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鑄劍．誅仙卷 第五十九章 東跪拜祭，長歌當哭
鑄劍長老早是得到浪跡孤飛密令，特意招他來與教主一起鑄劍，這實在是他在魔教中得到最高的信任與委托，論鑄劍技巧、火候，他雖然是專業高出浪跡孤飛許多；但是若是論到玄黃妙處，這什麼天外玄墨，“地風水火，開天辟地爐”，什麼“道生天下，天生萬物鎚”之類，他卻是遠遠差在浪跡孤飛之下，因此他一是期盼，又是疑惑，只能是給浪跡孤飛做做副手，現在是恭恭敬敬一作揖低頭道：“有請教主開爐！”
浪跡孤飛點點頭，臉色凝重，突然上前三步，側頭，是朝著東海方向跪了下去！
魔教自蘭蔻聖女以下，諸大長老也忙是跟在教主身後，跪了下去。
“聖教曆代祖師在上！不肖弟子燕鷹飛在此率聖教弟子祈禱，天佑我聖火不滅，世道不亡！”浪跡孤飛神情激昂，自從十幾年前采茶聖女師妹心有他屬，他心灰意冷，意志消沉以來，在江湖人前，包括見初九，林茗兒都是自稱浪跡孤飛，今日面對魔教鑄劍祈天祭拜大禮，他不得不自稱真名燕鷹飛！
無影公子看見浪跡孤飛宣誓後，又是連著跪拜了三個響頭，當真是擲地有聲，“咚”的響動不小，莊嚴無比，他不由是輕聲問道：“師父，他怎麼是朝著東邊跪拜？”
“是啊，掌門師兄，這魔教傳自西方波斯一脈，按理要跪也是朝西方發源之地，今日他怎麼……”走石道長也是不明白，問道。
恨真人微微一沉思，就是輕聲道：“不錯，魔教以火為尊，原本是傳自西方波斯，但是四十年前，本朝還未建立時，從三任前的魔教教主起，他們已與西方魔教徹底脫離，中土魔教自成一系！”
他說到這里，想起恩師所言，當年的魔教教主實在是武當派的嫡親正宗傳人，論輩分，遠在恩師青天道人之上，論武學，更加是天下第一高手，幾乎是不遜于武當派創派祖師三豐真人祖師爺爺！
“四十年前……”無影公子當然是不知道這些事情，不過瞬間又是明白過來：“我知道了，現在魔教在東海聖蝶島上安身修行，只怕曆代中土魔教教主的靈位都是在聖蝶島上，他們是在祭拜曆代教主天靈！”
恨真人甚喜，點點頭，也是贊成，大弟子無影公子實在是武當第一弟子，天資聰慧，骨骼武當數十年才是一見。
浪跡孤飛三跪拜完畢，身後的蘭蔻聖女，蜘蛛長老，蠍子長老，蜈蚣長老，鑄劍長老等也是開始行三跪拜大禮。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不知為何，蘭蔻聖女卻是朗聲誦道。
她這下出聲，身後數大長老都是齊聲而合，相和之聲越來越響，遠遠傳開：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為善除惡，唯光明故。
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憐我無人，憂患實多！
憐我無人，憂患實多……”
武當派眾人一向都是以俠義標榜天下，但是今日這一見魔教眾人均是意氣慷慨，眾人長歌，如同哭般遠揚震懾心靈，不由是稍稍有些癡呆，無影公子暗想：“魔教敬仰聖火，今日又是要借用火爐鑄劍，誦這歌聲，倒也不怪！”
但是恨真人卻是微微歎息一聲，他更加知道得多，現在蘭蔻聖女，諸多大長老右手都是微收在胸前，手指微屈，為烈焰騰空之狀，這乃是魔教火尊手勢，不由是歎息沉思道：“魔教真是是應該人人殺而誅之嗎……無上道法，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光陰似箭，歲月如歌……我雖然......
不執著于天下，但是偏偏對武當虛名在意，是否也是落入俗……”
“不好了！”無影公子突然大叫道：“師父，你看！陷仙劍……”
恨真人這十年來，除了修煉玄龜入命，就是只牽掛陷仙劍，這一聽見陷仙劍有異，忙是從沉思中清醒過來，轉頭過去看陷仙劍，陷仙劍果真是在從來沒有過的異動，他心中一喜，忙是帶著武當派諸人飛奔十丈之外。
浪跡孤飛才是不管武當派事，回頭看著身後蘭蔻聖女與數大長老，只見他們都是與己生死之交，刀劍之下，數次差點亡魂，這十幾年來都是只在聖蝶島上養精蓄銳，休養生息，但是魔教此番前來中原，一是為了一雪前恥，刺殺當今聖上，發泄怨氣！而是血戰玄門正宗的七大門派，為當年死去兄弟報仇雪恨！
他心中顫抖：“只怕今後聖教中人要血戰四野，不知誰存誰亡！即便是聖教以後縱橫天下，不可一世，將天下與江湖都征服在腳下，大事縱成，今日萬劍之峰山頂上自己，聖女，諸大長老只怕活不到一半！啊……”
那“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的合歌之聲，飄揚在萬劍之峰山頂中，蘭蔻聖女白衣如雪，氣質勝蘭；各大長老堅毅愈鐵，不折不饒，最後一次跪拜之後，眾人昂胸挺身起來，再是躬身朝浪跡孤飛行禮道：“屬下誓死追隨教主！光複我聖教之威！”
浪跡孤飛看著天外玄墨劍魂，再想到以後鑄劍之後，征戰南北，這聖女，長老也定是在身邊，如許些妙齡如花少女，天地間大好男兒，此後數年甚至一、二十年之中，行將鮮血灑遍中原大地，他即便是以教主之尊，也是忍不住熱淚盈眶！
“這樣，值得不？”突然，一個聲音自他心底響起，在問自己！
但聽魔教眾人歌聲漸歇，好比壯士離散一般，眾人見武當派諸人跑向後面，絲毫不顧看，只是昂聲道：“有請教主開爐煉劍！”
浪跡孤飛仰天長歎一聲，既然身是魔教教主，就絕不能辜負了當年師尊西樓先生的栽培之意，絕不能辜負聖女，長老，上千教眾的擁戴之情！自己肩膀上的膽子何其之重，絕對不允許臨陣脫逃！
男兒生于天地，即便是明知不可為，有時候也必須得為！為了聖教重新殺回中原，今日，這劍，必須得鑄！即便是一將功成萬骨枯，聖教血流成河，也是無怨無悔！
于是，他爽朗大叫一聲：“好，現在開爐！”
他早在道宗法典《抱元》，《玄貞》中領略到了如何利用地風水火，打鑄先天神兵的途徑，加上冷西樓一身玄功，實在天下寥寥可數的高人，門下弟子，自然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浪跡孤飛現下是點點頭，雙手玄功默運，全身經脈中內力湧動，一身魔功潛運出來，暗中虔誠默默念動無字真言：
“萬神朝禮，役使雷霆。
鬼妖喪膽，精怪忘形。
內有霹靂，雷神隱名。
洞慧交徹，五炁騰騰。
借天地力，誅仙誅神！”
只是瞬間，山頂玄風大起，他冠玉之面上乃是呈現聖潔之光，不為天地所動，當真是修為已經到了武學巔峰，前行來到武學障前的絕世高手！
蘭蔻聖女心內暗暗喝彩：“他……果真身是聖教數十年才出一的絕世練武資質！”
一時罡風四起，在山頂肆意盤旋，天地之間，風云變色！
眾人頭頂早已經是風云低吼，呼聲蕭蕭，浪跡孤飛，蘭蔻聖女衣袂都是無風自動，筆直一般朝後飄去，鴻蒙感應，震動呼應！
魔教眾大長老都是修為甚高，立一旁，倒也不懼浪跡孤飛施法風吹沙動！
那“地風水火，開天辟地爐”卻是開始有些晃動，再是劇烈起來“哐當……哐當……”最後在魔教眾人驚呼聲中，終于竟然是是慢慢浮懸上在空中，接著升到九米有九時，才是定定，一時，卻又便是開始“搜搜”旋轉起來，等到最後，竟然是慢慢發出亮光，爐身上的銅鏽也是漸漸透明，消失不見，透過外面看進去，里面空空無物，卻不想乃是寰宇至寶？。
蘭蔻聖女驚訝道：“剛才還是鏽跡斑斑的舊爐，沒有想到現在卻是大變，這‘地風水火，開天辟地爐’果真是如此玄妙！西昆侖上古鍛煉至寶，名不虛傳！”
驀然，爐口上方無形之氣突然被沖開，爐中竟然是升起一陣無來由的火光，烈火四溢，烈焰騰天！
蜘蛛長老詫異道：“聖女，你看這是哪里來的火？”蘭蔻聖女也不卻確知，旁邊的鑄劍長老卻是緊張接口道：“這不是凡火！聽教主說起過，這乃是混沌之初殘留的鴻蒙孽火，一直殘留在‘地風水火，開天辟地爐’中，教主在引燃它，正是要用它化盡混沌之氣！正所謂此氣生，此氣死，生死合一，周而複始！”
蘭蔻聖女已經是明白過來，她恍惚之中，只見爐身周圍的道道氣流都是慢慢往爐身中吸去，雖然是混沌氣數幻化而成，卻也慢慢聚多聚強。
到最後，眾人身前似乎都是形成了一道道渦旋氣流，有點身不由主要朝“地風水火，開天辟地爐”飛去！
“不好，棄劍！”鑄劍長老最是第一反映過來，乃是腰間劍被“地風水火，開天辟地爐”發出的氣流在吸住，他手中的長劍一放，長劍連同劍柄瞬間就是被“地風水火，開天辟地爐”爐口形成的氣流吸了過去！
魔教眾人長老正是無措之時，要是不放劍，只怕自己人都是會被吸進去，因此忙是一同棄劍！
只聽“嘶……嘶……”聲中，眾人長劍，閃電一般射過去！
蘭蔻聖女穩住身子，見眾人七八柄劍，全是朝浪跡孤飛與“地風水火，開天辟地爐”飛去，不由是疑惑道：“鑄劍長老，這個爐只有如此大小，不過丈高數丈圓，看來是會吸劍進去，若是填滿了怎麼辦？”
鑄劍長老也是不知，自然是無法作答，浪跡孤飛卻是大笑道：“不會的！你們過慮了！你們這些劍，怎麼能全部入爐？”
果然，七八柄劍並不直接飛入火爐，只是在爐口上方兩丈排成一大圓圈，不停開始旋轉起來！
“啊！”蘭蔻聖女又是驚叫道：“你們看，怪事啊！長劍是越來越短小了！”
果然不錯，七八柄長劍不斷是細成鐵鏽一般的鐵屑落下，最後只有鑄劍長老的長劍才是留下了一根繡花針，其他長劍，全部變成一圈圈鐵鏽，落在“地風水火，開天辟地爐”三丈周圍！
“啊，好個去除雜質，留下菁華！”鑄劍長老長歎一聲，並不為自己的長劍被化去而憂傷，只是明白了鑄劍最為精妙的原理，實在是感歎不已！
浪跡孤飛不慌不忙，早是在等待，隨手就是拿起“道生天下，天生萬物鎚”一擋，已經是粘上了鑄劍長老的長劍，稍稍一敲打，笑道：“這是第一塊入我劍爐的百煉金剛！鑄劍長老，日後神劍鑄成，算你一功！”
“屬下不求立功，只願教主得償所願，鑄成上古神跡愛你，我們聖教重回天下！有怨抱怨，有仇報仇！”鑄劍長老恭敬道，這也是他心里話，魔教中其他長老的心里話！
果然，浪跡孤飛再是一放，“道生天下，天生萬物鎚”力道一弱，已經打鑄好了的鑄劍長老的長劍菁華飛入來了“地風水火，開天辟地爐”中！瞬間沒入大火，再是不見蹤影！
武當派中，走石道人，飛沙子等諸人這時，突然也是覺得身子後面好大一股力，來自身後與自己腰間長劍上，他們大吃一驚，忙是道：“掌門師兄，魔教出手偷襲了？”
恨真人一驚，本是不信，可是眼前陷仙劍已經是有異常反應，不得不防魔教出手！
因為，他好是詫異，陷仙劍，終于是在自己日夜不離守候半年之後，有異常反應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