封爵位,皇帝之前曾命工部為韓漠建一府邸,但是因為變故連連,工部尚書蕭懷金父子喪命,工部經過一番變動後,又要應對前線的戰事,精力全都用於打造武器裝備,所以韓漠的府邸工程一拖再拖,直到今日也沒能開工。

    韓漠對此倒是並不介意,相比而言,他還是願意和父母同住在一處府邸。

    雖然離那夜兵變只過去短短數日,但是韓漠卻十分清楚,在這短短幾日之內,內閣已經按照所謂的聖意,對御林軍進行了一番雷厲風行的整頓。

    龍驤營的數十名大小將領,以護城不利保駕不周玩忽職守等罪名,或貶或降,幾乎被清洗乾淨,而狼甲營也是經過了一番乾脆利落的整頓。

    僅有韓漠的豹突營未動分毫,甚至因為當夜入宮護駕有功,不少豹突營的將領都得到了封賞。

    韓漠從頭至尾冷眼旁觀,他心中清楚,打出的雖然是內閣的名義,但是真正的決策者,只能是自己這位大伯。

    白異及其心腹將領被清除,內閣迅速掌控幾大御林營,韓玄道如今的權勢比之先前更為強大,縱觀大燕朝野,卻是再無一人能比得上他的權勢。

    燈火之下,身為大燕第一權臣的韓玄道顯得很是溫和,令韓濱將四人的酒盞都滿上,率先舉盞,四人皆都飲下了半盞。

    “三弟,咱們一家人已經很久沒有在一起這樣安靜的吃上一頓飯了。”韓玄道溫和笑道:“這陣子你主持京試,那些學子整日里鬧事,也是夠你頭疼的。好在大考已過,你也篩選出了一批有才幹的後繼良才,這是有功於社稷,為兄敬你一杯!”再次舉起酒盞,兄弟二人將盞中酒一飲而盡,韓濱急忙又為二人添上。

    “大哥,今日既然是家宴,就不談國事。”韓玄昌緩緩道。

    韓玄道凝視著韓玄昌,輕嘆道:“玄昌,事到如今,你覺得我們韓家的家事與國事分得開嗎?”

    韓玄昌微皺眉頭,並不言語。

    “在京,你我兄弟二人支撐朝政,在前線,玄齡和滄兒統兵滅魏,大燕內外,都是我韓家在主持,哪裡還有家事與國事之分。”韓玄道平靜道:“今時今日,大燕國盛,則我韓家盛,我韓家衰,大燕國也必衰,所以我們韓家的事務,亦是關乎到我大燕的前途,而大燕的前途,也是我韓家的前途,家國兩合,不可分割!”

    韓玄昌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是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來,韓濱和韓漠身為晚輩,在旁邊自是一言不發。

    “內憂暫時二去其一,沒有了京里的這一支,另一支暫時不敢輕舉妄動。”韓玄道緩緩道:“現在我大燕……或者說我韓家最大的事情,便是西征軍務。十幾萬大軍在前,國內不但不能有絲毫的動亂,還需要保證我十萬大軍後勤無憂。以目前的戰局,形勢對我大燕極為有利,只要我們能撐住,魏國的敗亡也是不久之後的事情。”

    韓玄昌微微頷首道:“魏國窮途末路,兩國合攻,滅國朝夕之間的事情。據我所知,風國人也不甘寂寞,已經集結大批兵力殺入了魏國境內,魏國山南郡如今有半數土地落在了他們的手中,山南軍如今只能依仗著群山苦苦支撐,他們後繼無援,潰敗之勢在所難免。”說到此處,韓玄昌輕撫鬍鬚,道:“南蛇布速甘,果然是一條凶狠毒辣的毒蛇!”

    韓漠面無表情,便是夾著一塊青筍的手動也沒動一下,但是心裡卻是一緊,他現在已經有八分確定風國出兵與韓玄道必有關係,但是韓玄昌的語氣顯然只是覺得風國出兵是南蛇布速甘趁火打劫,時至今日,韓玄昌顯然還沒有察覺到韓玄道與風國有牽扯。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14 20:16
第一零一三章 海上攻略


    “風國一隅之地,不必放在心上,這天下之爭,無非是三國之爭而已。”韓玄道擺擺手,“魏國劫數已到,難避天罰,倒是魏國敗滅之後,我大燕何去何從,三弟​​心中可有計較?”

    韓玄昌含笑道:“大哥只怕是早就胸有成竹了。”

    韓玄道哈哈一笑,隨即肅然道:“魏國一滅,我大燕與北慶難免化友為敵,到時候是少不得要與他們一戰的。”

    “北慶人心中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韓玄昌點點頭:“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勢所趨。只是經過西征之後,我大燕與北慶想要即刻開戰只怕是不能,將士疲倦,打下的土地要需要安撫收納,雖然慶國如今國力衰微,但是終究地域廣闊,想要對慶開戰,還是要好生謀劃一番,做好充足的準備。”

    魏國一旦被滅,燕慶聯盟勢必瓦解,雙方爭霸也是必然之事。

    “不錯。”韓玄道立刻道:“與慶一戰,那才是真正關乎我大燕生死存亡的一戰,那是萬萬不能有半絲疏忽的,在與慶國一戰打響之前,咱們必須竭盡所能做好全盤謀劃,能用上的資源,必將全部用上。”說到此處,撫須笑道:“三弟,為兄問你,若是我大燕與慶國開戰,南風願意助誰?”

    韓玄昌一怔,隨機尋思起來。

    韓玄道看向韓漠,笑問道:“小五,你也可以說一說,風國人到時候會怎樣選擇?”

    “坐山觀虎鬥想必是他們最好的選擇。”韓漠回道:“風國人身處山林之中,一直以來習慣於叢林作戰,在山林之中,他們確實有一套,但是真要走出林子,也未必強悍。他們不敢輕易走出山林,只要戰火不燒到他們的家門口,想必是不會輕易選擇任何一方!”

    “小五言之有理。”韓玄道微笑撫須道:“不過風國人卻也未必真的那般膠柱鼓瑟,他們不出山林,只不過是沒有出山的時機和緣由。舉兵進犯魏境,這也證明風國人並不是只敢躲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一旦有利益驅使,他們還是願意搏一搏的。”

    韓玄昌自然不是笨人,韓玄道話說到這個份上,他怎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道:“大哥的意思是,我大燕要秘密拉攏風國,等到與慶國開戰之後,讓風國出兵相助?”

    “風國雖然地少人稀,但是他們生在山林長在山林,其他本事沒有,那射箭的本事和用毒的本事卻不弱,在沙場之上頗有殺傷力,而且風國巫醫極多,既會用毒藥,卻也會用傷藥,有這群巫醫跟著上陣,救治傷病也就變得更為有效。”韓玄道緩緩道:“如果真有這樣一支軍隊相助我們,必能給我大燕帶來極大的幫助。”悠然一笑,繼續道:“而且風國國力太弱,我們也用不著擔心養虎為患!”

    韓漠不等韓玄昌說話,已經道:“大伯這主意是極好的,若風國人真的願意相助,對我大燕自然是大有裨益,只不過……小五還是覺得咱們根本沒有能力讓風國人真的捲入這場戰爭。風國人入侵魏境,不過是趁火打劫,想要佔據魏國的一些土地而已。魏國山南郡的地形與風國相近,雖然比不得風國三郡那般窮山惡水深山老林,但也是群山連綿茂林如雲。魏國耗費無數人力物力,數征南風都是鎩羽而歸,也正是由於魏國的連番失敗,風國人這才自以為是,以為他們當真是最強大的山林之師,更以為在山林之中,天下無人能與他們抗衡。風國人少於外界交往,而且不學孔孟,腦子那是一根筋,認了這個死理,便覺得只要攻下山南郡這種山林之地,便可以固守所得,這才敢入侵山南郡。若是真讓他們捲入中原大戰,走出山林與慶國人交鋒,他們未必有那個膽量!”

    韓玄昌聽韓漠說完,也是點頭道:“大哥,漠兒所言不無道理。我們少與風國人接觸,不知他們的底細,而且兩國之間雖然民間有商人互相往來,但是官方卻是極少接觸,我們固然不信任風國人,風國人卻也未必會相信我們,如此情況,想要拉攏風國人過來,那實在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韓玄道端起酒盞,飲了一口,放下酒盞道:“此事回頭再議。”頓了頓,又繼續道:“除了風國,尚有一支軍隊,咱們現在便要開始做好開戰的準備!”

    韓玄昌和韓漠對視一眼,微一沉吟,韓玄昌反應過來,問道:“大哥是說……鎮撫軍?”

    “不錯,就是鎮撫軍。”韓玄道點頭道:“慶國水師名存實亡,毫無戰力,他日一旦與慶開戰,我鎮撫軍自東海北上,擊潰如今的慶國水師輕而易舉,只要佔據了慶國東部海域,便可出奇兵,對慶國本土形成兩路夾攻之勢!”

    韓玄昌道:“如今慶國的東北部,是割讓給北蠻人了,若是從海路北上,登陸之後,可是要面對北蠻人的鐵騎。”

    韓玄道撫須笑道:“不錯。我近日也是對慶國東北的局勢十分關注,北慶朝廷雖然割讓了東北大片土地,但是北蠻人如今在那邊卻並不穩當,當地的百姓組成了義軍,據說已經發展到了兩萬多人,喚作'平蠻軍'。那平蠻軍對慶國東北地形十分熟悉,大都是當地百姓,佔有地利人和之先,分成各路,忽明忽暗,與占領區的北蠻人時不時地廝殺,那邊戰事之激烈,也不輸於魏國戰事。“說到此處,他用手指蘸了一點酒水,然後在自己的眉心揉.搓兩下,才繼續道:“北蠻人與慶國朝廷交涉,北慶朝廷便下了道旨意,稱'平蠻軍'是亂民賊寇,其目的無非是相向北蠻人表明,平蠻軍的反抗與慶國朝廷無關。只是這一道旨意卻是將平蠻軍給大大得罪了。”

    “平蠻軍?”韓漠輕輕念了一遍,若有所思。

    “平蠻軍中,固然有許多不敢屈服的慶國東北百姓,其中卻也有許多就是官兵打著義軍的旗號行事,據我所知,平蠻軍一開始就是東北軍團撤離之時,王延平故意留下的一小撮軍隊,剛開始人數極少,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短短幾個月,已經發展的如火如荼。”韓玄道緩緩道:“平蠻軍對北蠻人充滿敵意,與北蠻人浴血拼殺,可是他們的朝廷不但不支持,反而下了那樣一道旨意,怎不令平蠻軍將士心寒?如果他日我們的鎮撫軍打著驅除蠻夷的口號從慶國東海岸登陸,想必一定會得到當地人的支持吧?甚至於到時候可以和平蠻軍坐下來談一談,看看是否能將那支義軍也拉攏過來。”

    韓濱對於這些事情毫無興趣,百無聊懶,韓漠卻是氣平心緊,迅速地轉動著腦子,猜測著韓玄道更深的用意。

    今夜說是家宴,但是韓玄道卻突然大提國事,甚至已經計劃到魏國滅亡以後的燕國戰略,這自然不是空穴來風,他既然當著韓玄昌父子談及這樣的戰略,必然有其心思打算。

    “大哥的意思,是否從現在開始,就對鎮撫軍進行整備?”韓玄昌問道。

    韓玄道正色道:“其實咱們東海鎮撫軍已經有許多年沒有經過大的戰事了,玄齡雖說一直沒有懈怠訓練,但是真要打起來,還是需要一名善於指揮作戰的將領才行。”說到這裡,他瞥了韓漠一眼,輕嘆道:“本來玄齡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如今他身在魏國,這個時候再將他調回東海,一來可能會擾亂西北軍的軍心,二來恐怕也會讓慶國人有所提防。”

    韓玄昌似乎明白什麼,輕聲問道:“大哥的意思是?”

    韓玄道看著韓漠,平靜道:“我準備讓小五回到東海,由小五去指揮鎮撫軍,在與慶國開戰之前,由小五對鎮撫軍進行整備,一旦他日真的開戰,小五便率領鎮撫軍從海路北上,出奇兵攻慶!”他凝視著韓漠,肅然問道:“小五,當日回來,大伯便說有一件大事要交給你去辦,便是這件事情了。你用兵之道,大伯現在也了解一二,不走常道,擅於奇襲,既然如此,大伯這一次就給你一個好機會,讓你一展所長,來一次最大的突襲。”

    韓漠心中已經猜知韓玄道有此打算,臉上故意顯出吃驚之色:“大伯,你……你讓我率領鎮撫軍北上偷襲?這……只怕小五難當此重任啊!”

    “非你莫屬。”韓玄道正色道:“玄齡是鎮撫軍總督,他若回東海,必會引起慶國朝廷的戒備,慶國的那位太后可不是泛泛之輩,她若洞悉我們準備從海上北上,必定會做好準備,到時候對我們自然不利。東海北上,重在一個突然,要做的悄無聲息,而你恰恰是最佳人選。你若是回東海,秘密整備鎮撫軍,誰也不會留意!”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14 20:17
第一零一四章 各安心術


    韓玄昌在韓玄道說出想法之前,自然已經猜知他的意思,雖是如此,韓玄道說出讓韓漠前往東海統領鎮撫軍,這還是讓韓玄昌有些吃驚,急道:“大哥,漠兒只怕是真的難當此任。”頓了頓,解釋道:“漠兒固然立下了不少戰功,但是他最擅長的,實際還是率領騎兵隊實行偷襲之策。他雖然出自東海,但是卻從無指揮水軍的經驗,水軍與陸上軍隊的作戰方法完全不同,他怎能去指揮水師?”

    “三弟,我倒不如此認為。”韓玄道笑道:“小五在進入西北軍之前,可曾指揮過如此龐大的軍隊?可是在南陽平原一戰,他還不是憑藉著他的指揮天賦,一舉擊潰了魏人最強大的鐵馬騎?南陽關和亭水關相繼被拿下,甚至於如今兵臨魏都城下,那還不是小五的功勞?你也知道,我大燕朝野可是將小五頌揚的如同絕世名將啊?所以我以為,小五是天生的帶兵料子,他有統兵作戰的天賦,至少能夠有看破戰局的本事。”

    韓漠微微一笑,道:“大伯過獎了。”

    “小五,你也別自謙。”韓濱笑道:“這都是事實,三哥前陣子在酒館茶肆中也不是沒有聽到過,那都是將你捧到天上去,將你說成第二個蕭懷玉了……!”說到這裡,韓濱感覺自己這話說得有些不對勁,當即住了口,不再說下去。

    韓玄道卻已經道:“市坊之說,總有誇大之處,但是卻也不是毫無道理。蕭懷玉天賦異禀,乃是天生的戰將,小五如今初lù鋒芒,假以時日,也​​未必不能成為第二個蕭懷玉。”看著韓漠道:“小五,東海鎮撫軍世代由我韓家統領,其中十之**都是我東海子弟,忠誠自然是不需懷疑的。你雖然沒有海上作戰的經驗,但是鎮撫軍中善於海上作戰的將領甚多,他們會給予你建議,而且要與慶開戰也不是短時間內便會發生之事,你可在鎮撫軍與他們學一學海上作戰之法,以你的天賦與智慧,想必很快便能夠掌握其中的門道了。”

    韓玄昌卻還是有些擔憂道:“大哥,此次事關重大,是否……!”

    不等他說完,韓玄道已經抬手道:“三弟,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是對慶戰略,這支奇兵必不可少,而小五卻是最適合奇襲之人。咱們都知道小五.不善水戰,甚至於三弟你都對此大為擔心,那麼慶國人自然也不會想到我們會讓小五去整備鎮撫軍,他們更不會想到日後會有小五統帥鎮撫軍沿海北上……這就叫出其不意。”說到此處,韓玄道的神色嚴峻起來,正色道:“小五,大伯用你,就用你的一個'奇'字,善於偷襲,不但是有那樣的智慧,還需要有那份勇氣和魄力,你正當此任!”

    韓玄昌父子互相看了看,韓玄道語氣堅決,想要改變,恐怕是極其困難了。

    韓漠微一沉吟,才道:“大伯既然如此信任小五,將如此重任交託給小五,小五自當盡力而為。”

    韓玄道見韓漠答應,笑道:“有擔當,有氣魄,這才是我韓家好男兒!”他臉上顯出幾分歡喜之色,竟是親自拿起酒壺,斟上酒,舉盞道:“小五,但願你能為我大燕再立新功,為我韓家增光添彩,來,大伯敬你一杯!”

    韓漠急忙端盞站起來,恭敬道:“小五.不敢,此去東海,盡心辦差,定不辜負大伯期望!”一飲而盡,也不急著坐下,向韓玄道恭敬道: “大伯,小五此去東海,還有一事相求,懇請大伯應允!”

    韓玄道示意韓漠坐下,笑道:“你有什麼話,儘管說來,要人要銀子,你儘管開口。雖說如今前方戰事正緊,錢糧和人手都很是緊張,但是你是大伯最器重之人,大伯對你能夠徇sī也還是要照顧一下的。”

    韓漠搖頭道:“小五尚未抵達東海,對鎮撫軍的情況並不了解,需要什麼,如今還不清楚,也不敢向大伯胡亂索要。小五隻是覺得,此番回東海,乃是秘密行事,便是到了東海之後,也是要隱在幕後,免得被慶國探子探到消息,若是真的被慶國人得知小五身處鎮撫軍中,以慶後的才智,未必不會看出一些破綻來。”

    韓玄道若有所思,頷首道:“小五所言極是。那你準備如何做?”

    “小五準備帶同妻兒返回東海。”韓漠道:“就算外人看到,也不過是以為小五是回東海探親而已。筱倩和定兒隨同小五回到東海之後,倒是可以成為小五的掩飾。”韓漠緩緩道:“有他們跟在小五身邊,外人只以為小五是在東海陪伴他們,不會想到其他,若是小五單獨出現在東海,就算行事再隱秘,恐怕也會惹人懷疑的。”

    韓玄昌皺眉道:“你要將筱倩和定兒帶回東海?”

    韓漠點點頭,“父親,筱倩過門之後,也一直未曾回到東海去拜見大爺爺和爺爺,如今定兒誕生,大爺爺和爺爺在東海得到消息,想是十分掛念,所以孩兒是準備將他們帶回去看一看。”頓了頓,靦腆一笑,輕聲道:“而且……而且自打孩兒成親之後,在筱倩身邊的時間極少,她嘴裡不說,但是心中總是不好受的。此番回去東海,若是將他們娘兒倆留在京里,孩兒……孩兒心中不捨!”

    韓濱在旁插言道:“也是該回去看一看。小五,回頭三哥去給你弄幾輛又大又舒服的馬車,保證在路上不受顛簸。讓人多帶兵塊備著,馬車裡面用冰塊鎮著,想來無事。”

    韓玄昌微一沉吟,點點頭道:“回去看看也好。若是還將他們留在京里,不但筱倩心中不好受,范家那頭只怕也有意見。”

    韓漠微笑道:“於公可以為孩兒作掩護,於sī也可以讓孩兒能夠就近照顧她們!”說完,他向韓玄道恭敬一禮:“還望大伯應允!”

    韓玄道自始至終都是凝視著韓漠的面孔,見得韓漠神情真摯,略帶幾分靦腆,微一沉吟,似乎在想著什麼,片刻之後,才含笑道:“人之常情,讓他們跟你回去,倒也一舉兩得,只是數百里路,一路上山高水長,而且夏日炎炎,韓定年紀幼小,能否經得起如此長途跋涉?若是孩子有所閃失,​​大伯可要對你不客氣!”

    韓漠笑道:“若是定兒少了一根頭髮,小五會自己來大伯面前請罪!”

    “既然如此,就如此安排吧。”韓玄道點頭道:“路上定要小心,切不可出了差錯。”

    ……

    從戶部尚書府出來之後,夜色更加深沉,韓玄昌父子二人共趁一輛馬車,幾名護衛則是跟在馬車後面,順著長街往回返。

    轉過一條街,韓漠那張清俊的臉龐瞬間冷峻起來,凝視著韓玄昌,輕聲道:“父親對這樣的安排如何看?”

    韓玄昌的神色也嚴峻起來,微瞇著眼睛,若有所思。

    “看來大伯並不希望孩兒繼續留在京里。”韓漠淡淡一笑,“孩兒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一頭老虎,如果是的話,那麼大伯這是準備調虎離山嗎?”他的眼眸子裡劃過冷厲之色:“老虎離開了山,也就無用武之地了。”

    韓玄昌靠在車廂之中,皺起眉頭,欲言又止,又是一陣沉吟,終於道:“將筱倩他們帶回去吧……這也未嘗不是好事情。”頓了頓,伸手輕輕拍了拍韓漠的手背,柔聲道:“如今京中太亂,後面保不准還要發生什麼事情,你帶著妻兒回到東海,倒也是極好的選擇。”

    韓漠淡淡笑道:“其實孩兒倒也不是一個追求功利之人,但是卻是一個厭惡別人將自己當成傻子玩弄的人。”他臉上顯出喟然之色,輕嘆道:“其實他又何必在我們身上玩弄如此權術。如果一開始他就對我們待以真心,我們難道還真的會與他為難?父親,他從始至終都沒有信任過我們,我們父子在他的眼中,恐怕只是棋盤上的兩顆棋子罷了,孩兒……不喜歡這種感覺!”

    韓玄昌肅然道:“不可胡言亂語。”

    “孩兒胡言亂語了嗎?”韓漠反問道:“父親難道不知,他將我派到東海,口口聲聲說是要孩兒去統管鎮撫軍,以待他日沿海北上,但是其真正的用心,父親只怕比孩兒還要清楚。”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鎮撫軍一直都是由二伯統管,如今二伯身在前線,鎮撫軍現在是由四哥暫時轄制。東海鎮撫軍雖說等同於我韓家的sī軍,但是鎮撫軍上下,真正敬服的只是二伯。二伯既去,他們自然是聽令於四哥,我這個時候過去,又成什麼事情?”

    韓玄昌嘴角動了動,還是沒有說話。

    “我雖然也是韓家的子弟,但是要讓他們那麼容易接納我,也並不是簡單的事情,更何況……還有四哥在其中。”韓漠輕嘆道:“四哥是個實在人,他或許不會計較太多,但是鎮撫軍那幫人卻會計較。我從京里乍一過去,就擁有統領鎮撫軍之權,更是將四哥壓了下去,那將四哥擺在什麼位置?四哥不介意,鎮撫軍的將領們難道不會介意?時間長了,四哥便是再沒脾氣,只怕心裡也會不痛快……!”

    “你覺得你大伯是要削你的權?”韓玄昌終於用極輕的聲音問出了這句話。

    “我在前線,手中有西北軍,所以回到了京里。在京中,我有豹突營和西花廳,所以我還要去東海。”韓漠淡淡道:“鎮撫軍有四哥,我想要抓鎮撫軍的權,不可避免會與四哥生出芥蒂,若想和四哥安然無事,那麼我是真的要回東海悠閒無事了。”

    韓玄昌沉吟片刻,凝視著韓漠的眼睛,問道:“你不想如此?”

    “如果真的能夠放手一切,平安無事逍遙自在,孩兒很樂意那樣。”韓漠​​也是凝視著韓玄昌的眼睛,“只是孩兒並不覺得這是結束。”他的拳頭慢慢握起,“父親莫忘記,還有幾千具屍首留在了山南郡,他們的血債,總要有人為他們討!”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14 20:18
第一零一五章 月下心腹事


    父子二人在馬車中悄聲私語,回到禮部尚書府之時,府內上下大都已經入睡。

    韓漠辭別父親,並沒有立刻回去自己院內,而是先往後院去,在一間屋前敲了兩下門,之後便背負雙手,順著青石小道藉著月光慢悠悠地溜達到了後花園中。

    花園之中一片寂靜,韓漠來到小池邊,在一塊石頭上坐下。

    月光靜靜灑射在後花園中,白日的喧囂早已沉寂,四下里幽靜無比,而白日那火熱的溫度也已經降了下來,坐在池邊,看著一池清水,間或有一陣清風拂過,韓漠卻也是愜意非常,感覺身體上下有一種極清爽的感覺。

    並沒有等太久,一條影子迅速來到池邊,看了看韓漠,韓漠頭也不回,淡淡道:“坐下吧!”

    來人卻是韓漠手下第一心腹韓青,他在韓漠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輕聲問道:“少爺是否有急事?”

    “最遲兩日之後,我便要回東海。”韓漠緩緩道:“臨走之前,我會交代你一些事情!”

    “什麼?”韓青張了張嘴,半晌才道:“少爺,你是說,你這次回京,小的……小的不隨著你回去?”

    韓漠也不理會,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牌遞給韓青,韓青接在手中,一陣清涼,知道這是塊冬暖夏涼的上等好玉,感動道:“少爺,小的從小跟你到大,這一次你送的禮物是最貴重的。少爺放心,這塊玉我一定好好保存,以後就是我韓青的傳家寶,有了兒子傳給兒子,再以後兒子傳給孫子,世世代代傳下去,讓我的後人不能忘記少爺對小的這份恩情!”說到這裡,已經是熱淚盈眶,小心翼翼地摩挲著暖玉,正要放進懷中,韓漠已經淡淡道:“你看看玉牌上雕刻的字!”

    韓青一愣,張開手,仔細看了看,瞧見那玉牌一面竟是刻著一個“關”字,一頭霧水,小心翼翼問道:“少爺,你……​​你這是要給小的什麼暗示嗎?關……是不是提醒小的以後記得關門?”

    韓漠回手一個爆栗敲在了韓青的頭上,罵道​​:“用你的豬腦子想一想,這一直讓你提銀子,是從哪裡提出來的?”

    韓青一怔,眼珠子一轉,立馬想起來,拍著腦袋道:“少爺,我知道了,是……關氏貿易行!”

    “算你還沒有白痴到家。”韓漠瞥了他一眼,神情嚴肅道:“這是關氏貿易行的代事牌!”

    “代事牌?”韓青眨了眨眼睛,一時還沒明白過來,問道:“少爺,這玩意又有什麼用?你將這代事牌交給我,又是……又是為了什麼緣故?”

    “這塊代事牌在手,你就可以在燕國任何一處關氏貿易行提取現銀。”韓漠緩緩道:“而且他們可以為你提供許多不為人知的消息,換句話說,你可以讓他們做出一些一般勢力無法做到的事情。”頓了頓,平靜道:“例如可以從京里通過秘密渠道,送走一些幾乎不可能送出城的人,又或者,可以通過他們送出一些難以送出的緊急情報!”

    韓漠聲音很低沉也很緩慢,他在評估著關氏貿易行的實力,根據他的了解,關氏貿易行有足夠的實力做出一些其他勢力幾乎不可能完成的秘密任務。

    “這麼厲害!”韓青吐了吐舌頭,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韓漠將他留在京中,更是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自己,必定有著重大事情要交託下來,神色立刻嚴峻起來,輕聲道:“少爺,你說吧,要我幹什麼?”他聲音雖輕,但是語氣堅定,只要是韓漠交待下來的事情,他必然是全力以赴,拼了性命也會去辦。

    韓漠看著已經成熟不少的韓青,心中翻起一陣暖意,無論如何,身邊有這樣一個值得信任的小兄弟,都是一件讓人感到欣慰的事情。

    他輕輕拍了拍韓青的肩膀,柔聲道:“韓青,你是隨著我一起長大,如果世上還有一個值得我去信任的人,那一定是你了。”

    韓青正色道:“少爺,從我父親開始,就一直跟著二宗主和老爺,我父子能夠有今日,衣食無憂,也全都是少爺一家所贈。雖然少爺與我是主僕之名,但是從小到大,少爺從沒有將我當做僕人看,不是兄弟勝似兄弟。如今少爺有事,不管是什麼樣的事情,只要韓青能夠做到,定是拼了性命也去做的。”

    “好!”韓漠點頭微笑:“我要離京,但是有你在,我就等於依然在京中。”靠近過去,附耳低語,輕語大半天,韓青的神色越來越嚴峻,等到韓漠說完,韓青堅定道:“少爺,你放心,你交託的事兒,我都記在心裡了,只要這條性命在,就不會誤了事兒。”

    “你自己一定要小心謹慎。”他從懷裡又取出兩件物事,遞給韓青道:“這是西花廳的令符,也是與西花廳聯絡的信物,只要拿出這件東西,李固便會相信你。我已經吩咐西花廳吏員全部潛伏起來,便是霧水湖那頭,也只是留了幾個人做樣子,重要的東西已經暗中由李固操持轉移,在我召集他們之前,他們將不會有任何行動,都只會潛伏在京中各處。萬不得已之時,你可以用這信物與李固取得聯絡,聯絡的方式……!”又湊近過去低語了幾句,這才輕聲問道:“你可記住了?”

    “少爺放心,我記下了。”

    “你要記得清楚,絕不能有任何疏漏,一旦聯絡方法稍有差錯,你要么聯絡不上,要么西花廳就會將你當成奸細斬殺,你要小心謹記。”韓漠肅然叮囑。

    “是,我明白!”

    韓漠鬆了口氣,又將最後一件信物交給他,“這是與宮中內線聯絡信物,到了時候,他自然會出來聯絡你,若是真的出宮聯絡你,那麼帶出的必定是重要消息,你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我的手中,而且一定要隱秘。記住,宮中的內線,只能他來聯絡你,你且不可去聯絡他,若是你二人聯絡之時出現意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保住他的身份,絕不能讓他的身份洩露。”

    這一樁樁事情交待下來,韓青的臉色愈加的嚴峻,他心中十分清楚,韓漠將這些大事毫不隱瞞一一交代下來,那是在做著極大的部署,而自己也成為了部署中最關鍵的一個環節,有此卻也看出五少爺對自己的絕對信任。

    一想到韓漠對自己如此信任,將這些重大事情全都交託給自己,韓青心中一陣激動,身上的熱血開始沸騰起來。

    “這些事情,每一樁都要小心謹慎。”韓漠輕聲道:“切不可讓他的人察覺到分毫……他目前對你還沒有察覺,但是保不准會在什麼時候留意你,所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你在京中能用上的力量並不多,或者說能用的力量並不多,能夠信任的只能是那幾名黑豹兄弟。至若關氏貿易行,你要留心謹慎,要用也要防,他們終究是慶國人,不過關少河在我們手中,想來他們也還是會很配合的。西花廳那邊是不能暴露出來的,非萬不得已,你也不要與他們有接觸。”

    韓青沉吟片刻,終於輕聲道:“少爺,我……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想說什麼?”

    “少爺,本來這話我是不能胡言亂語的,但是……但是少爺花費如此精力,動用如此手筆,不就是為了做好防備……防備他的準備嗎?”韓青壓低聲音,神色嚴峻: “少爺既然對他已經有如此提防,為何不先下手為強,少爺……少爺未必鬥不過他!”

    韓漠淡淡笑道:“你是否覺得我不該從前線回來?我應該帶著西北兒郎殺回京中?”

    韓青道:“那……那也未嘗不可。少爺先前也對我說過,懷疑在山南郡出賣少爺的就是……就是大老爺,他既然不仁,少爺……少爺也不必客氣的。”

    “帶兵入京,讓天下人以為我擁兵叛亂嗎?”韓漠緩緩道:“那道旨意當著全軍高級將領頒下,少爺我若是當眾抗旨,後果其實很嚴重。而且……少爺我總是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回京之前,我的腦子有許多的疑問,但是這些疑問現在是越來越清晰了。”

    韓青肅然道:“少爺,這次讓你離京,十有七八是要廢你手中權力,你……你就甘心這樣去了?”更是壓低聲音:“大老爺對少爺你如此忌憚,在山南郡差點置你於死地,難道少爺你回到東海,一切都會平安無事?”

    “我明白,事情未必已經結束。”韓漠淡淡道:“所以我才要開始做一些準備。”頓了頓,凝視韓青道:“我不動,只因為現在還沒有到出手的時機,他現在……還不能倒,我也不希望他現在就倒台!”

    韓青皺眉道:“少爺,我……我不懂你的意思。若是如此忍耐下去,他會越來越強,而少爺……少爺你手中的力量會越來越弱……只怕到時候想動也不能動了!”

    韓漠抬頭,望著天上幽月,平靜道:“我已經在動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14 20:19
第一零一六章 腹中玄機


    一陣清風吹過,主僕二人都感覺到身上一陣清爽,剛剛那種因為事涉大事的壓力感稍微得到了絲毫的放鬆。

    “牽一發而動全身,有些事情,不能操之過急。”韓漠看著清澈的水面,聲音輕和:“朝廷不能出現問題,這個國家也不能出現問題。內閣是運轉這個國家的頭腦,而他是內閣首輔,是國家頭腦最重要的一環,如今這個國家還在有秩序地運轉,他的作用不可忽視……至少這個頭腦在魏國京都被攻滅之前,必須維持運轉下去。”他抬起頭來,看了韓青一眼:“前方有我大燕十多萬兒郎,如今的戰局實際上並未完全明朗化,對魏國形成的優勢,依然還是需要從國內遠遠不斷的後勤去保障,一旦後方出現問題,前方的戰局隨時會出現反复,或許會遭受大敗,又或許……會出現更為嚴重的兵變,若真是到那個時候,我大燕必將危在旦夕。能夠保證前方供應的,在目前的情況下,只能依靠我那位大伯,所以短時間內,我不希望他出現任何的狀況。”

    韓青明白這個道理。

    就像曾經他在東海時偶爾聽到二宗主教育韓漠的一句話,鼠目寸光者謀一時,而胸怀大志者則謀全局,一個人如果只知道意氣用事發一時之狠,那僅僅算得上是一個莽夫而已。

    “他是韓族的長房長子,已是未來的家主繼承人,身後還有大爺爺。”韓漠輕嘆道:“你覺得如果我真的發一時之怒,對他出手,族中上下會支持誰?雖然我很許多人一樣,並不喜歡族中的那些老古董,但是他們卻是韓族的權威。”他輕輕一笑:“我出身於這個族群,在目前的形勢下,如果與他為敵,實際上就是與整個韓族為敵……韓族子弟的根基,就在族群,沒有了那樣的根基,你覺得我會取得勝利?”

    韓青也是顯出幾分黯然之色。

    他很清楚,韓族的家主如今是韓正乾,韓正坤雖然是二宗主,但是真正過問族內事務的,卻是大宗主,韓正乾在族中的威望和地位不可動搖,作為一個後輩小子,韓漠的影響力自然是遠遠不及韓正乾,甚至都無法與韓玄道相提並論。

    一旦與韓玄道分裂,那麼韓氏一族十有**會倒向身為長房長子的韓玄道一方,沒有了後面的根基,韓漠在這一場對決中必然會先輸一陣。

    “少爺,那怎麼辦?”韓青終於問道。

    “所以我需要回東海。”韓漠氣定神閒,看起來十分淡定:“大伯的手還沒有停下,接下來他應該還要做許多的事情,只要我回東海,那麼他的心病就會少幾分,會做出更多讓人驚訝的事情。我要等他犯一些錯誤……必須要等待。”隨即淡然一笑,道:“最重要的是,我也需要藉助他的力量去做一些事情!”

    “少爺的意思是?”

    “我終究是韓族子弟,韓族有著我許多的親人,我不希望看到韓族有一天會面臨血光之災。”韓漠正色道:“其實他做的一些事情,未必是錯誤的,在燕國生存的世家,只能前進而不能後退。向前固然是懸崖,但是也可能殺出一條血路求得生存,但是退後,卻只能粉身碎骨。也正因如此,立國以來​​,包括我韓族在內,九大世家都是踩著鋼絲往前行,時至今日,已有數族族破人亡,剩下的勢力​​,不到最後,那是誰也不知道那個能笑到最後。”

    韓青笑道:“少爺,如今我韓族如日中天,已經無人可以與我韓族抗衡了。”

    韓漠搖搖頭,緩緩道:“這種遊戲,風雲變幻,沒有誰能說得清最後的結果。”頓了頓,淡淡笑道:“想著我們韓族衰敗的勢力大有人在,這些威脅不除,我韓族始終不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韓青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什麼,輕聲道:“少爺,你是說……要藉用他的手,將我們韓家的敵人一個個除掉?”

    韓漠輕笑道:“他既然一心要剷除異己,將韓家的敵手一個個剪除,我又何樂而不為?”頓了頓,輕嘆道:“有些敵手,我也是不好出手的,有他在前面清除道路,總要勝過我自己耗盡心機。”

    韓青欽佩道:“少爺,你真是聰明。我還當你是怕了……嘿嘿,今夜聽你這樣說,才知道你竟是如此打算。”頓了頓,眼眸子裡顯出興奮之色,低聲道:“少爺,你是不是等到敵手盡除,然後再出手?大老爺要面對諸多敵手,而你只需要盯住他做準備,等到機會出現……少爺,若真到了那個時候,便無人是你的對手,你……你都可以做……做皇帝了!”

    韓漠聞言,豁然轉頭,眼中厲色劃過,這凌厲的眼神,卻是讓韓青渾身一冷,急忙道:“少爺,我……!”

    “這樣的話,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胡說……。”韓漠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我回到東海之後,會知會關少河,到時候我們會暗中調動大批現銀至京中的關氏貿易行,到了這個時候,也就不怕花銀子了。你只要能按照我的囑咐,將這些銀子不動聲色地送出去,那便是立下了大功,回頭少爺我自然會好好賞你。”頓了頓,嘴角泛起怪笑:“我現在才發現,銀子這東西,終究還是好東西,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也可以買到很多很多的心。韓青,你可還記得那一批稅銀?”

    韓青一怔,伸手摸了摸腦袋瓜子,有些茫然。

    “你的記性還真是不好,可莫將今日我交待你的事情忘記,若是忘了一件,你是要掉腦袋的。”韓漠嘆道:“當年我們在東海之時,除殺小閻王,可還收藏了一批銀子,你沒有忘記吧?”

    韓青“啊”地叫了一聲,一拍腦袋,反應過來:“少爺,我記起來了。你不說我差點都忘記了……那可是一大批銀子。”

    “事情過了兩三年,風聲早已平息,它們也該出來見光了。”韓漠摸著下巴道:“這批銀子我也會調出來。”

    韓青也站起身來,在韓漠身邊道:“少爺,收攏賀家的那些商號,若是缺銀子,也可以從他們那裡調用出來。”

    “這些事情都要秘密進行。”韓漠十分嚴肅地看著韓青:“花銀子,既要隱蔽,更要放開手,這或許是我們此生最大的一次花費,但是一旦成功,或許也是我們此生收益最大的一次。”頓了頓,幽幽道:“送銀子是要講究方法的,如此龐大的銀子要送出去卻又要不被人察覺,就更需要注意方法了,但是運用什麼方法,就看你對人性有幾分了解了!”

    月上中天,主僕二人在池邊如同兩道魅影,低聲私語,驚心動魄。

    ……

    ……

    韓漠再次聞到熟悉的東海海風,那已經是多日以後的事情,在戶部尚書府夜宴的兩日後,一支並不是十分龐大的車隊在一個早晨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燕京城,並不為人注意地向東方行去。

    離開燕京城的那一瞬間,韓漠甚至有幾分不捨,但是他心中清楚,自己終有一天還會回到這座龐大的都城。

    而且他也清楚,當他回來的那一天,或許帶來的不是歡樂,而是又一場刀兵之爭,他希望事情不要如他所想的那樣發展,而且在心底深處,他也思索過,如果是迫不得已,他並不想帶著一場動亂再臨燕京。

    隨車而歸的,除了韓漠夫婦一家三口,尚有碧姨娘母女。

    韓漠本想勸說韓夫人一同返回東海,但是韓夫人心中想著要時刻照顧韓玄昌,並沒有答應,韓漠卻又不能說的太深,只能作罷。

    至於碧姨娘,韓漠則是以照顧小定兒為由,堅決讓碧姨娘離京返鄉,而韓沁自然跟著母親一同返鄉。

    雖說如此一來,碧姨娘不能留在韓玄昌的身邊,但是在京中的時候,她與韓玄昌在一起的時間那也是屈指可數,此番回去,倒也可以散散心,另外確實也能幫助照顧小定兒,又是韓漠堅持,最後由韓夫人做主定下,碧姨娘母女跟隨返回。

    出乎意外的卻是紅袖,韓漠本以為她也定然會隨著車隊一起往東海去,但是臨去之前,紅袖卻是改了主意,要留在韓夫人身邊照顧,韓漠一時不明白紅袖為何會如此選擇,但是瞧著紅袖態度堅決,而且韓夫人也高興紅袖能留在身邊,也就任由紅袖留在了京里。

    紅袖失憶入府之後,韓夫人對她一直關照有加,噓寒問暖,幾乎是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二人的感情也變得很深,她留下來照顧韓夫人,韓漠只道紅袖捨不得韓夫人。

    這支車隊一路上行進的很慢,在炎炎夏日,走走停停,一天走不上多遠,竟是花了將近十日才回到了東海郡。

    遙望著那座闊別已久的東海古城,夕陽之下,韓漠只覺得異常的巍峨雄壯,那熟悉的帶有腥味的寒風鑽入鼻中,竟是讓韓漠的心情十分激動。

    東海,故鄉,我回來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14 20:20
第一零一七章 父老鄉親


    東海城外,已經聚集了不少官員士紳,路邊放著冰鎮的水果,雖然天氣悶熱,但是大小官員和地方鄉紳還是說說笑笑,等待著韓漠車隊的到來。

    雖然韓漠一路上低調行事,毫不驚擾沿途的地方官員,但是返鄉的消息早已經傳到了東海城內,而東海郡郡守楊清更是早早就派人往來路打探,看看韓漠的車隊什麼時候能抵達東海城,事先做好迎接的準備。

    就在昨日得到消息,今日黃昏時分,韓漠的車隊就要抵達,所以為了表示隆重,楊清特地讓東海郡的各地方官員前來東海城聚集,共同迎接韓大人,而依附在韓族之下的東海大小士紳,也紛紛前來迎候,便是韓漠進京之前的那些酒肉朋友,那也是聚集在過來,讓素來並不擁堵的東海城門一時間熱鬧無比,人潮人海。

    韓漠早已不是兩年多前走出東海城的那個青澀小子,他雖然依然年輕,但是他的傳奇事蹟卻已經傳遍了整個東海郡,成為東海人的一種榮耀。

    在諸多事蹟之中,最讓東海人熱血沸騰的,自然是大破鐵馬騎擊潰魏軍的事蹟,這份功績所帶來的威望,那是遠超出韓漠本身的想像。

    楊清是當初朝廷派來接替蕭幕瓚的東海郡守,這位楊郡守倒是一個識時務的人,當初蕭幕瓚與韓家唱對台戲,最後留下一個兒子的性命狼狽而去,楊清前車之鑑,自然明白如何坐這個位置,這兩年多來,與韓家始終保持著親密的關係,甚至許多地方政事都會私下前去請教韓正乾,也正因如此,他這兩年坐的很穩。

    如今韓家已豁然成為大燕第一世家,燕國的政局與兩年前相比,那是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作為外姓官員,且不說要往上爬,只說要保住現在的位置,那就要對韓家有十二分的恭謹,所以雖然知道韓漠的車隊最快也要到日落時分才能抵達,但是楊清還是一聲令下,半下午就率領著大小官員以及諸多鄉紳來到城門外數里處等候,非但如此,鑼鼓隊歌舞隊也是早就準備的妥妥噹噹,只待韓漠的車隊一到,便立刻上迎。

    話說日頭還沒落下,早有探馬飛報,韓漠車隊已經到得近郊,楊清等大小官員立刻停止說笑,肅穆遙望,在那官道遠方,一直並不十分龐大的車隊正向這邊緩緩而行,頭前開路的是二十名豹突營精銳騎兵武士,其後便是數乘馬車,馬車的後方還跟著三十多名隨從護衛,看上去並不張揚,十分低調,若不是大夥儿知道那必然是韓漠的車隊,還以為只是哪個尋常富貴人家的車隊。

    車隊漸近,楊清一揮手,鑼鼓喧天,歌舞歡起,他帶著一眾官員士紳迎上前去,車隊停下來,韓漠已經踩著車門沿下了馬車,穿著一身輕便的衣裳,清俊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而楊清已經上前去恭敬道:“下官東海郡郡守楊清,帶同東海父老鄉親特來恭迎韓……韓大人返鄉省親!”

    按理來說,韓漠雖然身為西花廳廳長,又是豹突營指揮使,但是論起官位高低,楊清作為一郡郡守,那也是一方大吏,地位並不低,用不上自稱“下官”,但是如今的形勢,楊清哪裡敢在韓漠的面前平稱,他可知道眼前這位小爺如今在燕國可是舉足輕重的人物,絕不能有絲毫的怠慢。

    楊清一行禮,身後一大幫人俱都拱手作揖,大都表現得很是謙恭,那些曾經熟悉韓漠的人偷偷打量一番,只覺得韓家這位五少爺如今果真是變的成熟穩重許多,年紀雖輕,但是身上那股子青澀早已退去,顯得謙和溫善。

    韓漠也已經拱手含笑道:“小子如何能當得起如此重禮?諸位都不是外人,許多都是韓漠的前輩叔伯,今日不顧天氣炎熱,在此迎候,小子受之有愧,感激不盡!”

    韓漠這番話說的即使謙虛,眾人聞言,俱都歡喜,不少人心中暗暗想,這五少爺果然是脫胎換骨,當初的東海小霸王如今卻也是個謙和溫雅的官場中人了。

    見楊清顯得很是恭謹,韓漠拉著他手,含笑道:“此番回來,不過是私人想回來看看家中的親人,哪裡用得上如此大陣仗,揚大人真是費心了。”

    楊清見韓漠拉著自己的手,不知為何,竟是生出一股子受寵若驚之感,忙道:“小……小韓大人這兩年為國立下無數的功勞,東海的父老鄉親連面光彩,便是我這做郡守的也是如同身受,今次能夠有機會迎候小韓大人,哪敢隨意,這是東海百姓們的一份心。”

    韓漠微微一笑,並不多說。

    當下韓漠與楊清在前,車隊跟在後面,其他人則是跟在車隊後面一同進城,鑼鼓隊與歌舞隊一路上熱熱鬧鬧簇擁著隊伍進了城。

    城內的百姓們自然已經知道韓漠回城的消息,城內的主道兩側已經擠滿了人,熱熱鬧鬧,歡聲笑語。

    在東海人的心中,韓漠就是他們的臉面。

    “大宗主和二宗主可還好?”韓漠忽然問道。

    楊清立刻笑道:“大人放心,兩位宗主的身體都很好。前幾日下官還親自拜訪過二宗主,他老人家還留下官在貴府用餐,宗主能吃能飲,身體康健的很。”

    韓漠聞言,鬆了口氣,笑道:“家人俱在京中,只留有二宗主在府中,這一向可還是勞煩揚大人照顧了。”

    “大人客氣了,二宗主對下官照顧有加,若是有機會能夠服侍二宗主,那是下官的福分。”楊清笑瞇瞇地道。

    順著主街向前,兩邊人聲鼎沸,不少人都叫著:“五少爺,五少爺……少夫人在哪裡?”

    韓漠當初在東海之時,城裡來去,雖然少不得與一些富家公子互相爭鬥,但是對於普通的百姓還是很為隨和,在東海倒是十分討人喜歡。

    眾人見到韓漠一身便裝,臉上帶著笑容行走於街上,雖然身份變了,但是依舊是那副隨和的樣子,邊都沒有畏懼之心,他們瞧見韓漠身後的車隊,知道其中必有一輛是少夫人的車子,便有一人叫喊出聲,其他人一聽,笑過之後,也紛紛叫起來。

    韓漠在京中大婚生子,東海這邊二宗主韓正坤在西府都是辦過酒宴的,所以東海的人們都知道韓漠娶妻生子。

    筱倩此時正在後面的第一輛馬車中,馬車極為寬敞,除了筱倩母子,慧娘和雲茜也是跟著回來服侍的,耳聽得外面熙熙囔囔熱熱鬧鬧,筱倩還真​​是有些不適應,陡然聽到外面叫起“少夫人”,筱倩便知道是在叫喚自己,那一浪高過一浪的叫聲,只讓筱倩臉上有些發燒。

    慧娘卻已經笑著低聲道:“小姐,這裡是姑爺的家鄉,他是地地道道的東海人,你嫁給了姑爺,便是東海的媳婦,如今你這算是真正回家了!”

    筱倩咬著嘴唇,隨即點頭,一本正經道:“我知道。”

    正在此時,卻感覺馬車突然停下,筱倩幾人疑惑間,卻見車廂門已經打開,韓漠微笑站在門前,柔聲道:“筱倩,家裡的父老鄉親要見你,他們就是我們的父母兄弟,你抱著定兒下來,讓他們瞧一瞧相公給他們帶來一個漂亮的媳婦!”

    筱倩大囧,白嫩嫩的娃娃臉上頓時便紅了,韓漠卻已經伸出手來,柔聲道:“不要怕,他們都是自家人!”

    慧娘已經勸道:“小姐,姑爺讓你去見見大夥兒,你就去見見,你是他們的少夫人,這是給姑爺添臉面!”

    雖說中原禮儀,姑娘家不可輕易示人,但是筱倩已經出閣,而且東海民風淳樸,百姓們並不是十分計較那些俗禮,他們叫喊“少夫人”,只不過是想真的看看五少爺的妻子是何模樣。

    其實東海城的百姓也都聽說過,五少爺娶了以為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如今媳婦回家,有一人叫出來,大夥兒自然起哄。

    不過兩邊的百姓們並不會真的以為韓漠會讓筱倩露面,畢竟是大富大貴之家,如今身份不同,憑什麼讓自己的妻子出來見普通的百姓。

    筱倩知道這關係自家相公顏面,也不在猶豫,伸出一隻手,搭著韓漠的手,小心翼翼地下了車子,她一身淡黃色的輕紗,梳著宮髻,顏如美玉,肌膚勝雪,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更是亮若星辰,甫一下車,便引來一陣驚呼聲。

    韓漠則是從慧娘手中接過孩子,左手小心抱住,右手則是牽著筱倩,大方地走出來。

    筱倩出下了車,兩邊人山人海,雖然讓她心中有些緊張,但是她知道這種場合絕不能丟了自家相公的顏面,被韓漠牽著手,便無任何懼怕,落落大方,臉上帶著親和的甜甜笑容,宛若天上的天使,一家三口落落大方走在大街之上,小定兒眨著眼睛,看著那陌生的人群,卻毫無懼怕之色。

    “這是你們的少夫人。”韓漠笑著道:“漂亮不漂亮?”

    人們實在沒有想到,韓漠竟然如此瀟灑大方,竟是真的帶出了妻小,一個個激動無比,只覺得五少爺果然就是不同,他果真就是我們自家的少爺,一起應道:“漂亮,比仙女還漂亮!”無數人一起應答,氣勢如虹。

    韓漠哈哈大笑,又問道:“你們想不想知道我兒子的名姓?”

    “想!”

    “韓定!”韓漠高聲道:“他叫韓定,東海的韓定!”

    “韓定……韓定……韓定……!”人們高呼著,此起彼伏,而韓定眼睛眨了眨,莫名地露出了一下可愛的笑容。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無關風月

LV:6 爵士

追蹤
  • 20

    主題

  • 3380

    回文

  • 1

    粉絲

200 字節以內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