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我的悠閑御史生涯 作者:官笙 (連載中)

無關風月 2011-11-8 15:30: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128251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27
第一百七三章審判周泰

    而另一邊的當事人,嚴崇禮,這一刻也面色極度的陰沉。他昨晚去拜會晉王,卻只得了個閉門羹他又去拜會兩位平時極其恭敬伺候的閣老,同樣的,也沒有進得了門。無奈之下,他又去見了幾個平時結交較好的宗室,雖然進去了,卻也是顧左右而言他,閃爍言辭

    這一晚上,嚴崇禮跑的地方不少,卻壓根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得到,宮里的太監們似乎也在刻意避在他,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如今,他忽然間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在巨*里顛簸的小船,隨時都會傾覆

    他眼神厲芒閃爍著,目光陰冷的掃視著那淡白色帷幔,眼神里充滿了怨恨怨毒。

    “既然你們都不仁,休怪我無義”

    嚴崇禮胸口劇烈起伏,拳頭緊握,臉龐輕輕抽搐著似自言自語的低吼了一聲,然後目光又轉向對面的帷幔內,他似乎能看到周綺那如花似玉的俏臉,正在眉目如春的討好著傅明正。

    嚴崇禮雙目圓睜,眼角輕輕抽搐,牙齒咬得格格響,聲音嘶啞的低聲道“我即便是死,也要拉上你們”

    衛樵坐在明鏡高懸的牌匾之下,目光凜然的看著下面的嚴松,心里卻時刻的準備著應付兩邊人的難。他知道,今天的關鍵不在于如何審案,而是在于如何應對兩邊的人。皇帝雖然推動了這場風波,目的也許是清洗朝堂,但也不排除在考驗他。

    余光瞥了一圈,王元會神色淡淡,嘴角帶著冷笑,仲啟神色肅嚴,端坐不動,嚴崇禮雙目陰冷,神色怨毒,至于秦勻等人,臉上紛紛帶著不約而同的憂慮之色。

    衛樵沒有去追究他們心里的憂慮是什麼,目光又落在嚴松身上,道︰“嚴松,你可知罪?”

    今天要審的沒一個簡單,這嚴松是長公主的女兒,長公主是皇帝的親生女兒,而且與傅明正關系曖昧。偏偏皇帝,傅明正與衛樵關系千絲萬縷,恩比天高

    嚴松身體一顫,連忙哭腔道︰“知罪,知罪,我都知罪,還請大人饒命,饒命啊……”

    ——他被嚇到了。

    他想起了前幾年一個郡王被殺的事情,那可是郡王啊,皇帝的親佷子,比他這個不受待見的外孫可高貴多了,說殺就殺了

    衛樵神色淡然的點了點頭,道︰“好,來人,帶傅煬,傅青瑤”

    “帶傅煬傅青瑤……”

    堂外一陣大聲回響,屋里卻忽然間靜了下來。這種靜不是剛才表面的那種靜,現在的這種,是所有人心里的靜。本來就冷氣四溢的大堂,這一刻,愈的讓人起雞皮疙瘩。

    很快,傅煬與傅青瑤便被帶了上來。兩人俱是一臉怒容,身上還捆的緊緊的。

    兩人一現身,屋里緊張的氣氛就更加的冷冽了。

    誰都知道,好戲現在才是正式開鑼。

    傅瀝慢慢睜開眼,看向傅煬與傅青瑤,蒼老的稀松的雙目猛然一睜,盯著兩人,緩緩的坐直了身體。

    幾乎所有人這一刻都在盯著傅瀝,如今一見他坐直了身體,所有人心里都是紛紛一跳。傅瀝養望二十多載,在朝堂上,那是一言九鼎殺伐果斷的人物。如今兒子妹妹當著他的面被人綁上了大堂,這一巴掌,甩的可真是生辣響亮

    高崎與封城對視一眼,臉色凝重的微微皺眉。兩人的存在,扮演的都是制衡傅瀝的角色,如今這個局面,卻是讓他們都覺得有些棘手了。

    而于東成這個時候滿頭大汗,口干舌燥,心里一陣恐慌。他知道,現在誰也保不了他了,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周綺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到了皇帝的金色帷幔內,淚眼汪汪的看著周彥昭,一副被欺負的可憐無助模樣。

    周彥昭雙目盯著大堂,盯著捆綁的兩人,眼神里厲芒驟然濃烈,但旋即微微皺眉又立即退去,目光轉向傅瀝,眼神微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皇後看了眼周綺,目光也看向周彥昭,帶著詢問。

    周彥昭擺了擺手,有些不悅道︰“先看看。”

    皇後點了點頭,眼神在堂下一掃,又看向衛樵,眼神里也帶著一絲好奇。

    衛樵看著走進來的兩人,淡淡道“你們二人不便可以不跪,本官問你們,可認識堂下的人?”

    兩人已經知道情況,倒是沒有多少意外。傅煬雖然極力裝作淡然,可雙腿還是忍不住的有些打顫,看著衛樵嘴角若有若無的淡笑,耿著脖子,硬硬的點了點頭。

    傅煬雖然矜持緊張,但小辣椒就另一回事了。一看畏畏縮縮的嚴松,小辣椒小蠻靴蹬蹬蹬當即走了過去,俏臉滿是怒容,走到嚴松面前,一腳狠狠的踢了過去,咬牙切齒道“這個yin賊,要不是雲崖拉著我,我早就閹了他”

    傅青瑤話音一落,眾人紛紛嘴角微微一抽。要是皇帝的外孫被人給去勢了,那皇家可就丟大臉了。

    眾人的目光若有若無的飄向那金黃色帷幔,誰都可以想見,簾幔里的皇帝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果然,周綺一听,淚眼更加婆娑,坐在皇後身邊,無聲勝有聲的啜啜欲泣。

    皇後微微皺眉,雖然周綺不是她所生,但是她膝下無子,因此對于皇帝的幾個孩子格外的寵愛,看著周綺如此模樣,听著傅青瑤的話,面色也有了一絲不悅。

    “皇上。”皇後微微皺眉,向著皇帝輕聲道。

    傅青瑤這句話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出來,不是故意給皇家難看嗎?

    周彥昭看向傅青瑤的眼神同樣有些不善,淡淡道︰“不用擔心。”

    周綺一听,淚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皇帝這句話,就是嚴松基本無事了。

    武清寧一身白衣,清冷的坐在一邊,眼神有些奇怪的看了眼皇帝皇後,似乎有些不了解他們的對話。

    衛樵眼神笑意一閃,眼神嚴厲的盯著傅青瑤,一拍驚堂木,沉聲道︰“傅青瑤,這里是金陵府大堂,休得放肆”

    傅青瑤還沒來得及說話,兩邊的衙役立即大敲棍木,大聲吼道“……威……武……”

    傅青瑤被嚇了一跳,傅煬乘機踢了她一腳,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傅青瑤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絲毫不將兩邊的衙役恐嚇放心上,氣鼓鼓道︰“我說錯了嗎,這種人,活著就是禍害”

    傅煬臉色苦笑,他一向不是傅青瑤的對手,被她一搶白,還真不好辯駁。

    眾人的目光,現在都停在衛樵身上。

    如果現在金陵府大堂上上演一出皇帝外孫調戲輔妹妹或者輔妹妹閹割皇帝外孫的戲碼,那估計會讓天下人跌碎一地眼珠子。

    衛樵心里有些哭笑不得,這個案子本來就不好處理,這位姑奶奶再這麼一鬧,不用別人下手自己就已經完蛋了。

    衛樵面無表情的看著傅青瑤,道︰“如果你再胡言亂語,本官就將你趕出大堂”

    傅青瑤一听,俏目怒瞪向上,銀牙緊咬,被捆著的手一動,似乎習慣性的想要甩刀子,不過,現在被綁著,只能一副咬牙切齒模樣的怒視著衛樵,如同怒的小豹子,頗有些張牙舞爪。

    傅煬連忙又悄悄踢了她一腳,傅青瑤胸脯起伏,衛樵又居高臨下,只好恨恨的轉頭瞪了眼傅煬,憤憤的別過頭,昂著小腦袋,俏目噴火。將滿堂的大人們,視如空氣。

    衛樵見小辣椒不說話了,嘴角笑意一閃,總算壓服她一次了。

    拿起驚堂木,剛要向傅煬問,忽然大門口人影攢動,他手一停,一個衙役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抱拳道︰“啟稟大人,周泰帶到”

    衛樵淡淡點頭,道︰“帶上來。”

    “是”那衙役轉身離去。

    坐在兩邊椅子上的人,目光紛紛一陣閃爍,然後對視暗示點頭,一系列的謀劃,在幾個呼吸間便完成了。而衛樵也感覺到,空氣里,彌漫著風暴來臨前的靜寂,充斥著危機感。

    周泰邁步走進金陵府大堂,如果是平時,他自然不將金陵府放在眼里,但今天不同,他入眼之處,便是那金黃色的帷幔。大齊能有資格用這種顏色的,只要一位而邊上,俱是四品以上的朝廷大員,他們身後更是簾幔遮擋,人影靜坐

    周泰心里咚咚咚的跳個不停,頭上細汗悄悄冒了出來。不過想起洛彤的話,心里又是稍稍一定。在他看來,他的母妃還沒有一次說話不算話。

    周泰眼皮跳個不停,神色卻從容有度的向著大堂漫步走來。

    眾人一看,紛紛暗自點頭,皇室子弟果然不一樣,單著風度就足讓人高看一籌。

    衛樵也看著周泰,心里淡淡一笑。這周泰雖然肚里草莽,但多年的燻陶,氣度上還是比市井之人強上不少。

    “周泰見過大人。”周泰手持折扇,對著衛樵抱拳道。雖然對衛樵心里恨極,但面色還是從容淡然。

    衛樵點頭,道︰“周泰,本官問你,你可曾與嚴松在莫愁湖邊就一酒樓內女子打賭?”

    周泰瞥了眼嚴松,心里猶豫。他們這些人,這些小手段,彼此都是心知肚明,只不過為了樂趣沒有點破而已。

    看著嚴松的模樣,周泰猶豫一陣,道︰“是的大人。”

    衛樵看了眼嚴松,又道“你的目的,可是惡意挑唆嚴松針對鴻泰樓的掌櫃與其姑姑?”實則,他心里也知道,周泰的目的,是針對他的,但在這里,這種話不能點明。

    周泰臉色微變,抬頭看了衛樵一眼,見衛樵神色淡淡中透著冷清,心里微微抖。他跟衛樵恩怨復雜,他擔心衛樵借機落井下石緊擰著眉頭,眼神一陣散亂,余光開始慢慢尋找起來。

    在左邊的帷幔內,一身黑色長裙的洛彤微微皺眉,想著衛樵的承諾又瞥了眼那金色帷幔,對著周泰輕輕點了點頭。

    周泰一見,心里大石頭一落,連忙道︰“是,我與鴻泰樓有些恩怨,是以想給他們找些麻煩。”

    衛樵點頭,看向嚴松,道︰“嚴松,周泰說的可是屬實,你可有要補充的?”

    嚴松看向周泰,沒想到他如此義氣,竟然將責任都抗了過去,當即覺得自己交對了朋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轉向衛樵道︰“大人,屬實,屬實,沒有補充的。”

    衛樵點頭,道︰“那好,本官對周泰宣判”

    大堂內的眾人一听,紛紛一陣錯愕。這案子不都是審完了再判嗎?怎麼剛開始就判了?

    “周泰听判”衛樵一拍驚堂木,沉聲道。

    “……威……武……”

    “慢著”

    兩邊衙役動作剛開始,一個聲音忽然在大堂里響了起來。

    眾人俱是心神一怔,目光看向說話的人。

    衛樵嘴角微微翹起,終于還是來了。

    在右邊靠後的位置,一個人影緩緩站了起來。

    皇帝皇後,傅瀝洛彤,幾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站起來的人。這個人是第一個站起來的,所有人都明白,熱鬧要開始了。

    衛樵抬頭看去,淡淡道“哦,袁大人有何話要講?”

    ——站起的人,正是大理寺卿,袁哲。

    袁哲從容不迫的站在大堂里,對于那些似有似無的目光完全無視,淡淡道︰“衛大人,袁某有個疑問,為何案子還未審清就急著宣判?”

    他是大理寺卿,是審案的專家。他問的話也簡單明了,沒有絲毫的含沙射影,就如同一個執著的審案高手,公正平和的質詢,完全出于對案子的本身上,沒有任何找麻煩的意思。

    他的話音一落,眾人紛紛左右湊近低語,遙遙對視,眼神里俱是彼此心知肚明的笑意。

    王元會微微揚頭,看著衛樵嘴角冷笑一閃,袁哲的問話是恰如其分的,誰也挑不出個不是來如今,就看衛樵如何應對了,只要有一點破綻,眾人便會群起而攻之

    ‘哎,還是太年輕,盡管表面從容,其實心里肯定是緊張無比的,哎,還是急躁了……’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古話果然誠不我欺,這衛樵才二十出頭,如何懂得審案?”

    ‘袁大人這麼一問,這衛樵定然無言以對,哎,傅閣老又看錯人了……’

    ‘嘿,袁哲還算好對付的,我倒是希望這衛樵能夠扛過去……’

    金色帷幔內,淡白色帷幔內,柱子兩邊的桌椅上,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著衛樵,眼神里期待,冷屑,從容不迫,幸災樂禍不一而足,都在想著衛樵會如何應對。

    衛樵淡淡一笑,目光掃了一圈,看著袁哲疑惑道︰“袁大人,是否天下審案,都必須跟大理寺一樣?在下奉聖旨審案,自然不會拘泥于俗套。如果大人覺得下官審案有問題,下官退位讓賢如何?”

    袁哲一怔,眼神里怒色一閃。衛樵的話雖然說的漂亮,但話里卻隱隱的暗示他指責皇帝識人不明

    袁哲悄悄瞥了眼毫無動靜的金黃色帷幔,微微皺眉,旋即從容道︰“衛大人此言差矣,下官只是本分的問一句,絕無其他想法。每位大人審案的方式各有不同不假,但條陳在那里,那可是經過千錘百煉數百年出得出,其中的道理自不用我說,相信衛大人也能明白。”

    袁哲也是老宦海,豈會被衛樵一句話弄的手足無措,當即一句話又還了回來,連打帶消,將衛樵的話堵的一干二淨而且又反擊了一句而這一句,卻還是頗為致命

    各個衙門都有辦事的程序,這些程序早已經深入人心,就好似規則一般。無論誰想要打破,都得面對這些規則中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衛樵,誰都明白這個道理,誰都想看看衛樵如何應對?

    衛樵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道︰“在下是明白,不過我也希望袁大人明白,在下奉旨審案,先想的是不負皇恩,至于條陳,那是我的參考之物,卻不是必須依循,這一點,還望袁大人能夠明白”

    袁哲一听,頓時一窒。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他可以搬條陳壓衛樵,但皇帝卻是至高無上,不容侵犯的他心里一下子轉了十七八個彎,卻沒有找到一點主意。

    兩邊的眾人也一陣無語,衛樵的話雖然看似取巧狡辯,但偏偏就是反駁不得。只要反駁一句,衛樵定然一個大帽子蓋下來,即便當堂拿下,估計也沒有誰願意冒著得罪皇帝的風險相救

    金色帷幔內的皇帝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與皇後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衛樵掃了眼兩邊的人,手持驚堂木,追問道“袁大人可還有見教?”

    袁哲微微皺眉,有些不甘道︰“沒有了,衛大人請繼續。”說完,臉色陰沉的退了回來。

    衛樵目光看向周泰,一拍驚堂木,沉聲道︰“周泰听判”

    周泰身體一抖,咽了口唾沫,躬身道“周泰在。”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目光死死的盯著衛樵。可以想見,不管衛樵判的如何,只要衛樵話音一落,眾人就會如毒蛇一般拐彎抹角的涌來,漫天的噴灑毒水。

    衛樵暗吸一口氣,臉色凜然道︰“周泰你本存有惡意,挑唆嚴松故意鬧事,導致了鴻泰樓生一系列事情,損失巨大現在,本官宣判,判罰你鴻泰樓損失的五倍罰銀,兩倍補償鴻泰樓,三倍充公,你可有異議?”

    倒也不是衛樵不想好好教訓周泰,只不過周泰在這件事里的作用也就起了開頭的作用,後面一系列事情,基本與他無關,而且周泰關系特殊,不能關不能打,這麼判,也算是個折中之法。

    “我反對”

    “我反對”

    “我反對”

    衛樵話音一落,忽然間,接二連三的響起了三聲反對聲

    ——————————————

    求訂閱啊啊啊,好可憐啊~~。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30
第一百七四章開釋周泰

    吏部侍郎嚴崇禮、大理寺卿袁哲、刑部侍郎常志。

    三人俱是驀然站了起來,大聲喝道。

    嚴崇禮失聲可以理解,嚴松與周泰是一個繩子上螞蚱,如果周泰輕判,那麼大部分責任就得落在嚴松身上,順帶著也會將他給連累。

    袁哲,大理寺卿,專職審案。他是新仇舊恨,如今衛樵又‘錯’了,自然要站起來糾正。這不僅是本分職責,也是有著某種炫耀成分在內。

    常志,刑部尚書,大案要案一般都是御史台,刑部,大理寺會審,如今衛樵不按程序來就算了,而且還判的這麼離譜?他如何能答應,這樣亂來還要刑部會審干什麼?

    衛樵目光看向三人,點了點頭,道︰“嚴大人是罪犯親屬,應當回避。常大人不職判案,無權多說。袁大人,您說。”

    嚴崇禮一听,嘴角微微一抽,眼神憤恨的掃了眼衛樵,有些不甘的退了回去。衛樵說的合情合理,這麼多人在,又不能軟硬兼施撒潑耍賴,只好坐了回去。

    常志瞥了眼王元會,見他點頭,也無聲的坐了回去。

    唯一站著的,便是大理寺卿袁哲了。

    袁哲掃了眼其他兩人,眉頭微皺,旋即抬頭看向衛樵,沉聲道︰“衛大人,你如此判,不符合大齊律例”

    袁哲說完,兩邊的人紛紛對視點頭,不說袁哲,就是他們也知道這個判罰完全是史無前例,無跡可尋的。

    帷幔內的皇帝若有所思的看著衛樵,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皇後見皇帝始終不說話,瞥了眼周綺,便又低聲道“皇上。”

    周彥昭一愣,旋即目光轉向一臉楚楚可憐的周綺,淡淡道︰“你去吧。”

    周綺一愣,俏臉愈淒然,卻硬是抿著嘴唇,欲說還休的退了出來。

    皇後看著周綺有些楚楚可憐的背影,轉向皇帝,疑惑道︰“皇上,你這是?”

    皇上笑著擺了擺手,看著衛樵道︰“不用管她,傅明正上的那幾份奏折不少主意都是從他那來的,上面大部分都不錯,不過還不夠完善。想來,這小子一定是顧忌著什麼,沒有一下子全倒出來。我倒是想看看,這小子的能耐到底有多少。”

    皇後恍然,目光轉向衛樵,神色也帶著笑意道︰“就沖他能讓清寧傾心,我也覺得他不錯。”

    武清寧本來一直低頭看著手札,俏臉抬起,有些疑惑的看著兩人。

    皇帝看了她一眼,呵呵笑了起來。皇後拉著她的手,也輕輕的笑著。

    而武徒,傅瀝,傅明正,洛彤,鄭王,王元會等這一刻都很好奇,衛樵會如何自圓其說。

    衛樵余光淡淡的一掃眾人,看著袁哲笑著道︰“袁大人,請問一句,大理寺判案,是否都是依照大齊律例來的?”

    袁哲當即不假思索的道︰“當然是”

    衛樵緊接著追問道︰“當真?”

    袁哲一愣,隨即有些遲疑著道︰“大齊律例基本框架已經完善,有些疏漏難免,不過前例已有,自然根據前例來。”

    衛樵淡淡一笑,道︰“那大人說,周泰該如何判?”

    袁哲張口道︰“牢獄三……”剛說完三個字,袁哲猛然住口,差點上了衛樵的當。旋即暗吸一口氣,臉色有些冷厲的看著衛樵,皺著眉頭道︰“此案是衛大人在審,本官卻不便多說。”

    “哦,”衛樵點頭,又道︰“那,敢問大人,周泰的前例是什麼,下官依律判決就是。”

    袁哲臉色有些陰鶩,衛樵緊追這個不放,顯然是想拉他下水。余光在周圍一掃,微微皺眉,壓著心底的怒氣,道︰“此案有些許不同,還需衛大人自己辨別。”

    衛樵微微皺,聲音忽然放大,道︰“那,袁大人剛才說的那麼多,豈不是全部都是廢話?”

    衛樵話音一落,大堂里瞬間靜寂。

    袁哲臉色一僵,眼神里欲噴出火來,旋即心里暗暗惱怒。本來他認為衛樵是要借判周泰拉他下水,卻沒想到這里還挖了個坑等他

    袁哲宦海沉浮二十多年,要是耍起官場那一套自然是嫻熟無比,卻沒想到衛樵跟他玩起了文字游戲,一邊步步緊逼的看似要拉他下水,卻早已經挖好坑等著他跳不說他剛才因為擔心涉入這個案子沒有察覺衛樵的陷阱,即便察覺也是個兩難的境地

    袁哲臉龐微微抽搐,眼神里閃過一絲陰冷。他也是一方大員,如今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給耍了,他眼角抽搐,心底的怒火直入喉嚨,袖子里的拳頭緊緊握住,格格響的不停

    “袁大人,事不過三,如果再有第三次,本官就直接將大人壓下,追究你的擾亂公堂之罪”

    衛樵一拍驚堂木,沉聲道。袁哲是第一個冒頭的,他必須全力打壓下去,而且還要打的狠

    袁哲猛然抬頭,眼神里寒芒一閃,心里的怒氣驟然狂涌,胸脯不受控制的驀然漲了起來他是誰,他是大理寺卿,那是一部大員,堂堂的當朝二品想要拿他,別說小小一個御史台中丞,即便是御史大夫,再說到內閣也無權,必須有皇帝的聖旨才可以捉拿的人物如今,一個小小的四品官,在皇帝皇後,滿朝文武的面,聲稱要拿下他?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恥辱他直覺臉上火辣辣的疼,雙目圓瞪,猙獰的閃爍著冷芒。

    他抬起頭,強壓著起伏的胸口,臉角抽搐著,雙目森寒的盯著衛樵,滿臉的冷硬。

    衛樵微微抬頭,神色硬朗,目光淡然的看著他。

    無聲無息中,兩人對峙起來。

    一個大理寺卿,一個奉旨辦案的御史中丞。

    邊上的六部大員,淡白色帷幔後的內閣閣老,傅明正洛彤鄭王等人,目光也齊集兩人身上。

    這是攻守雙方的第一次交鋒,誰都想看看,衛樵的能力究竟有多少,能否扛得住第一輪

    兩人靜靜的對視著,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大堂里奇異的壓抑氣氛。

    “袁哲,退下”

    忽然間,在一片靜寂中,衛樵身後的那金黃色帷幔內,傳出一聲淡淡的聲響。

    幾乎是所有人都一怔,旋即臉色微變,然後心跳加,目光畏懼的看向那金黃色帷幔。

    哲同樣心驚肉跳,想起昨晚的猜測,這一刻悄步退後,背後打濕了一片。面色有些難看的坐了回去,看向衛樵眼神里帶著一絲恐懼。

    衛樵多少也有些意外,不過旋即一拍驚堂木,沉聲道︰“周泰,你可有異議?如果你對本官判案不服,可以遞交訴狀至刑部,然後由刑部會同御史台大理寺會審,是推翻還是維持原判,將由會審決定”

    周泰臉色駭然,極度驚異的看著衛樵。按理說,他掀起了如此大的事件,不說關押,最起碼打板子是少不了的,可是如今僅僅是罰銀了事,可以說是輕的不能再輕了。

    周泰一怔之後,連忙抱拳,道︰“服,服,周泰服,多謝大人”這一刻,周泰心里對衛樵的羨慕嫉妒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滿心說不出的感激之情。

    衛樵目光冷然的掃了他一眼,道︰“這次念你情節較輕,所以輕判,但有下次,罰銀十倍以上,牢獄一個月以上你要切記此次教訓,切不可再胡作非為”最後這兩句,也就算是洛彤馬車里旖旎的有情贈送。

    “是是是”周泰現在滿心激動,哪里還听得見衛樵說的是什麼,連了連點頭稱是。

    衛樵又看了他一眼,道“來人,帶他下去,交完罰銀,簽字畫押,便可放他走了。”

    “是”一個衙役走過去,帶著周泰向外走去。

    周泰又對其他人抱了抱拳,急忙向外走去。

    衛樵靜靜的坐著,余光淡淡的在兩邊掃視著。他在等,等再次有人跳出來。

    周彥昭輕輕敲擊著床框,眼神里露出欣賞之色。

    皇後也點了點頭,這樣的懲罰,倒是的確更加具有懲罰性,也更能起到懲罰的目的——懲前毖後。

    傅瀝也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這點懲罰性的罰款雖然對這些紈褲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損失者有補償,而且下一次翻倍,總有一天會讓這些紈褲知道厲害,所以倒也的確是個好法子。

    武徒神色不動,眼神里贊賞一閃。

    傅明正笑了笑,這個衛樵跟他談過,用在這里倒是恰如其分。

    洛彤壓在心里的一口氣緩緩的吐了出來,心里本沒有對衛樵沒有多大信心,如今一見周泰如此容易的過關,不由得美眸瞥向衛樵,俏臉面露感激之色。

    而嚴崇禮卻面色無比的陰沉,周泰一旦無罪開釋,那麼所有的罪責都將會落在他兒子嚴松身上。同樣的,也會牽連到他身上

    “慢著”就在周泰差一步走出大門的時候,嚴崇禮猛然站了起來,大聲道。

    果然

    這句話不是衛樵心里所想,而且是大部分人心里所期盼

    眾人的目光,再次在嚴崇禮衛樵身上打轉起來。

    但讓人意外的是,衛樵還沒有說話,又一聲呵斥忽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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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陪家人,後天回老家,如果更新不及時,請大家多體諒,話說,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看……

    祝︰大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生意好身體好工作好家庭好,幸福過年,過年幸福。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31
第一百七五章他說過,要將我爹活埋

    “退下”

    一聲脆響,所有人的目光驀然轉向西面。

    那輕輕搖晃的淡白色簾幕內,一身黑紫長裙的洛彤面色冷清,盯著嚴崇禮的雙眸里閃過一絲冷冽。

    眾人心里一跳,這才忽然間想起,這位禮王妃也不是好惹的人物,在私底下,甚至不少人稱其為黑寡婦

    嚴崇禮心里憋了一口氣,臉角微微抽搐。他已經感覺到了,似乎所有人都想讓他兒子做這次風波的對外替罪羊也沒錯,這次的事件,嚴松出力最大,背景卻最小的人,是最合適的替罪羊。

    嚴崇禮眼神厲狠一閃,盯著那淡紫色的影子冷聲道“禮王妃娘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洛彤神色冷漠,按理說這里沒有她說話的份,但她自覺衛樵承了她極大的情,如果再讓衛樵因周泰受嚴崇禮壓迫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洛彤面無表情,隔著淡白色簾幕,淡淡道“嚴大人,你站起來不合適。”語氣淡淡,但語調中卻堂而皇之的露出一絲威迫。

    嚴崇禮冷哼一聲,絲毫不加理會,轉身向衛樵身後抱拳躬身道“啟稟皇上,臣認為衛大人這樣審案大有問題如果今天的案件傳出去,那麼大理寺這些年審理的案件都將推倒重審,更重要的是,這不符合我大齊律法,有悖祖宗家法還請皇上明鑒”

    嚴崇禮話音一落,眾人紛紛左右搖晃,暗暗嘀咕起來。

    ‘嚴侍郎說的不錯,這樣一來,大理寺恐怕會被人踏破門檻,大理寺卿估計會吐沫星子淹死……’

    ‘是啊,如果照這位衛大人這樣來,那天下幾乎所有案子都要推倒重審,這,不是胡鬧嗎……’

    ‘我看啊,這位衛大人根本不懂審案,完全是亂來,哪有主犯如此輕易的放過……’

    ‘也對,年輕人,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如今陷進泥潭,我看你如何擺脫……’

    洛彤眼神冷意一閃,縴手拳頭緊握,目光冷然的盯著嚴崇禮,暗自低語道︰“最近韜光養晦,看來很多人都已經把我給忘了,也好,反正也不用再顧忌什麼了,就讓你們好好見識一下我的手段……”

    “啟稟皇上,臣認為嚴侍郎說的有理,衛大人這樣審案,實在有些……有些太隨心所欲……”袁哲也跟著站了起來,抱拳躬身道。身為大理寺卿,他的話語很有分量。

    還沒完,袁哲話音未落,刑部侍郎常志也跟著站了起來,沉聲道“回稟皇上,臣認為,衛大人雖然才華滿腹,冠蓋金陵,但未經磨練,缺乏必要的經歷,審案恐有諸多不妥,臣建議此案由大理寺,御史台,刑部會審,以保證此案的公正”

    大理寺,刑部是審案的行家,如今兩家話,眾人紛紛一陣沉默,目光轉向衛樵。

    本來幾乎所有人都在質疑衛樵審判的能力,如今卻是連衛樵審判的資格都產生懷疑了。

    大堂里誰也沒有接口,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剛才波濤的延續,擴大。

    衛樵早就料到這些,從容淡定,淡笑的靜觀事態展。

    洛彤微微皺眉,她剛才說話本身就有些不合禮制,現在更不好說話了。冷厲的雙眸閃爍著陣陣冷芒,俏臉譏諷一閃,似乎打定了某種主意。

    臨門一腳而出的周泰,這個時候心驚膽戰的悄悄吞了口口水,轉過頭一臉懼怕的盯著衛樵。

    金黃色的帷幔內,武清寧雙眸靜謐的看著不遠處的皇帝,白皙的嘴角微微一動,似乎想要說什麼。

    周彥昭的目光深邃的在下面,眼神里一些難以言喻的光澤閃動。

    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那金黃色帷幔,不知道皇帝會如何應對。衛樵是皇帝聖旨下的審案之人,雖然看似在質疑衛樵的審案資格,實則是將皇帝的軍。

    周彥昭目光轉了一圈,淡淡道“傅愛卿,你這麼看?”

    傅瀝睜開眼,看了眼金黃色帷幔,又看了眼站起來的三人,漠然道︰“聖旨豈可輕易更改。”

    周彥昭點了點頭,道“嗯,那就繼續審吧,今天不是御審,此案屬特例。”

    周彥昭的意思很明了,此案不是御審,就是今天的事情,不會涉及到以前案子。

    兩人三言兩語就將事情給定了下來,幾人再無反抗余地。

    嚴崇禮眼神森寒,嘴角輕輕抽搐,此事涉及他的根本豈會輕易放過,緊擰眉頭,又道︰“啟稟皇上,衛大人這樣審案,臣擔心案子的公正。”

    周彥昭用手輕輕敲擊著床框,微微皺眉,似乎是在思慮著什麼,許久,點頭道︰“嚴愛卿說的有理,金陵府”

    “臣在。”邵易站了出來。

    周彥昭沉聲道“此案你做好記錄,審完遞交內閣審議,限內閣五日回復”

    邵易連忙躬身“是”

    也就是說,內閣五日無回復,就會按照衛樵審理的宣判。

    嚴崇禮左思右顧,與其他兩人對視一眼,抱拳躬身道︰“皇上聖明”

    到時候串聯起在一條船上的人,聯手施壓內閣,嚴崇禮覺得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幾率更大一些。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繼續審案。

    衛樵見幾人都坐了回去,目光轉向門口的周泰,道︰“你可以走了。”

    周泰一听,頓時一個踉蹌,身體後退差點被門檻絆倒,但旋即他便跌跌撞撞慌里慌張的飛快逃跑轉眼間就沒了蹤跡。

    洛彤見周泰終于走了,心里稍稍出了口氣,輕拍著**,案子結束後她走一趟內閣,周泰的案子就會這樣被定下來。雙眸在衛樵臉上輕輕一掃,洛彤嘴角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但很快,眾人紛紛冷靜下來,大堂里里的溫度驟然冷了一分。

    下面該審嚴松了,嚴松涉及了輔的兒子妹妹,還裹挾上了御林軍,金陵府,御史台,可以說,這是本案審理最大的難度之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衛樵,有的也悄悄的瞥向傅瀝,于東成,邵易等人。

    衛樵也暗自吸了口氣,雖然他表面無所動靜,但心里卻無比的凝重。這次要是一個不好,說不得就陰溝里翻船,一朝被打回解放前。

    “嚴松”衛樵目光冷峻的盯著嚴松,冷喝道︰“是你自己招,還是要本官為你道來?”

    嚴松身體一顫,他的目光一直在偷偷的看向金黃色帷幔內的身影。雖然周綺已經悄悄告訴他,他不會有事。但是他也不是傻子,如今這個場面,想要雷聲大雨點小根本就不可能

    嚴松有些畏懼的看著衛樵,低著頭道︰“我……”

    “皇上,臣有罪”嚴松還沒有說話,于東成忽然間單膝跪在地上,大聲道。

    衛樵一愣,旋即心里暗嘆這家伙聰明,這個時候認罪當這麼多人面,皇帝的板子必然不會太重,不然等待會兒審下去,說不得會有多少人落井下石,那個時候皇帝想要從輕處置都難。

    金黃色帷幔內的皇帝,重重的哼了聲,一股嚴厲的威壓驀然傳了出來。

    于東成頭低的更低了,頭上冷汗緩緩冒出。

    而其他人同樣有些面色不渝,這御林軍拱衛皇城,地位非凡,竟然被他人用做私器,這無疑是極其的危險的征兆同樣,不僅是皇帝逆鱗被觸,其他人也心懷忌憚。

    眾人都沒有說話,因為御林軍是皇家私軍,處置殿中大將軍乃是皇帝的私人權利,誰也沒權過問。

    大堂里靜的可怕,都在等待皇帝的決定。

    皇後也忍不住的轉向周彥昭,御林軍是皇家私軍,如今听外人調遣,這說小只當是紈褲胡鬧付諸一笑,可要是說大也足夠讓人心生芥蒂難以入眠。

    “你下去吧,稍後去御書房听候落”許久,金黃色帷幔內終于傳來一聲冷哼。

    于東成心里一口氣終于呼了出去,听皇帝的話音,這件事最多痛斥一頓就算過去了。

    眾人看著于東成緩緩退了出去,目光再次轉向衛樵。而衛樵的目光,冷冽的盯著嚴松。

    衛樵一拍驚堂木,沉聲道“嚴松,還不將本案一五一十的給說清楚”

    嚴松身體一抖,顫聲道︰“我說,我說,當時,我見那小姑娘漂亮,就想就想……她不從……後來後來我就想用用強…可,沒人幫我,我就我就…後來,蔡叔叔來了,就綁了他們,然後御史台跟金陵府就來了,還拿出了晉王殿下的令牌,將人都給帶走了……事情,就是這樣了……”

    衛樵听的皺眉,忍不住的摸了摸光潔的下巴,這小子說起來也的確沒有做多大的惡事,想要借機懲治一番都找不到借口。

    但其他人听了就不同了,大部分人都是臉色微變,御林軍已經被摘了出去,可這會兒又把晉王給牽扯了進來

    這里面已經有了輔的兒子妹妹,長公主的兒子,現在又將晉王牽涉進來,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要是一個處理不好,就是要天翻地覆了

    這個時候,眾人也都現,傅瀝佝僂的身體不動聲色的坐直了,傅明正更是換了個位置,坐到了傅煬傅青瑤側面對直的地方。而長公主周綺也悄然站了起來,手里似乎拿著一塊圓形牌子。甚至,金黃色帷幔後,隱隱的,皇後與皇後也悄然聚到了一起,神色凜然。

    衛樵倒是沒有多少覺悟,轉向傅煬小辣椒,道︰“你們有沒有要補充的?”

    傅煬搖頭,事情差不多就這樣了。而小辣椒卻緊繃著俏臉,冷聲道︰“有,他說過,要將我爹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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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碼了一上午,要不時回頭去看,刪刪改改,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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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31
第一百七六章皇帝與輔的對決

    傅青瑤一只蔥細玉指指著嚴松,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那麼赤1uo裸的調戲,偏偏還忍著不能泄。這讓一直有仇必報的傅家小公主心里十分的憋悶

    傅青瑤這句話一出,頓時猶如驚天霹靂,將眾人心頭狠狠的一震,震的一塌糊涂。

    傅青瑤的爹,那不就是傅瀝的爹嗎?有人要將傅瀝的爹……活埋?

    誰都知道傅瀝是個孝子,如今有人要活埋他爹……

    ——天要塌了。

    咚咚咚

    幾乎所有人的心都在咚咚咚的打鼓,心驚膽戰的看向那淡白色的的帷幔,心里想著傅閣老會如何的暴怒。但旋即他們的目光又轉向金黃色帷幔,在這里,如果傅閣老飆,也只有皇帝才能制住。

    傅青瑤並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麼大的殺傷力,俏臉鼓鼓的猶豫著要不要再上去踹嚴松一頓出出氣。她怎麼看這家伙都是一副欠揍模樣,看到就想在他臉上印幾個鞋印。

    傅煬經過這一陣的鍛煉倒是明白了許多,連忙用腿攔住了傅青瑤,余光卻悄悄的瞥向東面淡白色帷幔內的傅瀝的背影,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他知道,今天的禍,算是闖大了。

    這個時候,誰都已經明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種話被爆了出來,完全是削輔的面子,即便傅瀝能忍,他的一干門人學生也不會忍。

    所有人都已經預感到——要出亂子了

    情不自禁的,傅煬的目光悄悄的看向上面的衛樵,眼神里焦急無比,隱隱帶著一絲求助。

    衛樵面上對著傅煬肯定的點了點頭,心里卻哭笑不得,這件事本來就難辦,這丫頭偏偏又來了這麼一句衛樵眼神有些同情可憐的看了眼嚴松,這家伙,不用自己整了,這次肯定是死定了。

    衛樵余光瞥了眼傅明正所在的地方,見其沒有特別的動作,又看向傅瀝的地方,只見他身板挺的很直,卻不知道面部什麼表情。

    再一掃下面,結果看到很多人都面露殺氣,眼神陰冷的盯著地上顫抖的嚴松。他這會兒伏在地上顫抖,嘴唇蠕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嚴崇禮面色蒼白,眼神里閃過一抹絕望。本來與傅府還有余地轉圜,只要到時候他請人從中斡旋一下,然後親自登門道歉,事情也就算過去了。可是如今傅青瑤此話一出,他知道,再也沒用任何機會了,他的官途,完全終止了。

    ——傅瀝的可怕,只有親身體會的人才會明白。

    而本來就站起來立威的周綺這一刻卻也是俏臉一白,飛快的又再次鑽入了前面金黃色的帷幔內,隱隱的有哭泣聲傳出來,似在哀求皇帝。

    所有人都不說話,目光這會兒齊齊盯著衛樵。他是主審,現在就看他如何處置了。

    這件案子本來就難處置,不過先前傅瀝皇帝還一副置身事外模樣,如今傅青瑤的話一出,硬是變成了輔與皇帝的對決

    這可是個懸崖,一個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衛樵暗吸了一口氣,微微皺眉,神色也變得肅然起來,眼神凜然的環顧一圈,驀然大拍驚堂木。

    “啪”

    一聲猶如驚雷炸響,瞬間讓靜謐非常的大堂里的所有人精神一震,目光驚悚的轉向衛樵。

    有人期盼,有人冷笑,有人漠然,有人淡然……

    衛樵眉頭微凝,盯著嚴松沉聲道︰“嚴松,此話你當真說過?”

    嚴松自然也知道這句話帶來的後果,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看著那金黃色的帷幔,心里冰冷一片,然後轉向衛樵,顫聲道︰“我我我當時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啪”

    衛樵不容他說完,再次一拍驚堂木,大喝道︰“來人”

    “……威……武……”

    伴隨著木棍敲擊地面的聲響,兩邊衙役大聲吼叫起來。

    嚴松撐地的雙手猛然一抖,雙目圓睜,艱難的吞著口水,一臉驚恐的看著兩邊的衙役,渾身劇烈的顫抖。

    待聲音落下,衛樵滿臉肅然,沉聲道︰“雖然不知者不罪,本不應處罰,但我大齊百善孝為先,豈可侮辱他人父母長輩來人,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以嚴松的身板三十大板下去,雖然不會致命,但躺上三個月那是肯定的。而且他還是皇親國戚,真的要是當眾被打了,那丟的是皇家的臉面

    兩邊的人面面相窺,誰也沒想到,衛樵會如此干脆利落毫無顧忌的就要下板子。

    “啊,娘,娘,救命,救命啊……”

    當然,在別人看來或許不輕不重,但對嚴松來說,那無異于殺了他。他雙目驚恐的萬狀的盯著那金黃色帷幔,聲淚俱下,大聲呼喊。

    金黃色帷幔內,長公主周綺那隱隱的啜泣聲立即大了許多,外面的人能看到,長公主跪了下來,皇帝坐直了身體,皇後站在周綺邊上,似乎在對著皇帝說著什麼。

    兩邊的衙役走了過來,但誰也沒有立即將嚴松壓下,靜靜等待著金黃色帷幔內的決定。

    同時,不少人的目光也在傅瀝與皇帝身上轉圈,神色肅然,古怪,淡然,凝重。

    但是等了許久,非但沒有等到皇帝的旨意,反而長公主的哭聲越來越大,淒婉悲戚的哭聲彌漫整個大堂。

    衛樵立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目光凜然的掃了眼兩個衙役,道︰“還不帶下去”

    “啊,娘,娘,爹,爹,救命救命啊,我身體弱,經不起打的……”

    嚴松被兩個衙役拖著,大聲哭喊著。

    “啊…啊…”

    很快,外面就傳來了嚴松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眾人听的心驚肉跳,目光驚懼的看向金黃色帷幔,然後又戰戰兢兢的看向身體始終未動的傅瀝。

    雖然兩人始終都沒有說一句話,但所有人都明白,現在,從傅青瑤的那句話出口,已經變成了輔與皇帝的較量。

    這算是皇帝對輔的讓步嗎?連親外孫當面當眾被打都無動于衷?

    傅瀝會就此罷休嗎?涉及老父,如此當眾的被羞辱,他會如何反擊挽回顏面?

    一方是皇帝,一方是輔,總有一個要受傷,偏偏兩個誰都傷不起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眾人心里紛紛小心起來,眼神里一抹凝重升起。

    衛樵眉頭微皺,眼神冷肅。他心里也在盤算著如何解開這個死結,兩個人他都得罪不起,偏偏又被夾在中間,避之不及。

    瞥了眼不遠處帷幔內的傅明正,衛樵思索著換做是他,他會如何解決這件麻煩事。

    雖然打了嚴松,但這也只是稍作懲罰,誰都不會認為,只要打一頓嚴松,此案便可以過去了。

    ——真正的風暴,還沒有開始

    嚴松慘叫聲漸漸變弱,但越是這樣,大堂里越的安靜。

    除了嚴松的慘叫聲,連稀稀落落的知了叫聲這個時候也畏懼的消失了。

    高崎封城悄悄對視一眼,眼神里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之色。

    他們兩人雖然也是實權派,同樣扮演著制衡傅瀝的角色,但兩人心底卻明白,那不過是個樣子,實際上,在整個大齊,沒有人能夠單獨制衡傅瀝,二十多年來,大齊大部分官員都出自他的門下,如果傅瀝真的鐵心想要做一件事,誰都攔不住

    這場風暴是皇帝掀起的,兩人都不知道皇帝打的是什麼心思,但是兩人都不願意看到皇帝與輔對峙,因為不論哪一個最終勝出,後果都極其可怕,難以預料。

    鄭王臉上的刀疤輕輕抽搐,眼神里笑意涌動。

    洛彤听著嚴松漸弱的慘叫聲,心里忽然‘咚’的一跳,黛眉緊蹙,抬頭看著衛樵,雙眸前所未有的凝肅。

    她知道,一旦這慘叫聲結束,便是皇帝與輔雙方激斗的開始衛樵被夾在中間,受傷最大的估計會是他

    傅明正這個時候也無法保持淡然的神色了,眉頭微擰的看著衛樵,神色肅然的沉吟著,思索著。

    至于王元會嚴崇禮等人,也各有表情,卻都按捺著心情,神色懼肅的坐著等待著。

    嚴松的聲音越來越弱,但板子也越來越少,很快,就在倒數了。

    ‘五、四、三……’

    許多人,心里都在默念。

    就在眾人憋著一口氣,心里咚咚咚劇烈跳動默數著‘一’的時候,金黃色帷幔忽然一陣紊動,一個內侍躬身走進金黃色帷幔內,皇帝在他耳邊交代了幾句,然後那內侍急匆匆的轉身,向下面走來。

    眾人的目光也立即被那內侍吸引,只見那內侍徑直走向傅瀝,更是在他耳邊低聲說了起來。眾人沒有看到傅閣老的反應,傅閣老筆直的坐在那里,沒有任何的動作。而內侍也恭敬的站在他邊上,沒有任何的動作。

    眾人心里提著一口氣,喉嚨聳動,靜悄悄的等候著,許多人都感覺身體忍不住的冷,顫。

    過了不知道多久,在眾人一致的灼灼目光中,傅閣老終于有了動作——緩緩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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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32
第一百七七章皇帝向輔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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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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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傅瀝點頭,眾人心里提著的一口氣紛紛吐了出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回去。雖然不知道兩人達成了什麼協議,但事情總算沒有擴大,沒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但還沒等眾人緩口氣,那走回的內侍,站在金黃色帷幔前面,忽然間轉身,仰著頭,尖聲叫道︰“傅明正接旨”

    長長的尾音在大堂內回響,帶著奇異的魔力,讓大堂瞬間靜了下來。

    眾人心里幾乎同時猛然一突,眼神不可思議的看向那內侍,旋即又轉向傅明正,然後是傅瀝,心里戰戰兢兢頭上冒汗的完全不知道皇帝要做什麼,難道協議沒有達成?

    兩邊的紛紛對視,然後隔著人眼神閃爍,各自表達著內心的戰栗。

    傅明正神色也是微變,他如今是在敏感的關鍵時刻,看著那面無表情的內侍,他心里也急劇計較起來。

    但沒等他想明白,傅瀝就率先走出了淡白色帷幔,步伐從容自如。而其他人一見,紛紛也跟著走了出來。盡管眾人心里都突突直跳,但還是恭敬的跟在傅瀝身後,跪了下來。

    傅明正自然也不例外,他走了過來,看不到傅瀝任何的表情,心里也有些失寸,神色卻還是鎮定的也跟著跪了下來。

    衛樵幾乎在最後面,看著前面黑壓壓的一群人,俱是位高權重,一方大員,他心里陡然感覺壓力好大。本來看不見就算了,如今全部都跳了出來,僅視覺沖擊就讓人心里有些喘不過氣來。

    那內侍環顧一圈,見眾人都跪了下來,仰著脖子尖聲道“皇帝詔令︰傅明正才學滿腹,姿容俊雅,即日戳為戶部尚書,望勤加勉勵,勿失朕望”

    傅明正如今僅掛職御史台,一個小小主簿,一下子跳到戶部尚書,的確是越級高升了。

    听完聖旨,眾人心里轟然一震,盡管不少人多少得到了一些風聲,但听到這個聖旨,還是眼神慌亂,驚色無比。

    這應該是在大考之後宣布才對,如今拿出來,是對傅瀝的安撫,是對傅瀝的讓步?還是其他?

    皇帝向輔讓步了?

    盡管眾人都明白大齊上層的結構,但還是沒想到皇帝竟然會當著滿朝文武向輔示弱,甚至拿出了一個內閣名額來安撫輔

    這,這,簡直不可思議不可想象

    戶部尚書一般是由內閣排名前三的閣老兼任,如今傅明正入主戶部,更多的是一種過渡性質,一旦時機成熟就會入閣成為位高權重的閣老

    內閣總共七位閣老,如今傅家一家就佔據了兩位,而且在這種情況下,眾人如何不驚

    “臣領旨”傅明正跪地高呼一聲。

    這種旨意只能算作口諭,明天肯定是重新補的,所以並不算正式。內侍點了點頭頭,便轉身進了金黃色帷幔。

    很快,跪地的眾人就跟著傅瀝站了起來重新歸位。但是眾人心里的震撼疑慮,卻不僅沒有絲毫減少反而加重了許多。

    周彥昭看著下面眾人的表情,嘴角劃過一絲詭異的淡笑。

    站的高度不同,看事情的結果也不會相同。

    武徒看著走回來的傅明正,搖了搖頭,低聲自語道︰“要想取之必先予之,看來皇上和老傅已經達成默契要算計晉王了。”

    已經坐回他身邊的武清寧一听,俏臉轉向武徒,眼神清澈如水,沒有一絲波瀾。

    但武徒卻知道,女兒是好奇了。

    武徒坐在輪椅上,笑呵呵道“他們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最近晉王活動的太厲害,讓老傅心生不滿了。表面上看似是皇帝損失了顏面,實際上,這是皇帝在還老傅的面子。兩人私底下肯定已經達成了默契,而且已經完成,老傅估計比較吃虧,所以皇上用這種方式來彌補。”

    武清寧听完,俏目眨了眨,沒有轉頭。

    武徒一愣,旋即眉頭微皺,似有些不舒服,不過還是笑呵呵道︰“不用擔心,衛小子滑的很,你看他從開始到現在,破綻百出,漏洞連連,可是偏偏沒有一個是致命的,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避重就輕,在一連串小破綻中掩蓋大破綻,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麻煩。更重要的是,他會借勢,不動聲色的借力打力,到現在,幾乎很多人都忽略了他這個主審了,俱是雙方掐架,可偏偏案子都走了大半了。”

    武清寧听完便轉過頭,雙眸落在已經坐了回去的衛樵身上,然後又拿出懷里的手札,靜靜的看了起來。

    武徒看的嘴角微微一抽,抬頭看向衛樵,有種想將他抓過來揍一頓的暴力沖動。

    衛樵自然不知道未來老丈人在吃霸王醋,看著被拖進來的嚴松,又轉向還站著的傅煬傅青瑤,沉聲道︰“傅煬,本官問你,你鴻泰樓損失多少?”

    眾人一听,便立即知道他又要故技重施了。不過如今眾人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而且後面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懸崖等著衛樵去跳,所以兩邊的六部大員跟商量好的一般,齊齊無聲了。

    傅煬低頭猶豫了一下,剛要抬頭說話,忽然見衛樵放在桌上的手,若有似無的豎起了四個手指頭,一愣,旋即臉色微微古怪。

    傅青瑤看著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嚴松,想著自己那五佷兒馬上就要成為內閣閣老了,心里說不出的興奮。高興之下,傅小姐也懶得再和他計較,見傅煬沒有反應,便抬起小蠻靴踩了踩他的腳面。

    傅煬一愣,旋即抬頭神色猶豫看向衛樵,見衛樵微不可查的點頭,他臉色漲紅,幾近蚊聲道︰“四,四百兩。”

    傅青瑤一听,小嘴微張,俏臉滿是古怪。她如今可是鴻泰樓的‘老板娘’,凡事都會插上一手,雖然具體賬目不清楚,但大致她還是知道。最近的損失,雜七雜八加起來,也不到一百兩,如今傅煬一張口就變成了四百兩

    “啪”

    不等眾人反應,衛樵一拍驚堂木,對著嚴松冷喝道︰“嚴松,你調戲良家婦女,惡意霸佔他人酒樓未遂,現在,本官判你罰銀四千兩,其中一千兩補償受害人,其他充公,另判你三個月的拘禁,你可有異議?”

    嚴松一愣,軟弱無力的身體支撐的他抬頭看向衛樵,盯著衛樵的臉,眼神里滿是驚疑。

    他可是掀起了滔天大浪,按理說,後面三衙門圍攻御史台的帳也應該算在他身上,就這麼算了?

    銀子,他家有的是;三個月,不說會不會真關,即便真關,還能真去住牢房?即便真去住牢房,那至少也是五品官住的屋子,注意,是屋子,不是牢房

    這樣的判罰,對他來說,跟宣判無罪釋放幾乎沒多少區別

    “沒,沒有……”似乎覺得衛樵不像開玩笑,嚴松一臉猶豫不定道。

    而其他人,這個時候也噤聲了。剛才皇帝已經與輔達成默契,很顯然其中一個目的就是保嚴松,只要不傻,誰也不會去觸這個霉頭。

    衛樵嘴角笑意一閃,這個結果他已經料到了,本來還琢磨著引出長公主與六部大員廝殺,如今卻是不用了。

    在他看來,嚴松在這整件事上,其實也沒有多少責任,真正的責任,是在那些幕後推手身上。至于意圖強搶民女霸人產業,在衛樵看來,這是制度問題,同樣也是人情問題。要想徹底根除這種情況,基本不可能。但衛樵雖然不是包公,卻也不是毫無責任心。

    他要開一個頭,立一個類似于法案的東西出來。今後在御史台,凡是遇到這種事,就依這個法案來處置。第一次五倍,第二次五倍基礎上五倍,第三次第二次基礎上五倍,施壓的不是這些紈褲,而是這些紈褲背後的人

    一千一萬這些人或許誰都不在意,但是第一次一千一萬,第二次就是五千五萬,第三次就是一萬五十五萬,哪家要是耗得起,衛樵就陪著他耗而且,那些因為人情包庇的官員,衛樵也琢磨著采用連坐的辦法,不論是遞條子還是出面打招呼的人,今後都是御史台重點照顧對象只要還想好好過日子的,衛樵倒想看看哪個還敢伸手

    雖然明知這種法案會因人而異,他今天離開御史台,或許明天就會被人扔到旮旯里再也無人問津,但衛樵還是希望,御史台能漸漸接受,然後成為一種規範,最後慢慢的習慣

    見眾人不說話,衛樵暗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胡思亂想,一拍驚堂木,厲喝道︰“來人,帶下去”

    當即兩個衙役走過來,架著趴在地上的嚴松,拖著就往外走。

    但讓衛樵無比郁悶的是,嚴松盡管被拖著往外走,卻還是極力的轉過頭,大聲喊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那表情,就好似衛樵幫了他多大忙一樣。

    本來一心琢磨著收拾人的衛樵,結果被收拾的人還感激涕零的感謝他。這就好比你滿心怒氣的揍人,結果揍了半天,人家還以為這麼做是為他好,握著你的手不松開滿臉的熱情……

    衛樵嘴角微微抽搐,滿心郁悶。

    但旋即,他就將郁悶扔到了爪哇國,因為,真正的考驗到了。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32
第一百七八章這還是周家天下嗎?(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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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衙門圍攻御史台,這種事千年罕見,百年不遇這種不受控制的膽大妄為之舉,往往都是當政者的逆鱗。而且從開始到現在幾乎所有的矛盾都積累到了下來,涉及衙門多,人自然就更多,只要衛樵今天一個考慮不周到,那麼後果,不堪想象

    所有人都在看衛樵,這個時候,他才是真正的主角,大齊內閣六部,一台九寺,如今重要的衙門幾乎都被牽扯進來,千絲萬縷,縷縷生根,誰都知道這件事處理的難度——如登天。

    處理重了那就是將所有人得罪死,而且也不見得就會讓上面的人滿意;處理輕了,不僅上面不滿意,對天下人也沒法交代。

    也就是說,無論輕重,這件事都不是那麼好審的

    衛樵二十出頭,之前幾乎從來沒有在大事情面前露過面,如今一下子面對如此大的場面,他能抗下嗎?

    從皇帝傅瀝武徒到洛彤鄭王,從傅明正王元會到下面的傅煬傅青瑤,幾乎所有人都在問這個問題。

    同樣的,衛樵也暗暗吸了口氣,手心里,不知道何時冒出了點點汗珠。

    許久,傅煬傅青瑤已經被于東成親自請了下去,大堂上再次空空如也,所有人的目光,都齊聚在衛樵身上。

    衛樵長舒一口氣,微凝著眉頭,目光在兩邊一掃,在眾人的目光灼灼中,站了起來,轉身向後抱拳,恭聲道︰“敢問皇上,對此案可有何旨意?”

    “沒有。”出人意料,皇帝的回答快簡潔干脆,衛樵話音未落就傳了出來。

    衛樵點頭,又道︰“那,皇上的意思是從重還是從輕?”

    他的話音一落,眾人紛紛愕然,衛樵這是要將責任推給皇上?

    金黃色簾幔內稍稍沉默,旋即便又道︰“朕要一個交代。”

    這個回答完全是滑頭,對衛樵的問題根本就沒有回答。

    衛樵不能追問,沉吟著,道︰“那,皇上的意思是內部處置還是律法處置?”

    金黃色簾幔內又是一陣沉默,許久,皇帝的聲音微帶好奇道︰“何謂內部處置?”

    衛樵抱著拳,道︰“內部處置,就是為了消除影響,由各個衙役自己內部悄悄處置,不對外公開。”

    簾幔內又一陣沉默,許久道︰“那律法處置呢?”

    衛樵道︰“依照大齊律法,依法處置。”

    “那你認為此案該如何處置?”簾幔的聲音帶著笑意道。

    衛樵道︰“如果內部處置,臣認為難免各個衙門對自己人偏頗包庇,偷梁換柱,只可對官職小的吏員。如果依律法處置,臣無權,需皇上將涉案之人全部革職,否則臣只有四品,最多只能處置三品以下官員,而且還不能依法處置。”

    衛樵說的是事實,按照他的官職及權限,即便是奉旨審案,他現在也只能宣判三品以下的官員,以上的,還須得內閣同意。

    衛樵話音一落,簾幔內一陣沉默。

    而大堂內,也同時靜謐下來。

    傅瀝眉頭微微一挑,神色詫異一閃,旋即沒有動靜。

    而高崎與封城,卻是微微皺眉,眼神里一抹驚異閃過。

    洛彤一听,稍稍一琢磨,嘴角笑意一閃。

    傅明正贊許的點了點頭,目光有些好奇的看向金黃色簾幔。

    武徒摸著下巴,有些吃驚道︰“這小子比傅明正強多了,竟然敢拿皇帝當擋箭牌。這個權皇上是沒法授,不然衛小子胡來一氣說不得就會破壞了他的布置,可如果不授,衛小子根本就審不下去,嘿嘿,有意思……”

    武清寧低頭看著手札,抿著薄唇,脆聲道︰“他身上有短弓和匕。”

    武清寧的意思是,衛樵的膽子很大,短弓和匕都是可以殺人的。

    武徒劍眉一挑,輕輕的‘哦’了聲。

    金黃色簾幔內沉默許久,又道︰“那你說,該如何處置?”

    衛樵稍做猶豫,道“臣認為,應該嚴厲處置帶頭的幾人,還要一個他們背後的人。至于其他人,可以內部處置,各部的處置辦法,通報御史台大理寺內閣,然後三衙門復核,匯總給皇上。”

    實際上,衛樵知道,現在最要緊的是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不能讓天下人都在看皇家的笑話,這樣不僅會動搖統治基礎,更重要的是,要穩定統治階級。也就是說,要讓在座的安心工作,而不是提心吊膽,整日的忙著怎麼明哲保身。

    金黃色簾幔一陣紊動,許久,又傳出聲音“好,朕看著你審,凡是涉及的,你都可以審”

    也就是說,不必內閣了,我告訴你哪個能審,哪個不能審。

    另一層意思,就是告訴衛樵,朕已經看破你的伎倆了。

    “啟稟皇上,此案不能審”

    可讓眾人吃驚無比的是,皇帝的話音一落,衛樵就忽然接口道。

    他的話音一落,大堂里再次靜了下來,眾人俱是一臉古怪的看著衛樵,完全不明白他要干什麼?

    說了半天,又說不能審,難道,你覺得耍著皇帝好玩,所以特意耍耍?

    金黃色帷幔似乎也生氣了,淡淡道︰“繼續說。”

    衛樵也不廢話,道“臣的意思是,臣不能審。此案涉及內閣,涉及內部,涉及大理寺,涉及御史台,涉及金陵府,已經涉及到了我大齊的根本。不說臣當避嫌,拔出蘿卜帶出泥之類,最重要的是,這個案子,應當由皇上御審,至少也要由宗室來審。其他人,都不能插手”

    衛樵話音一落,眾人紛紛一怔,但旋即便神色凜然的低頭沉吟起來。

    衛樵的意思很簡單,大齊是你們周家的,如今涉及大齊根本的事,皇上,你難道要讓一個外人來審?即便你同意,其他人能同意嗎?

    隨著衛樵話音落下,大堂里,包括金黃色簾幔都一陣沉默。

    這句話不僅打中了皇帝要害,也打中了所有在座的要害。

    他們都是統治階級,任何人都不希望大齊的統治基礎動搖。

    這次傅瀝睜開了雙眼,看著衛樵,眼神了笑意涌動,若有所思的笑著摸了摸胡子。

    高崎與封城皺著眉頭,對視一眼,余光瞥了眼傅瀝,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倒是武徒,有些意外,摸著下巴嘀咕道︰“這小子,每每出人意料,我還想著他會使出如何手段來解決這件麻煩事,誰知的他壓根就沒打算解決,全部推給了皇上,不過,這個辦法最好,既將這塊烙鐵扔了出去,也沒給自己留下後患……”

    武清寧看著手里的手札,脆聲道︰“他還有別的辦法,只是不合適拿出來。”

    “哦,什麼辦法?”武徒眼神一亮,側頭看向女兒。

    武清寧眼簾眨動,道︰“不知道呢。”

    武徒又道︰“那你怎麼知道他有別的辦法?”

    武清寧輕輕抬頭,道“他是狡兔,狡兔三窟。”這句話,就好似誰跟她說過,她在重復一般。

    武徒沒有再問,心里卻怒氣填胸。

    三句,三句,竟然說了三句

    武徒劍眉冷峭,神色不動,心里卻殺氣蕩漾。辛辛苦苦養了近二十年的女兒,平時最多跟你說兩句話,但是為了另一個男人,竟然時不時的跟你可以說三句,換成誰都受不了

    看著站在那里的衛樵,武徒甚至都在琢磨著今天要不要派人將衛樵抓回來當著面大卸八塊來出心口的惡氣。

    不過看著女兒那專注的神色,武徒頹然的嘆了口氣,將這個萌生的想法給扼殺在搖籃里。

    金黃色簾幔輕輕晃動著,里面的人久久沒有回音。

    金黃色簾幔內,如今只有周彥昭與皇後兩人。周彥昭斜躺著床上,雙眼似無神的看著金陵府大堂那本來大紅現在已經黑的房梁,整個人幾乎僵在了那里。

    皇後靜靜的看著他,坐在他邊上。

    衛樵靜靜的站在那里,余光偷偷的瞥著金黃色帷幔,見沒有動靜,悄悄的歪了歪腿,日子過的太愜意,即便他早上拼死拼活的鍛煉,還是沒有讓他身體強壯起來,沒站多久,就感覺腰酸背痛脖子硬。

    當然,這也是姿勢的原因,這種姿勢的確很累人,也不知道誰搞出來的。

    金黃色帷幔內,周彥昭靜靜的躺在那里,雙眼空洞的看著屋梁,嘴唇輕輕蠕動,好似在說著什麼,卻听不到一點聲音。

    皇後知道,衛樵的剛才的話,肯定有一句刺痛了她丈夫。她不知道是哪句,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兩只手緊緊額握著他的手。

    感覺著右手傳來的溫度,周彥昭空洞的雙眼漸漸恢復光澤,身體卻沒有動,嘴唇蠕動近乎下意識道“桐兒,你說,還有人記得這是周家的天下嗎?”

    鄭桐沒有說話,只是雙目堅定的看著他。這個男人,當年俘獲了她,然後兩人便開始了她救他他救她的游戲,最後,不知道誰救的誰多,誰受的傷多,慢慢的,她成了他的情人,接著是側妃,然後是正妃,最後,她成了他的皇後。

    千難萬險,多少次的生死之間,兩人肩並肩走了過來。

    許久,皇帝似乎想通了,嘴角露出肯定的笑容,道︰“沒錯這是周家的天下,朕姓周,朕的兒子也姓周,他會繼承朕的皇位,繼續周家天下”

    說道最後四個字,他聲音如雷,轟然響徹整個大堂。

    外面人的全部一震,眼神駭然的盯著金黃色帷幔,露出疑惑之色。

    “傳旨,在金陵所有三品以上大員,明日全部到上朝廷議”

    隨即,皇帝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充滿了霸氣,威嚴,不容反抗。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32
第一百七九章送陳廷(一)

    古樸的石橋下,流水潺潺,碧波蕩漾。幾顆柳樹輕輕搖晃,枝條擺動落葉紛飛,幾只鳥雀圍繞著樹梢嘰嘰喳喳的翻飛,極其歡快。

    這是衛府內的人工河流,河里的魚是自衛老爺時候養的,已經十多年。

    在河邊,衛樵一身青衣,一臉怡然的坐在一塊石頭上,手持魚竿,神情專注的盯著水面沉浮的浮標。

    香菱小手托腮,靜靜的坐在邊上,大眼楮閃亮,不時看看浮標,然後看看衛樵,最後盯著魚簍里的幾條肥魚露出頗為‘奸詐’的笑容。

    清風徐來,吹起一地落葉,落入水中,蕩漾起陣陣波紋,使得輕微晃動的浮標無法辨出細致。

    香菱眉頭蹙了蹙,嘟著小嘴,抬頭看著天空,翻了個白眼。

    “唰”

    驀然間,衛樵手一抖,一條肥魚瞬間破開水面,被提了上來。衛樵轉過身,將活蹦亂跳的魚送到香菱身前。

    香菱登時笑嘻嘻的伸出兩只手,抱住魚,道︰“少爺,第五條了,今天回去讓婉兒姐給我們做好吃的,婉兒姐最會做魚了。”

    衛樵看著她拿下魚,自己裝上魚餌,笑著道︰“嗯,婉兒呢?”

    香菱將魚放入魚簍,大眼楮眨了眨,道︰“不知道,好像是早上夫人那邊喊了過去。”

    衛樵將魚鉤放入河里,點了點頭,嘴角劃過一絲怪笑。自從那天之後,李惜鸞就再也不敢來他小院了。

    香菱擦了擦手,忽然抿著小嘴,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大眼楮閃爍的猶豫著低聲道︰“少爺,前天的事,是不是就這樣算了?”

    衛樵回頭看了她一眼,淡笑道︰“那你還想怎麼樣?”

    小丫頭抿了抿嘴唇,大眼楮翻動,許久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蹙著眉頭嘟囔道︰“雷聲大雨點小。”

    衛樵呵呵一笑,晃了晃浮標,道︰“雨點小?等著吧,這次不僅雷聲大,還要下冰雹,不知道要砸死多少人。”

    小丫頭一听,來了精神,鬼切切的湊到衛樵身邊,睜大眼楮低聲道︰“少爺,你是不是又要升官了?”

    衛樵一愣,旋即也一臉神秘道︰“那是肯定的,這次,少爺我要升大官”卻是心里想到了傅瀝提的那個封爵的事,也不知道會給自己封個什麼爵?後來李惜鸞知道了這件事,一口氣捐了八十萬兩,想想衛樵自己都覺得心疼。雖然不清楚衛家具體底細,但想來李惜鸞為了他也不會小氣,估計最起碼也要是衛家可動用的家底的一半

    小丫頭頓時小嘴張成了一個o,她本來還準備挨敲來著,沒想到隨便一問竟然成真了。

    小丫頭連忙捂住小嘴,鬼頭鬼腦的左右看了一圈,又湊近衛樵耳邊,睜大眼楮抿著小嘴低聲道︰“少爺,那你要升多大的官?”四品官,在她們看來那已經是遙不可及的大官了,如今衛樵說更大的官,小丫頭直覺心髒撲通撲通的好似要跳出來。

    衛樵神秘一笑,盯著水面不說話。

    小丫頭正要追問,余光瞥見婉兒從橋上過來,連忙坐到一邊,腰板挺直,俏目緊盯水面,一臉的嚴肅。

    衛樵余光瞥了眼,忍不住的笑了笑。

    婉兒一身青綠裙子,清風一吹,絲舞動,裙擺翩飛猶如一只蝴蝶,款款的走了過來。

    “少爺。”婉兒走到衛樵身邊,輕聲道。

    衛樵轉頭看向她,淡笑道︰“怎麼,嫂子是不是讓我過去?”這里面多少有些調笑的味道,在兩個貼身小丫頭面前,衛樵也不遮掩他與李惜鸞的關系。

    婉兒抿嘴淺笑,道︰“不是,夫人是問秋衣的事。”

    衛樵笑著點了點頭,道︰“嗯,那就多添幾件。對了,你再跑一趟,讓嫂子將祠堂打掃一下,祖上排位都擦一擦,過幾天說不定就要聖旨來,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不要怠慢。”

    婉兒一愣,旋即恍然,抿著嘴輕笑點頭,又轉身離去。

    香菱看的暈頭暈腦,瞪著大眼楮,兩人的話,她听的雲里霧里。

    衛樵淡笑,沒給她解釋。

    昨天案子結束後,他又去拜訪了傅府,直到半夜才回來,也就沒有再去打擾李惜鸞。一大早衛樵又沒起來,李惜鸞只好喊去了婉兒,偏偏衛樵昨晚又什麼也沒說,李惜鸞肯定問不出什麼。而且這件事又不好轉述,只好換個方式,讓婉兒傳話好讓李惜鸞安心。

    兩人坐在小河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不知不覺魚簍里的魚也多了不少。隨著日頭漸漸上來,兩人便收拾東西往回走。

    衛樵抗著魚竿,一邊走一邊思索著朝堂會有怎麼樣的劇變,這種劇變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影響。雖然不知道現在的朝堂會是怎樣的場面,但衛樵知道,這會兒明爭暗斗肯定已經進入白熱化,不知道多少人已經丟掉官帽,重新換人。

    而香菱,卻盯著魚簍咬著嘴唇翻著眼楮,不時的吞口水,顯然是心里盤算著待會兒怎麼吃這些魚。

    衛樵想敲她個爆栗,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敲下去,總欺負她,衛樵自己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少爺。”衛樵剛走到院子門口,一個門口家丁就急匆匆的迎了過來。

    衛樵看著他,道︰“怎麼了,有人找我?”

    “不是的,少爺,有人送來這個。那人只將東西遞給我,什麼也沒說調頭就走了。”那家丁將一封信遞給衛樵道。

    衛樵一愣,接了過來,看著上面的字,有點熟悉,若有所思的點頭道︰“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家丁‘是’了聲,錯過身,讓衛樵先走。

    衛樵一邊走,一邊打開信,眼楮一掃,微微皺眉,神色悵惘的嘆了口氣。

    香菱一愣,看著衛樵道︰“少爺,怎麼了?”

    衛樵將信放入懷里,道︰“陳家的人要走了。”

    香菱一听,頓時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哼哼道︰“他們早就應該走了,都是壞人。”

    以前的陳家氣焰燻天,衛家徘徊在生死邊緣,幾乎從上到下都受過陳家的氣,小丫頭這個反應倒也沒讓衛樵意外。

    衛樵也沒說什麼,一邊走一邊又想到衛家身上。衛家如今龐大無比,實在是有些扎眼的過分,即便是與禮王妃等幾個皇商掛上了鉤,衛樵心里也還是放心不下。

    “嗯,晚上和惜鸞商量商量。”衛樵自語道。

    很快,婉兒就趕了回來,然後直奔廚房,卷著袖子忙活起來。

    衛樵在書房里,一邊琢磨著如何應付殿試,一邊練字。

    衛樵有個習慣,就是一邊寫毛筆字一邊思考問題。或許問題沒有解決,但不知不覺他練了一手好字。

    其實按照衛樵的身份,如今已經不需要大考殿試,但進士或者三甲畢竟是個入門券,即便已經進去了,還是要補一張的,不然以後難免讓人詬病。

    殿試,一般是吏部先出題,然後是內閣,最後是皇帝,總共三道關卡,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縱論橫對,幾乎無所不包,皆可成題,而且,是隨機性的,事先根本就不用準備題目

    所以,每三年殿試百十名,真正走入大殿接受皇帝考校的不足十名,淘汰率過百分之九十

    這也是文正二十年只有王元會一個御授狀元的原因之一。

    大考沒幾天了,大考放榜之後就是殿試,算算,也沒多少日子。但讓衛樵更有壓力的是,他那堂弟,曾經在論佛高台上被他橫掃的楚瀚也同時接受殿試。如果到時候衛樵突然爆冷門,直接在吏部就被刷了下來,不知道會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小丫頭在大廳來來回回進進出出,小嘴不停嘀咕念叨清蒸,紅燒,油炸,水煮……

    隨著魚香入鼻,衛樵嘆了口氣,也沒心思思考了,直接出了書房,準備開飯。

    “好好跟你婉兒姐學廚藝……”衛樵從香菱筷下搶過一片嫩肉。

    “慢慢吃,細細品味感覺,廚藝不是那麼好學的……”衛樵將香菱筷下的魚丸扒拉到自己碗里。

    “小丫頭吃這個不好,吃魚頭……”衛樵將魚籽夾到自己碗里。

    香菱瞪大眼楮,鼓著腮幫子,磨著牙齒,雙目緊盯著桌上的碟子。

    婉兒憋紅俏臉,忍著笑意,低頭吃飯,裝作什麼也沒看到。

    衛樵優哉游哉的吃著,不急不緩。

    擦擦,嗒嗒

    很快,桌上的大戰終于爆了。

    被欺壓的勞苦大眾香菱勇于反抗邪惡地主衛樵的暴力壓迫,在桌上爆了極其激烈的戰斗。

    最終,由于先天優勢,衛樵不勝而勝,香菱不敗而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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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之後,衛樵又看了會兒書,琢磨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帶著徐茂出門。

    匹馬西風,落葉長亭。

    金陵西門外,官道五里,有一處亭子,名為留客。亭子誰建的已經不可考,多年的修修補補早已經不復原來之貌,但是名字卻沿用下來。

    亭子不遠處栓著一匹馬,晚風徐來,一地落葉翻舞。

    一身白衣的陳廷坐在亭子里,背對著太陽,手持酒杯,自斟自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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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33
第一百八零章送陳廷(二)

    他神色自若,沒有家道中落的落寞,沒有父親去世的悲傷,也沒有即將離開的無奈悲觀。臉上帶著淡笑,眼神里也透徹不含一絲雜質,顯得這個時候的他大度,從容,自信。

    看著衛樵走來,陳廷拿起酒壺,給對面的空杯倒滿了一杯。

    衛樵走進亭子里,看著清澈如水的酒杯,淡淡一笑,坐下來一口喝了進去。

    陳廷打量著衛樵,眼神了詫異道︰“你就不怕我下毒?”

    “你會嗎?”衛樵拿過酒壺,又要給自己倒杯,淡淡道。

    “我會。”陳廷道。簡潔,干脆,利落,表明他真的會

    衛樵動作稍稍一頓,抬頭審視他。陳廷神色堅定,目光凜然,就好似這酒里真的已經下了毒一樣。

    同樣的,陳廷也在緊盯著衛樵的臉,衛樵整個頭都倒映在他眼簾,一絲一毫都沒有放過。

    兩人這麼對視著,一動不動。

    良久,一陣清風拂過,一片落葉搖搖晃晃的從兩人視線中間落在石桌上。

    衛樵嘴角微微一抽,繼續倒酒。

    陳廷同樣也抽了抽嘴角,身體坐了回去。

    前者是嘲諷,後者是苦笑。

    衛樵自顧自的又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又去倒酒。

    陳廷搖了搖頭,嘆道︰“我都要走了你還不讓我贏一次。”

    衛樵放下酒壺,淡笑道︰“你輸過嗎?”

    陳廷一愣,旋即有些嘲諷的笑了笑,端起酒杯猛然仰頭喝了下去。

    他明白衛樵的意思,那場商業協會完全已經脫離了‘商’的範疇,實際上是朝堂上的兩大勢力借著他們彼此較量試探。說到底,那場金陵商業協會根本就與‘商’無關,所以,也就無所謂輸贏。

    許久,陳廷一邊倒酒,一邊道“其實我真的打算毒死你的。”

    衛樵看著他,淡笑沒有說話。

    陳廷放下酒壺,道︰“而且我知道,你肯定會喝的,不會檢查,就跟剛才一樣。只要我想毒死你,你現在已經死了。”

    衛樵點了點頭,笑著同意他的說法。

    陳廷端起酒杯,眼神微微一縮,歪著頭盯著衛樵道“你真的這麼敢賭嗎?拿自己的命賭?”

    衛樵淡淡一笑,端起酒杯嘗了嘗嘴,道︰“我是一個人你是一家人,我敢賭,你敢嗎?”

    陳廷一愣,旋即雙眼微眯,神色微冷,道︰“家產被你搶光,父親被你逼死,而且還要帶著全家狼狽逃出金陵去逃難,你說,像我這種人,做出任何瘋狂的事,會有人奇怪嗎?”

    衛樵將酒杯里的酒喝完,笑呵呵道︰“我已經喝第三杯了。”

    陳廷一怔,旋即抽搐著嘴角自我嘲諷一笑,沒有再繼續這種沒有意義的話題,低頭看著酒杯不說話。

    衛樵也不吱聲,端著酒杯,看著有些蒼茫的官道。

    在這里,不知道送別了多少的離人。今天,他也做了一次送別的人。

    過了許久,陳廷抬頭道“你什麼時候成親?”

    衛樵沉吟了一陣,搖頭道︰“說來你也許不相信,我到現在還還沒有見過我那未來老丈人,所以婚期我也沒法確定,只能老老實實的等聖旨。”

    陳廷點了點頭,沒有說相信也沒有說不相信,道︰“本來還想等你成親之後再走的,可是我在這里估計很多人睡覺都不安心,還是走的好。”

    “你人走沒關系,但要把禮補上。”衛樵呵呵一笑道。他不喜歡這種離別的氛圍。

    陳廷也一笑,“那行,我從匈奴那邊買來了一對玉麒麟,據說是前朝的。晶瑩剔透,維妙逼真,毫無瑕疵,到時候送給你。”

    衛樵連忙擺手,道︰“別,你送的禮越重,到時候我回禮也越重。我們家里就我一個,你們家卻是兩個,虧本買賣,不做。”

    陳廷好似終于扳回一局,大笑道︰“哈哈,到時候我送禮去,難道你還能不收不成”

    衛樵知道陳家與鄭家的聯姻已經告吹,也不再提這茬,笑了笑,道︰“你們打算去哪?”

    陳廷喝了杯酒,面色露紅的笑著道︰“一部分南下,一部分北上。”

    衛樵微微皺眉,道︰“北上?”

    南下不奇怪,南方富庶,安定,去南方謀圖東山再起自然最好不過。可北方,那是混亂之地,時常遭受匈奴騷擾,根本就不利于他們遷移。

    陳廷淡淡點頭,道︰“富貴險中求,當年衛老爺不就是從北方起家的嗎?何況陳家一部分還會南下,即便我們折了也沒有多大問題。而且,朝中有人暗住,想來也不會太危險。”

    衛樵了然,他記得陳家與一閣老交厚,想來關系不一般,並沒有因為陳家倒塌而破裂。

    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都是聰明人,許多話都不用說出來,說出來的話彼此也會小心求證,不會立即相信,因此留客亭再次靜了下來。

    亭外,秋風落葉,匹馬嘶嘯。

    不知道多久,陳廷忽然端起酒杯,對著衛樵道“我還會回來的”

    衛樵端起酒杯,笑著道︰“希望你早點,我听說江南美女多,一直想去。”

    兩人重重的踫了下,俱是仰頭喝盡。

    放下酒杯,陳廷又看了眼衛樵,起身,頭也不回的向著那匹馬走去。

    衛樵目光看著他的背影,一瞬不瞬。

    上馬,陳廷又回頭看了眼,看著站在亭子門口的衛樵,陳廷甩著馬鞭,神色凜然,大喝道︰“衛樵,我一定會在你走之前回來的”

    衛樵看著那決然的背影,提氣大聲道︰“我等你”

    那‘駕駕’的聲音漸去漸遠,背影也越來越模糊。衛樵站在亭子門口,心里有著一絲悵惘。

    陳廷的確是一個好對手,可惜生不逢時,遇到了大變之世,更是遇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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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樵直到傍晚才回到自己小院,陳廷的離開只是讓他稍稍悵惘而已,他之後又去拜訪了秦勻,林豐正等人,可惜,衛樵熟悉的幾人都不在,一點消息也沒有探出來。然後又去了御史台,與牛一郎探討半天,卻也得不出一絲肯定的把握來。

    這次風暴是皇帝掀起的,現在皇帝掌握了主動,而且還將傅閣老綁上了戰車,誰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做。兩人實力加起來,武帥又默不作聲,那麼晉王根本不是對手,只要不是撕破臉皮,晉王在一定程度上只有挨宰的份,毫無反手之力。

    不過這次風暴範圍太大,誰也不知道皇帝針對的是誰,究竟哪些人會受到波及,因此即便從頭分析到尾,依然得不出一絲頭緒來。

    兩人探討了半天,最後也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好各自開始忙活。最近御史台人心不穩,需要做的工作不少。

    “應該繼續開酒樓,我們準備那麼多,而且都準備差不多了,什麼都熟悉了,為什麼不繼續開……”

    “姑姑,現在金陵到處都在傳我們在開酒樓,只要一露面肯定會被人認出來,我們根本沒法開下去的……”

    “只要稍稍化妝就可以了,到時候我們開夫妻店,大不了弄出個小孩來……”

    “姑姑……”

    “哼,就知道你老師,老師……”

    還沒有進門,衛樵就听到屋內傳來極其‘激烈’的爭論聲。細細一辨,衛樵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小辣椒,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抬腳走了進去,衛樵看著兩人,笑道︰“孩子,什麼孩子……”

    傅煬臉色微紅,連忙起身道︰“老師沒什麼,我們就是來向老師討個主意的。”一邊說一邊給傅青瑤使眼色,生怕她說出什麼讓他尷尬的話來。

    傅青瑤也俏臉微紅,卻強撐著裝鎮定,若無其事的瞪著衛樵,大眼楮卻亂晃。

    衛樵呵呵一笑,也不取笑兩人,道︰“坐下吧,是不是酒樓的事?”

    傅煬在衛樵邊上坐了下來,神色微微肅然,點頭道“嗯,老師,我們暴露了,酒樓是沒法開了……”

    “誰說沒法開了,我看就可以繼續開到時候誰再敢鬧事,老…我就在他腿上扎兩窟窿”傅煬沒說完,小辣椒就哼了聲一臉不善道。

    衛樵知道她心里還憋著一肚子火,笑了笑沒理會,卻低頭沉吟起來。

    傅煬身份特殊,自然是不能再繼續開酒樓了。不說他不會答應,傅家也不會答應,畢竟傅家非同一般,傅煬身份暴露了,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誰承受傅閣老的怒火去?

    想到傅閣老,衛樵嘴角就忍不住的抽了抽,心里說不出什麼滋味。他已經听說了,嚴崇禮已經被罷黜,如今是無官一身輕了。而長公主,也已經親自帶著嚴松登門,向傅家的賠禮道歉。

    一個是駙馬,一個是公主,是何等的身份,卻硬是向一臣子低頭認錯。

    這古往今來,這種事,有過嗎?

    或許有吧,但至少在衛樵的熟知中,沒有任何的一例

    絕無僅有

    “老師,有了嗎?”傅煬見衛樵沉默許久都不說話,神色也比較古怪,忍不住的出聲問道。

    小辣椒板著俏臉,瞥著衛樵,瞪著眼楮哼了哼。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看不慣傅煬這麼听衛樵的,一見到衛樵就想向他甩刀子。

    衛樵笑著抬頭看了兩人一眼,道︰“有倒是有,不過你們要回去請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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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33
第一百八一章楚老爺的態度曖昧

    “請示?”傅煬小辣椒疑惑的對視一眼。兩人自從逃出家門,貌似已經很少跟家里聯系了,非萬不得已不回去。

    衛樵笑著看了兩人一眼,道︰“嗯,我給你們安排的比較特殊,得傅閣老點頭才行。”

    傅煬微微皺眉,心里滿是不解,道“老師,您究竟要讓我干什麼?”卻還沒有注意到,衛樵用的是‘你們’。

    衛樵仔細的打量了傅青瑤一眼,道︰“御史台最近比較缺人,我打算安排你們進去。”

    傅煬的身份終究比較特別,他不做混吃等死的紈褲就只能走官宦這一途。如今他也成年,衛樵打算將他帶在身邊,調教幾年,將來或堪大用。

    傅煬一怔,看著衛樵眼楮眨了眨,有些訝異。本來還以為衛樵會讓他換個行當,沒想到竟然是直接進入官場。

    衛樵淡笑道︰“嗯,先去做個小吏,鍛煉一下筆頭。”

    傅煬明白了衛樵的意思,低頭自己計較起來,倒是反對衛樵的意見,只是這件事還真得家里人同意不可。凡是涉及到他父親,傅煬都會變得格外謹慎,心里小心翼翼的推敲起來。

    “那我做什麼?”傅煬還在沉吟,小辣椒卻迫不及待道。大齊風氣開放,而且還有一個女子為官的先例,那就是當今皇後,先帝在位時,她掌管宮中詔書。

    傅青瑤顯然知道這事情,兩眼光,頗為熱切的盯著衛樵。

    衛樵卻沒有想那麼多,在她含苞待放的身軀上一掃,淡笑道“你可以女扮男裝。”

    傅青瑤一愣,但旋即便如同暴怒的小獅子,驀然間一把飛刀直接向著衛樵甩了過去。

    ——她最恨別人說她胸部小了

    “姑姑……”傅煬一見,頓時大驚。

    衛樵也臉色微變,駭的一動不動。

    飛刀閃亮,鋒刃閃爍了冷冽的寒芒。

    衛樵只覺得脖子一涼,渾身一個激靈。

    而傅青瑤雙眸圓瞪,咬牙切齒的盯著衛樵,白皙拳頭緊握,俏臉滿是怒氣。

    傅煬看著擦著衛樵脖子飛過的飛刀,心里一冷,猛然雙眼一瞪,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沖著傅青瑤怒吼道︰“傅青瑤,你要干什麼,你難道想殺了我老師嗎?”傅煬頭上青筋跳動,眼神冷厲,胸口急劇起伏。

    那把飛刀,只差一點點就真的射中衛樵的脖子

    雖然他在沉思,但兩人的對話他也都听到了,他完全沒想到傅青瑤會突然莫名其妙的失控,一把閃亮的寒刀會直射衛樵脖子,想要取他的性命。

    傅青瑤被傅煬吼的一愣,但旋即更怒了,一只手指著衛樵磨著銀牙“他,他說我……”她雙手亂舞,但說到這里便再也說不下去,再見傅煬那怒氣沖沖的樣子,當即潑辣性子也被激了出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同樣俏臉通紅怒氣沖沖道︰“老師老師,你就記得你老師,你眼里還有沒有我……”

    沒說完,她胸脯起伏不定,俏目通紅,隱有淚光閃爍,滿心委屈的怒哼一聲。小蠻靴蹬蹬蹬的向門外負氣而走。衛樵摸了摸脖子,有些後怕,不過也知道傅青瑤還是有理智的,只是氣急而已,並不是要殺他。剛要出手攔住她,小辣椒驀然轉過頭過頭,咬牙切齒,俏目圓瞪,惡狠狠的盯著他怒氣沖天道︰“姓衛的你等著,本姑奶奶跟你沒完”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衛樵一听,有些失笑的摸了摸鼻子。他倒是沒有故意取笑傅青瑤的意思,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不過旋即他又有些好笑,似乎自己跟這徒媳婦天生反沖,沒事都會整出事來。

    傅青瑤將小蠻靴踏的格格格響,衛樵傅煬兩人都能感覺地面的顫動。

    傅煬見傅青瑤不但走了,還留下狠話,一時間血性也被激了起來,滿臉怒色的盯著傅青瑤的背影,皺著眉頭一拍桌子冷哼一聲,很罕見的並沒有去追。

    衛樵見傅煬怒氣不減,擺手笑道︰“好了坐下吧,待會兒我去道個歉就沒事了。”

    傅煬咬了咬牙,怒色的哼了聲坐了下來,皺著眉頭道︰“老師別理她,她就是大小姐脾氣到哪都改不了。”

    衛樵看著傅煬頗為硬氣的神色,有些訝異的摸了摸下巴。看來商場果然是鍛煉人。

    衛樵無聲的笑了笑,又道“嗯,那先不說青瑤,說說我剛才的提議,你覺得怎麼樣?”

    傅煬壓著心里的怒氣,眼神動了動,眉頭卻更皺了一分,有些為難的看著衛樵道︰“老師,我我也不確信能不能說服我父親……”

    衛樵笑著點了點頭,他知道,傅煬在傅閣老的問題上一直很謹慎,哪怕十分確定的事他也會猶豫不定。

    衛樵想了想,拍著他肩膀道︰“嗯,試試看吧,不行我再給你換其他地方,金陵這麼大,難道還塞不下一個人嗎?”

    傅煬一听,也跟著點頭,眼神一亮道︰“那我回去先找五哥,試試他的態度如何。”

    衛樵‘唔’了聲,笑著點頭。傅煬的意思他明白,只要傅明正同意,這件事就**不離十了。

    兩人又說了一陣子,傅煬惦記著小辣椒,面上若無其事心里卻火急火燎的走了。

    衛樵看著他背影笑了笑,轉身走進書房,看著桌上一大堆請帖,無奈的嘆了口氣。身在官場就難免迎來送往,從他開始走進御史台,他已經不知道收了多少請帖多少拜帖。門旁那邊刪減一次,婉兒刪減一次,最後才落到他桌上,可還是一大堆。

    看著桌上堆著的大紅請帖,衛樵拿了起來,一個一個翻看著。

    鴻臚寺鴻臚寺卿陳路,太常寺少尹種田,金陵府少尹康奇,工部員外郎葛唐,吏部員外郎劉聰,戶部主事柳楚……

    這些人的品軼至少都跟衛樵相當,論起權勢來自然比御史台這清水衙門要大的多。衛樵從牛一郎的嘴里知道,這些人請客倒不是為了他手里那彈劾大權,而是看上了他與傅家的關系。

    能混到這個程度的都不是傻子,稍稍有些門路的都知道,這次風暴之後,雖然說不上變天,但肯定要有一番無聲血雨腥風,不知道多少人掉腦袋,也不知道多少人被扒了官皮。而送來請帖的這些人,無不是資歷輩分已經積累達到一定程度就欠缺一個機會更上一步的人。

    而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只要他們能夠進入傅府,他們自信就能夠踏出那關鍵的一步

    衛樵身份與他們相當,與傅家關系極近卻又不是傅家的人,在這些人看來,衛樵是最好的中間人

    自然,只要衛樵點頭,無論成功與否,衛樵的面子是給出去了,將來這些人自然要一倍兩倍甚至十倍的還回來

    這就是官場中隱形的潛規則,只要還想在官場混,就不能打破,否則日後定然寸步難行。

    衛樵嘆了口氣,認真的審度起來。

    雖然他不怕這些人,卻也無法拒絕,官場中甚少有特立獨行的人,這樣的人在官場是根本無法生存的。如今他風頭正盛,幾乎金陵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加上衛家漸趨穩定,如同龐然大物一般虎視金陵,卻是不能再讓他繼續無所顧忌的隨心所欲的為所欲為了。

    挑挑揀揀,衛樵揀出了十幾個請帖,派人去回復,之後便專心的看起書來。

    這些書是秦勻送給他的,都是歷年的殿試題目。

    這些題目五花八門毫無規律可循,如果是其他人也許會費盡腦汁的去琢磨,但衛樵卻看得津津有味怡然自得,蓋因這些題目充滿散性思維,不像四書五經那麼枯燥無味,酸澀難懂。

    ——————————————————————

    衛家小客廳。

    李惜鸞送走了最後一批掌櫃,有些頭疼的單手撫額,倚靠在椅子上,黛眉微蹙,美目輕閉,**起伏著,俏臉滿是疲憊。

    魚兒輕輕的給她倒了杯水,听著她的隱隱的嘆氣聲,抿著嘴小聲道︰“小姐,要不要,跟少爺說說,或許他有辦法也說不定。”

    李惜鸞一听,支起身,秀眉蹙了蹙,還是搖頭道︰“不用,他那邊都是大事,不要讓這點小事讓他分心。”

    說完,想起最近楚家那邊掀起的波濤還是忍不住的緊皺眉頭。衛楚合並衛樵之前就跟她提過,讓她慢慢來,不要急。雖然她已經極其小心,動作緩慢,可還是引起了楚家那邊的反彈,如今不少掌櫃公開反對,直言這是李惜鸞在侵吞楚家。而且楚老爺現在的衛二爺的態度也變得曖昧起來,這讓李惜鸞兩頭忙,傷透了腦筋。

    魚兒撇了撇小嘴,心說早上還看見他優哉游哉的在河邊釣魚。

    李惜鸞沒有注意到魚兒的表情,俏臉凝重的思索著。如今兩家合並已經過了一小半,雖然不多,但是卻已經讓得衛楚合並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一旦退縮後果不堪想象

    過了許久,李惜鸞下意識的端起茶杯,剛要喝忽然抬頭道“魚兒,你派人去將七哥與三叔請過來,嗯,將唐掌櫃他們也請過來,就說我有事與他們商議。”

    魚兒有些心疼的看了眼李惜鸞,連忙道︰完,轉身向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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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33
第一百八二章樹大招風

    李惜鸞喝了口水,心里舒服了不少,倚靠在椅子上,神色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楮。

    先前衛家是在破落邊緣,如今一飛沖天,劇烈膨脹,所有的事情本就千頭萬緒繁雜戡亂,如今再加上衛楚合並這件事起的波瀾,當真雪上加霜,讓李惜鸞疲于應付,卻愈有失控的跡象。

    過了許久,李惜鸞強打精神,準備與幾個左右手商討一下,看看如何應付楚家那邊的反彈。

    御史台今天無事可做,衛樵早上也沒去,現在更是假公濟私的去赴宴吃酒了。

    宴席自然不會一個人請,一桌五六個人陪客,或者三四個人同請。

    宴席上自然不會有冷場,一桌人,話語不斷酒杯不停,氣氛極其熱烈。

    衛樵一邊喝酒吃菜,一邊暗暗觀察,從舉止言談中判斷品性,以選擇幫扶對象。

    種田,柳楚,陳路,葛唐……這一路下來,衛樵也喝了不少,或明或暗的指摘幾句,便詳醉的告辭了。

    眾人得到暗示自然不會繼續灌酒,極其熱情的將衛樵送出酒樓,再三討著情分。

    走出酒樓坐進轎子里,衛樵忍不住的舒了口氣。

    他本性是不喜歡這種酒席的,但卻又避免不了,也只能淺嘗輒止的應付一二。

    衛樵感覺著轎子晃晃悠悠起步,思索著酒席上幾人的表情,暗暗琢磨著哪些人可以結交哪些人需要警惕哪些人直接無視。

    走了許久,忽然間,衛樵掀開窗簾,看向徐茂道“大山,外面有什麼消息傳出來嗎?”

    今天廷議現在差不多該結束了,能傳出來的消息現在也應該都傳出來了。

    徐茂小眼楮向前向後看了看,湊近衛樵低聲道︰“少爺,我听說了,傅大人已經入閣,升為第七閣老了。”

    衛樵眼神里詫異一閃,昨天還是戶部尚書,今天就入閣了?

    “還有別的嗎?”衛樵心里盤算,嘴上又道。

    徐茂一邊走一邊說道“有,听說,王元會被免了,刑部的常大人升任刑部尚書。”

    衛樵微微皺眉,王元會被免倒是沒有意外,可刑部尚書不是方倉嗎?而且方倉應該是傅瀝的人吧?

    衛樵心里疑惑,又道“還有其他嗎?”

    徐茂搖了搖頭,忽然又連忙道︰“今天廷議才一半,明天繼續廷議。”

    “哦?”衛樵眼神里光亮一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放下簾子。

    顯然,爭奪很激勵,一天根本就沒法達成平衡。

    衛樵坐在轎子里,搖搖晃晃的思索著,許久,酒氣上涌,模模糊糊的忍不住的眯起了眼楮。

    “少爺,少爺。”不知道過了多久,衛樵听到幾聲呼喊,頭有些疼的睜開了眼簾。

    “少爺。”衛樵剛踏出轎子,門旁的家丁就站在轎邊,恭敬道。

    衛樵皺了皺眉又搖了搖頭,使自己清醒一點,壓著腹里翻涌的酒氣,揉了揉頭,道︰“什麼事?”

    那家丁見衛樵臉色微醺,連忙道︰“少爺,收到兩份請帖。”說著,雙手遞了過來。

    衛樵微微皺眉,伸手接了過來,低頭一掃,神色立馬清醒不少。

    第一份,赫然是印空大師的名帖

    衛樵眉頭一擰,目光灼灼的盯著手里的這份名帖,眼神急劇閃爍。

    這位印空大師,在衛樵看來是極其神秘的,而且隱隱與四大巨頭關系密切,而且非同一般,地位極其然

    貼上言道他想與衛樵下下棋,不日他將離開金陵,日後恐怕沒有了機會。

    衛樵心里念頭轉動,點了點頭,又翻起第二個。

    ——第二封是周銘的。

    衛樵打開掃了眼,倒是沒有其他,只是告訴衛樵,莫愁詩會已經確定,就在明日。隨著大考來到,金陵聚集了各地的才子,周銘貼上言明,會有其他幾地的‘第一才子’參加。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如今幾個第一齊聚一起,難免就要分個高下,這周銘的意思已經是躍然紙上了。

    衛樵嘴角微翹,收起名帖,原地想了想,對著徐茂道︰“大山,你跑一趟武帥府,告訴秀兒姑娘,就說我明天去接他們家小姐去參加莫愁湖詩會。”

    徐茂一听,小眼楮眨了眨,憨厚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笑呵呵道︰“少爺,我可不可以讓別人去?”

    衛樵一愣,看著他的尷尬笑容,笑著道︰“怎麼了?我之前不是看你挺喜歡秀兒姑娘的嗎?”

    徐茂摸了摸後腦勺,臉紅憨笑道︰“我倒是喜歡她,可她不喜歡我。”

    “哦?”衛樵來了興趣,道︰“具體說說?”

    徐茂小眼楮眨了眨,臉上笑容不減道︰“她說她喜歡大英雄,不喜歡吃貨。”

    衛樵伸手摸了摸下巴,眼神里笑意涌動。這才見幾次面,兩人就討論喜歡不喜歡的問題了?

    “行,你安排吧。”衛樵笑著說道。心里琢磨著,徐茂跟在自己身邊壓轎是不是屈才了?想了想,衛樵決定找個機會跟清寧聊聊,看看能不能將徐茂送入軍中,將來說不定能混個將軍出身。

    徐茂憨笑著答應一聲,奔著衛樵小院跑去。

    衛樵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忽然轉身向著李惜鸞的小樓走去,他打算跟李惜鸞認真的討論一下衛家未來的走向。如今朝堂洗牌在即,卻愈顯得有些時間緊迫了。

    走到李惜鸞小樓的時候,恰巧看到魚兒從里面出來,急匆匆的似乎有什麼事情。

    魚兒也看見衛樵了,連忙走過來,躬身道︰“少爺。”

    衛樵看著她急匆匆的神色,笑著道︰“有急事?那就去吧,不用理會我。”

    魚兒抿了抿小嘴,皺著眉頭,大眼楮滴溜溜的轉,心里卻是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如今楚家那邊排名第三的掌櫃也公開反對衛楚合並了,而楚老爺默不作聲,楚家的反彈攻勢是越來越大越來越不容易控制了。

    衛樵見她不走不說,疑惑道︰“魚兒,怎麼了?”

    魚兒一愣,連忙道︰“沒事沒事,少爺你進去吧,我有事先走了。”說完,低著頭,急匆匆的跑了。

    衛樵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抬步走進李惜鸞的小樓。

    李惜鸞剛剛換了身衣服,一身寬大舒爽的淡粉長裙,豐挺的**,縴細的腰肢,挺翹的圓臀,修長的**,當真是美艷異常,動人無比。

    李惜鸞剛剛走出側門,見衛樵進來,連忙強自收斂俏臉的疲憊,淺笑著搖曳生姿的走過來,道︰“你怎麼來了,不是去赴宴了嗎?”

    見衛樵酒意未退,連忙扶著他坐了下來。

    感覺著胳膊觸及的柔軟彈性,鼻間鑽進的清新幽香,衛樵酒意翻涌,心里忍不住的一陣心猿意馬香艷旖旎。

    衛樵悄悄吞了吞口水,壓抑著心里上涌的**,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感覺心里舒服一點,才轉向李惜鸞笑著道︰“剛才見魚兒慌慌張張的,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如今酒意上涌,視線有些模糊,衛樵並沒有注意到李惜鸞俏臉上的疲憊。

    李惜鸞故作鎮定,輕聲笑著道︰“沒事,她就是風風火火的性子。”

    衛樵淡淡一笑,他也只是隨口一說。剛要說話,他又忽覺得渾身不舒服,酒氣也開始沖頭,有些暈乎乎的,暗暗吸了口氣,笑著道︰“到里面說吧,我要躺一趟。”

    李惜鸞一听就是俏臉一紅,輕咬著嘴唇嫵媚的瞪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微醺,又怕他借著酒勁做出什麼羞人的事來,便紅著臉,將他扶了起來。

    衛樵倒是沒有想那麼多,他只是覺得渾身酸疼,頭疼難受想去里面躺一躺。

    衛樵躺在床上,一下子就不想動了。李惜鸞見他神色中也露出一絲疲憊來,知道他不是要那啥,便伸手將他鞋子脫了下來,給他蓋上被子,然後坐在床邊,

    衛樵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側頭看著李惜鸞,笑著道︰“最近有沒有什麼麻煩?”衛家生意一直都是李惜鸞在打理,衛樵從來不插手,除了偶爾有人在他耳邊嘀咕外,他基本上算是對自家生意一無所知。

    李惜鸞俏臉微變,旋即淺笑著給他壓了壓被腳,輕聲道︰“沒事,我都能應付。”

    衛樵躺在床上,眼神就更模糊了,點了點頭,酒氣愈翻涌的厲害,衛樵咽了咽喉嚨,也知道沒法繼續談下去,吐了口氣醉眼朦朧的笑呵呵道︰“我本來想跟你談我們衛家樹大招風的事,不過得我醒酒才行了。”

    李惜鸞見衛樵兩只眼皮打架,笑著給蓋好被子,柔聲道“那你睡吧,睡醒了咱們再說。”

    衛樵腦中暈暈的點了點頭,閉上了眼楮。

    李惜鸞見衛樵呼吸均勻,便輕輕的給他掖了掖被腳,然後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

    坐在桌前,端著茶杯,想著衛樵剛才的那句‘樹大招風’,李惜鸞心里忽然一動,美眸閃爍起來。

    越想越覺得可能,李惜鸞喊來一個貼身丫鬟,低聲了吩咐幾句,那丫鬟立即點頭悄步離去。

    李惜鸞看著她的背影,俏臉露出一絲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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