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 作者:莊不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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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2134127 2012-1-19 07:51: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3 189842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0:09
第六卷 風乍起 第十五節 邛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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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劉季玉的小兒子?」曹操隨意的斜倚著書案,一邊就著身後高大的青銅燈台看著手中曹沖寫來的書信,一邊隨口問道。

    「正是。「劉闡肅手站在他的面前,低著頭,恭聲應道。

    「現在在倉舒手下任何職啊?」曹操揉了揉眼睛,有些失意的歎著氣,曹沖雖然把字寫得很大,很工整,可是他還是覺得看起來很吃力。到底是年歲不饒人,五十五歲的他總覺得目力不濟,眼前的字總是虛影重重,看不到一會兒就覺得眼睛酸痛。還是年輕的時候看書太累了留下的毛病,那時候為了注孫子兵法,他經常在燈下看書到半夜,兵法是注成了,他的眼睛也看壞了。開始只是看不清遠處的東西,現在年紀大了些,連近處的東西也看不清了,實在是傷腦筋。曹沖這封信又寫得特別長,他在信裡詳細的介紹了取益州的經過,包括當時的策劃和後來的實施情況,一直說到剛剛結束的襄陽博覽會,他不厭其煩的用一種接近口語的直白文筆寫來,倒不像是書信,而像是面對面的向曹操匯報一般。這封信有厚厚的一疊,比起蔡氏書坊印出來的詩集不遑多讓。

    曹操看得津津有味,有好多事情他其實早就知道,但他還是喜歡曹沖用這種很口語化的文字再給他講一遍。可惜眼睛實在不方便,才看了幾頁紙,他的眼睛不舒服了。

    「承蒙將軍大人錯愛,晚輩在將軍帳下任一從事。」劉闡見到曹操不住的揉眼睛,連忙上前半步:「丞相,我來之前,將軍關照過,如果丞相大人看書目力有些困難的話,可以用他為丞相準備的眼鏡試試,或許會有些幫助。」

    「眼鏡?」曹操有些好奇的說道,他指著案前由劉闡帶來的一個大木箱:「你把這個什麼眼……鏡找出來。讓我試試看是不是有用。」

    劉闡連忙打開木箱,從裡面取出一個裝飾考究的錦盒,「啪」的一聲打開锃亮的小銅扣,出裡面墊著地一層大紅絲布,絲布上靜靜的臥著兩片用金絲連在一起的兩隻亮晶晶的水晶片,水晶片在旁邊的燈光映射下,發出柔和的光。

    「這就是眼……鏡?」曹操笑了,接過錦盒,伸出兩根手指拈著中間的金絲。輕輕的將眼鏡舉到眼前,宛爾一笑:「做工沉樸,光華內斂。倉舒還真是用心。」

    劉闡笑著說道:「將軍大人為丞相籌辦禮物,自然要用心的。丞相,請將此物夾在鼻樑之上,再看此信,定能有意外之喜。」

    曹操有些不信地「哦」了一聲,半信半疑的將眼鏡夾在鼻樑上,伸手拿起書信再看了一眼。不禁「咦」了一聲,連忙伸手取下眼鏡,又看了一眼書信,然後又戴上,重複了兩次,這才哈哈大笑:「好,好。好,此物果然神奇,老夫這下子連蚊子腿都能看到了。哈哈哈……不錯……不錯。」

    劉闡見曹操心情大好,微微一笑,又打開一隻細長的錦盒,從中取出一支細長地竹杖,雙手捧著送到曹操的面前:「丞相,這是將軍親手做的邛杖。將軍說有一年多沒看到丞相了,心中十分掛念,接到丞相的命令後,他本想在盛會之後親自帶著這些東西回鄴城來。承歡於丞相膝下。奈何江南不安,只得拖延些時日。還請丞相體諒。這支邛杖,是將軍花了三天的時間做成,上面有將軍親手刻的字,是送給丞相以備將來見到將軍時用來責罰他的。」

    曹操戴著眼鏡,接過削磨得極其光滑地邛杖看了一眼,只見邛杖上刻著兩行小字:「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他不禁一樂,剛要說話,卻見杖端有一點暗紅,與杖身的斑紋不似,頗為顯目,他細看了看,覺得這好像是血滴,不免笑道:「這是邛杖中的名品血淚嗎?」

    劉闡聞言探過頭來看了看,搖了搖頭說道:「丞相,這不是什麼邛杖中的血淚斑紋,這血斑是將軍大人印上去的,他聽說為親人做杖,滴血其上,邛杖方有靈性,如侍親旁,所以他用那柄百煉神刀,刺破了手指,在這支邛杖上留下了這滴血斑。」

    曹操一愣,手僵了片刻,臉沉了下來,啪的一聲將竹杖拍在案上:「胡鬧,這些鬼話他也信,倒是越活越笨了。」

    一直在他身旁的曹植連忙湊了過來:「父親,這也是倉舒地一片心意,父親何必生氣,有張機大師在襄陽,他不會有事的。父親如果氣壞了身子,倉舒知道了,豈不是難受不已。」

    「哼,這孩子……」曹操歎了口氣,大手在竹杖上輕輕的撫摸著:「他地心意我豈有不知之理,只是這些虛妄之事,又何必去信,白白傷了自己。你給我寫封書信給他,這種蠢事,下次再也不准做了,否則等他回來,我真要用這支邛杖敲他的小腿了。」

    「諾,我一定寫信給他。」曹植和身勸道:「父親還是消消氣吧。」

    曹操伸手將邛杖捏在手中,在地上輕輕的敲了兩下,邛杖發出清脆如玉的聲音。曹操微微一笑,對劉闡說道:「邛杖果然是天下聞名,質堅而輕,聲如振玉,難怪能遠銷到大秦。怎麼樣,這次襄陽的這個博覽會,倉舒掙了多少錢?」

    「回丞相,準確數字還在統計之中,下屬來時尚未能得知。不過聽將軍和劉大人估計說,總收入當在五十億左右。」劉闡略帶著些得意的笑道。

    曹植一聽,驚得瞪圓了眼睛:「百億,有這麼多,頂得上我大漢朝一年的賦稅了。」

    「這有什麼稀奇,不聞太史遷說農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繡文不如倚市門嗎?」曹操一點驚訝也沒有,白了曹植一眼說道:「你就是喜歡些詩文歌賦,一點經濟之道也不通,這就大驚小怪了。」

    曹植有些尷尬的捏了捏鼻子,嘿嘿一笑。曹操也不說他,回過頭對劉闡說道:「他送了五億錢給陛下。準備交多少到丞相府啊?」

    劉闡回道:「這個下屬不知,不過將軍說了,這次雖然掙了不少錢,但一來江南還要打仗,二來襄陽諸始要開銷,水師還在重建,都是要花錢的事情。此外將軍聽說關中戰事緊張,河東郡賦稅錢糧供應不上,他想請示一下丞相府。如果可以地話,他可以從襄陽、益州大族手中購些軍糧,直接運往關中。這樣可省得來轉運,省下來地錢可以多買些糧送去。」

    「他購糧到關中?」曹操沉吟了一下:「他準備送多少糧到關中?」

    「將軍說,現在江南要打仗,錢財消耗甚大,他一時也抽不出太多,能支援關中的最多也就是一千萬石左右。」

    「一千萬石?」這次曹操都有些驚訝了。一千萬石,那可是能供關中五萬大軍地吃三年的糧食。按現在地數價算,這可是接近十億錢,他送天子五億錢都心疼得要命,怎麼會捨得送十億錢給曹丕。他這是想什麼心思,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曹操不免有些懷疑曹沖的用意所在。

    「將軍說,他希望這些糧食能解大公子燃眉之急,安心打仗。不急於求成,穩紮穩打,徹底平定關中。」劉闡不急不緩的接著說道。語氣平靜,一點邀功的成份也沒有。

    「我知道了。」曹操向後倚在書案上,摸著邛杖沉默了好久。

    劉闡又回了一些話,悄悄的退了出去,他沒有看曹操的臉色,但他從曹操說話的語氣,感覺到了一種異常。出了門,他不為人注意的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抬頭看了一眼耀眼地太陽。自我解嘲的說道:「這天真是熱得很。天威難測啊。」

    「子明。」曹植快步從裡面走了出來,對著劉闡拱了拱手:「丞相說子明應答得體。賞子明絹十匹,請子明隨我去領。」

    劉闡一聽,連忙回禮:「謝丞相大人賞賜,有勞公子帶路。」

    曹植笑了笑,領著劉闡向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子明年紀輕輕,應對有節,實在是不容易啊,跟子明一比,我真是無地自容。」

    劉闡笑道:「公子何必如此自謙,將軍說過,公子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文豪,我大漢地文章,要靠著公子的才氣樹立一座能傳千年的豐碑呢。闡和公子比起來,不過是螢蟲之光罷了,不用百年,身死名即滅,何足掛齒。公子的銅雀台賦,如今襄陽的三歲小兒都能背上幾句呢。」

    曹植一聽劉闡這麼說,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臉有些微紅,呵呵的笑著,搖了搖手道:「子明過獎,文章不過是末技罷了,哪裡能有這麼大地作用,不過是倉舒為他這個不成器的兄長臉上貼金罷了,子明不必掛在嘴上,羞殺人了。」

    劉闡微微一笑,隨口說些曹沖在襄陽的事情給曹植聽,曹植聽他說起來曹沖在襄陽講述渾天儀,演說天象,將精研易經的周群等人震得目瞪口呆的事情,也不禁大為讚歎:「倉舒真是出人意料,也沒怎麼看他讀易,怎麼對天象也如此精通?」

    「公子是天才,可以舉一而知十的。」劉闡笑道。

    「是啊,他真是天才,我自詡小有心計,可跟他比起來,就差得遠了。」曹植歎惜道:「我有時都懷疑,他不寫文章,是不是怕寫了文章,我這個做兄長的就無立身之技了。子明,倉舒最近在打江南,準備可充分啊?有沒有什麼需要丞相府幫忙地,我可以代他轉告丞相。」

    劉闡笑著拱拱手:「公子,將軍是韓信將兵,多多益善。兩萬兵有兩萬兵的打法,十萬兵有十萬兵的打法,能得到丞相大人地支援,自然是好事。可如果丞相大人這裡實在不趁手,公子也不敢強求,只是要多費些時間罷了。」

    曹植點點頭,抬起頭看著天空飄浮的白雲自言自語道:「他現在該到了江南了吧?」

    曹操站在書房裡,拄著手中的邛杖,挺立在巨大的地圖前,他緊緊的盯著和涪陵相鄰的武陵郡,用手中的邛杖點了點:「武陵,宜將余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就是武陵,終於可以雄師百萬過大江了,劉玄德,這次看你還能跑到哪裡去。」

    馬謖微皺著眉頭,緊握著手中的長刀,坐在一塊大石上悶聲不語,兩個親衛將一張帛制地圖鋪在他面前的平地上。小心地用手壓著地圖地四角,生怕地圖被強勁的山風吹起,擾亂了馬謖地思路。沙摩柯一臉的不解。高大的身軀就是蹲在地上,也比馬謖矮不了多少,他一會兒看著地圖。一會兒看看馬謖,實在不明白這麼簡單的幾條線有什麼好看的,為什麼馬謖這個聰明人會看半天還不動身。

    馬謖到了沙摩柯寨中之後,帶著武陵蠻軍深入涪陵郡界,和現在主掌涪陵軍事的樸敢打了幾仗,互有勝負。但他卻越打越覺得可疑,對面地樸敢像是冤魂一般。纏著他不放,但又很少跟他硬碰,經常是他帶著人繞了好多彎終於把對方堵在山溝裡了,卻發現堵住的只是那些涪陵大族的私兵,而樸敢地白虎軍卻已經逃之夭夭。當他要全力擊殺那些私軍時,白虎軍又不時的會從他的側翼或背後衝出來,騷擾一下。然後又消失在群山之中。幾次仗打下來,他雖然取得了一些勝果,卻發現白虎軍其實傷亡有限。殺傷最多的還是那些私軍,最顯著的一次就是幾乎全殲了徐家的私軍五百人,險些連徐家的下任族長都給幹掉。

    他覺得很可疑,經過分析之後,他認為這是樸敢和彭利用他們在剷除涪陵地豪強,所以改變了策略,他派人去跟那些大族聯繫,勸說他們和自己合作,剿殺白虎軍。這樣他有戰功。而那些豪強也可以保住他們的利益。那些豪強果然被他說動了心,前幾天謝家就派來了人和他接觸。透了白虎軍的行動佈置。

    馬謖決定將計就計,他決定象上次包圍徐傢俬軍一樣,這次把和樸敢一起來的謝傢俬軍圍住,誘騙樸敢來救,等樸敢進了包圍圈,他再和謝傢俬軍一起,反過來吃掉白虎軍。現在他正在考慮的,就是在哪裡設伏,又不讓樸敢生疑,又方便謝家到時候反撲樸敢。

    「精夫,白虎軍現在到了哪裡?離我們還有多遠?」馬謖轉向沙摩柯,探詢的問道。

    沙摩柯伸出粗大的手指,在地圖上指了指:「在這裡,離我們大概還有十五里,謝家地軍隊在前面,留我們大概十里。」

    「那好,精夫馬上帶兩千人就在前方五里的沙道溝埋伏,我帶剩下的五百多人迎上去,和謝家打一仗,然後把他們引到沙道溝。精夫到時候衝出來,將謝家合圍。不過你要記住,打謝家是假,打後面地白虎軍是真。一旦白虎軍到了,你就放開口袋,從兩翼包抄過去,截斷白虎軍的後路,將他們逼到溝裡來。」

    沙摩柯有些不解的說道:「馬軍師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前進,而不是立刻回頭殺出去?」

    馬謖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白虎軍只有一千人,後面的范家跟他們一直面和心不和,如果見他們被圍,一定不會來支援,樸新守也不會指望他們來支援。而謝家也被包圍在裡面,只能死路求生,努力作戰,反而更可以信任,所以他一定會來會合謝家向前殺,他們合兵一處有一千八百人,要殺過我這五百人的堵截,相對來說要容易得多,所以他一定會向前。」

    「哦。」沙摩柯有些明白的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問道:「那他一定會來救嗎?」

    「這就要看精夫的仗打得怎麼樣了。」馬謖吩咐道:「精夫一定要打得猛,打得真,不能讓人看出破綻,要讓後面的白虎軍覺得,他們再晚來一步,謝家就要全軍覆滅了。他們雖然想滅了謝家,卻不會做得太明顯,一定會來意思一下的。到時候精夫帶人抵抗一陣子,就放他們進來,不要貽誤了戰機。」

    「行,就聽你地。」沙摩柯扔到嘴裡地樹枝,拍拍大手站了起來,呵呵的笑道:「這次要逮著白虎軍,我一定要把樸敢那小子抓起來打他十幾鞭子,讓他以前看我不上眼。」

    馬謖皺了皺眉:「精夫不可意氣用事,有什麼事等抓住他再說。」

    沙摩柯有些不耐煩地應了一聲,轉頭就走。他覺得馬謖聰明,打仗有一套,就是有些太嗦,什麼都要說得很細,好像他什麼也不懂,都要他來教似的。他雖然不認識幾個字,也沒聽說過什麼孫子、兒子的兵法,可他到底是一方豪強,在武陵的寨子裡,那也是響噹噹的人物,手下四五千人,在這武陵蠻裡,那可是最強的,還要聽他一個鬍子還沒長齊的小子哩巴索嗎,再說了,馬謖剛來的時候啥也不懂,打了個大敗仗,損失了他上百人,就連馬謖的命,還是他救的呢。

    「軍師,我先去埋伏了,到時候看我的暗號,你再跟上去。」沙摩柯的大嗓門在山谷裡迴響,震得馬謖的耳朵嗡嗡直響,馬謖苦笑著揮了揮手,回頭命令剩下的五百多人準備。他又看了一眼地圖,這才命人將地圖收起來,雙手抱膝坐在大石上,瞇起眼睛將作戰步驟又回想了一遍。

    他剛到涪陵來的時候,看著沙摩柯的人十分開心,一心想著建功立業。這些蠻人都很精壯,比起主公手下的親軍也不差,而且更讓他開心的是這些蠻人頭腦簡單,你說讓他向前衝,他連為什麼都不問,就嗷嗷的向前衝,聽話得讓你不敢相信,有這樣一支軍隊,想不建功都難。可是他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這些蠻人是聽話,可也分聽誰的話,沙摩柯說一句,他們屁都不放一個就去執行了,可他馬謖說一句話,他們也是屁都不放一個,可是他們也不動,就像沒聽到一樣,就連沙摩柯本人都有些不理不睬的。

    他很惱火,甚至想用軍令斬幾個立威,可後來一想,還是壓下了怒火。他和沙摩柯仔細分析了情況,誘之以利,曉之以理,總算勉強說服了沙摩柯,然後和樸敢打了幾仗。第一次和樸敢對陣,號令一起,那些蠻兵雖然嗷嗷的衝了上去,卻被嚴陣以待的白虎軍一陣弩箭射倒大幾十個,然後再衝,又是幾十個,這時候蠻兵們亂了,沙摩柯慌了,拽著他問怎麼辦。就在他搜腸刮肚的想兵書上怎麼說的時候,樸敢指揮著人衝了上來,十人一個小陣,很快就衝破了阻擊陣形,幾乎將他陣斬,虧得沙摩柯身高力大,挾著他匆匆走脫。夜晚,他在蠻人的懷疑的眼光中,躲在草窩裡總結自己失敗的苦酒,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在兵書上學的那些東西和實際的作戰差得太遠,具體的問題在兵書上根本沒有講解決辦法,只能靠自己去悟,去學,在勝利和失敗之間總結用兵的真正心法。

    隨後的幾戰中,他慢慢摸到了點門路,從對面的白虎軍戰陣中體會到了用兵的基本方法,仗越打越好,後來居然能和白虎軍過上兩招了,甚至有的時候還能佔點便宜,而幾乎全殲徐傢俬軍的那一仗更讓他信心大增,整天如癡如的沉浸中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探索之中。

    今天這一仗,是他用外交手段配合軍事手段的初次嘗試,目的就是要把樸敢這只白虎給逮住,消滅了白虎軍,他就可以正式給孔明兄寫信,報告他的更大的勝利了。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0:17
第六卷 風乍起 第十六節 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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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摩柯很快就發來了消息,他們這幾個月一直在涪陵轉悠,對附近的地形已經比較熟悉了,不到片刻的功夫,兩千蠻子就消失在兩側的山崖之上。馬謖一躍而起,帶著五百蠻兵大喝小叫的沿著山谷衝了出去,迎面和急奔而來的謝家五百私軍相撞,頓時間鼓聲大起,殺聲震天,兩軍攪到了一起。熱火朝天的假打了一刻,馬謖一聲呼哨,大旗一揮,率先跑了。謝家五百私軍大聲吆喝著,跟著衝進了山谷。謝家軍剛進了山谷,兩邊崖邊殺聲四起,沙摩柯帶著人將山谷堵住,包圍了謝家軍。

    「馬大人,我這可是按照約定把人引到山外了,能不能抓住那個姓樸的,就看馬大人的手段了。」四十多歲的謝家頭人一把扯下頭盔,大口的喘著氣,一邊命令親信立刻回頭向樸敢求援,一邊笑著對馬謖說道。

    馬謖長刀入鞘,上前拱拱手說道:「頭人真是信人,依約而來。你放心,樸敢只要進了谷,這一千白虎軍就算是沒了。我這裡布下了兩千五百人,再加上頭人的五百人變起脅下,樸敢再厲害,也防不勝防。」

    謝家頭人一屁股坐在馬謖面前的大石上,拍著大腿笑道:「這樣才好。這個巴子太欺負人了,還有那個彭永年,簡直是壞透了。要錢要糧,還不用心打仗,我們出兵幫他,他倒好,藉著馬大人的刀來宰我們。真是豈有此理,虧得馬大人好意,要不然啊,我們這涪陵的幾家遲早都要跟徐家一樣,被他挨個的給收拾了,到時候,這涪陵就不是我們的涪陵,而是他的涪陵了。」

    馬謖微微一笑:「曹賊奸詐,這個曹倉舒也是詭計多端。他們用的人也都是些狡詐之徒。我家主公劉荊州仁義滿天下,才是真正的明主,頭人能棄暗投明,這才是識時務的俊傑。」

    謝家頭人呵呵一笑,心裡不屑,嘴上卻跟著奉承了兩句,然後話風一轉:「馬大人,其他地事以後再說,我們現在先收拾了白虎軍再說。按大人說好的,軍械歸我,衣甲歸你。俘虜也歸你,你答應我的那些錢糧……」

    馬謖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只要消滅了涪陵的白虎軍,我軍入了涪陵,答應你的錢糧立刻奉上,將來還有更大的好處。不過現在還請頭人先回本陣。小心做出攻殺的模樣,免得被樸敢看出破綻,這廝雖然不識字,卻知道一點兵法,進谷之前,必然會讓人進來試探一番的。如果被他識破,不僅此次徒勞無功。只怕頭人回了涪陵,事情也不好交待。」

    謝家頭人點點頭,拱手作別。回到自己陣中。指揮士卒布成一個防守陣形,面對著圍上來的武陵蠻極力防守,雙方有攻有守,喊聲震天,卻沒有太多地實際接觸,士卒們雖然拼得很凶,傷亡卻著實有限,但遠遠的看去,卻殺得著實難分難解。

    他們布下了一張大網。就等著樸敢那只白虎自投羅網。

    「你家頭人中伏了?」樸敢不相信看著那個回來報信的謝家親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這個謝家親隨一臉地血污,說話時不停的喘著氣。搖晃著身體,看起來真是累得夠嗆。他彎著腰狂喘了一陣,這才說道:「大人,我家頭人一時大意,被那個姓馬的引進了山谷,剛進谷那個沙摩柯就從兩邊的山上衝了下來,將我家頭人圍在中間,他們有一千多人,我們頭人只有五百人,支持不了多少時間,請大人向前打通谷口,接我家頭人出谷。」

    「你看清了?他們確實是一千多人?」樸敢不急不路躁,穩穩當當的問道。

    「這……確實是一千多人,從旗號可以看得出來的。」那個親隨猶豫了一下,眨巴了一下眼睛說道。

    樸敢翻了翻眼睛,看了一眼站一旁的袁虎,又問道:「那最開始出來和你家頭人對陣地是誰?有多少人?」

    那個親隨見樸敢越問越細,心裡有些慌了,他來的時候馬謖和頭人可沒有告訴他這麼多東西,只是說讓他告訴樸敢他們中伏了,讓他去救。沒想到樸敢雖然年輕,卻不魯莽,聽到消息還能這麼冷靜的問這麼多問題,一時有些措手不及。他不敢信口開河,想了想說道:「大概有四五百人,看將旗好像是個姓馬的。」

    「馬謖?」樸敢一聽對面是馬謖,更加小心了。馬謖和他打過幾次仗,第一仗雖然被他打得很狼狽,幾乎被他生擒,可是後面幾仗是越來越難對付了,樸敢自己碰上都不敢掉以輕心。他一聽謝家頭人這麼輕易的就被馬謖引進了山谷,立刻火了:「你家頭人是怎麼回事,既然知道對面是那個馬謖,怎麼不小心點,你們五百人,他們也是四五百人,兵力相差並不大,那些武陵蠻戰鬥力又強,怎麼可能一擊即潰?他真以為他是戰無不勝的常勝將軍啊。」

    那個親隨滿頭大汗,連連應是:「我家頭人立功心切,一時失察,現在已經陷入包圍,還請大人立刻前去解救,遲了我家頭人可就危險了。」他說著,撲通一聲跪倒在樸敢面前,用力的在地上磕著頭:「大人,大人,請快點發兵,救救我家頭人。」

    樸敢看著那個親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著自己的戰靴,不免有些厭惡的踢了他一腳,抽出自己地腿:「起來起來,你難道要我跟你家頭人一樣,冒冒失失的衝進去,然後被他們一起包圍起來吃掉?」

    「大人,大人,他們只有一千多人,你和我家頭人加起來有一千五百人,一定能打破他們的包圍的,怎麼會被他們吃掉。」那個親隨一聽樸敢的意思還在猶豫,不由得的有些急了,膝行兩步上前又要抱樸敢的

    「滾蛋!」樸敢有些惱怒的飛起一腳,踹了他一個大跟頭:「老子打仗要你教嗎?你個豬頭也不想想,你看到一千人他們就真的是一千人嗎?那個沙摩柯手下有四五千人,他出來打仗,就算前幾次有點損失。現在手下至少還有兩千多人,你們只看到了一千,那還有一千多人在哪兒?一定是埋伏起來等我們了。老子現在衝上去,豈不是也跟你家頭人一樣中人家埋伏?」

    那個親隨一聽,也覺得自己地謊話有些不妥,不敢再多說,生怕出更多地破綻引起樸敢的懷疑,只是哀求不止,做出一封心急如焚地樣子。

    樸敢沒有多看他。回頭命令手下人戒備,將袁虎拉到一邊說道:「虎子,你說怎麼辦?這明顯前面有伏兵。我們是救還是不救?」

    袁虎沉吟了半晌:「不救肯定是不行的,回去之後沒法向那幾家交待。但現在去救,我們的把握也不大,不如等後面的范家上來了再說?樸敢看了他一眼,撲哧一聲笑道:「也好,范家也有五六百人,我們抱在一起一共有兩千多。就算前面有埋伏,他也吞不下我們。再說了這個姓謝的一直對我們陰奉陽違,讓他吃點苦頭也是好的。」

    袁虎笑了笑:「話雖如此說,你也不能白白的看著他們中伏,還是讓人去做做樣子,這樣謝家地也會多支持一下,要不然我們還沒去救。他就被人打完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嗯,你說得有理。怪不得將軍大人喜歡你呢。鬼點子就是多一些。」樸敢重重的拍了一下袁虎的肩膀,袁虎吃痛,呲了呲牙,推開樸敢地手說道:「好了,說話就說話,這麼用力幹什麼?你以為我是子均啊,吃你這麼一下不在乎?」

    「書生,虧你還在軍中做書記呢,虛得像個娘們。」樸敢嘻嘻一笑。轉過身對那個一臉狼籍的親隨說道:「你回去告訴你家頭人。讓他堅持一會兒,我這就派人去救他。」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那個親隨聽樸敢說出兵了,心裡那塊大石頭才鬆了下來,趴在地上磕了兩個頭,爬起來飛也似的跑了。

    謝家頭人聽了親隨的回報,也嚇出一身冷汗。他一直不太看得起來樸敢,覺得這小子認識的字不超過一隻手,能當上白虎軍校尉,純屬是因為樸胡出的人最多,這支白虎軍又全是由巴人組成的軍隊,曹沖不好隨意插手,才讓他當了校尉。而那個袁虎雖然讀了不少書,卻只是個書生,也是靠著父親地原因才做個這個官。他一直覺得自己和馬謖只要略施小計,這兩個愣頭青就會稀里糊塗的跳進來,因此也沒有做太詳細的準備,沒想到一出手就差點了破綻。他不敢再掉以輕心,立刻帶著親隨又去見馬謖問計。

    馬謖一聽,也有些訝然。他也沒想到樸敢居然也是個心細如髮的人,那這仗可就要小心了,他詳細問了那個親隨樸敢問的問題以及他的回答,思量了半天,這才說道:「照現在的情況看,樸敢應該沒有發覺我們地圈套,只是小心行束已。他一定會來救你,但是他又有心要消耗你謝家的實力,因此不會現在就全力來救,最多只是派人做做模樣而已。」

    「你是說,他說現在就來救我是在騙我?」謝家頭人恍然大悟。

    「也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馬謖搖了搖頭,看了看光打雷不下雨,刀光霍霍卻沒幾個人受傷的戰陣,思索了片刻說道:「我們有些看輕這個樸敢了,這個圈套設得有些粗糙,有必要調整一下。既然他不會現在來救,我們就將計就計,過一會兒就派人去求救一次,每一次都要顯然更著急一點,一千人打五百人,一般來說不會速戰速決,更何況谷外還有他一千人在虎視眈眈,我們不可能全力進攻,因此如此你們輸得太快了,也會出破綻。這樣吧,你過一個時辰後再去求救一次,他要問起你們地情況,你就說傷亡不過百十人,但弓箭消耗太大,他們再不來援,就撐不住了,看他們如何應付。」

    謝家頭人想了想,覺得馬謖說得有理,比較符合真實戰陣的可能。應該更能騙過樸敢。他不由得對眼前這個年輕人也刮目相看,心中暗自歎惜一聲,沒想到自己一下子看輕了兩個後輩,那個樸敢顧然不似外表的粗豪,這個馬謖也是個人精,都不能小看。自己還是小心一點,別幫著他搞定了樸敢,最後也被他一口給吞了,那可就虧大發了。

    「那就依大人所言。」謝家頭人點點頭。起身就要告辭。

    馬謖眼睛餘光裡看到了謝家頭人擔心的神情,他笑了笑說道:「頭人,我初經戰陣。經驗不足,還要頭人多多襄助,這次如果能抓住樸敢,我就在主公面前為你請功。」

    謝家頭人一聽,呵呵一笑,心裡的緊張略去了些,回到陣中繼續打假仗。鼓聲敲得震天響,幾乎要將戰鼓敲破。好容易挨了一個時辰,這才派剛才那個親隨再次出去求援。他為了防止被樸敢看出破綻,狠下心在那個親隨手臂上割了一刀,搞了些血染紅了他的衣甲,然後又包上一層布,看起來比上一次更慘烈了。這才千叮嚀萬囑咐的讓他出發。

    這個親隨有了一次經驗,又在那裡準備了一個時辰,這次說起謊話來更像回事了。他一跑到樸敢面前。老遠就撲通一聲栽倒在地,將手裡鮮血淋漓的長刀扔出老遠,在地上爬了幾步,一把抱著樸敢地腿,大聲哭道:「大人,大人,請你快發兵吧,你再不去,我家頭人就真地撐不住啦。」

    范家地人已經趕了上來。此時正站在樸敢的身邊。樸敢不敢再出借刀殺人地心態。他拉起那個親隨,又詳細問了情況。當他聽說謝家頭人依靠強弓的威力,打退了武陵蠻數次進攻,到現在才損失一百多人,只是箭枝消耗太大,有些難以為繼,跟他派出的斥侯遠遠看到的情況一致,這才相信了謝家頭人是真的中伏了。他雖然沒有拆開這個親隨手臂上地血布,但他從那個親隨的動作中看出這傢伙是受了真傷,心中的疑慮去了一大半。他看了看天色,回頭對范家領軍和袁虎說道:「看樣子前面地情況真的很危急了,如果再不去,謝家有可能會全軍覆滅,我想現在就去打開谷口的包圍圈,救出他們,你們看怎麼辦最好。」

    范家領軍本來對樸敢很有意見,覺得他這次又是跟上次玩死徐家一樣想玩死謝家,樸敢和袁虎雖然向他解釋了不立即救人的原因,他卻是不太相信。不過現在見樸敢是真心想救人,他心裡的不滿也淡了些,相信了樸敢剛才的解釋,相信他並不是見死不救,借刀殺人,而是小心。他立刻提議,請樸敢派五百人配合他一起去攻擊谷口,袁虎帶五百白虎軍作為預備隊,以防武陵蠻還有伏軍。如果武陵蠻沒有派新軍來的話,他覺得和谷中地謝家裡外夾擊,應該能打開包圍圈,順利救出謝家。

    「這樣最好了。」樸敢一聽范家的人願意打頭陣,十分滿意。立刻和袁虎分了工,帶著五百白虎軍和范傢俬軍一起殺奔谷口。謝家親隨見了,心中大喜,立刻先趕回谷中報信。

    樸敢和范家領軍剛趕到谷口,就聽到谷中的喊殺聲,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樸敢讓范家領軍攔住左邊的山崖,自己帶著白虎軍衝著沙摩柯的戰旗就衝了過去,他一邊奔跑一邊叫道:「擊鼓,告訴裡面謝家的人,我們來救他了,讓他們向外衝,和我們會合。」

    號令兵聞令擊響了胸前小鼓,很快谷中就傳出回應的鼓聲,而沙摩柯也隨即帶著人殺了出來。

    「殺!」樸敢一聲大喝,長刀前指,前排立刻形成三角攻擊陣形,十人一陣,向前殺去。

    沙摩柯在樹林裡坐了半天,看著下面打假仗,而外面地樸敢卻一直按兵不動,心裡早就急了,他甚至開始懷疑馬謖的計策這次又要落空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不如把已經落入包圍圈地謝家真給吞了,反正他們這兒有兩千五百人,要想吞下謝家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免得白來一趟。就在他蠢蠢欲動的時候,樸敢來了,他滿心歡喜,立刻帶著親衛殺了下來。

    沙摩柯身高臂長,用的武器也是一柄帶著長柄的長刀,比普通的長刀要長出四尺。他大喝一聲。刀光如練,一刀將迎面衝來的一個白虎軍士卒一劈兩半,跟著大步衝進陣中,吼聲連連,手中長刀左揮右擋,威勢驚人,白虎軍士卒猝不及防之下,接二連三的倒在他的刀下,有三四個人都是他被一斬兩斷。噴薄而出地鮮血一下子將他染得一身通紅,看起來如同殺神一般。

    「結陣!結陣!」樸敢一邊大聲吼著,一邊帶著親衛迎了上來。他和沙摩吭過幾次。知道他手中這柄特殊地長刀威力驚人,不可力敵,早就和袁虎想好了一套對付他的辦法。他命令親衛砍倒旁邊幾根竹子,也不去掉枝葉,握在手中遠遠地去捅沙訂摩柯,其他人有的用弩,有的用弓。一齊對準沙摩柯發射,還有幾個則在同伴的掩護下繼續去砍竹子。

    沙摩柯被連枝帶葉的竹子搞得很煩躁,雖然他的長刀犀利,一刀下去就能將戳到眼前地竹子削去一截,但削去一截的竹子比沒有削過的竹子更具有殺傷力,他開始沒注意,一下子被削尖地竹槍捅了一個血口子。鮮血直流。吃痛愣神的功夫,又中了兩箭,幸好他身上穿著馬謖送他的鐵甲。要不然他已經失去戰鬥力了。

    受傷讓沙摩柯興發如狂,他大聲吼叫著,手中的長刀舞得如風車一般,將幾根竹子削得竹屑飛舞,很快就剩鹹短的一節,就在他要大步上前,將那幾個拿竹子捅他的白虎軍砍翻在地的時候,那幾個傢伙卻飛也似地退到後面去了,跟著又是幾根枝葉繁茂的竹子伸到了他的面前。

    沙摩柯氣得暴跳如雷。卻又無技可施。只得繼續賣力的砍竹子,一邊還得防著不時射來的冷箭。很快就手忙腳亂,狼狽不堪。他瞅了一眼旁邊的士卒,不由得心痛不已,他的手下雖然凶悍,卻不是那些結陣而斗地白虎軍對手,更何況白虎軍就算是單打獨鬥,也不比他的手下差,如今一結陣,更是威力倍增,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被白虎軍向前突進了三百步,折損三百多人。

    「啊——」沙摩柯有些抓狂了,他看著不遠處衝著他冷笑,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白虎軍全力擊殺他手下的樸敢,一聲大喝,將一個突到他身前的白虎軍士卒砍倒,拖刀就走。

    武陵蠻一見沙摩柯跑了,也呼哨一聲,撒腿就跑,陣勢瞬間瓦解。馬謖本來要求沙摩柯是假意抵抗一陣詐敗而逃的,沒想到沙摩柯是真的打敗了。這倒是歪打正著,樸敢看到沙摩柯帶著人豕突狼奔的樣子,心中那一點疑慮終於全消了。他命令手下全力突進,不去追跑上山的沙摩柯,而是搶佔谷口的有利地形,同時派人進谷接應謝家的人馬。

    「精夫被樸敢打敗了?」馬謖吃了一驚,呼地一聲站了起來。他知道沙摩柯地凶悍,也知道武陵蠻的戰鬥力,雖然白虎軍更凶悍,更有殺傷力,但沙摩柯佔據地利地情況下以同等的兵力如此快的被樸敢擊敗,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好在我有兵力優勢,還有謝家這招暗棋。馬謖暗自慶幸自己這次準備充分,他冷靜了一下,命令人通知沙摩柯,敗了就敗了,現在放樸敢進來,等他和謝家的人會合了,再帶著所有的人馬殺出來,合圍樸敢和范家的軍隊。

    「讓他小心外面袁虎帶著的五百白虎軍,裡面的樸敢不用多費心了,他反正死定了。」馬謖冷笑一聲,手臂猛然一揮:「走,跟我殺出去,全殲了這支白虎軍。」

    一直在他身邊休息的一百蠻兵高聲大喝,跟在他身後尾隨著撤退的謝家軍衝下山去。馬謖遠遠的看了一眼謝家頭人,謝家頭人也正好回頭看他,兩人眼中同時透出一絲得意的光芒,然後心照不宣的一前一後向山谷殺去。

    五百步外,樸敢正帶著白虎軍大步趕來。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0:23
第六卷 風乍起 第十七節 亂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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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樸敢狂奔了數十步,驀然大驚,立刻剎住了腳步,舉手狂呼:「撤——」

    白虎軍這些巴子輕鬆擊破了武陵蠻王沙摩柯的堵截,心情大好,正想衝上去再砍一頓,救下謝家,再立一個大功,忽然聽到樸敢後撤的命令,都有些不解。但白虎軍紀律性本來就極強,在成都又經過幾個月的整訓,腦子裡只有一個概念,堅決服從命令。一聽到樸敢的狂呼,他們想也不想,立刻前軍變後軍,後軍變前軍,大步後撤,由急速前進轉成後腿,只花了十幾息的時間,著實讓人驚歎不已。

    馬謖在後面看到急奔而來的白虎軍忽然後撤了,一時愣住,他看了一眼大呼小叫的衝過去的謝傢俬軍,忽然明白了,心下大慚,今天第一次打假仗,沒有經驗,事先和謝家商量好了,都是在乾嚎,並沒有真正廝殺,所以謝家實際上根本沒有受到損失,一個個狀態好得很。這跟他們向樸敢求援時說的傷亡過百的情況根本不符,而且他們這麼精神,身上帶傷的都沒有幾個,實在不像是被人圍毆了一個時辰的。

    經驗不足啊。

    馬謖一邊後悔,一邊命令傳令兵擊鼓讓沙摩柯立刻出擊,堅決攔住樸敢,一邊大聲呼喝著,帶著人衝上去對著謝家的人的就砍。謝家的人一心要去圍殺樸敢,根本沒有防備後面的馬謖,一下子被砍倒十幾人,立刻蒙了,在他們發愣的時間裡。又接著被馬謖的人砍倒十幾人,他們立刻慌了,一面轉身奮力抵抗,一面大聲鼓噪起來。

    謝家頭人正在帶著人飛奔,見樸敢忽然撤後了。心中大疑。正在猜想樸敢是什麼意思,忽然聽到身後殺聲大起。回頭正看到馬謖一刀將自己一個手下砍翻,不禁愣住了,他一時搞不清究竟出了什麼事,不是談好地嗎?怎麼殺起我的人來了?而且殺得這麼狠?

    「大人,他們……他們怎麼殺我們的人?」旁邊的親隨大聲叫道。

    「我怎麼知道。」謝家頭人惱火的罵道:「這個姓馬地瘋了,不去殺樸敢那個豎子,怎麼殺起我地人來了?」

    親隨看著自己的兄弟一個個地倒下。急得紅了眼:「大人,他們一定是耍我們,是真心想吞了我們,大人快下令吧。要不我們的兄弟就完了。」

    謝家頭人回頭看了看忽然撤了回去的白虎軍,再看看肆意殺戮自己手下的馬謖,心中大怒,舉刀大呼:「殺回去,殺回去,跟他們拼了。」謝傢俬軍聽了,立刻返身攻身,和馬謖的人攪殺在一起,這次可不是再像剛才一樣光喊不動手了。而是拼了老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

    「姓馬的,你背信棄義。老子砍了你。」謝家頭人雙目赤紅,對著大步趕來的馬謖摟頭就是一刀。馬謖舉盾架住,連退幾步,將謝家頭人引到拐角處,這才讓開兩步大聲叫道:「頭人息怒,請聽馬謖一言。」

    「說你娘個頭。」謝家頭人握著刀衝上來就要砍他。

    「頭人,我這是救你啊。」馬謖小心戒備著,大聲說道:「樸敢為什麼突然撤退了?那是他看出破綻了,如果我現在不殺你地人引住他,讓蠻王有時間合圍,讓他衝了出去,你就是回去了,也逃不脫被他殺死的命運。」

    「你說什麼?」謝家頭人一愣,放下了高高舉起的戰刀:「樸敢看出破綻了?」

    「當然了。」馬謖叫道:「你跟他說我們激戰了一個時辰,你傷亡過百,現在卻是一個重傷的也沒有,連受用傷地都沒有,樸敢一看就能知道有問題。他現在一定已經懷疑你了,所以他急速撤退,回去之後,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謝家頭人一想,冷汗頓時下來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人,再看看那邊飛奔的樸敢,一陣寒意從後脊升起,這確實太假了,自己怎麼連個假也做不好。真要被樸敢回到涪陵,謝家肯定是死定了。

    「那怎麼辦?」謝家頭人顧不上自己的人正在和馬謖的人廝殺了,連忙放下刀湊上來問計。

    「我們在這裡打,你立刻再派人去求援,千萬要拖住樸敢,不能讓他在蠻王合圍之前衝出去,今天一定要把他全殲在這裡,要不然事情就麻煩了。」馬謖急聲說道。

    「他能信嗎?」謝家頭人有些擔心。

    「肯定信,他剛才最多只是在懷疑,沒有確切證據,現在我們又打得這麼猛,他沒有道理不信。」馬謖連連催促道:「快,再遲了就來不及了。」

    謝家頭人不敢再耽擱,聽了馬謖的建議,立刻派那個親隨再去求援。

    正如馬謖所估計的,樸敢一看到精神抖擻的謝傢俬軍,立刻感覺到出了問題,這根本不是廝殺了一個時辰地樣子。他雖然沒想到謝家會和馬謖私通,但他不願意稀里糊塗地向陷阱裡跳,他不想把自己的人陷於可能地危險之中,所以他當機立斷選擇了後撤,至於謝家會不會因此全軍覆滅,根本不在他的考慮之中,這本來也是他的任務之一。

    沙摩柯將樸敢放進了包圍圈,正要從山裡再下來合圍,卻見樸敢忽然後撤了,措手不及,心急如焚,大聲催促著手下衝下去攔住白虎軍。不過他離谷中還有百十餘步,而樸敢已經快要趕到谷口,眼看著樸敢就要逃之夭夭。

    就在這時,谷中求援的鼓聲大起。那個親隨滿臉血污的狂奔而來,衝到樸敢身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大人,大人,你怎麼又走啦。我們可都等著你來救命的,你怎麼都殺進來了又回頭啊。現在裡面殺得正緊,就等著你搭把手呢。」

    「等你娘個屁。」樸敢飛起一腳將他踹倒在地,拔腿要走,卻被那個豁出去地親隨一把抱住。樸敢看著飛奔下山的沙摩柯。一邊招呼人準備竹子。一邊罵道:「老子辛辛苦苦殺進來救你,你們卻在玩鬼。你當老子瞎了眼?這是打了一個時辰的樣子嗎?你們都神了。比老子的白虎軍還猛,打了一個時辰居然一個帶傷的也沒有?快放手,要不老子一刀劈了你。」

    親隨額頭冒出一陣冷汗,真是被馬謖猜中了,這小子真是神了。他更不敢放了,一邊放聲大哭,一邊指著後面說道:「大人。大人,你再看看啊,那裡都殺得血流成河了,哪裡是什麼一個帶傷地也沒有啊。大人。你可不能公報私仇啊……」

    「媽地。」樸敢火了,抬起就是一巴掌,將那個親隨打翻在地,趕上去又是一腳:「老子還沒跟你們算帳呢,你居然誣陷起老子來了。」他伸手去扯那個親隨手臂上的布:「老子看看你這個豎子是不是假傷,受了傷還跑得這麼快,當我是傻子?」

    「大人,這是真地傷口。」剛剛趕過來接應的范家領軍看了一眼那個親隨的手臂,冷冷的說道。

    樸敢一愣。仔細看了看那個親隨的傷口。再看了一眼范家領軍不善的臉色,心頭犯了嘀咕。這個時候谷中打得正猛。如果自己硬要說謝家在玩鬼,恐怕沒什麼說服力,說不定還會讓范家覺得自己又跟上次玩徐家一樣,想借刀殺人了。他正在猶豫,抬眼看了看四周,發現沙摩柯已經趕到谷中,兩邊下來的人足有兩千之多,衝出去地機會已經失去。他歎惜一聲,用刀指著谷中說道:「你看,沙摩柯在山上埋伏了兩千人,剛才只出來一千人,分明是個陷阱,如今我們就算合圍一處,也不過是一千五百人,又不佔地勢,久戰不利,還是殺出去和虎子匯合為好。你是去接應謝頭人,還是去打開谷口?」

    范家領軍一見,略一思索說道:「大人的白虎軍戰鬥力強,還是去救人為好,我來和袁大人裡面夾擊,全力擊破谷口,為大人守住後路。」

    樸敢苦笑一聲,他知道范家的人是不相信自己了,生怕自己衝出去之後一跑了之,把他們都折在裡面,當下也不多說,兩人分頭行動。樸敢帶著白虎軍又殺了回來,而范家領軍則帶人去攔住沙摩柯。

    馬謖和謝家頭人見樸敢又殺了回來,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兩人心有靈犀,謝家頭人且戰且退,馬謖隨後緊追不捨。

    「繞到陣後,快撤出去和范家會合。」樸敢對謝家頭人心有疑慮,不敢放心讓他接近自己身邊,一邊安排人佈陣,一邊大聲叫道。

    謝家頭人不敢多說,帶著人繞過白虎軍,趕到陣後,慢慢向谷口撤去,而馬謖則大聲疾呼著,擺出一副緊追不捨,一定要將謝家頭人斬於馬下地樣子,帶著人如山間急奔的溪流,狠狠的撞上了白虎軍。這次廝殺可不是鬧著玩的了,而是真拼了老命的廝殺,如果能把樸敢和這五百白虎軍斬殺於此,那馬謖將在他的功勞簿上記上重重的一筆。

    不過他手下的五百武陵蠻雖然凶暴悍,但在人數相當的情況下卻未必啃得動白虎軍,樸敢如果不是要和袁虎去會合,根本不會把馬謖放在眼裡,他和馬謖報著一樣地心思,要將馬謖和這五百武陵蠻斬殺,在自己地功勞簿上添上一筆。只是現在情勢對他很不利,不僅兵力少一些,還要防著背後的謝家。又不佔地利,被人圍了,士氣上大受影響,不利久戰,因此他實在不敢大意。他有些遺憾地看了在陣中指揮的馬謖一眼,指揮著人且戰且退,跟在謝家軍背後慢慢撤向

    谷口激戰正酐,沙摩柯帶著兩千人將谷口堵住,袁虎帶著五百白虎軍從外面殺來,范家軍從裡面殺去,謝家軍又趕了過來,雖然他人數上佔優勢,但包圍人的反被人包圍了,心裡十分惱火,手中長刀舞得虎虎生生。面前無一合之將,衝著正奮力衝殺的范家軍就殺了過來。

    范傢俬軍哪裡是沙摩柯的對手,他們雖然拚命抵抗,但還是被沙摩柯殺得步步後退,折損了上百人。卻沒有能前進一步。反而被殺得狼狽不堪。范家領軍一見凶神惡煞地沙摩柯離自己越來越近,心中大急。衝著不遠的謝家頭人大聲疾呼,請求支援。

    謝家頭人這裡的心思根本不在這邊,他實際上很希望沙摩柯能將范家軍全殲,然後再和他一起去攻擊樸敢,這時見范家求援,他充耳不聞,觀察了一下戰場形勢。二話不說,帶著人就衝著撤到谷口的樸敢後陣殺了過去。

    范家領軍見謝家頭人不合情理的舉動,心中大寒,他立刻知道了樸敢開始地懷疑不是無來由地。謝家的舉動實在太異常了。他們在谷中被人包圍了那麼久,到現在折損也不過二百出頭。而且自己這邊這麼緊張,他不來支援,卻衝著顯然沒有盡全力地樸敢殺了過去,自然不是去支持,而是去偷襲了。既然他想把白虎軍放倒,那自己自然也難逃一死。

    范家領軍心一橫,不顧眼前的沙摩柯,緊跟著謝家頭人追去。一邊追一邊讓手下人高聲大喊。提醒樸敢小心,同時也提醒山谷外的袁虎小心。

    樸敢聽到范家軍的喊聲。又看到謝家頭人氣勢洶洶的殺來,心下知道要壞菜,開始那個懷疑成真了。只是眼下已經被人包圍,後悔也沒有用處了。他當機立斷,將手下分成兩組,一面用防守陣勢攔住馬謖,自己親率三百多人向謝家頭人殺了過去。

    謝家軍被白虎軍攔住,他也不管不顧,現在除了擊殺樸敢,已經沒有其他的路可走,只要全殲了樸敢和范家軍,谷外的袁虎也不足為患,就算他能逃回涪陵,也沒有證據說他們通敵。因此他高聲呼喝著,飛奔上前,立刻和白虎軍殺到一起。

    范家領軍見了,長歎一聲,全力攻擊謝家後陣。

    谷中地形勢大亂,除了谷中的馬謖和谷外的袁虎,樸敢、謝家頭人、范家領軍、沙摩柯,都被人兩面夾擊,而這其中又以沙摩柯的實力最為強勁,以謝家頭人地處境最為危險。

    馬謖心急如焚,他命人傳令沙摩柯,先集中兵力解決范家軍,再和謝家軍夾擊樸敢,至於谷外的袁虎,只要擋住他不讓他進來就行了。

    沙摩柯聞令,大發神威,讓五百人依托有利地形擋住袁虎,親率一千多人衝擊范家後陣。范家兩面受敵,兵力懸殊又大,很快就被殺得潰不成軍,眼看沙摩柯就要透陣而過,和謝家會合。

    樸敢大怒,他雙目赤紅,狠狠的盯了一眼狀若瘋狂的謝家頭人,大喝一聲,帶著最精況的親衛殺了上來,他揮舞著手中曹沖配給他們幾個領軍校尉的由蒲元打造的鋒利長刀,吼聲如雷,接連劈翻眼前幾個謝家軍,衝到謝家頭人面前十步。

    「逆賊,竟敢通敵。」樸敢大聲叫道,身先士卒,身後的親衛以他為刀鋒,組成犀利的攻擊陣型,飛速殺進。謝家頭人沒想到樸敢發威居然如此猛,加上心裡有鬼,一時指揮不靈,被樸敢再進五步。他大駭,顧不上抵擋,連連後退。他這一退,立刻影響了陣勢,樸敢一見謝家軍陣腳不穩,機不可失,再進五步,衝到他地面前,掄刀就劈。

    「殺——」

    樸敢一聲大喝,長刀帶著凜冽地寒光,匹練而下。

    謝家頭人肝膽俱裂,抬盾招架,彭的一聲,木盾被斬為兩斷,長刀去勢不減,一刀斬下了他地左臂。他痛徹心肺,扔了右手的長刀,捂著斷臂慘叫不已。

    樸敢一擊得手,趁勢再進。謝家頭人的親衛一見主將重傷,連忙擁上前來,兩個人架起主將就走,其他人則豁出命去攔在樸敢面前。樸敢大怒,長刀翻飛,身後的親衛刀盾齊下,很快將這幾個不要命的謝家親衛亂刀砍死。

    謝家頭人重傷,謝家軍失去指揮,又被白虎軍和范家軍圍攻,頓時大亂,很快就潰不成軍,讓范家軍和白虎軍合兵一處。范家領軍滿面羞慚,不敢面對樸敢殺氣騰騰的眼神。低了頭說道:「大人,如今我們被圍,如何是好,全聽大人吩咐。」

    樸敢拎著血淋淋的長刀,跳上旁邊一塊大石。看了看兩邊地形勢。咬牙罵道:「***謝家,居然敢私通敵軍。想要全殲我等。谷口有重兵,虎子殺不過來,我們也殺不出去,那就乾脆先宰了這個姓馬的,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說不定運氣好還能殺出去。」

    范家領軍一聽,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現在如果想回頭殺出去和袁虎會合,確實難度不小。他一來是怕了那個沙摩柯,二來是自己手下只剩下百十人,白虎軍也折損過半。想要衝過沙摩柯地堵截,何況身後還有馬謖在死纏爛打。因此他略一思索就重重地點了點頭:「就聽大人的。」

    「你地人傷亡太多,我把弓弩全給你,你躲要我後面,憑借有利地形用弓弩阻擊沙摩柯。」樸敢惡狠狠的說道:「等我殺上前去,手刃了這個姓馬的豎子,然後再一起突圍。」

    「諾!」范家領軍大聲應允,帶著自己的人跑到兩邊,躲在樹後。有弓弩的用弓弩。沒有弓弩的用石頭、用樹,有的則砍下竹子。也不管有用沒用,都扔到狹窄地山路上,全力阻擊衝過來的沙摩柯。沙摩柯雖然人多,但擠到山谷裡卻成了最好的靶子,一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樸敢紅了眼,也不管身後范家軍能不能攔住沙摩柯,帶著人返身再殺。馬謖一見樸敢殺了回來,立刻知道了樸敢的用意。他呵呵一笑,放下了手中地長刀,搖動手中的令旗,命令就地阻擊,不求傷敵,只想擋住他們的去路,等候沙摩柯擊殺了范家殘軍後,再來合圍樸敢,到時候樸敢插翅難飛。

    「殺過去。」樸敢手舞長刀,衝殺在前,身後的白虎軍知道今天中了計,已經陷入絕境,能逃出去的機會極小,但他們卻絕不後退,而且激起了更暴烈的殺戮**,毫不畏懼的跟在樸敢身後,組成衝擊陣型,呼嘯殺進。

    武陵蠻被白虎軍的垂死反撲給驚呆了,他們數次反叛,多次打敗朝庭平叛的大軍,最後都是被板蠻給打敗,已經在心裡留下了陰影,現在又見他們狂呼而來,心裡地恐懼剎那間籠罩了他們全身,嚇得轉身就跑。

    「不准退。」馬謖一見武陵蠻被嚇住了,氣得大叫,長刀一指,身邊地親衛衝上前去,一陣亂刀,將領先的幾個逃卒砍翻。後面地武陵蠻一看,進退兩難,猶豫不決。

    「兄弟們,那個姓馬的不是好東西,他是讓我們自相殘殺啊。」樸敢看到武陵蠻的慌亂,靈機一動,大聲叫道:「我們都是山民,大家都是兄弟,曹將軍善待山民,不像這個姓馬的只知道利用你們,快殺了他,歸順曹將軍,有餉有田……」

    他身邊的親衛一聽,心領神會,立刻大聲叫道:「山民不殺山民,殺死那個姓馬的,歸順曹將軍,有餉有田……歸順曹將軍,有餉有田……」

    武陵蠻一聽白虎軍大叫,心裡更亂了,有幾個甚至提起了刀,瞟向了馬謖的脖子。馬謖心中一寒,退了一步,躲在幾個親衛身後,大聲叫道:「你們別聽他的,巴子殺了你們那麼多人,怎麼可能是兄弟?別聽他的,殺回去,一會兒你們精夫就能殺到。殺了他,賞十頭牛,兩個女人……」

    就在馬謖向武陵蠻喊話的時間,樸敢已經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帶著十來個親衛,飛奔到他的跟前,冷笑一聲,雙手握刀舉過長刀,厲聲長嘯。

    「殺——」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0:33
第六卷 風乍起 第十八節 折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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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謖大驚失色,連步後退,身後的親衛連忙衝上來攔在他的身前。樸敢為求擊殺馬謖,突擊得太快,身後的親衛都沒能跟上來。他一刀斬殺一個親衛之後,自己也陷入了重圍,馬謖的親衛亂刀齊下,他全力擋殺,雖然劈殺兩個,自己也連中三刀,鮮血淋漓。

    「大人——」他的親衛連聲驚呼,捨生忘死,向前突擊。驚魂未定的馬謖一見樸敢受傷,頓時來了精神,他興奮的振臂高呼:「斬殺此獠,賞牛十頭——

    十頭牛啊,那是多麼豐厚的一筆財物!武陵蠻兵一聽,剛才的猶豫全沒了,一個個的像是嗑了藥似,嗷嗷的叫著,揮舞著手中的長刀,瞪著血紅的眼睛殺了上來,將樸敢圍住,一心想斬下樸敢這顆值十頭牛的首級。樸敢厲嘯一聲,左衝右突,手中長刀如雷似電,接連斬殺三人,大步退回親衛陣中,又在身上添了數道傷口。這時他再也支撐不住,腿一軟,撲通一聲單腿跪倒在地,手拄著長刀,無力的喘息著,身上數道傷口,最重的一道在左肩,那一刀斬開了他的皮甲,砍出長長的一道口子,深可見骨,血如泉湧,染紅了他整條手臂。

    「大人——」親衛們夾著他急退。

    「不能撤。」樸敢眼前開始模糊的,大量失血讓他的意識開始渙散。他一把揪住身邊親衛的衣服,斷斷續續的說道:「殺出去……帶著范家的人……殺出去……去找……彭大人……」

    「大人……」那個親衛猶豫了一下,淚流滿面。

    「快去……」樸敢用力推了他一下,將手中的長刀塞到他的手裡:「快去……」

    「諾!」親衛無奈,應了一聲,接過樸敢的長刀,掉頭就跑。樸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扶著親衛勉力站了起來。接過一柄長刀,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一聲:

    「殺——」

    吼聲淒厲,帶著無窮地殺意。他奮力向前跨了一步,手中長刀猛地捅進一個殺過來的武陵蠻兵腹中。同時對方的長刀也從他的前胸刺入,從後背突出,他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仰面栽倒。

    「殺——」他地親衛們瘋狂了,嘶吼著殺上前去,一心要搶回他的屍體。那些武陵蠻兵見樸敢倒地,都瘋了一樣要來搶他的首級去換那十頭牛,方寸之間殺成一片,片刻功夫。幾十個人前後倒下。

    范家頭領聽說樸敢陣亡,如遭雷擊,他不敢多呆,帶著幾個親衛跟著樸敢的親衛翻山而逃。他們一走,那些殘兵失去了指揮,很快就亂作一團,白虎軍雖然悍勇。但還是架不住殺過來的沙摩柯和馬謖兩面夾擊,全部陣亡。

    袁虎在谷中久攻不進,又聽見喊殺聲漸漸遠去,心知大事不妙,正在徨之際,樸敢的親衛帶著范家頭領幾個人從山林裡衝了出來。看著那個親衛手中提著的樸敢所佩的長刀,袁虎眼前一黑。心臟猛的跳動起來,強烈地恐懼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謝家通敵,樸校尉戰歿。」范家領軍惶惶不安的看著袁虎。「大人,我們立刻撤回涪陵,要不然就要全軍覆滅了。」

    袁虎怔了片刻,看著那個痛哭失聲的親衛,他血氣上湧,眼睛立刻紅了。范家頭領一見,心急如焚,連忙拉著他叫道:「大人,大人。現在不是拚命的時候。現在他們還有近兩千人,我們只剩下大人的這五百人。再打下去也沒有機會,大人還是趁他們在裡面圍殺殘兵,趕快撤軍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袁虎被他這一聲叫醒了,他咬咬牙,狠狠的看了一眼山谷中的武陵蠻兵,帶著人飛快地撤了。

    彭得知樸敢陣亡的消息後大吃一驚,他一面向成都發出急報,一面讓袁虎和范家立刻抓捕謝家的全部人員。他在謝家頭人的臥室裡搜出了馬謖的信件,得知和馬謖相通的不僅僅是謝家一個,知道事情不妙,緊接著又讓人送出第二份急件,然後緊守涪陵城,閉城不出。和馬謖相通的幾家知道大事不妙,人心惶惶,都在暗中準備,防止彭對他們進行報復。

    龐統和法正接到消息,也是吃了一驚,他們商量之後,由法正帶著留在成都地一千白虎軍和兩千荊山軍急奔涪陵,同時命人與曹沖聯繫,請示下一步行動方案。「馬謖?」曹沖皺起了眉頭,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沒想到這個跟趙括齊名的傢伙居然折了自己一員大將,這個蝴蝶效應可不太好。

    「公子,我們是否要支援涪陵?」張松急急的問道。

    「不用。」曹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將手中的急件拍在案上:「有法孝直和正禮在,再加上彭永年,涪陵亂不起來。」

    「諾。」張松想了想,也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看來是跟著曹沖打仗太順利了,一下子遇到一點挫折有點無法接受。

    「派人去跟沙摩柯聯繫,不管出多少錢,把樸敢的屍體給我贖回來,送回巴郡安葬。」

    「諾!」張松點頭應道。

    「跟樸胡說,樸敢的死,我很遺憾,不過你讓他放心,我一定會報這個仇,讓他稍安勿躁。」曹衝回頭看了一眼王肅:「給我寫一篇祭文。」

    王肅躬身應諾。

    「馬謖。」曹沖自言自語的念著馬謖的名字,走到地圖架之前,凝神看了好久,突然開口對鄧艾說道:「士載,平狄將軍張到了何處?」

    鄧艾輕聲應道:「公子,平狄將軍已經到了廬江郡,上個月和夏侯太守一起,擊破了誘降的呂蒙,陳兵江岸。」

    「傳令,命令張趕到江夏,和江夏太守文聘合兵一處。聚集船隻,作出攻出東南的勢態。傳令,折衝將軍樂進向南進逼夷陵,益州水師都督嚴顏。立刻帶領水師趕到夷陵。文長……」曹衝回頭看著魏延:「你立刻回夷陵,水師一到,你就將夷陵交給雷銅,直殺江南。」

    「諾!」魏延興奮異常,大聲應道。

    「文長,」曹沖瞇起了眼睛看著魏延:「你到江南,可是自陷死地,不可掉以輕心。」

    「請公子放心,魏延一定不辱使命。」魏延挺直了胸膛。

    曹沖沒有說話。他靜靜的看著魏延,足足有二十息地時間,才攥起拳頭,邁步上前輕輕地捶了一下魏延的胸甲,輕聲說道:「小心一點。」

    「諾。」魏延鼻子一酸,連忙低了頭。

    曹沖收回手,背轉身看著地圖。繼續說道:「傳令,奮威將軍滿寵,向西移防到枝江,接應江陵和夷陵,確保糧路安全……」傳令,南郡太守劉巴,由招募地荊山軍新兵護送糧草運往枝江。交給奮威將軍滿寵。」

    「傳令……」

    「傳令……」

    一道道的命令急速的發了下去,孫尚香和鄧艾手不停揮,曹沖停口的同時。他們也正好寫完,送到曹沖面前給他過目。曹沖看了看,點了點頭,揮手讓他們去派送。

    「漢升,文長到了江南,你這裡也不能閒著。等益州水師一到,你就隨船順江而下,和張會合,如果有機會地話。你們就殺奔長沙。給我拿下長沙郡。」曹沖長長的吐了口氣,看著肅立的黃忠說道:「關雲長雖然不在長沙了。廖立也不是個等閒之輩,而且長沙和豫章接近,到時候魯肅和呂蒙只怕也不會坐視不管,你的任務很重。我雖然把襄陽水師、益州水師全部調過來了,但也不佔優勢,你們如果沒有好機會,寧可不過江,過了江如果一擊不中,也不要耽擱,立刻退回江北。記住,奪城為下,全軍為上。」

    「諾。」黃忠聲調平緩的應道,沒有一絲激動,也沒有一絲擔心。

    諸葛亮聽說馬謖再一次大勝白虎軍,並且臨陣斬殺了白虎軍校尉樸敢,喜出望外。他立刻派人將消息送給劉備,同時自己親臨武陵,一來就近給馬謖和武陵蠻調撥糧草支援,二來查看武陵的屯田。他本來對武陵屯田有些擔心,防止種下去了卻不一定有機會收。如今馬謖在涪陵大勝,一下子將陣線推到了益州界內,武陵就成了安全的地界。

    「翼德,我本來還擔心秋收的問題,沒敢種太多,現在看卻是種少了。」諸葛亮微笑著對身邊的張飛說道。張飛有些尷尬地應了一聲:「軍師看中的人,果然非同凡響,一鳴驚人。」

    諸葛亮呵呵的笑了,他回頭看了一眼張飛:「馬幼常初經戰陣,也就是對付樸敢這樣的蠻子行,真要遇到許儀的荊山軍那樣的,還得翼德這樣的才行。」

    張飛有些無趣地一笑,他和關羽不一樣,他對讀書人不反感,所以和諸葛亮這些在荊州新投入劉備手下的讀書人關係還可以,不像關羽那樣處得很僵。但他從本心裡講,還是跟關羽一樣,下意識的把自己看成和諸葛亮不一樣的人。如今馬謖一個書生立下了大功,沒有動用劉備的一兵一卒,只憑著他一個人,帶著武陵蠻將劉備的地盤推進了益州,吸引了大量的益州兵力,相反他坐擁重兵,卻在這裡看熱鬧,鳥事也沒有,不免有些失落。

    諸葛亮將張飛地神情看在眼裡,他笑了笑說道:「翼德,馬幼常是打了個小勝仗,可是他現在也捅了個馬蜂窩。涪陵局勢緊張,曹倉舒不會輕易放棄,他很快就會調集大兵到涪陵來,到時候馬幼常可能要吃大虧,還要翼德大力襄助。」他見張飛有些不以為然,又接著說道:「不過在涪陵打得越熱鬧,主公在犍為的壓力就越小,這也是個好事。」

    張飛臉一紅,連忙應道:「軍師說得是,我一定不會掉以輕心的。」

    「我知道翼德不是那種小雞肚腸地人。」諸葛亮哈哈一笑:「要不然主公也不會將翼德放在武陵這等重地了。翼德,最近廬江那邊的事,你可聽說了?」

    張飛說道:「我已經得到消息了。那個呂子明自以為能幹,看不上對面的豎子,派人過去誘降,結果被那個豎子玩了個將計就計。差點連自己都栽進去。」張飛提到夏侯稱就腦門子冒青筋,兒子張苞就是死在這小子矛下,可他的夫人偏偏是夏侯家地人,還是這個夏侯稱的從姐,一聽說夏侯稱殺死了張苞,在家一想起來就愁得落淚。張飛心疼這個搶來的老婆,心裡就是想殺夏侯稱,也不好在家裡說,搞得他極端鬱悶。只能把仇恨埋在心裡,只等著將來一看到夏侯稱就搞死他,反正夫人又不在戰場上,等你知道了,我已經報了仇了,你拿我也沒辦法。「翼德,不光是夏侯叔權。平狄將軍張俊也到了廬江。」諸葛亮微皺著眉頭說道。

    張飛有些不解的說道:「曹操將戰線全線南移,究竟在打什麼主意,連張俊這樣地悍將都調到了曹倉舒手下,難道他想再攻江南?他們地水師是魯子敬和呂子明地對手嗎?」

    諸葛亮搖搖頭:「翼德,你別忘了還有益州水師,益州水師雖然好久不打仗了,但是船隻卻不少。士卒也堪用,那個嚴君容(嚴顏)也是益州的名將,再有文仲業這樣地名將和他配合。戰鬥力不可小覷。所謂攻其不備,正因為我們都覺得荊州沒有能力過江,也許這才是機會。主公雖然有五萬大軍,可是現在雲長到了鬱林,子龍又和主公一起去了犍為,這裡可就剩下你和廖公淵了。廖公淵是文士,一旦打起仗來,只有靠你了。」

    張飛傲然一笑:「軍師不必擔心,他們水師雖然不少。卻不是我軍的對手。更何況魯子敬還駐紮在柴桑,他們如果敢過江。管教他們有來無回。只要水師切斷了長江,他們過江再多人,也是送死。我如果是曹倉舒,一定不會攻擊長沙的。」

    諸葛亮笑了笑:「翼德,不可不防。如今快到秋收季節了,如果他們這裡打過江來,就算最後無功而返,也會影響我們的屯田收成,這可是我們明年征戰的根本,不能有閃失。」

    張飛搖搖頭說道:「軍師,你想得太遠了。要搶屯田,他們就要帶民夫,光憑士兵可怎麼搶收?我可聽說了,曹倉舒手下地兵是不種田的,他們吃飽了喝足了,就是演兵練陣,這些人打仗行,收田可就差一點了。再說了,長沙今年沒有屯田,只有武陵和零陵有屯田,他要搶,也是來武陵,有我老張在,諒他也不敢來,真要來了,也是送我了一份功勞而已。」

    「翼德還是小心為上。」諸葛亮見張飛對他說的不太當回事,心裡有些不痛快,特別是想到現在在成都指揮的可是龐統,他心裡就覺得有些不太安穩,他本想再勸,可一看張飛這樣子,知道再說也是適得其反,不如找個恰當的時機再說。好在現在有馬謖在涪陵,龐統就是有行動,也得先過了馬謖那一關再說。馬謖,還能給自己驚喜嗎?

    「軍師放心。」張飛見諸葛亮臉上的笑容有些假,也收斂了些說道:「軍師遠來辛苦,還是隨我入城吧,我給軍師接風洗塵,上次馬季常給我帶回來的猴兒酒,我還留著一些,今日與軍師一。」

    諸葛亮苦笑了一聲,這個張飛,這個時候還惦記著喝酒,心裡壓根兒沒把江北地動向放在心裡,這可怎麼好。他不敢多耽擱,晚上就給劉備寫了急信,隱約透出了對形勢的擔憂,希望劉備能夠讀懂他的意思,最好能從犍為回軍,實在不行的話,也要寫封信給張飛,讓他小心一點,不要這麼大意。張飛這個人雖然不像關羽那麼狂傲,可也不是誰的話都聽,敢就只有劉備、關羽的話,他是言聽計從,從不違抗。

    可惜,當初要是趙子龍在武陵就好了,自己也不至於這麼難辦。一想到這個事情,諸葛亮就直歎惜。趙子龍作戰勇猛,又識大體,用兵謹慎,可是主公卻一直讓他帶親軍,特別是陳到投降了曹沖之後,他更是不讓趙子龍留開他的身邊,就是讓趙雲去范陽做太守,也是掛了個名而已,沒幾天又把他調了回來。

    八月,法正帶著何平地白虎軍和許儀的荊山軍到達涪陵。彭這時也接到了曹沖的命令,他們倆一商量,將涪陵地大族招集到一起,扔出馬謖的信件,然後一聲令下,將與馬謖相通的幾個家族全部推出去斬首,驚得那些豪強們膽戰心驚,面色煞白。然後彭又玩了一招安撫之計,他將這幾個大族的人財物都分給了那些沒有和馬謖相通的,特別是范家,得到了一筆豐厚的獎賞,不僅補回了折損的五百私軍,還賺了一大筆。這下子那些大族安穩多了,本來有意見的,意見也少了,一個個歌功頌德,把彭捧得上了天,渾然忘了他們來之前還詛咒他們彭家死光光的。

    不久,杜和袁約又送來了五六百人,補齊了白虎軍,白虎軍改由何平帶領,袁虎為副,再次上陣與馬謖帶領地武陵蠻作戰。馬謖大勝之後,心態放鬆,靈思妙想泉湧而出,用兵越發純熟。不過這次地何平和悍勇的樸敢不一樣,他打仗以穩為主,絕不冒進,斥侯都要放出十幾里。馬謖布了好幾次陷阱,都沒抓到機會。他再和涪陵地大族聯繫,這次涪陵的大族不再信他了,立刻把他的信使綁起來送到彭跟前。彭也不多說,直接割了使者的鼻子,讓他回去給馬謖報信。馬謖氣得直翻眼,卻又無計可施,接著又聽說許儀的荊山軍趕到了涪陵,而秭歸方向的折衝將軍樂進樂文謙,也帶著四千大軍越過長江,向自己的背後趕來,局勢一下子變得嚴峻起來。

    馬謖不敢大意,他雖然自信聰明,但同時面對著這麼多久經戰陣的名將,而不僅僅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樸敢,他還是很擔心。他一方面給張飛送信,讓他接應自己,一方面給諸葛亮寫信,告訴他涪陵的情況和自己的處境,如今涪陵已經有近萬大軍,自己只有四千武陵蠻,根本不是對手,請諸葛亮給予下一步行動的指示。他特別提到了曹軍的動向有些出人意料,只怕除了要平定涪陵之外,可能有襲擾武陵的可能,請諸葛亮提前做好準備。

    諸葛亮接到馬謖的信之後,沉思了好久。他很擔心馬謖的安全,可是如果讓馬謖現在就撤出來,那僅憑沙摩柯根本不是法孝直的對手,法孝直很快就能打到武陵來,那他的屯田就算是替曹沖屯的了。他看著田里快要收割的稻子,實在割捨不下。思前想後,他給張飛和馬謖同時寫了信,請張飛向前接應馬謖的側後方,防止樂進抄了他的後路,讓他們再堅持半個月,只要半個月,他就可以收割了糧食,然後穩穩當當的和曹軍周旋。

    他給馬謖的信中說,曹軍的水軍不足以控制長江,就算要過江作戰,也是以突襲為主,不可能長期作戰,只要已方做好充分的準備,不給曹軍一點機會,他們自然會退去。他還告訴馬謖,主公執意進攻犍為,現在僅憑去年的庫存糧草根本應付不過來,他已經向零陵的大族借了糧,就等著武陵的收成來償還呢。一旦丟失武陵的糧食,後果不堪設想,因此他要求馬謖在可能的情況下盡量拖住曹軍,讓他有時間收割。他還建議馬謖,沒有必要硬碰硬,可以發軍武陵蠻善於山地作戰的長處,將曹軍引入武陵蠻的腹地作戰,只要他活著就行,至於武陵蠻會受多少損失,那都沒關係,這些蠻子反正不是什麼好人,將來遲早要收拾的,現在死光了才好呢。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0:45
第六卷 風乍起 第十九節 何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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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謖仰面長歎,用力的攥起拳頭,將諸葛亮的來信捏成一個嘩嘩作響。他沉思良久,又撫平了來信,看了又看,提起筆給諸葛亮寫回信。他剛剛落筆寫了幾行,又搖了搖頭,將那張襄陽紙揉成一團,扔在一旁,提筆又寫。接連寫了幾次,他還是覺得不妥,總覺得語氣不合適。

    他對諸葛亮的說法不贊同。

    諸葛亮對這些蠻人是以一種利用的態度,另外還有一種借刀殺人的想法。他希望這些武陵蠻和曹軍的攻擊殺中損失慘重,這樣既起到了阻攔曹軍,延遲曹軍進入武陵的作用,也為劉備以後更好的佔據武陵掃清障礙,這個想法看起來是一舉兩得,就連馬謖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但是自從曹沖派了使者來,重金贖回了樸敢的首級之後,他的想法變了。

    他沒有想到曹沖會不惜代價贖回一個巴子的頭顱,他一直以為曹沖和他們一樣,驅使這些蠻人攻殺,同時藉機消耗他們的實力,根本不會把這些巴子當成他自己的心腹。而現在,他卻不這麼認為了,他覺得曹沖是真心把這些蠻人看作大漢子民,看作和他手下的那些漢人將軍一樣的心腹,是平等的對待他們。他有些明白為什麼那五百白虎軍雖然身陷絕境也絕不投降了,他們寧可奮戰到底也絕不屈服,一來是他們巴人的榮耀,二來是他們哪怕戰死,曹沖也不會虧待他們的家人,他們的家人將會得到和漢軍士卒一樣的撫恤,而聽說。曹沖定下地撫恤標準。比一般地漢軍還要豐厚,漢卒,蠻兵,一樣看待。

    五百人,垂死一擊,在兩面受敵的情況下。擊殺武陵蠻近千人,要不是谷外的袁虎摸不清底細,他們那一戰可能會全軍覆滅,而不是現在的情況。一想到樸敢死後白虎軍的瘋狂,馬謖就不由得心生寒意。他當時一直不太明白這些巴子為什麼這麼固執,但曹沖的使者來了之後,他有些明白了。

    不光是他明白了,沙摩柯也有些明白了。從他不一樣地眼神裡。馬謖看到了他心裡的動搖。

    這些他很想告訴諸葛亮,但他又知道以諸葛亮內心的驕傲,恐怕未必會接受他的這個看法,而作為他,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所尊敬的兄長這麼糊塗下去,他隱約的覺得,曹沖的做法顯然要比諸葛亮地想法更勝一籌。

    馬謖想了半夜,斟字酌句的給諸葛亮回了一封信。他委婉的說明了曹沖對蠻軍的態度,然後建議諸葛亮在利用武陵蠻的同時。也多考慮一下武陵蠻的生存。他說,武陵蠻在最近的作戰中損失極大,他們前前後後已經死了近兩千人,佔到族中精壯的三分之一。後面還要打仗,在曹軍的重兵圍困下,至少還要再死麼多人,軍師消弱他們地目的已經達到。

    現在曹軍已經逼向涪陵,逼向沙摩柯的老寨,從他們的兵力來看,好像不僅僅是為了涪陵地安全,還有可能是想順勢奪取武陵郡,進而全取江南四郡。如今主公率重兵在外。以四郡的財力不足以支持兩線作戰。因此如何能充分利用武陵蠻來拖延曹軍的步伐,就顯得至關重要。如果軍師不吝糧草、軍械。多支持一點沙摩柯,他就能多支持一段時間,為我們贏得寶貴的時間,為軍師贏得穩住四郡的時間。因此,希望軍師派張飛部向西靠攏,與沙摩柯相互支援,護住我們的側後方,以免被樂進截斷歸路,合圍沙摩柯。如果沙摩柯一死,武陵蠻就會如鳥獸散,甚至會投入曹軍,那樣一來,武陵就會像一個少女一樣無遮無掩的暴在凶殘的曹軍面前。

    馬謖還說,現在成都的大軍都向涪陵方向移動,水師也在秭歸駐紮了一段時間了,似有向下游運動地可能。下游地重鎮是夷陵、江陵、夏口,夏口還有江夏的水師,如果合兵一處,可能會對長沙不利,如今長沙兵力不足,請軍師小心戒備,以免被曹沖鑽了空子。他還建議諸葛亮派出使者,深入成都之西地羌人部落,挑動那些羌人造反,擾動益州西線,減輕涪陵的壓力。

    馬謖整整寫了一夜,天色微亮的時候,他才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將厚厚的信囊交給親隨,讓他立刻趕往零陵將信交給諸葛亮。看著親隨出去,他才吹滅了亮了一夜的油燈,伸出雙臂伸了個懶腰,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肩膀,和衣倒在旁邊的牛皮上,沉沉睡去。

    在夢裡,他又看到樸敢如殺神一般的向他一刀劈來,樸敢一刀剁下了他的頭顱,拎著他的頭髮,提在自己的眼前,兩人直面相對。他卻不覺得疼,只是很驚恐的看著自己不停的向外冒血的脖子,耳邊聽著樸敢的譏笑:「豎子,就憑你們幾個,想擋住將軍大人前進的腳步,真是螳臂擋車,自不量力……」

    說完,樸敢將他的頭扔在地上,抬起腳狠狠的踩了過來。馬謖看著撲面而來的戰靴,終於壓制不住心頭的恐懼,大聲驚叫起來。那隻腳停住了,移了開去,出一張臉,但又不是樸敢的黑臉,而是換了一張笑嘻嘻的娃娃臉,看起來很模糊,有些不太真切,那個娃娃臉衝著他笑道:「馬謖,你們想跟朝庭作對嗎?你馬家想當逆賊嗎?」

    「成者王侯敗者寇,到時候誰是逆賊還說不定呢。」馬謖壓制著心頭的恐懼應道。

    「呵呵,就憑劉備,能成王?」那個娃娃臉放聲大笑,「再說了,你都被人砍了腦袋了,還能成王嗎?你不覺得疼嗎?」

    馬謖一驚,突然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啊」的大叫了一聲,渾身冷汗的坐了起來。一個蠻女撩起帳簾走了進來,蹲在他地面前。輕柔地撫著他汗津津的臉:「馬先生。又做噩夢了?」

    「嗯。」馬謖無力的點點頭,他最近太累了,精神狀態一直不好,上次又盯著樸敢的頭顱看得太久,樸敢那張臉一直留在他的腦海裡。

    「你有什麼事嗎?」馬謖撥開那個蠻女的手,自己站了起來。這個蠻女是沙摩柯送給他侍寢地。對他極是依戀,但馬謖卻沒有想過這些,他襄陽馬家的人怎麼可能娶一個蠻女,哪一天他走出這個寨子,就跟這裡的人沒有關係了,當然更不會記得一個陪他睡覺的蠻女。

    「精夫……派……人來……請先……生。」蠻女膽怯的縮回了手,耷拉下了眼皮,用剛學會的漢話結結巴巴的說道。

    「哦?」馬謖應了一聲。掃視了一眼,走到那個蠻女端來的木盆前,伸手雙手舀起一捧涼水拍在臉上,一陣清涼讓他精神一振,他用力又拍了兩下,直拍得臉色發紅,才接過那個蠻女遞過來地絲巾擦了擦臉,甩手離開了大帳。馬先生,那個何平象冤死鬼似的。天天跟在後面不放,已經追到寨子外面十里了,再不打一仗,他可要攻進寨子來了。」沙摩柯冷眼看著馬謖。大手在懷裡諸葛亮送來的女子的胸前和腰上有一下沒一樣的捏著,那個女子吃不消他的手勁,臉色不停的抽動著,卻又不敢吭聲,雪白的牙齒咬著下唇,強自忍著。

    馬謖沉默不語,他一屁股坐在沙摩柯的對面,接過一杯猴兒酒飲了一口,又抽出腰裡地短刀割了一塊烤得吱吱直響的野豬肉。挑到嘴裡嚼了半天。一伸脖子嚥了下去,這才緩緩說道:「精夫打算怎麼辦?」

    沙摩柯「呸」的一聲吐出一塊骨頭。用刀尖剔了剔牙縫,剔出一塊肉絲看了看,又伸出舌頭舔進嘴裡,一邊嚼一邊無所謂的笑道:「我能怎麼辦?那些巴子人多,他們有近十萬人,至少有兩三萬精壯,剛死了五百多人,他們又立刻補全了,我不一樣,我是死一個少一個,你們主公那裡就派你一個人來,一個兵都不帶地。讓我替你們打仗,可答應我的東西卻越拖時間越長……」

    他不滿的瞟了一眼馬謖,接著說道:「對面有兩千白虎軍,還有兩千荊山軍,我這裡可只有三四千人了。馬先生如果沒有妙計,還是請回去問問你們的那個豬狗軍師,別把我的寨子全給毀了。」

    馬謖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知道沙摩柯是想趕他走,然後去向白虎軍拋媚眼。這些蠻子根本沒有什麼臉面問題,他們只要好處,只要曹沖答應既往不咎,然後再給他點好處,他立馬能轉過頭去打武陵,現在沒把他綁起來送給曹衝去,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板蠻打你們,一直是手到擒來,這次在精夫手下折了五百人,連校尉都被精夫斬了首級,一定視為奇恥大辱。」馬謖悠閒自得的端起酒杯有滋有味的抿了一口,看了一眼沙摩柯笑道:「樸敢雖然只是個校尉,可是曹倉舒很是看重,捨得花重金來贖回去。我聽說他放出話來,要血債血償,也不知道精夫的寨子裡哪個人的首級能讓他滿意。」

    沙摩柯一愣,臉色立刻紫了。他後悔地腸子都青了。他和馬謖會合地時候,樸敢已經氣絕多時了,但屍身還是完整的,是他自己一時衝動,一刀斬下了樸敢地首級,然後得意的到處宣揚是他斬殺了樸敢,搞得涪陵的人都以為樸敢是他殺死的。現在他才明白,這根本就是馬謖的一個圈套,他留著樸敢的首級不斬,就是等他來上當的。他本來想派人去向涪陵的彭大人示個好,可是彭大人根本沒理他這碴,聽說是白虎軍不答應,一定要親手斬了他的首級給樸敢報仇。

    ***壞種。沙摩柯氣得直咬牙,卻又不敢發火,萬一把這個馬謖氣走了,自己可對付不了那個陰陰的何平。如果說樸敢還有機可趁的話,這個何平簡直一點便宜也不給他佔。

    「馬先生,這……寨子裡的情況你也知道,今年就忙著打仗了,地也沒怎麼種。先生送來的那些財物,現在連安撫那些戰死的徒家屬都不夠。我……我也窮啊。先生是不是和軍師大人商量一下。多運點糧食給我過冬?」沙摩柯見馬謖臉色還是沒有變,膽子這才大了些:「要不算借地,算借地也行啊。」

    馬謖呵呵一笑:「精夫何必擔心,我家主公既然和精夫結為盟好,自然會把精夫的事情放在心上。如今武陵有大量的屯田,最多還有半個月。就可以收成,一旦收完,軍師一定會優先滿足精夫的要求。精夫這裡才不過兩萬人,能吃多少糧食,我們牙縫裡省一點,就夠精夫吃得飽飽的了。精夫可知道我家軍師的屯田一畝能收多少嗎?」

    馬謖微笑著看著沙摩柯,沙摩柯搖了搖頭,想了想道:「我們山裡一畝水田不過收兩石稻子。軍師能收三石?」

    馬謖哈哈一笑:「我家軍師屯地田,一畝能收這個數。」他說著,伸出一隻手在沙摩柯面前搖了搖。

    「五……五石?」沙摩柯的眼睛立刻瞪大了,又有些不相信的搖了搖頭:「不可能,先生一定是在開玩笑。」

    「我家軍師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機巧百工,無所不能。這算什麼,有的田還能做到六石呢。不說零陵。就是武陵的屯田,今年收入也在五百萬石以上,借精夫一點糧食過冬根本不在話下。」馬謖大話說出來了,臉卻不由得一紅。諸葛亮這些種田的技術。可是派人潛入襄陽學來的,他聰明是不假,可種田卻不是行家,他自己主持的屯田,一畝四石已經是到頂了,跟襄陽一比,不值得一提。

    沙摩柯張著大嘴看著馬謖,愣了半晌,才哈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軍師既然有這麼多糧,送我點糧讓我過冬一定沒問題了。還請馬先生多多美言幾句。」

    「這是自然。」馬謖挺直了身子,從懷裡抽出一張地圖放在沙摩柯地面前。這張地圖是從樸敢身上搜出來的,上面還有樸敢的鮮血,中間被割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被那個蠻女細心的用魚腸線給縫起來了。馬謖初次看到這個地圖的時候,比看到那個蠻女的豐滿**還要震驚,他從來沒想過地圖可以畫得這麼詳細,怪不得樸敢在山裡能和他們捉迷藏的。更讓馬謖吃驚的是,樸敢不過是一個校尉,手上就有這種好地圖,那曹沖手裡地地圖,又會是什麼樣子?

    「精夫請看,那個何平雖然有兩千白虎軍,但他們是來師……」馬謖見沙摩柯一皺眉,沒有聽懂的樣子,又解釋道:「就是說他們是來打我們,所以他們要帶糧草輜重,而精夫的生在這裡,長在這裡,這裡就是精夫的家,地形熟悉,隨處都能找到吃地,不需要帶著民夫挑糧。僅憑這一點,我們就贏定了。精夫只要派人去劫了他們的糧,不用打,他們就輸定了。白虎軍又怎麼樣?沒有飯吃,他照樣會餓死,人越多,死得越快。」

    「劫糧?」沙摩柯用粗大的手指頂起他那個獺皮冠,撓了撓頭皮,撓下一頭的頭皮屑,飛飛灑灑的落到地圖上。馬謖一陣噁心,嗓子裡直發癢,他強忍著才沒有將地圖抽回來。

    「正是,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們劫了他們的糧,強了我們,弱了他們,這一來一去,就完全可以扭轉戰局,不戰而勝……」馬謖滔滔不絕,引經據典,沒說幾句,就把沙摩柯和圍在旁邊的那些蠻兵侃得暈頭轉向,眼冒金星,臉上帶著貪婪的微笑,好像白虎軍已經被他們打得大敗而逃一般。

    袁虎合起《漢書》笑道:「子均,今天的衛霍傳讀完了,你可有什麼想法?」

    何平搖搖手笑道:「我只是瞎聽聽而已,能有什麼想法,你別來考我了。」

    袁虎不允,拉著何平說道:「子均,你就別謙虛了。我知道你雖然識字不多,但見解獨到,連將軍大人都誇過你呢,要不然我也不會天天在軍中給你讀漢書,這都是將軍大人吩咐地。他還說,最好能教會你自己讀呢。」

    「我哪有時間。」何平連連搖頭。

    「你沒有時間?」袁虎站起身拍了一下何平地肩頭:「你比將軍大人還忙?你比孫仲謀還忙?將軍大人每天睡前還要讀書,孫仲謀還教呂子明、蔣公奕讀書,你倒沒時間。我看啊,就要將軍下令。卸了你的軍職。把你送到襄陽去關上幾年,你才肯讀書呢。」

    何平哈哈大笑:「虎子,要有這機會,我一定推薦你去,我們幾個人中,就你地學問最好。我一個帶兵地武夫,要讀那麼多書幹什麼?」

    袁虎卻收了笑容,正色說道:「子均,你這就錯了,武夫怎麼了,你看將軍手下哪個校尉不讀書?許正禮、典子謙,就連鐵勒和黑魚兒現在都能讀懂公文了,你還是這樣地話。以後將軍的絕秘軍令,你如何看得懂?子均,我勸你一句,新守已經走了,如今白虎軍就是我們兩個的,要想不讓白虎軍落到別人的手裡,不讓叔叔他們失望,我們兩個就要爭氣,不光要能打仗。還要能打好仗。將軍說過,不知古今事,眼界不會寬,你總不能讓我跟著你一輩子吧。我還想以後獨立帶兵呢,誰想總給你當個讀書郎。」

    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何平,歎了口氣說道:「子均,我知道你家裡窮,這才跟外家姓。可以前是沒辦法,現在在將軍手下做事,有機會讀書為什麼不讀?將軍不僅替我們選先生,有時還親自來講兵法,這種好事到哪裡去找。你武技好。打仗有天賦。但多學點兵法也不是壞事,將軍那麼聰明還要學呢。更何況你。有了學問,多打勝仗,你到時候可以堂堂正正的改回王姓,認祖歸宗,就像馬德信那樣,有何不好?」

    何平默然不語,坐了半天,才扯過一張地圖強笑道:「虎子,你地心意我知道了。我們還是先研究一下怎麼攻破這蠻王的大寨,給新守報仇吧。」

    袁虎無奈的搖搖頭,坐了下來指著地圖說道:「子均,樂拆沖已經過了江,現在正向武陵境內挺進,看起來是要截斷武陵蠻退往臨沅的後路。但法將軍的軍令卻是讓我們立刻攻擊沙摩柯,這看起來有些不太合理。現在樂折衝還沒有到達位置,我們一打起來,臨沅的張翼德可是隨時會支援沙摩柯的啊。」

    何平還是很安靜的坐著,眼睛盯著地圖看了半晌,忽然輕輕地笑了一聲:「虎子,也許法將軍的目的,就是要把張翼德引過來呢。」

    「為什麼?」袁虎不解的看著何平。

    「如果要解決沙摩柯,我們白虎軍和荊山軍再加上折衝將軍有八千大軍,且不說我們的戰鬥力強於他們,就說兵力,我們也是有兩倍的優勢,憑藉著我們手中精良的軍械,早就可以攻破武陵蠻的大寨,哪會等到現在。我看,樂折衝的目地,不是截沙摩柯的退路,而是要截臨沅援軍的退路。」

    袁虎看了一眼地圖,撲哧一聲笑了:「怎麼可能,張翼德手中有一萬大軍,就算他只派三四千人來,和沙摩柯合兵一處,也足以衝破樂折衝的堵截。樂折衝再善戰,也不能面對兩倍兵力地衝殺,等我們趕到,只怕人已經跑了。我看他還是攔在中間,不讓臨沅的援軍過來,讓我們全力攻擊大寨。」

    「不會。」何平笑道:「張翼德絕不會派兩三千人來,我估計,他最多派個一千人來意思一下,就算不錯了。他們這些人啊,根本不會把沙摩柯那個傻大個子的死活放在心上。」他向後靠了靠,看了一眼袁虎,撇了撇笑道:「像將軍大人這樣對待白虎軍、荊山軍的,整個大漢國估計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我們巴人幫漢人打了那麼多仗,他們看起來挺客氣,但沒有一個人從心裡看得起我們的。將軍,只有將軍才是真心對我們好,所以他才捨得用那麼多錢去換回新守的屍身。」

    「這倒也是。」袁虎歎了口氣:「我聽說沙摩柯在新守身上發了大財,要去的黃金都能做新守的一個頭顱了。將軍大人一句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要不然樸伯也不會這麼安靜。」

    「所以,我白虎軍才要攻破沙摩柯的大寨,斬下沙摩柯地首級,讓他把吞進去多少黃金,連本帶利地全給我吐出來。」何平陰森森的說道,他伸出手指在地圖上畫了半個圈,然後在一個山谷裡點了點:「這裡,就是沙摩柯地葬身之地。」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0:56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二十節 驅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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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李恢?現官居何職啊?」龐統悠然自得的坐在鎮南將軍府中,品著香茶,一點火氣也沒有的問道,好像聽到的不是緊急軍情,而是一件平常小事。新任益州功曹閻圃坐在他的對面,含笑看著意氣風發的龐統。

    李恢三十多數,身材不高卻極矯健,他雖然穿著士人的衣服,臉色卻帶著一絲黎黑,看起來就像是常年在戶外走動的人。他聽得龐統問他,連忙恭敬的應道:「稟大人,下官正是李恢,草字德昂,建寧俞元人。現任建寧郡督郵,奉董太守之命,來向將軍大人求援。」

    龐統點點頭:「我聽說過你,你是建伶令爨習的內侄吧?」

    李恢的黑臉頓時通紅。他確實是建寧大族爨習的內侄,前段時間爨習犯事,被太守董和給罷免了,按道理講,李恢也是要免官的。可是董和考慮到爨姓是一方大豪,如今已經把爨習給處理了,再把李恢這樣與爨習有關的人全部免官的話,影響太大,生怕事情鬧得不可收拾,所以把李恢的免職公文給壓下來了,並且寫了一份說明到益州牧府。他沒想到龐統居然還能記得這麼一件小事,而又偏偏在這個時候提了出來,頗有些不自在。

    「稟大人,正是。」李恢猶豫了片刻,還是不卑不亢的回道。

    龐統打量了他半天,見李恢面色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一直安靜地躬身站在那裡等著他問話。他笑了笑,瞟了一眼閻圃,和聲說道:「坐下說,劉備在建寧都搞了些什麼事,建寧的情況究竟如何?你不要急,細細說來。」

    「諾。」李恢應道,小步走到龐統面前的一張蓆子上,脫了鞋,上了席跪好,腳下一片清涼。他看了看那個蓆子,居然認不出是什麼東西編成的,踩下腳下很舒服,又柔軟又涼快。他端正的坐好,整理了一下衣服,舔了舔嘴唇,將朱提郡、建寧郡的情況緩緩說來。

    劉備在柯長驅直入,沿途只有小股夷兵對抗。至於柯郡的太守連人影都沒看著,就不知所蹤。劉備的仗打得意想不到的順利,心中快慰之極,揮兵直逼朱提郡,然後派了簡雍進城勸降。為了增強說服力,他一方面將兩萬大軍在城外排開陣勢,另一方面抬出了自己久已不用的皇叔身份,因為現在是益州境內,他地那個和孫權兩人自說自話的荊州牧根本沒人鳥他,所以他又抬出了漢室宗親的身份。*****希望能不戰而勝。

    沒想到。事情正壞在他漢室宗親的身份上。朱提大姓雍一聽到漢室宗親就火了,他們家和老劉家有仇啊,他老祖宗就是那個因為和劉邦在仇才在歷史上留名的雍齒。在大漢朝這四百年裡,他們家沒少受欺負,現在一個破落戶也敢扛著漢室宗親的身份來招搖撞騙,雍立刻變火大了。他找到太守,反對投降。雍家在朱提勢力強勁,太守不敢違抗他的意見,只得一頓亂棍將簡雍哄了出來。

    劉備也火了,他不顧主簿殷觀。牙門將趙雲的勸告,擺開大軍就攻城。可是他遠道而來,根本沒有什麼攻城器械,面對著並不高大地朱提縣城,他折損了上千人,卻連牆頭都沒摸著,反而被雍站在城頭。冷言冷語的嘲諷了一通。雍也不知從哪兒聽來的。竟然知道劉備搞死劉琦的事情,在兩軍陣前把劉備一頓臭罵。罵得劉備鬱悶得要吐血,暴跳如雷卻又無計可施。

    攻打朱提失敗,劉備不敢停留,諸葛亮運過去的糧食在路途中消耗太大,兩萬大軍的消耗實在太驚人,在朱提城相呆一天,就要多吃一千多石糧食,他如果不能從本地掠奪被給,僅憑諸葛亮從零陵運糧根本就沒法滿足。於是他回軍再攻建寧,企圖拿下建寧後以建寧為根基,補充一下軍實,打造好攻城器械,再打朱提。

    建寧郡是降都督府所在地,兵力比起朱提郡還要強一點,劉備兩萬大軍圍城,也沒能動城分毫,糧食又緊張了,他這時改變策略,以一萬兵圍城,一萬兵分頭四處擄掠,不禁抓山民來替他製作攻城器械,還強買糧食。那些普通山民家裡沒糧,也就是被抓來當苦差,可那些大族卻不行了,他們有錢有糧,正是劉備眼紅的對象。問題是這些人家雖然是一方大豪,可畢竟也是山民,家裡也沒有太多餘糧啊。這一下子來了兩萬兵要供養,立刻讓那些大族感到了吃力,本想起來反抗,可是一想劉備那副凶神惡兒煞、撕去了仁善之後的面孔,他們又不敢動彈了,他們平時欺負一下山民可以,鎮壓一下幾十人,上百人的叛亂也行,可要對著兩萬正規軍和打了幾十年仗的劉備,就實在有些為難了。^^^^俞元高家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地後生帶著幾百私兵想要叫板,和趙雲一個照面,就被趙雲斬下了頭顱。

    這個時候,賦閒在家地爨習想起了成都的鎮南將軍府,派李恢去向太守董和一說,董和就順手推舟的應了下來,同時把這個重任交給了李恢。

    李恢說完了建寧郡的情況,停了停,看看龐統的臉色。龐統耷拉著眼皮,手指有意無意的在紅漆案上輕輕的敲著,發出篤篤的聲音,節奏緩慢,有氣無力的,好像快要睡著了一樣。

    「大人,劉備在建寧為禍甚烈,建寧百姓翹著以盼著曹將軍派兵驅除劉備,還我建寧安寧啊。」李恢試探著說道。

    龐統「哦」了一聲,掀了掀眼皮,眼光在李恢臉上掃了一下:「大軍要去征伐劉備,路途遙遠,消耗甚大。現在涪陵又亂了,最近西羌也不太安穩,將軍府……一時也沒有足夠地人手啊。」龐統很為難地歎了口氣:「要不這樣吧,你先回去,讓他們忍耐一時,等將軍收復了武陵,劉備沒有後方,他也就自然要退回來了。」

    李恢一聽頭皮都乍了。等將軍收復武陵?那豈不是把劉備逼死在建寧郡了?他才去了半個月,就搞得雞飛狗跳,再讓他在那兒呆幾年。估計這些大族全得成窮光蛋。他頭上立刻冒出了冷汗,連連叩首:「大人不可。南中雖然貧瘠,也是大漢的疆土,南中的百姓雖然粗野少禮,也是大漢的子民,大人不可棄之不顧啊。再者南中地形複雜,一旦讓劉備在南中站穩腳跟,到時候將軍再想收復南中。則要困難百倍。南中人凶悍好鬥,如果劉備將之收為已用,將來必成將軍心腹之患,大人,不可不察啊。」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龐統,見龐統微皺著眉頭,正探詢的看著閻圃,連忙又說道:「南中雖然糧食不多,但多出珍寶,又有通往天竺的商道經過其中。將軍大興商業。得南中則得一寶庫,將來的收益又豈是一些軍費所能比擬。*****再者此時南中雖然受到劉備侵擾,但還沒能傷及要害,出一些錢糧襄助朝庭地大軍平叛,還是有能力地。」

    龐統眼角出一絲笑意:「李德昂,劉備可是兩萬大軍,南中加起來不過萬人,我們要出兵,至少要出萬人,才有相敵地把握。這可不是個小數目,你……作得了主嗎?」

    李恢心中暗罵,他當然知道龐統在幹什麼,可是這確實沒辦法。南中要是能對付得了劉備,至於來求你嗎。他連忙從懷中掏出一份清單:「大人,這是南中諸姓地一點心意,請大人笑納。」

    龐統看著李恢雙手捧著的那份清單。眼皮跳了一下。卻沒有伸手去拿。他頓了半晌,這才探手接了過來。看了一眼,扔在桌上,再也不看第二眼:「德昂,你也知道,將軍大人在襄陽、在益州,從來不接受百姓的好處,他從來都是把好處給人,而不要人的好處。不過,這些都是南中百姓的一片誠意,我如果貿然拒絕,只怕他們會錯意,以為將軍拋棄了他們,反而不妥。這樣吧,這些我都暫時收著,等他們什麼時候到成都來見將軍,再由將軍親手還給他們。以後你們就會知道了,將軍大人是有分寸的,你們今天為平叛花的錢,將來將軍都會一分不少地還給你們。」

    李恢鬆了口氣,錢送出去了,是沒想再要回來,不過龐統答應出兵了,他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你先在驛館裡等著,我們商量一下,盡快給你答覆。」龐統揮了揮手,旁邊有人來帶著李恢出去休息。李恢本想問一問具體的時間,可一想,還是算了吧,把這個醜鬼逼毛了,對自己沒有好處,還是等兩天再說吧。

    見李恢出去,龐統伸出兩根手指,將案上的清單推到閻圃面前:「聖農,這些人真是不識相,到了這個地步,才出了這麼點錢,當真是沒見過世面的,以為百十萬錢有很多嗎?要是知道現在一個不起眼的鹽井每年收的稅都是幾十萬錢,他們不知會作如何想。」

    閻圃笑了:「士元,錢是小事,將軍大人現在財大氣粗,根本不會把這些錢看在眼裡。但南中是將軍的管轄範圍,現在他們又主動求上門來了,如果再不去,確實有些說不過去。再者這個李德昂也說得有理,真要讓他們投靠了劉備,對我們也不是好事。」

    龐統嘿嘿一笑:「這豎子,這個時候還敢威脅我,也算有幾分膽氣。」

    閻圃撫著鬍鬚樂了:「行啦,你的架勢也擺足了,大軍也集結完備了,時間也差不多了,還是趕快走吧,要是壞了將軍的大事,你可就麻煩了。」

    龐統笑了,看著閻圃說道:「那我就走了,這裡就交給聖農。其實要不是等你來,我前些天就出發了,你偏偏拿個侯爺的架子,要將軍大人親自派人請你,你才肯出山。就算是耽誤了行程,你也是第一個要挨將軍地地。」

    閻圃哈哈大笑。指著龐統笑罵道:「士元,你這可就不對了,我接到將軍大人地信立刻趕過來接手,你用這驅虎吞狼之計,搞得益州不安,如今卻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讓我來替你收拾,居然還敢說這話,當真是欺負我年紀大了?」

    龐統也笑了:「你好不地道,我送你這麼大一個功勞。你還嫌不好。益州這點小事算什麼,有張公禮(張衛)和楊仁健(楊昂)的五千大軍在,有偏將軍黃公衡、成都令李正方在,你要平定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羌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閻圃一笑:「好了,別說那麼多,真有功勞,我忘不了你。將來將軍賞賜的東西,我全送給你行不行?趁你還沒走之前。給將軍的公文還是你來寫吧。」

    龐統放聲大笑,取過紙筆來,文不加點,一揮而就,閻圃過目後,立刻派人送往襄陽。

    曹沖坐在地圖面前,拆開閻圃派人送來的公文,宛爾一笑。

    「龐大人是哪一天出發的?」

    黃崇拱手應道:「回將軍,是三天前,屬下出城的同時。龐大人就帶著張老將軍和劉將軍共一萬大軍出發了。按行程計算。明天或者後天就能到達朱提,截斷劉備軍後路。」

    曹沖有些意外地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

    黃崇微微一笑:「回將軍,屬下黃崇,巴西閬中人。*****」

    曹沖一想,巴西閬中黃家是大族,黃權就是家主,這小子難道和黃權同族?

    「黃權就是家父。」黃崇似乎看透了曹沖地心思,又接著說道。曹沖恍然大悟,怪不得看這小子臉熟,細看還真有點黃權的樣子。他又問了兩句。讓人帶他下去休息。

    「將軍,按日程算,劉備已經不可能撤出柯,我們這裡也該動作了,否則時間上來不及。」黃忠湊在地圖前看了半天,緩緩說道。

    曹沖沉思了片刻,點點頭道:「你明天就趕往江夏和張俊會合。我會隨時快馬和你聯繫。但戰場形勢多變,不可能什麼都能及時通報。張俊為將多年。經驗豐富,你在長沙也打了十幾年仗,我對你們沒有什麼可擔心的。有什麼情況,你們商量著辦,無須等我命令。黃忠猶豫了一下,拱手施禮:「諾!將軍,此地離江夏數百里,我還是今天就起程吧。」

    曹沖看著黃忠笑了笑,揮揮手道:「去吧。」

    黃忠轉身正要走,卻被一直不太安靜的陳矯拉住了。陳矯站在旁邊看了半天了,一直沒有說話,但他的表情卻表明他有很多話要說。看到黃忠就要出發,他實在忍不住了,一把拽住黃忠的衣袖,本想將他拽到曹沖身邊來,可黃忠地體格顯然不是他這個儒生可以拽動了,他掙了兩下,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原地扭過頭,脹紅了臉叫道:「將軍,陳矯無知,有一言進告。」

    曹沖不解地看著陳矯,對黃忠示意了一下:「季弼先生有話請講。」

    陳矯是廣陵人,曾經做過廣陵太守陳登地功曹,曾代陳登向曹操求援。後來被曹操闢為司空府緣屬,做過相令,再後來曹仁為征南將軍,他被曹操任命為長史,輔助曹仁鎮守江陵。曹仁貪功冒進,將守住江陵地大功變成了戰敗,陳矯因此受了牽連,沒能升職。後來曹衝將南郡郡治移到襄陽,陳矯就成了黃忠的參軍,這次曹衝到江陵來,黃忠極力向曹沖推陳矯,曹沖也覺得江陵之敗,陳矯無過,所以又任命他為鎮南將軍府功曹。他一直覺得不是曹沖的嫡系班底,所以這段時間比較低調,今天不知為了什麼,卻忍不住了。

    「將軍,黃將軍手下兩千人如果去了江夏,江陵城內只有兩千剛徵募的新兵,以及將軍手下的一千親軍,江陵是重鎮,如果江夏和夷陵兩面同時發生戰事,對面的張翼德、諸葛亮孔明一定會看出江陵空虛,他們水軍實力強勁,萬一過江攻擊江陵怎麼辦?到時候就算黃將軍他們佔據了江南四郡。可是將軍如有損傷,一切都不值一提了。張俊有五千人馬,文仲業也有四千人,他們兵力足夠,不缺黃將軍這兩千人。請將軍還是將黃將軍留下,以保江陵成全。」

    曹沖看著陳矯脹紅地臉,看著他簌簌發抖的鬍鬚,不禁笑了。他揮了揮手道:「季弼先生,稍安勿躁,江陵萬無一失。我就怕他們不來,他們要敢過江,倒真省了我的事了。」

    「將軍,兵凶戰危,不可兒戲,還是請將軍慎重。」陳矯真急了,上次因為沒勸住曹仁,害得他在江陵白白呆了三年多。這次如果曹沖再有個閃失,那可不是閒置三年地事情了,丞相大人一旦急眼了,要了他地命都有可能。

    曹沖長身而起,走到陳矯身前,伸手拍拍他緊緊拽住黃忠的手:「季弼先生放手,我這裡豈止是三千人啊,我這裡還有一萬人藏著呢,就算張翼德、諸葛亮孔明一起過江,我都不怕。」

    「一萬人?」陳矯鬆了口氣。心頭一陣不快。自己到底不是他的親信。他居然藏了一萬人的大軍,自己卻一點風聲都不知道。他歎息一聲,鬆開了黃忠,拱手謝道:「陳矯狂悖,不知將軍有如此周密的安排,慚愧慚愧。」說完,轉身欲走。

    曹沖笑了笑,衝著黃忠擺擺手,示意他去幹自己的事,然後對陳矯叫道:「季弼先生慢著。」

    陳矯停住了腳步。黯然一笑:「不知將軍有何吩咐。」

    「沖想請問季弼,這南郡周邊數縣,季弼可都是瞭如指掌?」

    陳矯有些失落,連曹沖換了稱呼都沒注意到。他在這裡呆了三四年了,雖然官職俸祿沒有降,但干地就是一個縣長的活,對這裡當然瞭如指掌。

    「略知一二。」

    「那好。有一件事要請季弼去辦。」曹衝回身走到案前說道:「請季弼到各縣各鄉。催促百姓趁著這幾日天氣尚好,盡快將莊稼收完。十天後所有適齡男子隨時候命,將軍府徵兵令一下,他們必須在三天之內能趕到江陵。」

    陳矯愣了一下,臉色都白了:「將軍所說的一萬人馬,就是這一萬人?」

    曹沖笑道:「季弼以為呢?」

    陳矯木然無語,呆立了半天,長歎了一聲,搖搖頭,匆匆的出門去了。孫尚香噗哧一聲笑出聲來,她端著一杯茶走過來:「夫君,你這次可把陳季弼給嚇壞了。」

    曹沖接過茶呷了一口,看著笑嘻嘻地孫尚香說道:「你怕不怕?」

    「我才不怕呢。」孫尚香撇了撇嘴,「別說這裡還有三千正規軍,就算沒有這三千正規軍,我也能帶著召集起來的一萬新兵和張翼德打上幾個回合。他們的兵雖然多,可也是新徵的,和咱們這些兵差不多,說不定啊,訓練還不如咱們好呢。你看這江陵地男丁,哪個不是當兵的好材料。」

    張松笑道:「夫人說得有理。自從將軍恢復了我大漢的兵役法之後,這南郡地男丁個個都能提刀殺人,集合起來就是大軍。陳功曹看黃將軍手下地悍卒習慣了,已經不把這些人當兵看了。」

    鄧艾卻搖了搖頭:「將軍,陳功曹說的有理,這一萬人雖然都能打,可是畢竟不是正常訓練,僅憑著冬夏操練一下,也就是熟悉了一下兵器地使用罷了,真要上了戰場,戰鬥力不能高估。將軍還是小心點好,萬一張翼德發了瘋,不守武陵,反過來打江陵,江陵雖然城防堅固,可要靠這些新兵守城,只怕也不容樂觀。」

    曹沖哈哈大笑:「士載,你怎麼也擔心起來了?張翼德有多少人?不過一萬出頭,再加上關羽留下的五千水軍,我這裡一萬人守城,還能被他一萬五千人攻了去,根本不可能嘛。再說了……」他頓了一下,轉過身子看著南部蔚藍的天空飄過的幾朵烏雲,很有把握地說道:「就算張翼德會發瘋,諸葛孔明可不會發瘋,他這個人……不會冒險地。」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1:07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二十一節 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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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武陵陷入了秋收的狂潮中。

    諸葛亮站在田埂上,看著被割得一塊塊疤痕的田野,心裡充滿了喜悅。他伸手轉過後腰上,輕輕的捶了幾下有些酸痛的腰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夫君,還有幾天,所有的糧食就可以入倉了。」黃月英穿著一身布衫,端著一隻水碗,笑盈盈的走過來,將手碗遞到諸葛亮的手裡。諸葛亮看著夫人笑了,他一手接過水碗,一手握住黃月英的手:「多虧了夫人發明的脫粒機,這個可省了好多功夫呢,要不然,以武陵的情況,只怕還要再拖上半個月。」

    黃月英害羞的笑了,輕輕的從諸葛亮手中抽了手,伸到諸葛亮的鬢邊,拈去一根金黃的稻草:「夫君,今天怎麼這麼客氣?」

    「夫人,你不知道,武陵的形勢……不容樂觀啊。」諸葛亮歎了口氣,看著田野中忙碌的士兵,壓低了聲音說道。

    黃月英沒有應話,她天天跟諸葛亮在一起,並不是諸葛亮說的不知道武陵的形勢,而是很清楚武陵的形勢,甚至比身在局中的諸葛亮還清楚一點,只是當著他人,她不好反駁夫君。

    「曹軍……要來了嗎?」黃月英抬起眼睛看著北面的官道。

    「呵呵,士元想讓我幫他屯田,他來收割。」諸葛亮淡淡的笑了:「沒想到馬謖一個人就擋住了他的步伐,還斬殺了大將樸敢,只怕士元此時要氣得臉都紫了。」

    黃月英無聲的笑了。她知道夫君和龐統並稱臥龍鳳雛,一直在暗中較量。龐統精通帝王秘術,一心想當個帝師,夫君精研治國之道,最崇拜管仲、樂毅,一心想出將入相,治國平天下。兩人眼界都很高。一般的人當不了他們的主公,都想找一個能實現自己夢想的主公。當初龐統接受劉表的任命,成為南郡功曹。夫君就笑龐統不識人,挑了個成不了事的主公。後來劉備到隆中三次請出了夫君,夫君掙足了面子。覺得略勝了龐統一籌。

    再後來龐統跟了曹沖,夫君卻跟著劉備到了江夏,兩軍作戰。他們雖然沒有直接面對,卻在暗中較量了一番。龐統輔佐曹沖打贏了江陵之戰。而夫君幫劉備取了江南四郡,讓一直寄人籬下的主公總算有了個立腳地地方,兩人算是打了個平手。夫君正想著紮穩腳跟,然後西進益州,卻沒想到曹軍突出奇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了益州,從頭到尾只在成固打了一仗,前後不過幾個月的時間。

    這實在讓人不敢相信,在驚訝曹軍強大的戰鬥力地同時,夫君也感覺到了龐統在軍事上的過人之處,他收集了龐統投入曹沖帳下之後所有的戰役資料加以研究,每每看到深夜,拍案叫奇地同時,又常常發呆。她知道。夫君認為這方面很難超過龐統。但他又不願意承認,所以藏在心裡。藏得嚴嚴實實的,不讓任何人看到。

    「夫人,等糧食進了倉,明年我們的日子又會好過一點。」諸葛亮回過頭看著有些發愣地黃月英:「主公如果能在建寧郡站穩腳跟,半個南中就是我們的了。」

    黃月英嘴角掛著一絲譏笑,她讓開諸葛亮地眼光,看著眼前剛剛進過的一個士卒肩上晃悠悠的草袋,有些發呆,一時沒有聽到諸葛亮的話。諸葛亮笑了,他伸出手剛想去拍黃月英的手,卻發現自己地手上竟然全是黑乎乎的泥垢,不由得愣住了,半途中收回了手,大聲笑道:「夫人,看到糧食開心得走神了?」

    黃月英一驚,「啊」了一聲,轉過頭來看著諸葛亮:「夫君……」

    諸葛亮有些不太高興,他搖了搖頭,不想再說一遍:「夫人看這幾天的天氣如何,會不會影響收割?」

    黃月英笑了,接過諸葛亮遞過來的水碗,走到旁邊又倒了一碗涼水,回過身來說道:「夫君的風角之術早就超過我了,又何必問我。我看啊,這老天都幫著夫君,這半個月內,是別想下一滴雨的。諸葛亮傲然一笑,抬頭看看滿天的晚霞,拍了拍手道:「夫人,我們回去吧,你也忙了一天,累了,回去休息吧。」

    黃月英微笑著,輕輕的挽著諸葛亮的手臂上了旁邊地馬車,先扶著疲乏地諸葛亮上了車,然後自己才提起裙子上了車,放下車簾。

    「夫人,荊州分野出現王氣,你說是應在主公的身上,還是應在……」諸葛亮朝著北面努了努嘴。

    黃月英收起了笑容,歎了口氣道:「夫君,你真覺得主公在建寧郡能站住腳嗎?」

    諸葛亮一愣,沒有說話,緊緊地盯著黃月英。

    「主公只有兩萬兵,其中還有一萬新兵,吃的是兩萬人的糧食,打的一萬五千人的仗,朱提大敗,打建寧又久而無功,雖然擄掠到了不少補給,可是那些大族又豈是好惹的?逼得急了,正好給曹軍創造機會。」黃月英輕聲說道:「鎮南將軍拿下益州太過順利,沒有死幾個人,也沒有機會消除益州的固有勢力,無法立威。蜀郡、巴郡的那些人得了好處,暫時不會跟他為難,可心裡未必就服。南中這些蠻人,更是不把鎮南將軍放在眼裡,涪陵那些人甚至自己去佔了鹽井,既不向將軍府報備,也不向將軍府交稅。鎮南將軍府沒有說什麼,可不代表他不想說什麼,你們入了涪陵,涪陵那些大族被彭永年給收拾得服服帖帖,這一方面是彭永年夠狠,一下子將幾個大族連根拔起,另一方面卻是馬幼常給他送去了機會。」

    「你是說,彭永年早就料到幼常和涪陵的大族聯繫?」諸葛亮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黃月英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想他一定是在等這樣的機會。就算幼常不想這個辦法,他也會用別的辦法下手,徐家不就是被他收拾了嗎?」

    「他會用五百白虎軍為代價,就為了收拾那些大族?」諸葛亮撇著嘴笑了,顯然有些不太相信黃月英的看法。

    「五百人白虎軍算什麼?」黃月英也撇了撇嘴,眼中全是譏誚。「樸敢死了,樸胡的勢力受了損。可是白虎軍一個也不少,很快就補齊了人。鎮南將軍只用了五十金贖回了樸敢的首級,就做到了這一切。」她頓了頓又說道:「五十金又算什麼。他在襄陽辦個博覽會,至少也能收入萬金,你看武陵回來的那些商人。不是天天想著去襄陽做生意嗎?」

    諸葛亮聽著咯咯吱吱地車軸聲,沉默不語。他並不是沒有想到這些,只是他潛意識裡不願意相信自己做的這一切。馬謖的這些功勞,都是在曹沖、龐統故意放縱推動之下地成果。

    「南中大族不願意向鎮南將軍府低頭。連元旦都沒有派人去祝賀,現在主公入了南中,他勢必要壓搾那些大族,南中能有多少糧食?金銀又不能吃的,這些大族被主公壓得很了。只有投入鎮南將軍懷抱,畢竟……跟著鎮南將軍的,都發了財,而跟著主公,就要承受沉重地賦稅。」

    「夫人,哪有你說的這樣,照你這麼說,我讓季常去武都、漢嘉挑動那些羌人,還是給士元找一個滅羌人的借口了?」諸葛亮哼了一聲。不太高興地說道:「曹倉舒人在江陵。他手下的兵總共不過三萬餘,能應付得過來這麼多事?就算他能擺平吧。可是也需要時間,至少武陵今年不會有事,我要地,僅此而已。過了今年這個難關,主公不僅有了幼常這個名將,還有了兵精糧足的四郡,拿下益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黃月英沒有說話,眼睛定定的看著車外。諸葛亮順著她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見官道上,挑著糧食匆匆而行地士卒之中,一騎快馬很突兀的飛奔而來。

    諸葛亮臉色驟變,他忽然感到了一陣重壓,這種重壓好像就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在那騎士翻身下馬的一瞬間,他又恢復了平靜。

    「向將軍急報。」那騎士急步奔到車前,單腿下跪,雙手高高舉起一支畫著一道硃砂的竹簡。

    諸葛亮伸手接過竹簡,查看了一下上面的封泥,順手在車軾上敲落封泥,接過黃月英遞過來的小刀割開了扎繩,快速的在竹簡上瞟了一下,眼睛立刻瞇了起來,瞬間之後,他又笑了:「這種聲東擊西的把戲,玩得也太拙劣了吧。傳告向將軍,不用理他,小心戒備就是了。」

    「諾。」那騎士退了幾步,翻身上馬,急奔而去。

    「曹倉舒將益州水師調到了陸口,平狄將軍張俊五千人馬,偏將軍黃漢升兩千人馬,江夏太守文仲業兩千人馬,一共一萬大軍,在陸口集結,聲勢浩大地要渡江,把向巨達(向朗)嚇壞了。」諸葛亮將竹簡遞到黃月英手裡,不屑地笑了笑:「這簡直是胡說嘛,黃漢升不守江陵,他跑到陸口去幹什麼?魯子敬的水師就在柴桑,逆水而上,一天就可以到達陸口擊破益州水師,過江地大軍就是懸軍,曹倉舒會這麼傻,他會把一萬大軍送入死地?他不怕我讓翼德直撲江陵?這分明就是虛招,我看他的目的是想讓我調翼德去長沙,他好取武陵。」

    黃月英沒有說話,默默的將竹簡又遞回到諸葛亮手中,她也覺得諸葛亮說得有理,黃忠如果到了陸口,那江陵就成了一座空城,這顯然太不可能了。「要提醒張將軍,防止他們突襲武陵。」黃月英半天才說了一句話。

    「夫人說得有理。」諸葛亮淺淺一笑,閉目養神。眼睛剛閉上一會兒,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由遠及近,在馬車旁停住。一個騎士大聲叫道:「軍師,張太守急件。」

    諸葛亮驀的睜開眼睛,倚著車廂半天沒動彈,眼睛愣愣的看著那個騎士。黃月英伸手接過急件,打開看了一眼,輕聲說道:「夫君,幼常被人圍在遷陵了。」

    「來得好快。」諸葛亮半天才輕輕的吁了口氣。

    馬謖滿臉血污,一把扯掉了身上被人一刀剁開、掛在身上像個豬耳朵一樣晃悠的皮甲,喘了一口粗氣。將長刀扔在一邊,蹲到河邊掬起一捧帶著淡紅色的河水洗了把臉。河水化開了他手上、臉上已經干了的血塊,一滴滴血水從他的指縫裡滴下來。滴到河水中,化作一朵紅雲,頃刻間消散。

    沙摩柯倒提著他那柄長刀。拖著疲乏的步子,一步一晃地走了過來:「馬先生,真……真是對不住。要是聽你的就好了,現在……怎麼辦?」

    馬謖瞟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地上,接過親衛遞過來的酒壺,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然後用髒兮兮地袖子擦了擦嘴:「精夫莫慌,何子均(何平)還有多遠?」

    「還有十五里。」沙摩柯的臉又黑又紅。怯生生的蹲在馬謖地面前。他前些天一直想著劫何平的糧草,做點馬謖建議的損人又利已地好事,緩解一下緊張的糧食問題。天從人願,很快他就打聽到了江州運過來一批上等白米,運糧地是一批山民,窮得連鞋都沒有的那種。沙摩柯一聽就兩眼放光,他要去劫糧,馬謖卻不同意。他說這事太蹊巧,明明這裡在打仗。對方怎麼可能不派兵來護衛。就派一千多山民運糧?沙摩柯聽了,也覺得有道理。可又捨不得放棄那些白米,也沒通知馬謖,就親自帶著一千人去看了看。這一看,眼睛再也挪不開了。因為不僅那些上等白米是真的,而且那一千山民也是貨真份實的山民,他們走路的姿勢一看就知道從小爬山爬慣了地。

    這些人好啊,不僅可以替他把糧食運回寨子,將來還可以成為他的精壯,替他幹活,替他打仗。沙摩柯腦袋一熱,沒等馬謖來,就帶著人殺了下去。一見沙摩柯殺下來了,那些山民扔下白米就跑,沙摩柯輕輕鬆鬆的就劫下了五百多車的白米,樂得大牙都出來了,讓人推著小車就往回跑。不過他的人顯然不太會推那些小車,在山路上東倒西歪的,連路都走不穩了。最後沒辦法,沙摩柯留下一些人看著,讓其他人扛著一袋袋的米往回走,就這樣螞蟻搬山般的運了大半天,終於把那五百多車白米運到了大寨前。

    就在沙摩柯想著怎麼向馬謖表功的時候,那伙山民又回來了,這回沒推車,卻抄著傢伙,打著荊山軍地旗號。當頭一個,正是氣勢洶洶地許儀許正禮。許儀見到沙摩柯也不說話,刀一揮,帶著人就殺了上來。沙摩柯奮起迎戰,和許儀打在一起。可是他的人運了半天地糧,早就累得跟狗一樣,哪裡是一邊吃著得勝餅,一邊喝著山泉水散步過來的荊山軍的對手,沒半個時辰就折損一大半人,運了半天的糧,又一包不少的還給了荊山軍。

    正當沙摩柯吼著讓人去通知馬謖來救命的時候,馬謖來了,不過不是來救命的,他也是來逃命的。沙摩柯偷偷出去劫糧之後,馬謖很快知道了消息,連忙帶著人下來接應,沒想到半路上被何平的白虎軍給堵住了。馬謖雖然有準備,但手下只有千把人,根本不是報仇心切的白虎軍的對手。何平一改平時穩重的作風,和袁虎兩個人輪番上陣,督軍猛攻,打得馬謖苦不堪言,只得且戰且退,隨即和沙摩柯會合到了一起,被荊山軍和白虎軍堵在了一條狹長的山谷裡。這條山谷一頭通向大寨,一頭通向涪陵城。通向大寨的有十里,通向涪陵城的有八十里。而白虎軍和荊山軍,就堵住子通向大寨的那條路,四千人把谷口守得水洩不通。

    馬謖一見形勢不對,立刻決定殺奔涪陵,八十里路,一天****就可以奔到。如果趁著夜裡荊山軍和白虎軍不敢貿然進谷的時候出發,他們完全有可能逃出山谷。但沙摩柯不同意,他怕白虎軍殺上他的大寨,捅了他的老窩,他搶來的那些東西,可全部藏在那裡呢。結果他在谷中呆了****,第二天組織了幾次衝鋒,想要奪路回寨,但餓了****的他們哪是吃飽喝足的白虎軍和荊山軍的對手,死傷慘重,卻無功而返。沙摩柯一想到那些把這些巴子餵得飽飽的白米是自己肩挑背馱才運到這裡的,現在卻只能看著對手大吃大喝然後來打自己,氣得牙都差點咬碎了。

    久攻不下,沙摩柯沒招了,只得聽了馬謖的建議,反向奔襲涪陵。許儀等人似乎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幹,一時措手不及,等他們知道的時候,沙摩柯和馬謖已經跑出四十多里,根本趕不上了。他們乾脆也不追了,反身攻上沙摩柯的大寨放了一把火,燒得濃煙滾滾。沙摩柯半路上看見了,氣得捶胸頓足,不顧馬謖的勸阻,帶著人又跑了回來找何平拚命,把馬謖差點氣得吐血。

    馬謖一路走一路勸,好容易才把怒火攻心的沙摩柯給勸住。不過這裡涪陵已經去不成了,馬謖研究了半天地圖,說服了沙摩柯,帶著人翻山越嶺繞到了大寨的南面,沿酉水倉皇逃入到武陵境內。何平和許儀在山裡堵了兩天,這才發現對方已經跑了,立刻銜尾直追,在遷陵附近咬上了狼狽不堪的沙摩柯,接連幾戰,打得沙摩柯連吃飯的功夫都沒有,腿上還被許儀砍了一刀,深可見骨,走路都得拄得長刀走了。

    這個時候的沙摩柯沒脾氣了,徹底對馬謖服氣了。要是早聽馬謖的,他現在說不定已經坐在涪陵城裡了,要不是半路上聽馬謖的話翻山越嶺,現在肯定已經死在大寨前了。這人的腦子差得太多,沒辦法比了,只好聽馬謖的,要不然就死定了。大寨已經完蛋了,現在只能去投靠那個什麼豬狗軍師,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條,看何平那陰森森一定要殺死他的樣子,沙摩柯把本來想投降的主意爛在了肚子裡。

    「馬先生,現在怎麼辦?趕快再派人向張太守求援吧。」沙摩柯可憐兮兮的說道。

    「不行。」馬謖搖了搖腦袋:「這裡面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沒有問題我們會這麼慘嗎。」沙摩柯苦笑道。

    「不是這個意思。」馬謖自言自語道:「他們有四千精銳,要想圍殲我們,只怕是早就斬盡殺絕了,為什麼這一路上一直綴著,卻不盡全力?那條通往涪陵的路,也很奇怪,倒像是故意給我們留著的。」

    「沒盡全力?」沙摩柯叫了起來,沒盡全力就打得自己這麼狼狽,那要是盡全力,自己豈不是得伸著頭讓他砍。可一想對方的實力,沙摩柯又把話嚥了回去,對方四千人,自己也是四千人,本來就不是人家的對手,還中了人家的計,替人家運了幾十里路的糧,又被人家打了兩次伏擊,好像真不是對手的樣子。

    「對,沒盡全力。」馬謖想了想,低下頭用長刀在地上畫了個簡易的地圖,沉思了半天:「樂文謙在哪裡?他從秭歸出來已經有半個月了,算時日早就應該到這裡了,為什麼還沒見到他的影子?」

    搞你個老母。沙摩柯暗暗罵了一句粗話,後面四千人已經殺得自己跑路都來不及了,你還有心想樂進那個殺人魔王的部隊,他要是趕到了,再來四千人在前面一堵,自己還有活路嗎,腦袋一定被何平砍了去了。

    「馬先生,快派人請張太守來接應我們吧,要不然,我們就死定了。」沙摩考快哭了,他現在是真的後悔了,當初不該聽馬良那個小白臉的,搶了點東西,現在連大寨都丟了,大寨裡的男女老少都是別人的了,以後得跟著別人混了。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1:18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二十二節 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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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謖充耳不聞,他怔怔的看著地上那幾道線,眉頭緊鎖,久久不語。沙摩柯心裡雖然著急,但見他想得入神,也不敢多叫,只得蹲在一旁抓耳撓腮。馬謖想了好久,用刀尖又在外面加了幾條錢,忽然若有所悟。他緊緊的握住刀環,臉色鐵青,目光流轉了半晌,又仰起頭看著明朗的天空,咬了咬牙說道:「來人,筆墨伺候。」

    沙摩柯大喜,連忙讓人拿過筆墨來,眼巴巴的看著馬謖寫求援信,都忘了自己一個漢字也不認識。馬謖握筆在手,看著剛削就的木片凝思片刻,揮筆寫了一封書信。

    「馬先生,這是給張太守的求援信嗎?」沙摩柯看著木片上一個個端正秀氣的字跡,瞪著大眼歡喜的問道。

    「正是。」馬謖眨了一下眼睛,「你快派人把此信送到臨沅,我們就能轉敗為勝了。」

    沙摩柯大喜,立刻派人將信送了出去,然後滿心歡喜的來找馬謖,馬謖卻不見了。沙摩柯正在疑惑,卻見正在埋鍋做飯的衛士朝旁邊的一個軍帳裡努了努嘴。沙摩柯走了兩步,卻聽得帳中傳出一陣蠻女嬌媚入骨的呻吟,不禁咧著嘴笑了。馬先生還有這閒情逸志,看來情況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麼糟糕。

    沙摩柯如果知道馬謖這是在解壓,他估計要衝進去把馬謖揪出來暴打一頓。馬謖急書張飛,並不是求援,而是分析了身後曹軍的怪異行動。懷疑曹軍是以他為誘餌吸引張飛來救,然後突襲臨沅。他說,樂進四千大軍,可能不是為了阻截自己的歸路,因為他只是一個人,武陵蠻本來就是山裡人。他們沒有必要一定撤往臨沅,所以樂進來截地一定不是他們。四千大軍的任務可能正是拖住張飛派出的援兵。因此,他懷疑長沙方向可能會有戰事,或者曹軍可能真正的作戰目標是臨沅,也可能是臨沅以南的沅南、益陽的屯田。如今正是屯田成熟地收割季節,如果他們打了進來,屯田的收成就會受到大的影響。明年的戰事我們就會落了下風。因此他請救張飛慎重出兵,只在出一些救援的意思,吸引樂進的注意力即可,他自己會想辦法。

    馬謖想得很細緻。也為張飛考慮得很周全,張飛有一萬步騎,還有五千水軍,如果不分兵,就憑曹軍的部隊過江作戰,兵力少了不可能攻城,兵力多了長江防線不保,必然很難作為。他勸張飛抓住曹軍遠來,只利於速戰速決地特點。以靜制動,不可盲動,中了別人的圈套。

    他甚至推論說,只要張飛按兵不動,他這裡反而是安全的。一旦張飛分兵,他作為誘餌的作用就沒有了,反而會死得更快。因此他請張飛不要派重兵前來解圍,只要表示出一點意思即可。

    這些話,當然不能讓沙摩柯知道,否則沙摩柯一定會用他那柄長刀將他一劈兩半。當然也不是說沙摩柯不知道他就沒事,他自己也非常緊張,擔心自己地推斷失誤,從而將自己的小命送掉。又讓曹軍急速南下。影響了軍師在舞陽一帶的屯田,甚至切斷主公的後路。將主公困死在柯。

    張飛接到了馬謖的急書,卻沒有太當回事。他甚至有些惱怒,你馬謖才打過幾仗,居然用這種口吻和我說話,是在教我打仗嗎?他沒有聽馬謖的,當然他本來也就沒有想派重兵去解圍,他只派部將范強帶了一千人,慢悠悠的沿著沅水向西,擺出一副去接應馬謖的樣子,實際上他的心思卻在夷陵和長沙。

    最近夷陵反而安靜下來了,一直在折騰地魏延忽然安份得很,呆在夷陵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潛往夷陵的探子已經有好些天見不到魏延出門了。而益州水師只留下一小部分在夷陵待命,其他大部在水師都督嚴顏的帶領下,沿著長江順流而下,趕往了陸口和文聘的荊州水師匯合,而平狄將軍張也趕到了江夏,似乎有過江的打算。他不敢怠慢,一方面抓緊安排人戒備,一方面急報諸葛亮,請他聯繫江東,派駐紮在柴桑魯肅部向上游運動,威脅荊州水師和益州水師,以免其過江進逼長沙郡。

    諸葛亮在此之前就接到了向朗地報告,早就派費去了江東向孫權告急,孫權下令給魯肅、呂蒙,讓他們擺出支援的姿態,在長江南岸的鄂縣和下雉駐紮,前鋒部隊甘寧已經抵達江心洲,隨時可以威脅西陵城。與此同時,他命令向朗部向長沙郡洞庭湖南側的羅縣移動,保護長沙郡的北面安全,而長沙太守廖立正在全力搶收,力圖在戰事發生之前的一點空閒時間裡將屯田的成果收入倉庫,然後就可以以逸待勞,坐等曹軍前來勞而無功。

    許儀和何平很快逼近了沙摩柯和馬謖,讓他們覺得奇怪的是,馬謖沒有倉皇逃竄,而是紮下了營盤,擺出了一副決一死戰的架勢。許儀和何平反而愣住了,正在他們猶豫是發動攻擊拿下馬謖還是先緩緩,等把張飛地援兵吸引過來再打地時候,法正趕到了前線。

    法正很著急,龐統率大軍已經趕到犍為,很快就能將劉備困住,而他這裡卻一直沒有進展,張飛的援兵遲遲不到,吸引張飛分兵地目的看起來很難實現了,而武陵的秋收卻搞得如火如荼,再遲十來天,他只能看到滿地的莊稼茬,運氣好的話還能在田里撿得稻粒。他詳細問了這些天的情況,派何平試探著攻了一下,發現對方並沒有繼續撤退的意思,決定不管張飛的援兵了,立刻強攻馬謖部,殲滅了這股武陵蠻,然後和樂進會合,揮師南下去打舞陽搶收屯田,吸引張飛分兵。

    許儀和何平有些疑惑。他們正打算向法正進言的時候,樂進的文書也到了。

    樂進在沅水地壺頭山埋伏了已經兩天,他派出大量斥侯,對兩邊的情況都很清楚。張飛派出的一千人馬剛出了城不久,他就知道了消息。當他聽說范強帶著一千人一天只走了二十多里的時候,他直覺的意識到張飛並沒有救援馬謖的意思。他立刻急書法正。要求法正不要期望剿殺張飛地援兵了,立刻拿下那股武陵蠻,然後掉頭南下,由他在壺頭山堵截張飛的援兵,護住法正的後方安全。

    法正一見樂進的書信和他的安排一致,當下不再猶豫,立刻命令許儀和何平強攻。兩千荊山軍、兩千白虎軍。立刻對沙摩柯的千餘殘兵展開了如潮水一般的進攻。馬謖正為何平地佯攻符合他的猜想感到高興呢,然後見他們瘋了一般玩真的了,一時有些猜想不到,再加上武陵蠻連續打了好幾天敗仗。大寨又被人燒了,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這時遇到四千大軍地猛烈攻擊,立刻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馬謖在陣前奔走呼喊,鼓舞士氣,沙摩柯拖著傷腿在陣前玩命廝殺,勉強打退了白虎軍的第四次進攻,沙摩柯又中了一支冷箭,痛得呲牙咧嘴。他一邊讓人給包紮,一邊對馬謖大叫道:「馬先生,這如何是好,援軍還沒來,這些巴子卻發了瘋。這才半天功夫就上來四次,我的人只有八百多了,還有一半帶傷,再來一次可就撐不住了。」

    馬謖擦了擦額頭的汗,抬頭看了看天氣:「精夫,不用擔心,他們狂攻了半天,這時也是強弩之末,天色不早了。我估計再打退他們一次。今天就結束了。只要天黑了,我們就能安全的離開這裡。」

    「離開?向哪走?」沙摩柯詫異的問道。

    馬謖看著他笑了:「精夫。我們向北。」

    「向北?」沙摩柯一下子急了,向北可是長江,長江對面可就是曹軍的地盤,只憑自己這些殘兵敗將,跑到北面去幹什麼?萬一遇到那個喜歡屠城的樂進怎麼辦?他可是四千精銳北軍,自己這些人還不夠人家填牙縫呢。要走當然是向南了,南面有劉備軍地屯田兵,還有大批剛剛收穫的糧食,自己也好填一掀皮,這可都饑一頓飽一頓的餓了幾天了。

    「向南就是死路一條。」馬謖搖搖頭,正準備再解釋,前面響起了一陣驚天的戰鼓聲,他連忙拉起沙摩柯叫道:「精夫,他們又打上來了,我沒有時間和你多說,你聽我的沒錯。不過現在還是先打退他們這一次進攻再說,要不然說什麼都沒用。」

    沙摩柯提起他那把長刀,頗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馬謖,一揮手又衝了上去。馬謖指揮著人集中了所有的弓箭手,用手中的弓箭掩護沙摩柯,射殺衝殺過來的荊山軍。

    因為何平要親手斬殺沙摩柯給樸敢報仇,許儀一直呆在後面觀陣。何平連戰四陣,雖然將沙摩柯打得步步後退,卻一直沒有能擊破馬謖的第二道陣勢,士氣受到了影響。於是許儀提議這次由自己的荊山軍打頭陣,何平的白虎軍在後面休息一陣,補充一下體力,一看到對方陣勢有漏洞隨時跟進,爭取今天就能擊潰沙摩柯。

    何平應了,帶著人退到了荊山軍的後面,掏出得勝餅就著山泉水大嚼。打了半天的仗,旁邊地河水都帶了些血腥味,不過這些對於眼珠子都紅了地白虎軍來說,這點血腥味根本就嘗不出來。何平一邊惡狠狠的啃著餅,一邊斜著眼睛看著正在陣前大聲怒吼地沙摩柯,凶光四射,恨不得嘴裡嚼的是沙摩柯的肉。

    「子均,你今天是怎麼了?」見前線久攻不下的法正有些不滿的從後面趕了過來:「平時看你挺冷靜的一個人,今天怎麼亂了章法,只顧衝殺,卻不看戰場態勢,對方分明有漏洞,你卻視而不見,一心只盯著沙摩柯拚命,這樣能打好仗?」

    何平沒有回話,只是瞟了一眼法正,有些不服氣的哼了一聲,這時候誰不讓他報仇都不行,就是曹衝來了,恐怕也未必有用。更別說法正了。

    「你看看對面這個陣勢。」法正有些惱了,這個何平平時看起來很精明的一個人,今天怎麼就像瘋子似的亂打亂衝,白白浪費了幾次機會,這讓他很不爽。他壓著性子,抬手指著對面地陣勢說道:「你看。馬謖依著小山坡,組建了一個居高臨下的陣勢,前面基本是沒有受傷的士卒,戰力尚可,他安排他們用長刀盾牌,依托地形進行阻擊,後面是受了傷的士卒。只管用弓箭進行支援,有些士卒都站不穩了,只能坐在地上放箭,可見他們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之所以能打到現在。就是因為他地勢選得好,左側是沅水,右側是小山,他生生卡住了這不過十來步寬的路上,如梗在喉,你們人再多,就靠這樣地硬衝硬撞,怎麼可能打得過去。」

    何平愣住了,他捏著手裡的得勝餅。看著前方的地形如夢初醒,怪不得今天的仗打得這麼不順利的,自己只顧看到沙摩柯在對面,也沒關心一下旁邊的地形,把公子平時講過的一些要點忘得精光。他地臉通紅。慚愧的將手裡的餅塞進親衛的手中,吞下了嘴裡還沒嚼透地餅,然後拱手說道:「多謝法中郎指點,何平疏忽了。」

    「哼!」法正跺了一下腳,抬手指著正在與沙摩柯激戰的荊山軍說道:「趁著沙摩柯正對付許正禮的時候,你帶人從旁邊的小山上衝過去,從後面給那個馬謖一傢伙,立刻解決了他們。」

    「諾!」何平大聲應道,帶著白虎軍飛快的上了旁邊的小山。

    馬謖正在指揮士卒放箭。忽然看到對方陣中正在休息的白虎軍又行動了。而且是衝著自已右側的小山跑了過去。他立刻明白了何平的意思,連忙命人敲鑼通知沙摩柯撤兵。同時將第二道陣勢向後挪了二十步,命令對準小山進行射擊,阻擊很快就能衝過山來地白虎軍。

    沙摩柯瘋了,他正揮舞著那柄長刀,劈頭蓋臉的向許儀連劈十三刀。他太恨許儀了,前兩天被他在大腿上劈了一刀,這些天越發嚴重了,走路都受到了嚴重的影響,甚至連夜生活都受到了影響,憋得他邪火直冒,今天又被許儀逼著一頓猛打,一口氣的功夫連斬自己五名親衛,將自己的陣線打得搖搖欲墜,這讓他怒火中燒,連後面地金鑼響都沒聽到,只顧狂吼著,一瘸一拐的前進,要將許儀斬於刀下。

    許儀不慌不忙,手中的長刀封擋得滴水不漏,一一化解了沙摩柯氣勢驚人的攻勢。他聽到了對面的金鑼聲,也看到了馬謖將陣勢後移對付從小山上衝過去的何平。他理解了何平的用意,逐步後退,將發瘋的沙摩柯引到了自己的陣中,防止他逃回去夾擊何平。

    馬謖見沙摩柯被許儀引到陣中包圍起來,急得雙目赤紅,命令手下蠻兵齊聲大吼,要沙摩柯立刻撤退。沙摩柯十三刀砍完,正停下來如牛狂喘,這時才聽到蠻兵地叫聲,轉頭一看,頓時知道上了當了,連忙帶著人後撤。許儀哪裡肯放他再走,長嘯一聲,衝上去對著沙摩柯就是三刀。沙摩柯退無可退,奮起餘勇,連接許儀三刀,被許儀砍得雙劈酸麻,正要趁著許儀收刀換招地時候反擊,卻被許儀和身撞了過來,飛身跳起,曲起腿一膝蓋狠狠的咂在他地胸甲上。

    「噹」的一聲悶響,沙摩柯的胸甲被許儀這一膝撞得癟了下去,他胸口一甜,一口鮮血突口而出,拖著傷腿連退三步,倒轉長刀,用刀尖戳在地上,才勉強站穩了身體,他抬起頭,用一種如困獸般的眼神惡狠狠的看著許儀。

    許儀暗叫可惜,這個蠻子實在是太高了,要不然自己這一膝敲在他的腦袋上,絕對能敲暈他,現在只能重創他了。他怪叫一聲,長刀一緊,又衝了上來。

    沙摩柯低吼一聲,極力用沒受傷的那條腿站穩身子,雙手握刀,一刀將一個衝到自己跟前的荊山軍士卒斬為兩段,長刀反撩,由下至上的劈向許儀的小腹。許儀猛的頓住身形,雙手握刀全力下劈,兩刀相交,許儀佔了體力充沛和便於發力的優勢,手中長刀又是利器。「嗆啷」一聲將沙摩柯手中的長刀一斬兩段。沙摩柯一條腿本就站立不穩,手中又一時失重,頓時歪向一邊,他連跳兩下,撲通一聲栽倒在地。許儀拔步跟進,左右兩刀斬殺兩個武陵蠻卒。長刀帶著風聲,奔著沙摩柯地大好頭顱就斬。

    「正禮住手,把他留給我。」剛攻下山坡的何平一聲大叫,許儀倏的停住了手,長刀在沙摩柯的頸邊停住,劃出一絲血痕,一滴鮮血慢慢的沁了出來。凝成一顆血珠,搖搖欲墜。

    馬謖見沙摩柯被許儀擊倒,那些蠻兵如鳥獸散,陣勢一敗而不可收拾。只得長歎一聲,領著幾百殘兵呼嘯而去,轉眼間在山木中四散而逃。何平擊破他的陣勢,也無心去追,急沖沖地回過頭來趕到沙摩柯的面前。

    沙摩柯奄奄一息,他被許儀那一膝傷得太重,大口大口的吐著血,雖然掙扎著想坐起來,但手臂上的力氣快速的流失。他試了幾次,都沒有如願。

    「你也有今天。」何平咬著牙,握緊手中的長刀:「今天讓你血債血償。」

    「咯咯咯……」沙摩柯眼神鬆散,他本想放聲大笑,出口的卻是一聲慘笑。口中噴出一股股鮮血:「你……你……算什麼……又不是……你……」

    何平根本不理他,大叫一聲,長刀一閃,沙摩柯那顆大好頭顱被噴出地血泉激得飛起。何平長刀再閃,刀尖挑住沙摩柯的頭顱,他伸手握住沙摩柯的髮髻,雙腿跪仰,仰天長嘯:「新守,我給你報仇了——」

    袁虎也趕了過來。緊隨著何平跪倒。號陶大哭。

    法正見何平和袁虎只顧報仇,卻放跑了已成潰軍的馬謖。不由得大怒,他鐵青著臉大步走了過來,本待怒斥他們,許儀卻搖了搖頭,衝著他使了個眼色。法正雖然狂傲,卻知道許儀是曹沖地親信,不能輕易得罪,這才把心裡的怒火壓了回去。

    何平哭了一陣,轉身拜倒在許儀面前:「正禮,我何平欠你一份人情,此生此世,正禮哪怕要我的人頭,我也隨時奉上。」

    許儀連忙扶起他來:「子均,我也是新守的袍澤,為他報仇不僅是你白虎軍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你又何必說這種見外的話。快快起來,聽法中郎安排下面的戰事。」

    何平又走到法正面前,撲通一聲跪倒:「法中郎,何平今日方寸大亂,行事悖亂,誤了軍法,請法中郎責罰。如今大仇得報,我現在就帶著白虎軍深入叢林,一定將馬謖的人頭獻於中郎腳下。」

    法正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他可不敢讓現在地何平帶兵追入叢林,那個馬謖可不是沙摩柯這種沒腦子的人,他雖然敗了,手下還有點殘兵,萬一再把何平給折了,那些巴子面前可就不好交待了。他一面扶起何平一面說道:「子均,事已至此,想也無益。馬謖要逃,要麼向東,要麼向南,東面有折衝將軍的四千大軍,他是逃不過去的,我們就向南追吧,一定能抓住他的。」

    何平已經報完了仇,心情大好,言聽計從,法正說向南,他就向南,當下和袁虎兩人帶著白虎軍為前鋒,一路向前。法正還有些擔心他,讓他們不要太快,在前不要超過五里,以免不熟悉此地地形地荊山軍迷路。他們向南趕了兩天路,卻根本沒有看到馬謖的影子。除了幾個落單的殘兵,馬謖似乎憑空消失了,一點痕跡也沒有落下。

    「他一定是向東了。」法正判斷道:「那我們就不管他了,急速向舞陽進軍,爭取打諸葛亮一個措手不及。」許儀和何平一點意見也沒有,本來只是牽制的,現在卻撈到了主戰的機會,正中他們下懷,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法正一面帶著直撲舞陽,一面通知樂進他們的戰況,同時提醒他小心逃竄的馬謖。

    而樂進也沒能看到馬謖的影子。馬謖還是依著他原先地計劃,帶著幾百殘兵轉道向北,不僅躲開了法正地追擊,還陸陸續續的收攏了殘兵,打劫了沿途地幾個小寨,補充了食物,恢復了精神,一心一意要做件大事。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1:29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二十三節 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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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沖臉上雖然油亮亮的,眼睛也是賊亮賊亮的,他盯著面前的公文,對圍住在面前的鄧展、陳矯、黃崇、王肅、鄧艾、馬忠說道:「戰事發展出乎我們的意料,張翼德這個粗貨窩在臨沅堅決不出來了,我們奇襲臨沅的計劃要落空,你們看看,現在應該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陳矯想也不想,立刻說道:「將軍,奇襲臨沅的計劃都是建立在張翼德分兵的基礎之上,如今張翼德不分兵,我們就攻不下臨沅,還是把人馬都撤回來的好,以免發生意料。」

    曹沖笑了一聲,盯著陳矯看了一眼,沒有說好,也沒能說不好。他掃視了一眼其他人,微笑的示意道:「你們不要怕,有什麼說什麼,說錯了也沒關係。」

    鄧艾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不同意陳功曹的意見,戰事剛剛開始,張翼德沒有分兵,也許是因為他還在觀察我們的用意,也許是還沒有接到消息,此時倉促撤軍,前面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陳矯有些不高興了:「士載,我知道我年紀大了,不如你們有衝勁,可是打仗不是小事,聖人云,國之大事,唯祀與戎。就連兵聖孫武都說,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道,存亡之理,不可不察。你們可不能因為想多立戰功,就攛掇著將軍冒險。」

    曹沖知道陳矯嘴上在說鄧艾,實際上卻是在說他。他也沒有生氣,只是笑著對陳矯說道:「季弼,這不是在商量嗎,不必生氣。」

    陳矯哼了一聲,有些無可奈何。他知道曹沖並不贊同他的意見,只是出於他的考慮,他不得不說而已。他輕輕的歎了口氣,拱了拱手道:「將軍,陳矯累了,想先行告退。」

    曹沖笑道:「季弼莫急,已經是半夜了,一會兒夜宵就好,你吃一點再走,餓著肚子只怕會睡不著的。」

    陳矯苦笑一聲。只得重新坐定,聽鄧艾說他地看法。正說著,孫尚香一推門,帶著幾個女衛端著幾個托盤笑盈盈的進來了:「來來來,等會兒再說,先吃東西。這可是我親手做的,你們一定得嘗一嘗,給個意見。」

    女衛微笑著,將一隻隻木碗遞到各人的面前。黑紅相間的木碗中,躺著四隻圓溜溜、顏色雪白的東西,散出一陣淡淡的甜香。\\\\\眾人見了,連忙接過,一邊用木勺舀起那只面球。一邊奇怪的看著孫尚香。鄧艾笑道:「夫人,這是什麼物事,看起來極是誘人。」

    「你吃吃不就知道了。」孫尚香笑道:「不過你們小心點,這可燙得很,萬一心急被燙著了,莫怪我言之不預。」她一邊說著,一邊親手端起一碗,一手翹起蘭花指拈著一隻木勺。從碗裡舀起一隻送到自己嘴邊吹了吹,然後遞到曹沖嘴邊笑道:「嘗嘗,這次味道怎麼樣。」

    曹沖笑了,他輕輕的咬了一口,還沒說話,那邊馬忠已經嗷的一聲叫了起來。馬忠急急忙忙地放下碗,仰著頭張著大嘴。豎著手用力扇著風。扇了兩下。見大家都在看著他,連忙將嘴閉了起來。可嘴裡的東西又確實燙得很,只得在嘴中不停的轉動著。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來,就連心情不好的陳矯都樂了。

    「夫人,這裡面怎麼還有東西啊。」馬忠苦著臉,用木勺撥著碗裡被他咬了一大口的食物,那白白的面中,出黑紅色地流質。

    「這叫湯圓,裡面包的可是豬油籽還有麻子。」孫尚香咯咯的笑著,「燙著了吧?」

    「可不是,燙得我不輕。」馬忠吸著涼氣,含糊不清的說道:「不過,這裡面的東西還真是香呢,咬一口滿嘴是油。」

    「當然,這可是我做了好幾天才做出來的東西。」孫尚香得意的說道,她轉眼看到曹沖含笑看著她,縮了縮頭,吐了吐舌頭,掐著小尾指說道:「當然夫君也指點了一點點。」

    鄧艾等人熟知她的脾氣,也不說破,只是忍著笑低頭小心地對付碗中地湯圓。黃崇剛跟了曹沖不久,搞不清狀況,不敢亂說話,更是埋著頭吃東西。

    陳矯吃完了夫人親手做的夜宵,心情好了些,放下碗擦完嘴,拱手對孫尚香說道:「有勞夫人下廚,感激不盡。陳矯年紀大了,兵事上的事也說不太清楚,夫人精於兵事,還請夫人多勸勸將軍,陳矯這就先行告退。」

    孫尚香見他有些不太開心,知道又在軍議時說了大家不愛聽的話了,她看了一眼微笑的曹沖,回頭對陳矯說道:「功曹大人累了,那就先回去歇著吧,我會勸夫君的。」

    陳矯又向曹沖告了罪,然後緩緩的出去了。孫尚香坐在曹沖身邊,看了一眼旁邊的漏壺說道:「夫君,已經三更多了,你不累,別人也累,還是明天再議吧。」

    曹沖恍然大悟,抬起眼看了一眼鄧艾等人,見他們雖然很興奮,但臉上卻有乏色,於是笑著說道:「好了,夫人做地夜宵也混到嘴了,你們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再議這件事。」

    鄧艾等人見孫尚香膩在曹沖身邊,相互一笑,也都起身告辭。等他們都走了,女衛們過來收拾了案幾,跟著也退了出去。孫尚香讓人端進水來,親自給曹沖擦了臉,洗了手,又端進一大銅盆的溫燙水給他洗腳,一邊揉搓曹沖發白的腳丫,一邊問曹沖議事的內容。

    曹沖舒服的咧著嘴笑道:「這些事,讓下人做就好了,你又何必自己做。」

    孫尚香撅著嘴:「小玉兒做得,大雙小雙做得,我就做不得嘛。」

    曹沖搖了搖頭,沒有接著她的話題說下去。孫尚香用心的揉了一陣,這才用布給他擦了腳。又給他揉了一陣腳心,這才給曹沖脫去外衣,將他推到帳中躺下,自己也洗了,然後臥在曹沖身邊,側著身子鑽進曹沖懷中,枕著他地手臂,環臂抱著曹沖地腰,像隻貓一樣蜷縮著。

    「你知道嗎?」曹衝將孫尚香摟在懷中,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她滑膩地香肩。仰面默默的看著帳頂,忽然說道:「二郎從秣陵趕到豫章來了,就在廬陵。」

    孫尚香的手僵了一下,隨即又放鬆了身體,用力的圈了圈手臂,將曹沖抱得更緊一點。嘴裡無意識的「哦」了一聲,似乎有些無動於衷,漠不關心的樣子。

    「二郎提拔起了一批吳郡本地的人,顧元歎(顧雍)做了張子布的副手,陸遜做了贊軍校尉,領軍征戰了,就駐守在鄱陽,這個年輕人……」曹沖說了一半停住了。\\\\\他覺得有些不太好說陸遜這個人。陸遜有本事。這他是知道的,但他現在又不能說。他隱隱約約地知道了陸遜在前期作戰中的態度,覺得這個小子的態度有點曖昧,後來聽人說起廬江之戰,才知道陸家和孫家有仇。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陸遜領兵對孫權來說,就不是什麼好事了,而對他來說。卻是個好事,至少暫時是這樣。只要他不去主動招惹陸遜,那麼陸遜也不會主動來招惹他,雙方可以相安無事。

    曹沖看了一眼孫尚香,她閉著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卻不停的撲閃著。曹沖笑了,拍了拍她地肩膀說道:「好了。別裝睡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有什麼話就問吧。」

    孫尚香有些不好意思的睜開眼睛看了看曹沖。將臉湊到曹沖面前,笑嘻嘻的說道:「永年最近一直沒面,是不是給二郎使絆子去了?蔣子翼也消失好久了,是不是又去江東遊說?」

    曹沖有些吃驚的半撐起身子看了一眼孫尚香:「你一直看在眼裡,居然能忍現在才問,果真是沉穩多了。」

    孫尚香臉一紅,將頭埋進曹沖懷裡。曹沖又躺回枕上,想了想笑道:「你說這樣好不好?」

    「好是好,只毗郎不領情。」孫尚香有些悲哀的歎了口氣:「你還能問一下我的感受,我那親兄長,從來沒想過你們打起來我會怎麼想。也許……唉!」

    曹沖沒有應她,他也有些撓頭。娶了幾個老婆,大雙小雙是劉備的女兒,孫尚香是孫權的妹子,偏偏這兩個都是自己必打地對象,而且又都是不可能投降地那種。他當然不會因為女人而棄大業,但夾在這中間,看著老婆心酸,心裡總是有點不舒服的。當然他派蔣干去江東遊說,並不是指望蔣干能說動孫權投降,只是希望能拖延一點孫權的決策,動搖一下他支援劉備的信心。而張鬆去豫章,也是這個目的,他是去聯繫鄱陽的賊帥尤突,封尤突官位,讓他在鄱陽境內起兵作亂,吸引陸遜的注意力。孫權那邊他還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但陸遜這裡卻著實見效,陸遜一直沒有離開鄱陽,正在和尤突打游擊。

    孫尚香沉默了好久,見曹沖沒有聲音,她抬起頭看了看,卻見曹沖依然睜著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眼光中透出三分憐憫,七分溫柔。她不覺大羞,沒話找話地說道:「你看我幹什麼,這麼晚了,還是快睡吧,明天還要議事呢。」

    曹沖嘴角一挑笑道:「陳功曹讓你勸我,你卻把這事忘了嗎?」

    孫尚香搖了搖頭:「我才不理他呢,他是越老膽越小,天天怕著出事。不是怕你出事,而是怕你出事牽連到他。我就不明白,你留著他在這裡幹什麼,讓他出去籌備軍需不是更好嗎。曹沖搖了搖頭:「你是不明白。一個決策的人身邊不能都是跟自己一個意見的人,必須有人提反對意見,隨時提醒自己多考慮其他方面的問題,不能一廂情願。他雖然有些膽小了,但說的話未必沒有道理,你不覺得有陳功曹在,士載他們幾個說話要深思熟慮得多嗎?要是沒有他在,他們幾個肯定是極力主張進兵的,考慮也未必就這麼周全。」

    孫尚香恍然大悟,她不喜歡陳矯。總覺得陳矯是在跟夫君唱反調,現在聽曹沖一說,她才明白曹沖的用意。她抬起頭用手指點了點曹沖地鼻端笑道:「看來你心裡也沒底了。這仗剛打起來就出乎你地意料之外,是不是沒有信心了?」

    曹沖搖搖頭,又點點頭:「我們開始想地,確實有些一廂情願了。但大方向沒有錯,只是可能仗更難打一點罷了。原先設想地搶收武陵、長沙一帶的屯田,奪敵所有,資我所無,現在看來。有些不太現實。但大軍將劉備軍分成兩部分,分別擊破,這個方案還是可行的。士元利用南中的複雜地形,將劉玄德兩萬大軍困在柯境內是沒有問題的。現在的問題就是希望能再把張翼德手裡的軍隊分開擊破,那樣傷亡會小得多。本來如果二郎不到豫章來,我可以從夷陵和江夏兩面出擊。張翼德必然要分兵,可現在二郎到了豫章,我的水軍沒有把握把漢升他們安全的送到江南去,萬一後路被截斷,那可就慘了。」

    孫尚香眨著眼睛想了想說道:「水軍現在主要在魯子敬和呂子明手裡,呂子明就是個匹夫,沒什麼好擔心地,魯子敬用兵穩健。*****比較難對付。不過他和周公瑾關係很好。現在周公瑾在許縣做衛尉,你大可以利用這一點,派人去勸他投降。」

    曹沖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這,能有用嗎?」

    孫尚香笑道:「你不知道,這個魯子敬可是個有野心的人,當初他剛到江東,就勸二郎三分天下。割據為王,後來丞相取荊州,傳檄江東,江東群臣降聲一片,又是他力勸二郎拒命。他想的是什麼?不就是想跟著二郎後面攀龍附鳳,能封侯拜將嗎。可是現在二郎接連幾次敗在夫君的手下,連最強硬的主戰派周公瑾都降了。他還能對二郎有希望嗎?」

    「你是說。魯肅會動搖?」

    「不管他會不會動搖,至少二郎會擔心他動搖。」孫尚香撇撇嘴說道:「你別看二郎看起來很大方。其實心眼很小地,他只學了大郎的外表,沒有大郎的氣度。而且魯肅這個人很傲氣,和呂子明那些二郎的親信相處得並不好,人緣很差的。二郎的耳朵裡聽了不少對他不利的話了,你再派人跟他聯繫一下,二郎不起疑心才怪呢。」

    曹沖嘿嘿一笑,心裡有了主意。他是知道孫權這個人的脾氣地,只是不太敢確定,現在聽孫尚香這麼一說,他就有把握了。他將孫尚香摟到自己地身上,雙手環著孫尚香的纖腰,輕輕的揉捏著她腰間彈性十足的軟肉,用鼻尖頂著她的瓊鼻笑道:「你這麼坑二郎,將來萬一他知道了,會不會活吃了你?」

    「那還是看他能不能從你手裡逃出去再說吧。」孫尚香笑了笑,卻有些勉強,欲言又止,只是靜靜的伏在曹沖身上,將臉貼著曹沖的臉,長長的睫毛刮得曹沖地臉皮癢癢的,豐滿的酥胸壓在曹沖裸的胸膛上,曹沖不由得有了些反應。孫尚香感覺到了,她咧著嘴角無聲的笑了笑,翻身躺在曹沖的身旁,拍拍曹沖的臉說道:「嘻嘻,別亂想了,早點睡吧,明天還有事呢。」

    曹沖苦笑了一聲,轉過頭看著她地眼睛,欠身在她顫抖地嘴唇上輕輕啄了一下,輕聲歎道:「睡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孫權惱怒地看著低頭跪坐在面前的陸遜,喘得像風箱一樣。他從秣陵趕到豫章來,一方面是為了就近指揮,和諸葛亮聯手防備曹衝突入江南,另一方面卻是來看陸遜的。西陵戰敗之後,江東老將損失慘重,連大都督周瑜都被擒了,淮泗的軍方實力大損,他無奈之下,在大力培養呂蒙的同時只得起用江東本地的大族。為了防止江東大族因此實力暴漲反給自己惹事,他細心安排了任命。像虞翻那樣的不合作派,他雖然授了官,卻只讓他們在幕府裡任文職,顧雍是他的親信,從他做會稽太守時開始就以顧雍為丞,代行太守事,是信得過的人,所以讓他做了長史張昭的副手。準備著時機一成熟,就取而代之。他隱約聽到了風聲,張昭那個侄子張奮現在就在曹沖的軍中,而張昭一直推不知道,顯然心裡有了異志,不能再信任他了。

    陸遜也是他信得過地一個人。雖然陸家和孫家有仇,可是那都是過去十幾年的事了,而且陸遜也成了孫策的女婿,跟著他又有好一段時間了,做事一直很盡心盡力。應該也是個可以信得過的人,所以他才給他授了兵,讓他駐紮在鄱陽。陸遜確實很有能力,到了鄱陽不久,就將久撫不平的山越給打得望風而逃,他自己的實力也突飛猛進。一日千里。去年他才五百兵,現在手下已經有近兩千山越精兵了。

    也正是這個原因,讓孫權有些拿捏不定了。陸遜打起山越來很果決,但對這次支援長沙,卻是百般推托,給他寫了好多信表述理由,就是不向前移防。他的從弟鬱林太守陸績因為關羽到了鬱林而卸任回到京口之後,孫權本來準備讓他在幕府中任職。沒料到陸績卻不領情。悶在府中讀書,最近又聽說他有心要到襄陽去參加什麼論壇,與周群、張裕研究什麼易經。這讓孫權更惱火了,他跑到豫章來第一件事就是把陸遜招來,問問他究竟是什麼想法,問問他陸家究竟是什麼想法,如果不能讓他滿意,他也不反對將大郎沒有做完的事徹底的完成。在他們陸家羽翼豐滿之前。

    陸遜雖然低著頭,卻一點也不緊張,他只是靜靜的坐著,聽孫權咆哮。孫權在別人面前,特別是在那些老臣面前都很穩重,但在陸遜面前,他卻經常暴怒。陸遜已經習慣了。

    「你說。你為什麼不聽我地命令增援長沙?」孫權氣哼哼的坐下,彭的拍了一下書案。案上的筆墨跳了起來,幾滴墨濺到了他的衣袖上,很快洇成一個大黑點。孫權更惱了,手臂橫掃,將案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地下,戟指陸遜怒聲大吼:「快說,要不然今天就收拾了你。」

    陸遜得知孫權親率大軍趕到豫章並急乎乎地將自己招到廬陵來的時候,他就知道孫權在想什麼,因此他一點也不慌張,等孫權吼完了,他才伏地回道:「使君……」現在孫權也是徐州牧了,所以也得叫他使君。

    「使君,遜並非有意違抗使君號令,只是鄱陽最近不靖,亂民尤突假稱受朝**指派,起兵叛亂,遜擔心他們會越鬧越大,所以領兵進剿,他們如今竄入丹楊境內,遜正要與使君討令,與賀公苗攜手平亂,不料使君親身至此。」

    「一些山民,能惹多大事?」孫權剛剛聽說尤突的事,也不免有些奇怪,會稽那邊潘臨的叛亂才平定,什麼時候鄱陽湖又亂了?「比防曹沖還要用心?

    「使君,他們人數雖然不多,可是萬一進剿不及時,他們可就會坐大,到時候再剿,就要多費好多力氣。」陸遜搖搖說道:「再者我軍如果放任他們在後方,前去長沙防備曹軍,則後路不穩,將士家屬都在鄱陽,士氣如何能振,以心志不安之卒,去擋虎狼之曹軍,又如何能贏?」

    「那你什麼時候能剿平他們,進軍長沙?」孫權口氣好了些。

    「使君,遜……覺得進軍長沙……不妥。」陸遜沉默了一會,還是堅決的說道。

    「什麼意思?」孫權擰起了眉毛,很不爽的看著陸遜。

    陸遜頭更低了,幾乎趴在了地上。「使君,劉備君臣,以詐力為尚,狡而無信。劉備出道以來,投公孫纘,投陶謙,投曹操,投袁紹,投劉表,哪一次不是反噬一口?他們被曹軍趕得走投無路,是使君伸出援手,救他們於傾覆之中,可他們又幹了些什麼?周公瑾攻江陵,他們偷偷摸摸取了四郡,孫夫人被劫,他叫著喊著要報仇,結果在西陵城下坐觀成敗,讓他去救程德謀,他在路上拖延時間,以致程德謀殞陣。使君不計前嫌,再與其聯姻,他倒反強索了鬱林、蒼梧。使君想一想,如果真被他得逞取了益州,將來我江東還能安生嗎?使君,這是與虎謀皮啊。」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1:43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二十四節 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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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權沉默不語,他對聯合劉備的前景也一直不看好,特別是劉備跟他要走了鬱林、蒼梧之後。當初周瑜對他說過,劉備這個人不是狗,不是你扔兩根骨頭他就能忠心耿耿的跟著你的狗,他是喂不熟的狼,隨時會翻臉反噬,對這種人只能利用,不能信任。當時他不太相信周瑜的話,也迫於形勢的嚴峻,接受了魯肅的建議,與劉備結盟共搞氣勢洶洶的曹操。現在周瑜在許縣做了衛尉,他反而有些相信了,只是現在魯肅主軍,他一時不好說些什麼。更何況面對著江北咄咄逼人的曹沖,他不得不和劉備這個不可信的人再次聯合起來,要不然的話,他們很快就能被曹沖分而擊破,淪為他的階下囚或者閒官,就像張魯、劉璋那樣。

    他可不想再做人的下屬,當然更不想做階下囚。

    陸遜見孫權猶豫,接著又勸道:「再說了,劉備初佔四郡,不知深植根本,卻妄動刀兵,居然深入柯作戰,看起來勢如破竹,卻根本就是不知兵的舉措。諸葛亮號稱臥龍,卻不知勸阻劉備,以弱對強,還分兵對敵,這正是自取滅亡之道。他們敗亡在即,使君又何必為他們得罪曹倉舒,喪失我江東恢復元氣的大好時機?」

    「你說劉玄德……必敗?」孫權有些不確信,他的眼皮不住的跳動著,有些讓他心驚膽戰。

    「劉備必敗無疑。」陸遜斬釘截鐵的說道。

    「何以見得?」孫權不解,他追問道:「曹倉舒手下也不過三萬多人,劉玄德手下五萬人,就算有新兵,戰鬥力不強,也不至於一敗塗地吧。我們幫幫他。讓他多撐一段時間,對我們不是更有利嗎?」

    陸遜苦笑一聲,掰著指頭說道:「使君,曹倉舒手下豈且三萬人?別的不說,就說他新得的益州人馬,龐羲一萬多人。嚴君容水師一萬人,張任四千多人,李異四千多人。這三個人加起來就有近三萬人,漢中得兵也在萬人左右,只是他不願意張公禮、楊仁健勢力過大,這才整訓了兩千人,其他人交給曹泰、牛金對付關中。而他手下的親軍現在就有荊山軍、白虎軍、益州軍三軍六千人,黃漢升、魏文長手下各有兩三千人。加起來又有一萬兩三千人。樂文謙、滿伯寧、張俊,這三人都是曹丞相手下的悍將,如今也歸曹倉舒統一指揮,又是一萬多人。我估計曹倉舒手下總人馬在五萬以上,而且這些人都是久戰之兵,不是劉備那些新招募地士卒可比。」

    「這僅僅是兵力的對手。劉備已經落了下風。再說錢糧,劉備為了西入柯,分兵出擊,武陵四郡本不是富庶之處,錢糧供應肯定接濟不上,我聽說諸葛亮在零陵向大族賒欠,這還算好些的,而張飛在武陵,直接動刀殺人。如同搶劫一般。就是這樣,也僅僅是勉強支持。他們又能撐多久,那些大族日久生變,豈有得勝之理。而曹沖依托襄陽、南陽、江夏,新政實施已經是第三年,襄陽本來就民富殷實,比起剛東施效顰一年的零陵郡,不知強了幾倍。前不久剛剛結束的那個什麼博覽會,他收入就達數十億錢,與大漢國一年的賦稅相當。聽說天子地使者一次就拉走了七八億錢的財物,這豈是江南四郡可比的,更不要說益州那些鹽井了。漢中、成都,歷來就是產糧重地,現在都在曹倉舒地手中,他可以輕鬆應付五六萬大軍的開銷,而劉備行嗎?」

    陸遜滔滔不絕,從各個方面對比曹沖和劉備的實力,劉備沒有一項能佔上風的,聽得孫權臉色發白,也覺得自己答應諸葛亮支持他與曹沖較量,實在有些貿然了。

    「伯言,我已經答應了諸葛亮了,這可如何是好。」孫權喃喃的說道。

    「使君,使君應了他,並不是全力出擊,我們只要擺出姿勢,牽制一下曹軍的動向即可,畢竟如今雙方勝負未分,讓曹倉舒輕鬆拿下江南對我們也沒有好處。」陸遜放慢了速度,輕聲說道:「如今甘興霸已經進入江心洲,魯子敬、呂子明也進入江夏境界,使君何不向諸葛亮說,為使我軍行動方便,請他將江夏地江南部分交與使君,這樣使君可以從水路、陸路兩處進發,速度可以更快一點,也便於協防長沙郡。他們借了我們兩個郡,還半個江夏郡給我們,也是應當地。如果他不願意,我們正好可以坐山觀虎鬥。轉載自我看書曹倉舒渡江作戰,必不敢全力以赴,這仗一時半會打不完,即使能贏,他們雙方也必然損失不小,到時候我們以逸待勞,看幫哪一方對我們有利,再出手也不遲,這樣主動權就掌握在使君手中了。」

    孫權聽得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滿的看著陸遜:「你是說我要向曹倉舒低頭?」

    陸遜沉默不語,低著頭好像在看地上的螞蟻。孫權想了想,無奈的笑了:「也罷,就依你的吧,到時候看看情況再說。」

    陸遜出去了,孫權站起身來,原地轉了兩圈,仰著頭想了想,回身對一直侍立在一旁的駱統說道:「公緒,你覺得如何?」

    駱統字公緒,今年十九歲,會稽烏傷人。他父親陳俊做過陳相,是個能臣,因為不答應餓急眼地袁術求糧,被袁術派人暗殺了。他母親是陳俊的妾,被夫人改嫁給當時在江東的名士華歆,華歆被曹操征辟北歸,他母親也隨之過江。他當時才八歲,跟著親客回會稽,上車時母親在車下哭泣,他卻沒有回頭看一下。親客都覺得奇怪,說他這樣做不合孝義,他解釋說這是怕母親看到了自己的悲哀會更傷心,由此為人稱道。回到老家後,他小心侍奉夫人,孝名遠播。這次孫權引用揚州本地才俊,他被推薦到孫權的幕府中來,隨侍左右。

    見孫權問他,駱統應道:「陸伯言所言甚是有理,此時雙方勝負未分,使君還是謹慎一些為好。不管怎麼說。比起曹倉舒來,這個劉玄德更不可信。」

    「那如果曹倉舒打敗了劉玄德,再想取我江東怎麼辦?」孫權很頭疼。這樣的話,豈不是要獨力對付曹軍。

    「使君何不再把蔣干請來商議一下,看看曹倉舒能否答應使君獨掌東南。如今曹子桓在關中征戰,他們兄弟之爭很快就要由暗到明,這個時候,想必他不會願意把精力放在江東的。更何況。他和使君也是姻親呢。」

    「我那妹妹……」孫權自言自語了一句,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怔怔的看著***沉思了片刻,輕聲說道:「你速去將蔣子翼請來。」

    「諾!」駱統快步出了門。

    從曹沖準備動手打江南開始,蔣干就到了秣陵,他在秣陵呆了十幾天。雖然沒有說動孫權向曹沖示誠,卻成功地在江東文武中獲得了比上一次更熱情地接待,就連張昭都派兒子來和他見過面。他深切地感受到跟在強者後面的威風,樂此不疲,秉承著曹沖地意思,在秣陵大肆結交這些名人大族,宣揚曹沖在襄陽的新政,手裡地錢花得如流水一般,襄陽月報也帶來了十幾份。一下子成了秣陵最新鮮的玩意。世家大族、本地豪強、讀人都被上面所登的關於博覽會地消息吸引住了他們的眼球,有的看中了襄陽能發財。有的看中了襄陽良好寬鬆的論政氣氛,一個個嚮往不已。特別是讀人都在說,襄陽好啊,連討論大漢朝是不是要亡的這個話題都沒惹天子不開心,可見鎮南將軍多麼得寵,讀人有地方住,有好酒喝,有稀世地經典看,還有名士論說經學,實在是讀人地天堂啊。

    而一些文士,特別是陸績和虞翻,則被首頁頭條上所畫的渾天儀和曹沖演說天象所畫的幾副示意圖給吸引住了。他們雖然不能理解更談不上同意曹沖說的這世界就是一個懸在空中的球體,但對曹沖對天象的解釋,卻深自佩服,一個個心眼活動著,想要到襄陽一遊。

    蔣幹成了秣陵最受歡迎地人,天天迎來送往,忙得不亦樂乎,以前二十年受的委屈在這幾年裡全給補回來了。

    這次孫權從秣陵趕到廬陵,深怕自己不在的時候,蔣干又鬧出更大的事來,於是半強制的將蔣干帶了來。蔣干也無所謂,偶爾來見一下孫權,孫權有空就見他,說說襄陽的新鮮事,沒空他就自己玩去,帶著兩個僮逍遙自在。他從來沒有指望說動孫權束手投降,但只要那些世家大族的心亂了,那孫權的根基也就亂了,至少他行事的時候不能那麼方便了。

    象陸遜這樣地舉動,就是蔣干最希望地結果。

    聽到孫權試探性的詢問起孫尚香地情況,蔣干立刻感覺到了機會,他在孫權面前好好的誇了一通孫尚香,極力渲染曹沖對孫尚香的寵愛。然後又興致勃勃的扯到別的事情上,話裡話外的說起來那些投降的人的好處,比如張魯,他的弟弟張衛現在就是曹沖手下的得力大將,現在和閻圃一起負責成都的安全,代行鎮南將軍府的事,這可是曹沖最信任的人幹的事,前面是誰?是龐統,的首席軍師,以張任一個降將能擔任這樣的重任,可想而知鎮南將軍是如何的用人不疑。再比如劉璋,他不僅自己做了九卿之一的宗正,小兒子劉闡還是曹沖手下的親信。又比如陳到,現在是南陽太守,反正只要是投靠曹沖的,沒有一個倒霉的。將軍如果願意投降,就算沒有夫人的因素在裡面,將來也可以坐鎮一方。將軍如果向鎮南將軍表忠,對夫人和將軍來說,都是兩全齊美的事情。

    孫權哪裡會把蔣干的話當真,他笑著讓蔣干回去問問曹沖的意思,現在他可是曹沖的大舅子,荀家的小姐成親辦得很熱鬧,為什麼他的妹妹的婚事卻不聲不吭的,這可不是個好的態度。蔣干心領神會,立刻告辭了孫權,起身回江陵。

    蔣干和張松隨時保持著聯繫。張松很快就得知了孫權地動向,他立刻派人將消息分頭送到江夏和江陵。幾乎就在同時,江夏的文聘突出奇招,奇跡般的擊敗了佔據江心洲的甘寧部,重嗅回了江心洲,並在江心洲佈置了大量的霹靂車。控制了半個江面。

    事情要從甘寧佔據江心洲開始說起。

    甘寧前鋒軍三千人佔據了江心洲之後,文聘一直想奪回來。江心洲在長江中心,面積不小。現在又漸近冬至,是個絕佳的扼守要點,如果被甘寧佔據,則南側地長沙就是江東軍的自由通路。文聘手下只有四千水軍,本來不敢輕舉妄動,可是張來了之後。他的實力大增。自然有了動一動地資本。他和甘寧打了兩仗,各有勝負,一時也找不到甘寧的弱點。正在他發愁的時候,一個俘虜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個俘虜說,甘寧的兵大部分是荊州水軍地人,其中至少有一半人是上次烏林大戰後從荊州水軍投降過去地人。烏林一戰。大概有一萬五千水軍投降了江東,後來程普手下的幾千人臨陣倒戈,江東好多人都不敢再用降卒,只有甘寧自恃在荊州呆過,手下還有近兩千人降卒,當然這也跟他在華容城外一戰被夏侯稱的流氓打法損失太多有關,別人可以打山越補充人手,他沒有機會去打山越,只好用荊州的降卒了。

    文聘心生一計。他一邊好吃好喝的招待這些降卒。讓人給他們灌輸先前回家的那些人現在地好日子,一邊和甘寧聯繫要互換俘虜。在得到甘寧的回應後,他把俘虜中所有的荊州降卒都放了,讓他們回到營中去宣揚襄陽的新政,能帶回一個人來的,就算立了一功,可以按照陣前倒戈一樣授田。如果能帶回一個隊的,加倍,帶回一個屯的,再加一倍。

    這樣子甘寧不是接收回去一批士卒,而是接回去一堆火種,這些荊州軍在營裡很快就將文聘的許諾傳得沸沸揚揚,等甘寧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控制不住了。當天夜裡,降卒帶著文聘殺上了江心洲,一邊高喊著荊州人不打荊州人,一邊攆著甘寧猛追。

    甘寧大敗,敗得莫名其妙,敗得窩囊之極。

    文聘一舉拿下了江心洲,立刻將大量地霹靂車運了上去,牢牢鎖住了長江,攔住了魯肅和呂蒙地去路,同時飛報江陵曹沖。

    一直等著過江的黃忠和張見文聘拿下了江心洲大喜,趁著向朗地水軍還沒有接到甘寧敗陣的消息,在第一時間裡帶著七千人馬殺過了長江,他們沿著洞**湖西岸急速南下,避開在羅縣重兵鎮守的向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了益陽。

    向朗得知甘寧打敗的消息的時候,益州水師已經將黃忠和張送過了江,返過頭來和匆匆忙忙趕來的向朗水師前鋒幹了一仗,嚴顏老當益壯,仗著人多勢眾,一哄而上,亂拳打死老師傅,將向朗前鋒打得大敗,然後趁著向朗趕到重整部隊的同時,他大模大樣的退回了長江北岸,在當初曹操紮營的烏林峰下紮下了大營。北岸水中當年栽下的木樁依然還在,嚴顏一到這裡就看中了這個水寨,他派人到烏林峰又伐下大批木料栽到水中,修復了當初的水寨當作自己的根據地,然後一面在水寨中操練士卒,一面等待著對面的消息,隨時準備接應。

    向朗不敢離開南岸,生怕嚴顏又趁機殺入洞**湖,可總守著江邊也不是事,黃忠、張七千大軍已經拿下了益陽,他不能坐視不管。長沙太守廖立手中只有兩千新兵,根本不是這兩人的對手,而零陵的諸葛亮手中兵力也不過四千人,劉備留下的大部分人馬都在他的手裡,讓他防備著江北的,沒想到一不小心,就讓這些人鑽了空子,居然讓七千如狼似虎的大軍鑽到了長沙境內。

    他來不及後悔,立刻急諸葛亮和張飛,請他們立刻支援長沙。如果讓黃忠他們全取了長沙,則江夏半郡不保,而且曹軍在江南有了立足點之後,長江天險就失去了作用。益州水師雖然戰力不強,但勝在人多船多,供應個糧草還是綽綽有餘的。

    向朗發完求援信,留下侄子向寵帶領兩千水師防著北岸的嚴顏,自己帶著八千步卒急速回援,他沒有直逼益陽,而是向南直奔長沙郡治臨湘。他一面派人通知長沙太守廖立小心守城,一面派出大量斥侯打探曹軍的消息。讓他驚訝的是,曹軍居然沒有南下,而是在修繕益陽城,擺出一副固守的樣子。

    向朗有些疑惑了,曹軍守益陽幹什麼?益陽是個小城,西面就是武陵太守張飛的一萬大軍,東北是自己的一萬大軍,南面就是長沙郡治,他不去打長沙,在這裡等著被人圍剿嗎?這黃忠和張都是曹軍中的名將,怎麼會出這樣的錯著,難道是自己將功贖罪的機會來了?

    就在向朗猶豫不決的同時,張飛卻立刻做出了反應,他留下兩千人守城,親自帶著七千大軍奔向益陽,與向朗搶去曹軍的前進路線上的做法不一樣,他卻是截斷了曹軍撤退的路線,在他看來,曹軍打到益陽來,無疑是死路一條,前有臨湘城的廖立和趕過來支援的零陵軍,再加上向朗回援的部隊,足足有一萬多人,曹軍再凶悍,也難以迅速通過,自己又何必再趕去湊這個熱鬧,不如截斷他們的退路,然後兩面夾擊,一口吞下這七千曹

    剛剛過江的黃忠和張在益陽城頭相對而坐,看著緊張的搶修城牆的民夫,臉色平和,信心十足。張和黃忠早在烏林時就認識,那時候黃忠正以裨將軍身份擔任曹沖的親軍,整個曹營都知道這個新降的大將勇猛無敵,手下三百親兵推鋒必進,是倉舒公子眼前的紅人。張的兒子張雄後來又被曹沖搶過來教授長戟,與黃忠有過進一步的接觸,對黃忠讚不絕口,回去之後在張面前多次提起黃忠,因此張對他的印象很深刻。

    「漢升,張翼德那可是七千大軍,你這裡只有兩千人,益陽又沒有霹靂炮守城,難度不小啊,要不我再留一千人給你吧。」張看了看面色沉靜的黃忠,微笑著說道。

    黃忠看了他一眼,眼角掠起一絲笑意:「多謝平狄將軍,益陽城小,人多也沒有用處,我有兩千人足矣。再說你五千人要對付向巨達的八千人,又是野戰,難度更大。」

    張淡淡的一笑,揮揮手說道:「不妨事,向巨達膽子太小,一心只想著回援臨湘,卻不來找我等決戰,用計太遲,不能成事。張翼德卻是久經沙場之人,心卻太大,向北切斷我等的歸路,他能吞得下我們嗎?只怕會噎死他。」

    黃忠搖搖頭說道:「話雖如此,還是要小心一點。向巨達膽子再小,那也是八千人,平狄將軍以小吞大,也極是凶險的,我軍又是客軍,雖然在益陽補充了些軍需,便畢竟不宜久戰,還是穩妥點的好。」

    張笑了,他撫著鬍鬚看著黃忠:「漢升,犬子一直說你穩重,我今天才算見識到了,看來讓你守城是對的。有你在,這益陽城還是守得住的。益陽不丟,我又怕什麼,這裡剛秋收完,糧食還沒來得及送走,支付我等半個月是沒有問題的。」

    他們正說著,一個斥侯飛快的跑上城樓,在他們面前單膝跪倒,抱拳施禮:「二位將軍,向朗部已經過了湘水,正向我軍靠攏,還有七十里。」

    張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回頭對黃忠笑道:「漢升,我這就去了,你守著益陽,等我回來合兵一處收拾張翼德。」

    黃忠站起身來,拱手應道:「靜侯將軍佳音。」

    張帶著親衛大步走了,一會兒益陽城東門大開,張帶著五千大軍,消失在益陽東南。黃忠看著遠去的大軍背影,沉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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