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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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6989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21:52
第一四一章  【影子衛之刺殺】

韓玄昌身側的十多名護衛一聽五少爺吩咐,立刻拔出佩刀,催馬迎了過去,想阻止那群斥候接近,孰料尚未靠近,就見沖在最前方的幾名斥候抬起手臂,那鐵甲護腕裏,就像弩箭一樣連續射出很細的袖箭來,護衛們頓時翻身落馬,慘叫連連。
如同一陣風一樣,二十多名“斥候”疾馬如電,解決了那些護衛,立刻散開成扇形,此時都抬起頭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張老鼠模樣的面罩,猥褻而陰森,轉眼間便飛馳到韓漠前面不遠處。
剛才韓玄昌父子行馬談話,除了身邊的那群護衛,後面的隊伍拉開了一段距離,這群鼠面人以斥候的裝扮突如其來,事出突然,而且他們的馬速奇快,後面的隊伍一時竟是來不及救過來。
但是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卻從隊伍中竄出兩條身形,猶如閃電,速度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夠想像,他們風一般,一左一右往前沖去。
眾將士看得清楚,這兩人也都穿著韓家軍的衣甲,一人又瘦又長,另一人身材矮小,也是瘦弱無比,但是動作敏捷,靈巧無比。
鼠面人的隊伍呈扇形圍向韓玄昌,一手拔出馬刀,另一隻手臂都抬起來,袖箭如雨,射向韓玄昌和韓漠父子。
“是葉家的影子衛!”韓玄昌反應過來,他的動作亦是迅速無比,平日看起來謙和的他,此時卻如一頭猛虎一般,大刀揮動,喝道:“漠兒小心!”催馬上前,便要護住韓漠。
韓漠也料不到除了自己的風騎有萬軍陣中縱橫馳騁的勇氣,這葉家的影子衛也有這樣的魄力,手中的血銅棍揮動,打開幾支袖箭,瞥見從韓家軍陣中竄出的兩個人來,大聲叫道:“護住我爹!”一催馬,竟然是向那群影子衛迎了過去。
這群影子衛的袖箭太過厲害,必須打亂他們的陣型,越是靠近,他們的袖箭就越不能施展作用。
他迎上當先的那名影子衛,血銅棍如同毒蛇一樣探了出去,直取那人的咽喉,那人似乎也想不到韓漠竟會不退反進,急忙閃身,欲要躲過這一棍子,孰知韓漠的血銅棍在一瞬間變刺為揮,橫裏一揮,氣力十足,正打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叫了一聲,從馬上栽倒下去。
韓家軍的將士此時也呼喊著沖上來,不過這群影子衛的速度極快,在人聲鼎沸中,扇形騎兵隊已經圍住了韓漠父子和那兩名從軍陣中竄出的兵士,袖箭從四面八方而來。
“漠兒小心!”
“父親小心!”
韓氏父子齊聲提醒,都是記掛對方的安危,那袖箭過來,韓漠一拉身後的披風,揮舞起來,頓時阻住了襲來的袖箭。
而兩名兵士卻是感到韓玄昌身邊,一左一右將韓玄昌護在中間,他們各自取出極為奇怪的兵器,那瘦高個的兵器如同一個縮小版的三叉戟,而猴子則是一條長鞭,二人兵器揮動,身形奇快,竟是將射來的袖箭盡皆擋住。
葉家影子衛中間有一人沉聲喝道:“直取主將!”更是壓縮包圍圈,擠壓過來。
韓家軍投鼠忌器,不敢射箭,只怕傷了韓玄昌和韓漠,而影子衛袖箭如雨,又是將沖在最前面的十多名將士射倒在地。
風騎那邊見主隊這邊事情不妙,朱小言當即領著十多騎飛馳過來救援。
韓漠此時以一敵二,感覺這些人的功夫倒也不如何,但是招式詭異,特別是手臂護腕中的袖箭,冷不丁就射出來,防不勝防。
影子衛戰鬥時,從不講究什麼規矩,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什麼光明正大一說,只要能夠完成任務,殺死敵人,無所不用其極。
好在韓漠的身法也是靈活得很,他本就是精通於格鬥術,格鬥術中除了進攻的犀利套路,閃躲騰挪的功夫也是必練科目,雖然是騎乘在馬上,但是這也毫不影響韓漠的靈活性。
而護在韓玄昌身邊的兩名奇怪兵士,武技修為顯然不簡單,數名影子衛連刀帶箭攻向他二人,卻被他二人輕鬆化解,這二人不但速度快,而且招式奇特,往往在影子衛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就已經命喪黃泉。
韓玄昌驚訝無比,他可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部下還有這樣強悍的人物。
影子衛的進攻被韓漠和兩名奇特的兵士一阻,已經失去了先機。他們是在道上碰到了韓家的斥候隊,解決斥候隊後,化裝成斥候來到韓家大軍,本想以此為掩飾,直取韓玄昌,只要斬殺韓玄昌,必定能讓韓家軍軍心大亂,只是想不到被韓漠看出其中的關竅,強攻之下,對方陣中卻是出來強人,整個攻勢頓時被遏制。
這一群人不懼死亡,只求一擊制敵,如今攻勢受挫,先機已失,韓家軍的將士們已經圍了上來,激戰之戰,便有數名影子衛橫屍馬下。
韓玄昌雖是文官,但卻是文武雙全,武技修為本就不差,他對於葉家這種刺殺手段,很是惱怒,手中的戰刀猶如閃電,戰陣之中,連砍兩名影子衛。
等到朱小言領著隊伍過來,已經擠不上前,只片刻間,二十多名影子衛,已經被誅殺殆盡。
影子衛本就是一群暗黑戰士,在暗中突襲刺殺是他們的拿手好戲,但是一旦正面對決,他們可就並不可怕。
葉家派出影子衛,那也是迫不得已的方法,只是最後的孤注一擲而已。
他們來得快,死的也快,行動隱秘迅速是他們的特點,一旦見光而且陷入苦戰,那就絕非他們所長了。
韓玄昌看著滿地的屍體,握緊戰刀,皺起眉頭,似乎明白了什麼,喃喃道:“恐怕遇刺的,不只有我這一路了。”
韓漠催馬過來,道:“爹,你說這是葉家的影子衛?”
“不錯。”韓玄昌點頭道:“我很早就聽說過,葉家的影子衛被稱為黑老鼠,幹下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這群人帶著鼠面具,再加上行動詭異,只怕就是那群黑老鼠了。”
“黑老鼠?”韓漠冷笑道:“如今都成了死老鼠。”
韓玄昌想了想,才道:“看來葉家是想派出這幫影子衛,行此世家軍四路主將,一旦成功,世家軍不戰自亂,他們就有機可趁了。”
“真是異想天開。”旁邊一名韓家部將憤怒地道:“派幾個蝦兵蟹將就像打退我們韓家軍,他們真是蠢得像豬一樣。”
韓玄昌想了想,道:“也不知道其他三路世家軍情況如何。雖然這群黑老鼠人手不多,但是他們慣於刺殺,要是真被他們襲擊成功,只怕咱們世家軍還真要出些亂子。”
“他們亂了豈不更好!”一部將忍不住道。
“那要分時候。”韓玄昌淡淡道:“葉吳兩家未滅,這個時候出了亂子,對我們韓家也沒什麼好處。”
韓漠盯著地上的屍體,看著這一群影子衛詭異的老鼠面具,似乎在想著什麼,片刻之後,他終於道:“爹,我有一個主意!”
韓玄昌見韓漠激鬥後沒有傷勢,松了口氣,想著方才韓漠挺身護在自己身前,只覺得欣慰無比,自己的兒子終究是長大了,已經不再是躲在父母羽翼下的幼仔,已是一個充滿勇氣的東海男人。
“漠兒,你有何計較?”韓玄昌問道。
“爹,你看這群影子衛都是帶著面具,若不掀開面具,誰也看不清他們的真正容貌。”韓漠邊想邊道:“我們大可利用這一點,將計就計!”
韓玄昌還沒有反應過來,韓漠已經跳下馬,走到一具影子衛屍首旁,伸手拉開影子衛穿在外面的斥候衣甲,露出了裏面黑色的緊身衣。
“小朱!”韓漠瞅見人群外面的朱小言,吩咐道:“帶二十個弟兄過來,換上他們的緊身衣,帶上他們的面具!”
朱小言命令部下去多喊幾個風騎騎士過來,聽從韓漠吩咐。
韓玄昌似乎明白了什麼,皺起眉頭,先是揮手吩咐部將們:“繼續向翰葉城進發!”等眾將散去繼續領軍向前,韓玄昌才神情肅然地輕聲問韓漠:“漠兒,你是準備潛入翰葉城?”
韓漠點頭微笑道:“爹,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
“不行。”韓玄昌立刻搖頭道:“太過兇險,萬萬不可。再說你們二十多個人,就算僥倖進了城,也做不了什麼,這是刀兵之爭,可不是兒戲。”
韓漠湊近韓玄昌的耳朵,低聲細語,韓玄昌皺起眉頭,沉吟片刻,才問道:“還是太過兇險,這……!”
韓漠道:“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事成,我們韓家軍會減少很大的傷亡,而且很有可能第一個攻進翰葉城,此戰首功,必為我韓家所有,到時候我們韓家所得的收穫,想必不會少吧。”
韓玄昌皺眉沉吟著,似乎還在猶豫,半晌過後,才道:“漠兒,那你一切小心,記著,無論如何,也要安安全全地回到爹的身邊。”
他忽然想起什麼,左右看了看,茫然道:“是了,方才危急之下,有兩名兵士上來,倒是不凡的身手,那兩人去了哪里?讓他二人隨你同往。”
剛才局面有些混亂,此時韓玄昌左右去看,卻發現那兩個傢伙已經沒有了蹤跡,忍不住感歎道:“想不到我韓家將士中還有這等人才,該當好好提拔才是。我先前卻是一點也不知道。”
韓漠只是笑而不語。
……
那兩個突然從軍陣出來的傢伙,自然是荒郊客棧豔雪姬的兩名屬下,瘦麻杆和猴子。
當日豔雪姬和韓漠對賭,被韓漠贏了,所提出的兩個要求,第一個自然是放大家離開,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要求,卻是要豔雪姬和他的部下保護韓氏父子一年。
也正因如此,當日豔雪姬才說:“你這是綁住了我們啊!”
韓漠當然明白,豔雪姬和她的部下,都是不同凡響的厲害角色,由他們做保鏢,想必是很安全的。
葉吳動亂,必定會讓燕國處在混亂之中,這一時期,各世家的主要人物必定會面臨不少陰謀和刺殺,特別是在征戰沙場上,只怕危險重重。
雖然豔雪姬和他的部下未必真的是無所不能的保護傘,但是這些人行蹤詭異,本事不凡,讓他們來保護一下,對於韓氏父子的安全是有極大保障的。
就像今日,若不是瘦麻杆和猴子按照約定突然出現,韓玄昌的生死,還真是尚未可知。
韓漠自然也想讓這幾個傢伙保護十年八年甚至是一輩子,但是他知道,有時候太貪心,反而會適得其反,若真是將這些傢伙永遠捆住,只怕他們惡性大發,當時就不顧道義將自己宰了。
所以一年之約最是合適,時間算不得長,但卻是燕國比較混亂的時期,添加幾個高手在身邊保護,何樂而不為。
豔雪姬倒是一言九鼎,雖然韓漠提出的要求很奇特,但她還是照著約定履行諾言。
此時瘦麻杆和猴子只怕有隱藏起來,上萬軍中,那也是不好去找。
朱小言已經帶著二十多名風騎騎士換上了黑老鼠的緊身黑色衣裳,更是將那老鼠面罩戴了上去,就連鐵甲護腕和佩刀,也依樣畫葫蘆配備好,乍一看去,真如同一群詭異的黑老鼠。
韓漠也不多說,拔下黑老鼠的衣裳,脫衣換上。
“留下幾個不要換。”朱小言道:“若是全身而退,倒有些讓人懷疑了。我看那人手臂上纏著黑色的帶子,和其他人不同,想必是他們的首領,這人的衣服不可換!”
韓漠點頭道:“不錯,這人若是回去,自然是由他稟報消息,而我們沒有人的聲音與他相同,到時候只怕會出破綻。”
韓玄昌拍了拍韓漠的肩膀,正色道:“漠兒,你領著二十三個人去,回來時,我希望還是二十三個人,一切小心從事。”
“爹,你不必擔心。你這邊佈置好,等著他們送死就是!”韓漠呵呵笑著,將鼠面具戴在了臉上。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21:52
第一四二章  【將計就計】

翰葉城,西門。
葉家已經將城中一萬多名兵士分派在四門,西門這邊只有三千多名守軍,雖然裝備精良,箭矢甚多,但是兵力看起來實在太過薄弱。
葉家的士氣很是低落,城頭的守軍不時地遙望著白皚皚的蒼茫大地,他們已經知道,世家軍正氣勢洶洶地往這邊過來,黃昏時分就有可能抵達城下,那個時候,一場生死血戰在所難免。黎谷關三日內告破,這天大的消息想瞞也瞞不住,人人都是心驚肉跳,有地利之險,更有重兵精兵防守,卻被世家軍輕而易舉地突破,這樣的現實,讓葉家軍將士籠罩一片失敗情緒之中。
寒風依舊,一馬平川的城外,寂寥寧靜,無論是百姓還是那些潰散的軍隊,都不曾出現過,大都是找個地方暫且躲避這場戰禍。
可不是誰都願意為葉家的滅亡殉葬。
至於城內,從一開始的驚慌嘈雜,也漸漸變成一片死寂,家家戶戶都關上大門,等待著戰爭的到來,大街小巷已經很少有行人走到,大都是傳令騎兵來回馳騁,傳達著各種命令。
號稱渤州郡最大的城池,翰葉城此時就像一座被冰封的死城,一切似乎都被寒冰封凍起來,包括往日的繁華和生氣。
翰葉城內狡猾的慶商們,更怕這場戰禍蔓延到他們的身上,不少慶商商貿行的門頭,都插著“慶”字旗,那是做好準備,一旦城破,要世家軍認清他們是慶國人,不要對他們動手,免得到時候會引起兩國紛爭。
葉淼作為葉家直系長子,此時正是西門主將。
他一身盔甲,手裏提著一柄長槍,站在城頭,目不轉睛地望著城外的大地盡頭,眼眸子裏充滿了期盼。
葉家的影子衛,一百多名黑老鼠都被派出去,作為最後的賭注,對四家主將進行刺殺,一旦計畫成功,世家軍潰退,那麼葉家還是有足夠的能力扭轉戰局,他們會有時間收攏散落的兵將,重新集結人馬,憑藉著深厚的經濟基礎,對朝廷進行反攻。
在目前的局勢下,這雖然看起來有些異想天開,但是戰爭的改變,本就是瞬息萬變的。
所以葉淼的眼中帶著狂熱的期盼,他期盼那群黑老鼠真的能夠成為改變戰局的功臣。
寒風呼嘯,天寒地凍。
葉淼的眼睛忽然亮起來,他遠遠地望見,蒼廖的天邊,一隊騎兵忽然出現,猶若閃電,正風馳雷電般往翰葉城奔騰而來。
那是一群二十多人的隊伍,呈扇形而來,速度極快,沒過多久,已經靠近翰葉城。
城頭的守軍立刻戒備起來,彎弓搭箭,對準了那群人。
葉淼從城牆上探出頭,只見這一群騎兵都是黑色緊身衣,戴著老鼠面具,正是自己派出的其中一隊黑老鼠。
最讓他激動的是,領頭的那名黑老鼠,高高舉起右手,手中竟然拿著一頂頭盔,那頭盔精緻大氣,非比尋常。
“讓他們進城!”葉淼當機立斷,他自己更是親自下了城頭,迎到城門前。
黑老鼠們紛紛下馬,對葉淼行禮,那拿著頭盔的黑老鼠,雙手捧著頭盔,快步走到葉淼面前,恭敬道:“這是韓家主將的頭盔!”
“韓玄昌的頭盔?”葉淼激動無比,接過頭盔,他能看出來,這種頭盔,也只有主將才能佩戴。
頭盔在此,也就說明韓玄昌已經被殺。
“人頭呢?”葉淼又問。
黑老鼠回道:“一擊得手,他們的人已經圍上來,我們的袖箭刺穿了韓玄昌的喉嚨,還殺了他們數員大將,任務完成,奪了頭盔回來。”
見到頭盔,葉淼已經是深信不疑,如果韓玄昌不死,作為主將,頭盔就相當於人頭,是不會摘下來,既然頭盔到了,韓玄昌是必死無疑。
他當然想不到,眼前這群黑老鼠,早已經不是自己派去的那群人。
葉淼滿意地點頭,掃視了眾黑老鼠一眼,問道:“葉影呢?怎麼少了三個人?你們是怎麼殺死韓玄昌的?”
黑老鼠很平靜地回道:“韓玄昌兵馬前行,途中,韓玄昌和幾員大將去到旁邊的小山上察看地形,我們抓住機會,合圍而上,殺死韓玄昌和四員大將,這邊也折損了三個人。”
葉淼哈哈笑道:“不錯,你們幹得不錯,我回頭重重有賞。”他自然不會對那三名黑老鼠的死去有絲毫的憐憫,這一群人本就是隨時為葉家赴死的影子衛。
“是!”黑老鼠齊齊躬身表示感謝。
葉淼此時激動萬分,臉色紅潤,急不可耐地繼續問道:“韓家軍的情勢如何?”
“軍心大亂,一開始差點都要撤退。”黑老鼠回道:“不過不知為何,他們後來故作鎮定,還是往翰葉城進軍,不過速度甚滿,士氣低迷……!”
葉淼得意地道:“我知道緣由。世家軍四路進軍,若是他們撤退,必會影響整個世家軍的士氣,到時候說不定會因為他們的撤退而導致整個世家軍的潰敗,到了那時,朝廷必會將失敗的責任怪責在韓家的頭上,迫於無奈,他們只得硬著頭皮往翰葉城來。不過以我估計,他們現在是一群散沙,只怕打不了仗了!”
獻上韓玄昌頭盔的黑老鼠,自然是韓漠假扮。
進城來,他也不清楚葉淼是何身份,看上去是西門的主將無疑,所以也沒有擅自稱呼葉淼,只怕叫錯了,會出大紕漏。
卻聽葉淼興奮道:“我現在便去對父親稟報,這可讓他老人家好好高興一下了。”
韓漠立刻明白,這人很有可能就是葉家家主葉無遜的大兒子葉淼。
他自然知道,葉無遜有兩個兒子,小兒子是葉庚,大兒子是葉淼。
葉庚隨同葉無涯一起鎮守黎谷關,破關之時,死於亂軍之中,韓漠並不知道葉庚已死,但他是見過葉庚的,面前這人與葉庚在形貌上有幾分相似,那十有八九就是葉淼了。
他一拱手,立刻道:“據屬下觀察,韓家軍如今一盤散沙,如果這時候對他們發動攻擊,他們十有八九便會不堪一擊,鳥獸而散……!”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點到為止而已。
這一點,卻讓葉淼更加興奮起來,來回走動,似乎在想著什麼,片刻之後,終於問道:“韓家的軍陣是如何前行的?他們的先頭部隊有多少人?”
韓漠知道葉淼意動,立刻道:“先鋒營不過兩千多人,與中軍有十裏距離。”
“好!”葉淼一攥拳頭,冷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只要衝擊他們的先鋒營,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如今韓玄昌已死,他們軍心渙散,遇到我軍突擊,必定亂作一團。整個韓家軍如今已是驚弓之鳥,先鋒營一亂,後面的部隊更會亂起來,到時候必定會潰敗而退,這一路軍,也就被解決了!”
他倒分析的頭頭是道。
“此計甚妙!”韓漠誇了一句。
葉淼得意地笑著,回頭對身後的部將吩咐道:“點起兩千人馬,跟我出城殺敵!”
那部將看起來倒還謹慎,勸道:“大公子,韓玄昌雖死,但是東海郡的將是素來以勇猛剽悍著稱,我們西門本就兵力薄弱,若是貿然出擊,只怕……,大公子,卑職以為,不如等韓家軍到達城下,觀察他們的狀況,若果真毫無戰意,在出城痛擊也不遲……!”
他話還沒有說完,葉淼就罵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所謂機不可失,我們突然出擊,他們萬萬是想不到的,那樣才能更他們帶去恐懼和驚慌,等他們到了城下,我們再出城,也就沒有了突擊的效果,就像你所言,東海人猶如野獸,說不定到時候還真要和我們拼一拼,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他這一番話,大有成為心理學家的潛質。
部將猶豫著,似乎覺得從三千守軍抽調兩千人出城,實在有些兇險,一旦有失,西門只靠千人防守,幾乎沒有任何防禦力,壯著膽子勸道:“大公子,不如由末將去稟告大宗主……!”
“來不及。”葉淼一心要建功,擺手道:“韓家軍正往這邊挺進,等父親同意,只怕他們已經到了城下,等我們擊退韓家那幫烏合之眾,再回稟父親。”見部將兀自在猶豫著,忍不住一腳踢過去,罵道:“老子的話是不是不好使?”
部將歎了口氣,再不敢多說,當即去點起兩千兵馬,準備出城。
“等本公子凱旋回來,再重重賞你們!”葉淼意氣風發,翻身上馬,對韓漠等人道。
韓漠心中冷笑:“都說葉家人狂妄自大目空一切,今日看來,比傳言中的更是囂張。”
沒過多久,兩千人馬點起,葉淼揮舞著戰刀,大喝一聲,領著兩千兵士,如風般出城,往韓家設下的陷阱鑽去。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21:53
第一四三章  【城破】

白皚皚的大地上,據翰葉城不到四十裏的地方,韓家軍的兩千先鋒營有氣無力地往前挺進,陣型混亂不堪,一看上去,就像一支剛剛打了大敗仗的敗軍。
蹄聲隆隆,大地震動,韓家軍先鋒營前方不遠處,出現大片的黑影,前面是一隊金戈鐵馬的騎兵,呐喊著向先鋒營沖過來。
“葉家軍來了!”先鋒營中有人大喊一聲:“快跑啊!”
於是,本就混亂不堪的先鋒營更是淩亂,掉轉方向,如潮水般,爭先恐後撤退,更有不少兵士連頭盔都不要,免得影響逃跑的速度,丟盔棄甲。
葉淼望見前方的韓家先鋒營丟盔棄甲,狼狽不堪,更是興奮不已,揮舞戰刀,高聲叫道:“沖啊,以人頭論賞!”
葉家軍見到韓家軍敗退,本來低迷的士氣霍然升起,又聽以人頭論賞,那更是爭先恐後,兩千葉家軍,頓時變的如狼似虎,勇猛地追擊著潰退的韓家軍先鋒營。
葉淼一馬當先,這是建立大功的時候,他可是意氣風發。
直追出十裏來地,忽見前方一隊人馬從潰逃軍中直插過來,清一色都是騎兵,揮舞著馬刀,來勢洶洶,毫無半點敗軍之相。
葉淼驚訝間,早先那名對他有過提醒的部將已經靠近過來道:“大公子,只怕我們中了圈套。”
“圈套?”葉淼皺眉道:“什麼圈套?”
“韓家的先鋒營,只怕是故意引我們過來。”部將正色道:“這群騎兵只怕早就等在這裏了。”
韓家的騎兵團,人數並不多,不過千人左右,但是氣勢卻很猛。
“不就是一隊騎兵嗎?”葉淼不屑地道:“咱們的人數可比他們多。”他揮舞著戰刀,正要衝上,卻聽自己身後傳來一陣驚叫聲。
他回頭去看,這一下子,當真是大吃一驚。
只見從側翼兩邊忽地出現鋪天蓋地的旗幟,大群的韓家兵士就像從地底下鑽出來一樣,呐喊著衝殺過來。
“不好!”葉淼這下子終於反應過來,真是中了埋伏。
那部將沉聲道:“大公子,咱們快撤退,不能與他們硬拼!”
葉淼慌忙道:“快退,快退!”調轉馬頭,高喊道:“快撤回城裏去。”先前還意氣風發氣勢洶洶追逐韓家先鋒營的葉家軍,頓時一片大亂,在葉淼和眾部將的呵斥聲中,掉頭便跑。
只是還沒跑去幾步,就見來路上,亦是出現大批的韓家軍,揮舞著大刀,提著長槍,往這邊衝殺過來。
這一下子,兩千人的葉家軍,頓時被韓家軍四面圍住,竟是沒有出路。
“媽的!”葉淼惱怒無比,緊握大刀,這變化來的太突然,他都有些接受不了,但是此種情況下,只能揮刀喝道:“弟兄們,給我殺,沖回城去!”
韓家騎兵團轉眼間就沖了過來,馬刀揮舞,血光一片,慌亂的葉家軍此時真是不堪一擊。
上萬韓家軍從四面圍上來,甕中捉鼈,葉家軍本就兵力薄弱,此時遭逢埋伏,更是軍心渙散,毫無鬥志,不少人甚至丟下兵器,抱著頭蹲在地上,那是要繳械投降。
這一場戰鬥,從開始都結束,竟是快的驚人,當葉淼被幾名將士合力拿下後,整個戰鬥就宣告結束,葉家軍傷亡百人左右,大部分都繳械投降,而韓家軍傷亡不超過十個人。
葉淼掙扎著,卻被繩子捆得牢牢的,更被兩名強壯的兵士押著,動彈不得。
從軍陣中緩緩馳出幾騎來,數名部將簇擁著一人,那人面如冠玉,樣貌儒雅,只是沒有戴頭盔,馳馬來到葉淼面前,上下打量葉淼一番,才搖頭歎息道:“想當年平山王也是一代英雄,子孫後代卻都如此不堪,實在令人扼腕歎息。”
“你是何人?”葉淼瞪著來人,眼睛裏噴出火來。
那人淡淡一笑,撫須道:“本將的名諱,若是你不笨,該當知道。”
葉淼瞳孔收縮,似乎想到什麼,臉上露出不敢置信之色,驚道:“難道……難道你就是韓玄昌?不會,絕對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韓玄昌淡淡笑問。
“韓玄昌已經被黑老鼠殺死,連頭盔都……!”葉淼忽然意識到什麼,身體發冷,醒悟道:“難道回去的那群黑老鼠,不……不是真的?”
“看來你並不笨!”韓玄昌歎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冒險賺你出城,想不到你目空一切,貪功心切,竟是如此輕易就中計了。”
葉淼現在正是後悔的要命,悔不該沒有聽部將的勸說,事已至此,已是無話可說。
“收繳兵器,迅速向翰葉城西門挺進。”韓玄昌吩咐下去,韓家軍立刻集合軍陣,這一場不費吹灰之力的大勝,讓他們更是士氣旺盛地向翰葉城開拔。
……
翰葉城內。
葉無遜聽聞葉淼領著兩千守軍從西門出城,欲要突襲韓家軍,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噴出來,驚得左右慌忙上前扶持。
半響過後,他悠悠醒轉,滿堂的人都是黯然無比。
“老夫還死不了。”葉無遜撐著坐正身子,問道:“那頭蠢豬可有消息回來?”
他口中的“蠢豬”,自然是指葉淼。
眾人面面相覷,終於有人上前稟報道:“大宗主,大公子那邊沒有消息,不過……不過……!”一時卻不敢說下去。
“說!”葉無遜厲聲道。
那人只得道:“不過蕭家的軍隊已經抵達正門,擺下了陣勢,而蘇家的軍隊,也已到達北門外不到十裏處駐紮。”
“什麼?”葉無遜大驚失色,他抬頭望瞭望門外,天色已經昏暗下來,似乎預示著葉家的命運也開始走向黑暗。
蕭家和蘇家抵達城下,那就是說明,這兩路的黑老鼠都沒有得手。
“剛剛得到飛鴿傳書,易北河那邊的世家軍似乎也得到黎谷關被攻破的消息,強渡易北河,吳家的軍隊已經退回了藍田城。”大長老在旁一臉苦相:“此時只怕藍田城也被世家軍圍了起來。”
葉無遜騰地站起身子,拿起桌上的寶劍,拔出寒冷的長劍,劍鋒寒氣襲人,冷光幽幽,鐵青著臉道:“一群賤民,是他們毀了我們葉家!”
他只以為是各縣各府的百姓暴動,反水葉家,這才導致葉家的潰敗。
人群中立刻有一人奉承道:“大宗主說的是,都是那幫賤民,等此事一過,必定要好好懲處他們,讓他們知道我們葉家的厲害。這些年來,我們葉家對他們還是太仁慈了。”
葉無遜那一雙陰沉的眼睛頓時盯在他的身上,目光竟是充滿怨毒之色,冷笑道:“你說什麼?”
這人是葉家的旁支子弟,見大宗主神情不善,心中一凜,暗暗後悔不該奉承,冷汗從額頭冒出,顫聲道:“大宗主,我……我是說那些賤民該……該死……!”
“他們確實該死!”葉無遜提著寶劍,緩步走向這人,冷冷道:“不過有些人卻更該死。葉劍,你是不是覺得老夫已經老糊塗了,你是不是覺得老夫不分好歹沒了辨別是非的能力?那幫賤民,背棄我葉家,自然是罪無可恕,可是能有今日,你們這幫人難道沒有責任。”
他走得很慢,每走一步,眾人都是心頭一震,靠近之人都紛紛後退,將那葉劍晾在中間。
葉劍如同篩糠子,全身發抖,在葉無遜冰冷的目光下,卻是不敢動彈。
“葉劍,這幾年來,你霸佔了多少田產,欺淩了多少女人,就連那些商戶,你也盤剝了大筆的銀子,你以為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葉無遜緊握寶劍,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來:“一個月前,你搶了兩個女人,還將她們家人殺了個乾淨,這事兒你自以為做的隱秘,可是知道的人卻是多如牛毛。正是你們這般無法無天,才弄得民生怨道,我問你,你該不該死?”
葉劍“撲通”跪倒在地,顫聲道:“大宗主……大宗主……我……!”見到葉無遜提起長劍,嘶聲喊道:“大宗主饒命啊……!”
葉無遜眼露殺機,冷笑道:“我們葉家滅亡在即,你就先行一步吧!”鋒利的長劍頓時便刺穿了葉劍的胸膛。
四周眾人驚呼出聲,一時都噤若寒蟬,生怕反復無常的大宗主將怒火遷怒到自己身上。
大長老歎了口氣,揮手道:“還不將他拖下去!”當即便有人上前將葉劍的屍體拖了下去。
葉無遜殺了人,怒火似乎消減了一些,握著寶劍回到座中坐下,喘著氣,掃視中人,冷冷道:“葉家就是毀在你們這幫人手裏。如今大兵壓境,你們誰也逃不了,可憐祖上的基業,就這樣葬送了。”
直到此時,他兀自不能反省自我,將責任都怪則到別人的身上。
大長老沉聲道:“大宗主,如今怪責誰也沒有用,當務之急,是要守住翰葉城。雖然我們兵力薄弱,但是物資足夠,竭力死守四門,世家軍只怕也不會不計傷亡強攻四門。只要守住一兩日,打退他們幾次進攻,到時候就可以和他們議和,總要保住葉家的血脈才是!”
就在此時,聽到外面一個驚恐的聲音道:“打進來了,打進來了!”一人連滾帶爬來到堂中,驚慌失措地道:“大宗主,他們……他們打進來了……!”
葉家眾人豁然變色,葉無遜提著寶劍快步上前,喝道:“誰打進來了?到了哪里?”
話聲剛落,就聽葉府前院之中,傳來一種刀戈相擊之聲,更聽到一群人呐喊著:“抓住葉無遜,別讓那老傢伙跑了!”
很快,葉府的四面都傳來激鬥聲,葉家眾人大驚失色,不少人都癱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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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葉氏隕落】

葉無遜聽到葉府四周殺聲陣陣,立刻明白,世家軍不但不可思議地攻破了翰葉城,更是打到了葉府,如今自己已經成了甕中之鼈。
但是他卻實在想不通,世家軍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攻進來,就算砸城門,也要砸上一會兒吧。
“他們是怎麼進來的?”葉無遜瞪著過來報信的下人道:“是誰家的軍隊?”
“是韓家的。”那人驚恐地回道:“他們打到西門的時候,我們本來準備抵擋,可是西門突然被打開了……!”
葉無遜鐵青著臉,憤怒道:“是怎麼打開的?”
“是那群黑衣人。”那人回道:“他們都戴著面具,回到城裏後,大公子便領著兩千兵士出城,一直都沒有回來。但是那群人都沒有離開,一直待在城門處,等到韓家軍打到城外,弟兄們正要抵擋,那群傢伙卻砍死了守門的弟兄,打開了城門,我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韓家軍就沖了進來。他們有上萬人,我們只有一千弟兄,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死的死傷的傷,如今都被他們擒住。”
“黑衣人?”葉無遜立刻反應過來,所謂的黑衣人,那是葉家的影子衛黑老鼠,他尋思著,雖然反復無常性情暴戾,但是畢竟也是陰險狡詐之輩,很快就明白其中的關竅,冷笑道:“那群黑老鼠被掉包了。葉淼啊葉淼,你真是該死,自己人都被換了,你還不自知,反而中了他們的圈套。”
四周的殺聲越來越近,大堂內的人都是擠作一團,甚至有些人開始往桌子底下鑽,都顯得驚恐而狼狽。
“拿起東西。”葉無遜站穩身形,緊握寶劍:“葉家的人,不能死得如此窩囊,和他們拼了。”上前從桌子底下拽出一人來,一劍刺死,喝道:“誰要是怯懦,這就是下場。”
葉家眾人更是驚恐,在葉無遜充滿殺機的目光下,眾人畏畏縮縮拿起各種東西,有的拿花瓶,有的拿椅子,大長老甚至拿起拐杖。
只是誰也沒有拼死之心,奢華的生活,已經早就將他們的鬥志消磨的一乾二淨,目空一切狂妄自大他們一個比一個強,但是遇到危難拼死而戰,那是一個比一個弱。
大門外,一群護衛家丁退了進來,後面跟著一大群鐵甲冰寒的韓家兵士,雙方兀自在廝殺,但是護衛和家丁已經所剩無幾,不過十多人且戰且退,而韓家的士兵如同潮水般沖進來,除了大門,這座正堂的四周,也潮水般湧入兵士,不過片刻間,稱得上金碧輝煌的葉府正堂,已經被團團圍住,水泄不通,葉家的人,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
人群中,韓玄昌一身戎裝,氣宇軒昂,他身邊站著一名身著黑色緊身衣的年輕人,已經除下面具,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正是韓漠。
韓漠在韓家軍到達西門之時,立刻率領朱小言等人殺死了西門處的二十多名守門刀手,打開了城門,動作迅速,韓家軍不費吹灰之力便沖進了城裏。
那不到千名的守軍,如何能抵擋住上萬韓家軍的攻擊,死傷大半,剩下的都是繳械投降。
當時韓漠甚至想過,如果東海城遇到這樣的狀況,韓家的將士們會不會如此輕易地便屈服,稍一思索,他就很肯定地告訴自己,東海城的將士絕對不會屈服,他們定會和韓家共存亡。
民心,絕對是決定成敗的重要因素。
入城之後,韓家軍並沒有離開分派將士分取其他三門,只是派出人手去通知其他幾路人馬,西門告破,葉家軍已無心再戰,可以全力攻城。
他們自然不會繼續冒著損失兵力的風險去為其他各家人馬開路。
入城之後,首要的自然是立刻控制翰葉城西城區,當然最為重要的是,儘快搜羅城內的物資,例如甲胄,兵器,珠寶,金銀等等物資。
這都是屬於戰利品,世家軍自然不可能奉獻給朝廷。
而韓玄昌和韓漠,更是親自帶人圍住了奢華的葉府,從四面同時進攻。
葉府的護衛和家丁倒是鼓起勇氣抵抗,只是在韓家鐵刃之下,又豈能阻擋的住,府內的大小人等都被控制起來,韓玄昌更是帶人直接來到了葉家的正院。
韓漠初見葉府,也不得不讚歎葉府的奢華大氣,遠在東海城的韓府與葉府比起來,那是相差了幾個檔次。
處處都是金碧輝煌,整座葉府,似乎就是由金子和碧玉堆砌起來。
奢華至此,豈有不亡之理!
護衛和家丁都血濺院內,不少葉家的子弟都捂著眼睛,不敢去看。葉無遜本待領人做最後的垂死掙扎,但是見到四周螞蟻般密集的韓家軍,每一個都是強壯勇悍,若是反抗,只怕死的會更快。
“韓玄昌!”葉無遜望著人群中的韓玄昌,大聲道:“你果然是詭計多端,這一次,你贏了!”
“天道在人心!”韓玄昌淡淡道:“葉無遜,你們葉氏家族身為九大世家之一,不思忠君報國,卻妄圖謀反,窮盡奢華,荼毒生靈,百姓背心,早已失去了天道人心,有此結果,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
葉無遜仰天大笑道:“韓玄昌,都說你有君子之風,今日看來,果然如此,不過卻是一介偽君子而已。你大義凜然一口的忠君報國,實在讓老夫感到可笑。九大世家,哪一家不是心懷鬼胎?你說出忠君愛國之時,臉上也不紅?”
韓玄昌淡然道:“都說葉無遜自以為是,狂傲無比,今日看來,果然和傳言的一般無二。葉無遜,事到如今,你還是束手就擒,到燕京聽從聖上發落吧!”
葉無遜丟下手中的寶劍,從懷中取出一支精緻的小酒瓶,拔開瓶塞喝了一口,沉聲道:“來人,給老夫搬一張椅子來!”
雖說滅亡在近,但是葉無遜的餘威還在,當下便有人給他搬來太師椅。
在韓家將士的面前,葉無遜靠坐在紫檀木大椅子上,一臉的不屑道:“想讓燕京龍座上那個無能之輩來發落我?哈哈,他有何資格發落老夫。若非黎谷關有失,那張椅子說不定就是我葉無遜的掌中物!”
“住口!”韓玄昌斥責道:“到了此時,你還滿嘴胡言。”
“滿嘴胡言又如何?”葉無遜瞥了韓玄昌一眼,冷笑道:“到了這個時候,難道老夫還有命活下去。”他看向韓玄昌身邊的韓漠,見他一身黑色緊身衣,指著韓漠道:“老夫的城門,是你打開的?”
韓漠笑眯眯地抱了抱拳,道:“未得允許,擅自開門,還請恕罪!”
葉無遜一愣,隨即大笑道:“有趣有趣。臭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韓漠!”韓漠和善地笑著,如同春風般。
“韓漠!”葉無遜皺起眉頭,想了想,道:“莫非你就是罵我葉家不仁不智的那個韓漠?”
當初葉無涯上門求親,卻被韓漠罵出韓府,此事已經在韓家有心的策劃下,盡人皆知,葉無遜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正是小子。”韓漠笑呵呵地道。
葉無遜仔細打量韓漠,緩緩道:“你敢領著二十人喬裝影子衛進老夫的城,你的膽子還真是不小。”他忽然想到什麼沉聲問道:“老夫且問你,據說黎谷關失守,也是一群人到了關下打開黎谷關的大門,與你可有關係?”
韓漠歎了口氣,反問道:“是誰打開黎谷關的大門,如今還重要嗎?”
葉無遜嘿嘿笑道:“若那件事情亦是你所為,老夫倒還真要欽佩你這個晚輩了。”他低下頭,喃喃道:“為何我葉家就無這樣智勇兼備的子弟……!”
正在此時,從外面奔進一名韓家部將,恭敬向韓玄昌道:“大人,其他三路人馬,正在攻打三門,葉家軍已經得知西門告破,無心戀戰,只怕很快就要攻破了。”
韓玄昌點點頭,低聲道:“我們控制好西城,其他地方,由他們去佔領,”頓了頓,附耳道:“葉府必定有寶庫,派人迅速搜找,城破之前,一定要將府內的東西拿到手裏。”
那部將一拱手,領命退下。
韓漠瞧見葉無遜低下頭後,一直未曾抬起,而且整個人一動不動,很是奇怪,不由皺起眉頭,忽地想到什麼,失聲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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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看寶】

韓玄昌皺眉道:“漠兒,什麼事不好?”
“父親,只怕葉無遜已經用不著去燕京了。”韓漠苦笑道:“你看他手裏的酒瓶,我看裏面裝的未必是酒,而是毒藥吧?”
韓玄昌一怔,皺起眉頭,微一沉吟,忽地從人群中除去,徑直向葉無遜走了過去,韓漠怕有意外,也緊跟在他身邊。
走到葉無遜面前,韓玄昌打量了一番,輕輕叫道:“葉無遜!”
葉無遜一動不動,但是此時走進,卻發現他的胸口有一絲血跡,那是從嘴中一滴一滴往下滴在胸口上。韓玄昌蹲下身子,這才看清葉無遜那一張已經烏青發紫的臉,早已沒有了氣息。
“你活著雖不仁,但死法倒算是個人物。”韓玄昌喃喃道,站起身來,揮手道:“將他們全都收押起來,嚴加看管!”
眾將士立刻上前,將大堂內外的葉家族人俱都擒拿起來。
整個葉府連下人共三百多人,一時間俱都拘押在一起,暫時就收押在葉府之內,韓家重兵看押。
韓漠站在大堂之外,只是感覺世事真的無常。
遙想數日之前,這金碧輝煌的大堂之內,葉家眾人定然是意氣風發,只覺世上無不可為之事,他們或許還在想像葉家入主燕國的那一日吧。
但是幾日之後,葉家眾人已經淪為階下囚,生死只在朝夕之間,實際上,到了這個時候,葉家的人就算還活著,恐怕必死還不如。
燕國九大世家之一,傳續百年的葉家,就在今日成為歷史。
毫無疑問,在這次平叛戰爭中,自己打開的兩扇門,無論哪一扇門,那都是功勞至偉,甚至可以說,自己打開了兩扇門,那是葉家通向滅亡的地獄之門。
整個西城區都已經控制在韓家的手中,其他三門似乎還在激戰,不過想來也是支撐不了多久。到了這個時候,其他三家自然也不可能繞到西門入城,有時候大家會有一種不宣自明的默契,各自攻打一門,那一片城區的財富就可以歸屬他的旗下。
雖然多少會有一些傷亡,但是其他三家為了搶掠的資格,只能強攻,若是繞西門進入,到時候韓家可就有口實對其他城區進行劫掠了。
實際上韓家在入城之後,第一時間就控制住處于翰葉城正中央的葉府,這就是先入城的好處,占地百畝以上的龐大葉氏府邸,其中的財富只怕是令人難以想像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韓家得部將很快就在葉府找到了三處寶庫,韓玄昌自然是吩咐部下立刻將能拿能拖的財物都運至自己的軍中。
……
“少爺。”韓漠還在奢華的葉府內轉悠,就聽到韓青的聲音傳來,只見一身戎裝的韓青笑嘻嘻地從外面鑽過來。
韓漠翻越黎谷關,並沒有帶上韓青,只是讓韓青通知蕭靈芷行動暗號,之後韓青也就隨軍入關。
“韓青!”見到韓青毫髮無傷,韓漠很是欣慰,無論如何,韓青這小子應該是自己最親密的夥伴了,名為主僕,實際感情也和兄弟差不多,迎上前去,踹了韓青一腳,笑呵呵地道:“我還以為你進城之後,第一件事兒就是找漂亮姑娘呢!”
韓青苦著臉道:“還真是看上了幾個娘們,不過老爺發下軍令,不得騷擾百姓,更不得任意胡為,否則是要砍腦袋的。”
韓漠倒是知道,韓玄昌已經頒下軍令,這斂財自然是必須的,但是若是那些商家大戶願意交出財物,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韓家將士是不得輕易傷害百姓的。
韓漠點頭道:“是要有規矩,總不能進來便屠城吧。葉家的罪過,其他人已經受到了牽連,咱們也不能做的太過。”
“少爺,我差點忘了,是朱大哥讓我過來找你,讓你去看寶貝的。”韓青笑眯眯地道:“朱大哥說了,你見到那寶貝,一定會很開心!”他口中的“朱大哥”,自然是朱小言。
“寶貝?”韓漠奇道:“什麼寶貝?”
“朱大哥說了,你去了就知道。”韓青笑嘻嘻地道:“少爺,那寶貝我也有一份的。”
韓漠大是好奇,能讓朱小言口稱“寶貝”的東西可不多,看來還真要去看看,點頭道:“等我換身衣裳。”他兀自穿著影子衛的黑色緊身衣,此時不活動,倒有些發寒。
在葉府找了一身輕便的衣裳換上,這才跟著韓青去見朱小言。
韓青領著韓漠在葉府轉悠了大半天,穿堂過遠,這才到了一處大院子外,尚未進去,就聽到裏面傳來陣陣馬嘶聲。
“是馬房?”韓漠立刻釋然。
朱小言愛馬如命,進了城內,第一個找到的地方,就是葉府的馬房。
葉家是渤州郡最大的家族,窮極奢華,自然也會搜集各類寶馬,而且他們私下裏本就和魏國不乾不淨,暗中從事過馬匹交易,想來馬房中有不少上等好馬。
想到這裏,韓漠心中興奮起來,自己如今最缺的,就是一匹上等好馬,每次看到朱小言和他那匹雲電,韓漠還真覺得自己有些羡慕。
葉府的馬房比起韓家的馬房,那是要大了幾倍,一列一列的馬廄,看起來比許多富人家的房子還要奢華,玉柱琉璃瓦,甚至還有幾處小亭子,看起來不像馬房,倒像人住的地方。
韓漠遠遠就看到了朱小言的身影,此時正領著沈沈非和韓必圖,在各處馬廄轉悠著,梁綰卻是暫且帶領著風騎,並不在這裏。
韓必圖見到韓漠進來,急忙扯了扯沈非的衣裳,更是輕聲道:“朱統領,五少爺來了!”爾後對著韓漠這邊恭敬行禮。
韓漠笑著擺手道:“罷了,幾位這次都辛苦了,回頭再賞弟兄們。”
他四周看了看,馬房共有七八處馬廄,駿馬如雲,倒有上百匹,大都是高大健壯,膘肥腿長,只瞧一眼,即使不懂馬,也知道無一凡品。
“五少爺,這些寶貝,你可還滿意?”朱小言望著四周的駿馬,眼中泛著光,對於向來冷漠的他來說,能露出這種興奮的神色,實在難得。
韓漠背負雙手,走到一處馬廄邊,裏面有七八匹駿馬,打著響鼻,非但膘肥腿長,就從外貌看起來,也比普通的馬匹氣宇軒昂許多。
“這裏的馬,大都來自魏國。”朱小言在旁道:“不過也有一些例外,有慶國馬,還有幾匹是南風的。每一匹,都不比風騎的差。”
韓漠點頭道:“這個是自然,葉家既然有心養馬,以他們的自以為是的性格,不是上等好馬,進不了這個馬房。”
朱小言問道:“五少爺,這匹駿馬,你準備如何處理?”
韓漠笑眯眯地道:“有好處不拿,那實在對不起自己。這些馬匹,都歸我們風騎所有了。”轉頭向沈非二人道:“你們二個看上哪匹馬,就自己牽走,這些馬,可比咱們之前的魏馬要強許多,。”頓了頓,又道:“記得幫梁綰也選上一匹!”
沈非二人大喜過望,躬身謝過,喜滋滋地各自去挑選馬匹。
實際上所謂的“挑選”,也不過是找一匹自己看得順眼的,這裏面每一匹馬牽出去,那都是上等寶馬。
“韓青,你自己也去選一匹吧。”韓漠笑了笑,等韓青興高采烈去選馬,才向朱小言道:“小朱,接下來,你也該為我挑選一批了。”
朱小言瞥了韓漠一眼,道:“五少爺,真要選一匹馬,那是要看你和它是不是對眼。這馬也是有靈性的,你看上它,它看上你,那才好相處。”
韓漠托著下巴,饒有興趣地道:“你倒是說說,我如何才知道它是否看上了我?”
“很簡單,你去摸它的鬃毛,如果它不反抗,那就是與你有緣了。”朱小言緩緩道。
“有一套!”韓漠呵呵笑道,隨即搖頭道:“小朱啊,我聽說有些烈馬,若是騎士不能馴服,就不能騎乘,那又如何解釋?難道那類烈馬就看不上人?”
朱小言正色道:“馬如人,人有烈性必忠誠,馬有烈性勢必忠貞。那些烈馬,性子烈,傲氣盛,是不願意成為人的胯下之駒,所以只要有人接近,就會爆烈無比,沒有馴馬的本事,那是難以馴服,更難以讓它成為忠貞之駒的。”
韓漠沉吟著,若有所思,半晌過後,才問道:“小朱,你看馬的眼力,是我不能企及的。既然要選馬,自然要選一匹既忠貞又厲害的駿馬,即使烈性,我想我還是願意為了得到它的忠貞去馴服它。你且幫我看看,哪匹馬值得我去馴服?”
朱小言眼中露出滿意的光,似乎對韓漠的知難而上很讚賞,轉身道:“你隨我來!”
韓漠知道他是要帶自己去看好馬,二人並肩而行,走到一處馬廄前,朱小言指著馬廄裏的馬匹道:“五少爺,這兩匹馬,你喜歡哪一匹?”
這出馬廄比其他馬廄要大出許多,寬敞明亮,但是裏面卻只有兩匹駿馬,而且這兩匹駿馬也大是不同。
居中站立的,是一匹毛色純白的高頭大馬,氣勢不凡,身上的毛髮如同白雪一般,光滑無比,那鬃毛也是整齊的很,四蹄有力,體型健壯,站在馬廄中央,如同一個意氣風發的大將軍一般。
另一匹馬卻是一場特別,靜靜地俯臥在角落處,閉目養神,雖然看起來也頗健壯,但毛髮呈灰褐色,只從顏色上看,就比白馬差了觀賞性,而且它的毛髮也異常的其他,其他駿馬或許都不如白馬毛髮的光滑油亮,但也都是齊刷刷的整齊不已。
但是這匹灰馬的毛髮卻都是捲曲著,如同燙過一般,雜亂不堪,似乎已經太久沒有經過刷洗梳理,看上卻很是邋遢。
只從外表看,白馬如同雍容華貴的佳公子,而灰馬卻如同一個冷漠的乞丐。
這樣兩匹馬同出一處,倒是奇特的很。
“這是純種的騰霜白,身軀粗壯,四肢結實有力,頭大額寬,胸廓深長,耐勞,不畏寒冷,速度奇快,即使是在森林高原甚至是湖泊,亦能穿梭如電。”朱小言正色道:“此馬產自魏國,但是就算是魏國,恐怕這樣的駿馬也不會超過五匹,乃是世間難得的寶馬!”
“騰霜白?”韓漠頗有些興奮,點頭道:“這名字雅致,馬也是好馬!”指了指角落那匹很不起眼的馬匹道:“那又是什麼馬?”
朱小言眼中泛著光,一字一句道:“那是絕影!”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21:54
第一四六章  【絕影】

韓漠贊道:“這名字倒是很拉風。”他自然不會以貌取馬,既然絕影能與騰霜白同居一室,它外表雖然看起來很邋遢,但是想必也是不凡之物,否則也加也不會讓這兩匹寶馬共存與這樣一出寬闊的馬廄之中。
“他是雜種馬!”朱小言淡淡道。
韓漠呵呵笑道,不以為意道:“雜種純種,有本事就是好馬,何必在乎出身。”
朱小言愣了一下,在這個注重出身的時代裏,特別是在燕國這個注重血統的國度裏,韓漠能說這樣的話,倒是讓他頗有些意外。
微一沉吟,朱小言才道:“按照傳說,絕影又叫流光驄,是龍馬與老虎的雜生……!”
韓漠額頭冒出冷汗,只以為人類亂搞男女關係,原來禽獸也有這個愛好,而且還能跨越種族的界限,那龍馬竟然能和老虎搞在一起,真是讓人驚歎。
朱小言頓了頓,忽然問道:“五少爺,你可知道曹操在宛城時的坐騎?”
“曹操?”韓漠一愣,不知道朱小言此時為何會提起曹操,不由看著他,問道:“絕影與曹操有何關係?”
“曹操有數匹駿馬,其中就有一匹絕影,當年他征討黃巾軍之時,就時常騎絕影。”朱小言平靜地道:“宛城征張繡,張繡投降,曹操占了張繡的嬸母,張繡憤而兵變,那一夜,大將典韋壯烈而死,流傳至今,人人都是敬慕典韋忠勇,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曹操能逃過那一劫,絕影亦是功不可沒。”
韓漠自然之道那段故事。
當年曹操大軍征宛城,張繡出戰不敵而降,曹操入城之後,誤聽侄子曹安民的慫恿,擄占張繡的嬸母鄒氏。張繡知道後,大怒,但害怕典韋的勇猛,於是亦從賈詡的計謀,命令胡車兒盜取了典韋的雙戟,夜襲曹營,典韋戰死,曹操大敗而逃,張繡更是刺死了鄒氏。
這是曹操的奇恥大辱,能逃得性命,亦是曹操的幸事。
朱小言道:“曹操當日所騎,便是絕影,在宛城將士的追殺下,絕影身中數箭,皆是要害,卻依然負著曹操渡過了清水河,最終被射中馬.眼,這才斃命,死的與典韋一般壯烈。曹操逃脫後,不但祭奠了典韋,就連絕影也祭奠過!”
韓漠愣住,他倒不知道當年還有這樣一樁奇事,不由將目光投向了那毫不起眼的絕影。
“這匹絕影,與曹操之騎同出一種。”朱小言解釋道:“此馬體格結實,外貌粗壯,能耐寒耐熱,日行千里不費吹灰之力,能在森林高原甚至是沙漠穿梭,適應各樣氣候。這兩匹寶馬都不懼虎狼,勇悍無比,不過騰霜白必須上等馬料餵養,而且絕不能受饑,一旦饑餓,騰霜白氣力大減,精力衰弱,能力更是大減。而絕影食粗糧便可,並不挑食,餓上兩三日,卻依舊能夠堅忍不拔,不影響它的耐力和速度,它性情安靜,並不喜熱鬧,而大多數的駿馬亦不願與它為伍。”
“英雄落寞啊!”韓漠對這絕影大生好感。
“最為重要的是,絕影天性忠貞,更有一樁奇特天性,無論去往何處,它都會與主人共進退,即使主人戰死,它亦會護著主人,將主人屍體帶回故里!”朱小言歎道:“它是馬中的義士!”
韓漠聽的熱血沸騰,望著絕影,也不知為何,那絕影此時已經張開眼睛,一對深邃的眸子也望著韓漠,一人一馬,相互對視。
“我要它了!”韓漠終於道。
這樣難得的神馬若是不能成為自己的戰馬,那還真是要遭天譴。
朱小言淡淡道:“若要真正得到它,可是要馴服它的!”
韓漠再不多言,打開馬廄之門,走了進去,那白馬依舊挺立,而絕影亦是俯臥在地上,毫不畏懼,等到韓漠走到它身前,伸手欲要撫摸它的鬃毛,絕影就真的如同閃電一樣,猛地站起,長嘶如雷,兩隻前蹄竟是毫不猶豫對著韓漠踢了過來。
韓漠吃了一驚,想不到方才還安靜如水的絕影,發起怒來竟是如此恐怖,好在他反應迅速,急忙側身閃過,而絕影站定身形,打著響鼻,很是戒備地望著韓漠。
朱小言抱著雙臂,饒有興趣地站在馬廄外,看著韓漠馴馬。
韓漠緩緩繞著絕影轉悠,而絕影卻也很沉得住氣,那一雙大眼睛冷冷地看著韓漠,它倒是想知道韓漠想玩什麼花樣。
葉家倒也有不少人都曾要馴服絕影,但是這傢伙性子太列烈,竟是沒有一人能夠馴服,葉家甚至有人在憤怒之下想宰了它,若非知道這種馬珍貴無比,只怕絕影也活不到今日。
韓漠深吸一口氣,他知道,既要馴服絕影,卻又不能傷了它,若真是傷了它,這“馬中義士”記起仇來,只怕寧可死,也不會跟著自己。
他腳下一沉,兩步沖上去,便要翻上絕影的背上,哪知道絕影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厲害,竟是騰空而起,兩隻前蹄再次往韓漠踏過來。
它的兩隻前蹄如同鐵鑄,真要被擊中,受傷只怕是在所難免的。
韓漠步伐輕盈,劃步左閃,欲要往絕影的身後去,孰知絕影非但性情爆烈,而且聰明的很,轉身的速度也是奇快無比,韓漠本要閃到它的身後,它卻聰明地一轉身,這次不是面朝韓漠,而是屁股對著韓漠,兩隻後蹄往後撩了過來,勁風陣陣,力氣不小。
朱小言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大聲道:“它可不好對付,先看它的眼睛,露出笑容,讓它感覺不到你的敵意,那樣才好接近!”
韓漠一怔,但是明白朱小言是駿馬專家級人物,暫且先停止強勢馴馬,而是退後幾步,站在當地,望著絕影的眼睛,一臉的笑容。
絕影也是望著韓漠,依舊戒備的很。
“絕影啊絕影,所謂好馬配英雄,雖然我還算不上一個英雄,但是你跟著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韓漠笑容可親地道:“我佩服義士,聽說你是馬中義士,我對你仰慕已久啊。從你那特立獨行的性格中,我知道你不甘人下,你放心,只要你從了我,我以後會將你視作我的好朋友,咱們好朋友,講義氣,生死與共,你說好不好?你看,我手裏沒有武器,我很有誠意的,我是誠心邀請你做我的朋友。對了,我忘記告訴你,我叫韓漠,韓漠的韓,韓漠的漠,很拉風的名字吧,你的名字也很拉風的!”
他笑呵呵地喋喋不休,絕影很疑惑地看著他,而騰霜白高仰著頭,也瞥向韓漠,似乎很奇怪這個人為何會看中那匹“乞丐”而不是自己,這讓騰霜白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韓漠很有耐心,喋喋不休訴說著對絕影的仰慕,甚至提到了絕影的前輩-----為曹操而死的那匹駿馬,表達出了對那匹駿馬的哀思。
絕影似乎累了,這個人的長篇大論,像蚊子一樣,讓它很是鬱悶。
它閉上眼睛,正要俯臥下去,就在這一瞬間,韓漠的身形如同閃電般的獵豹,毫無徵兆地沖向了它,絕影長嘶一聲,再次抬起雙蹄,這一次韓漠沒有退,反而屈下身子,從雙蹄下沖了進去,馬蹄踏下來的時候,他已經鑽到了絕影的腹下,僅差一點,就被絕影踩踏住。
朱小言亦是豁然變色,韓漠如此冒險,出乎他的意料,他還真沒有想到韓漠的骨子裏是如此的悍不畏死。
只眨眼間,韓漠已經翻上了絕影的背上,絕影嘶叫著,身體就像皮球一樣,上下挑動,前踢跳完後蹄跳,韓漠緊抱著它的脖子,整個身軀就像蕩秋千一樣,隨著絕影的顛簸而上下騰動。
這幅景象滑稽的很,卻也兇險的很,一旦被絕影摔落下來,絕影的馬蹄必定會毫不猶豫地踩踏到他的身上。
騰霜白似乎也來了興致,為了湊樂子,也嘶叫起來,學著絕影上下跳動,玩的不亦悅乎。
韓青和沈非以及韓必圖都已經挑選了中意的駿馬,那都是難得的良駒,聽到這邊傳來如雷般的馬嘶聲,都騎馬過來,見到韓漠在馬廄中馴馬,都是吃了一驚。
大凡需要馴服的駿馬,那都是神駒,只是這灰不溜秋滿身卷毛的絕影,從外表看,實在沒有神馬的味道,遠遠不如騰霜白招眼,不過瞧見連五少爺都在艱難地馴服,那這匹馬自然是非同一般的。
一人一馬就這樣折騰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絕影還在做頑抗,韓漠卻是被折騰的有些乏力,整個身體在馬背上顛來顛去,幾乎都要吐出來。
“少爺,小心啊!”韓青大聲叫道,擔憂無比。
朱小言神色平靜,淡淡道:“不用擔心,這匹絕影,已經是他的了!”
只見絕影又折騰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受不了韓漠這個牛皮糖,騰跳的動作越來越緩慢,直到最後不再動彈。
韓漠翻身下馬,跑到一旁,“哇”地一口吐了出來。
韓青急忙上前,緊張道:“少爺,你沒事吧?”
韓漠吐了幾口,才扯過韓青的衣裳擦了擦嘴,回頭看了看絕影,苦笑道:“好朋友,你差點要了我的命啊!”
絕影緩緩走到韓漠身邊,竟是舔著韓漠的手,顯得很是親昵。
朱小言歎道:“就這樣被你馴服了……我真是沒想到。”
韓漠指著騰霜白道:“小朱,要不它歸你?”
朱小言搖了搖頭,道:“我有雲電,在我心中,天下間最好的馬,就是雲電了。”頓了頓,看了絕影一眼,淡淡道:“也只有它能與雲電相提並論了。”
韓漠呵呵笑著,吩咐韓青道:“回頭讓人將這匹騰霜白.帶回東海,我想四哥應該會很喜歡它!”
正在此時,卻見一人飛奔而來,卻是另一名騎兵隊長梁綰,他奔到馬廄處,對著朱小言和韓漠各行了一禮,神色凝重,道:“五少爺,卑職有一事要求你做主!”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21:54
第一四七章  【望月樓慘案】

韓漠見梁綰凝重的表情中夾著一絲憤怒,不由皺起眉頭,問道:“梁綰,出了何事?”
“五少爺!”梁綰攥著拳頭,沉聲道:“方才卑職領著弟兄們在城西經過,看到……看到一群士兵在一家青樓施暴,樓裏慘叫聲不絕,更有一名姑娘從樓上被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卑職本想去管,但是……但是卑職身份低微,所以來此求五少爺主持公道!”
“是我們的士兵?”韓漠的臉色立刻陰沉起來。
梁綰點頭道:“我看得一清二楚,是咱們韓家的人,而且……而且帶頭的似乎是韓思遠!”
韓思遠是韓家旁系子弟,亦是這次韓家軍的副將,跟隨在韓玄昌身邊,一路衝殺,倒也是勇猛過人,此人武技不弱,是韓家旁系子弟中難得的人才,為人耿直,算是條漢子,只是性情暴躁,頗有些好色,論起輩分來,韓漠還要叫他一聲堂叔。
梁綰也是個耿直之人,眼中容不得沙子,見到那副場景,腸子都氣炸了,但是韓思遠的身份,絕非他梁綰能夠動的,所以才打聽到韓漠和朱小言在馬房這邊,前來請求韓漠主持公道。
韓漠雖然輩分小於韓思遠,身份卻遠遠高過他,如今的韓家軍,也只有韓玄昌和韓漠能夠處置韓思遠,韓玄昌也不知去了哪里,而且事情繁多,這是也只能請韓漠去處理了。
“那望月樓下,如今聚集了不少百姓和兵士。”梁綰道:“大家也都是頗為氣憤,若是此事不好好處理,只怕軍心不穩,民心不服!”
韓漠沉吟著。
入城劫掠,在這個時代,並不是稀罕事,不過有一條明文規定,若是城中百姓規規矩矩,不做反抗,那麼絕對不能輕易屠殺居民。
韓玄昌進城第一時間,也頒佈了這條命令。
世家軍攻打渤州郡,明面上,自然是保家衛國,平伐叛亂,可是很多事情大夥兒都是心知肚明。他們浴血廝殺,為國的未必有,但是為了升職想必不少,更多的乃是為了家中老小。
一有戰事,戰死者自然有豐厚的撫恤銀,那些活下來的將士,必定也能得到大大的獎賞,這些賞銀,足夠家中老小過上一陣子舒坦的生活。
實際上,朝廷下發的賞銀向來很少,而且拖得很晚,如此一來,各大世家為了激勵將士,維護人心,都是要自己先行取出大量的賞銀分發下去。大批的賞銀,有時候甚至連世家也拿不出來,所以攻下城池,劫掠財物,聚集起來然後分發,這也是各支軍隊都愛幹的事兒,實際上也形成了不成文的規矩。
城破之後,城內的富商大豪,只要沒有政治糾葛,主動交出錢財,大都可以保住性命,至於普通老百姓,通常情況下,軍隊也不會太過為難。
當然,屠城的事兒在歷史上也是有人幹過,不過那通常都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攻下一城,全程屠戮,這種殘酷的事兒雖然有過,但是絕對很少很少。
韓漠聽說韓思遠在青樓大動干戈,眉頭緊皺,若說這是什麼天大的事情,在這個時代這種狀況下,那還真算不上,有些軍隊,別說殺幾個身份卑賤的青樓女子,就算是殺幾百個上千個百姓,只怕也會沒有人多說什麼。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
望月樓,應該是整個翰葉城內最大的青樓,據說後臺是葉庚,窮極奢華,樓高五層,雕樑畫棟,流簷飛閣,大紅玉柱子流光溢彩。
此樓內不但有燕國的美人,更有來自魏國慶國甚至是南風的佳麗,而且每一個人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皆通,講的是風雅,買的是風情,與土窯子裏幾個銅錢就能出賣肉體的妓女是大不相同。
這裏的女子每一個都是經過精挑細選,是葉庚的搖錢樹,進入望月樓的客人,亦是非富則貴,普通人是沒有本錢進去的,據說在裏面單聽一首琵琶曲,就得花上好幾兩銀子,抵得普通百姓幾月的開銷,所以身上沒有足夠的銀兩,想進去附庸風雅品玉弄香也是沒有資格的。
往日裏,經過這條街,就能聽到樓裏傳出來的鶯鶯燕燕之聲,鶯歌燕舞,紙醉金迷,彰顯著渤州郡的繁榮。
只是此時的望月樓內,四層以下,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倒是五樓之上,傳來哭泣聲和叫嚷聲。
大街之上,一具屍體血肉模糊,那是從五樓扔下來的姑娘,四周已經圍了不少百姓,更有不少韓家兵士,都在竊竊私語,不少人臉上都露出憤然之色。
殺人倒也罷了,但是手段如此殘忍,頗讓人心中有些發寒。
望月樓的五樓,香風陣陣,卻也充斥著血腥味,望月樓的幾十名姑娘都在五樓上,十多名兵士各自按著一個姑娘,剝光了衣服,正在肆意挑弄,其他的姑娘則擠在角落處,如同受驚的兔子,驚恐而茫然。
韓思遠年過四十,身材魁梧,此時赤裸著上身,坐在椅子上,腳下踩踏著一名姑娘,手中的刀子在姑娘的臉上閃動著,一臉得意的笑容。
他本是負責收繳這條街的財物,這條街上的居民都老老實實地交出了金銀財物,等到搜尋到望月樓的時候,立時瞧見這群美貌的佳人,當即便動了褻玩的心思,令人取走金銀財物,更是領著十多名兵士,將樓裏的姑娘都驅趕到五樓來,任意褻玩。
“都給老子脫了衣裳。”在姑娘們淒慘的叫聲中,韓思遠望著角落處的姑娘們,悠然道:“本來就是一群婊子,還知道廉恥嗎?脫,快脫,老子脾性不好,再不脫,這次丟下去的可就不是一個人了。”
這些姑娘雖然委身青樓,但大都是才情不凡,樓中接客,大半都是無奈之舉,要讓她們都脫了衣裳坦胸露乳盡赤眼前,那自然是大大的不願意。
瞧見自己的姐妹正在被兵士們褻玩,淒聲入耳,眾人又是驚恐又是憤怒。
“你們打著平叛的旗號,攻下翰葉城,我們也交出了所有的銀錢,你為何還要如此羞辱我們?”一名性情耿直的姑娘眼圈紅腫地道:“我聽說你們韓家在東海郡施仁德,都說東海郡是燕國最後的淨土,實料不到與葉家是一個德行。”
韓思遠大笑道:“羞辱你們?你們只是賣肉的婊子,還有何尊嚴?你還當你們是人,你們不過是一群貨物罷了,如今這翰葉城被我韓家攻破,你們就是我們的貨物,自然由我們任意處置。”神色一冷,站起身來,手中拎著刀,走到姑娘們面前,伸手扯過一個姑娘,抱入懷中,那姑娘拼命掙扎,卻是被韓思遠粗壯的手臂死死抱住,那只毛茸茸的大手扯下她的肚兜,頓時露出圓滾滾雪花花的胸脯來。
韓思遠大手揉捏著姑娘的胸脯,得意地笑著,提到指著眾女道:“老子今天就是要看看,你們脫了衣服後,是怎樣一個德行,快脫!”他聲若洪鐘,姑娘們都被他聲音駭住,有幾個膽小的已經畏畏縮縮地開始解衣帶。
“媽的!”韓思遠忽地罵出聲來,卻是懷裏的姑娘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這一口咬的極狠,都撕咬下一塊肉來,他一腳踹開姑娘,上前一步,大刀劈下,將姑娘劈成了兩半,鮮血噴出,眾人都是驚叫出聲,捂住了眼睛。
韓思遠臉色鐵青,踢了踢那屍體,罵道:“真是找死!”順手又拉過一名姑娘,正要施暴,卻聽身後傳來一陣咳嗽聲。
韓思遠回過頭,只見大門處,一個俊秀的年輕人正背負著雙手,神情冷淡,緩步走進來,身後跟著四五個身著衣甲的部下。
他一眼就看出來,那是韓漠。
眾女見到韓漠等人進來,還以為又是一群惡人,更是驚恐。
韓思遠放開姑娘,丟下大刀拱手道:“五少爺!”屋裏其他的兵士也都放開手中的女人,手忙腳亂地穿起衣裳。
韓漠看也不看韓思遠,走到大椅子邊坐下,韓青等人也緊跟其後。
見到眾女一臉的驚恐,個個都是花容色變,這一群遭受無數人欺淩的弱女子,如今卻又遭受著死亡的威脅,不知為何,看著姑娘們柔弱無助的樣子,看著她們眼中的驚恐和茫然,韓漠竟然有些心酸。
她們本已無根,如同風中浮萍,只是為了生存在竭力地賣弄笑顏,當大禍臨頭之時,卻沒有任何人對她們施以援手,在很多人看來,她們是一群賤人,是貨物,可以任意糟蹋。
韓思遠見韓漠臉色不善,心中也有些突突,不過想到自己的身份和功勞,更何況這只是一群沒有任何身份可言的妓女,所以松下心,笑道:“五少爺怎麼也來了這裏?”頓了頓,見韓漠神情冷漠不變,異常陰沉,心中有些發緊,臉上的笑有些僵硬起來:“五少爺,你看……唔,方才找到了幾件好東西,回頭我讓人給五少爺送過去,五少爺一定會喜歡的。”
韓漠抬起頭,凝視著韓思遠,許久之後,才歎了口氣,問道:“遠叔,父親入城之後,頒下軍令,只要他們老實合作,便不得濫殺無辜,你可記得?”
韓思遠愣了一下,點頭道:“知道。”
“既然知道,遠叔身為軍中副將,為何卻要帶頭違抗軍令呢?”韓漠聲音平靜,但是那股冷意從骨子裏散發出來。
韓思遠訕訕道:“五少爺,大人的軍令,我自是不敢違抗。只是這群婊……恩,她們也算不得人,只是沒有廉恥的賤物而已……!”
韓漠歎了口氣,指著旁邊的椅子道:“遠叔,坐下說話!”
韓思遠見韓漠緩和下來,心中微寬,拱了拱手,在椅子上坐下。
那群姑娘聽韓漠開始之言,還以為真要為她們做主,只是見到韓漠讓韓思遠坐下,頓覺自己是異想天開,他們都是韓家的人,豈會為了我們這一群被人稱為“賤物”的妓女做主。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21:55
第一四八章  【青樓立威】

韓漠掃視了眾女一眼,才看著韓思遠,見他臉上有一處刀傷,一眼就瞧出是新傷,知道是這次征討中留下的傷痕,只怕身上的傷痕也不少,溫言道:“遠叔,此次征討,你居功至偉,血戰當先,沒有辱沒韓家的聲威,小五亦是好生欽佩!”
韓思遠哈哈笑道:“五少爺,咱們東海人,生來就是不怕死的性情。”
韓漠微微點頭,問道:“遠叔,葉家的財富,在燕國位居首位,而且他們的裝備比之我們,那是要強上許多,你可知道為何他們卻如此不堪一擊,不到十日,就敗在我們的手裏?”
韓思遠愣了愣,想了想,才道:“那是我們攻破了黎谷關,而且葉家軍毫無鬥志,懦弱如鼠,豈能是我們的對手?”
韓漠搖了搖頭,道:“遠叔,這只是表面的原因而已。遠叔試想,葉家軍的軍餉,比起我們世家軍,那是高出許多,他們的裝備精良,又有地利之優,為何被我們攻破黎谷關後,卻喪失了鬥志?遠叔也看到了,世家軍一入關,渤州郡西部地區六縣都有百姓起義,為我們捉拿葉家族人,他們為何要如此做?”
韓思遠呆了一呆,不知如何回答。
“民心!”韓漠平靜地道,他雖然年紀輕,但是說起話來,卻老成的很,緩緩道:“因為葉家失去了民心,所以即使他們有著強大的財力和裝備,但在遭遇挫折時,便一潰千里,百姓們更是離心離德。”
韓思遠似乎明白了什麼,點頭道:“是!”
韓漠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道:“我就知道遠叔一定明白的。葉家的失敗,那是給了我們警示,更是在告誡我們,不管我們家族如何的強盛,我們的根基還是在民心,民心不可違,有違民心者,勢必會自食惡果的。”頓了頓,才道:“但是遠叔今日所為,卻是大違民心之舉。她們老老實實交出了她們的一切,那些都是她們強顏歡笑換取過來的賣笑銀,我們應該知足,更應該尊重她們,但是遠叔不但沒有善待她們,反而……哎,遠叔,我們是第一支進城的軍隊,而且樓下都是將士百姓,這件事情若是傳揚出去,百姓將如何看待我韓家?我韓家所要的民心,又從何而來?”
雖然韓漠臉上還有淡淡的微笑,但是韓思遠已經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森然之感,忍不住道:“五少爺,這一群賤貨,有何值得尊重?她們是一群婊子,比一匹馬還要不如。”
韓漠淡淡道:“她們有手有腳,五官俱全,從哪里看出她們不是人?”
“可是……!”韓思遠有些急了,他還真想不到韓漠會為一群“婊子”來與自己為難。
“可是你覺得她們以賣笑為生,如同行屍走肉,身份卑賤,所以沒有資格做人是不是?”韓漠的聲音森然起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她們為何會在此任男人欺淩,為何要整日裏強顏歡笑苟延殘喘?我想她們也並非生來就是如此吧,她們能有今日,每一個人的背後都有一段痛苦的故事,你又憑什麼折磨她們?你是不是覺得咱們是貴族,她們的生命在我們眼中不堪一提?遠叔應該沒有忘記,葉家也是貴族,但是如今他們卻是連豬狗也不如,隨時都會失去生命,所以,貴族不可能永遠富貴下去,而賤民……也有她們自己的尊嚴!”
韓漠並不是偉大的自由主義者,他有野心,有抱負,但是毫無疑問,他是來自文明世界,知道人的財富有高低,身份有尊卑,但是生命和尊嚴卻是相同的。
他身為貴族,卻從未自居為貴族,從某種角度來說,對於那些貧賤的百姓,他是有很深同情心的。
這種理念,當然不是所有貴族能夠具有的,所以當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韓思遠張大了嘴,不知如何回答,而韓漠身後的朱小言,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那一群姑娘,卻是驚訝萬分,隨即卻是深深的感動。
沒有誰會想到她們身後的辛酸,也不會有人去關心她們的痛苦,那些貴人們只知玩弄她們的肉體,樂此不彼,所有人都在罵著她們是一群千人摸萬人騎的婊子,可是有誰想過,她們為何會淪入娼門。
強顏歡笑之下的悲痛,又有幾人能體會到。
她們或被搶掠,或被詐騙,或被官府發配,或因買賣而墮落於娼門之中,寒暑不斷,勤練琴棋書畫,為的就是取悅男人們,等到人老珠黃,勢必淒苦終老。
可是這個年輕的貴族,卻字字珠璣,說到她們的心坎上。
無聲之中,竟有不少姑娘輕輕抽泣著,眼圈紅腫。
韓思遠硬著頭皮道:“五少爺,這次是我錯了!”
“你不是錯了,而是違反了軍令,更是褻瀆了韓家的聲威。”韓漠平靜地道:“如果不給大家一個交待,我們韓家的聲譽將受到重挫。”他湊近韓思遠的耳朵,低聲道:“不管其他家族如何胡作非為,但是我韓家,絕對不能墜了聲譽,更不能失了民心,遠叔,你明白嗎?”
韓思遠皺起眉頭,終於道:“五少爺,你說吧,該如何發落,韓思遠沒有二話。”
世家軍自然不同於官軍,他們終究是以家族為載體的軍隊,韓漠是韓家直系子弟,輩分雖低,但是身份卻極高,他的話在世家軍這種以家族為載體的軍隊中,自然是軍令。
韓漠沉吟著,終於道:“韓必圖,軍令是怎麼說的?”
“回五少爺,軍令說得清楚,入城之後,有擅殺無辜者,殺無赦!”韓必圖回道。
韓思遠一怔,凝視韓漠道:“五少爺,難道你要我死?”
韓漠沒有回答,只是望著那十多名戰戰兢兢的兵士,冷冷道:“是誰將那姑娘扔下樓的?”
有兩名兵士出來道:“是……是我們!”
韓思遠立刻道:“與他們無關,是我吩咐他們扔下去的,所有罪責,我一力承擔。”他起身拿起刀子,奉在韓漠面前,道:“五少爺,你要我死,我沒二話,你這就殺了我。”
韓漠歎道:“遠叔,在戰場上,你是一位英雄,小五敬重你,更欽佩你。但是你犯了錯,總要給大家交代。”頓了頓,繼續道:“他二人或許是奉了你的命令,但是明知有犯軍規卻不勸你,而且他們手上沾了血腥,也只能以死謝罪!”
韓思遠握著大刀,閉上眼睛,苦笑道:“五少爺,但願我韓家真能成就一番事業!”
他當然明白,韓家收買民心意味著什麼,韓漠要殺自己,只是殺雞儆猴,用來立威,用來表明韓家的道義立場。
自己一死,不但能挽回聲譽,而且能夠給其他的將士以警示。
“家中老小,日後仰仗五少爺照顧了。”韓思遠一躬身,行了一禮,再無二話,刀光閃動,抹過了脖子,鮮血噴出,他的身體倒在血泊中。
那兩名兵士眼眸子裏閃爍著驚恐之色,但很快就一咬牙,各自拿起自己的佩刀,齊齊躬身道:“日後有勞五少爺照顧家中老小!”亦是各自自裁而死。
轉眼間,三具屍體橫陳地下,鮮血泊泊直流。
韓漠閉上眼睛,心中道:“韓家有此將士,如何不能成大業!”許久之後,他才站起身來,望著其他兵士道:“回到你們的營中,各領三十軍棍!”
眾兵士齊聲稱是,整理好衣甲,抬著韓思遠三人的屍體,離開了望月樓。
……
樓內一片沉寂,倒是樓下很快傳來驚呼聲,跟下去的韓必圖已經高聲對眾人道:“此三人濫殺無辜,有違軍法,已被五少爺處死,若再有濫殺無辜者,亦同此下場!”
很快,樓下就傳來一陣歡呼聲,那都是老百姓的聲音,能夠從嚴治軍,至少讓百姓們的生命得到了保障,不少人已經開始詢問起這“五少爺”是何許人也。
倒是樓下的那些兵士,見到身為副將的韓思遠亦不能逃過軍法,更是肅然。
樓上的那群姑娘們只覺得不可思議,這年輕的公子,竟然真的為她們主持公道,將幾個主犯當場殺死,這幾乎如同夢幻一般。
貴族淩辱弱小,司空見慣,可是今日之事,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強悍如韓思遠,只因韓漠輕描淡寫幾句話,就自裁謝罪,這在姑娘們眼中,簡直不可思議。
姑娘們看韓漠的眼神,頓時有了敬畏和感激。
“各自尋出路吧,回頭都找他領些盤纏,該怎麼走,你們自己決定。”韓漠看了眾女一眼,歎了口氣,轉頭向韓青道:“你去軍中支些銀子出來,每人分些,讓她們活下去吧。”再不多言,帶著朱小言等人,快步下樓。
出了望月樓,幾騎飛馳過來,背上都插著旗子,那是傳令兵,韓漠見他們行色匆匆,叫住道:“出了何事?”
幾名騎兵也識得韓漠,已經有一人道:“回五少爺,其他各門都已經告破,葉家軍全都投降了,我們正要去稟報大人!”
“父親在哪里?”韓漠問道。
“在郡守府。”騎兵回道:“大戰開始的時候,渤州郡郡守趙夕樵便被葉家關在郡守府大佬裏,剛剛才被放出來,如今大人正在郡守府!”
韓漠點了點頭,道:“我們還有人在葉家府邸嗎?”
這麼快其他三門告破,也不知葉府寶庫的東西都被運出來沒有。
“回五少爺,我們的人還在。”騎兵道:“不過蕭大將軍卻帶人進了府,而且他派人四處找尋大夫,我們有兄弟看見,他們似乎有人受了重傷,被抬進韓府安置,蕭大將軍似乎很著急。”
韓漠有些疑惑,普通將士受傷,蕭懷金可不會著急,能讓蕭懷金著急起來,自然不是普通人,皺眉問道:“知道是誰受傷了嗎?”
騎兵回道:“我們沒有看見,所以不能確定。但是有兄弟說,好像是隨軍軍師被刺客刺傷,傷勢很重,如今是找尋大夫為軍事診治!”
韓漠吃了一驚,隨軍軍師,那豈不是蕭靈芷?難道蕭靈芷被黑老鼠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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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章  【垂危】

韓漠對蕭靈芷的印象談不上好,雖然蕭靈芷很美,但是太孤傲,太冷清,甚至有一點點自以為是,這並不是韓漠欣賞的性格,但是蕭家派人欲圖加害自己的時候,是蕭靈芷暗中派追風來通風報信,也算是對自己有了一份恩情。
他揮了揮手,幾名騎兵拱手離去。
朱小言淡淡道:“你在擔心他?”
“誰?”
“他們口裏的軍師!”
“誰說的!”韓漠撇撇嘴,那個冷傲的女人,生死與自己有何干係,更何況那是蕭家的人,自己對蕭家的人向來沒有什麼好感。
朱小言淡然道:“你臉上的表情顯得很擔心。”
“原來你還會看相。”韓漠白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道:“我聽說翰葉城有一種杏茶,是渤州郡的特產,走,我帶你們幾個去嘗嘗。剛才來時,我見到了一家茶鋪。”
朱小言以及韓必圖等三名風騎隊長跟著韓漠來到那家茶鋪,鋪面很小,半掩著門,韓漠推門時,驚得屋裏那茶博士拎起茶壺戒備,見韓漠笑容可親,問道:“幾位……幾位要做什麼?我……我已經交了銀子。”
韓漠領著朱小言幾人坐下,丟了一錠銀子,笑道:“你別怕,給我們沏兩壺杏茶!”
茶博士是個年近半百的老人,見到那錠銀子,有四五兩,有些不敢相信,擦了擦眼睛,見朱小言等人衣甲在身,忙道:“你們等著,老小這就沏茶,銀子老小可不敢收。”
他匆忙去沏茶,韓漠也不多說,只是把玩著茶具,若有所思。
西城區的大街小巷,此時卻是在迅速流傳韓漠為妓女做主,將幾名韓家部將軍法從事,這固然讓西城區的韓家將士們更加肅然,不敢胡亂妄為,更讓破城之後百姓浮躁驚恐的心理稍稍得到了安定。
欺負妓女都要死,那欺負其他百姓,自然會更加嚴厲的。
所以西城區本來混亂的局面,卻因韓漠嚴肅處理韓思遠而穩定下來,百姓們自然對這個“五少爺”大家歌頌,韓家將士按照規矩成隊搜取銀子,交出金銀財物的都會在門前掛上韓家的標識,以免再遭騷擾,倒顯得井然有序,有條不紊,搜集的金銀都會運到西城區劃定的韓家軍營中,積存起來。
其他各城區打聽到西城區的情況,紛紛往這邊湧來,雖說韓家控制區寬厚的很,卻不能保證其他家族的軍隊不會橫徵暴斂殘殺無辜。
世家軍是有規矩的,既然韓家控制了西城區,那麼其他家族的軍隊便不得來此侵佔騷擾。
杏茶很快就沏好,兩壺茶送到桌子上,就聞到濃郁的茶香味,中間夾雜著杏仁的氣味,茶博士小心翼翼地為幾人斟上茶,見韓漠和善的很,忐忑之心才松了下來。
“幾位官爺慢用。”茶博士道:“不夠再沏,這裏沒有其他東西,茶水倒是多得很。”
韓漠微笑道:“你這茶很香,”輕輕品了一口,淡香之中,夾雜著杏仁的味道,不由點頭道:“味道不錯。來,銀子收好,不會有人再來收取的。”
茶博士有些狐疑地看著韓漠,不知道他所說是真是假,這一壺茶不過十多文銅錢,這公子竟然掏出好幾兩銀子,還真是闊氣。
“收下吧!”韓漠微笑道:“我有話問你。”
茶博士見韓漠神色真摯,畏畏縮縮拿過銀子,道:“官爺要問什麼?只要老小知道的,一定實話實說!”
韓漠微微點頭,想了想,瞥了朱小言一眼,才問道:“你們翰葉城,有沒有出名的大夫?”
朱小言不動聲色,喝著杏茶。
韓漠心中只是咕囔著:“蕭靈芷畢竟派人給我們報過信,咱爺們做事那是恩怨分明,對我的人情,我自然要報答,若是有仇,那也是要報的。”
茶博士立刻道:“官爺是問大夫啊?老小還真知道城裏有一位挺有名的大夫,大號施恩,咱們都叫他施聖手。他不是咱們燕國人,是十多年前從南風國跑過來,在這裏定居下來。前年郡守大人患了重病,差點就……唔,就是被施聖手救回來的。”
“這個施聖手很厲害?”韓漠若有所思問道。
茶博士見韓漠等人和和善善,先前的懼怕之心小了不少,湊近過來,道:“是有些本事。大宗主……唔,葉家宗主以前還請他吃過飯哩。”
“他還在城裏嗎?”
茶博士道:“兵荒馬亂,我還真不知道他是否還在城中。要不這樣,幾位官爺先喝著茶,我去給官爺瞧瞧,他就在這條街上,離我這裏沒幾步路。”
韓漠起身道:“我隨你去!”向朱小言道:“你們就在這裏喝茶吧。”
他跟著茶博士出了門,往東走了一小會兒,就見到一個寬敞的鋪面,門頭上也沒掛招牌,乍一看去,誰也不知道裏面究竟是幹什麼的。
“那就是施聖手的屋子了,施聖手醫術高明,用不著掛招牌,大家都知道他的地段。”茶博士解釋道,正要上前,卻見一人從屋子裏出來,踉踉蹌蹌,差點摔倒在地。
這人青衣長衫,年過半百,鬚髮皆白,看起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他一臉的不滿,嘟囔道:“求醫有這樣子求的嗎?”
說話間,從屋中出來一群人,都是衣甲在身,手上還提著大刀,那領頭的身材魁梧,韓漠卻是認識,那是蕭靈芷的親信秦山。
茶博士見到兵將出來,嚇了一跳,急忙往回跑。
秦山也沒注意這邊的韓漠,上前揪著施聖手的衣裳,惡恨恨地道:“再多廢話,我砍了你的腦袋,還不快走,要是耽擱傷勢,你這條命就活不成了。”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明晃晃的大刀就在旁邊,施聖手也不敢多說什麼,不過表情卻是極不情願,他在翰葉城也算是一個很有
韓漠輕輕咳嗽兩聲,秦山聽到聲音,轉頭來看,見是韓漠,吃了一驚,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他此時自然已經知道,在荒郊客棧遇到的那個年輕公子,乃是韓家直系子弟,更是韓玄昌的兒子,見韓漠此時突然出現,秦山很是驚訝。
“你們是蕭家的兵士?”韓漠望著秦山,臉色陰沉,淡淡問道。
秦山雖然認識韓漠,其他幾名士兵卻不認識,已經有人揮著刀子道:“你是何人?還不快滾,要多管閒事嗎?你有幾個腦袋?”
“我就只有一個腦袋。”韓漠淡淡笑道:“難道你還想砍了我腦袋?”
秦山回首罵道:“你他娘的嚎叫什麼?這是韓家的五公子。”
雖然對“五公子”這個稱呼很陌生,但是眾兵士見秦山神情肅然,這位年輕人顯然是貴族,他們雖然是蕭家的將士,但是對於任何一個貴族,那都是不敢得罪的。
秦山雖然性情粗豪,但也不是不通世故,自己只是蕭靈芷身邊的侍從,還沒有資格與韓漠叫板。
韓漠問道:“秦山,西城區是韓家軍控制的區域,你莫非不知道?”
“我……我知道!”秦山尷尬道。
“既然知道,你們蕭家的兵士有何資格來西城區抓人?”韓漠冷冷道:“這位大夫既然住在西城區,就處於我韓家的保護之下,你說帶走就帶走,只怕家父知道,會很不愉快吧!”
秦山皺著眉頭,上前來抱拳道:“五少爺,這人我一定要帶走,哪怕你現在殺了秦山,秦山也要帶走他!”
韓漠故作疑惑地道:“為何?難不成是蕭大將軍要你們將這位老先生搶過去?”
秦山眼圈微微泛紅,堂堂七尺之軀,紅著眼圈道:“五少爺,小姐危在旦夕,這大夫若是不去,只怕……只怕……!”攥著拳頭,長歎一聲。
“你是說軍師?”韓漠問道。
秦山點頭道:“正是。我們行軍途中,有刺客化裝成我們的人突然出手刺殺大將軍,他們人手不少,隱蔽得很,我們意料不到,被他們偷了空子……!”
“刺殺大將軍,軍師怎會受傷?”韓漠不解道。
秦山眼眸子裏顯出憤怒的眼神,但終究沒有說什麼,只是躬身抱拳道:“五少爺,你和小姐也曾共患難……請您高抬貴手,讓施恩隨我們去。”
韓漠也知道傷情不能耽擱,道:“這樣吧,施恩好歹是我們韓家轄區的人,他這次去,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好向父親交代,我隨你們一起去,總不能讓這老傢伙在那邊送了命!”
秦山只盼這施恩趕快去救蕭靈芷,忙道:“那便辛苦五少爺了。”轉身沖著施恩吼道:“還不快走!”
施恩苦著臉,攤著手道:“總要我拿了藥箱才成!”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9 21:55
第一五零章  【內有隱情】

葉府正宅。
施恩被帶著去了偏院為蕭靈芷診斷傷勢,韓漠自然不好跟去,他在院中看見蕭家不少兵士和韓家的軍士混在一起,雙方士兵都是冷眼對視,在臉面上誰都不甘處於下風。
不過葉府幾處的寶庫早就被韓家軍師洗劫一空,都運到了軍營去,整個葉府剩下的財物,大都是搬運不走的。
韓漠在正廳內,看到正心急氣躁的蕭懷金,一身戎裝,在正廳內來回走動,大廳內更有不少蕭家部將,各人神色都很是怪異。
一見到蕭懷金,韓漠立刻想到這傢伙竟然想暗中派人除掉自己,心中冷笑,但表面上卻含笑上前,恭敬道:“大將軍攻破正門,恭喜恭喜!”
蕭懷金正心如亂麻,聽到韓漠聲音,轉過頭來,見韓漠正笑盈盈地站在大門口,不由吃了一驚,念頭如同電光火石般飛轉著,但很快就露出怪異的笑容道:“哦,這不是韓世侄嗎?你們韓家進城倒是早啊,韓大人現在何處啊?”
韓漠道:“進城之後,家父一直在安民撫慰,現在究竟在何處,韓漠也是不知道。”
蕭懷金冷笑道:“安民撫慰?韓世侄,這葉府幾處寶庫都被盜賊洗劫一空,你們韓家進城之後也不好好保護,這可是說不過去啊。”
韓漠淡然道:“原來大將軍進城之後,第一時間就關注葉家的寶庫嗎?我還真是不知道出了何事,想必是葉家自知滅亡,早就將珠寶財物轉運出去了吧。”
他知道,蕭懷金現在心裏是又憤怒又妒忌,葉家寶庫的財富,那不是小數目,只怕黎谷關還沒攻破的時候,蕭家就曾打過這批珠寶的主意,但是到了最後,這批寶物卻沒能到手,自然是大不甘心。
蕭懷金即使再傻,也知道葉府的寶物十有八九是被韓家搬運走了,明知如此,卻也不能怎麼樣,畢竟葉府處於翰葉城正中心,不屬於任何一個城區,幾大家族誰都有資格占為戰利品,韓家先進城,那就是他們的運氣了。
蕭家攻佔的是翰葉城東城區,如今正大肆在東城區劫掠,火光一片,哀聲連連。
韓漠見蕭懷金只是掛念珍寶的下落,似乎並沒有過多的關心蕭靈芷的傷勢,心中忍不住有些唾棄,這傢伙畢竟是蕭靈芷的義父,不說在門外等著蕭靈芷傷情的報告,至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將心思放在珍寶上面吧。
想起秦山在街道上提到蕭靈芷傷勢緣由時的閃爍其詞以及他眼中劃過的憤怒,韓漠很肯定,蕭靈芷的傷勢絕非被刺客刺傷那麼簡單。
……
韓漠的話,蕭懷金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冷哼一聲,並沒有說話。
此時從院子外奔進一名部將,在門前恭敬道:“稟大將軍,渤州郡郡守趙夕樵如今正在郡守府恭候大將軍,韓大人,蘇尚書還有西門將軍都在郡守府恭候!”
韓玄昌官職是清吏司,蘇觀涯是吏部尚書,而西門雷藏,是朝廷欽封的武衛將。
燕國的的將軍封號,大都是榮耀的象徵,就如同文官封爵位一樣。
除了一等神武將軍蕭懷玉是真正的手掌西北大營軍權以外,其他號封將軍的極少在朝廷中有兵權,實際上還不如御林軍五大營指揮使控制權。
自一等神武將軍起,依次有驃騎將,車騎將,武衛將,鎮軍將,雲麾使,征軍使,慰軍使八個等級,西門雷藏的武衛將,那是第四級的將軍封號了。
好比東海鎮撫軍總督韓玄齡,官位是總督,但是封號卻是鎮軍將,比之西門雷藏,尚且低了一個封號,不過手掌的軍權,東海鎮撫軍可比吳郡鎮撫軍要強大得多。
蕭懷金聞言,問道:“趙夕樵?是了,我曾經在京裏見過這人,口臭的很,就喜歡像潑婦一樣駡街,怎麼著,這人還沒死?”
“據說是被葉家關在地牢裏,韓大人不久前剛剛從地牢中解救出來,已經……!”不講說到這裏,垂下頭,並沒有說下去。
“已經怎樣了?”
“已經餓得不成人形,瘦骨嶙峋。”部將回道:“聽說被關了好幾日,米水未進,出來時已經奄奄一息了。據郡守府的人說,本來葉家是要拿他祭旗的,不過葉無遜改了主意,說此人一刀砍了反而便宜了他,讓手下將他關在大佬裏,是想活活餓死他,讓他有話也沒有力氣說出來。”
蕭懷金哈哈大笑道:“那種人,就當如此。”轉向韓漠問道:“韓世侄,你可知道趙夕樵是誰?”
韓漠搖頭道:“不知!”
“他本來就是渤州郡人,在這渤州郡有些才名,六年前在郡試過關後,前往燕京參加京試,竟是得中前三甲,之後經過殿試,得到聖上器重,進了禦史台。初入禦史台,只是小小的監察禦史,只是此人話多,更不諱言,屢出驚人之語,百官厭之,倒是聖上卻很喜歡他的個性,兩年內,從小小的監察禦史往上爬,至禦使,主簿,再到侍御史,最後還成了禦史台中丞,在聖上的栽培下,那可是一帆風順,青雲直上啊!”蕭懷金嘿嘿笑著,語氣卻充滿不屑。
燕國的文官選舉制度很是特別,主要的勢力那自然是世家的棋子,但是卻也不乏一些頗有才幹的非世家子弟入朝為官。
通常情況下,燕國的世家子弟那都是直接保舉為官,用不著參加什麼考試,但是非世家子弟,卻要從縣區開始進行縣試,通過之後,就進行由各郡主持的郡試,一旦通過,當地的世家就會將此人記錄在冊,納為門下弟子,甚至可以賜姓,從這一刻起,幾乎就成了世家的工具。
當然,骨氣硬的人自然有,拒不投入世家門下,只想為朝廷效力,這樣的人物,往往會是世家打擊的物件,有些人甚至因此參加不了京試,除非有很大的名聲,或者在郡試中名列三甲,朝廷方面就會關注,世家即使想動,也多少要掂量一下,畢竟不能太過打擊讀書人,到頭來會喪失讀書人的心,對世家根基定然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趙夕樵本就大有才名,而且郡試第一,雖然並沒有投入葉家門下,但是葉家也顧及多方面原因,並沒有對他動手,倒是順利參加了京試,名列三甲。
那正是平光皇帝即位之初,有心大幹一番,在殿試中看中趙夕樵,親自提拔,入了禦史台。
這趙夕樵進入禦史台,那還真是沒進錯衙門,此人心直口快,最喜歡做的就是罵人,而且對於自己的才學很是自信,時不時地對朝廷的弊端罵上一番,若是一般人,被砍上十次也足夠了,但是不知為何,平光陛下卻對此人垂青有加,一手提拔,視為親信,也正是如此,雖然朝堂內對他不滿的官員多如牛毛,但還是沒有人願意冒著開罪皇帝的風險去搞點趙夕樵。
兩年時間,趙夕樵連升數級,在禦史台成為僅次於御史大夫的禦史中丞,更是遭到許多人的忌恨。
當他在朝堂見貿然職責太師的權勢過重時,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蕭太師立刻召集內閣會議,商討處理趙夕樵的事情。
內閣成員大多對趙夕樵都有不滿之心,最後決定,將他調至翰葉城擔任郡守,實際上就是準備借刀殺人。
趙夕樵自打在京為官後,多次痛斥葉吳兩家在渤州郡為橫徵暴斂,弄得民不聊生,已經與葉吳兩家結下了仇怨,實際上若不是平光皇帝暗中派東花廳的人保護著他,只怕他也早在無數次的刺殺中死去。內閣將他調至渤州郡擔任郡守,實際上就是想借葉家之手,將這個聒噪的“烏鴉”除掉。
只是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趙夕樵並沒有像許多人想像的那樣突然“暴病身亡”或是離奇失蹤,活生生地繼續活躍在渤州郡的官場上。
比起在燕京時,他罵的更多,罵得更猛,但是葉家就當他是一條叫喚的野狗,置若罔聞,而且趙夕樵的命令在渤州郡有效範圍只局限於郡守府,出了郡守府,他和一介白丁沒有任何不同,令可行而不通。
蕭懷金對這樣的人物,自然是熟悉的很,也算是老相識了,本以為葉家反叛,身為郡守的趙夕樵只怕早就被殺了祭旗,卻想不到他還活著。
韓漠“哦”了一聲,並不多言。
蕭懷金沉吟著,終於道:“也算是老朋友了,該去見見。”他緩步走到韓漠身邊,停住腳步,笑著問道:“韓世侄,要不要一同前去見一見?”
韓漠笑眯眯地道:“大將軍要務在身,韓漠不敢打擾。”
蕭懷金眼中劃過怪異的神色,湊近過來,輕聲道:“韓世侄,此番平叛,可有何收穫?”
“韓漠不明白大將軍的意思!”韓漠臉上帶著笑,但聲音卻很平靜。
蕭懷金嘿嘿笑道:“回頭總要記功呈上朝廷,由朝廷按照功勞冊論功行賞的,韓世侄若是覺得自己在戰場上有算得上功勞的事兒,可以和本將說說,本將軍回頭給你記功!”
韓漠心中冷笑,知道這傢伙是在套話兒,微微一笑道:“韓漠倒是沒什麼功勞,大將軍才是功勞至偉啊!”
蕭懷金嘿嘿笑道:“那也是靠了隨軍軍師的智慧,是她安排內應打開了黎谷關的大門,這才能破關而入。軍師這次才是首功之臣啊!”
他說話時,一雙眼眸子絲絲盯在韓漠的臉上,注意著韓漠的反應。
“是嗎?”韓漠卻顯得平靜如常,嘴角泛著笑意:“那可恭喜軍師了。不過聽聞軍師被刺客刺傷,這……哎,但願她平安無事!”
蕭懷金皺起眉頭,面前這年輕人雖然看起來笑如春風,而且貌似純良的很,但是他卻知道,黎谷關內應卻是這個小子策劃的,能夠做成那樣的大事,韓漠的內心絕對不像他的面容一樣漂亮純良。
“會沒事的,不是請來了渤州郡最有名的神醫嗎?”蕭懷金笑著,拍了拍韓漠的肩膀,領著幾名部將,大步出門,走到院中,忽地向部下囑咐道:“軍師這邊一有好轉,立刻派人報我!”
韓漠望著蕭懷金遠去,心中只是冷笑:“想搶我的功勞?小爺的功勞,那可是帶著毒藥的包子,看你能不能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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