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我的悠閑御史生涯 作者:官笙 (連載中)

無關風月 2011-11-8 15:30: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128245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1:54
第兩百二三章袁哲被打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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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彤上車後,傅明理轉過頭打量著衛樵,許久忽然一拍衛家肩膀,笑著道“兄弟,你還是第一個在金陵讓周鳧吃啞巴虧的人,就沖這個,我認你這個兄弟了。”

    兄弟?你四十多了好不好,而且我還是你七弟的老師。

    衛樵看著這個不著調的傅明理,淡笑道︰“傅大人,我可是雲崖的老師。”

    傅明理一愣,旋即按著衛樵肩膀滿臉笑容道︰“珍妃娘娘說的對,各交各的,你今後就是我傅明理的兄弟,誰要是欺負就報我的名,在金陵不管是誰都得給我三分顏面”

    衛樵笑了笑,一邊向前走一邊低聲道︰“傅大人,能不能說說這位珍妃娘娘?”

    印空大師離去,來了這位珍妃娘娘,說的話又隱隱有所指,衛樵總覺的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傅明理一听,連忙向後看了看,然後拉著衛樵的肩膀向前走了許久,才小心翼翼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忌諱,你稍稍打听就能知道。十七年前,珍妃娘娘與她姐姐淑妃娘娘是金陵的兩顆明珠,不知道多少人打她們的注意。後來兩人卻雙雙被接進了宮,成為皇上的妃子。沒多久淑妃娘娘便生了小芽兒公主,就像她說的,省親的時候皇上遭遇刺殺,淑妃娘娘文弱與小公主一起葬身火海,而珍妃娘娘手持一劍,硬是與皇上兩人染血一身的殺出了重圍。這件事當時轟動整個金陵,雖然後來被壓了下來,但是直接間接被皇上處死的有兩三萬人。後來珍妃娘娘心情抑郁難排,受印空大師點撥帶發修行離開了金陵。”

    衛樵一邊走一邊听,心里有種非常古怪的感覺。皇上莫名其妙的送了他一枚太子傳承的金牌,傅瀝莫名其妙的送畫教誨,如今這位珍妃娘娘,莫名其妙的對他好像也有種另眼相看的錯覺。

    衛樵覺得,自己一直尋找的答案,似乎不久之後就可以知曉了。——這也是他答應下朝後來講書的目的。

    衛樵又想了想,忽然道“珍妃娘娘有孩子嗎?”

    “沒有。”傅明理極其肯定的答道︰“不說皇上身體有恙生育完全是一種僥幸,而且珍妃娘娘因為練武也不能生孩子。”

    衛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笑著道︰“傅大人,你當年也對她們……”

    “噓噓”衛樵還沒說完,傅明理就一臉急切的打斷,然後跺腳道︰“胡說胡說,當年我只是一時好奇,並沒有其他想法的……”

    衛樵微微一笑,沒有再說其他。

    見識了這位珍妃娘娘仗劍殺人的英姿,別人或許愛慕更深,這位傅明理大人卻是畏之如虎。

    小丫頭今天心情特別好,一直在衛樵身邊蹦蹦跳跳,樂顛顛的跟個瘋丫頭似的。

    小丫頭小臉笑的跟一朵花一樣,笑嘻嘻的跟在衛樵身側甜膩膩道“少爺,你剛才講的真好。”

    衛樵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沒有說話。

    回到駙馬府,衛樵剛走進後院,便看到李惜鸞與武清寧坐在不遠處的涼亭內,對坐著俱是低頭盯著石桌。

    衛樵還是第一次面對兩女,心里難免有些心虛。打發了小丫頭,抬步向兩人走去。

    待走近才發現,兩人竟然在下五子棋,棋子已經站了棋盤一大半。

    衛樵不動聲色的走到桌前,李惜鸞抬頭輕笑著看了他一眼,武清寧卻盯著桌上的棋盤一動不動。

    衛樵低頭看向棋盤,發現李惜鸞的黑子已經有兩條交錯的線是三個子。衛樵又細細的看向白子,布局細致,緊縮一塊,卻又一塊地方顯的凌亂。

    “放這里。”一向沒有觀棋不語概念的衛中丞手指一個格子道。

    武清寧抬頭看了他一眼。

    衛樵絲毫沒有不好意思,躍躍欲試道︰“來,讓我來,這個我擅長。”——他要佔據主動。

    李惜鸞淺淺一笑,目光看著棋盤。

    武清寧又看了一眼便站了起來,換了個位置。

    衛樵也毫不客氣的坐了下去,捏著棋子就放了下去。

    黑子三白子,四個子一條線。

    李惜鸞堵上。

    衛樵又放一個,四個一條線。

    李惜鸞堵。

    衛樵又放一個,四個一條線。

    李惜鸞堵。

    衛樵又放一個,四個一條線。

    李惜鸞堵。

    衛樵又放了一個,四個一條線。

    李惜鸞縴手剛捏棋子就一頓,然後皺著秀眉,一臉羞惱的看向衛樵。

    衛樵哈哈一笑,道︰“來來,咱們說點正事。”,連忙又轉移話題道︰“對了清寧,我今天見到珍妃娘娘了。”

    本來嘴角露出一絲淺笑的武清寧忽然一愣,隨即俏目眨了眨︰“在哪里?”雖然武清寧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但衛樵明顯從她話里听到了一絲激動。

    衛樵道“薈文樓。”

    武清寧立即站了起來道“我出去一趟。”清澈的雙眸看著衛樵,微帶著急切,似乎在等著衛樵批準。

    衛樵笑著道“去吧。”

    武清寧輕輕點頭,立即走了出去。

    小亭子里只剩下衛樵與李惜鸞,李惜鸞嘴角淺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衛樵低咳一聲,旋即道︰“咱們說說七哥的事吧。”幫大老婆欺負二老婆,這事實是有些尷尬。

    李惜鸞俏臉極其嫵媚的白了衛樵一眼,縴細玉手伸手將盤子上的黑白棋子一個一個給拿起來。

    衛樵有些不明所以,盯著她的手看,只見她拿的極有順序,剛好是兩人剛才下的步驟,待拿起一開始那三條交錯線中間的一個後,恰好看到武清寧的這一步‘失誤了’。

    衛樵立即明白了,干咳一聲,道︰“清寧…她讓你的?”

    武清寧又抿嘴輕輕一笑,縴手又開始拿棋子,很快,衛中丞頭上開始冒汗。只見從開始到結束,兩人不停的‘失誤’,‘毫不相讓’的一直到了現在。

    ——衛中丞表錯情了。

    “那什麼,”這哪里是下棋啊,衛中丞沒法從容淡定了︰“七哥還要在牢里待一陣子,哦,禮王妃那邊你有空去一趟,潭州那邊她估計能說上話……”

    “對了”衛樵連忙又道︰“晚上我去你那里。”

    按照衛樵對李惜鸞的了解,李惜鸞肯定不答應,果然,李惜鸞俏臉驀然一紅,連忙道︰“家里已經解封,我今天就要回去了,我先回去收拾一下。”說完便有些慌張的站了起來,奔著廂房方向走去。

    衛樵看著李惜鸞急匆匆的背影,心里悄悄呼了一口氣,他實在不會在兩個女人間左右逢源,何況哄女人是一門技術活,衛中丞還要好好學習。

    晚上要走的李惜鸞還是被衛樵給留了下來,只因為那手鐲。

    將兩樣東西送出去的衛中丞,心里好似除了某件大事一般,晚上睡的極香。

    ——————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隨著公雞嗓子的尖銳喊聲,廷議開始了。

    先是南方各都督調防,然後年歲解壓,塞外軍隊輪值等等等,各種各樣的大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衛樵通過這些,慢慢了解這個國家,大齊建國已經兩百年,各種問題早已經呈現甚至多地已經**潰爛,加上內部的爭斗,說這個國家已經千瘡百孔也不為過。

    “臣有本奏。”忽然間,禮部尚書吳方圓站了出來。

    正皇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啟稟皇上,”吳方圓躬著身,肅色道︰“臣彈劾刑部侍郎袁哲貪瀆,濫用私刑,霸佔民產,臣懇請皇上徹查。”

    “臣冤枉……”袁哲一听,當即跪地,可他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

    “啟稟皇上,”吳方圓話音一落,兵部侍郎狄涂也站了出來打斷了袁哲,他大聲道︰“臣听聞袁哲在北郊有一處宅邸,佔地數千畝,院內繁華不可語,價值超過兩百萬兩。”

    袁哲臉色一白,連忙跪地道︰“臣……”

    “臣也有所聞”吏部侍郎魏遼大步站了出來,沉聲道︰“袁哲在大理寺曾經數度用刑過渡致人死命,卻都被他利用權勢壓了下來,臣懇請皇上嚴查。”

    “臣附議。”

    “臣附議。”

    幾乎是一瞬間,**個人站了出來。

    衛樵在一邊看得一愣愣,好家伙,這是一棍子直接打死,連給人喊冤機會都沒有。

    在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站在左邊的鄭裘忽然也站出來開口道“老臣覺得應該查一查。”

    轟

    所有人俱是嘩然,然後就是滿臉同情的看向袁哲。

    這種事,只要有內閣閣老開口,那是必然要查的,而且只要閣老開口,一般就是沒有問題也會被查出問題來

    這個時候,袁哲已經癱軟在地上,滿臉驚恐。別人不知道他的事,他自己清楚的很,不查沒事,一查就是大事

    文正皇帝淡淡的掃了眼袁哲,神色冷漠道︰“來人,拉出去,打入天牢。”

    “是”周彥昭話音一落,立即從門外跳進兩個侍衛,架著袁哲的胳膊就往外拖,至始至終袁哲連開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衛樵與牛一郎對視一眼,兩人不動聲色的悄然點了點頭,目光俱是冷冽的看向站在斜對面的崔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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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1:55
第兩百二四章崔琛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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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樵邊上的江辭看著兩人的動作,心里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御史台一直都是傅家人在控制,從林豐正前任到如今的牛一郎,可以說,御史台外人極難插手。這些人無一不是將御史台控制的死死的,即便是他察院如今他也沒有完全控制。

    想起最近衛樵與牛一郎一直在都有些神神秘秘的密謀,江辭看向崔琛,忍不住的心里跳了跳。

    反擊了,衛樵要反擊了。而且反擊的對象就是崔琛,他們這個圈子的中間核心人

    江辭想要阻止,可是他並知道衛樵的火力是什麼,想要提醒崔琛,卻隔著這麼遠,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心里暗暗焦急。

    而站在後面的劉正旭,看著被拖走的袁哲,心里一陣心悸。想起林豐正給他的話,他心里唯有苦笑。他身上已經打入了‘傅’字,這個要求他卻是推脫不得。

    定了定神,劉正旭從袖子里掏出折子,在袁哲拖出殿門的時候,他大步的站了出來,沉聲道“臣有本奏。”

    文正皇帝面無表情,似余怒未消,淡淡道︰“說。”

    劉正旭待內侍接走折子,躬身道“啟奏皇上,金陵府近日來接二連三接到舉報,言稱一個叫做崔天明的人在金陵橫行不法,為非作歹。臣命人查探,發現此人果然膽大妄為,不僅在金陵強取豪奪,強搶民女,甚至連殺人越貨的勾當都干的出來。臣正要命人捉拿卻發現此人不見蹤影,最後,有人告訴臣,那崔天明是崔琛崔大人的公子,臣無權定奪三品大員,懇請聖裁。”

    崔琛一听‘崔天明’三個字就神色一變,待听到最後臉色立時變成了鐵青。

    先不管他兒子是不是真的犯了這麼多事,這件事本質上是衛樵對他的反擊什麼金陵府無權定奪三品大員,這根本就是借口,無非是要將這件事捅到朝上,打他個措手不及罷了。

    崔琛心里一陣盤算,最後定了定神,神色肅然的抱拳出列,躬身道︰“……”

    “啟奏皇上”崔琛還沒有張口,葉胖子忽然站了出來,他躬身道︰“最近漕運也接到舉報,稱有一崔天明在各處碼頭壓低貨價,低收高賣謀取暴利,衙役前去制止,卻全部都被這崔天明帶人打了一頓,而且還被推到河里一個時辰不準上岸這崔天明當真是膽大妄為,目無王法,臣懇請皇上嚴懲”

    葉胖子沒多幾年書,如今一口氣背下這麼長的句子,而且還要配合神色,語氣流利,著實是難為他了。

    崔琛一听,當即臉色一沉,也不管其他,當即跪在地上,大聲道︰“啟奏皇上……”

    “皇上,臣有本奏。”崔琛剛開口,得到暗示的石延秋當即站了出來,躬身向皇帝抱拳道︰“刑部也接到類似案例,這崔天明竟然買通刑部官員替其遮掩,這還是臣在整理舊檔的時候無意中發現。這崔天明當真是無惡不作,在無論是金陵還是在南方,都是惡貫滿盈之人,臣懇請皇上下旨捉拿。”

    衛樵與牛一郎對視一眼,兩人俱是點頭一笑。

    而吳方圓等人則是面露詫異,衛樵這也學的太快了吧,他們剛表演了一把,衛樵就又拿過來用了。

    崔琛現在心里也發覺不好了,這些事情八成是真的,不然這些人也不會接二連三的拿來說事。而且他沒有跟令沖他們打過招呼,如今都是剛換上來的人,配合還不夠默契,如今自己前程未卜,這些事情又說的有板有眼,恐怕那些人根本就不敢站出來吧?

    崔琛心里轉著各個念頭,眼神急急閃爍,也不管其他連忙跪地大喊道︰“皇上開恩,是臣管教不嚴,下官回去定然帶那孽子去刑部自首,絕不姑息還請皇上開恩,給臣一個補救的機會。”

    “啟奏皇上,”崔琛話音一落,常志便站出來抱拳道︰“崔大人在地方兢兢業業難免對家人管教有所疏忽,臣以為就讓崔大人回去帶著崔天明去刑部自首,然後交由大理寺定奪。而且這本就是一個紈褲案,臣認為不應當拿到廷議上來說。”

    “臣附議”顏儀連忙也站了出來,道︰“臣懇請皇上,念在崔大人多年任勞任怨政績卓著的份上,給崔大人一次補救的機會”

    “臣附議。”顏儀說完,凌棠令沖幾人也紛紛站了出來。他們沒有提崔天明本身的問題,都是站在崔琛任勞任怨,勞苦功高的份上,出于人道主義幫扶。

    見跳出來的都差不多了,衛樵與牛一郎對視一眼,在江辭的滿臉驚慌中站了出來,抱拳躬身道︰“啟奏皇上,臣听聞崔大人在南方的宅第佔地數千畝,價值數百萬,另有姬妾二十多人,良田上萬,每頓吃喝至少三十個菜,夏有冬冰,冬有錦被,生活極近奢華,一個月就花掉白銀十幾萬兩……”

    崔琛听的差點吐血,他就算有點錢也沒到衛樵說的這麼夸張的地步,連忙跪地大喊道︰“皇上明鑒,臣……”

    “啟奏皇上”牛一郎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崔琛的話,站出來一臉肅然道︰“臣已經親自去看過,崔大人在金陵的宅第佔地八百畝,內有假山魚池,華棟美屋,據臣推算,價值至少一百萬兩。根據崔大人年俸一百九十兩計算,崔大人起碼要當官五十年,不吃不喝才可以買下這座宅第。”

    朝臣一听,頓時一片低聲議論。不吃不喝自然不可能,那只有貪污受賄了。

    崔琛咬牙切齒,殺人的心都有了,這房子是晉王送的

    但是這不能當朝說出來啊,你是朋黨沒關系,反正沒證據。但是你如果說出來性質就變了,一個親王送當朝大臣一座百萬兩的宅第是干什麼?當朝大臣結交親王又想干什麼?難不成是圖謀不軌想要造反?

    但是御史台風聞奏事,不說他們說的有理有據,即便是無稽之談他也只能忍著。

    “啟奏皇上,”不等崔琛說話,劉聰站出來躬身道︰“臣認為不論那崔大人是否真的貪瀆,但崔天明卻是實實在在的橫行枉法,既然如此就應該查一查,有罪定罪無罪恰好證明崔大人清白,所以,臣建議最好查一查。”

    “臣附議”雲飛也站了出來,躬身道︰“啟奏皇上,如今這崔天明已經天怒人怨,不殺不足以平民憤,而崔大人也受牽連,如果不查,難免讓他人認為這是受崔大人指使,做了替罪羊。是以,無論是為了朝廷顏面還是崔大人清白,臣認為都應該查一查,而且是徹查。”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很快,不少大臣紛紛站了出來,點頭附議稱是。

    “老臣反對”忽然間,在一片附議聲中,站在前面的湯延站了出來,抱拳向著文正皇帝道︰“啟稟皇上,崔大人在南方兢兢業業不辭勞苦,如今在金陵沒有幾天就出了這麼多事,老臣認為這是有心人在陷害忠良,意圖不軌。崔天明一案不過是件小事,臣建議此案交給刑部處理就可,不必勞師動眾。”

    每一個閣老都舉足輕重,他們的意見即便是皇帝都要慎重考慮,所以一般閣老開口,皇帝都會應允。

    崔琛一听湯延開口救他,當即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笑容,心里那顆吊起來的心也悄悄放了回去。

    “臣認為還是查一查的好,畢竟如今大部分同僚都是支持應該查的,不能冷了眾位同僚的心。”在湯延開口後,他身後的傅明正忽然也站了出來,抱拳躬身向著皇帝道。

    傅明正話的分量比湯延的要重的多,倒不是他的閣老身份,而是他父親是內閣首輔,在內閣一言九鼎,他的話,即便是高崎都要認真考慮一二。

    本來崔琛放回去的心猛然間又被吊了起來,滿臉驚駭的看向傅明正,這一瞬間他才忽然想起,衛樵的身上其實一開始就打著‘傅’字。

    湯延微微皺眉,他萬萬沒想到傅明正竟然會在朝堂上站出來替衛樵說話。要知道,大齊內閣閣老都自重身份,極少有在廷議上出現爭執的情況,何況這個排名第七的閣老身份還非同一般。

    而朝臣們這個時候也驚訝莫名,崔琛與衛樵的爭斗竟然引出了兩位閣老

    “那就查一查吧,大理寺御史台金陵府三堂會審。”周彥昭的目光淡淡的掃了眼湯延與傅明正,似乎對兩人有所不滿,說完便站起來道︰“退朝。”

    那聲‘退朝’一落,崔琛立時滿臉死灰,渾身癱軟的倒在了地上。

    大理寺是邵易的地盤,他是傅家一系,跟衛樵走到極近;御史台那是牛一郎衛樵的天下,金陵府是劉正旭,同樣跟傅家衛樵脫不了干系,這次不說他本身就屁股不干淨,即便是再干淨恐怕到時候也會被扔進一團黃泥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而其他朝臣看向衛樵紛紛心里打了一個寒顫,誰都看得出來,這崔琛是回不來了。更有關系深厚的人心里明白,袁哲的事,恐怕背後也不無衛樵的影子

    一個早上,一下子便開革了兩個三品大員。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1:56
第兩百二五章郁悶的江辭

    一下子除去兩名三品大員,這讓朝堂上很多將衛樵只當做是年輕後生心存輕視的人忽然重視起來,眼前這個人畜無害的年輕人,動起手來也是殺人不見血,干脆利落的。

    同時,在場的朝臣也立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傅明正肯站出來替衛樵撐腰那就是在傳達一個明確信號︰衛樵在朝堂上已經得到傅家的認可今後若再有人為難衛樵,那麼面對的必然是傅家這座龐然大物

    眾人目光復雜,心里很不是滋味的看著這個只有二十出頭比他們小了近兩輪年輕人,不得不承認,他已經有與他們平起平坐的資格了,甚至更多的,還要帶著仰視,畢竟他的背景不容忽視。

    葉胖子屁顛的的跟在衛樵後面,大聲笑了起來“哈哈,老衛,舒服”

    雲飛劉聰石延秋幾人也紛紛靠了過來,今天大勝他們也與有榮焉,今晚定然是要慶賀一番了。

    牛一郎眼神有些冷意的掃了眼江辭,對著衛樵幾人滿面春風的笑道︰“諸位,今晚我做東,大家務必賞光”

    眾人一听,紛紛笑著點頭。誰都知道,如今的牛一郎輕視不得。如果不是湯延站出來,牛一郎肯定還有後手,而且啊一定能夠將崔琛置于死地的那種

    與衛樵幾人群情激奮的相對的,便是常志幾人的神色冷漠,滿面陰沉。

    令沖凌棠幾人對視一眼,聳動著喉嚨,壓抑著心里的憤怒與兔死狐悲,一臉沉默的離開了大殿出了宮門。本也想著說幾句場面話挽回一點面子,可是袁哲崔琛兩人的下場讓幾人心里一陣心悸,開不了口。

    晚上衛樵醉醺醺的回來,讓衛樵極其詫異,酒醒大半的是,薈文樓的珍妃娘娘竟然住進了駙馬府按照她的解釋是,薈文樓已經賣給了傅煬,她沒地方去,只能暫時借住在駙馬府。

    衛樵自然不會相信這些,只是完全搞不明白,她為何會將薈文樓賣給傅煬,如今又住進了駙馬府,到底圖的是什麼?印空大師走了她來了,是不是預示著什麼?

    衛樵酒醒半宿,頭昏腦脹的只覺得金陵這潭水是越來越渾了。

    而衛樵翻來覆去睡不著,連帶著武清寧也沒法入睡。

    衛樵看著坐起來輕輕給他按頭的清秀如雪的女子,心里的那點煩惱瞬間無影無蹤。

    “大人,牛大人請您過去一趟。”第二天沒有早朝,衛樵剛剛走入御史台,沈雨桐便走過來低聲說道。

    衛樵走了進去,換了朝服出來,看著沈雨桐有些古怪的神色,淡笑著道︰“怎麼了?”

    沈雨桐手指指了指西面另一個院子,低聲笑著道︰“我听說江中丞要換人,牛大人不準,兩人吵的很厲害。”

    兩院老大不對付,連帶著下面的人也相互看不順眼,彼此明爭暗斗已經不是鮮見。

    ‘哦’衛樵一听,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笑容。江辭被派來御史台是帶著任務的,如今摸清情況,終于是忍不住了。

    不過牛一郎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以前處處低調,性格溫和,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誰的點撥,如今一上位便頗有些殺伐果斷一言九鼎的味道。在御史台容不得任何人挑戰他的威信,甚至連朝堂他都處心積慮的要立威。如今江辭明顯要擺脫他的控制,想來他是要強勢打壓這個‘反叛’苗頭了。

    衛樵一邊走一邊想,很快便來到了牛一郎的班房。

    “立遠你來了一郎頗有上位者儒雅風度,對著進門來的衛樵笑著道。

    衛樵看著已經在坐臉色十分不好看的江辭,對著牛一郎淡然一笑,進來在江辭對面坐了下來。

    牛一郎又淡淡的掃了眼江辭,神色漠然的端起茶杯,輕輕的喝了起來。

    下人很快也給衛樵端了一杯來,衛樵瞥了眼神色灰暗的江辭,嘴角淡笑的也端起了茶。

    江辭自然明白牛一郎這是什麼意思,鼻子重重的出了口氣,神色有些惱怒的掃了眼衛樵,也端起一杯茶。

    從一進門親疏遠近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任何時候牛一郎稱呼衛樵都是‘立遠’。而他,永遠都是‘江中丞’。

    “既然都來了,江中丞,那就說說吧。”江辭的杯子還沒踫嘴,牛一郎就放下茶杯,淡淡說道。

    江辭胸口怒氣驀然升騰,眼神怒光毫不掩飾的掃了眼牛一郎,胸口起伏不定,繃著臉咽了口吐沫,放下茶杯,目光又瞥了眼衛樵,面無表情道︰“察院里有幾個人我覺得不太稱職,想要換換。”

    他現在已經明白,這件事根本不可行了。他本來認為只要自己不動聲色便沒有問題,牛一郎想來也不會在他剛剛入職的時候就駁他面子,可沒想到他剛剛開口就被牛一郎否決

    御史台的事,一般都是御史大人御史中丞推決,推決不下才會交由內閣處置。如今很明顯衛樵跟牛一郎是一丘之貉,想要在御史台達成目的根本不可能但要是鬧到內閣,明顯就更不可能了。

    因此江辭現在一肚子窩火,這牛一郎也太霸道了,他堂堂御史中丞竟然連換個人的權利都沒有

    牛一郎神色漠然,轉頭笑著看向衛樵,道︰“立遠,你覺得如何?”

    衛樵看了眼臉色有些鐵青的江辭,淡然一笑道︰“江兄,你要調整哪些人?”

    江辭憋了一肚子火,冷冷掃了眼衛樵,冷著眉頭道︰“主事,給事中一人,推事兩人……”

    “我看可以。”江辭還沒有說完,衛樵就淡然一笑的向著牛一郎說道。

    江辭一怔,神色充滿詫異。

    而牛一郎的神色微微一變,旋即又不動聲色的一笑。

    “衛兄所言當真?”絕望之後見到希望,江辭滿臉激動。雙手不知不覺的抓住椅子,身體也挺直了一些。

    衛樵笑著看向牛一郎道︰“牛大人,我殿院的郭子峰可為察院給事中,推事也可以出一個,主事麼,台院能不能給一個?”

    牛一郎心里早有所料,聞言立即道︰“嗯。既然江中丞認為那些人不合格,那就從我們兩院調撥吧。台院可以出一個主事,其他的麼,都從殿院調過去吧。這些事,就全交給立遠你去辦理。待會兒我還要去內閣,協助查辦崔琛的事一時半兒也回不來,御史台就交給立遠了。”

    江辭臉色瞬間鐵青,嘴角一陣哆嗦,看著兩人明目張膽的瓜分他的察院,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衛樵笑著點了點頭,道︰“大人放心。”

    牛一郎也不再給江辭說話的機會,起身拿起官帽便向外走去。

    衛樵也不羅嗦,當即便回了殿院,給一干手下升官。殿院自然一下子熱鬧起來,從殿院走了五個人,不說這升官的五人,他們留下的五個位置也讓殿院的人眼熱不已。

    相對于殿院的陡然爆發的熱情,察院卻冷清的近乎荒蕪。

    察院人氣冷清,人心惶惶。從台院傳回來的消息,他們江中丞去見了牛大人,要求調整察院,如今一下子走了六七個,頓時讓眾人有種兔死狐悲的悲涼感。

    江辭回來,看到所有人那畏懼中掩藏的不屑厭惡,他心里郁悶的想要吐血。這些完全不是他的本意,可他偏偏沒辦法解釋一句。總不能告訴手下,你們老大我無能,被牛一郎衛樵給算計了,你們要怪就去怪他們吧?

    江辭滿心惱怒郁悶無處可泄,一臉憋悶的進入班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臉的頹敗。

    當初自告奮勇的來御史台,信誓旦旦的要給衛樵好看,如今被人一招下來便舉步維艱,實在是丟人之極

    “哎”想著御史台如今的格局,加上現在察院也被兩人控制的密不透風,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滿心頹喪。

    “大人。”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下人小心翼翼的走進了江辭的班房。

    江辭睜開眼皮,眼珠轉了轉,默然道︰“什麼事?”

    那下人走到江辭身後,低聲道“大人,湯閣老有請。”

    “什麼?誰?”江辭先是一愣,旋即驀然站了起來,轉身雙眼大睜看向這名心腹道。

    那下人臉色也帶著喜意又說了一遍“是湯閣老。”

    江辭臉色一陣劇烈變幻,許久,連忙道︰“快,備轎,我要去內閣,不、去湯閣老府,要快”

    那下人立即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江辭神色一陣激動,如今晉王似乎在做著某件大事,對朝堂上並不怎麼關心,如果能夠得到湯閣老的幫助,他在御史台定然能夠一掃頹勢

    江辭越想越激動,連忙換上官服,拿著帽子便急匆匆的出門了。

    “麻煩通報一聲,就說御史台江辭來拜訪湯閣老。”江辭走到湯府前,微帶恭敬的將一錠銀子遞給領頭的侍衛。

    那侍衛一听,連忙將銀子還了回來,躬身道︰“江中丞請,閣老已經在等你了。”

    江辭一怔,旋即神色更加激動,連忙跟著走了進去。

    但是當江辭走到大廳門口的時候,卻是神色一驚。

    坐在首位的湯延抬頭看著門外呵呵一笑,向著站在門口的江辭笑道︰“是江中丞來了吧,進來吧,都是同僚,沒有什麼好避諱的。”

    江辭心里如閃電劃過,神色立時充滿不可抑制的驚喜,連忙答應一聲,邁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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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1:57
第兩百二六章皇帝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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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辭從湯府出來,咬著牙,對著天空,狠狠的出了口濁氣。

    剛才他不僅得到了湯閣老的親口許諾,甚至不少大員都紛紛向他示好,這讓江辭本來灰暗的心情瞬間春滿陽光,甚至信心滿滿的躊躇滿志的想著回御史台一定要大干一場,讓湯閣老他們看看他的本事

    “哼,牛一郎,衛樵,咱們走著瞧”江辭心里暗暗吸了口氣,望著天大聲道。

    對于江辭,衛樵自然沒有太在意,將事情交代下去,便開始處理今天的事務。

    “少爺,你真的要去薈文樓講書?”

    第二天衛樵不用坐班,武清寧陪著珍妃,李惜鸞一大堆後遺癥需要處理,百無聊賴的衛中丞拉著兩個小丫頭蹲在門口下棋。

    這句話是婉兒問的,她站在香菱邊上,大眼楮滿是疑惑,自然她還不知道薈文樓就是珍妃的。

    衛樵低頭看著棋盤,淡笑著點了點頭,漫不經心道︰“嗯,明天就去,而且還沒俸祿。”

    婉兒睜大眼楮看著衛樵,撲閃撲閃。在她眼里,自家少爺可不是個肯吃虧的人。

    香菱小手捏著棋子,半天想不到放哪,不禁苦惱的揉了揉光潔的額頭,然後抬頭可憐巴巴的看向婉兒,她剛才可是發誓要贏棋的。

    婉兒悄悄看了衛樵一眼,伸出手指指了個地方。

    香菱毫不猶豫的放了過去,婉兒的棋力比她高了許多。

    “錯了。”香菱剛放下,婉兒便低聲道。

    香菱大眼楮一睜,果然錯了,連忙伸手去棋子。

    “哎,不準悔棋。”衛樵當即一枚棋子丟了下去,伸手打開小丫頭的白嫩小手。

    香菱翻大眼楮瞪著衛樵,但也對這小氣少爺的脾性了解的很,定然是不會允許她悔棋的,不由得又抬頭看向婉兒。

    婉兒抿著嘴,低著頭看了起來,悄悄看了眼衛樵,隨後又指了一個位置。

    香菱細細的看了一眼,將棋子放了過去。

    衛樵放下一枚棋子,笑著道“如果想听的話,到時候便去听,不用給錢,就當是挽回損失了。”

    婉兒抿嘴一笑,心里愈發覺得自家少爺肯定有什麼別的目的。

    香菱沒听,一心想著贏棋,沒辦法,她已經輸了棋盤了,心里糾結無比。

    衛樵看了眼,便落子。

    “不對,放錯了。”衛樵棋子一落才發現這個子一落就是死地,連忙撿起棋子。

    “不準悔棋。”小丫頭兩只小手連忙按住衛樵的手,板著小臉一臉認真道。

    “放錯了,不是悔棋”衛樵手里捏著棋子再次道。

    “不行。”小丫頭拉著衛樵的手,使勁的要將那枚棋子給摳出來。

    衛樵自然不能輸給一個小丫頭“丫頭,真的是放錯了,只此一次。”

    “哼,我不悔棋你也不準悔。”小丫頭似乎被欺負急了,這次要咬人了。

    衛樵手一使勁就想甩她一個栗子,不過隨即便瞥到不遠處武清寧陪著珍妃緩步向這里走來,心里暗叫慶幸,連忙道︰“今天就到這里。”隨即將棋子放進甕里,站起來向武清寧珍妃走去。

    小丫頭看著就差幾步就贏的棋盤,一陣磨牙,小臉滿是憤憤不平。

    婉兒抿著哼哧一笑,她知道香菱被衛樵欺負的夠慘,連說夢話都想著找場子,如今大好機會錯過,可想她心里怨念會有多深。

    “娘娘。”衛樵走到武兩人身前,笑著對珍妃抱拳道。

    珍妃娘娘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眼武清寧,滿臉慈祥道︰“清寧倒是找了個好男人。”

    衛樵一听,忍不住的老臉一燙。這新婚沒幾天就想討二房,這樣的男人都能稱為好男人,他心里委實心虛的很。

    但武清寧卻淺笑著輕輕點頭,老實不客氣道︰“嗯。”

    好在兩人都是極了解武清寧性子的人,不然別人听到指不定會說什麼。

    珍妃又仔細的打量了衛樵一眼,忽然滿臉深意的笑著道︰“立遠,你可還記得印空大師臨走之前跟你說的話?”

    衛樵一邊回憶印空大師的話,一邊點頭,道︰“記得,怎麼了?”

    珍妃卻不多說,輕輕一笑,道︰“記得就好,莫要忘記了。”

    衛樵一怔,又仔細的回憶起印空大師的話,眼神不禁有些疑惑。雖然印空大師的話里有些古怪,卻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啊?

    珍妃又道︰“立遠,你可見過皇上?”

    衛樵點頭道︰“見過。”

    珍妃笑著道︰“我是說,單獨見,在他的御書房。”

    衛樵搖了搖頭,道“沒有。”

    “去見見吧。”珍妃嘴角若有深意一笑,帶著武清寧向另一邊走去。

    衛樵自然知道這位珍妃娘娘肯定不是無的放矢,卻琢磨不透她話里的玄機。

    “少爺,有人送來這個。”在衛樵還沒有回神的時候,一個家丁急匆匆的走了過來,遞過來一個紙條。

    衛樵看了他一眼,接了過來,打開一看當即神色一變,連忙轉身向婉兒喊道︰“我出去一趟。”說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門口的婉兒一愣,側頭看向香菱道︰“香菱,要不要通知大山跟著少爺?”

    “我去。”小丫頭一听,立即飛奔向前院跑去。

    衛樵手里捏著那紙條,眼神一陣閃爍。

    衛樵快步來到不遠處的一座茶莊,說了來意,很快一個一臉堅毅的年輕人出來將他引了進去,然後在一道門前停了下來,示意他自己進去。

    衛樵神色看似平靜,心里卻砰砰砰直跳。

    推開門,衛樵目光一掃,發現直對面窗口,站著一個微微佝僂的老者背影。

    衛樵快速關上門,走了過去,抱拳躬身道“臣衛立遠見過皇上。”

    ——老者赫然便是當即皇帝,周彥昭。

    周彥昭笑著緩緩轉過身,道︰“起來吧,本來想進去的,又怕些流言蜚語,索性就在這等你了。”

    衛樵站起身,道︰“不知道皇上召臣來所謂何事?”

    周彥昭不急不躁的在虎皮椅子上坐了下來,指著下面的一個椅子道︰“坐吧,在宮里待的悶了,出來走走。”

    衛樵神色不動的在周彥昭指的那個椅子上坐了下來,卻不相信他說的話。

    周彥昭倚靠在椅子上,微笑著看著衛樵,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與遺憾還有其他一些難以言喻的復雜之色。

    衛樵不明白他眼神的含義,從容的坐在椅子上沒有開口問。

    過了許久,周彥昭看著衛樵忽然開口道“你知道朕為什麼送你那枚金牌嗎?”

    衛樵微微躬身,實話實說道︰“臣一直疑惑不解。”

    周彥昭輕輕點頭,道︰“這個世界上知道的這是為什麼的只有四個人,朕是一個,皇後是一個,珍妃是一個,還有一個是傅瀝。對了,或許還有印空大師。不過現在還不是你知道的時候,過一陣子吧。朕再告訴你一件事,當年遇刺,不僅朕與珍妃突出重圍活了下來。”

    衛樵剛想開口問,周彥昭又道︰“這些你先不要問,朕問你,你認為的大齊現在最大的威脅是什麼?”

    衛樵神色不變,心里卻急急轉動。大齊如今內憂外患已經到了一定程度,各種問題已經迫在眉睫,非要說出一個最大威脅,衛樵會認為是明年春夏的匈奴侵犯。

    每隔一陣子,匈奴就會來大齊邊關打秋風,如今武徒漸老,大齊日漸衰弱,這種打秋風的頻率越來高,幾乎年年都有,只是程度不同罷了。經過十多年的養精蓄銳,衛樵懷疑匈奴很可能在等待時機,醞釀不同以往的大規模侵略。

    “朕知道你的想法,”周彥昭似乎從衛樵臉色上看出了答案,慨然嘆道︰“幾乎整個大齊都是這種想法。”

    衛樵從周彥昭的神色中看到了一種深深的疲憊,尤其是眼神,近距離會發現,他的瞳孔似乎渙散了很多,遠不如在朝上看到的精神矍鑠,充滿威嚴,更像是一個垂垂老矣即將朽木的老人。

    這個想法忽然讓衛樵心里一跳,不由得認真觀察起周彥昭來。

    周彥昭從衛樵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絲擔心,嘴角一笑,道︰“不用擔心,朕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對了,朕今天來,是讓你將這個轉給珍妃的。”說著,周彥昭從懷里掏出一枚金牌,扔給了衛樵。

    衛樵連忙接了過來,仔細一看,卻發現與他藏在家里的那一塊一模一樣。

    太子傳承

    衛樵心思轉動,大致也猜出了周彥昭的意思,答應一聲,將金牌放入懷里。

    周彥昭喉嚨輕輕聳動,目光盯著衛樵,眼神里禁不住的又流露出剛才的那種欣賞與遺憾的復雜之色。

    “哎”周彥昭忽然嘆了口氣,道︰“你回去吧,然後去見見你丈人,跟他說,朕說你很不錯。”

    衛樵心里滿是疑惑,不知道是不是習慣,凡是上位者,說話總是雲遮霧繞,完全不明白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他還是恭敬的抱拳告退。

    周彥昭看著衛樵退出去的背影,怔怔出神,許久又嘆了口氣,道︰“朕倒是很想再培養你幾年,可惜老天不允……”。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1:58
第兩百二七章順了個殺豬的

    駙馬府的小客廳內。

    珍妃與衛樵坐在桌邊,珍妃手里拿著那塊金牌,翻來覆去的仔細端詳,眼神里溢出一種衛樵難以形容的光彩,似在追憶似在悵惘又似在欣慰似在歡喜似在感慨。

    衛樵沒有打擾她,坐在她邊上,神色淡淡的端著茶,一邊喝一邊思索著什麼。

    “呵呵”許久,珍妃輕輕一笑,看向衛樵道︰“讓立遠你見笑了,不瞞你說,當年我見過這個,一眨眼就是十五年了。”

    衛樵放下茶杯,笑著道︰“立遠明白。”

    珍妃又看了她一眼,嘴角一笑,沒有再說。

    但衛樵卻覺得,她這笑容似乎隱藏了什麼。

    珍妃將金牌放在桌上,看向衛樵道“立遠,皇上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衛樵猶豫一下,道︰“說了些,家常話,沒有什麼特別的。”

    珍妃輕輕點頭,笑著道︰“那有沒有說太子的人選?”

    衛樵神色不變,淡笑著道︰“娘娘抬愛了,立遠還沒到那個層次。”

    珍妃若有深意的又看了眼衛樵,道︰“那,你覺得什麼人比較合適?”

    這個問題就難倒衛樵了,不說他對宗室弟子不怎麼了解,即便了解,這個問題也不是他能隨便回答的。

    衛樵看著桌面上那塊金牌,忽然笑著道“這個想來娘娘心里有數。”

    珍妃一怔,旋即笑道︰“你倒是聰明。不過雖然我是跟皇上見過了,但他沒說,不然這塊金牌也輪不到你轉交了。”

    衛樵點頭,旋即道︰“立遠唯娘娘馬首是瞻。”既然另一塊金牌在珍妃手里,這種事自然就由珍妃決定,再怎麼也不會輪到他

    珍妃對衛樵耍滑頭倒是沒有生氣,反而微微伸頭道︰“真的?”

    衛樵心有疑惑,但還是笑著道“是。”

    “那好”珍妃這回也笑了,輕輕金牌一推,道︰“這塊也給你。”

    看著近在咫尺的金牌衛樵一怔,眼神微動,旋即伸頭低聲試探著問道︰“娘娘是有了主意,讓立遠來開這個口?”

    珍妃輕輕一笑,道︰“總之如今兩塊金牌都給你了,下面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說完,她便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娘娘留步。”衛樵還沒回過神珍妃便已經走到門口,他連忙站起來喊了一句。

    但珍妃卻頭也不回,轉過門檻就走了。

    衛樵看著空蕩蕩的門口,眼里莫名其妙,心里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明白這兩夫妻是什麼意思,這兩塊金牌弄來弄去,最後全弄他這里來了?

    衛樵坐在桌邊,心里一時間千百個念頭不停轉動,但最後卻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細細的將珍妃出現到現在的每一個細節都想了一遍,卻始終不得要領,總覺的每一處都透著蹊蹺,完全對不上。

    衛樵盯著那金牌看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心里琢磨著什麼時候去見見老丈人,或許能從他哪里挖出點什麼來。

    薈文樓。

    衛樵站在桌前,手持驚堂木,繪聲繪色,抑揚頓挫“身長九尺,髯長二尺;面如重棗,唇若涂脂;丹鳳眼,臥蠶眉,相貌堂堂,威風凜凜……”

    下面可以說是濟濟一堂,鴉雀無聲,俱是神情專注,雙眼大睜的盯著衛樵,幾乎連眼珠都不轉。

    這種故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加上情節起伏跌宕,場面漸開,僅僅幾場下來听書的人便將薈文樓圍了個水泄不通,烏壓壓一片人頭。

    “便要提刀入帳來殺董卓。正是︰人情勢利古猶今,誰識英雄是白身?安得快人如翼德,盡誅世上負心人欲知董卓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衛樵一拍驚堂木,結束了今天的任務。

    “好講的好”

    “再來一段再來一段”

    “是啊小哥,天還早,再講一段吧……”

    眾人意猶未盡,如今一听今天結束了,當即紛紛嘈嚷起來。

    衛樵連連抱拳,笑著道︰“諸位抬愛,抬愛,今天家里有事,明天定然多講一些,諸位一定要捧場……”

    眾人哪里肯讓走,當即圍著衛樵就噴著口水要求再講一段,不然不讓走。

    衛樵哭笑不得,他也沒想到今天會有這個場面,一邊拱手客套,一邊向門口擠去。

    “啊,我的錢袋的不見了”在眾人極其熱鬧的哄圍中,忽然間一身非常刺耳的大喊讓眾人一怔,紛紛靜了下來,接著便是連忙檢查自己的身上。

    來听書的都不是什麼有錢人,有點碎銀就不錯了,大家一摸胸口見東西還在紛紛松了口氣,然後便開始搜尋丟東西的人。

    只見衛樵對面,一個面色焦急的年輕人不停的摸著身體,低著頭四處亂找。

    一個身體壯碩的漢子看著一臉急切的年輕人出言道“小兄弟,你錢袋是什麼樣子,說出來我們大家替你一起找。”

    “是啊是啊”邊上的人也連連出聲。

    年輕人急的滿頭大汗,差點就哭出來,猶自撥開人群四處尋找︰“我的錢袋很小,里面裝著一件家傳的前朝金玉佩,那是我祖上傳下來的,都幾百年了,如果丟了我爹會打死我的……”

    衛樵目光也四周看了起來,習慣的隨手拿出掛在腰間的扇子,但剛一動就是一怔,他不習慣懷里裝東西,所以懷里一有東西他就能感覺出來。

    衛樵神色微帶疑惑,今天出門兩個小丫頭沒給他銀子啊?衛樵伸手入懷,拿出來一看,卻是一個青灰色的袋子,剛要開口,忽然間那年輕人猛的沖了過來,一把搶過那青灰色袋子,大喊道︰“這就是我錢袋,原來是被你偷去的,你是個賊,來人,快來抓賊啊”

    而邊上的眾人一陣錯愕,剛剛還極其熱情無比的要求衛樵再講一段,如今衛樵就變成了賊,他們一時間完全沒法適應。而且,衛樵講書不收錢,穿著也很體面,怎麼看也不像個賊啊?但東西是在衛樵手里發現的,他們一時間完全搞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衛樵拿出折扇,輕輕的扇著,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年輕人也不管其他,扯著衛樵的胳膊就大喊道“走,跟我見官去,大庭廣眾做賊,實在是太囂張了。對了,諸位,你們也找找,看看有沒有少別的東西。做賊都不是一個人,他肯定還有同伙。”

    眾人一听,紛紛又再次檢查身體,沒多久就有幾個人喊丟了銀子,丟了銅錢,丟了當票……

    “你還有什麼說的,走,跟我們去見官。”那年輕人眼神得意一閃,拉著衛樵的胳膊就向外走。

    “啊……”忽然間,那個拉著衛樵向外走的年輕人驀然發出一聲慘叫。

    只見那年輕人躬著身體,伸臂向後,而衛樵握著他的手掌,扳著他的手臂——擒拿。

    這招衛樵是經過武清寧訓練的,使起來那真是手到擒來,有模有樣。

    “你,你放開我,啊,大家不要讓他跑了,這個賊要跑”那年輕人連連大叫,卻猶在挑撥眾人。

    而邊上的眾人腦筋有些不夠用,實難想象一個賊,在這麼多人的圍堵下竟然還敢對受害人下手。

    衛樵伸手扯過年輕人手上的青灰色錢袋,伸手一推,將那年輕人給推了出去。

    衛樵這個動作終于讓邊上的眾人憤怒了,光天化日之下做賊偷人東西,在這麼多人的圍堵下竟然還敢挾持受害人搶奪財物,這,簡直是狗膽包天

    “小兄弟,你做的是不是太過了”先前那個壯碩大漢皺著眉頭對衛樵道。他雖然覺得衛樵不像是賊,可是衛樵又在他眼前搶人東西,由不得他不信了。

    “哼,簡直是目無王法,我們帶他去見官”

    “對,見官,一定要金陵府判他流放”

    而其他人,也一陣附和,蓋因為他們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囂張的賊。

    而那被推出去的年輕人盯著衛樵神色一陣冷笑,很聰明的沒有再說話。

    衛樵對著身後瞪大眼楮盯著那年輕人的徐茂擺了擺手,將扇子遞給他,在眾人目光灼灼中將青灰色袋子的東西倒了出來。

    金玉佩,色澤通透,白里透黃,上面似乎還刻了些蠅頭小字,看樣子,似乎的確有些年頭,值些銀子。

    衛樵細細的端詳一番,然後淡笑著看向那年輕人道︰“這是你家祖傳的?”

    年輕人揉著肩膀,神色氣憤道︰“當然,趕緊還我,我已經讓人報官了,你跑不了的”

    衛樵‘唔’了聲,點頭又道︰“那你們家是做什麼的?”

    “我,我們家是開當鋪的。”那年輕眉頭一皺,連忙道︰“你問那麼多干什麼,趕緊將東西還我”

    衛樵淡笑著點了點頭,道︰“嗯,那你說是哪家當鋪,我讓人去封了,這東西明明是假的。”

    “胡說,我”那年輕人神色一變,冷哼道︰“哼,你今天都跑不了”

    衛樵笑了笑,將袋子遞給邊上剛才說話的那位壯漢,道︰“老哥,麻煩你試試,看看這袋子上和玉佩上的都是什麼?”

    也許是被衛樵從容不迫的氣勢所攝,那壯漢‘奧’了聲,接了過來,用手指摸了摸,捏了捏,然後在鼻子上聞了聞,皺眉道︰“這好像是豬油的味道。”

    衛樵看向那年輕人,似笑非笑道︰“可這位兄台家是開當鋪的。”

    眾人一听,瞬間恍然大悟。

    沒錯,這金玉佩如果是祖傳的,怎麼會有豬油味,而且還是袋子與玉佩都有

    那年輕人頭上立時冒汗,當即掉頭就跑。

    他心里暗暗後悔,剛才怎麼就順了個殺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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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1:58
第兩百二八章賤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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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去抓住他。”衛樵笑著從徐茂手中拿回扇子道。

    徐茂一點頭,當即沖了出去。那些還在愣的人一下子被他撞的七倒八歪,但卻沒一人牢騷,反而紛紛圍住了衛樵。

    “小兄弟,斷案如神啊……”

    “是啊,兄弟不會是大理寺或者刑部的吧……”

    “小兄弟,再給我們說一段吧,你斷案這麼厲害,講書更好啊……”

    衛樵滿臉堆笑連連拱手,一邊應付著一邊擠出了門。

    他可不相信這人是無意栽贓陷害他,說不得就有點不能說的秘密。

    衛樵出了門,慢悠悠的向著東面踱著步子,他剛才看到那年輕人就是向著東面跑去的。

    “少爺,抓回來了。”衛樵剛剛走過一個轉角,徐茂就提著剛才那個年輕人走了回來,扔在他面前。

    那年輕人坐在地上,向著衛樵連連抱拳拱手諂媚道“這位公子,小的眼拙沖撞了您,小的願意賠償,賠償,還請公子大人大量,饒小的一次……”

    衛樵淡笑的看著他,低著頭,手里的折扇在手上輕輕的掂量著。

    徐茂瞪著眼楮,雙手掐腰,虎視眈眈的盯著那年輕人,一臉的故作凶惡。

    那年輕人見衛樵不說話,又看了眼一臉凶相的徐茂,連忙轉頭看向衛樵,道︰“公子,您就饒了小的的吧,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眼瞎了,不長眼楮,豬油蒙了心……”年輕人說著便打起了自己的耳光,一個比一個響。

    衛樵在他身前蹲了下來,笑著道︰“我有說你是故意的嗎?”

    那年輕人一愣,哭腔道︰“公子,小的錯了,您就饒過小的一次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不然也不會干這勾當啊……”

    衛樵盯著他淡笑著從懷里掏出一把匕,然後硬拉過他一只手,將匕尖插在無名指與小手指之間,刀鋒對著小手指,淡淡道︰“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听到一句廢話。”

    那年輕人神色微僵,旋即道︰“公子小的說的都是實……啊……”

    那年輕人瞬間雙眼大睜,頭上冷汗直冒,嘴角不停哆嗦。

    小手指鮮血直冒,那被砍下來的小手指,近在眼前還活生生的透著生氣。

    他完全沒想到,看似白白淨淨的書生,竟然真的下得去這個狠手

    衛樵緩緩將刀鋒調了過來,對著無名指淡笑道︰“繼續說。”

    那年輕人大口喘氣,臉上滿是冷汗,眼神里驚駭莫名。

    “我,我……”年輕人嘴角哆嗦,低著頭,渾身都濕透。眼前這年輕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在他眼里比惡魔還可怕

    衛樵將刀鋒向那無名指靠了靠“這算是一句嗎?”

    “不,不是”那年輕人忽然一驚,連忙抬頭道︰“是,是常德壽讓我做的,一切都是他讓我做的,公子您饒過我吧,我都說了……”

    衛樵笑著將匕在年輕人身上擦了擦“誰是常德壽?”

    那年輕人艱難的咽了口吐沫,那只手完全麻木了,一點力氣都沒有,哆嗦著泛白的嘴唇道“是是刑部尚書常大人的公子……”

    “走吧。”衛樵將匕放入懷里,起身向前走去。

    …………………………

    第二天一大早,廷議還沒有開始,衛樵與牛一郎江辭在御史台踫頭。

    “立遠,你看看”牛一郎一臉鐵青的將一本折子拍在衛樵面前,神色極其憤怒。

    衛樵笑著看了他一眼,一邊打開一邊道︰“什麼事讓牛大人這麼憤怒?”

    牛一郎什麼也沒說,直接一屁股在衛樵對面坐了下來,直呼呼的喘氣,甚至頭上都冒出了點汗珠。

    衛樵好奇的打開折子,一眼掃過去當即也微微皺眉,這折子是內閣批示,上面竟然將許多本來是台院殿院的事交給了察院,甚至還批準察院成立另一個機構,叫做‘監察道’,人由江辭自己組建

    這分明就是搶權啊

    這個折子是昨天晚上出的,加上江辭肯定事先得到消息,到現在,估計江辭都把人給找好了

    衛樵明白了,這江辭,是赤1uo裸的挑釁牛一郎,要與牛一郎劃江而治,難怪牛一郎會這麼生氣。

    衛樵細細的琢磨著一陣,道︰“這估計不是內閣的集體意見,而是湯閣老的意見吧?”

    牛一郎胸口猶自起伏,臉色鐵青依舊,道︰“不錯,昨天江辭去了湯閣老府,哼,還見了不少大人物呢”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能夠成為大人物的,必然是一品大員至少曾經是甚至還可能是宗室元老。這些人也許不在朝堂,但影響力卻不容忽視。如果江辭得到這些人的暗助,的確足夠讓牛一郎頭疼。

    衛樵沉吟一聲,道︰“沒有去見見傅閣老?”

    牛一郎口干舌燥的喝了口水,道︰“沒用的,既然湯閣老文書已經出來了,那內閣必然不會收回。何況湯閣老打的是事急從權的幌子,毫無紕漏可循,內閣總不能自打自的臉吧?”

    衛樵點了點頭,輪值的閣老的確有權這麼做,而且湯閣老還做的光明正大,沒有一絲把柄可抓。

    ——這就是閣老的小鞋了,赤1uo裸的陽謀。

    牛一郎見衛樵沉吟不語,皺著眉頭道“立遠,你得想想辦法,要是讓江辭這麼下去,我們都不用在御史台待了。”

    衛樵淡然一笑,在牛一郎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牛一郎雙眼一亮,驀然拍著衛樵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傅閣老說的果然沒錯,你這家伙鬼點子就是多,不當御史都可惜了”

    衛樵淡淡一笑,昨天常志的兒子找了自己麻煩,今天湯閣老又變相的削自己的權,自己如果不還點顏色,還真當自己好欺負。

    在等候上朝的班房內,葉胖子幾人也知道了這個消息,紛紛一陣腹誹,牛一郎與衛樵兩人不停的勸說,聲音不大不小,只要有耳朵的都能听到了。這讓本來還暗自得意的江辭一陣愣,滿臉古怪的盯著兩人,如果不是知道兩人剛才還正常,甚至都要懷疑他們是不是吃錯藥了。

    “難道他們想到別的辦法了?”江辭心里忽然冒出這個念頭,但旋即搖了搖頭。這個是湯閣老給的招,乃是實實在在的陽謀,他們即便知道了也沒辦法。

    很快上朝的鐘聲便響起了,隨著閣老們走出,眾人也整束冠,正襟凜然的等著上朝。

    湯延目光淡淡的掃了衛樵與牛一郎一眼,毫不停留的轉身跟著出門了。畢竟人家是閣老,牛一郎是晚輩,而衛樵則是晚輩的晚輩,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衛樵也感嘆湯閣老的官場手段,;老辣之極。與牛一郎對視一眼,跟著眾人上朝去。

    朝堂依舊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各項內閣六部處理不了的事情不停的拿出來,然後群臣討論,皇帝決策。

    “皇上,臣有本奏。”一條一條處理下來,正當正事說完,皇帝有意散朝的時候,刑部尚書常志站了出來。

    文正皇帝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擺手道“說。”

    常志躬身抱拳道“啟稟皇上,御史台殿院巡視金陵,在北城殿院侍御史強行要求一宗室子弟向一乞討賤民躬身道歉。此舉實乃有辱皇家,皇上威嚴,臣請皇上明鑒。”

    衛樵淡淡然一笑,他知道這是常志的先制人之舉。至于宗室向乞討道歉,衛樵記得,確有其事。

    文正皇帝微微皺眉,神色冷清的看向衛樵,道︰“衛愛卿,可有此事?”

    衛樵站了出來,躬身道︰“回稟皇上,的確有其事。”

    常志一听,連忙躬身道︰“臣懇請皇上治衛樵的罪,他分明眼里毫無皇家,毫無宗室,也是藐視皇上。”

    周彥昭看著衛樵淡淡道︰“衛愛卿,你有何話說?”

    衛樵從容不迫,聲音堅定有力,道“臣懇請皇上治常志的罪,他眼里毫無皇上,毫無皇家,更是藐視我大齊列祖列宗”

    “你,”常志一听,當即怒色相對道︰“衛樵,事實俱在,還想狡辯”

    衛樵冷哼一聲,怒目相對道“常志,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休得狡辯,還不跪下認罪”

    “你胡攪蠻纏……”常志當即臉色鐵青,轉身向皇帝抱拳道︰“皇上,臣懇請皇上治……”

    衛樵也連忙抱拳道︰“皇上,臣請治常志的罪……”

    眾人紛紛一怔,這樣的場面好久沒看到了。

    “好了”文正皇帝驀然一拍桌面,臉露怒相,滿臉威嚴的掃了眼群臣,待眾人凜然恭敬後,目光轉向衛樵,沉聲道︰“衛樵,你說說常志有何罪?”

    常志噤聲,不過看向衛樵的目光卻是怒芒閃爍隱然帶著得意。

    衛樵嘴角淡淡一笑,這就是御史的優勢,不管你多麼胡攪蠻纏皇帝都不會將你趕出朝堂,還要耐著心思听你的解釋。

    “啟稟皇上,”衛樵抱拳抬頭道︰“常志他大不敬,他目無宗室,眼里沒有列祖列宗,實在是罪大惡極,罪無可赦……”

    無論是皇上還是朝臣心里紛紛一陣膩味,這御史台無論是彈劾誰,都是先在前面羅列無數罪名,直到弄的人精神全無的時候才說正事。

    衛樵說了許久,直到文正皇帝神色露出不耐,才接入正題,道︰“皇上,常志他口口聲聲稱‘乞討的賤民’,他難道不知道,聖德皇帝以前乞討為生,太祖曾經要過飯,就留太宗皇帝也是吃過百家飯的,這常志分明是指桑罵槐,意圖不軌啊……”

    聖德皇帝是太祖之父,太祖建國後,尊其為聖德皇帝。

    眾人一听,心里紛紛一陣苦笑。

    而常志張口結舌,嘴角狠狠一抽,滿臉苦相,就好似吃了黃連一般,什麼也說不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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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1:58
第兩百二九章湯延摔杯子

    今天廷議,以皇帝下旨申飭刑部尚書結束了。

    本來只是想搶先一步不給衛家動機會的常志,踫了一鼻子灰,將剩下不多的臉皮給丟的一干二淨。

    眾位朝臣再次見識到了衛樵敏捷的心思,一些對衛樵還存在反感的官員,心里悄然的改變著想法,甚至不少人都公開的親熱起來。

    “砰”

    下朝沒多久,湯延便氣沖沖的回了家,在書房里,他已經摔了四個茶杯,兩個花瓶,現在坐在椅子上,臉色鐵青的呼呼喘氣,胸口起伏劇烈,說明此刻的他是多麼的憤怒

    外面的下人一個個心驚膽戰,誰也不敢進去。

    而急匆匆趕來的江辭也被拒絕入內,江辭急的滿頭大汗,口干舌燥的等在門外,心里急的跟猴撓似的。

    “立遠,你看看。”回到御史台,牛一郎春風滿面的將一個折子遞給了衛樵,忍著笑意道。

    衛樵接過來打開一看,果然如所料的那樣。

    衛樵淡笑著將折子又還了回去,道“這回江辭是搬起試探砸了自己的腳了。”

    牛一郎端著茶杯,臉上透著紅暈,道︰“這次多虧立遠你這個主意,不然還真讓江辭給得逞了。”

    衛樵對牛一郎來說,年齡太小,沒有威脅,又是同一個陣營,而且背景特別,兩人相處,盡管衛樵恪守本分,但牛一郎始終還平等相待,盡顯大氣。

    衛樵淡淡一笑,江辭是沖他來的,自然不能跟他客套。

    牛一郎又拿起折子,看著下面傅明正的簽名,紅色印章,他就忍不住一陣得意。

    牛一郎給傅明正的折子很簡單,就是說察院事物繁多,如今又加了機構,作為御史台御史大夫,牛一郎擔心江辭忙不過來,建議加一主事,江辭統籌察院便可雲雲。

    自然話面是說的是冠冕堂皇,實際上就是,牛一郎要派一個主事管理這個‘監察道’,江辭一邊涼快去。

    牛一郎去找傅明正,加上話里話外沒有一點問題,當即傅明正毫不猶豫的簽上了名,蓋了章。

    這文書一被牛一郎帶回來,他立即將‘監察道’打亂,塞進了不少人,而江辭拿著傅明正簽下的文書,毫無辦法。

    牛一郎想著將江辭見到傅明正的文書,嚇的六神無主急匆匆跑去湯府的模樣忍不住就是一陣笑,許久,忽然對著衛樵“對了,立遠,這‘監察道’主事你派個人吧。”

    兩人是聯手,自然不能一點湯都不給衛樵,加上上次察院牛一郎他佔了大頭,這次‘監察道’的小頭,他就打算讓給衛樵了。

    衛樵想起這‘監察道’權責還沒有條文下來,當即心里一動,對著牛一郎笑道︰“那就多謝大人了,我手下劉春雨不錯,想來江中丞見到他會很高興。”

    牛一郎一听,頓時哈哈大笑。

    江辭剛上任的時候,似想來個進門立威,對象恰好選中的就是劉春雨,結果劉春雨不認識這號人,當即拿出御史台‘規矩’很是落了一把江辭的面子。後來這件事還是衛樵親自帶著劉春雨給江辭道歉才擺平的。如今他與劉春雨低頭不見抬頭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偏偏又處理不了他,可想象情景是多麼滑稽有趣了。

    兩人又商量了一陣,很快御史台牛一郎簽名蓋章的公文就下了,劉春雨任‘監察道’主事,又從台院那邊調來了不少人,本來只有七八人的‘監察道’如今一下子擴充到了二十幾人,而且本來由江辭兼任的主事也被劉春雨給填了。

    御史中丞是從四品下,這‘監察道’主事按照衛樵的設想,將來至少也要是個正六品,這將一輩子窩囊在殿院打雜的劉春雨高興的不得了,沒事就去找衛樵回報思想、工作,將衛樵弄的哭笑不得。

    而整個殿院也悄然沸騰起來,衛樵的威望瞬間無比攀升。因為短短沒幾天,就有不少人生了官,大家哪個不激動,說不得明天就輪到他們了。

    一時間殿院的工作效率快了好幾倍,甚至底下跑腿的工作態度都認真了不少。

    今天整個御史台都喜氣洋洋,當然,除了察院。

    江辭在門外等了大半天終于等到進去的召喚了,可出來的時候,江辭依舊一臉的灰敗。

    能怎麼辦,湯閣老是陽謀不假,可傅閣老人家也是堂堂正正啊,同為閣老,文書已經下去了,還能怎麼辦?

    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如今江辭一肚子酸水。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而且陪的淒慘,連湯閣老的面子都丟了。

    “老衛,你這招真狠”一處酒樓臨窗邊,衛樵與葉康對坐,葉胖子滿臉大笑道。

    是啊,江辭辛辛苦苦謀劃了半天,結果硬是讓衛樵臨頭摘了桃子,恐怕江辭現在估計正在沒人地方偷偷哭吧……

    衛樵淡淡一笑,看著窗邊沒有應聲。如今他已站穩腳跟,在朝堂上已經得到了武徒與傅瀝的認可,現在他完全可以從從容容的對付任何人,即便是面對湯延,他也無需懼怕。以前或許武徒傅瀝幾人都有幾分考驗的心思,可如今他全部通過,再有人不知輕重的對他動手,那面對的必然將是他老丈人與傅系的怒火。

    在大齊,估計還沒人有這個膽子

    葉胖子又道“老衛,听說珍妃娘娘住在駙馬府?”

    兩人關系親密,自然這是葉胖子自己說的,所以他在衛樵面前說話,很少有顧忌。

    衛樵一笑,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葉胖子得意的嘿嘿一笑,道︰“我剛從舅舅家出來,看到清寧公主與珍妃娘娘進的府,五表哥還沖我點頭來著。”

    衛樵眼神若有所思,這珍妃娘娘回來不回宮,怎麼到處亂跑,難道是帶著什麼目的不成?

    隨即衛樵搖了搖頭,這四大巨頭的關系實在是太復雜,還是不要想太多為好。

    “對了老衛,”葉胖子笑容忽然一頓,道︰“你听說沒有,城外的駐軍又生了騷亂。”

    衛樵心里一動,他記得,幾個月前,城外的駐軍就好似生過變動。這金陵城外的駐軍乃是保障京畿要地的,怎麼會隔三差五的生騷亂?

    衛樵心里稍稍思索,看向葉康道“胖子,這城外駐軍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胖子一听,這才想起衛樵資歷極短,左右看了一圈,湊近低聲道︰“老衛,這外面的駐軍,將軍是武帥的人,兩個都督一個是皇上一個晉王的人。如今武帥不怎麼管事,那將軍也是個甩手掌櫃,所以下面爭奪的很厲害。”

    衛樵沉吟一番,又道︰“胖子,你實話告訴我,晉王的勢力究竟有多大,如何分布的?”

    葉康一听,雙眼大睜,有些詫異的盯著衛樵。

    但見衛樵一臉肅色,葉胖子低聲道︰“我還以為你早知道了。晉王的勢力,表面上的,在金陵有一股暗勢力具體多大不知道。在南方有幾萬人的軍隊實力雄厚。在塞外,也有一只軍隊,差不多**萬。而且,他跟武帥與我舅舅的關系及其復雜。如果皇上真跟晉王翻臉,那內亂外擾,大齊恐怕就不得安生了。”

    衛樵心里轉動,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忽然間樓下傳來一陣慌張的喊叫。

    衛樵與葉胖子對視一眼,抬頭向窗外看去。

    只見對面樓下的一個商鋪,一個一身艷麗,衣著暴露,雙目媚意如水,身軀亦妖亦嬈,渾身都透著一股妖媚的女子伸手著老板訓斥著什麼。

    這個妖艷女人身段柔軟如水,縴細腰肢輕輕一彎,許久,以不容反駁的語氣,聲音嬌滴滴道“掌櫃的,這批布我要了。”

    “哼,是我看上的,憑什麼讓給你。”而他邊上,一個一身華麗絲綢的中年女子卻抱著布不放。

    但妖艷女子一臉濃妝艷抹,卻不屑一笑,白皙手指拿出手帕,從里面直接拿出銀票,看也不看就扔在桌面上,然後抱著手臂不說話。

    掌櫃一看,連忙走到那中年婦女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那中年女子一听,立即放下布,還連連拱手低頭,嘴里連喊著大人大量之類的求饒話語。

    那女子淡淡擺了擺手,然後她身後的一個丫鬟立即上前抱過布,一臉譏笑的對著那中年女子 里啪啦的一陣嘲諷。

    那中年女子卻一臉害怕,戰戰兢兢連忙躬身道歉,急匆匆的轉身走了。

    葉胖子縮回頭,看向衛樵笑道“嘿嘿,老衛,你猜猜是誰?”

    衛樵看了他一眼,道“你認識?”對于如此刻薄膚淺的女人,衛樵一向沒有什麼興趣。

    葉胖子笑容越曖昧,道“不僅我認識,很多人都認識,她是……湯閣老的兒媳。”

    衛樵剛要點頭,葉胖子立即嘿嘿一笑,臉上滿是男人都懂的那種曖昧表情,道︰“他兒子早死了,可這兒媳卻一直沒改嫁。”

    衛樵淡淡一笑,但旋即臉角就有些愕然,極度詫異的看向葉胖子。

    葉胖子笑容愈多,嘿嘿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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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2:00
第兩百三十章商人

    衛樵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堂堂閣老竟然干出這種事。

    “扒灰麼?”衛樵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而葉胖子神色也曖昧無比的又在衛樵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讓衛樵心里一陣感慨。

    這位湯閣老自少風流,常年留宿青樓勾欄。年老也不閑著,不禁妻妾成群即便她們的丫鬟也大多通房,而且,更是打起了自己兒媳的注意。讓人無語的是,他那兒子在世的時候兩人就勾搭上了。

    衛樵心里一陣搖頭感嘆,見衛樵驚奇,葉胖子更是凱凱而談的講起了金陵各位大人們的風流韻事,各種各樣的蹺蹊之事,讓衛樵更加目瞪口呆,久久無語。

    在衛樵回去的時候,大理寺已得出結論,衛家並沒有參與走私,被凍結的現銀查封的鋪子全部解開,衛家中斷的生意再次運轉起來。

    通過這次,衛家因禍得福,本來陳家各種潛伏的問題紛紛爆發出來,甚至連衛家的隱患也露出端倪。

    這次李惜鸞再也沒有留情,與衛偕等人商議,手段霹靂,毫不留情,刀刀見血。

    衛樵倒也沒有反對,又添加了一些東西進去,甜棗刀子才是王道。

    同時,城外也傳來消息,騷亂已經平息了。可具體情況,卻沒有人知道,至少衛樵沒有打听出細節來。

    書房內,衛樵站在書桌前,神情凜然,屏氣凝神,握筆疾書。很快,白紙上便呈現出了一首字體工整,排字嚴謹的五言詩。

    華夷佛豈殊,

    見書眼始開。

    入剡尋佛理,

    無處覓超脫。

    衛樵放下筆,站在桌前,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首詩。這首詩是衛樵上次去見印空大師的時候,印空大師不見人先聞聲的念出來的。衛樵當時只認為是印空大師一時的感慨,一時悵惘。

    衛樵緊盯著中間的那行字,他思索了很久才發現這個秘密,想來印空大師早就知道有人會搜他的身,所以才在進門空曠之處說與他一人。

    佛眼尋覓——佛眼尋秘。

    衛樵記得,雲佛寺前堂樹立著一座大佛,或許——秘密就在那兩只眼里。

    不過隨即,衛樵用毛筆將這首詩涂成一團,然後扔進簍筐里。

    這個秘密肯定驚天,現在還不到出世的時候。

    衛樵輕輕呼了口氣,眼前浮現出了珍妃的身影。

    “她為什麼點醒我呢?這個秘密又究竟是什麼?”衛樵坐在桌前,低頭自語道。

    ————————

    御史台,牛一郎,衛樵,江辭三人坐著,喝著茶。

    牛一郎看了江辭一眼,轉向著衛樵笑道“立遠,這次我打算拿常志開刀。”

    看著牛一郎鎮定的神色,衛樵淡淡一笑,道︰“牛大人,你難道就不怕別人報復嗎?”

    衛樵這話說的很明顯,先前衛樵與崔琛的爭斗,那是崔琛挑起的,而且衛樵背後的背景也足以限制晉王的參與。可牛一郎身後站的傅明正,也可以說是傅瀝,但傅瀝並不一定會允許他隨意挑起與晉王一系的爭斗。

    牛一郎瞥了江辭一眼,哈哈一笑,道︰“立遠你還不知道吧,晉王已經被禁足了。”

    衛樵心神一震,旋即看著江辭冷漠的神色,緊皺的眉頭,這大齊舉足輕重的人物輕易的就被禁足了?

    衛樵心里念頭不停的轉,眼神閃動自語道︰“禁足?”

    牛一郎神色自若道︰“不錯,因為晉王三子涉及到城外禁軍的騷亂,所以連帶晉王也受到了處罰,一時半會出不來”

    騷亂,其實是一種粉飾詞,實際上就是兵變

    衛樵心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最近金陵的風向,好像很不對,他都有些看不清了。

    牛一郎一見衛樵點頭,當即也笑了起來。御史台只要他與衛樵點頭,二比一便可直接無視江辭。

    江辭眉頭緊擰,悶著一肚子氣,卻什麼也不能說。御史風聞奏事,哪怕是信口開河歷朝歷代也是比比皆是,他根本沒借口反對,而且甚至都沒法張口問兩人彈劾的具體細節。

    “牛大人,衛中丞……”

    “牛大人來的早……”

    “衛中丞近來可好……”

    隨著御史台三人進來,不少人立即拱手相問,神色態度極其熱絡。至于江辭,直接被人無視了。

    “常大人,小心點。”江辭走到常志身邊,眼看著與眾人寒暄的衛樵與牛一郎,神情淡淡道。

    常志一怔,隨即也明白了,冷笑一聲,道︰“我倒是要看看他們任何彈劾我。”

    很快,上朝的鐘聲清脆悠揚的想起。閣老們從屋內走出,衣著干淨筆挺,而湯延走出的時候,眼神極其冷厲的掃了眼牛一郎與衛樵,神色極其冷漠的出了門。

    他堂堂一個閣老,對一個晚輩出手本就臉面有失,如今被人一招破掉,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丟盡了臉皮如今不僅在內閣他底氣不足,面對六部也心虛氣短,實在是大跌聲望,名利皆輸

    牛一郎與衛樵心知肚明的會意一笑,邁步向跟著走出去。

    衛樵看著牛一郎挺起的後背淡淡一笑,他知道,昨天牛一郎可是去了傅府,想來得到了不少暗示,如今面對閣老也底氣十足了。

    朝堂上依舊風波不起,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各種事情。

    衛樵基本上從不說話,靜靜的听著,思索著。

    不過朝堂上的平靜因為城外軍隊的騷亂而起了波瀾,晉王一系,同情晉王的人,紛紛對城外之事發表意見,意圖將晉王釋放出來。

    不過這件事遭到了傅瀝的阻止,以‘內閣先議’為借口擱置下來。朝堂上從來都是傅閣老的天下,一般只要傅閣老開口,便是一錘定音自然這件事也不例外,傅閣老說完,皇帝接著開口,這件事便算是遮掩過去了。

    隨著這件敏感的事情過去後,朝堂再無他事,各種利益糾葛紛紛呈現出來。似乎是受到晉王被禁的刺激,今日的彈劾奏章格外的多。

    衛樵與牛一郎對視一眼,默默的不出聲。既然水渾了,他們就不能再涉足了,免得撈不到魚反而濕了腳。

    顏儀在一陣風波潮後站了出來,大聲道“啟奏皇上,如今各地商人不法之事越來越多,臣認為應當立重典予以遏制,請皇上聖裁。”

    顏儀話音一落,葉胖子便接著不陰不陽道“兵部什麼時候管起了戶部的事了?”

    葉胖子身份比較特殊,一般來說,基本上沒人願意得罪,但並不表示沒人敢得罪。

    “葉大人此言差矣。”令沖站出來道︰“國家大事身為朝臣豈可無視,難不成見到不平之事還要熟視無睹嗎?”

    “那也不用什麼事都管吧”劉聰神色淡淡的站了出來︰“不然還分六部干什麼?”

    明白人都看得出來,金陵衛家雖然說不上金陵第一商戶,但前十絕對排的上。顏儀表面上是針對所有人商戶,實際上卻是沖著衛家來的。

    常志冷哼一聲,掃了衛樵一眼,站了出來。

    “臣贊同。”在常志剛要開口的時候,後面的衛樵忽然站了出來,抱拳大聲道。

    衛樵一句話落下,朝上立時鴉雀無聲。基本沒有人不知道衛家是干什麼的,而他如今衛樵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加上先前的幾件事,眾人心里紛紛一陣警惕。

    而常志也安奈心里的憤怒,皺起了眉頭,神情冷然。

    文正皇帝神情不變,淡淡道“衛愛卿說說理由。”聲音堅定悠遠,威壓大氣。

    “皇上,臣認為”衛樵抱拳大聲道︰“商人不事生產,重利輕義,又四處游走不便于管理。更是整日追逐銅臭之物無視聖人教誨,于國于民,于君于臣皆是大害。臣懇請皇上下旨禁絕商人,臣願意捐出衛家所有財產以作朝堂榜樣”

    衛樵聲音宏大,鏗鏘有力,句句都敲在滿殿朝臣的心頭。

    如果是開國時候的大臣,他們重農抑商,歧視商人可以理解,但是他們如今個個哪一個能與商人無關?而皇室是有著眾多特權的皇商,如果朝廷禁止商人行商,那後果不啻于自毀長城,更會動搖國本

    朝堂上的人一陣無語,衛樵的話說的大義凜然,句句都在理,更是連聖人都搬了出來。可是,沒有商人,能行嗎?更重要的是,雖然大齊沒有公開提出重農抑商,但實行的政策卻是。

    反對,那是直接否認聖人,辯解,那是得罪內閣,滿朝一大幫人,盡皆無語。

    有些事能說不說不能做,有些事能做不能說。朝堂上朝臣們紛紛正襟而站一副置身事外模樣。即便是常志也一陣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咳咳”朝堂靜了許久,文正皇帝忽然低咳一聲,道︰“傅愛卿,你說說。”

    傅瀝神色平淡的站了起來,道︰“此事應由戶部先議,然後交由內閣審批。”

    周彥昭淡淡的點了點頭,道︰“此事擱置。”

    趙元奎眉頭皺了皺,神色冷硬的看了衛樵一眼,沒有說話。

    衛樵神色從容不變,心里卻轉著念頭,隨即淡淡一笑,退了回來。

    牛一郎有些疑惑的看了衛樵一眼,兩人說好要對常志開刀的,如今水清了,不是正是機會嗎?

    衛樵搖了搖頭,不動聲色的低聲道︰“湯。”

    牛一郎一怔,隨即會意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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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2:01
第兩百三一章周紹陽離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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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早要被你害死。”李惜鸞俏臉通紅的整理著身上凌亂的衣衫。

    衛樵見李惜鸞媚態橫生的俏臉忍不住的又吞了吞口水,眼角笑吟吟的好似在回味著剛才的**。

    李惜鸞理好衣衫,春眸如水的橫了眼衛樵,抿著嘴唇拍著起伏的胸脯悄悄呼了口氣。今天她本來是打算與武清寧去拜佛的,沒想到剛出門就被被衛樵強行拉進了馬車。

    衛樵見她整理好,便淡笑著打開了邊上的窗簾。自從前幾日晉王被禁,金陵城內羽林軍瞬間多了起來,到處都是巡邏的士兵,兵甲出庫,一副戒嚴之態。

    這次恐怕不只是衛樵了,幾乎全金陵的人都明白,這次真的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

    “小叔,金陵的生意我已經向外轉移了。”李惜鸞也看到了外面士兵明晃晃的刀兵,黛眉微蹙,輕聲道。

    衛樵沉吟著點了點頭,但旋即笑著道︰“先不用擔心,該轉移的轉移,轉移不了的就暫時掩藏下來,等我見過岳父再說。”

    李惜鸞自然知道武徒的分量,輕輕頜首。

    從衛府到駙馬府其實並沒有多遠,不過五里,平時三四刻時間就到,這次竟然用了一個多時辰,幾乎全部都在應付各處盤檢。

    不知道為什麼,李惜鸞與武清寧似乎特別處得來,李惜鸞一進門,兩人就手挽手向里面走去,隱約還能听到武清寧在向李惜鸞詢問著什麼。

    衛樵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反正都是自家媳婦。

    ——————

    花了一個幾天的時間,衛樵終于弄出了仿照大齊的大致沙盤。

    東邊是海,西面是西域諸國,南邊是毒瘴,北面是草原,除了大齊,其他四面衛樵基本都直接磨平,沒辦法,能夠查到的資料實在太少。

    衛樵根據這幾天打探來的消息,站沙盤邊上,根據了解又加上各處打听里的資料,衛樵慢悠悠的插著各色旗幟,一邊插一邊慢悠悠的思索。

    待到插完,衛樵居高臨下縱觀全局,赫然發現,代表晉王的綠色旗幟竟然完全被代表皇帝的紅色旗幟全部包圍自然,這個是忽略傅瀝與武徒的勢力得出的結論。

    衛樵托著下巴,看著沙盤靜靜的思索。

    大齊的局勢無疑已經到了一種臨界點,這種臨界點處理的好自然會走向好的一面,但如果一個不慎那必然是萬劫不復

    “從這些勢力分布圖上來看,皇上應該早就有能力處理掉晉王,可卻偏偏拖了這麼久,不是另有打算就是有了牽制。”衛樵盯著沙盤,目光閃爍的低語道︰“按理說,皇帝天生佔據著地位的優勢,完全可以分而擊之,逐一擊破……除非,傅瀝與武徒一文一武可以全心一致的結盟對抗皇權,加上還有一個晉王在一旁虎視眈眈,這樣就迫使皇權向臣子妥協,投鼠忌器的一直拖延到了現在……”

    “少爺。”衛樵正在沉吟,忽然間門口響起一聲脆脆敲門聲與小丫頭試探的喊叫聲。

    衛樵一愣,暗暗吐了口氣,轉身向門口走去。

    “怎麼了?”衛樵笑著打開門。一般來說,他一個人在書房的時候小丫頭是不會來打擾的。

    小丫頭大眼楮也閃著迷惑,道“少爺,禮部秦大人傳來消息,說周紹陽要離開金陵了。”

    ‘哦’衛樵眼神閃動了一下,周紹陽乃是晉王的本家,他要離開金陵回五州,秦勻來告訴他這個消息做什麼?

    等等,衛樵忽然心里一動,周紹陽回五州,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還如此的大張旗鼓?而且秦勻特地派人來告訴他這個消息,是什麼意思呢?

    衛樵受托下巴,在房間踱起了步。

    忽然間,衛樵腳步一頓,轉身向小丫頭道“香菱,去,將秀兒給我喊過來,立即,馬上”

    香菱見衛樵一臉肅色,立即轉身飛奔而去。

    衛樵走到沙盤前,盯著綠色的旗幟,低聲自語道︰“如今你已經是困獸,你讓周紹陽這個時候離開,恐怕就是一種姿態,想要告訴某些人什麼吧,抑或者暗處的人早就離開金陵通知五州了……”

    衛樵心里思索著,卻又不明白這個時候的傅瀝與武徒是什麼樣的態度,按照以往的慣例,每一次皇帝打壓晉王到一定程度兩人都聯手對皇帝進行限制。可這次呢,衛樵明顯感覺到了文正皇帝身體已經不行,在大行之日不遠,面對後繼者,大齊的穩定傳承,權臣猶在,他會做出怎樣的驚人之舉?

    衛樵猜測不到周彥昭的動作,卻也只能盡量配合。從心底來說,他不希望大齊內亂的,不說明年夏天養精蓄銳的匈奴必然大舉來犯,立國兩百年的大齊本身已經腐朽,一旦內亂必定會波及整個大齊,後果熟難預料。

    “姑爺。”秀兒英姿颯爽的走了進來,看著衛樵俏臉浮現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煞是好看。

    衛樵淡淡一笑,這丫頭上次立了功吃喝玩樂一口氣干掉了他三千兩銀子眼楮眨都沒眨。

    “秀兒給你個任務。”衛樵笑著走了過來。

    “姑爺說。”秀兒大眼楮撲閃,亮晶晶的。

    衛樵立刻就猜到了她心里所想,盡管不是小氣的人想想三千兩白花花的銀子就那麼水潑似的出去了心里還是一陣嘀咕。

    不過這件事除了秀兒衛樵還真找不到其他人,只好在她耳邊低聲了說起來。

    小丫頭一听,小嘴扁了扁似乎有些失望,隨即抬頭看向衛樵,大眼楮不停的眨,伸出五指白嫩手指晃了晃,道“五百兩。”

    看著小丫頭閃爍的眼神,衛樵也懶得給她講價,直接道︰“我去找清寧。”

    “我立即去。”小丫頭一听,立即掉頭就跑,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衛樵輕輕一笑,又轉身立在沙盤前。

    “嘿,事情越來越有趣了。”衛樵托著下巴看向眼前的沙盤,尤其是武徒與傅瀝的布局。

    雖然這布局只是明面上的,但是通過明面就可以猜測著隱藏著手段,四大勢力中,皇帝實力最強,武徒其次,傅瀝隨之,晉王最後。文正皇帝想要平穩過渡那肯定是要穩住傅瀝跟武徒的,對于晉王那自然是強勢打壓,可,真的有那麼容易簡單嗎?

    “你在干什麼?”忽然間,在衛樵沉思的時候,一聲清脆聲響在耳邊響起。

    衛樵一怔,隨即便看到了一身白衣,眉目清冷依舊卻平添**風韻清爽干淨的武清寧。衛樵淡淡一笑,伸手摟住她的縴細柳腰,指著眼前的沙盤道︰“你看看這個。”

    武清寧其實早就看到這個沙盤了,只是沒有在意,如今目光落在沙盤上,靜靜一看,俏臉不禁露出一絲異樣來。

    看著山丘,看著平原,看著各條細線標志出來的各個州縣,武清寧俏目了眨了眨,微帶著不確定道“這,是大齊的地圖。”

    衛樵听出了她聲音里的一絲詫異,笑著道︰“不錯,那些旗幟表示的便是各種勢力。這個東西叫做沙盤,行軍打仗的必背。”

    不等衛樵說完,武清寧的目光已經移不開了。她也是行伍世家,這種東西對她吸引力可以說是致命的。

    “這里。”許久,武清寧忽然指著一處州縣的空地道,然後將紅色旗幟插了上去。

    衛樵一怔,目光一看,竟然是皇帝對武徒的反制。

    武清寧第一句說完,便沒有再說。然後飛快的拿起旗幟在沙盤上插了起來,沒有多久兩個小丫頭兩三天弄出的各色旗幟便用完了。

    武清寧抿了抿嘴,似意猶未盡的向衛樵看了一眼。

    衛樵立即道“等等。”說完,轉身出門,喊來兩個小丫頭,讓她們帶著東西到他們外面繼續做。

    兩個小丫頭將東西拿在桌上,立即飛快的做了起來。不得不說,雖然香菱喜歡調皮搗蛋,但動作卻也不慢,手腳麻利的飛快的做了幾個給衛樵送了過來。

    衛樵點頭,然後將旗幟遞給武清寧,然後盯著她的手,看著沙盤上一個一個的旗幟。

    隨著旗幟的落下,四方勢力愈發的明顯,卻又愈發的混亂,四人的實力還是皇帝最強,武徒隨後,傅瀝次之,晉王殿後,但四人勢力完全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相互制肘依存,根本就是牽一發動全身,很難說誰有優勢誰劣勢。但皇帝依然有能力一舉將晉王包餃子,一口氣吞下去。

    隨著兩個小丫頭的忙活,武清寧將沙盤插的滿滿的,甚至連大齊之外的東南西北也插了好幾個旗幟,有晉王的,皇帝的,也有武徒傅瀝的。

    衛樵又看了一陣,隨即拿出一張白紙,鉛筆,在紙上將各個勢力分布圖給畫了出來,通過勢力分布圖,衛樵更加直觀的發現,皇帝的實力似乎完全可以壓倒其中任何兩家,如果有一家不同心中立抑或者文正皇帝痛下決心不計後果,完全可以將三家分化收拾了。

    過了許久,武清寧忽然抬頭看向衛樵道“我想將它帶給父親。”

    這句話雖然是陳述句,但里面卻有一種出嫁從夫的請示味道。

    顯然,她只是從中看到了軍事,並沒有發現政治。衛樵摟著她的縴細腰肢淡然一笑,道︰“咱家的東西你都看著辦,自己合計。”

    武清寧嘴角也露出一絲淡淡的淺笑,輕輕的‘嗯’了聲。

    听著這句充滿喜悅的‘嗯’,衛樵心情也歡樂起來,道︰“什麼時候回去,我也去見見岳父大人。”

    武清寧看著衛樵,輕聲道︰“明天,父親的很多部下明天會到金陵。”

    衛樵心里一動,想起皇帝要他給武徒轉遞的那句話,看著武清寧眼神不禁若有所思起來。

    武清寧俏目眨了眨,似乎看透了衛樵所想,簡單明了道︰“父親,皇上,傅叔,想讓你從軍。”

    從軍?衛樵臉色古怪起來,他這性子,武不能扛刀上陣,文不能指揮一軍,這三人怎麼會讓他從軍?

    看著衛樵古怪的臉色,武清寧道︰“我無意中听父親說的。”

    衛樵點了點頭,這件事傅明正都沒跟他說,想來武清寧也知道的不多。

    中午吃飯的時候,衛樵,武清寧,李惜鸞,三人圍坐在一起,儼然是一家人模樣。

    衛樵看著相處和諧的兩人,心里那塊大石悄然落地,見兩人都俏臉如花,姿容舉世難覓,心里難免又帶著一絲得意。

    “我讓秀兒出去做了點事情。”衛樵自然不認為武清寧不知道秀兒不見了,一邊吃飯一邊笑著道。

    武清寧輕輕點頭,沒有接話。

    李惜鸞行止自然的給衛樵夾了一塊肉,輕聲道︰“小叔,我听說不少闖北的人都撤離北方了。”

    衛樵端起碗點了點頭,道︰“北方魚龍混雜,想來有人是听到了什麼消息。”

    如今金陵一副暴風雨前的寧靜,傳什麼消息的都有。加上匈奴聞風而動,各種傳言自然甚囂塵上。

    李惜鸞抿了抿嘴唇,低聲道︰“但我听說,陳廷並沒有回來。”

    衛樵有些詫異的看了李惜鸞一眼,沒想到他竟然會注意到陳廷,隨即想了想,笑著道︰“不管他,即便他回來除了那座宅子,咱什麼都不讓。”

    但衛樵話音剛落,神色便有些古怪起來。

    武清寧將給衛樵夾菜的筷子縮了回來,看著衛樵俏目眨了眨,似乎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衛樵飛快收斂臉上的驚異古怪,笑呵呵道︰“沒事,你也吃。”衛樵給武清寧也夾了口菜,然後端起碗飛快的扒了起來。

    李惜鸞在一邊看著,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

    “少爺,秀兒回來了。”三人正吃著,忽然外面的香菱走進來,在衛樵耳邊低聲道。

    衛樵笑著點了點頭,還沒等說話,外面的婉兒也走了進來。

    衛樵疑惑的抬頭看向她,婉兒輕輕走到他耳邊,低聲道︰“少爺,那個魯湖來了。”

    “好快的反應。”衛樵眼神微帶詫異的淡淡一笑,道︰“請他到前廳用茶,就說我馬上到。”。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2:02
第兩百三二章湯延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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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兄,稀客。”衛樵走到前廳,看著魯湖淡笑著道。

    魯湖身上的傲氣雖然不如初見之時的凌盛,但依然不容他人親近。他神色冷淡清傲的坐在椅子上,看向衛樵道︰“衛中丞,雷霆未下,最好還是躲一躲為好。”

    厲害!

    衛樵心里暗嘆一聲,這個魯湖一個照面就來個開門見山,想打他個措手不及。好在衛樵立場還算比較堅定的,不然換做他人定然難免心慌意亂。

    衛樵淡淡一笑,道︰“魯大人說的好。”說完,便端起茶杯,輕輕喝了起來。

    魯湖眼神精光微閃,他完全沒想到衛樵會如此鎮定,而且,衛樵竟然還用他的話來反問他。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麼?凡是遇事鎮定的人往往都有著堅毅的性格,百折不撓的意志,極難動搖。

    魯湖以往只與衛樵踫過一次面,而且淺嘗輒止,實際上,他對衛樵的了解只是聊聊的幾件事。不過在周紹陽被衛樵抓走後,晉王與他深談了一次,這一次,他驚人的發現,衛樵,竟然在未來大齊走向中,扮演著不可或缺,甚至極其重大的角色

    這一次,晉王跟他談了很多,從朝堂的格局一直到塞外的部署,幾乎是推心置腹。衛樵這個從開始到現在,出盡風頭,但卻一直游離在權力核心之外的人,卻不知不覺的成了大齊極其重要,甚至未來會是舉足輕重的巨頭

    而且,就在出門前,他已經得到了一個讓他極度震驚的消息

    那位,又開始動手了。

    魯湖心里一時間轉過無數的念頭,隨即神色淡淡的看了衛樵一眼,道︰“听說衛中丞抓了晉王府學士周紹陽?”

    對于魯湖的直接,衛樵不以為然,無非是想給他心里壓力,讓他露出破綻。

    衛樵故作詫異一笑,道︰“魯大人的消息倒是靈通,人我前腳帶回來後腳你就來了。”

    魯湖不理會衛樵的挖苦,道︰“周紹陽是我們晉王府的學士,我希望衛中丞能夠把他交給我。”

    衛樵端起茶杯,撥弄著水里的茶葉,淡笑著道︰“魯大人,人是公主抓的,在下無能為力,還望你見諒。”

    魯湖眉頭一皺,想要說服武清寧交人還不如說服衛樵來的容易。更何況,他這次來並不是要帶回周紹陽,而是來試探衛樵的態度的。

    按照晉王的敘述,在未來大齊格局中,衛樵佔據了極其重要的位置,他的態度直接關系著事情未來大齊發展走向,所以,魯湖他這次來就是為了查探衛樵的具體態度。

    一直以來,衛樵從未針對晉王,晉王也未對衛樵出手,可以說,兩人沒有撕破臉,完全有合作可能,不,晉王實際的意思是至少兩人不能成為敵人,衛樵旁觀不插手就是最好

    不過看著衛樵從容自如的神色,魯湖心里明白,衛樵是心智堅定之人,恐怕心里早已經有了想法,想要勸服恐怕極為困難。

    魯湖心里斟酌一陣,看著衛樵沉色道“衛兄,咱們都是明白人,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衛兄’?衛樵笑著‘嗯’了聲,點頭沒吱聲。

    魯湖沉吟一聲,道︰“衛兄,想來你也已經知道了,皇上的身體最多還能支撐三個月,而如今太子人選還遲遲未定,大變在即,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我想衛兄也知道晉王與傅首輔武帥從開始就是盟友,如今武帥不管事,晉王殿下希望你能支持他,細節可以細談”

    衛樵搖了搖頭,淡然一笑道︰“魯大人,我想你錯了,我可沒有你想的那麼重要。”

    “不”魯湖立即沉聲道︰“衛兄你錯了,你現在的重要性,要超過你岳父武帥”

    衛樵一怔,看著魯湖儼然的神色,端著茶杯,神色淡淡然沒有說話。

    魯湖見衛樵不說話,神色凝肅的又道︰“衛兄,恐怕你還不知道吧,湯延湯閣老已經向皇上上書致仕了。”

    ‘致仕?’衛樵心里著實震驚了,前不久剛剛離開一個閣老,雖然是正常致仕,但如今在朝堂大清洗之後,又一個閣老離開,難免讓人猜測,這不是皇上清洗朝堂之後清洗內閣。

    等等,清洗內閣?

    衛樵心里忍不住的跳了跳,皇帝難道真的是要清洗內閣,為繼任皇帝掃清一切威脅?

    魯湖道“衛兄想到了?”

    衛樵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可是,清洗內閣,傅瀝的態度又是什麼?內閣是傅瀝的地盤,他真的能夠容忍皇帝在他的地盤動手動腳?

    更讓衛樵心驚肉跳的是,繼任皇帝要想安穩即位,關鍵不是在朝臣,而是軍隊可是軍隊大部分在他老丈人手上,皇上難道也要對武徒動手?

    可隨即衛樵又搖頭,武徒是他丈人,要動武徒必然牽扯他,那為何皇帝還要對他多番照顧,更是送來太子傳承的金牌?是一種安撫抑或者交換?

    衛樵心里不停的轉著各種念頭,只覺得這團迷霧是越來越濃,越來越讓人看不清楚了。

    魯湖見衛樵點頭,道︰“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衛兄,將來晉王大事一成,你必然會擁有像你岳父一樣的地位,在大齊舉足輕重。這句話是殿下親口說的”

    衛樵心里一震,忽然間有種撥開烏雲見月明的感覺。

    想想現在的內閣,再想想軍隊,他忽然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皇帝的布局,但還是缺了關鍵的一環,那就是皇位繼承人選。或許,這就是各方克制的原因,想來傅瀝武徒他們早就看出來了吧?

    那,新皇帝會是誰呢?皇帝又如何確保皇位的平穩過渡,將來又不會成為傀儡?

    魯湖見衛樵神色不變,自顧的思索,心里暗嘆一聲,道“衛兄,晉王殿下希望你好好考慮,在沒有考慮清楚,或者事情不明朗沒到最後,最好不要參與進去,這樣,衛樵可為將來留下更多轉圜的余地。”

    衛樵淡笑著看了魯湖一眼,這恐怕才是他今天來的真正目的吧。

    衛樵放下茶杯,沉吟著,忽然道︰“魯大人,晉王有什麼頭緒沒有?”

    魯湖一愣,隨即便明白了衛樵的意思,神色猶豫一閃,搖頭道︰“沒有。”

    衛樵看了他一眼,點頭笑道︰“魯大人稍坐,我去拿點東西。”

    魯湖眼神疑惑一閃,點了點頭。

    衛樵起身回去,向自己書房走去。

    魯湖這次來的目的衛樵已經清楚了,除了試探他的態度,更多的,恐怕還是一種警告。雖然按照皇帝的布局,他與武清寧應該接下武家的勢力,然後,皇帝,晉王,傅瀝,武徒,無論死的活的都退下,大齊的一切都是他們後輩的事了。

    可是,自己現在畢竟還嫩的很,要勢力沒勢力,要地位沒地位,還不值得晉王拉攏,最多也就能換來一絲警告罷了。

    既然分量不夠,那就自己給自己加一點。

    衛樵神色淡笑的從書房暗格里拿出兩塊金牌,然後又走了回來。

    “魯兄,”衛樵看著魯湖道︰“還請看看這兩樣東西。”

    ‘魯兄’?魯湖看著衛樵,心里本能的產生一絲警惕。

    衛樵淡笑著從懷里掏出兩塊金牌放在桌邊,緩緩的攤開。

    魯湖驀然神色大變,轟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目大睜,滿眼熾熱光芒爆閃

    這金牌一般是上任皇帝賜給下一任皇帝的首輔或者重臣,兩者各得其一,但實際立太子繼承皇位這種事,一向都是皇帝絕對私有權利,任何人都染指不得

    可如今兩塊金牌全部出現在衛樵手里,那可能性只有一種——太子人選已經定了

    已經定了嗎?那是誰,沒有听說最近宗室里有誰特別出色,或者與皇上身邊人走的極近啊?

    魯湖心里一陣翻江倒海,眉頭緊擰,眼神冷然,臉色急急變幻。

    太子人選定了,那是不是說明,皇上的布局已經完善,已經萬無一失,容不得任何人反抗了?

    衛樵端著茶杯,看著魯湖變幻不停的臉色,嘴角笑意一閃。

    不過很快魯湖就猶豫著坐了下來,雖然眼神里依然不停的閃動,但臉色卻已經開始漸漸鎮定下來。

    衛樵不動聲色的收起魯湖雙目閃動盯著的金牌,淡淡一笑道︰“魯兄,待會兒清寧要回門,恕在下招待不周了。”

    魯湖壓下心底的翻騰,暗暗深吸一口氣,站起來眼神閃爍的盯著衛樵沉聲道︰“衛兄,在下改日再來拜訪。”

    衛樵著實給了他一個大驚喜,他要立即回去稟報,或許,明天來的不僅是他,甚至連晉王都會來吧?

    衛樵看著離開的魯湖,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笑容,低聲自語道︰“水本來就渾,我再攪一攪,想來會更有意思吧?”

    衛樵回來的時候,武清寧已經命人開始將沙盤搬出書房,準備裝上馬車帶回去。

    這讓衛樵有些哭笑不得,向來聰明伶俐的武清寧也會轉不過彎來。

    衛樵笑著阻止道“不用了,回去再做一個就是,不麻煩的。”他沒說,放在馬車上也會被顛壞,還得重做。

    武清寧就睜大雙眸,盯著衛樵不停的眨,好似在詫異自己變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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