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玄 作者:舊客聽雨 (連載中)

第十五卷 京師．大明卷 第二十三章 嫡與首，有差距！

    待得離小亭到了數丈外之時,朱元璋是稍稍停頓了一下,對後面身邊小聲說道:"你們就在這里!"

    然後,初九聽見眾人腳步聲中,那絕世高手與石頭公公兩人就是停下了,而朱元璋,是帶著燕王朱棣,皇太孫朱允炆,共是三人過來.

    "可惜,不能馬上見到蓮花公公!這大內第一高手,連皈依神侯都是忌憚三分的太監,乃是何等模樣?"初九心中卻是有一絲遺憾!

    初九見小環實在乃是聰明伶俐,十分可愛,不忍心呆會讓她尷尬,就是輕聲笑道:"小環,皇上他們是三人過來!"

    小環何等聰明,見初九說話之時,而溜圓圓的眼珠乃是看著石桌之上,自然就是明白過來,忙是一伸手,是從那邊石桌下面的的空間拿出了一模一樣的茶杯一個,擺在了石桌之上,不知為何,她雖然不肯定知來者是三人,但是在她心中,卻是信任初九無比,或者,這就是天命少年,陽光無雙的魅力吧!若是凶神惡煞的少年說話,小環絕對不會信服照做!

    果然,她剛剛是回歸站位,前面花木轉處,就是轉過了三人,色彩洋溢,朱元璋當前而行,而燕王朱棣與皇太孫朱允炆卻是並排過來.

    "臣妾恭迎皇上!"郭甯妃眉目含笑,拜道,她心中有點詫異,怎麼乃是帶了燕王朱棣過來,不過馬上明白:"哎,在諸皇子之中,皇上還是最喜歡燕王!不僅是特地讓他出席早朝,又是帶到後宮來."這般待遇,即便是太孫黨忌憚三分的湘王朱柏,也是沒有享受得到,初九也又是明白,燕王朱棣該是太孫黨中何等眼中之釘?

    後面小環,初九,林茗兒也是忙行禮,口呼:"叩見吾皇,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元璋大笑道:"愛妃請起!初九少俠,茗兒姑娘,你們也是平身!"

    初九,林茗兒這才是抬起頭來,看向前面.今日他們三人顯然乃是從早朝上回到皇宮中後,才是過來!朱元璋已經是換了一身蒼黃色的龍袍,更加顯得天子之氣,撲面而來.他容貌本來就是驚世駭俗,這一身黃衣之中,初九晃眼之間,直接就是看見一條蒼龍翻轉!

    而燕王朱棣一身紫色藩王官服,顯然沒有回過魏國公府更衣,皇太孫朱允炆一身淡黃色麒麟之袍,不過有些瘦弱,不能完全撐開,風氣氣質卻是完全掩蓋在了燕王朱棣之下!

    "哈哈,萬歲?"朱元璋看著初九,一雙龍眼中精光四射,說道:"人要是真是能活到萬歲,該是多好?可惜,不行啊,人啊終是有西去的哪一天啊!"

    朱允炆眼睛一紅,忙是說道:"皇爺爺即便不能萬歲,至少也能長命百歲呢!孫兒還想多在皇爺爺身邊服侍上幾十年呢!"

    "皇爺爺知道你最孝順!"朱元璋笑著拉著朱允炆的手,是坐了下來,他們爺孫情深,自從前太子朱標逝去後,朱允炆幾乎就是一直呆在朱元璋身邊長大,爺孫之間完全是真感情.

    初九不由是說道:"皇上,你氣色和潤,精神抖擻,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身體的,龍體正是康健呢!皇上這般精神面貌,不過五旬之人!"

    朱元璋一聽此言,心中甚喜,暗道:"什麼恨真人,皈依神侯算定的續命一年之說,朕本來就是不多信!去年朕大病一場,那枚'玲瓏續命丸’雖然是有作用,藥到病除,但是卻也不能肯定他們的玄乎之說!朕怎麼才能只有一年之命?現在不想天命少年都是如此說朕的身體中用,當真是好事一件!"他一揮手,笑道:"你們也坐下吧!"

    郭甯妃,燕王朱棣也是分別坐在朱元璋與朱允炆身邊,芙蓉貴妃親自為朱元璋斟上芙蓉花茶,而小環忙是上前為皇太孫朱允炆,燕王朱棣依次倒上茶水.

    "小環,你倒是好細心,茶杯都是准備得不多不少啊!剛好六人!"朱允炆笑道.

    "多謝太孫誇獎!"小環輕聲謝道,又是退下,她感謝初九,這茶凳乃是配有八個,但是茶杯卻是自己拿出,真是好險!這下,林茗兒也是明白,皇太孫乃是仁慈萬物,連宮中的小宮女,小太監也是能感受得到,不似燕王朱棣一般,這一進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只是看著初九,顯然,離別公子凌離非與無塵仙子早是告訴了他,初九乃是巫山神女坐下關門弟子銷魂樓主欽點的天命少年!

    其實,這又何嘗不是巫山神女親自認同的天命少年呢?一如當年她看准朱元璋乃是世間真龍,一代聖主!後面才是出面狙擊魔教教主冷西樓,保住大明天下,不再混亂百年!

    林茗兒暗道:"久聞在朝廷與國家大事之間,雖然輩分相差一輩,朱元璋乃是命令各藩王要拜,禮讓太孫,從小環斟茶的順序上看,先太孫後燕王,果真是這樣!"

    朱元璋飲了一口茶,不由是笑道:"愛妃的這芙蓉花茶水,朕倒是好久沒有飲過了!今日再飲,乃是身輕百倍啊!"郭甯妃笑道:"今日,臣妾知道皇上要招待貴客,因此才是專門准備上的!"

    初九忙是謙虛道:"草民何德何能?實在是感謝皇上與貴妃娘娘恩典浩蕩了!"

    朱允炆與朱棣也是稍稍飲得一口,果真是絕好之茶,入口之後,清香無比,又是精神大震!

    "不知道皇上與太孫召草民師兄妹二人進宮,所為何事?"林茗兒知道呆會會被朱元璋發問,不若先發制人,她乃是山間長大,哪里有什麼規矩,想到什麼就是問什麼!

    朱元璋卻是笑道:"好是聰明的姑娘!"他還有半句話沒有說,乃是"果真是膽大心細,竟然是有孝慈皇後的風采!"他平生又敬又畏,只有他的皇後一人而已!

    燕王朱棣剛近四十歲,這一坐在初九對面,初九因為他乃是離別公子凌離非與無塵仙子的父王,徐王妃的丈夫,不由是多看兩眼,果真是方面闊口,長髯及胸,星目劍眉,只是坐在那里,卻是天生一種氣概不凡,紫衣之中,真龍之氣蕩漾出來,僅僅遜于老聖上朱元璋,卻是濃烈于皇太孫朱允炆!只聽他又是笑道:"初九少俠與茗兒姑娘倒是不用擔心!父皇不過是因為當年有故人算過一卦,說是有天命之人來訪,昨日正好遇上,因此就是邀請兩位進宮了!"

    這點,皇太孫朱允炆也是完全不知,笑道:"還有這等事?皇爺爺,可有明說天命之人乃是誰?"

    朱元璋撫摩胡須,笑道:"當年乃是蜀山派第一神秘掌門,天下第一高手巫山神女有約近日一見!不想三十年過後,神女無緣親自駕齡皇宮,但是托青城派江掌門夫婦說昨日應在紫禁門上能遇上天命之人,皇爺爺昨日還在納悶會是誰,幸好是看見了初九少年,才是知道,巫山神女果真是沒有失信于朕啊!"

    他雖然乃是三十多年的皇上,但是說話之間,雄心猶存,當年起義于草莽之中,這洪武聖上,一身俠氣與匪氣也是名揚天下的!

    初九聽聞,不由是對未曾蒙面的巫山神女崇拜不已,天啊,這兩人見面,也能測算到?而且是精准無比!

    林茗兒雖然知道在太湖西山島上玄天神鏡中小師兄初九乃是看見星卦箴言,但是具體乃是什麼內容,如何得知,不由是惴惴不安,她只是看著初九,初九卻是淡淡微笑,胸有成竹,笑道:"皇上,草民已知道皇上將問何事?請問皇上,這事有關大明天下,草民是就在此處亭子中說與皇上聽,還是移駕別處?"他絕對不是防著燕王朱棣與郭甯妃,但是對于蓮花公公,從杏花公公到唐門的皂山羊,紅螞蝗開始,他對蓮花公公是完全沒有好印象!

    朱元璋嘴角微微抽動,顯然乃是興奮與等待之後真的是有了結果的心情波動,但是他稱帝三十一年,要論城府,天下之間他為第一,不由是笑道:"這邊池風一吹,朕是有點累了,炆兒,你扶著皇爺爺到那邊的花魂廂房休息一下,初九少俠,茗兒姑娘,那廂房中有上好的點心十數種,不若你們也來嘗嘗!"然後他起身,對郭甯妃,朱棣笑道:"愛妃,棣兒,你們守在此處,不讓外人進來!"

    郭甯妃忙是含笑答下,她深深再看了林茗兒一眼,這勸道皇上的重任就是落在林茗兒身上了,林茗兒如何不知這點?

    燕王朱棣卻是心中一陣悲涼,即便在諸皇子之中,他最是與年輕時候的洪武聖上相似,又怎樣?即便他是有真龍之氣又怎麼樣?藩王之中第一又怎樣?怎麼也比不過嫡子嫡孫的皇侄!這有關天下的星卦箴言,父皇是怎麼也是不能讓自己聽見,單單叫上皇侄進去,顯然,在父皇心中,皇侄太孫乃是繼承大統的唯一人選!

    他雖然是強自鎮定,但是猶自有一絲無奈的眼神在臉上顯出,雖然只是稍縱即逝,但是一直注意燕王朱棣的初九看得清清楚楚,心中酸楚無比!

    這看似最為強大的朱家王朝,果真是要從內部倒閉了!初九心中一陣哀歎!

    芙蓉花魂廂房乃是平時,朱元璋與郭甯妃單獨休息的廂房,隔著這邊亭子近五十米,絕對沒有外人監視靠近,周圍都是花草叢與池水,視眼開闊,絕對沒有人埋伏在外面的可能性!

    再是加上現在周圍乃是有蓮花公公守護,安全第一!

    初九點點頭,與小師妹林茗兒跟在朱元璋,皇太孫朱允炆身後,卻是暗想:"老聖上雖然心中激動,想第一時間知道天數注定誰乃是下一朝天子,但是仍然是小心謹慎,帶我們到的這個房間,絕對是安全第一!先前若是在亭子說談話,內力精深的蓮花公公顯然是能聽到,哼,現在,天下絕對再沒有第五人能聽到了!"

    他們走得一時,就是進入了精致的芙蓉花魂廂房,待到初九關上門時,朱元璋突然,乃是一個踉蹌,林茗兒大吃一驚,害怕朱允炆扶不住,也是搶上一步扶住了老聖上,在這一瞬間,初九與她才是明白:"皇上,真的是老了!"

    他們才是明白,即便老聖上在外人面前裝得如何謹慎抖擻,可是他都是年過古稀的老人了!

    歲月催人老,不得不服!

    朱元璋微微呼氣,盡量放松下來,剛才一直緊張的身子突然是松垮了下來,竟然是差點摔倒!

    初九又是在思索,自己這一番話,該是如何說呢?

    不能傷害老聖上的心,又是能完整表達意思,提醒朱家王朝,這可是難為他了!

    而且,他還差點忘記了一件事,若是直接告訴星卦箴言,將是天象變動,五雷轟頂的!

第十五卷 京師．大明卷 第二十四章 仗義言，犯龍鱗

    第二十四章仗義言,犯龍鱗朱元璋歎息一聲,自己在外面是如同繃緊了的弦,現在突然松弛了下來,竟然還是有點不習慣!他暗中問自己:"朕為何這般緊張?是在防著四子棣兒嗎?可是,他明明是皇子之中,最與朕想類似的啊!"

    他這十幾年都是,在想著鏟除朱家外部的驕兵悍將,但是卻是從來沒有想到朱家皇族內部的矛盾!

    朱允炆是扶著老聖上坐下,又是笑道:"初九少俠,茗兒姑娘,多謝你們能進宮,告訴皇爺爺一些問題!我們都是有好多問題不解!"顯然乃是巫山神女叫青城派掌門江忍淺代言,有問題都是可以詢問天命少年的!

    初九也只有硬著頭皮點頭了,這巫山神女前輩,從來沒有見過一面,但是聽來,卻是崇敬,親切無比,似乎夢中見過一般!

    不過,現在初九微微一冷笑,說道:"我們是與湘王一起入宮的呢!不然皇宮之路,我們一點也是不相熟悉!"他顯然是有心諷刺皇太孫朱允炆暗中派人阻擾暗殺湘王.

    誰知,朱允炆是一點也是沒有感覺到什麼,驚喜道:"湘王十二皇叔也是進宮了嗎?怎麼沒有進來皇宮呢?我也是很聽皇叔講一講荊楚一帶的風情呢!定然他去是甘甯宮中見順妃娘娘,我後面去找他!"初九,林茗兒兩人見朱允炆真摯一片,不似虛偽,不由是明白過來:"哎,可惡!暗中派人阻擊暗殺湘王,絲蘿王妃等人雖然乃是太孫黨,但是不是朱允炆派出去的!他們乃是自作主張!"

    朱元璋笑道:"你這十二皇叔湘王,自幼聰穎,乃是藩王之中數一數二的!七歲時受封為湘王,十四歲就藩荊州府,二十六歲便作為副元帥,和你皇叔楚昭王一起,奉朕詔命,率兵數十萬征伐南方'古州蠻叛’,立下了赫赫戰功,與你四叔一南一北,齊名藩王之中啊!你當然是有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請教于他!"

    皇太孫朱允炆笑道:"孫兒謹記!"

    初九與林茗兒不由是相視一看,兩人明白過來,也是歎息:"明知道皇太孫是仁慈第一的人,怎麼能懷疑他呢?"但是初九更加是擔心湘王,連朱元璋都是親自這般誇獎,如何能不讓太孫黨看著眼中刺,肉中釘?

    朱允炆十分謙和,現在自稱,都是棄用"本太孫",而是說"我",顯然,他也是真心將初九,林茗兒當作好友!

    朱元璋一見初九陽光無雙,卻是擁有誅仙劍的天命少年,武藝超凡!林茗兒聰明伶俐,皇孫仁義而先,而是兩人能輔佐皇孫的話,這大明天下,如何愁不傳世百年?他也是十分欣慰!

    皇太孫朱允炆明顯是得到芙蓉貴妃的喜愛,現在他進入屋子之中,就是自顧自找到了上好的十余種點心,端出來,送給朱元璋與初九,林茗兒品賞,他隨和無比.林茗兒雖然乃是點蒼山的小公主,見多識廣,但是皇宮之中的點心,現在一見,卻是連名字也是叫不上,花紋獨特,樣式千奇百怪,外面難得見到,稍稍品賞之後,不由是贊不絕口:"果真是皇宮之中的最優質點心,口味奇特而又酥軟,要是宛柔妹妹在的話,也是會贊揚的!"

    朱允炆笑道:"這有何難?你們出宮的時候,送給你們幾盒就是了!"

    四人大笑,朱元璋見氣氛和睦,不由是得意非凡道:"初九少俠,茗兒姑娘,你們看,我大明天下如何?"

    初九不由是真心贊道:"皇上于百年神州浩劫之後,驅除韃子,一統天下,開啟大明朝,至今在位三十余年,皇上實行了抗擊外侵,革新政治,發展生產,安定民生等一系列法令,並且嚴誡元末法紀縱弛導致的各種弊端,以法

    治天下,現在萬民臣服,四海一心,人人安居樂業,天下太平,實在是皇上不世之功!"這都乃是偶爾,莫殘對他說的,莫殘這樣說,莫非是勸誡自己,朱元璋乃是好皇上,魔教教主之子,不要如同他先父一般,不要動刺殺皇上的念頭?

    這話,朱元璋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若是一般朝臣說來,以他洪武聖上飽經風霜七十年之聖明,自然知道乃是阿諛奉承之言,只怕不會得到什麼好的反應,但是他知道初九不過與他才是第一次見,乃是他治理天下十幾年後才是出生的少年,與朝中諸人都是毫無關系,他能說出這樣的話,顯然乃是真心話了!

    因此朱元璋不由是心花怒放,笑道:"不錯!朕收平神州,非猛不可!朕自起兵到現在,已經四十五年,由貧苦農民家庭成為大明朝開國之君,出身寒微,幾乎沒有讀過幾本經書,不會吟過楚霸王那樣悲壯的《霸王別姬詩》,也沒有唱過漢高祖劉邦那樣氣蓋山河的《大風歌》,但是卻是有史以來能與漢高祖並稱的第二位完全貧民出身的開國之君!"

    朱允炆忙是笑道:"皇爺爺,你錯了!""皇爺爺錯了?"朱元璋一愣,十分不解.

    "漢高祖劉邦起兵之前乃是亭長,也乃朝廷命官,只有皇爺爺才是草莽出身,真正唯一的完全赤裸裸貧民出身的一代聖主!"朱允炆心中,他皇爺爺乃就是天!因此,他說話間也絕非故意曲意奉承!

    朱元璋更加是大笑道:"皇爺爺就是知道你孝心,這樣說來,朕是可以與秦皇,漢祖,唐宗,宋祖並列千年曆史長河了!"

    初九心中歎息:"絕對是當之無愧!大明朝,既是繁華,又是強盛,奶油是盛唐富宋的全部好處!"

    朱允炆已經是恭敬道:"皇爺爺的大明洪武治世三十一年,遠比秦皇,漢祖,唐宗,宋祖十數年,或者最多二十多年的盛世!"

    他說的也是實話,秦始皇不過為皇帝十幾年,漢高祖也不過十二年,唐太宗貞觀之治不過二十三年,宋太祖也只有十六年!都沒有這洪武聖上,至今已經是三十一年!

    林茗兒心中不由是一陣戚然,她在點蒼山上知書樓中博覽群書,論武功,是沒有初九高,但是論到學識,卻是初九的十倍以上,她想起郭甯妃的淚花囑托,暗道:"這老聖上果真是做了三十幾年皇上後,就是認為古往今來第一人就是他了!身邊再是沒有忠言逆耳了!哼,我得實話實說!後面的星卦箴言或許更加不利,我要打頭炮!"

    于是,她不由是猛然喝了一口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王婆賣瓜……"

    朱允炆與朱元璋,初九三人都是心中一驚,看過來!朱允炆乃是出身皇家,不由是納悶,問道:"茗兒姑娘,王婆賣瓜乃是什麼意思?"

    初九額頭冒汗,這般行為也只有他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師妹能做出來,可是,若不是這麼做,怎麼會是他傾心不已的小師妹?

    朱元璋臉色一沉,說道:"茗兒姑娘,你說朕乃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乃是何等意思?"他出身貧賤,草莽,軍營,如何不知此言意思?

    林茗兒其實也乃是硬著頭皮,但是她想:"老聖上既然乃是開國之君,顯然不是昏君,我乃是仗義執言,有何不可?"于是,她朗聲道:"皇上聖明!容小女子斗膽一言!秦皇乃是首位完成我華夏大帝統一的秦王朝的開國皇帝,後人稱之為'千古一帝’,功勞之大,天下無雙!秦皇嬴政十三歲便是繼位,二十一歲舉行了成人加冕儀式,從此正式登基親理朝政,僅僅十幾年便是結束了長達數百年的春秋戰國,五霸七雄並列

    的局面,先後滅韓,趙,魏,楚,燕,齊六國,三十九歲就是完成了統一中國的曆史大業而稱帝.他乃是華夏四千年來,第一個皇帝,前無古人!聖上雖然乃是大明開國之君,但是終究在其之後,如何能與之並列甚至超越秦皇?"

    朱元璋不樂,見皇太孫朱允炆不言,就是問道:"炆兒,你熟知曆史,飽讀史書,怎麼說?"

    朱允炆不由是喃喃道:"秦皇嬴政興秦兵,誅殘六國,平定天下,功績自上古以來未嘗有,五帝所不及,當日秦國大臣援引傳統,說'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貴’,建議秦王政采用'泰皇’頭銜.然而,嬴政對此並不滿意.他只采用一個'皇’字,而在其下加一'帝’字,'皇帝’這個新頭銜都是他發明的,來授予他自己!秦皇統一天下後,書同文,度,量,衡同制,車同軌,行同倫,若不是焚書坑儒,強修長城,奢侈生活,建阿房宮,求不死藥,浪費人力財力泰山封禪的話,他也算得一代明主!皇爺爺與秦皇相比,並非不及,只不過是遲生了一千多年而已!"

    初九贊道:"不想太孫如此公道,'書同文,度,量,衡同制,車同軌,行同倫’確實乃是千古功德,太孫博學多聞,草民佩服啊!"

    朱元璋喜道:"孫兒跟著方孝孺,黃子澄等人讀帝王書,到底乃是大有進步,這'焚書坑儒,強修長城,奢侈生活,建阿房宮,求不死藥,浪費人力財力泰山封禪’乃都是弊端,雖然秦亡于二世,但是確實始于秦始皇的暴政啊!你要切記!"

    林茗兒歎息一聲,見朱元璋不與自己一般計較,實在是個不錯的皇上,她幾乎不想再是否定老聖上,可是一想到郭甯妃所言,必須有人直言犯諫,才是有利于江山百年,又是冷面道:"皇上自問,對于這諸多功績前無古人的秦始皇,可是能夠並列?"

    朱元璋一時不語,低頭良久才是說道:"若論江山大統,時間而講,他前無古人,朕是不如!但是朕愛民如子,他不如朕,朕這大明江山也將是他短命秦朝的百倍綿延!"

    初九點點頭,這樣說,倒是客觀!

    "不過,聖上卻是與漢高祖劉邦有一比!"林茗兒笑道,不知為何,初九卻是覺得小師妹現在的笑乃是充滿了諷刺!

    朱元璋卻是沒有看出來,忙是笑道:"茗兒姑娘好個口齒伶俐!哈哈,朕終于是聽到一聲好話了!與漢祖哪里可以一比啊!"

    "屠殺功臣有一比!"林茗兒收起笑容,冷然說道.

    這一句話,擲地有聲!落在地上,絕對是一個大坑,扔在海里,一定可以起一陣大風浪!

    皇太孫朱允炆,初九臉色大變,而朱元璋也是嘴角抽動,這乃是他心中數十年的大忌諱!

    平時,從來無人敢是碰,即便是郭甯妃,皇太孫也是不敢!唯一敢是碰的馬皇後已經逝世十六年!但是,今日,卻乃是有人直接揭開了他心中血淋淋的傷口!

    大明朝,開國六公今何在?

第十五卷 京師．大明卷 第二十五章 飛鳥盡，良弓藏

    "開國六公!"皇太孫朱允炆也是嚇得一身冷汗,是好久沒有人提起過開國六公的名號了,他小時候私下聽過!

    朱元璋臉色大變,良久才是喃喃道:"韓國公李善長,二弟魏國公徐達,鄂國公常遇春,曹國公李文忠,衛國公鄧愈,宋國公馮勝,真的是好久沒有人提及了!"他一一說起這六人之時,臉上神色也是連連變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況且還乃是曾經與他一起征戰天下的好兄弟,可是現在卻都是陰陽相隔!

    初九害怕朱元璋龍顏大怒,忙是說道:"小師妹,你要知道!鄂國公常遇春將軍乃是大明朝剛剛建立時,就因為舊傷而逝!皇上體恤其功,大封其子!魏國公徐元帥也不過是因為背上毒俎而亡,都是與老聖上無關的!"他說到後面一句話時,突然想起左都督徐增壽恨聲所說的'大哥,你忘記了我們父親大人是如何死的嗎……’不由是小聲了下來,可惜無人去注意!

    "哈哈,就算鄂國公,魏國公乃是無冤枉,但是洪武十三年的左丞相胡惟庸案呢?"林茗兒咄咄逼人問道.

    "他乃是朕的左丞相,本應該如同二弟魏國公一般輔佐于朕,但是他專權結黨,擅權枉法,論罪當誅!"朱元璋辯論說道.

    林茗兒不依不饒:"就算是他一個人當誅,但是十八年前聖上卻是又以謀反罪名濫殺,牽連致死者達三萬人,其中,功臣封侯者就有二十余人,就連位居太師韓國公的李老相國也被牽連,誣陷為合謀造反,聖上假托有星變,得殺大臣應災,令老相國自諡,並把老相國一家七十多口全部殺掉.連一代文臣之首,太子太傅宋濂也因長孫宋慎和此案有牽連,幾乎被殺,幸虧皇後和太子相救,才被被謫茂州,結果病死在途中!六公之一的曹國公李文忠更加乃是皇上的親外甥,作戰驍勇,治軍嚴明,兵法如神,有常遇春將軍之風范!卻也是受到猜疑,重病不明死去!這些又該是如何解釋?"

    那時朱允炆還是很年幼,不過他爹爹先太子朱標多提起過韓國公老相國李善長與前天子太傅宋濂,曹國公李文忠,知道都是開國大功臣,現在是不由說不話來!

    朱元璋眼神猙獰道:"他們都是封侯拜相,擁有朕賜給的丹書鐵卷,本來可以免死兩次,不過利令智昏,陰謀謀反,雖然沒有十足的證據,但是甯可錯殺,不可放過一人!"他說這話的時候,陰氣逼人,林茗兒是身子微微一顫,竟然是打了一個寒顫!開國六公在他心中,竟然是一旦有謀反的趨勢,就是要被殺!

    初九能強烈感覺到龍氣的蔓延,他都是暗想:"還是早點說出星卦箴言相類似的意思,然後我們就是退出皇宮吧!不用爭吵這些了!"

    可是林茗兒依舊乃是爭鋒相對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五年前,皇上又以謀反的罪名誅殺功勳卓著的涼國公大將軍藍玉,後面又以謀反為借口滅其三族,牽連被誅者達一萬五千多人,其中公爵一人,侯爵十三人,伯爵兩人,藍玉軍中驍勇將領無一幸免,這樣一來,開國六公,二十六公侯,只有聊聊一二人得到善終而已!其中最讓人心痛的乃是可憐大將之風的開國六公之一宋國公馮勝,本來坐鎮西南,當地公侯皆聽其調遣,卻也是被皇上招回,不久賜死!皇上,是這樣嗎?"

    朱元璋額頭之上也是冷汗直流,不過哪里肯是認輸,口中猶道:"藍玉被錦衣衛蓮花公公告發謀反,證據確鑿!宋國公馮勝乃是開國六公,是個帥才,卻是斂財成性,每逢戰勝,往往奪取財物婦女私匿,這享受二十多年榮華富貴,也是他不錯的造化了!"

    林茗兒冷哼一聲:"世人都知道蓮花公公的錦衣衛乃是殘殺忠良聞名,皇上怎麼會不知?不過是皇上有心殺他們,假借蓮花公公之手了!這與大漢高祖劉邦有何區別?果真是與漢高祖有一比,甚至……更加是凶殘一籌!"

    初九歎息一聲,他雖然沒有小師妹林茗兒那般博學,但是也知道漢高祖劉邦第一個先收拾的乃是"漢初三傑"中的戰神韓信.高祖六年時,有人告發韓信謀反.劉邦問怎麼辦,大家說發兵討伐.但陳平卻反對,他說韓信所封的楚國兵精糧足,韓信又善于用兵,發兵很難取勝.他建議劉邦以巡游云夢為借口,讓各諸侯王都到陳縣,到那時韓信一定會來,然後再抓他問罪.劉邦依計行事,果然將韓信抓住了.韓信聽到對他的指控,大聲喊冤:"古人說的果然不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現在天下已經平定,我這樣的人也早就該烹殺了."劉邦將韓信押到了洛陽,但又沒有明確的證據,便釋放了他,但從楚王降成了淮陰侯,這使韓信懷恨在心.

    林茗兒冷笑道:"果真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最後高祖皇後呂後采用蕭何的主意,將韓信誘騙入宮抓捕,最後在長樂宮擊斃,留下一個'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成語,漢高祖再是將其他諸侯王如彭越,九江王黥布紛紛以謀反之罪誅殺,乃是無情無義帝王的代表,即便他恢複漢人天下大統,卻也難逃這卑鄙'可以共患難,不能同甘苦’的罵名!

    她話鋒一轉,冷然說道:"今日皇上能將開國六公,二十八侯幾乎盡數誅殺,因此卻是可以與漢高祖媲美了!恭喜恭喜,皇上能贏得了天下,贏得了現在,卻是贏不下千古罵名!"

    朱元璋絲毫不懼,哈哈大笑道:"曆代開國之君,如何都不是這樣?越王勾踐馬踏吳王之後,還不是誅殺頭號功臣范彘?漢高祖能誅殺韓信,我為何卻是不能這樣?"

    林茗兒歎息一聲,說道:"皇上只顧一時,卻是不管千古評論嗎?皇太孫殿下,你乃飽讀治理天下之書,覺得皇上此舉如何?"

    皇太孫朱允炆額頭見汗,他口中喃喃,卻是不能成語,要他當面反駁皇爺爺,絕對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他性格仁慈,絕對辦不到!

    林茗兒見狀,歎息一聲,知道這滿朝文武,皇子皇孫,在朱元璋的數十年積威之下,不敢發作,不由便是代為說道:"還是我來說吧!皇上起兵農家,卻是不知四千年曆史長河!也說漢朝,東漢世祖光武皇帝他本人雖然戰昆陽,巡河北,平江南,定巴蜀,運籌帷幄,出將入相,威震天下,但是他重興漢室江山,卻是大部分依托二十八員大將,這二十八人在光武帝稱帝恢複漢制之後,全是受尊敬而善終!"醉露書院

    "小師妹,你說的莫非乃是後漢王朝中興二十八將,合稱為'云台二十八將’?"初九問道:"這二十八人傳說乃是天上二十八宿下凡,咸能感會風云,奮其智勇,稱為佐命,亦各志能之士,光武不以功臣任職,至使英姿茂績,委而勿用.深圖遠算,世資戰力,至于翼扶王運,招盡天下大賢的二十八人?"

    朱允炆如何不知,他文弱愛書,卻也喜愛這一段曆史,兩漢之祖,卻是做法截然不同,不由是說道:"光武薨後,漢顯宗追感前世功臣,乃圖畫二十八將于南宮云台,才是有這'云台二十八將’的合稱!"

    朱元璋森然道:"是他們二十八人命好!古來就有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為了光複天下,何懼其他?宋太祖篡奪後周帝位,不是也是受到天下尊崇嗎?"

    林茗兒搖頭道:"皇上剛才與宋太祖相比,自認不遜,可是宋太祖卻是采用'杯酒釋兵權’的做法,讓朝中大將全部自行辭去兵權,不動一絲兵刃,就是將全部兵權收回,這與皇上相比,孰高孰低呢?"

    宋太祖"杯酒釋兵權"的典故傳了數百年,這個不僅皇太孫朱允炆,初九知道,朱元璋自己也是聽說過了,他不由是默然.

    林茗兒哪里肯是剛過這般絕好機會,死纏到底道:"至于皇上還想與唐太宗相比,卻是相差不可里計啊!"

    唐太宗之政績,幾乎乃是達到帝王巔峰,皇太孫朱允炆如何不知,他眼神連連示意林茗兒,期望她停下來,不要再說了,可是林茗兒意氣風發,哪里管這些?能在當今皇上,下任繼承人面前說教一番,實在是林茗兒夢中才有的得意事情!

    "皇上不熟悉'云台二十八將’,是因為他們名氣不大,但是唐太宗的凌煙閣二十四功臣總是知道吧!"林茗兒看著朱元璋,問道.

    朱元璋氣勢已失,不由是答道:"當日天子太傅宋濂說起過,乃是以長孫無忌,杜如晦,魏征,房玄齡等名臣為首的二十四文臣武將!"

    "不錯,他們這些人,有的從天策府十八學士中便是追隨太宗皇帝,有的是半路敵人之羽翼,但是太宗皇帝對他們不計前嫌,既往不咎,加以重用,都是倍加尊重!最後貞觀之治中,有數人乃是重罪,可是無一乃是誅殺!太宗皇帝都是額外開恩,加以赦免!即便是其中第十七潞國公侯君集,貞觀年間,擔任衛公李靖副將擊敗吐谷渾,又任主將擊滅高昌.回朝後因私吞高昌戰利品而被彈劾,為此懷恨在心.太宗諸子爭當太子的斗爭中,潞國公侯君集依附太子李承乾,圖謀殺太宗擁立承乾,事泄後也只是被勸自盡,太宗皇帝赦免其家人!第十五邳公長孫順德,貞觀年間因多次貪汙被彈劾,去也是被太宗特赦.皇上,你看,你與這史上唯一的'天可汗’比之如何?"林茗兒走上兩步,恨聲問道.

    初九不由是第一次從心中是敬佩小師妹無比,以前他見云遠二師兄與小師妹總是上知書樓中看書,總是要拉上自己,多少有些不樂意,而自己卻只是看神魔,大戰之書,不想,這書中,還能被小師妹看出這麼多的定國安邦之策來啊!而二師兄云遠已經主持點蒼山上諸事,顯然也是從書中獲益不少!

    "朕……"朱元璋老淚縱橫,不由是喃喃道:"天啊……朕……朕……錯了嗎?"他一下子如同蒼老了十歲,原來以為他的功績可以媲美秦皇漢祖,唐宗宋祖,但是一一在林茗兒口中,自己竟然乃是最心胸狹隘,最殘忍的一代帝王!

    皇太孫朱允炆見皇爺爺落淚,不由是慌亂跪在朱元璋膝下,雙淚流出,口中直說:"皇爺爺,是孫兒對不住皇爺爺啊!"然後,又卻是轉身說道:"茗兒姑娘,初九兄弟,不要再說了,皇爺爺心中的苦,只有我知道,皇爺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他此言一出,初九,林茗兒一愣,卻是不明白這話乃是什麼意思啊!

    怎麼說?朱元璋遍殺開國功臣,乃是為了皇太孫朱允炆?

第十五卷 京師．大明卷 第二十六章 滿刺荊棘，去掉再揀

    第二十六章——滿刺荊棘,去掉再揀——"為了你?太孫,此話怎講?"林茗兒哪里相信,不由是喃喃複述道.

    皇太孫朱允炆哭道:"六年前,父親大人仙逝,皇爺爺悲慟不已,又是開恩冊立我為皇太孫,我不過十六歲的少年,知道什麼?爹爹既沒有經受戎馬倥傯,生活磨難,亦未身陷宮闈驚變,他的一生似乎完全是在風平浪靜中度過!而我,更加是太平盛世所生少年,如何知道人世險惡?十幾歲,不得事事需要皇爺爺操心教導?"

    這點,林茗兒卻也是知道,她歎息一聲:"懿文太子盡管生于安樂,但並無紈絝之習,民間傳言他乃是溫文無雙……"

    說起前太子,無疑朱元璋才是第一個有資格的人,他現在想起朱標,不由是老淚縱橫,幾乎不能成語:"標兒生性聰穎,忠厚,頗能領會,而且還盡心受教,對太子太傅宋濂等人言必稱師父.長大後,溫文儒雅,慈仁殷勤,頗具儒者風范,又為人友愛,孝友仁慈,出于至性,連皇四子棣兒,十二子柏兒平生所敬愛的,就是他們這大哥!當朝大儒方孝孺都曾稱頌他'三朝兼庶政,仁孝感嬰孩’,'懿文光典冊,善美過昭明’."

    可是談到政見,朱元璋卻是歎息一聲,兩人不敢苟同!

    洪武十年,朱標二十二歲,朱元璋見他年紀已長,遂令今後一切政事並啟太子處分,然後奏聞.有意讓太子"日臨群臣,聽斷諸司啟事,以練習國政".並告誡說:"我所以要你每日和群臣見面,聽斷和批閱各衙門報告,學習辦事,要記住幾個原則:一是仁,能仁才不會失于疏暴;一是明,能明才不會惑于奸佞;一是勤,只有勤勤懇懇,才不會溺于安逸;一是斷,有決斷,便不致牽于文法.我從作皇帝以來,從沒偷過懶,一切事務,惟恐處理得有毫發不當,有負上天付托.天不亮就起床,到半夜才得安息,這是你天天看見的.你能夠學我,照著辦,才能保得住天下."從此,朱標開始學習並協助其父處理日常政務.在這過程中,他每每希望實行"寬通平易之政",但終多因與太祖意趣不合而難行其道,作為儲君,他的任務只能是學習和協助,最終的權柄無疑都操之于太祖之手,難免有不同觀點.

    朱元璋與懿文太子朱標的分歧主要是在于朱元璋的濫殺,朱標深表反對,曾進諫朱元璋說:"陛下誅戮功臣過濫,恐傷和氣."朱元璋大怒,拿起椅子就朝他摜,並繼續追打,幸得十幾年前,朱元璋在征戰中,嘗為敵兵追擊,朱標生母高皇後馬氏背著他逃命,馬皇後死後,太子可能是考慮從此失去與其父緩沖的餘地,便將這一事件繪作圖像,藏在懷中,以備不測.果然,是日,他被父皇追打,便就有意把圖掉在地上,太祖看到此圖,終因感念皇後馬氏的舊情而寬恕了他!

    這些傳說,林茗兒都是在紙醉金迷樓中聽銷魂仙子說起過,不由是歎息道:"懿文太子雖忠厚仁慈,但並不是沒有主見和原則的逆來順受之輩,又是深受諸位王爺的擁護愛戴,若是他繼位大統的話,完全是沒有問題!"

    朱元璋心中所想如何不是這樣?他知道自己乃是打江山,但是皇子皇孫是守江山,因此雖然朱標與自己政見不合,但是從未起過廢除之心!若是繼位,就是萬民之福,一代明君!而且現在皇孫朱允炆的仁義之名,更加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他心中之喜,可想而知!

    "茗兒姑娘,你既然是明白若是朕兒太子在,皇位穩當!但是太孫繼位,天下可能四方不服的道理,為何卻是反對我誅殺權臣呢?"朱元璋坐在龍椅上,有氣無力說道.

    皇太孫朱允炆也是哭道:"六年前,有一日,皇爺爺將一根長滿刺的荊棘放在地上,命我揀起.我怕刺手,沒有立刻去揀,于是皇爺爺說:"你怕刺不敢揀,皇爺爺把這些刺去掉,再交給你,難道不好嗎?現在我殺的都是對國家有危險的人,除去他們,你才能坐穩江山.雖然都是開國大臣公侯,但是現在,卻是你以後能否駕馭江山的第一等障礙!"因此皇爺爺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我,都是我不好,害得皇爺爺背上罵名!"

    林茗兒的怒氣終于是泄了下來,歎息道:"原來皇上對子孫卻是這般痛惜,民女卻是無知了!只是皇上要知,上有堯舜之君,下才有堯舜之民!還請皇上不要再內殺功臣,寒了百官的心!"

    朱元璋微微擦拭眼淚,點頭道:"哎,今日聽見茗兒姑娘一番話語,才是明白治國之策!朕以後一定改!炆兒,你也一定要好生聽從初九少年與茗兒姑娘的勸告,日後君臨天下之時,要做一個仁君,不要象皇爺爺一樣雙手充滿了兄弟們的鮮血!"

    他說道後面,卻是神秘笑道:"她……說的話果真是對啊,幸好有初九少年與茗兒姑娘,可以幫主皇孫!"

    初九一呆,這個"他"是誰?自己可是完全不知道的了!

    可是,朱元璋哪里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最後朱允炆身上卻是沾滿了他各位皇叔叔們的鮮血!而自己,也是血濺……

    初九喜道:"好了!好了!皇上了最好……草民代天下蒼生感謝皇上!"

    朱元璋點點頭,又是恢複了真龍的氣場,鄭重問道:"初九少年,現在普天之下只有你一個人才是知道玄天神鏡上面的星卦箴言,還請你告訴朕與太孫!"

    無疑,這才是朱元璋為何要找初九,林茗兒進宮的主要原因!

    終于是說道星卦箴言了!

    林茗兒心想:"他們一個是皇上,一個是下任皇上!小師兄要告訴他們的話,也是順理成章的!只是,為何老皇上他卻是對江湖中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若是說青城派江忍淺告訴他也是可能,但是江忍淺與初九並無多少交流啊?蓮花公公的錦衣衛嗎?那可是在玄天神鏡上沒有見到身影的!

    初九剛是想什麼,突然就是耳邊一聲驚雷,猛然擊中的屋頂"嘭!"

    有關星卦箴言,天象示警,驚雷天將!

第十五卷 京師．大明卷 第二十七章 新皇年少，怎管天下

    "轟……"這雷聲來得好是奇怪,竟然是毫無征兆!只是一聲,後面也是再無!給人感覺就是剛才是錯覺一般,並無異動!

    林茗兒經曆了太多的天象示警,幾乎是沒有什麼感到奇怪的了!"銷魂莫處,紙醉金迷樓"中,玄天神鏡上,小師兄得到星卦箴言時,還有這來京的路上,白日大圭投夢等,無一不是奇怪點點,因此,她倒是絲毫不以為怪異!

    但是皇太孫朱允炆哪里見過白日平地驚雷,不由是害怕道:"皇爺爺,這是怎麼回事啊?"

    令初九,林茗兒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朱元璋鎮定非常,他一生七十多年,見過的大風浪何其之多,不由是笑道:"哈哈,三十年前,朕登上大位的時候,天上祥云籠罩!後面魔教教主冷西樓要前來刺殺朕的前夜,聽巫山神女說道,她觀天象,見歲星逆行入太微,犯畢井,客星大如彈丸,散發著灰白色光芒的星,有別于其他星辰.止于天倉,又進入紫垣,乃是叫做'客星紊度,日月相刑,抑殺揚刺,主位當心’,難得的是漫天繁星之中,居然還是磅礴大雨!"

    林茗兒才是輕輕舒了一口氣,笑道:"原來皇上早是見慣了天象異動啊!"

    "不錯!"朱元璋點頭道:"巫山神女說這星卦箴言神秘無比,只能有天命少年才是知道!若是朕沒有猜錯的話,茗兒姑娘也是不知道吧!"

    "皇上,你真是厲害!"林茗兒點頭道:"以前小師兄一是要告訴我的時候,天上就是神雷伺候,我哪里敢是相問?"

    "是啊!本來朕還有一絲疑惑,不知道初九少年是否真的是得到了這星卦箴言,但是見到剛才這一聲神雷,是可以肯定,果真如此了!"朱元璋笑道,他一生多疑,原來先前也是在懷疑初九,林茗兒是否真的如同巫山神女說的那般玄虛!

    皇太孫朱允炆幾乎是藏在朱元璋雙膝之間,這才是忙起身,笑道:"皇爺爺膽子真是大!剛才卻是嚇了孫兒一大跳!"

    朱元璋笑道:"炆兒,你起來,去廂房門口,將門打開一下,再是關上!"

    朱允炆好是不解,但是他平生未曾不聽朱元璋言,就是依言過去,將芙蓉廂房的門打開,赫然便是發現二十丈外的小亭邊,郭甯妃,燕王朱棣都是焦急的朝這邊張望,他對著外邊兩人笑笑,再是關上房門.

    林茗兒見朱允炆好是有不解的神情,不由是笑道:"太孫不知,皇上生怕外面的貴妃娘娘,燕王等人擔心,若是他們牽掛皇上安慰,沖了過來,不是太好,因此是讓太孫打開房門,讓他們看見你安全,這樣的話,就是說明皇上也是安全的,他們就是不會進入廂房來了!"

    這點,連初九都是自愧不如,朱元璋年雖老,但是細心依稀,而小師妹又是聰慧無比!

    只是他心中,卻是有些郁悶,哼,要是蓮花公公沖進來,卻是好看,可以見識一下這太監第一高手,但是現在,蓮花公公是不會沖進來的了,自己也是看不見他的了!竟然是經過天上雷動,但是果真是沒有一人敢當沖過來,可見老皇上的命令在朱家皇朝,乃是何等的權威?

    初九暗想:"自己是不能告訴皇上這星卦箴言原話了,拐彎抹角告訴他,總是可以吧!"于是,他向前道:"皇上,不知道你為何是認定要將皇位要傳給皇太孫?"

    朱元璋不假思索說道:"炆兒乃是我朱家嫡長孫,他爹爹當年深得朕與皇後的寵愛,而炆兒更加是仁義之名,賽過他爹爹,若是他繼位,必定乃是一位好皇上,因此朕要傳位給他!"聽得朱允炆身子發熱,雙眼一酸,淚珠就是要落下了!

    初九歎息道:"皇上現在是否覺得傳給太孫皇位,乃是可以高枕無憂?"

    "不錯!"朱元璋自信說道:"所有的驕兵悍將,朕已經是幫助炆兒全部拔除!剩下的齊泰,黃子澄,方孝孺等人都是可以輔助炆兒的大臣!再是加上朕的諸多皇子,威震四方,我大明天下,牢不可破!"

    他平生認為最是得意的便是分封了所有皇子為王,多是分布在邊塞一帶,擁有重兵,保護天下安甯,這三十一年間果真是無有外族前來騷擾,北元更加是不敢南下!他在締建成明王朝的同時,正式確立了封藩制.所謂封藩制,即將自己的諸子和個別宗室封為藩王,讓他們率領精兵分駐全國要塞,建立起由皇權直接控制的軍事中心.一方面,用以鞏固邊防,另一方面,用以削弱諸功臣將領的軍權,監視各地的文武官吏,運用強大親藩為屏衛,確保朱氏皇統的鞏固.所以,他將封藩制度作為強化專制皇權的一個重要措施.

    初九卻是稍稍有疑慮,問道:"小師妹,漢高祖劉邦也是有分封藩王,最後如何?"

    林茗兒無心回答,只是在想,銷魂仙子姐姐所說,朱元璋共有二十六個兒子,除太子朱標守在京師早死及幼子朱楠無封地外,其他二十四子均彼分封王爵,賜予國號.其中,燕,甯,遼,谷,代,晉,慶,秦,肅九王均立國塞上,駐守在東北,北方和西方邊疆,莫不敷險狹,控要害,經常奉命領兵出外作戰或巡閱邊睡,被稱為"塞王".內地則有齊,魯,趙,周,沈,伊,唐,郢,楚,湘,蜀,潭,岷諸王分布于江,淮,河,漢,川等地區,內資夾輔,她不由是問道:"皇上不知你這般建立封藩制度,是何構思?就不怕漢朝的'八王之亂’嗎?皇上制定的封藩政策雖能有效于一時,但從根本上是與極端皇權相抵觸的啊!"

    朱元璋絕非文人,哪里知道西漢"八王之亂",不由是一愣.

    初九卻是聽明白小師妹的擔心這些苗頭來,不由是喃喃道:"若是皇上百年之後,仙去,皇太孫繼位,豈不是新皇上少,而朱家藩王壯?這樣的話,諸多皇叔,憑太孫,如何能克制調任?"朱元璋渾身一個寒顫,這點正是自己這兩年才是發現的問題,是啊,太孫少而皇子壯,如何能讓諸皇子聽從皇太孫調動?這初九少年,林茗兒姑娘,當真是每句話都是找到自己的死穴啊!

第十五卷 京師．大明卷 第二十七章 藩王敢反？道衍出山

    接上一章

    初九一直心有顧忌,在暗想:"怎麼才能既能告訴老皇上朱元璋這星卦箴言內容,又是不引天雷下擊呢?"因此,他先發制人說道:"皇上,請問,你對大明朱家諸位藩王的看法如何?"

    "諸位皇兒?"朱元璋微微想了一下,便是說道:"燕,甯,遼,谷,代,晉,慶,秦,肅九王均立國塞上,駐守邊疆,莫不敷險狹,控要害,傭兵眾多,威震一方!內有齊,魯,趙,周,沈,伊,唐,郢,楚,湘,蜀,潭,岷等諸王,配合皇家管理,也是和暢!他們都是身受皇後養育之恩,五大皇子皆是皇後親出,自然絕無二心!"他口中的皇上自然乃是唯一的馬皇後,當年皇後在,太子在的時候確實如此,但是現在呢?皇後早薨十幾年,連太子,都是……

    初九接著問道:"皇上,你認為其中最傑出的乃是哪幾位藩王?"

    說到這點,朱元璋又是雄心大發,站身起來,在廂房中踱步,朗聲道:"哼,朕乃是大明開朝之帝,非常注重皇子的培養教育,這點朕十分自信!朕這二十個皇兒,無一乃是不誤正道之人!其中更加以前太子標兒……還有燕王棣兒,湘王柏兒北,南齊名為首!"他心中想起朱標仁慈遠超過他,燕王朱棣最是類他神勇,湘王朱柏平定荊楚,無一不是皇室中最為傑出的皇子,臉上就是顯出自豪神色好!

    "是啊!"黃太俗朱允炆恭敬道:"皇爺爺早前是將大明第一學士宋濂太傅指給了父親為太傅太保,而又是任命當代第一大儒方先生教我讀帝王之書,用心良苦!"

    "方孝孺?"初九微微一歎,又是一文弱大儒書生,能知道多少世間險惡之事?黃子澄,齊泰,方孝孺……

    林茗兒卻是冷冷道:"不錯,皇上麾下,遍請文臣武將為藩王師!各位藩王都是雄才偉略,若是生在亂世,征戰天下,自然有用,可是皇上,你想過沒有?這乃是太平盛世,太子早逝,在這節骨眼上,諸位藩王越是精能,對大統,對皇太孫繼位有何好處?"

    朱元璋一愣,喃喃道:"茗兒姑娘,你是什麼意思?"

    "皇上,你就不怕你百年之後,皇太孫依詔繼位,眾藩王不服,群起造反嗎?"

    "造反?"朱元璋渾身一個激靈,大喝一聲:"造反?他們敢!"

    這話音未落,天上便是再次降下一道神雷,"轟……轟……"不絕,落在芙蓉廂房東邊屋頂,將這一角屋頂瓦片盡數擊碎!

    這並非因初九的天數感應,而乃是因為真龍天子朱元璋的概數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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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芙蓉園中,只是留下了朱棣與郭甯妃,小環三人,芙蓉貴妃與燕王兩人胸口起伏不定,心中溝壑難平.

    "哎,罷了,我雖然陪伴聖上幾十年,但是這終究是關系天下蒼生皇位之決定,聖上還是不待我知道!"郭甯妃端著茶杯,卻是無心飲茶,幽幽想到:"要是馬皇後在世的話,卻是定只會另當別論啊!"

    這是當然,當年朱元璋朝中之事,雖然馬皇後聲明後宮決不干政,但是朱元璋一有疑問,一定會主動與馬皇後商量的,即便是不商量,馬皇後也能勸下朱元璋放下屠刀!想那大學士宋濂的孫子犯了法,按規定要連坐.朱元璋也顧不得當初自己對宋濂有多麼贊賞了,還是那個字:殺.馬皇後替宋濂求情,畢竟人才難得啊,宋濂雖然老,可是有才,編纂《元史》,功德一件!誰知朱元璋在氣頭之上,不停勸阻,沒有答應,在他心中,越是有才的人朱元璋就越不放心,要是個庸才,朱元璋根本就

    不會理會.這天,馬皇後侍奉朱元璋吃飯,馬皇後給他上了一桌子的青菜豆腐,就是沒有酒和肉.朱元璋不禁奇怪的問道:"怎麼回事,我大明朝還沒窮到這份上吧?"馬皇後道:"我是在給宋老先生做福事呢."朱元璋一聽,好吧,就饒宋濂一命吧,不放的話以後我就甭想吃肉了.因此宋濂才是保住了一條小命,但是還是被發配到了茂州.當然,已經這麼老的人,跑到茂州去,想不死都難.但是名義上朱元璋卻已經是皇恩浩蕩,宋濂當然是感激涕零,只是以他譽滿神州的第一學識先生之心神,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劫難,不知道這眼淚是高興的還是悲哀的.

    這馬皇後一逝,便是再也無人可以代替馬皇後了,前任貴妃如此,現在的芙蓉貴妃也是這樣!

    小環一見娘娘又是眼中含淚,不由輕聲勸道:"娘娘,這茶水溫著飲用,最是平心靜氣呢!"她追隨郭甯妃十年,最是明白娘娘心意,這樣的失神神色,平時從來不見.

    朱棣心中卻另有一番想法:"不知道父皇將與初九少年談些什麼呢?這幾年,太孫黨恨不得將我碎尸萬段,我看,他們談論的一定是與我有關的了!"

    只恨他兩人不得朱元璋的命令,不能進去芙蓉廂房查看聽聞!

    先前的第一道神雷因初九之言下擊,郭甯妃到底乃是女流之輩,不由是驚慌道:"燕王,快叫蓮花公公護駕!"

    朱棣沉穩無比,加上一向都是心中不喜蓮花公公,慢聲道:"娘娘莫緊張,父皇無事!即便有事,還有本王在!"果然,後面皇太孫朱允炆出來開門,一閃又關上,印證三人無事.

    郭甯妃與馬皇後同侍朱元璋十幾年,與馬皇後提拔最多,早有馬皇後幾分風采,對雄才偉略的燕王朱棣也是善待,她的兒子,並無燕王朱棣般英偉,而且她是婦人,也無心這天下之爭,何況這燕王,是朝中唯一幾個能當面反駁朱元璋的人中之一了!她心中不由是相信朱棣,只是無聊看著小亭邊上鮮豔欲滴盛開的十幾株芙蓉花,輕聲歎息道:"草木知春,人何以堪?皇上年歲已高,不知與我還能燦爛幾年?"這話中,淚珠滾落下來,落在茶碗之中,"啵"的一聲,化為無形.去年朱元璋一場重病,知道皈依神侯取來"玲瓏續命丸",才是保住了性命,若是再來重病,如何是好?一年將至了!

    現在這第二聲驚雷下擊,聲勢浩大超過第一次,將燕王朱棣,芙蓉貴妃兩人之間的沉默擊碎,朱棣與郭甯妃還未開口時,遠處數丈外的蓮花公公問道:"啟稟娘娘,燕王殿下,可否要老奴去照看皇上?"他內力身後,聲音尖銳,遠遠傳來.

    朱棣心道:"好個興風作浪的太監!父皇有難,難道本王不在這里嗎?"還未說話時,郭甯妃已經當先說道:"公公不忙!皇上命我等守候在此處,自有他的道理!"她與朱元璋乃是數十年的枕邊人,顯然更加了解老皇上,這一出口先朱棣說出,是怕朱棣言語相沖這朱元璋身邊的大紅人蓮花公公,也讓蓮花公公不敢再說.她聲音不過是平平,反正知道蓮花公公能聽見,無須費力.

    "老奴遵旨!"蓮花公公恭恭敬敬,不再說話了.

    朱棣看著那邊芙蓉廂房毫無動靜,知道父皇,皇太孫,初九等人無事,歎息一聲,心中卻是想起諸多事情來!

    那年,大哥太子朱標逝世,自己進京奔喪,大哥死去,痛苦得無以複加,父皇將皇侄允炆立為皇太孫,可是這時,諸多大臣可是開始排擠詆毀諸藩王!他燕王朱棣,最是威望第一,首當其沖!

    那幾個也往,他心神酸痛中,一身

    孝服,只有在大哥靈前默默跪著訴說!

    子時,夜涼如水,突然,他身後卻是想起一聲宣號:"燕王節哀!"

    朱棣一驚,這人是誰,半夜直呼自己,好大的膽子!

    他忙是回頭看去,只是一看,就不由是想笑出聲來,只見此人穿戴不倫不類,身披黃袈裟,頭戴毘盧帽,白眉白須,鼻孔朝天,兩耳向前罩,竟然是看不出年齡來!

    朱棣乃是藩王中第一人,這一見奇人,滿腔的怒火是壓抑了下去,眼中淚花也全是收起,反而是笑道:"法師深夜到此,不知如何稱呼?"因為他已經看出這人衣衫,正是父皇特地召來日前為太子大哥朱標超度亡靈的得道高僧服裝,此人雖然丑陋,不知為何,卻是看上去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模樣,似乎胸中暗藏百萬雄兵!

    他身為燕王,半生在燕京抵抗北元蒙古,這兵法軍氣最是熟悉,時而運籌帷幄,時而沖鋒陷陣,內外兼修!一旦與此人第一次見面就是生出此等雄兵暗藏感應,朱棣不由是大吃一驚,因此言語之中,分外客氣!

    "我的法號乃是叫道衍!"來人微微叩首,神態說不上傲慢,也說不上恭敬,並不說'貧僧’.

    "原來是道衍法師,本王有禮了!"朱棣雙眼炯炯有神,上下將他打量了一片,更加看得清楚,道衍長得不單是丑,更確切地說是有點怪,兩只耳朵大得出奇,像兩個豬耳朵,眼睛小,而且離得很遠,鼻子扁平且露孔,他不由是歎息道:"常聞世間奇人,都是長相與眾不同,法師果真是應了此話,古人有傳老子生來白首,不知法師可也是這樣?"

    道衍笑道:"不錯,我正是這樣,生下白首!"

    朱棣心中稱奇不已,暗道:"這法師,宣號不出佛號'阿彌陀佛’,與本王說話,也不自稱'貧僧’,直接便是'我’!顯然,乃是一個天生的怪和尚!莫非……莫非,是天賜給本王?"

    燕王本身天生的野性勃勃,道衍不拘小節,他這一想到此點,更加是與道衍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覺來,這一看道衍,不由是在太子朱標的靈堂之上,"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笑,便是注定不世出的怪僧道衍終于是遇上了他命中等候的真龍,成為了朱棣的第一左膀右臂,功臣心腹!日後,永樂一朝的開朝第一功臣!

第十五卷 京師．大明卷 第二十八章 欲將雄心，跨過塵凡

    朱棣想到此處,再是看看芙蓉廂房那邊,父皇,皇太孫朱允炆,初九,林茗兒四人那邊並未什麼異動,稍稍放心,再看看郭甯妃,她微微失神,看著茶杯,也不飲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燕王不由是自己也是陷入回憶之中!

    他思緒混亂,想起岳父魏國公徐達,一生征戰,驅除蒙古,自己的謀略兵法武功無不是岳父親傳,他不由是黯然歎息,岳父神秘之死更加是扼腕!雖然妻子並不提出,但是他知道妻子巾幗不讓須眉,溫順同時也是豪放無比,能與昆侖掌門,點蒼派掌門還有一神秘之人結拜,這點就連他這個燕王也是做不到;妻子一家也是奇怪,大舅哥徐輝祖乃是時時防著敲打自己,而小舅子徐增壽卻是暗中處處幫助自己,還有一個小姑子……哎……罷了……

    燕王朱棣再是想起,大世子熾兒現在英氣勃勃,朱家皇朝第一世子,暗中還是昆侖派掌門楚驚西的掌門大弟子,名震江湖的離別公子!可是武當掌門恨真人批命萬千,從來不錯!說是他將是體胖難動,透露著憨厚和懦弱氣質,如何繼承本王這馬背上征戰的氣概?反而是小小年紀就是剛烈不羈,膀大腰圓的老二煦兒明顯是有我的雄風!是否要將王位傳給……還有老三燧兒也即將長成,自小就是英武干練,很有城府!本王堂堂第一藩王星目劍眉,氣概不凡,該是選誰作為王位繼承人呢?

    他思緒混亂,又暗中歎息道:"道衍與本王乃是名為主仆,僧俗之間,實則逐漸形成了相互依賴的默契關系,本王大事小情都與他商量,可惜,現在他不在本王身邊,本王心中的事,找誰訴說呢?"

    本次進京,還是徐王妃主動提出,帶上道衍法師,雖然是有大世子,二世子,豆蔻公主同行在京城,但是燕王夫婦還是要有道衍法師在身邊才是安心.

    兩月前的那夜,燕王大隊人馬進京路過淮河,淮河上空月如鉤,繁星綴滿湛藍的夜空,徐王妃吩咐嚇人沿河草坪上臨時搭起了一片大大小小的帳篷,篝火與星光輝映,散放在草地上吃夜草的馬兒嚼吃聲與河水淙淙流瀉聲和諧地融成一片,朱高煦笑道:"父王,母妃,你們看,雖然是冬日,可是現在多麼祥和的景象啊!"

    朱棣淡淡一笑,徐王妃卻是有些感傷,這一趟進京城,不比當年馬皇後薨與太子大哥薨之時,只怕這一次入京,凶多吉少,太孫黨羽翼已經豐滿,將是要對丈夫下手了,不知道魏國公爹爹的亡靈能否保佑他這個最看重的女婿?若是熾兒與豆蔻在身邊,還能明白一些,但是熾兒與豆蔻都是早行一步,去無錫"醉生夢死,紙醉金迷樓"了,只有二子煦兒在身邊,他雖然是象極了燕王,但是徐王妃並不喜歡他,不過,怎麼也是親生兒子,她對朱高煦,還是慈母心性.

    當夜,徐王妃親自下廚,慰勞眾人,然後帶著朱高煦回帳休息.

    子夜之時,除了值夜兵士,士兵都入睡了,只有燕王朱棣和道衍法師席地坐在河畔一堆篝火旁,熊熊的火光映照著他們的臉,朱棣焦灼而又困惑,也有幾分無奈.

    道衍坐下良久不言,撥弄著篝火,使之升騰,在冬夜之時,有些溫暖,朱棣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大師,還不知道你來自何處?"

    "我來自哪里?"道衍一愣,隨口又念了四句詩:

    "我本浮屠自有師,疇肯崆峒莫奈我.

    少林不識王佐臣,綠林也有交游多,

    欲將雄心托明主,跨過塵凡兩界河."

    朱棣細心聽著,咀嚼著,暗道:"道衍不說貧道,原來是崆峒不容,再不說貧僧,也是少林不喜,算了,英雄何問出處?他才是真正的方外與入世之人的最好結合!"他不由就是點頭道:"好一個'跨過塵凡兩界河’,以法師的才能智慧,輔助本王將燕京城治理得人人安居樂業,即便是受封當朝國師也是不為過!"

    道衍笑笑:"我若是要想做國師,直接跑去向聖上拜見就是了,何必再是跟住燕王殿下?我想要的國師,乃是燕王所封給我,不是皇上封我!我的治理能力,何限于一個燕京城?我要輔助治理天下,也是當仁不讓!"

    以一個燕王王爺,如何能封人為國師?能封國師的人只有皇帝!朱棣臉色一變,這乃是暗示他要教唆自己造反了,造自己最尊崇的父皇的反?他不敢,也不願意!朱元璋數十年的龍威,在世人與朱家皇朝子孫心中,就是天神!

    他因此不敢接口,道衍微微歎息一聲,是失望還是鄙視?

    兩人不語,只是看著篝火,道衍的眼睛不再看朱棣,只是看著天空,過了一小半刻,他依然半睜半閉,像睡不醒似的,他一直在翹首望天,薄霧之上,有漫天星月,大約朱棣的忍耐到了極限,他說:"大師,你總是看天空干什麼?天上難道寫著本王該怎麼做嗎?"他心中混亂已極!

    道衍慢慢悠悠道:"王爺不知,我觀天象,見歲星逆行入太微,犯畢井!"他邊是說,邊指著北方,朱棣順往他手指的方向看,那里有客星大如彈丸!

    "王爺看見沒有?"道衍再問道.

    "當然看見了!"朱棣點頭道,那是一顆散發著灰白色光芒的星,確實有別于其他星辰:"大師,這是什麼星星?"

    道衍告訴朱棣道:"王爺不知,這星辰與眾不同,它止于天倉,又進入紫垣,這叫'繁星不度,無星統領;帝王紊度,日月不明;天下無星,生靈相刑’!"

    "'繁星不度,無星統領;

    帝王紊度,日月不明;

    天下無星,生靈相刑’?"朱棣乃是一介武夫,如何知道這個意思,忙是問道:"大師,這星相主何吉凶?"

    道衍故意諱莫如深,微微笑笑道:"說天機不可泄,王爺靜觀其變就好!我不敢泄漏天相!"

    朱棣著急地說:"大師且說一二也好啊."

    道衍故作神秘道:"這星相是舉國不安之兆,七政皆亂,國主無統領能力,天下人不服!當有英明之主出來收拾局面.這星相,在曆史上出過數次!"

    "出過數次?"朱棣忙是問道:"哪幾次?"他雖然不明星相,但是在弓馬之余,也熟讀史書,知道華夏五千年的曆史!

    "第一次乃是西漢時的'七國之亂’,第二次乃是西晉時的'八王之亂’,第三次卻是五代十國時出現!"道衍慢慢說道.

    朱棣倒吸一口冷氣,道:"這些都是世間大亂,生靈塗炭,我大明朝好不容易才是有這三十多年的休養生息,可是不能再這麼亂下去了!"

    "王爺關心世間疾苦,實在是幸事,只是後面這些叛亂之後,都是出現明主,還望王爺也能如同漢武,宋祖一般……"

    一聽此言,朱棣心里一動,終于是不再遲疑一,喜不自勝,但是表面無動于衷道:說:"但願大師所預見的都能實現."

    道衍笑著說:"殿下忘了幾年前我跟你去燕王封地前說過的話嗎?"

    朱棣四下望望,見侍衛很遠很遠,都木立在遠處,而徐王妃與二兒已經睡去,只有隨身小太監鄭三寶伏在一旁打盹,就放下心來,他問道:"大師說的話很多,不知是哪一句."其實他是故意裝傻.他知道,道衍所言肯定是"白帽子"一說.

    所謂"白帽子",是道衍的一句隱語.當初前太子朱標葬禮完畢,跟朱棣回北平的道衍,就向朱棣表白,他所以死心塌地跟著燕王,是上應天意,遲早要送他一頂白帽子戴.

    朱棣是何等聰明之人,他早明白了這話鋒里的玄機,但時候不到,不可張揚,內心深處的東西不願過早泄漏于人,所以他當時裝傻,不接這個話茬.

    道衍也猜到他故意裝傻,事隔多年,燕王留下自己,還不是有此打算?道衍早已洞穿了燕王的內心,所以舊事重提.他現在說:"我幫殿下,不過是幫你賺一頂白帽子罷了,這白帽子快要戴到殿下頭上了."

    朱棣想證實一下,就問是一頂什麼帽子,為什麼是白的.

    道衍從火堆里抽出一根帶火的木棒,在沙灘上先寫了大大的兩個字"燕王",再是將"燕"字抹掉,朱棣不動聲色,只是看下去,果然道衍又在王字上加了一個"白"字!

    他見朱棣並不有任何神色變動,干脆再次表明心跡,道:"殿下你看,殿下乃是王爺,王字頭上加白,豈不是'皇帝’的'皇’字了嗎?這白帽子豈不是一頂好帽子?"

    道衍說畢,自顧自哈哈大笑.

    他看得出朱棣臉色終于變了,他早就動心了,他的心怦怦地跳得發慌,多少年來,這不正是藏在他內心,時刻誘惑著他的隱秘嗎?但他覺得非同小可,急忙用腳把沙灘上的字塗掉,口是心非地說:"大師切不可胡言亂語,這是我為人臣子所不敢想的.父皇猶自康健,而且皇太孫已經正式頒告天下,已經立起!"

    道衍冷笑一聲,不滿朱棣的矯情和過度的謹慎.他犀利地說:"不敢想,不等于不想.殿下既然這等仁義,怯懦,貧僧跟著你豈不是虛擲光陰?到了今天的地步,燕王仍藏一半露一半,這是不信任自己,真是令人心寒,道衍覺得自己還不如回到方外去修身養性."說罷真的站了在來,抖抖破舊袈裟上的灰,拂袖欲走.

    朱棣急忙站起身攔住他,對道衍深深一揖,說:"知我心者,道衍法師也.何必一定要說得一覽無余呢?"

    見燕王總算等于認賬了,道衍心里豁亮,這才回嗔作喜,他鄭重地向朱棣表白心跡道:"良禽擇木而棲,更何況人呢?我在方外這麼多年,本已淡漠了人世間一切,所以應殿下之召隨侍左右,並不是為了替殿下超度前太子,馬皇後,當日在京城中,我一直在檻外靜待仁者出世,雖隱匿方外,卻願效力知我者,當日初見殿下,殿下重情重義,談吐之間,即窺見了殿下能可治理天下的皇者風范.王爺如不自重,豈不白費了我一番心思了嗎?"

    朱棣十分汗顏,不由由衷道:"多謝大師一番情義相隨!本王以後一定不再相誑大師!下一步該是怎麼辦呢?"

    "王爺實在不知,我去歲夜觀天象,本來老聖上的帝星已經即將隕落,但是不知為何,卻是再放光芒,我推算顯然是有高人或者靈藥續命,不過最多只能續上一年之久,顯然,就在這幾月,皇上將要駕鶴西去!"道衍繼續說道:"我們這一趟進京,實在是因為我發現數十年一現的天命少年已經出山,他能查知天下誰是皇帝的星卦箴言,我們進京,乃是要得到這星卦箴言!就可知道,我們爭奪皇位乃是順天而行還是逆天而行?"

    他即便乃是得道高人,但是卻是依舊不能得到星卦箴言,哎!

    "這個……"朱棣歎息一聲,補充道:"還請大師不要告訴王妃,她乃是大明第一功臣之女,對父皇乃是第一等崇敬!"道衍點點頭,笑道:"王妃乃是世上最傑出的女子,乃有母儀天下的鳳威,何須我說?"

    因此,朱棣一到京城,見到大世子離別公子凌離非與小女無塵聖女,第一件事就是問出初九乃是天命少年,已經得到星卦箴言之事!

    昨日在紫禁門宴會之中,一見到父皇認出初九,他不由是心神嘭嘭直跳!

    今日更加是得到父皇看重,早朝後帶著自己過來後花園,以為可以當面聽見這星卦箴言,誰知道現在父皇,皇太孫,初九,林茗兒四人卻是躲到十丈外的廂房中了,他不由是心急如焚,初九到底會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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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芙蓉廂房中發生的事情,確實不是朱棣能想到的!

    因為,這洪武聖上,大明皇朝的開國之君,當今世上真龍天子,想法豈是別人能才出來的?

    這可苦了初九與林茗兒兩師兄妹!

第十五卷 京師．大明卷 第二十九章 福禍相依，患難相扶

    芙蓉廂房之內,朱元璋仗著雷聲,大吼道:"炆兒是他們的嫡親侄子,他們怎麼敢是造反?"

    皇太孫朱允炆忙是勸道:"皇爺爺不要生氣,初九賢弟說只是猜測,不是事實!"

    林茗兒毫不示弱,頂道:"唐太宗與李建成還是嫡親的兄弟呢!傳說中篡位的宋太宗如何不是宋太祖的嫡親弟弟?隋煬帝不是隋文帝的嫡親兒子?不知名的更加是多!為了皇位,還有什麼不能亂來?數千年血淋淋的曆史,皇上怎麼會不知?擁有實權才是第一位!為了江山,不惜萬民河流成河!"

    朱元璋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眼神中有些酸楚,看著初九,問道:"初九少俠,星卦箴言中可是真有這樣的預言?"

    初九不忍心,只能是實話實說道:"不錯,皇上!大明朝已經風平浪靜了三十多年,後面將是一段飄搖血雨的戰亂!"他說這話,知道不如巫山神女,僅僅楚驚西,銷魂仙子,青絲夫人都是能推算出來,不算什麼泄漏天機.

    "那,最後是誰當上皇帝?是炆兒嗎?還是……棣兒……還是……柏兒……"朱元璋又是顫巍巍說道,他還是最為懷疑他最得意的燕王朱棣與湘王朱柏.

    初九一驚,又是隱隱約約感覺到了芙蓉廂房房頂之上的轟轟雷聲,只怕自己按照"北一統"說出來的話,這天雷將是不絕落下來,因此,忙是說道:"回皇上,太孫乃是有真龍之氣,必為天子!"

    他這話倒是正確,可是皇太孫只是現在的"五真龍,同現世"之一,另外還有四龍呢,即便是朱允炆能當上皇位,可是初九卻是完全沒有保證這皇位不會被人奪走的!顯然,最後能當上皇位的真龍才是最大贏家!

    朱元璋也是知道天命難違,要不,則是巫山神女親自前來告訴自己的了,他現在總算是親耳聽見初九說出皇太孫朱允炆會是下任天子,不由是心花怒放,笑道:"這就好!"

    林茗兒見小師兄說話之間,有些閃爍,不過卻也是知道小師兄在大事上面從不撒謊,顯然,皇天孫朱允炆真的是天命中的下任皇上,不過小師兄眼神不能十分堅毅,顯然是有所隱瞞了,但是她不能直問初九這星卦箴言的秘密,唯有隱忍.

    初九暗中松了一口氣,看來皇上不會再糾纏星卦箴言了!

    朱元璋總算是丟下了心頭大石,暗道:"既然真的是炆兒繼位為皇上,我當然是要給他選定繼位輔政大臣!魏國公徐輝祖乃是有二弟徐達之風,加上駙馬都尉梅殷,兵部尚書齊泰,太常寺卿黃子澄,翰林院侍讀方孝孺五大重臣當然是可以!"

    他又是靈光一閃,想起自己這幾年來,總是在半夜會得到一蒙面人的密報天下江湖之中的機密,諸如魔教,少林,武當,巫山等派的發展動態,這蒙面人,在宮中來去自如,武功超凡,不由是納悶道:"她是誰呢?還有,她前些日子夜里極力推薦有一個初九少年輔助皇太孫,莫非有著重大的關系?"

    朱元璋一念至此,突然是對初九作揖半拜下去,說道:"初九少年,朕有一事相求!"

    初九大驚失色,忙是看著林茗兒,這皇上有事求自己?林茗兒饒是精靈,也是手腳無措,忙是說道:"皇上,您老人家快起來,我們晚輩受不起!"

    朱允炆很是納悶,皇爺爺可說是幾乎是從未有求人的!他忙是扶朱元璋,然而朱元璋彎腰堅持道:"初九少俠不答應的話,朕這把老骨頭就是不起來了!"

    初九哭笑不得,再看林茗兒對他擠擠眼色,忙是說道:"聖上請起,草民盡量辦到就是了!"

    "你一定可以辦到!"朱元璋這才是彎起身來,笑道:"多謝初九少年答應啊!"

    林茗兒心中實在猜不出什麼事情,忙是問道:"皇上,什麼事情?"

    朱元璋笑道:"你們也是知道,朕已經古稀之年,說不定哪天就是雙腿一伸,西去了,唯有這孫兒放心不下……"他說到這里,已經是眼角含淚,朱允炆也是低頭差點哭出來.

    林茗兒,初九不敢打擾,忙是仔細聽來.

    "因此,朕有這麼一個請求,請初九少俠與我這孫兒義結金蘭,以後照顧于他!"朱元璋鄭重說道,他是見過了太多人世滄桑的老皇上,已經調節好了心情!

    "啊!什麼?"初九,林茗兒同時驚叫了起來!

    第一感覺,還有這等好事?自己不過是平民,卻是可以得到當朝皇上的親自請求,與當朝皇位欽定接班人的皇太孫義結金蘭?何況,皇太孫在紙醉金迷樓中,在皇家飛虎苑,在紫禁門上,都是給初九,林茗兒留下了極好的印象,溫文爾雅,仁慈無雙,能與他結拜,不知道是普天之下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呢!

    第二感覺,自己到底是有什麼好呢?林茗兒也是想不透,又是仔細打量小師兄,陽光少年之外,也沒有什麼啊,兩只手,兩只腳而已!

    只有朱允炆笑道:"皇爺爺原來是這個建議啊!好啊!我與初九賢弟一見如故,豆蔻妹妹也是稱贊初九賢弟舉世無雙,若是能與賢弟結拜,實在是求之不得呢!"無塵仙子說好話,這是自然.

    林茗兒無奈笑笑:"這是怎麼了,以前就是小師叔搶著與小師兄結拜,我沒有看見,現在啊,又是皇太孫啊,小師兄真的為什麼是搶手貨啊?"她說的小師叔,朱元璋自然不知道是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也懶得問.

    初九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余地,不由只有是作揖躬身到底道:"那草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道:"這下好了!初九少俠答應了!想當年,朕與二弟等結拜的時候,你們都還是沒有出生呢!"他出身草莽,一身匪氣依舊還在,縱使當了皇上三十多年,也還猶存,說到這里,想起現在與幾位結拜兄弟,早是陰陽相隔,不由是不再說了.

    皇太孫朱允炆忙是岔開話題道:"皇爺爺,早是聽聞民間有義結金蘭這回事,我還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呢!"

    林茗兒最是博聞,不由是抿嘴笑道:"義結金蘭這個詞,但凡看過書的,走過江湖的,都應該見過聽過,但啥叫金蘭,怎麼樣義結金蘭,怕是大多數人都不曉得了."

    初九真的不知道,忙是問道:"啥叫金蘭?"

    "這個說法來自《世說新語.賢媛》'山公與嵇,阮一面,契若金蘭’,這個說法呢,也不是原創,又大概來自于《易.系辭上》'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什麼意思呢,就是說朋友交情深厚,後來,根據這些個典故,朋友間情投意合,進而結為異生兄弟或姐妹,稱義結金蘭(契若金蘭)."這是林茗兒的拿手好戲,她侃侃而談.

    初九聽得頭都大了,她還在講:"以前的規矩,義結金蘭後,要交換譜貼,叫金蘭譜或叫蘭譜,因此還有一個說法叫做'換貼’,也是兩個人拜把子結金蘭的意思.按照習慣,結拜的時候按人數各用一遝紅紙寫出每人姓名,生日,時辰,籍貫及父母,祖及曾祖三代姓名的《金蘭譜》,然後擺上天地牌位,根據年齡的大小,依次焚香叩拜,一起讀誓詞……"林茗兒說到這里,看見朱元璋,朱允炆,初九都是意興闌珊,忙是住口不說了.

    "哈哈!"朱元璋大笑道:"何必如此麻煩?這麼多手術?只要兩個人心甘情願就是了!選日不如撞日,炆兒,你與初九少到側門邊窗戶下對著青天跪著!"

    初九無奈笑笑,第一次與莫殘結拜也是不正規,原以為與皇太孫結拜,能正規一點,隆重一點,可是現在……

    朱允炆早是聽從朱元璋的話,跪在門口了,初九也忙是過去與他並肩而跪,他知道朱允炆原先沒有結拜過,忙是先說道:"太孫,我今年剛十八歲,不知……"

    "我啊,二十二歲了!"朱允炆興奮說道.

    "好,我為弟,你為兄!"初九笑道,突然想起莫殘,忙是道:"不過,二哥,還有一件事,我以前有一結拜大哥,乃是蓋世英雄,今日結拜,也想是將大哥結拜上!"

    朱元璋大喜,能被初九稱作為蓋世英雄的人,顯然乃是真的人間龍鳳,有了此人大哥相助,更加是錦上添花啊,朱允炆也是笑道:"好啊,就依三弟!"

    初九出入江湖,已經深知結拜宣言,不由是朗聲笑道:"蒼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初九今日願意與朱允炆結為異姓兄弟,擁兄弟誼,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禍相依,患難相扶.外人亂我兄弟者,必殺之;兄弟亂我兄弟者,必殺之!有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山河為憑,日月為證!"

    朱允炆忙也是跟著道:"蒼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朱允炆今日願意與初九結為異姓兄弟,擁兄弟誼,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禍相依,患難相扶.外人亂我兄弟者,必殺之;兄弟亂我兄弟者,必殺之!有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山河為憑,日月為證!"

    兩人對著屋外窗戶口的蒼天拜了三拜,再是對著相扶著拜了三拜,不由是起身笑道:"二哥!""三弟!"

    林茗兒也是高興,暗想:"一般結義都是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之誓言,小師兄省略此話,顯然一來是因為老皇上在旁邊,說出來又會勾起魏國公徐達等人,皇上忌諱傷心;二來沒有莫殘在現場,這樣的結義宣言,顯然初九不能代表莫殘!因此小師兄不說."

    "哈哈!"朱元璋大笑道:"恭喜炆兒,初九,你們兩人以後就是肝膽相照的兄弟了!"

    林茗兒在旁邊苦笑暗道:"多事之秋,小師兄又是攤上了這麼一個皇太孫二哥,不知是福還是禍?"

第十五卷 京師．大明卷 第三十章 燕雀令牌，龍脈相關

    初九心頭一熱,暗道:"罷了,罷了,我不過是山野小民,除了大哥與小師妹看重我無比外,我還好運不斷,卻是得到皇上與二哥看重,日後定然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朱元璋一生看人品性,從未有過錯,這一見初九臉色誠摯,血性昭然,知道初九日後定能如同他與朱允炆結拜誓言中那樣"擁兄弟誼,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禍相依,患難相扶……",不由是暗中輕松了一口氣,為孫兒找到兩個王佐之臣,還不好嗎?他又是難得笑道:"茗兒姑娘,朕沒有叫你一起結拜,你不生氣吧?"

    林茗兒笑道:"民女哪里敢是生皇上的氣?太孫既然是我小師兄的二哥,自然也是小女子的二哥了!"朱允炆笑道:"能有茗兒姑娘這樣的妹妹,實在是三生有幸,我本來是有一個妹妹,只是可惜……哎……"

    朱元璋就是大笑道:"那麼初九少年既然是我孫兒的三弟,也是朕的孫兒了啊!要是茗兒姑娘願意,我可是要給初九我這個干孫子指定一門親事,說不定還是當朝公主呢!"

    初九忙是拜倒道:"多謝皇上美意,但是草民實在是無心于此!"他說這話之時,偷偷看了一眼林茗兒,林茗兒臉色羞紅,喃喃道:"這關我什麼事?討厭……"朱元璋將她這小女兒態看在眼中,如何不解風情,笑道:"朕只是說說而已,這也是朕為何不讓茗兒姑娘一起與你們結拜的原因!"

    林茗兒這才是明白,若是自己也結拜上,那麼初九小師兄就是自己的結拜二哥了,與自己的結拜二哥以後要是……成親的話,總有點名不順,言不正,看來,這老皇上朱元璋真真實實是為自己考慮的.

    她一笑,心情喜悅,就是忙跑到朱元璋身後,輕輕為他捏著肩膀經脈,笑道:"多謝皇上了!"她乃是學有不俗的點蒼派武功內力的優良弟子,這一按摩,比宮中的宮女舒服了十倍,手勁拿捏恰到好處,不差與朱元璋熟悉了幾十年的郭甯妃,朱元璋十分受用,笑道:"哈哈,茗兒,你……又有何事要求朕啊?"

    初九一呆,不明白,朱元璋笑道:"常言,無事獻殷勤,可是不好!茗兒姑娘,想說什麼呢?"

    朱允炆也是無言以對,他與初九雖然都是聰慧,但似乎絕無狡黠,現在林茗兒與朱元璋的對手戲實在是精彩之極,兩人笑意綿綿中,卻是暗藏游戲,而且,看樣子,這一老一少,現在還樂此不疲呢.

    "皇上,我與小師兄日後定當幫助二哥,只是……別人會不相信我小師兄乃是與二哥結拜了呢!"林茗兒故意嘟嘴道.

    朱元璋沉吟道:"實不相瞞,朕本來就是不准備讓外人知道初九少年與炆兒結拜的!在人前一定是要保密!"

    朱允炆不解,問道:"皇爺爺,這是為什麼呢?"

    "哎!經過昨日紫禁門朕相見初九,只怕這滿城中人都是知道原來初九乃是天命少年,今日,初九進宮,只怕全天下的人都是知道了,現在你出去之後,讓人知道你與初九已經結拜,這樣的話,對于你們的潛在敵人,他們會加倍防范初九的!若是以後,你們兄弟二人,一明一暗,一在朝廷,一在江湖,才是最好!"朱元璋說道.

    林茗兒拍手笑道:"這樣啊,皇上果然是安排高著!只是以後我小師兄若是有要緊事,直接找二哥,該是如何?沒有什麼寶貝啊,法寶啊,金牌令箭之類的啊!"

    "哈哈!"朱元璋大笑道:"我就知道,這句話,才是茗兒你一直最想問的,你一直在想,初九與皇太孫結拜,怎麼也得一個結拜信物,或者賞賜

    吧!"若是他笑問別人,這當然是諷刺別人貪財,但是這樣對正在捏著他肩膀經脈的笑若春花的少女林茗兒說,就只有玩笑一種意思了.

    林茗兒如何不知,也裝作羞澀,嗔笑道:"是啊,我就是在想,皇上能給我小師兄賞賜什麼寶貝呢!皇上乃是萬民至尊,顯然不會太小氣……"

    初九忙是小聲道:"小師妹……"

    朱元璋笑道:"不礙事,我最是喜歡茗兒姑娘這樣的性格了!不過,真是讓你說中了,我正好是有一件寶貝,要送給初九!"

    "什麼寶貝啊!"林茗兒一邊是加倍力道按摩,一邊笑道:"珍珠翡翠?黃金白銀?我們也見過不少,也是不缺;山珍海味,不想多吃;我小師兄又是不喜歡書法國畫,真是不好斷定給他什麼為好!"

    初九一撓頭,真是這樣,琴棋書畫,見慣了銷魂四絕,除了傳說中的《清明上河圖》外,真是沒有什麼東西能看得上眼,不過,皇上沒事也不會送這圖給自己吧,有什麼鳥用?

    朱元璋笑道:"朕要送的東西,哪里是琴棋書畫?朕都是不喜歡的,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一件東西,對你有用!"

    說完,他就是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出來,不過方圓七寸左右,古樸渾然,烏金打鑄,正面一條蒼龍盤旋,云霧騰騰,神光自眼珠總激射而出,龍爪蒼勁有力,隱約其間,甚有氣魄,龍頭高揚,不可一世,其內似乎含著一顆夜明珠,而最為奇怪的是,全身除了龍骨之外,初九還看見一條隱隱約約的經脈,他大吃一驚,暗道:"莫非這是龍脈?"

    林茗兒右手接過令牌,笑道:"我先看看,是什麼東西?"仔細看時,不由嘖嘖稱贊道:"好高明的雕刻技術啊!龍須也是見得清清楚楚!簡直就是巧奪天工啊!"她現在乃是陣線刺繡高手,有資格這麼評論.

    初九有些疑惑,不由是問道:"可是,小師妹,你看這令牌似乎乃是烏金打鑄,能有什麼針類,能在這上面雕刻?"

    朱允炆也是知道一些,見皇爺爺要將這令牌送給三弟,也是意外加欣喜,不由笑道:"三弟錯了,這不是用針刺上去的,而是用劍刻上去的!"

    林茗兒大驚,道:"烏金,生鐵乃是至剛至陽,怎麼還會有劍能在其上刻畫?"她說話時,看著初九,又是暗道:"若是有誅仙劍又是另外一回事,但是誅仙劍,可是只有小師兄才有的!"

    "這是當然,豈是常人能刻畫?"朱元璋笑道:"不想茗兒的眼力倒是好!這面令牌乃是三十年前巫山神女親自用她手中正道第一神劍在烏金上面刻畫的!"

    初九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巫山神女前輩出手,她內力早已經生生不息,登峰造極,自然乃是內力貫穿劍鋒,一撮而就的了!只怕普天之下,也只有四大高手這樣級別以上的高手,才是可以的!"不過,他暗中想,擁有誅仙劍的自己,戮仙劍的大哥,絕仙劍的無塵仙子,陷仙劍的魔教教主浪跡孤飛更加可以,他又是更加崇拜巫山神女起來.

    林茗兒又是感歎,翻過背面,只見令牌背面乃是繪著一種雀鳥,胸棕而腰白,頭及頸背黑色,背近黑,腹部白,兩翼展開,燕燕于飛,叉形尾黑色,有醒目的白色肩斑和棕色的翼斑,在這令牌不大的後面都是能刻畫得栩栩如生啊!她居然不認得這鳥,笑道:"皇上,二哥,這是什麼雀類?"

    她不問初九,顯然是知道初九定然也是不識.

    果然,初九不知,看著朱允炆,只聽他笑道:"這是江南,天南都是不常見的雀類,名為燕雀,我也是沒有見過,傳聞它有悅耳鳴聲,似由幾笛

    音,或高叫吱音,甚是有趣,聽聞豆蔻妹妹講過,在昆侖,天山等地常見.號有吉祥之意!"

    林茗兒笑道:"這與令牌有什麼意思?為何要刻畫在令牌之後?正面蒼龍,背面燕雀,好奇怪的組合?"

    "茗兒妹妹還不知道!這令牌普天之下只有一塊!名為'龍脈燕雀令’,整個皇室與官府都是認得,此令到處,莫說州府官員,就是藩王,大將軍,錦衣衛總管也得讓路,不敢絲毫擋住執令之人!皇爺爺將此'龍脈燕雀令’賜給三弟,乃是將整個皇宮的自由進出方便是賞給了三弟!以後,三弟與茗兒妹妹手執此令,便是可以隨時進宮找我了!"朱允炆想明白了皇爺爺朱元璋的意圖,就是笑道.

    "哇!"林茗兒這才是高興地無比喜悅:"這'龍脈燕雀令’想來還比什麼丹書鐵卷,金牌令箭還珍貴,天下只有一塊啊!真是天大的恩賜,我們鄉野小民都是可以自由進入皇宮啊!真是太棒了,以後可以隨時來皇宮後花園來玩了,真是多謝皇上與二哥啊!"她說完,好久不聽小師兄說話,又是笑問初九道:"小師兄,你說是不是?"

    可是,初九毫無反應,臉上竟然是一片驚訝的神色!

    他有些迷糊,只是在想,這令牌名為"龍脈燕雀令",龍脈與燕雀有何關系?

    還有蘭蔻聖女,雪白的雙峰……之間……他怎麼會忘記?

第十五卷 京師．大明卷 第三十一章 終于出來，告別皇上

    初九再是心頭一晃,腦海一激靈,腦海一蕩,突然是想起了當日在絕龍蒼天谷山峰之上偷看魔教蘭蔻聖女洗澡時的情況,蘭蔻聖女的雪白雙胸之間,嬌豔欲滴,中間不就是刺著這樣一頭燕雀嗎?

    現在他不由是丹田一股熱血沖上小腹,只有是閉目細想,冷靜心神,那頭紋身上去的燕雀與現在"龍脈燕雀令"背面的燕雀形狀姿態居然是一模一樣,那蘭蔻聖女到底是有什麼秘密?

    "小師兄,你怎麼了?"林茗兒再是叫道,這才是將初九驚醒.

    初九忙是掩飾道:"沒有什麼!"要是讓小師妹知道偷窺蘭蔻聖女洗澡,豈不是自己死罪一條?自己可真的是無心偷窺,自己可以原諒自己,

    他主動又是接著問道:"二哥,不知道為何'龍脈燕雀令’有燕雀之模樣?竟然是能與蒼龍並列,是否有什麼典故?"

    朱允炆大笑道:"差點是忘記了,二弟與茗兒妹妹都是天南人氏,並不知道這江南風水地名,難怪詫異!這一切說來就是長了,要從我大明朝建都南京說起!燕雀湖說起!"

    林茗兒詫異,問道:"南京?燕雀湖?聽聞南京里城門十三,外城門十八,穿城四十里,沿城一轉足有一百二十多里.城里幾十條大街,幾百條小巷,都是人煙湊集,金粉樓台.城里一道河,東水關到西水關足有十里,便是秦淮河.水滿的時候,畫船簫鼓,晝夜不絕,不過哪里有燕雀湖啊?不是只有玄武湖,秦淮河嗎?"

    朱允炆好有脾氣,不由是慢慢道來.原來從數百年前到三十年前,燕雀湖都是存在的,燕雀湖在江南一代曆史中,頗負盛名,面積很大,東臨鍾山腳下,南到現在皇宮,周長約三十里,當年湖邊蘆葦叢生,各種水鳥常棲息于此,湖水與鍾山相映襯,乃是呈現一派生機勃勃的雄姿秀景.

    "哇,好一片風景優美的湖波,可與我天南昆明的滇池,蒼山之上的洱海相比了!"林茗兒聽說後,不由笑道,又是問道:"燕雀湖是什麼來曆,為何現在又沒有了?"

    朱元璋不說話,還是朱允炆繼續講來這燕雀湖的來曆,相傳南北朝時,梁武帝長子蕭統,謙恭好學,篤信儒佛,才華橫溢,梁天監元年被立為太子.不幸的是,蕭統三十一歲時游玄武湖落水,因驚嚇和受涼得病,不治而死.死後諡"昭明",世稱"昭明太子".昭明太子早逝,梁武帝十分悲痛,便將他生前喜歡的一只琉璃碗和一只紫玉杯隨葬,當時極為稀見,故被人們視為珍寶.有個太監為得到此稀世珍寶,竟盜掘蕭統墓,不料當太監掠取珍寶跑到護城河上朱雀航時,突然數萬只燕雀飛來撲擊太監.這種奇怪現象,引起了守護官的警覺,命人把太監綁縛起來,從身上搜出被盜的珍寶.燕雀護陵的消息傳到宮里,梁武帝十分驚異,詔令將珍寶賜給太孫,並重新整修蕭統墓.當封墓時,又有數萬只燕雀銜泥飛來,築起很大的墓包,並且日夜盤旋繞飛不已,守護著這座太子墳.由于墓在湖側,因此,後人便稱前湖為"燕雀湖",又名"太子湖".

    林茗兒聽到此處,不由嘖嘖稱奇:"原來是燕雀有靈啊,當真是'平湖岸側見高墳,萬土銜來燕雀群.鑒面無波天一色,昭明若在為明君.’"

    "茗兒妹妹好有才!你們不知,我們腳下便是當年燕雀湖的一部分呢!"朱允炆笑道.

    初九一驚,問道:"二哥,這話怎麼講?"

    朱允炆看看皇爺爺,他並不阻攔自己講下去,邊是娓娓道來.

    三十一年前,大明朝剛剛建立,洪武皇上便是面諭軍師

    劉伯溫為大明皇宮宮殿選址,劉伯溫憂心忡忡,忐忑不安,他知道,曆代帝王建造宮殿乃是帝王千秋大業,凶吉全在此舉.因此,他雖然是人稱半仙,胸中陰陽,地理皆是精通,但是也不敢輕易下決定,于是心中裝著久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五登鍾山,三赴靈谷寺,仍然不得其解,這日聽聞巫山神女難得到了金陵,便是去求教這天下第一正道高手,蜀山掌門指點.

    一日清晨,劉伯溫去靈谷寺,巫山神女並不在寺中,外出訪友,也不知何時回寺,只交代留守的大弟子衛夫人帶劉伯溫前往紫霞洞.到了紫霞洞口,衛夫人笑道:"軍師大人,家師正是在江南各地看觀龍氣,看是否朱元璋是否值得幫助,以決定是否值得家師出手對抗魔教教主,抱住朱元璋與大明江山!這選定宮殿之事,家師只能讓我帶你前來此處為止!並不多言!"

    劉伯溫點點頭道謝,向山下望去,只見遠處有一片空闊白水,暗道:"這乃是常日所見的燕雀湖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又是細看時,才是發現,燕雀湖水面有氣冉冉升起,但非尋常水氣,其色緋紅,升到十余丈高時,則集為一柱,上接天字!劉伯溫這才是驚歎曰:"哎,在下所學,終究不過相當巫山神女皮毛而已!大明所得者,乃是燕雀湖上一道王氣."于是他頓悟,當在旁邊填湖築城,建造新宮,他又以陰陽五行論之,水生木,朱元璋恰好命屬木,早已經為他卜過,現在見燕雀湖王氣升起,又有生木之功,正是築殿之址.

    劉伯溫喜滋滋告別衛夫人,回來稟告朱元璋後,便是准備在燕雀湖邊上動手修建宮殿,可是這風水寶地正當乃是燕雀湖湖身,地勢十分低窪,又距外城太近,戰時易受城外敵軍威脅,根據兵法並非理想的地點.

    朱元璋暗道:"何不將木頭移植在水中?"于是,他為占住"龍頭"寶地,親自調集幾十萬民工,把燕雀湖填平,因填湖耗費大量土石,不惜移動了三座大山填燕雀湖,終于是數年之後,填平了燕雀湖,修成了氣勢恢宏的大明皇宮!

    林茗兒聽完,不由是嘖嘖稱贊道:"皇上果真是有恒心,偌大的燕雀湖都是能填平!"

    但是初九與朱允炆心中不忍,當年這填燕雀湖,修建大明皇宮,可是勞民傷財的大工程,初九又是暗道:"我既然已經是太孫的三弟,便是應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因此斗膽道:"皇上爺爺,二哥,我也是稍稍懂得一些風水,現在看這皇宮,感覺好是怪異!不由是願斗膽一言!"

    朱允炆還不覺得什麼,朱元璋卻是大喜道:"初九?你也能看出什麼名堂來?快講?"

    林茗兒絲毫不擔心,知道小師兄受過射天玄鳳劍師叔祖,楚驚西叔叔,小師叔莫殘三大絕頂高手傳授風水,陰陽,只怕他的玄黃測算乃是超越眾多所謂大家,只聽初九道:"在下昨日看這皇宮,竟然是有些前昂後窪,想來乃是事與願違,宮殿建成後,由于下面湖水地基,不能牢固,地基下沉日益嚴重,整個皇宮地勢呈南高北低,並非吉兆!"

    朱元璋歎息一聲,這點,當年青城派掌門江忍淺與青絲夫人已經說過,這皇宮傾斜,乃是一種不詳之兆,預示大明江山社稷何後代極為不利,因此一直是他心頭之病.他本來就是不願意建都南京,一直喜歡建都關中長安,北邊燕京,黃河邊上開封或者是老家鳳陽,但是總是因為各種原因,不能遷都,而七年前,他終于是下定決心,欲遷長安,便是派太子朱標往關中視察,不想第二年太子不幸病勢,他更是追悔莫及,終于不再

    決定遷都!

    至于他薨後,諡號明太祖,再四年後,燕王朱棣篡奪朱允炆皇位,遷都北京,這卻是後話,不是他能看到的了!

    "因此啊,當年巫山神女前輩打鑄這'龍脈燕雀令’時,南京城是有燕雀湖的,因此燕雀湖與蒼龍一樣,都是龍氣的代表!"朱允炆說道:"也從二十多年前起,皇爺爺下令,民間便是禁止以燕雀圖案裝飾了,這燕雀只能代表皇家,'龍脈燕雀令’,暗合蒼龍,朱雀護佑之意!"

    初九越聽越是心中暗歎:"二十多年前,老皇上就是明令禁止以燕雀作為圖案裝飾,自然也是禁止紋身燕雀,可是蘭蔻聖女才不到二十,顯然乃是明知道這意思還紋身燕雀,或者是師長給她紋身燕雀,莫非……莫非……她也是來自皇家?"

    他想到這里,不由是啞然笑了起來,這蘭蔻聖女怎麼能與無塵仙子相比,一個是魔教聖女,朝廷,正道恨之入骨,她對正道中人也是欲殺之,魔教中的第二號人物,再怎麼也是不能是朝廷公主的;而無塵聖女,冰清玉潔,乃是燕王豆蔻公主,實在是氣質,身份相得益彰!

    四人今日在芙蓉廂房中已經近兩個時辰,朱元璋終于是說完了話,心情大好,一來弄明白了星卦箴言中注定皇太孫也是真龍天子,二來拉攏了初九,林茗兒,日後定然能輔佐皇太孫,當真是興致盎然!皇太孫朱允炆見皇爺爺高興,他也高興!

    而初九能得到朱允炆結拜,憑空多了一個皇太孫二哥,二哥溫仁,與大哥全不相似,但是一樣乃是天地間的僅有男兒,如何不喜?

    林茗兒呢?只是端端仔細看了又看"龍脈燕雀令",才是興奮得好生收起,回去後,能向宛柔妹妹炫耀啊!日後,這自由進出皇宮,簡直是一件多麼重大的榮譽啊!況且,朱元璋送給小師兄與送給自己有什麼兩樣?初九也是懶得管理,現在有小師妹幫忙看住"龍脈燕雀令",實在是求之不得.

    于是,朱元璋笑道:"好了,我們出去吧!甯妃與棣兒都是等得不耐煩了只怕!"

    說完,他當先推門出去,又是恢複了矯健的真龍天子身形腳步,朱允炆緊跟後面,初九,林茗兒也是出去,四人心中想法都是不一樣,初九暗中卻是道:"我也等得不耐煩了,還未見到這宮中太監第一高手蓮花公公是什麼樣的高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