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 作者:莊不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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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2134127 2012-1-19 07:51: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3 189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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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風乍起 第二十五節 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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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沖得知張合和黃忠挺進江南,順利奪取益陽的消息的同時,也接到了法正送回來的消息。法正帶著白虎軍和荊山軍一路南下,勢如破竹,基本沒有遇到太多的抵抗,直到逼近諸葛亮屯田之所的舞陽,才遇到了屯田兵的阻攔,停下了腳下。諸葛亮好像預感到武陵蠻抵抗不了多久,在這裡修築了營寨,留下了足足三千人。不過法正信心滿滿,他說荊山軍和白虎軍都是能征慣戰的精兵,對付這三千屯田兵是小菜一碟,請曹沖不用擔心,立刻安排人過江圍殲張飛部,全佔武陵郡,他將在奪取了武陵的屯田成果之後轉道向前,切斷劉備退往武陵的後路,和龐統部匯合擊殺劉備。

    曹沖大喜,鄧艾等人也是欣喜萬分,就連一直反對出兵的陳矯都開心得合不攏嘴。現在東西兩條線都打開了,張飛想不分兵也不可能了。如果他固守臨沅,那兩路大軍就可以先取零陵,回過頭來再關門打狗,到時候張飛除了跳江,只剩下死路一條。這種情況下,張飛要麼放棄武陵突圍,要麼想辦法擊潰這兩路兵馬。不過後者看起來有些不太現實,而前者,似乎也不是能那麼輕鬆就下決定的。

    張飛,似乎陷入了兩難境地。

    「將軍,幾位將軍雖然進展順利,但畢竟是客師,而張飛手中還有一萬大軍,困獸猶鬥,反噬驚人,造成不能小覷了他,以免前功盡棄。」陳矯興奮之餘,還是提醒曹沖道。

    曹沖笑著點點頭,直起身對陳矯拱了拱手:「多謝季弼提醒。」

    陳矯老臉有些微紅:「慚愧,陳矯狂悖,一直懷疑眾將的能力,所言多有不當,還請將軍莫怪。」

    曹沖搖搖頭說道:「季弼此言差矣,如果不是季弼一直在提醒我。讓我們能更加謹慎從事。也許現在已經敗了也未可知。再說了,現在只是初戰告捷,離最後的勝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們雖然得了益陽。但益陽卻在重圍之中,如果張黃二位將軍不能應付得當。說不定就是一場災難。後面的戰事,還需要季弼一如既往的提醒我們,我們都是年輕人,雖然衝勁十足,卻還是需要季弼這樣的沉穩智士一旁襄助提醒。方不至有大失誤。沖肺腑之言,還請季弼莫要推辭。」

    陳矯見曹沖說得誠懇,心裡舒坦了好多,連稱不敢。

    緊跟著,曹沖又接到了閻圃從成都發來的消息。周邊幾個羌人叛亂都已經平定,偏將軍黃權、成都令李嚴順利擊敗各自駐地的羌人。黃權帶三千人,深入汶山,十戰十捷,斬首兩千,汶山蠻俯首稱降。成都令李嚴帶郡兵五千出擊漢嘉郡,長驅直入數百里,一直追到貢嘎雪山,斬首過萬。殺得那些羌人哭爹喊娘。小兒不敢夜哭。至於漢中的武都氐,也被牛金和楊懷聯手擊破。連正在武都氐做說客地馬良都被牛金臨陣斬殺。西線現在已經基本平定,雖然還有小股地羌人、氐人零星的反抗,但已經不影響大局。這幾個地方的豪強也被清洗了一遍,凡與羌人勾勾搭搭地一律斬殺,現在那些大族都明白過來了,一個個安份守已得很。他現在正遵循曹沖行前的指示,派大批地商人進入羌人領地,出售鹽鐵等物資,同時收購正是肥美的牛羊。冬天快到了,這些羌人手中的牛羊如果再不賣掉一部分,大雪一來就會被凍死,那時可就不值錢了。因此被打怕了的羌人很感激,一個個感恩戴德,還有的羌人提出要求,要來成都當面向將軍大人致謝。

    曹沖笑了,他將閻圃地信遞給鄧艾等人:「你們看,這些羌人就是這樣子,不先殺他們一通,你給他再多好處,他也未必這麼滿意,只有先把他打怕了,然後再給他一點甜頭,這樣的效果才是最好的。」

    王肅有些不樂意的說道:「將軍,止戈為武,聖人恃德不恃武,只有廣施仁德,懷近來遠,才是最高境界。將軍如此好武,只怕與聖人教誨不符吧。李嚴好殺成性,有傷聖人好生之心,將軍應該下令責罰才是,怎麼還能如此興奮?」

    曹沖一愣,看著一臉不高興的王肅哈哈大笑,他搖著手道:「子雍,我可不敢當什麼聖人,我只知道做一方官,保一方平安。羌人也好,氐人也好,敢到我地地盤上來搶,來殺,我就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他驀的收住了笑容,一臉的殺氣:「那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仁德之事,在我面前是行不通的,與其人殺我,不如我殺人。」

    王肅本想再辯,可一看到曹沖臉上的凶相,一下子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他第一次見曹沖時,就被曹沖嚇過一次,這段時間在曹沖身邊呆著,很少看到曹沖發怒,慢慢的有些淡忘了,現在重溫舊事,回想起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言行舉止,不免有些後怕,暗自提醒自己,眼前這位可是手握數萬雄兵,殺人不眨眼地,不是跟自己一起讀論經地生。

    曹沖瞟了王經一眼,回頭對黃崇說道:「仲聖,你父親用兵可比為政好多了,你這方面可以繼承你父親的才幹?」

    黃崇笑著搖頭道:「將軍大人說笑了,我怎麼能跟家父比。」

    曹沖笑了一聲:「要這麼說,你閬中黃家豈不是一代不如一代,日見衰敗了?」

    黃崇一愣,頓時面紅耳赤,他吱唔了兩聲說道:「這不一樣,我兄長可以繼承家業,我笨點沒關係地。」

    曹沖心情不錯,有意拿黃崇開玩笑:「那你兄長跟父親比怎麼樣?」

    黃崇更窘了,他怎麼說不對,說兄長黃邕比父親強,好像不太謙虛,也不合孝道,說兄長和自己一樣也不如父親,那黃家豈不是還要走下坡路?他不知所措的看著鄧艾等人,鄧艾等人見曹沖捉弄黃崇,一個個樂得看笑話,對黃崇的求助視而不見。黃崇急了。突口而出:「那將軍以為和丞相大人比。是更強一些還是弱一些。」

    「你說呢?」曹沖反問道。

    黃崇脹紅了臉,憋了半天又說道:「將軍大人既然要我自己說,我的問題當然也要將軍大人自己回答了。」

    曹沖哈哈大笑:「有進步。我告訴你啊。我現在雖然還不如現在的丞相大人,可是我比當年的丞相大人強。等我到了丞相大人這個年齡,我也不會比現在的丞相大人現在差。」

    黃崇啞口無言,曹沖說的話聽起來很狂妄,可他確實有這狂妄的本錢。丞相大人十六歲的時候還在洛陽當惡少呢,當然不能跟已經是鎮南將軍地曹沖比。而曹衝到了五十多數,顯然也可能做到三公之位,更進一步說,照現在地趨勢,只要他奪嫡成功。登基做皇帝都有可能,更別提什麼三公了。當然了,你也有可能戰死沙場,或者相爭失敗,鬱悶而死,但這個話打死黃崇他也不敢說出口。

    所以他只能很鬱悶的憋著。

    曹沖哈哈大笑,懷著一種惡作劇成功的心態走過來安慰地拍了拍黃崇的肩膀,接著對王肅說道:「李正方這麼能打仗,做一個成都令太可惜了。你寫一份命令。把朱提郡原來那個窩囊廢太守給撤了。調李正方任朱提太守,與龐長史合力。一定要將劉備擊殺在柯。」他頓了頓,想起當初在長坂坡差點一矛挑殺自己地趙雲,歎了口氣說說道:「劉備雖然打仗沒有天賦,卻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告訴龐長史他們,不要輕敵。」

    王肅雖然對曹沖的神情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問,坐到一旁提筆急,很快就寫好了命令,由曹沖蓋了鎮南將軍印,讓人發出去。如今曹沖的命令都用襄陽特製的竹紋紙寫,蓋上他專用地紫色印泥,就算是落到敵人手裡也沒事,他們想芳仿不起來,更何況這些命令還是用的密語,只有接信的人才知道意思,換一個人,哪怕他也是曹沖的人,也猜不出來這封命令究竟寫的是什麼。

    益州建寧郡治昧縣城,劉備大營。

    劉備一臉沮喪,左手握著一隻酒壺悶坐在案前,一邊大口地喝著酒,一邊煩燥的看著案上粗略的地圖,眉頭緊鎖,幾根雪白的眉毛在乾澀無光的眉中顯然特別顯眼。不過這跟他半白的頭髮比起來,這實在算不了什麼。

    幾天之間,劉備的頭髮白了一半。

    龐統帶著張任四千大軍,劉磐三千大軍,幾天前到達朱提,將原本準備投降的太守閒置了,大大誇獎了一通雍,任命他為柯郡丞,暫領柯太守事,即刻赴任。雍喜出望外,立刻帶著人趕到柯郡,柯的太守早在劉備來地時候就逃得不知去向,他到任之後,和當地地大族一通氣,很快就將各家的私兵聚在一起,立屯自保,劉備派出去收集物資地小部隊倒了霉,要麼就是空手而回,要麼就是乾脆被人家打了埋伏,全軍覆沒。搞了幾次之後,劉備也不敢再那麼放肆的派人到遠處去搶糧了。

    而昧縣附近的糧食,他能搶的已經搶了,至於那些躲到昧縣城裡的,他只有攻破了昧縣,才有可能拿到手。在此之前,他只剩下十天的餘糧。

    更讓他擔心的是,諸葛亮那邊的糧食已經運不進來了。雍在幾條主要水道上設置了重兵,他對那些當地豪強說,將軍有令,凡是從武陵和零陵運來的糧食,誰搶到是誰的,可是誰要把糧食從自己的地盤上放過去,那就是資敵,殺無赦。接著他又把龐統帶了七千大軍趕到朱提的消息說了一遍,當然在他的嘴裡,那就不是七千大軍了,而是兩萬精銳。他更是把龐統吹上了天,說龐長史是鎮南將軍的心腹,戰無不勝,算無遺策,他到了朱提,劉備這個假皇叔真強盜的日子就只能倒著數了。這些豪強一聽,立刻放開了膽子,充分利用他們熟悉地形的強項,神出鬼沒的攻擊諸葛亮派來的輜重隊。

    劉備這時候才體會到了深入南中的失策,只是已經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主公。」趙雲走了進來。在劉備身前躬下腰。輕身叫道。

    劉備抬起頭,瞪著眼看著趙雲,瞅了半天才咧嘴笑道:「是子龍啊。怎麼樣,有沒有搞到糧食?」

    趙雲輕輕的搖了搖頭:「主公。附近的幾個縣都已經被我們搶光了,那些山民要麼帶著糧食躲到了山裡,要麼躲到了昧縣城裡,我們根本收集不到糧食。不過我今天找到一片果林,裡面的果子還算不錯。主公嘗一嘗。」趙雲說著,取出幾個有些乾癟地果子遞到劉備手中。果子皮有些皺,上面還有一個蟲眼,軟乎乎地,看起來已經熟過了頭。只是沒有摘取,所以還掛在樹上。

    劉備看了一會,用袖子擦了擦,張嘴咬了一口,慢慢的嚼了嚼,展顏而笑:「別看樣子丑,可味道還真是不錯。甜,真甜。」

    「阿翁,我也要。」胖乎乎的劉禪從孫夫人地懷中掙脫出來。手伸得老長的。要來奪劉備手中地果子。趙雲見了,連忙將手中提的一個破竹籃遞給孫夫人:「夫人。這些都給你,你拿去洗洗,喂公子吃一點吧。」

    「唉。」年方十五的孫夫人怯生生的應了一聲,連忙接過竹籃,吃力的抱起劉禪匆匆地出帳去了,劉禪不依的大哭起來。劉備看著她瘦弱的背影,聽著劉禪遠遠傳來的哭聲,怔了片刻,歎了口氣,想起了甘夫人。要是她還在,一定能把劉禪照顧得好好的,不用自己操心,不像這個自己還是個孩子地孫夫人,雖然盡心盡力,但實在是太小了,連自己還沒照顧好呢,更提不上照顧別人了。現在一看到她那副成天沒精打采象死了人似的表情,劉備就心煩意亂。

    要是……孫尚香沒被曹沖那個小賊搶走,或許會好得多,聽說她很潑辣能幹,武技還不錯。

    劉備忽然有些走神。

    「主公。」趙雲見劉備看著空蕩蕩的帳門發呆,連忙叫了一聲。「啊?」劉備吃了一驚,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問道:「子龍,還有什麼事?」

    「主公,龐士元帶著人已經逼過來了,明天或者後天就能到達昧縣,主公準備如何應付他們。」

    「有什麼不好應付的。」劉備啪的一聲將手中的酒壺砸在案上,咬著牙惡狠狠的說,「七千人就想對付我,他也太小看我了。子龍,明天你打頭陣,一定要打出威風,讓那些蠻子好好看看我們的實力,他們要是再不降,別怪我破城之後殺他個血流成河,雞犬不留。」

    「主公……」趙雲欲言又止。

    「怎麼了?子龍,你也怯陣了?」劉備見趙雲的神色不對,勃然大怒。

    「主公息怒。」主簿殷觀見劉備又發火了,連忙上前勸道:「子龍將軍豈是怯陣之人,只是子龍將軍是主公地親軍,要護衛主公地安全,怎麼能輕易上陣。」

    「哼!」劉備哼一聲,又坐了下來,想了想說道:「不妨事,我這裡就由威碩(劉琰)帶一千人護衛,還有封兒在我身邊,些許蠻夷傷不著我。這頭一陣對士氣至關重要,須得子龍這樣的猛將出陣方有把握。」

    趙雲想了想,還是搖頭道:「主公,我軍雖有兩萬人,但其中一萬是新兵,初入柯地時候,對付那些不知陣法的蠻兵還行,對付龐士元率領的益州軍就有些難度了。我軍在朱提、建寧攻城不下,士氣已經大受挫折,如今益州援軍已到,對我方更是不利。再說昧縣城中還有兵五千,蠻人善戰,隨時可能招集更多的人手,他們佔有地利,如果和龐士元兩面夾擊,我軍兩線作戰,更是不利啊。」

    「那你說怎麼辦?」劉備心中惱了,強壓著怒火沒好氣的反問道。

    趙雲跟隨劉備多年,深知他的脾氣,知道他心理不痛快,只是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再不撤退,等龐統和城裡的董和合力,他們想走就不是那麼容易了。更何況那個雍已經控制了柯郡,正在幾條主要水道上設置障礙,要是等他完成了,水路不能走,兩萬大軍只能穿山越嶺,那可就是災難了。

    所以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再勸。

    「主公,曹軍分頭行動,一方面將主公困在這裡,另一方面卻出兵武陵,顯然是想奪取武陵,進而取長沙、零陵、桂陽,這四郡是主公的根本,不能有所閃失。如今建寧難取,主公何不暫且退回武陵,休養生息,再圖後計。就是退回柯也是好的,柯和武陵、鬱林接壤,可以和關將軍相互呼應,互相支援,向北可以和軍師、張將軍溝通,糧食接應也便利,總比在這南中腹地要好得多吧。主公,此事關係重大,請主公三思啊。如果與龐士元糾纏起來,我軍再想撤退,那就不是易事啦。」

    劉備也有些動心了,他也對打下昧縣全佔建寧沒有什麼信心,只是兩萬大軍浩浩蕩蕩的來,打了幾個月,損失幾千人,最後卻無功而返,讓他有些無法接受。所以讓他退回武陵,他是不甘心的,但趙雲提議的退回柯,佔據柯郡,卻讓他眼前一亮。佔據了柯,也算是沒有白來一趟啊,怎麼說也佔了益州一郡,再說了,那個***雍現在是柯太守,如果能回軍擊殺他,也可以出一口在朱提城下被他罵的惡氣。

    這倒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主意。

    劉備正在考慮,劉琰也說話了:「主公,趙將軍說得是啊。我軍實力不如曹鎮南,兩路出擊實在有些吃力,如果能退回柯,不但可以牽制龐統的大軍,有力支持張將軍擊退涪陵的法正,還能在益州插上一隻腳,以後可以慢慢滲透,以主公的仁德,蠻人自然會襁負來投的,到時再入南中,就會順利得多了。」

    劉琰字威碩,魯國人,長得很漂亮。劉備在豫州的時候,因為他是真正的宗姓,嘴皮子又利索,所以辟他為從事,對他很優厚,雖然知道他不善帶兵,還是讓他帶了一千人跟在自己左右。劉琰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什麼真本事,也安心的在劉備身邊混碗飯吃,找時機說幾句湊趣的話,讓劉備開開心,有點心理優越感。現在他看到劉備想走又不好意思,所以趕緊出來給劉備找個台階下。

    劉備聽了很滿意,按劉琰的說法,自己可不是打敗仗了,而是戰略性撤退,是為了支援張飛那裡打仗才退出去。他點了點頭,正要答應,一直呆在一旁的劉封說話了。

    「涪陵能有什麼事,馬幼常帶著武陵蠻把白虎軍校尉樸敢都打死了,有他在,怎麼可能讓益州軍攻入武陵,再說他身後還有張將軍的一萬大軍坐鎮呢,武陵安全得很,哪有什麼危險。」

    「馬謖?」劉備一聽這個名字就毛了。自己當初和諸葛亮說過,這個人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只會誇誇其談,不能重用。哪知道趁著自己在桂陽打仗,諸葛亮居然自作主張,讓他接替了馬良去指揮武陵蠻。如果馬謖打敗了,也許劉備心理還好一點,但偏偏馬謖大勝,連樸敢都被他陣斬了,相比之下,劉備自己卻進退兩難,只能灰溜溜的退出南中,這讓劉備覺得太窩囊了。

    不行,就算退出去,也要在這裡打一仗,打一個大勝仗再走。

    劉備啪的一拍案幾,怒聲大喝:「打!」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2:22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二十六節 孟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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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雲和殷觀相視無語,劉琰也低著頭不說話,心裡卻恨死了劉封這個不知死活的豎子。劉封卻不知死活,還得意洋洋的以為自己有說服力,橫著膀子叉手上前:「父親,孩兒不才,請為前鋒。」

    劉備撫著頜下花白鬍鬚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封兒,你雖然勇猛,但沒獨立帶過兵,還是跟著為父,歷練歷練再說吧。你不用急,以後打仗的機會多的是。」

    劉封有些無奈,只得怏怏的退了回來。

    殷觀見劉備心意也定,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走到劉備面前,躬身施禮說道:「主公,既已決定一戰,則需提前做好準備。龐統率大軍前來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沿塗水至牧靡向南過南臘山谷,一是向東越談虜山,直至昧縣城下。昧縣城中有兵數千,如果在昧縣城下作戰,則我軍有可能會被兩面夾攻。依觀之見,還是移營到談虜山,居高臨下,一力對敵為好,這樣不管他是談虜山來還是從南臘山谷來,我們都可以截住他們。」

    劉備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他雖然惱怒之下決定要打,可是真要打起來,他也不敢大意,龐統七千大軍,張任的人馬戰鬥力如何他不太清楚,可劉磐的人馬戰力鬥他清楚得很,要不然他上次在漢水也不會一聽到劉磐的名字撒腿就跑。

    上談虜山好,站得高,看得遠。對方有什麼動靜,一眼就可以看到了。劉備很滿意殷觀這個建議,他立刻安排趙雲領五千人據山而守,留殷觀帶五千人注意昧縣的動靜,自己帶著五千主力相機而動。

    「威碩。你立刻去一趟鬱林。讓雲長帶人把雍那個豎子給我宰了,打通糧道。給我送些糧來。」劉備想來想去,還是把關羽叫來拿下柯安心些。立刻安排不能上陣的劉琰去一趟鬱林。

    正如殷觀所料,龐統帶著人在牧靡登了岸,一聽說劉備把大營扎到了談虜山,他也在山北十里紮下了大營,然後兩天沒動彈。太守董和聽李恢回報。說龐統帶著大軍已經到了城外卻停止不前,立刻知道了龐統地意思,派人帶著犒軍的酒食來到龐統的大營。

    派來的人叫孟獲,身材高大肥壯,在身材短小的南人中很少見。他在南中地漢人、夷人中很有威信,在董和手下做從事吏,很受董和倚重。董和施政能力很強,被人敬服,但他為法嚴苛。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孟獲從中說合,也許南中人早就反了。

    龐統一見到孟獲還真嚇了一跳。就連身材健壯地劉磐見了也是咋舌不已,想不到南中還有這等人物。孟獲很滿意自己的體型帶來地震撼效果,他傳達了董和的意思之後,直截了當地說道:「大人既然已經到了城外,為何不一鼓作氣打敗劉備這個強盜,為什麼要在這裡空等呢。我聽說涪陵正在打仗,萬一沙摩柯攻破涪陵,直入江州,到時候大人的後路可就危險了。」

    龐統哈哈一笑,心裡覺得蠻開心,想不到今天居然這個半蠻半漢的大個子還知道來威脅自己。他搖搖手說道:「不妨事,沙摩柯已經被法中郎帶領白虎軍擊敗,退出涪陵,不久就要授首,我的退路安全得很,不勞足下擔心。」

    孟獲搞了個大紅臉,他陪笑了兩聲說道:「大人,我南中百姓被劉備盤剝甚苦,大人既是受鎮南將軍所派來解民於倒懸,就當速速進兵,趕走劉備才是,為什麼停止不前呢。」

    龐統胸有成竹的笑道:「你有所不知。劉備在昧縣已有多日,他攜帶地軍糧大概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南中有人與他交通,只怕他已經斷糧多日。我軍遠來疲憊,人數又不到劉備軍的一半,如果倉促作戰,損傷必然不小,還是休息幾日的好。幾日之後,我軍養精蓄銳,而他軍糧耗盡,軍心必然不穩,此消彼長,正是一擊可破的好時機。你先回城去,轉告董大人,讓他安心等幾天,我一定能順利解了昧縣之圍,將劉備趕出南中。」

    孟獲這可急了,再等幾天,現在劉備象頭餓狼,逮什麼搶什麼,好容易把你盼來了,你倒在這兒休息,還要我們供著,那豈不是想趕一頭狼卻請來了一頭虎?

    他連忙說道:「大人,劉備雖然號稱兩萬人,可經過這麼長時候的惡戰,損失數千人,現在最多還有一萬五千人左右,又有不少新兵,大人有七千精銳,我城中也有五千勇士,可配合大人作戰,一定可以擊敗劉備的。」

    「我們加起來也不過是一萬兩千人,還是不夠啊。」龐統有些為難的搖著頭,「我軍雖然善戰,可兵力懸殊太大,又是疲憊之師,到時候傷亡必然不小。還是等幾天吧,劉備禍亂南中已經這麼久了,也不差這幾天。你放心,用不了太久,最多十天。」

    孟獲瞪著眼睛看著一臉難色的龐統,無可奈何,只能暗自咬牙。他想了想又說道:「大人,我南中百姓剽悍,聚則為兵,大人如果願意戰後給一點賞錢,我可以回去與太守大人商量一下,再募三五千人配合大人作戰。」

    龐統看著孟獲,有些不信的說道:「果真如此,那就最好了。這樣一來,我們地兵力就不弱於劉備了。些許財物,不算什麼事,擊敗了劉備,戰利品以人頭均分,只要參戰地來者有份,如何?如果你能辦成這件事,將來我在將軍大人面前,一定為你請功。」

    孟獲沒想到龐統答應得這麼痛快,喜出望外,連忙應道:「那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龐統興誓旦旦的說道。

    孟獲放下犒軍地酒食,興沖沖地趕回城去了。他知道劉備這一路從柯殺過來,搶了那麼多寨子和大族。腰包早就撈得鼓鼓的了,誰不知道南中有寶貝啊,金子、銀子到處是啊,就是糧食缺點罷了。有龐統的七千大軍作後盾,他們跟在後面湊湊熱鬧。打敗了劉備平分戰利品。那可就是一大筆錢啊。這種好事到哪裡去找,回去跟那幾個大族一說。他們肯定樂意。

    孟獲走了,劉磐有些不明白的說道:「龐長史。這些蠻子最多打打順風仗,哪能派上什麼大用場,真要這麼有用,還要我們來嗎?這幾個郡的蠻兵,加起來怎麼也得上萬人吧。」

    張任撫著鬍鬚。坐在一旁不說話。龐統看了看他,呵呵地笑了,也不解釋,只是鋪開地圖說道:「子巨,這一仗是硬仗,正如你所說,我們不能指望那些蠻兵,但有這些蠻兵在旁,劉備就要防備著他們。不能全力以赴。這就是作用。」

    劉磐恍然大悟,連連拍著腦袋說道:「哈哈哈。長史你看,這麼久不打仗,連這點攻心術都忘了。不錯,有個上萬人地蠻子往他們後面一站,這劉備至少也要留個幾千人看著他們,我們要對付的人就少得多了。」

    龐統呵呵一笑,指著地圖說道:「我軍遠來,劉備既然不走,就是還心存幻想,希望能打敗我們之後,斷絕城中地希望,逼降他們。因此他第一陣肯定要派手下最能打的趙雲出陣,以求一戰立威,所以這第一陣至關重要。二位將軍,孟獲回去招集人手,估計要有一兩天時間,這兩天裡,讓士卒好好休息,準備惡戰。」

    「諾!」劉磐和張任同時應諾。

    劉備見龐統到達山下之後兩天沒有動靜,卻聽說城南沿著溫水來了數千劃著竹筏興沖沖得像趕集一樣地蠻兵,不免有些疑惑。正當他派出斥侯想搞明白這些蠻子怎麼突然這麼大膽的時候,前鋒趙雲派人來報,龐統帶著人上來了,打頭陣的是益州名將張任。

    劉備不再多說,命令趙雲出擊,務必擊敗張任。他擔心趙雲五千人不是龐統七千人的對手,又派出兩千人向前移防,在趙雲身後五里,準備隨時接應,自己帶著三千人在主營等候消息,並和昧縣城下的殷觀隨時保持聯繫。

    張任精神抖擻,這是他投入曹沖帳下以來地第一仗。曹沖沒有食言,上表天子讓劉璋做了九卿之一的宗正,又將劉璋的兒子劉闡徵入鎮南將軍府作了官,這讓他很滿意,也去了心頭對份對劉璋的掛念,家裡又得到了不少好處,從此安心的在曹沖帳下聽命。這次跟著龐統南下作戰,是他回報曹沖的時候,因此他不顧龐統反對,親自披甲上陣,帶著親衛站到了陣前臨陣指揮。

    沒有太多的廢話,甚至陣前那一套虛偽的通話都免了。張任一聲令下,前面三排刀盾手排著整齊的隊伍,一步步地向山坡逼去。後面地弓箭手依次向前,拉弓搭箭,準備向山坡上的劉備軍射擊。雙方接近百步,幾乎同時一聲令下,雙方地長箭呼嘯而出,在空中交會,然後又倏的分開,黑壓壓的帶著死亡的訊息,飛向對方的陣營。

    「舉盾!」雙方同時高喊。

    前排的刀盾手舉起盾牌遮住頭頂,同時加快腳步向前急奔,只要跑過這百步距離,他們就可以白刃相見,脫離箭陣的威脅。跑動中不動有士卒中箭倒下,但其他的人根本不看,埋著頭狂奔,只求盡快衝過箭陣。

    百步距離,長箭不過三發,前方的士卒已經衝撞到了一起,殺聲四起,鮮血飆分,慘叫聲不絕於耳。張任充耳不聞,命令手下的弓箭手在盾牌手的掩護下上前,繼續放箭掩護。

    從地勢來講,趙雲佔了便宜,他站得高,射得遠,又不像山下的張任軍一樣要仰頭射擊,本是用箭陣壓制對方的最好機會。可惜劉備軍征戰已經多日,軍械消耗甚大,不比益州軍弓箭充足,最近柯又被雍給封鎖了,不光糧食進不來,就連軍械也進不來。箭枝更是短缺。趙雲不想太多消耗長箭,射了兩輪就停止了射擊,命令前排士卒沿著山坡衝下山去,撞入張任陣中。張任卻財大氣粗,反正帶的箭多。一面命令後面壓上。一面命令弓箭手繼續射擊,擺明了就是仗著老子有錢。就是要欺負你。

    趙雲的人手雖然多,但至少有一半是新兵。而張任手下卻是跟著他多年地老兵,雖然也有好久沒有打硬仗了,但操練卻有停過,偶爾還跟周邊的羌人幹上兩仗練練身手,現在剛入曹沖帳下。又深知曹沖賞賜軍功的豐厚,對荊山軍和無當軍早就眼紅了。現在有了機會自然不肯放過,一個個奮勇上前,玩命廝殺。趙雲的人馬雖然佔著地利,但弓箭上首先吃了虧,武器裝備上又落了下風,連日作戰不勝,士氣又不行,勉強擋住第一陣衝鋒之後。就有人打死了退堂鼓。悄悄的向後移動。

    趙雲一面暗自叫苦,一面下令斬殺那些退後地士卒。親自帶著親衛團擊殺了幾個衝殺得最猛地益州軍下級軍官,這才勉強穩住了陣勢。他看著對面有條不紊指揮的張任和後面安然不動地龐統中軍,苦笑不已。要是自己所帶的劉備親軍在,這四千人哪能把自己打得這麼狼狽,就算龐統把七千大軍全部派上來也未必能贏,可惜,那些親軍大部分都折損在郝**了,現在剩下地三千多人,全部在劉備的手中。

    趙雲雖然強壓著陣腳,可手下的這些兵卻實在不是益州軍的對手,在最開始的銳力消耗盡之後,實力地差距漸漸顯示出來。他用盡了辦法尋找對方的漏洞,奈何張任也是用兵高手,陣勢滴水不漏,根本不讓趙雲找到機會,充分利用他軍械充足的優勢,死死的壓制著趙雲打,彌補了地勢的不利。

    雙方激戰一個時辰,陣線向山上移動了一百步。

    趙雲手下傷亡逾兩千,士氣大受打擊。陣勢隨時有崩潰的嫌疑,他看到張任身後的開始移動的龐統中軍,不敢大意,連忙讓人通知劉備,請他安排支援部隊向自己靠攏,以防萬一。劉備接到趙雲的求援,長歎了一口氣,知道趙雲能打成這樣已經是盡力了。對方可是和諸葛亮齊名,說起來比諸葛亮還能打地龐統,領兵地又是益州名將張任,趙雲能鑽的空子實在有限,想要靠趙雲一個人地勇猛打贏首仗顯然有些太異想天開了。他沒有多想,立刻派趙雲身後的兩千預備好的人馬急速向趙雲靠攏,一定要把張任給趕回山下。

    在陣後觀戰的龐統看到趙雲陣中來了後備隊,日見圓潤的醜臉上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揮了揮令旗,幾個傳令兵騎著馬飛快的衝出了中軍戰陣。

    戰場東側二十里的一個山谷裡,劉磐陰著臉,坐在一塊大石上生悶氣,嘴裡咬著一莖野草,輕聲的嘀嘀咕咕,發洩著對龐統的不滿。龐統明明知道他和劉備有仇,卻不讓他打頭陣,讓他繞到昧縣城北的山凹裡伏著,靜候命令。他實在搞不明白龐統在幹什麼,是不是有意在搞他,不讓他有機會報仇?娘的,老子沒有得罪過你這醜鬼吧。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傳令兵飛馬來報。龐長史傳令,劉備的預備隊已經向陣前靠攏,劉備身前的空檔已經足夠,請將軍立刻攻擊劉備本營。

    劉磐一躍而起,哈哈大笑,剛才的鬱悶一掃而空。龐長史善解人意啊,知道我要找這個大耳賊報仇,特地給我打了這個機會,一擊必殺啊。格老子的,劉磐突口一句而學來的益州土話,這次不把大耳賊給收拾了,俺就跟他姓了。

    那個傳令兵劉磐的興奮嚇了一跳,退後兩步飛身上馬,穿過山谷到昧縣去傳令了。劉磐一聲大喝,帶著早就躍躍欲試的三千悍卒向劉備所在的山坡小跑步前進。這三千人跟劉磐一樣,自從在漢陽擊殺了程普以後,好久沒有機會立功了。掙來的那些賞錢,早就在襄陽城花得乾乾淨淨,就等著再立新功呢,哪知道這一等就是一年多。這一年的日子太辛苦了,看著人家在繁華的成都享受,自己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天天躲在軍營裡不敢出去,難受啊。

    如今機會終於來了。而且是去殺那個大耳賊,這個興奮就別提了,要不是他們久經戰場知道要保存體力,早就撒丫子狂奔了。

    三千大軍沿著談虜山北坡急速前進,一直在山坡上偵察的劉備軍斥侯大吃一驚。紛紛從隱身之處跳了出來撒腿狂奔。

    劉備正在為趙雲這員虎將都不能拿下第一陣感到遺憾。突然看到東面和南面地山坡上飛奔來十幾個斥侯,不由得眉頭一皺。難道昧縣那些膽小鬼也衝出來了?殷觀幹什麼去了,他在昧縣城下居然沒擋住這些蠻子?南面那些蠻子也來湊熱鬧了?

    「主公。南面的蠻子正向我軍靠攏,人數近三千。」

    「殷大人急報,昧縣的蠻子有出城的動向。」劉備不屑的笑了笑,揮手下令:「再探!」

    「主公,劉磐從東面殺來了。」

    劉備一下子跳了起來:「什麼?劉磐在東面?子龍不是說他一直在張任後方沒動嗎?」

    那個斥侯膽戰心驚。不敢回答。他們向東探出五六里,就是沒想到劉磐這個殺神藏在十里外地山谷裡。當然也有人去了地,只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而已,因為知道劉磐的戰旗一直在山北,他們也沒有想到龐統會在兵力本不多地情況下再分兵,所以就沒有走得太遠,省得多耗體力,沒想到這點疏忽盡造成了大錯。

    劉備怒氣上湧,這個龐統太目中無人了。居然只用張任的四千人對付趙雲地五千人。愣是把劉磐的三千人藏到東面,他根本沒把我劉備放在眼裡啊。七千人對一萬人還敢分兵?

    「封兒,給這擊殺劉磐這個狂徒。」劉備怒聲大喝,「傳令趙雲,他對面只有張任,讓他放開手腳打,務必給我打贏這一仗。」

    傳令兵飛奔而去。

    劉封高聲應諾,帶著一千人急速向東迎了上去,和劉磐迎面相撞。劉磐一見劉封帶著人迎了上來,興奮得嗷的叫了一嗓子,帶著親衛加快腳步,如狂潮一般捲了過來。他一聲厲嘯,手中長刀一閃,將衝到他面前的三個士卒梟首,三道血泉幾乎同時湧起。那三個士卒腳步收不住,向前又奔了兩步才轟然倒地,而這裡劉磐已經連斬五人,殺到了劉封面前。

    劉封駭然剎住了腳步,他看到了凶神惡煞一般的劉磐,驚訝於他乾淨利落地刀法的同時,更驚訝於他手中長刀的鋒利,他親眼看到劉磐的長刀在割破一個士卒胸甲之前輕鬆的砍斷了那個士卒手中的長刀,輕鬆得如割斷一根木柄一般。

    這難道就是曹沖手下將領佩帶的神刀?

    劉封激零零打了個冷戰,卻來不及多想,劉磐勢如破竹,一馬當先,已經殺到了他的跟前。他強壓著心中的恐懼,從胸膛裡逼出一聲暴喝,全力舉起手中地盾牌迎了上去,右手地長刀如鬼魅一般,悄悄的從盾牌下刺出,直奔劉磐地小腹。

    「殺!」劉磐怒吼一聲,掄圓的長刀如雷似電,劃出半圈閃亮的刀光,一刀斬下小半塊劉封手中的盾牌,同時狠狠的劈在了劉封藏在盾牌下的長刀上,和劉封擦肩而過,一頭殺入劉封陣中。

    劉封手臂一振,眼睛瞥到短了一截的長刀,心中大駭,卻不敢停步,掄臂將中的半塊盾牌砸向一個衝來的士卒,手臂反擰,將被劉磐劈到一截的長刀狠狠的砍在另一個士卒的肩上。長刀深深的陷入了那個士卒的肩骨,那士卒紅了眼,左手上翻掛著劉封的長刀,右手的長刀摟頭就劈。

    跟著他身邊的三個士卒幾乎同時將長刀向劉封劈了過去。

    劉封手中沒有盾牌,右手長刀又被那個士卒死死的壓住。他吃了一驚,左手架住那個士卒的右腕,雙劈用力,硬生生的將那個士卒向後推了兩步,三把長刀砍空,接著又向他的後背砍來。劉封一聲大喝,轉手將那個士卒提起橫甩了過去,擋在自己身後,那士卒被三把長刀同時砍中,一命嗚呼。趁著誤殺自己同伴的三個士卒一愣神的功夫,劉封已經奪過那已死士卒手中長刀,一刀斬殺這三個士卒。

    他大步不停,再殺一人,順手奪過一面盾牌,如虎添翼,勢不可擋的向前殺去。兩軍相對而奔,不過小半刻的時間,兩軍已經分開。劉封雖然神勇,但手下卻不是劉磐軍的對手,人數相差又太懸殊,這一個對沖劉磐損失二百多人,而劉封的一千人卻損失過半,差異立顯。

    劉磐意不在劉封,他一面向前狂奔,一面回頭看了一眼急吼吼帶著殘兵追上來的劉封,對身邊的一個副將說道:「帶你的手下攔住這豎子,不用心疼弓箭,給我使勁招呼,宰了他立刻趕上來。」

    那副將應了一聲,帶著自己的人回頭迎了上去,二話不說,和身邊的親衛撈起手弩對著劉封就是一陣急射。劉封措手不及,下意識的急忙舉起盾牌,盾牌一陣「丁冬」亂響,瞬間釘上了四五支弩箭,而他身邊的親衛沒有他這樣的身手,被這一陣手弩給撩倒三四人,隨即他就被那副將帶人圍住了。

    劉封擔心劉備只有一千人不是劉磐的對手,無心戀戰,憑著他自己的悍勇,他帶著幾個親衛殺出重圍,向已經跑遠了的劉磐追去。那副將也不管他,帶著人將劉封的殘兵圍住,很快就斬殺一盡,隨即也向劉封身後追了過來。

    就在他們一先一後到達劉備大營的時候,劉備已經被劉磐殺得潰不成軍,叫苦不迭,因為現在圍著他的不僅有劉磐的兩千人馬,還有孟獲帶來的三千蠻兵。

    孟獲回到城中之後,向董和傳達了龐統的意思,然後又去找那些大族。那些大族一聽,心動不已,卻又猶豫不決。一來他們的無能為力,他們的人已經基本都編入守城隊伍了,這裡再想抽出來去撈好處,恐怒和不會同意。二來是有些擔心龐統在借刀殺人,因為城外還有殷觀的五千人馬看著,就算他們湊個千把人出了城也未必就能佔著好,他們這些私兵打家劫舍還行,真要跟劉備的部隊碰上就未必行了,別好處沒撈著反吃了虧。孟獲說了半天,只有李恢贊成他出擊的建議,說服爨習組織了兩百多人,他一氣之下出了城,回到他孟家大寨說服了頭人,鼓動著旁邊十幾個小寨子,把所有的精壯集中起來,湊足了三千人,一起殺奔昧縣。

    當龐統派來的傳令兵要求他們攻擊劉備後背的時候,孟獲一點猶豫也沒有,帶著他的人馬就衝了上來,幾乎和劉磐同時到達,一東一南,將劉備給堵在了山頭上。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2:39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二十七節 亂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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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備見到劉磐輕鬆越過了劉封的堵截,狂奔而來,嚇得面如土色,不用多想,他立刻下達了命令:突圍,一刻也不耽擱。

    他手下只有兩千親軍,不敢和勢如瘋狗的劉磐硬撼,不假思索的帶著人向南撤退。他留下一千人給軍司馬趙統,趙統是趙雲的長子,跟著劉備也有好多年了,是個能讓劉備信任的小將。劉備讓他倚仗著營盤擋住劉磐,而他自己帶著一千最精銳的親軍迎上了從南坡衝上來的孟獲,打算擊破孟獲之後從南坡突圍。

    孟獲的人從溫水上岸,一路急奔到此,近十里路全是上坡路。迫雖然不大,卻也把他們累得夠嗆,一個個伸出舌頭一頓狂喘,眼看到了山頂,正要停下來喘口氣,卻發現劉備帶著一千精銳正嚴陣以待,兩百弓箭手箭尖斜指,散發出冷森森的寒光,不由得大吃一驚。

    劉備搶先到達匹,他沒有急急忙忙的衝下山去和孟獲混戰,而是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布好的陣型,五百刀盾手在前,二百弓箭手在中間,還在三百親衛護衛在他的周圍,站在山坡的最頂端。當孟獲累得像條狗似的爬到山頂的時候,正是他發揮的時候。他這個時候沒有心思節省什麼箭枝,一聲令下,二百弓箭手在一口氣射空了身上的箭壺,在短短十幾息的時間裡,將數千枝長箭傾瀉在孟獲所帶蠻兵的身上。

    孟獲吃了大虧。

    他看到箭雨的時候,下意識地舉起的手中的木盾,盡量將身體縮在木盾的後面。但他的身體目標太大,木盾根本遮不住他的身體,箭雨過後他的肩上、腿上插上了不下十支羽箭,雖然他身上穿了皮甲,又皮粗肉糙,但這十來支箭還是疼得他不住的倒吸冷氣,一時忘了指揮手下防護,猝不及防的蠻兵們被這一陣箭雨撩倒一大片,死傷慘重。亂成一團。

    劉備見此良機,哪肯放過,手中令旗一揮,前面地五百刀盾手立刻排著整齊的方陣,如同一塊巨石沿著山坡滾了下來,帶著驚人的氣勢撞進亂糟糟的蠻兵之中。蠻兵中被箭雨射得發懵。還沒回過神來,哪裡組織得起有效的反抗,而他們個人的戰鬥力和劉備這些精銳比起來又差了不少,當下就遭到了毀滅性地打擊,很快就損失慘重,潰不成軍。劉備隨後帶著親衛衝了過來,倚仗著手中的兵器好、士卒精練,又打了孟獲一個悶棍,在孟獲大呼小叫的將隊伍重新組織起來之前,帶著人透陣而過。留下一地的殘肢斷臂、慘叫哀嚎。

    孟獲氣得目眥俱裂,仰天長嚎,將失魂落魄的殘兵組織起來。怒聲大吼:「追上去,為兄弟們報仇。」那些蠻兵卻被劉備軍兇猛的攻擊殺破了膽,正為自己逃過一劫而慶幸不已,希望這些殺人魔王走得越遠越好,哪裡還敢再追上去找死。

    就在孟獲大聲怒吼著命令他們時,劉封帶著十幾個親衛奔了過來。他跟在劉磐後面追了一陣。見劉磐被營盤給擋住,營中劉備的大旗還在,但卻看不到劉備的身影,只看到親軍司馬趙統在指揮大軍抵抗。他估摸了一下就知道營中只剩下不過千人,劉備一定是跑了,當下也不多考慮,帶著親衛就向了南,趕到這裡正看到孟獲在聲嘶力竭的鼓動殘兵再去追劉備。

    劉封懶得多說,這後面劉磐的人可追過來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他一頭撞進了孟獲陣中。搶圓了手中地長刀一頓亂砍,誰擋他的道他就砍誰。當場放倒幾個,帶著親衛一窩蜂的跑了。那些蠻人驚魂未定,又被他這麼一衝,心裡更慌了,當下就有幾個蠻兵腿腳打顫,轉身欲逃。

    孟獲怒不可抑,抬手一刀劈翻一個想要逃跑地蠻兵,大聲叫道:「都給我追上去,否則殺無赦。」

    他地手臂上。大腿上都被箭射傷了。鮮血淋漓。面目可怖。這麼一發怒氣勢驚人。那些蠻兵不敢再違抗。相互看了看。握緊了手中地兵刃。準備追擊。心裡卻還是打顫。猶豫不絕。「將軍有令。取一個首級。賞錢一萬。」孟獲一咬牙。開出了天價:「殺死劉備者。賞牛百頭。」

    那些蠻兵一聽眼睛就亮了。百頭牛。這誘惑實在太大了。他們嗷嗷地叫著。相互鼓著勁。撒腿向南追去。就連受了輕傷地都不願意放棄。大呼小叫地跟在後面追。這剩下地一千多人雖然沒有什麼陣形。也沒有什麼紀律。可這麼多人扯著嗓子追。也是黑壓壓地一片。聲勢也極嚇人。孟獲不顧自己受傷。大步跑在最前面。一邊跑一邊大聲叫著。鼓舞士氣。

    劉磐氣得無話可說。他沒想到劉備看到他地戰旗連個照面都不打。轉身就跑。而對面地那些蠻兵又是如此不經打。三千人居然沒擋著劉備地一千多人。他很想去追。卻被留守地趙統給纏住了。等他從營盤前撤下來繞到南坡。劉備早就跑得沒影了。只看到孟獲帶著一批蠻兵像一群馬蜂一樣跟在後面狂追。

    「格老子地。」劉磐破口大罵。卻有一點慶幸。幸好老子跟劉備一個姓。要不然這次臉可就丟大了。他正要下命令繼續去追。北坡地趙雲部卻退下來了。和營盤中地趙統合兵一處。在趙雲地帶領下。且戰且退。向南坡撤去。

    趙雲接到劉備命令之後。就知道這戍搞大了。他沒有聽劉備地命令拿下張任所部。擊殺龐統——雖然他這樣完全有可能做到——而是立刻撤軍。在他看來。是否拿下龐統並不重要。劉備現在已經落了單。劉磐跟他又有仇。一定不會放過他。在兵力相差不大地情況下。劉磐會督軍狂攻。這個時候再加上那些蠻子在旁邊搗亂。劉備一定支撐不住。所以他立刻下令回來和劉備會合。哪知道到了營前地時候只看到兒子趙統。卻沒看到劉備。一問才知道劉備已經跑了。

    趙雲長歎一聲。搖頭不語。他和趙統交替掩護。攔住趕上來地張任和劉磐。緩緩退去。龐統見勢。也沒有下令猛攻。只是緊綴著趙雲不放。操持著有節奏地攻擊。一直追擊到昧縣城下。

    劉備逃下了山,帶著人繞到昧縣城前。和監視城中情況的殷觀會合在一起。殷觀聽說劉備大敗,也不敢再耽擱,掩護著劉備逃入昧縣城東的東山,直到劉備安全了,他才派人回頭來聯繫趙雲。趙雲手中尚有兵近四千人,面對著龐統帶領的大軍並無懼色,他步步為營,利用有利地形展開阻擊,直到傍晚才退入東山。

    龐統也不再追,黑夜入山林追擊的危險性太大了。他可不願意冒這個險。他帶著人在昧縣城外紮下大營,一面派人打掃戰場,一面派人入城。不大一會兒。太守董和帶著一大幫人來請他入城,正和張任談笑風生的龐統卻冷下了面孔,對董和厲聲喝斥:「董大人,我率軍前來解圍,在談虜山與劉備血戰,你城中有兵五千。卻為何按兵不動?致使我軍損失兩千多人,孟獲部折損近大半,你該當何罪?」

    董和看了看滿身血污,一臉怒氣的孟獲,苦笑不已。劉備軍雖然打不過龐統的人,打這些蠻子卻是手到擒來,一打一個准,孟獲損失太大,心裡肯定很有意見。龐統這話一說。就把責任全部推到他地身上。推到城中觀望的那些大族身上了,實在有些陰險。

    「大人。城中被劉備圍困已經半月有餘,大小戰事上百次,城中雖然還有些兵,能戰的卻不多,雖然想出城幫助大人作戰,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董和絕無虛言,城中的各位都可以做證的。大人如若不信,不妨進城一看。」

    他說著,向後面讓了讓,那些大族的代表正在恐慌,生怕大勝地龐統藉機收拾他們。一聽董和這麼說,他們連忙附合,一個勁兒的叫苦,說城中傷員太多,不堪重負,不是不想出城,實在是怕出城打不贏,反而把城丟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龐統本就是藉機敲打敲打他們,見他們服軟了,倒也沒有多說什麼。他想了想對董和說道:「董大人,既然城中困頓,我也不好太過強求。孟獲此次帶兵前來助戰,功勞不小,他的損失又這麼大,不能不給他些補償。這樣吧,請董大人安排人手收拾一下戰場,將劉備丟下的財物集中清理一下,先由他挑選一些帶回去交給那些戰死的百姓,一來好安軍心,二來也好向寨中的頭人們有個交待。」

    董和無不應允,孟獲本來就是他的親信,劉備搶來的那些東西又不是他的,他自然樂得做個順手人情。孟獲本來心裡很不痛快,對城中的人不出城助戰頗有怨言,現在一聽龐統優先安排給他補償,心裡總算平坦了些,順帶著看龐統也更順眼了許多,覺得他那張醜臉其實還是蠻耐看地。

    城中大姓吃了虧,卻無話可講。劉備搶的東西大部分都是他們的,現在卻成了龐統地戰利品,而他們因為膽小,想保存實力,沒有出城助戰,結果連分一杯羹的機會都沒有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財物被孟獲笑嘻嘻的拿走,心中的痛就不用說了,有地人臉都扭曲得變了形。

    龐統將他們的心思看在眼裡,樂在心裡。他隨即提出自己的人手損失太多,要求董和給予補充,一同追擊逃入東山的劉備。這時那些大族不再猶豫了,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要求出人出力。他們心裡知道,劉備扔下的只是一小部分不容易帶走的,更多的還在他的身邊,如果再不出力,那就真地血本無虧了。

    幾十個大族很快就湊起了兩千私兵,交給李恢帶領,加上郡兵和孟獲地殘兵,龐統湊足了一萬人馬,他那天見識了孟獲的慘敗,知道這些蠻兵打順風仗還行,真要打硬仗可靠不住,因此下功夫整頓。他時間不多。沒辦法象益州地部隊那樣在成都整訓幾個月,只得採用快速辦法。他從劉磐部和張任部抽出一些伍長、拾長、隊率之類的下級軍官充實到郡兵和蠻兵中,然後又派了一些在襄陽讀過書地士子給孟獲、李恢等人做參謀,這些人不僅識文斷字,熟悉曹軍軍法,還多少學過一些用兵基本原則,有他們在,龐統的命令能更順暢的傳到到蠻兵中去,經過這麼一改造。這些蠻兵的指揮權大部分就落到了龐統的手中。在享受到曹軍軍醫細心的醫治和豐富的食物之後,不少蠻兵已經不自覺的把自己當成了曹軍的一份子,能比較自覺地接受曹軍的指揮。

    龐統在味縣休整了兩日後向東山追去,同時將擊破劉備軍的戰報火速送往江陵。他在戰報中說,劉備現在還有近萬軍隊,一時難以全殲。他現在正退往柯,為了防止他和鬱林的關羽會合後呆在柯不走,他請求曹沖立刻增派援兵,參與圍殲劉備。

    就在龐統在昧縣城下整頓軍隊的時候,劉備馬不停蹄的跑了兩天,在百里外地談稿縣停了下來休息。半天之後,負責斷後的趙雲也追了上來,他一見到劉備就勸道:「主公,此地不可久留,這裡離昧縣不過百里。龐統的人馬都比我軍熟悉山地作戰,行軍速度比我們快得多,這百里的距離他們很快就能趕上。我們還是趁他在昧縣與那些大族交鋒的時候,搶在雍反應過來之前,迅速離開這裡,以免再次陷入包圍之中。」

    主簿殷觀也勸道:「主公,趁我軍的軍糧尚能支撐幾天,還是撤出柯為好。柯這裡雖然沒有什麼高山大嶺,但丘壑縱橫,主公的親軍都是北人為多,不熟悉這時的地形,也走不慣這裡的路,打起仗來吃虧不小。龐統的人都是益州人,從小爬山越嶺習慣了,他們走起山路來快得多。龐統新得昧縣,他需要時間收服那些蠻人。但蠻人這次被我們打得不輕。實力大減,肯定不能支撐太久。萬一他們被龐統逼著出兵相助,我們就更處於弱勢了。如果我們撤到毋斂或者故且蘭,就會和關將軍相互呼應,到時候可以一舉拿下故且蘭,斬殺雍,佔據柯。」

    劉備苦笑不已,打敗雍是可能地,但要佔據柯,不過是殷觀安慰自己的話罷了,如今龐統帶著大軍到了昧縣,他當然不會就此打住,肯定會接著追過來,自己也許能佔著故且蘭,但卻無法佔據柯了。

    退吧,以現在的情勢再跟龐統打一仗,未必就有這麼好地機會逃命了。

    「就依二位所言,立刻退往故且蘭,和雲長會合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劉備有些無奈的揮了揮手,轉過頭瞪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劉封,惱怒的哼了一聲。他心裡實在惱火,要不是劉封那句話,他早就退出味縣了,何至於像現在這麼狼狽。要不是劉封有勇無謀,不知道利用地形阻擊,一千親軍怎麼會輕易的折在劉磐手裡,害得自己差點被劉磐堵住,虧他還好意思再說。

    「給雲長和孔明發令,讓他們帶兵來接應,特別要多帶點糧食。」劉備長歎一聲,談虜山一戰敗得太快,那些搶來地金銀還帶出來一些,本來就不多的糧食卻丟下不少,現在只剩下四五天的口糧了,就這還得省著吃。

    「傳令眾將士,日食一餐,等到了故且蘭殺豬宰羊,大饗全

    諸葛亮這時已經焦頭爛額,根本派不出人手接應柯的劉備。

    先是長沙太守廖立來報,曹軍的黃忠和張部趁著江東水軍新敗的當口,避開洞庭湖東側的向朗部,突襲了益陽,如今已經拿下益陽,並且奪取了益陽剛剛收穫的糧食。他在臨湘只有兩千新兵,只能固守,根本不敢出城去救益陽。他請諸葛亮派出援兵支援,否則長沙可能全線失守。

    諸葛亮正在考慮派多少人去支援廖立的時候,又接到急報,法正帶著白虎軍和荊山軍突然出現在舞陽,已經和他安排在那裡地三千屯田兵交上了手。倚仗著準備多時地防禦設施,他們目前還能應付,但屯田兵不是曹軍地對手。時間一長,很難保證能否保住舞陽。

    諸葛亮一下子覺得危機四伏,法正到了舞陽,也就是說馬謖已經敗了,而且敗得很慘,要不然馬謖不會到現在也沒有消息給他送過來。一想到連打了幾個勝仗地馬謖忽然慘敗,他實在有些接受不了。一來是轉折得太快,二來是他無法向劉備交待。劉備可是提醒過他馬謖這個人不切實用的,自己卻違背了劉備的意思。而且前一段時間還有些小得意的向劉備報功,沒想到馬謖轉眼之間就一敗塗地,連人都不知道哪兒去了。

    這不是他讓一下子陷入了困境嗎,要是主公問起馬謖來,他應當如何回答?

    正所謂怕什麼來什麼,劉備的命令到了。要求他派舞陽的屯田兵送糧食去柯,接應他撤兵。

    諸葛亮苦笑不已,馬謖已經敗了,屯田兵正在和法正交戰,怎麼可能抽得出人手。可他沒法說,他上一次剛剛報了馬謖大勝的消息的,現在緊跟著就說馬謖敗了,實在沒法解釋。

    可沒法解釋也得解釋,諸葛亮只得硬著頭皮寫了回信,又抽出一部分人手送了一批糧去柯。他特地讓領兵地將領張著向南先行一段時間。等會合了關羽之後再進入柯郡,以免這批糧食反過來便宜了那個雍。

    然後他急書廖立,大意是零陵也發生戰事了。一時抽不出人手。不過你也不要緊張,他們只有七千人,縱使得到益陽的糧食也支撐不了多久,我已經通知臨沅的張飛和向朗,他們很快就會回援,你只要在臨湘守幾天。他們就會趕到城下,黃忠和張面對兩倍的兵力,他們不敢堅持多久的,最多困守益陽,你只要小心防守,別被人打了突襲,臨湘是不會有事的。

    跟著他又派費趕往廬陵面見孫權,孫權前些天派人來和他要江夏,話裡隱隱透出如果不給他江夏。他就站在旁邊看熱鬧地意思。諸葛亮哭笑不得。覺得孫權這個時候的做法實在有些不知所謂,他們兩弱抗一強。就應該通力合作才對,怎麼能這個時候談條件呢,我們倒了,你又能好到哪兒去?他壓根兒就不提給不給江夏的事,讓費去提醒提醒孫權,我們兩家有婚姻關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敗了,你也跑不了。

    安排完了這一切,諸葛亮留下蔣琬鎮守零陵,他親自趕到了舞陽,安排人手阻擊法正,力圖先解決了遠道而來的法正部,然後再接應劉備回到武陵。至於北面,他相信以張飛和向朗的兵力,解決黃忠和張應該沒有問題,畢竟他們的兵力大佔優勢,而張飛又是一員久經沙場的猛將。他相信張飛會做出最正確的反應,也許他的信到達廖立手中的時候,張飛已經重嗅回益陽了。

    張飛離益陽二十里。

    一個斥侯單腿跪在他地馬前,氣喘吁吁的回道:「將軍,曹軍分兵了,黃忠守益陽城,張帶著人出城向東了。」

    張飛皺起了眉頭:「向東?」

    「將軍,張會不會是去打向將軍了?」副將張達有些不解的問道:「可是向將軍手下有萬人,就算他留下一些人守羅縣,他地人也在七八千之數,人數還是要比張多,張豈不是自找死路?」

    張飛哼了一聲,白了張達一眼:「你懂什麼,張俊用兵多年,十五年前他就是袁紹手下的名將,到曹操手下之後一直跟著張文遠混,沒撈著立大功的機會,這次豈會放過。他雖然只有五千人,但這五千人都是北軍,又跟著他多年,使用起來如臂使手,哪是向巨達手下那些兵可比。他用兵機巧百出,隨機應變,而向巨達卻小心謹慎,穩重有餘,機靈不足,到時候十有**要被他給打得團團轉。他善攻,對付向巨達正是合適,黃漢升善打硬仗,正是守城的好人選,他們的分兵頗有章法,豈是你們這些無能之輩所能體會的。」

    張飛說著,有些不滿地用馬鞭敲著手掌,抬起頭看著東方沉思不語。張達等人見他正在思考,不敢插嘴,只得靜靜的在一旁呆著。張飛忽然笑道:「張俊自詡一代名將,這次卻有些托大了,白白送我老張一個大功勞。走,繞過益陽,我們也去鳳凰湖。」

    張達有些不解:「將軍不去益陽?」

    張飛笑著橫了他一眼,用馬鞭指著遠去只是一個黑點的益陽城:「笨蛋,我去益陽有什麼用?七千人攻擊兩千人的城,就算能拿下,也損失不小。萬一攻城不下,張俊擊破向巨達之後再回軍攻擊我軍,我軍豈有倖免之理。不過他們想得也太如意了一點,我會那麼傻的去攻城嗎?我不攻城,我去鳳凰湖,和向巨達合力先擊殺了張俊,到時候看他黃漢升的兩千人能守益陽幾時。」

    張達一聽,眼前一亮:「將軍妙計,這樣一來,我軍兵力過萬,合擊張俊易如反掌吧,黃漢升只有兩千人守城,沒有了張俊,他根本守不住城,說不定還會被我軍吞掉,將軍,你這招避實就虛用得妙啊。」

    「少來這一套。」張飛笑著罵道:「你給我帶一千人在後面留意益陽,不僅要防著黃漢升出城拚命,還要防著西面的曹軍,我離開了臨沅,他們隨時可能過江襲擊臨沅,你可給我小心看著,如果被人鑽了空子,丟了臨沅,可別怪我扒了你這個豎子的狗皮。」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2:49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二十八節 張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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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陽城東五十里,爛泥湖畔。

    向朗駐馬湖邊的小山坡上,手搭涼棚,看著晚霞輝映之下的半片紅光的湖面,嘴角帶著微笑。

    「父親,既要救援益陽,為何在此停滯不前?」向朗的長子向條有些不解的問道。他和向朗溫和的性格不同,略微帶了些急燥。向朗本來打算趕往臨湘支援廖立而不是立刻去救益陽,他就有些不解,現在向朗回軍攻擊益陽了,卻在渡過了湘水之後緩兵不前,三天才走了五六十里路,天色還沒有晚,他就早早的讓人在爛泥湖邊紮下了營,不免讓向條覺得不可思議。

    「文豹,你這脾氣怎麼還是改不了?」向朗有些不快的扭過頭看著向條:「你怎麼就不跟巨違(向寵)學學,多讀點書,養養性子?」

    向條有些不快的偏過頭看著湖面閃耀的金光,沉默不語。父親喜歡從弟向寵,一直喜歡拿向寵的標準來要求他,這讓他心裡很是不爽。這次父親又留下向寵和他弟弟向充帶著水師防備江北的益州水師,而不是交給他,這分明就是看不上他。

    向朗見兒子不高興,歎了口氣,不想再說他了。他自己也覺得有些遺憾,為什麼自己的兒子總不如侄子。他把向條帶在身邊,就是想有機會多指點他一下,沒想到兩人一開口就僵了。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緩和了口氣說道:「文豹,你說我們這八千大軍,如果去攻城,有多少勝算?」

    向條見父親口氣如此溫和,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不如向寵穩重這也是事實,總跟父親較勁也沒什麼用,他想了想說道:「我軍雖然有八千,但新兵不少,再者益陽城雖然不大,但他們有七千人馬,就是野戰也能佔上風,守城更是沒有問題了。我們如果攻城,基本沒有什麼勝算。」

    向朗看著兒子思索的神情,滿意的點點頭:「那你說我們急沖沖趕到益陽城下又有什麼用?他們據城而守。益陽有足夠的糧食讓他們安心的守城,而我們在城外,卻需要從羅縣和臨湘調動糧食,路途要遠得多。在城外還要隨時防備他們出城偷襲,如何能安心地對陣?不管從哪方面說,我們都處於劣勢啊。既然明知是劣勢,那為什麼還要趕到益陽去?」

    向條一愣。他想了想有些明白了:「父親的目的不是益陽?」

    向朗笑了:「益陽是要奪回來的,但是卻不是強攻。兵法有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戰之,我軍雖然有八千人,實力卻不能和對方相敵,戰都不行。又怎麼能奢望圍城呢?所以我們不能圍城。」他抬起手中的馬鞭指了指波光粼粼的湖面:「我緩步而行,一來可以節省我軍的體力,二來是可以引得曹軍出城,趕到這裡來和我野戰。地點是我選的,時機也是我選的,他們又要留下人守城。兵力又分開了,對我來說,這第三個目的又可以達到了。」

    向條恍然大悟,心悅誠服地讚道:「父親高明,這些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如果曹軍要趕來我軍作戰,他們憑城而守的優勢就沒有了,而且還要留下人守城,這樣一來他們兵力的優勢也沒了,而我們的劣勢卻轉化成優勢。高明。太高明了。」

    向朗看著他微笑不語。等著向條再說下去。向條見了。撓了撓頭又說道:「如果曹軍不分兵。而是在益陽坐等我軍兵臨城下。到時候張將軍地人馬也該到了。我們合兵一處。有一萬五千多人。益陽城地糧食他們也該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們不打他。他也輸定了。出城也是輸。不出城出是輸。與其到時候陷入絕境。還不如趁著我軍沒有合圍。先擊破我軍。再回軍與張將軍交戰。父親。是這樣吧?」

    向朗滿意地笑了。拍了拍向條地肩膀:「文豹。你最近長進不小。如果一直能像今天這樣多動動腦子。為父還有什麼可以擔心地呢。」

    向條不好意思地笑了。低著頭說道:「多謝父親指點。是兒子愚笨。不能理解父親地苦心。」

    向朗哈哈一笑。沒有接他地話。又指著營盤說道:「那你再說說。我為什麼要將大營紮在這裡。」

    向條抬眼看了一眼山腳下地營盤。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這裡是爛泥湖和鳳凰湖之間地通道。三面臨水。只有南面可以出入。我軍駐紮在這裡。轉載自我不僅可以用水方便。還可以無後顧之憂。就算曹軍從南面殺來。我軍也可以及早發現。不會讓曹軍有可趁之機。如果他們要強攻。以弱勢兵力強攻。而我軍可以憑借營盤據守。他們自然不佔優勢。我軍以逸待勞。可擊而走之。如此紮營。萬無一失。」

    「孺子可教。」向朗微笑著點點頭:「斥侯來報。張俊已經帶著五千人馬出了城。向這裡來了。張俊當年是袁本初手下地四大名將之一。用兵機巧多變。不知他面對著我軍這種陣形。又當如何多變?」

    張此時正坐在鳳凰湖西五里的小山坡上,聽著斥侯的回報。他面色如常,不動聲色,一點著急地樣子也沒有。長子張雄、中郎將杜宇、喬越站在他的身後,安靜的聽著斥侯的報告。

    聽完了斥侯的回報,張雄有些為難的擰著眉頭,咂著嘴說道:「父親,向巨達將大營紮在了兩湖之間地山坡上,三面臨水,居高臨下,八千人抱成一團,看樣子是防著我軍偷襲他們了。」

    張無所謂的笑了笑,伸出手指頭以勾了勾,杜宇連忙掏出地圖,鋪到他面前的草地上。杜宇字子玄,中等身材,長相俊秀。性格也比較沉穩,在張後下近五年了,一直沒出過什麼差錯,很得張的信任。張看著他擺好了地圖,笑著問道:「子玄,你說說看,我們剛如何攻擊?」

    杜宇聽了,白淨的臉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頭看著張:「將軍,我怎麼能說得好。還是將軍吩咐吧,將軍經驗豐富,我們跟在將軍後面學著就是了。」

    張笑了,回過頭對身材高大。一臉彪悍地喬越說道:「子遠,你說說看?」

    喬越一愣,咧著大嘴嘎嘎的笑了,出一口難得的白牙:「將軍。你這不是為難我嗎,你讓我上陣殺敵,我眉頭都不皺一下,這行軍打仗地安排,我可就不懂了,你還是問少將軍吧,他最得你地真傳,實在不行問子玄也行,問我可就問錯人了。」

    張抬手給了喬越一馬鞭。笑罵道:「你這個豎子,一天到晚心思就在那些營妓身上,問你點正事就推得一乾二淨。這為將的怎麼能只顧埋頭廝殺?要是這樣地話,鎮南將軍怎麼會在襄陽、成都的裡親自給軍侯、校尉們授課?你跟著子玄學學,用點心思在正事上,不要總在女人肚皮上廝混。要不然你這中郎將就算做到頂了,以後只能看著子玄做將軍,聽他的命令。」

    喬越有些尷尬的笑了,他走到地圖旁蹲下身子,看了地圖半天,還是撓著頭說道:「這個地形,還真是沒什麼機會,如果一定要我說地話,只有強攻這一條路了。不過他們有營寨可以憑借。我們的損失不小。」

    杜宇托著下巴。手臂撐在膝蓋上,搖了搖頭:「不妥。我軍雖然戰鬥力強,但以五千人攻八千人,縱使勝了也是慘勝,後面的仗就沒法打了。以目前的形勢看,還是等他們離開這裡,明天在行軍途中和他們野戰比較好。」

    張微微頜首,他又看了一眼張雄,張雄正要說話,卻看到西面一匹快馬飛馳而來,他停住了,指著前方對張說道:「父親,恐怕形勢有變,不容易我們如此穩妥地打算了。」

    張也看到了那個斥侯,他瞇起了眼睛,手撫鬍鬚,眼中一絲憂色一閃而過,隨即又放鬆下來。

    斥侯飛馬到了山坡前,飛身下馬,順勢向前衝了幾步,正巧趕到張面前翻身拜倒,聲音快速卻「將軍,張飛七千大軍繞過益陽,直奔我們這裡來了,已經過了資水,離我們七十里。」

    「知道了,下去吃點東西,再探。」張擺擺手,讓斥侯離開,回過頭再看張雄等三人,見他們都有些變了臉色,張雄一臉的驚訝,杜宇站起了身,手托著下巴,微微皺著眉頭,正在沉思,喬越卻是勃然大怒,手握刀環大聲說道:「將軍,張翼德這是想和向巨達一起圍殺我們啊。請將軍下令,我去攔住他,看看這個萬人敵是不是也和關雲長一樣徒有虛名。」

    杜宇撲哧一聲笑了,抬手給了喬越一巴掌:「你以為你是黃將軍啊,張翼德這個萬人敵豈是你能對付的,別說大話了,還是安心聽將軍怎麼說吧。」

    張沒有說話,他盯著地圖看了半天,這才看著三人問道:「你們說說,應該怎麼辦?」

    張雄看了看張,又看了看杜宇,杜宇又蹲下身子,在地圖上用手指量了量,點了點益陽,又點了點鳳凰湖,然後又張開手量了一下臨湘的距離,想了想說道:「將軍,張翼德既然過了資水,以斥侯地速度來看,他今天應該在蘭水的北岸蘭溪鎮紮營,留我軍不到五十里,如果讓他明天再趕上來,這一萬五千大軍對付我們五千人,勝算極大。他這麼一搞,我軍很是被動,如今之計,要麼在他們回圍之前連夜退回益陽,要麼在張翼德到達之前先擊敗向巨達,免得兩面受圍。」

    張笑了,他看著張雄說道:「你說呢?」

    張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地圖,搖了搖頭:「退回城實在太可惜了,我們回去,他們一萬多人隨後就能跟過來,將我們團團圍住,等益陽的糧食吃光了,我們還是要突圍。」

    「那你的意思是擊敗向巨達?」張笑道:「我們可最多只有****的時間,能打得下來嗎?」

    「機會都是人掌握的。沒有打怎麼知道行不行。」張雄和喬越對視了一眼,突口說道。

    張搖搖頭,沉思不語,又看向杜宇。

    杜宇想了想,還是搖頭道:「依我看,還是回城比較好,益陽地糧食雖然不多,但支撐十天還是可以的。我們在益陽有七千人,他一萬五千人攻城基本沒有勝算。有了這十天,曹將軍一定會派人來支援我們。到時候再與張飛決戰,勝算要大得多。我軍到長沙的目地就是為了牽制張翼德,讓曹將軍輕鬆的拿下武陵,現在張飛的大部分人馬已經被調動到這裡了。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沒有必要再冒險。」

    張笑道:「子遠,你也這麼看?」

    喬越有些為難,他心裡當然不希望就這麼退回城。但杜宇的方案顯然是最穩妥的,回城固守幾天,曹沖地援軍一定能趕到,到時候可以輕鬆擊破張飛。只是這樣一來,張地功勞就少得多了。他看了一眼張,想從他的臉上看出苗頭來,卻大失所望,張和平時一樣,臉色很平靜。一點破綻也不。

    「我聽將軍的。」喬越也學了個乖,笑著說道。

    「哈哈哈……」張點了點喬越,站起身來大笑道:「難得你這個好戰分子今天居然也老實了。走,我們向南撤。」

    「向南撤?」張雄等人都愣住了。張也不理他們,站起身拍拍**上的草,翻身上了馬。居高臨下地看著三人,大聲笑道:「怎麼了,這麼簡單的軍令都聽不懂了?」

    「諾!」三人回過神來,轟然應諾。

    向朗也接到了張飛來援的消息,他笑著對向條說道:「你看,張將軍來了,這仗就更好打了,一萬五對五千,再加上張將軍的神勇。我軍必勝。張俊如果識相。必然會撤回益陽。」

    向條也很輕鬆地笑著:「父親,這麼說。我們只要守緊營盤,等過了今夜就萬事大吉了,就算他撤回益陽,我們將城圍住,他遲早也是個死,除非江北地曹軍能飛過江來。」

    向朗搖了搖頭:「益州水師在烏林呢,要趕回江陵運兵過江,不是十天半月的做不到,有這時間,益陽城已經破了。」他有些猶豫地想了想:「不過,萬始有個意外,我們還是小心點的好,文豹,你今天辛苦一點,前營就由你鎮守了,千萬不能出差錯。」

    向條點頭應道:「父親你放心,我一定堅守營盤,不給張俊機會。我倒不怕他來,而是怕他聽到張將軍來援的消息直接跑了,父親,我們是不是通知一下張將軍,讓他先截斷張俊的退路,免得讓他跑了?」

    向朗白了他一眼:「你不要總想著立功,張俊是什麼人?他會直接向西嗎?他肯定會繞個***回益陽,不給張將軍機會,再說了,張將軍也是你能指揮得動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斥侯來報,說張帶著人往南撤走了,看樣子要過南面地龍耳河。

    「怎麼樣?」向朗對向條說道:「不過張俊這人詭計多端,你不要輕易信了他,就放鬆警惕,說不定他這是假相,讓我們當他是真走了,半夜卻回來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夜裡一定要小心從事,千萬不能疏漏。」

    向條應允,起身出去了。向朗還是不太放心,到營中巡視了一番,直到確信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到半夜這才躺下,又在腦子裡將大營裡的情況過了一片,這才閉上了眼睛。正如向朗擔心的那樣,凌晨丑時,正當向朗剛睡下不久,前營向條來報,有大批曹軍忽然出現在營前,看樣子是想來偷襲的,不過前營守得很嚴實,他們沒有找到任何機會,試探了一下之後已經退去了。剛迷迷糊糊睡覺的向朗一躍而起,急急忙忙趕到了前營,向條正全副武裝,手持長刀在營盤前巡視,弓箭手排成兩排,嚴陣以待,鋒利地箭尖對著遠處黑漆漆的原野,隨時準備發射。

    「父親,真被你說中了,這個張俊居然還是不死心,假裝撤走了,半夜來偷襲,幸好我們有準備,才沒讓他們佔到便宜。」向條一見向朗就開心的說道。向朗查看了一下,又極力遠看了半天,黑漆漆的夜色裡什麼也看不到。

    「斥侯派出去了?」他不太放心的問道。

    「派出去了。」向條應道:「不過曹軍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個人影也沒有了,從火把的數目來看,大概有四五千人。」

    「嗯,小心點,他們說不定就在遠處看著,等你一鬆懈,他們又回來了,這些曹軍都跟狼一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向朗欣慰的拍了拍向條地肩膀走了,其中地滿意不言而喻。向條心中舒坦,更是精神抖擻的睜大了眼睛,注意著遠處地動靜。

    向朗派出傳令兵,給張飛寫了個急信通報將張軍的動向,他們現在還在爛泥湖,明天可就說不定了。他沒有說張飛應該如何,他把這個主動權交給了張飛,然後安安靜靜的等著張飛的回音。

    凌晨寅時正,蘭水北岸,張飛大營。

    張飛還沒睡醒就接到了向朗的消息。他看完急件笑了笑,將竹簡扔到案上,翻身倒回行軍床上想了想,然後一躍而起,大聲叫道:「傳令,立刻過河!」

    副將殷文應聲走了進來:「將軍,士卒們還沒有吃早飯,是不是……」

    「吃你娘的早飯。」張飛火了,伸手拿起案上的竹簡抬手給了殷文一下子:「你看看,張要跑了,還吃什麼早飯?告訴他們啃點乾糧吧,追上張,老子給他們吃肉。快點,要是讓張逃回益陽,老子劈了你。」

    殷文的臉頰上被張飛打了一下狠的,立刻起了一條紅印,火辣辣的,他不敢再說,生怕又挨一頓揍,連忙躬身退出去傳命。小半個時辰之後,士卒們一邊急匆匆的啃著乾糧,一邊挨著順序渡過蘭水,準備向南急奔攔截要逃回益陽的張。

    張飛坐在烏錐馬上,不緊不慢的向嘴裡倒著酒,不時的扯一片干牛肉送到嘴裡有滋有味的嚼著。他看著正在渡河的士卒,對一旁低著頭的殷文說道:「你也別傻站著,馬上帶你的人過河,先給我向南去攔著張,我隨後就到。」

    殷文應了一聲,帶著自己的部下分速過河。到了對岸,他回頭看了一眼踞坐在馬上的張飛,怨恨的罵了一聲,無可奈何的上馬奔上旁邊一個小土坡,極目遠眺。

    清晨的陽光有些刺眼,刺得他眼睛花花的,什麼也看不到。他皺了皺眉,招起頭遮著眼前,就在這裡,他身邊的親衛忽然睜大了眼睛,驚恐的指著南面叫道:「大人,敵襲!」

    殷文順著他的手指向南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臟猛的跳動起來,他拔出長刀,放聲高呼,卻發現自己的嗓子裡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他長吸了一口氣,嚥了口唾沫對身邊的傳令兵大吼道:「傳令,擊鼓迎敵。」

    驚呆的傳令兵聞言擊響了手中的戰鼓,急促的鼓聲沖天而起,剛渡過河正在整隊的士卒們一陣騷動,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不,就聽到前方大地傳來一陣轟鳴,接著就聽到一聲炸雷般的高呼:「殺——」

    南面五百步遠的小土坡上,五百手持長戟的鐵騎在張雄的率領下,帶著駭人的殺氣,如一枝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目之勢,衝進了陣形不整的張飛軍中。杜宇和喬越各帶本部人馬,分佈左右兩翼,發足狂奔,以鐵騎為鋒,像一隻雄鷹的鐵翼,跟著殺了過來。士卒們一邊奔跑,一邊發聲高呼:「殺——」

    五百步,轉瞬即到,疾衝而來的張如潮水般一般,勢不可擋的撲上了張飛軍。半渡而擊,殺聲震天。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3:00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二十九節 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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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合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空手而回,他分析了向朗的性格之後,斷然決定放棄近在眼前的向朗,轉而攻擊五十里以外的張飛。為了避免向朗攻擊他的背後,讓他陷入兩面夾擊之中,他在向朗的營前虛張聲勢的攻擊了一次,擺出一副在暗中捕捉機會要打向朗的架勢,果然嚇得向朗沒敢動彈。更讓他想不到的事,向朗還幫了他一個忙,通知張飛他在爛泥湖。

    如果張飛沒有接到這封急書,也許他還不會這麼大意,一心想著盡快去攔住想返回益陽的張合,在對岸還沒有建好阻擊陣形的情況下就倉促渡河。結果,他被張合打了個措手不及。

    見到河邊張飛部混亂的陣形時,張合長出了一口氣,這次是真的逮住機會了。他們用一個多時辰行軍五十里,只有中途休息過一刻鐘,如果在這裡遇到強有力的阻擊,他只能迅速撤退以保持實力,而如果真是那樣,他不光是浪費了士兵的體力,同時也將打擊了士氣,隨後就會被張飛追著打,形勢將不容樂觀。

    而現在,以他有備而來的五千人馬——其中還有五百鐵騎——攻擊沒有陣形有三千多人,簡直是毫無懸念的大勝。

    「攻擊——」張合長戟前指,興奮的縱聲大呼,身邊的大戟士跟著縱身大呼,飛身上前。張雄帶著鐵騎,如風一般捲進了殷文倉促之間組起來的小陣中,如狂潮一般輕而易舉的衝散了微不足道的阻攔。他們手中的長戟閃著森森地寒光,從張飛部的身體上劃過,刺進他們的身體,割斷他們的脖子、手臂。帶走他們剛剛舉起來的武器,頃刻之間就沖透了殷文的小陣,撞進後面亂成一團的人群中。

    身後,是一片狼籍。

    殷文很倒霉,第一個回合就被張雄帶下了馬。他同時也很幸運,幾十匹馬從他身邊衝過去,居然沒踩著他。他捂著眼睛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聽著耳邊如雷般的馬蹄聲,嚇得大氣都不敢,生怕驚了戰馬。被一蹄踩死。等到耳邊沒有了馬蹄聲,他這才從指縫裡偷眼看去,只看到身材高大的喬越帶一千步卒飛奔而來,眼睛瞪得像牛一樣。手中的長刀呼嘯,轉眼之間將兩個剛搖搖晃晃站起來地傷兵斬殺於陣前,他驚慌的四處看了一眼,見自己身邊的親衛已經被踩死一大半。只有兩三個人躺在地上哀嚎,看樣子是根本沒辦法起來反抗了。殷文也不管了,他扯去頭上已經戴歪的頭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大聲叫道:「我投降,我投降……」

    喬越猛地剎住腳步,長刀一閃,冰涼的刀鋒就擱在了殷文的脖子上,激得殷文渾身發涼。殷文顫抖著聲音連聲說道:「我……投降……」

    「真沒種。」喬越撇嘴暗罵了一聲。一把拎起殷文:「既然投降了,就傳令放下武器。」

    殷文腿腳發軟,藉著喬越的力氣勉強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正被鐵騎追得如一窩兔子地士卒,又怨恨的看了一眼對岸正大聲嘶吼的張飛,怒氣上湧。忽然來了力氣,掙脫了喬越的手,上前兩步搶起傳令兵屍身旁的銅鑼,用力敲響了停戰的命令。

    因為殷文的倒戈,河這邊的戰事很快就結束了,張合以損失近一百人,十二騎的微小代價,擊殺張飛軍八百多人,受降兩千餘。並立刻沿河組織起了防禦陣形。破滅了張飛過河死戰地願望。張飛看著對岸捶胸大呼,氣得要吐血。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收攏士卒緩緩後退,暫時脫離了戰場。

    張合很滿意。他一邊命人收拾戰場。一邊將殷文叫到面前。和聲問道:「你是哪裡人?怎麼稱呼?」

    殷文慚愧地說道:「降將姓殷名文。字玉章。襄陽人。是張飛帳下地中郎將。從兄殷觀。字孔林。現在是劉荊州……地主簿。」

    張合有些詫異:「襄陽殷家?原來也是名門之後。久聞尊兄殷孔林大名。原來也在左將軍軍中。」張合不稱劉備為荊州牧。而稱之為左將軍。是因為荊州牧是他們自封地。而左將軍則是朝庭封地正式官職。以張合地身份。當然不會承認劉備地荊州牧身份。

    殷文羞愧不已:「正是。」

    「呵呵……」張合笑道:「你們兄弟跟著左將軍。可損失大了。如今曹將軍在襄陽施新政。龐家、蔡家、蒯家、韓家。哪個不是發了大財。富得流油。你們殷家和馬家卻跟著南下。現在過得不容易吧?咦。你這臉上是怎麼回事?」

    殷文撫著臉上地傷痕更是無地自容。恨聲說道:「這是今天早上剛被張飛那豎子打得。這個粗坯。仗著是劉荊……左將軍地親信。對我們這些人不放在眼裡。想打就打。想罵就怕。我早就不想跟他後面干了。今日有幸得遇將軍。還請將軍收留。殷文願效犬馬之勞。」

    張合哈哈大笑:「歡迎之至,歡迎之至。殷中郎,現在就一項任務交給你,你立刻去將這兩千多人組織起來,收拾一下戰場,隨後跟我趕向爛泥湖。」

    殷文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心中大喜,這可是張合在考驗自己了,做成了,自己也就有了進身之階,以後就可以在曹營混了。他二話不說,立刻帶著幾個運氣好沒被馬踩死的親衛下去將降卒組織起來,收攏戰場上的物資。別看他剛才打仗那麼狼狽,做這些事卻有條有理,不到一個時辰,就將戰死的士卒挖坑埋了,可用的物資集中起來,然後將降卒帶到張合面前接受命令。

    張合很滿意,他將這兩千人裡抽出看起來比較狼狽的一千多人交給殷文,讓他立刻趕往爛泥湖,到向朗營中報信,引向朗出營。然後自己帶著人隨後跟上,準備等向朗上當之後,再打向朗一個伏擊。

    殷文去了之後,向朗部一直沒有動靜,張合等了兩天,才見向朗起營,他正要趕上去,卻聽人來報,蘭水北岸地張飛部不見了,看樣子好像是去了北面。

    張合猶豫了。北面是湖澤,張飛去北面幹什麼?他現在只有四千人左右,要麼去益陽奪城——這顯然不太現實,要麼回臨沅。實在不行去臨湘也對,唯獨去北面沒有道理。他感覺到了一絲危機,立刻放棄了正向伏擊圈進發地向朗,火速離開了鳳凰湖。兩天後。他見到了從向朗營中逃出來的殷文,殷文告訴張合,向朗收到張飛被張合伏擊地消息後,一直不敢相信,他苦心勸說向朗出兵,向朗反而更生疑了,兩天前向朗接到了張飛傳來的消息,才知道殷文已經投降了張合,正當他派人來殺殷文時。殷文看出了破綻,帶著幾個親衛趁夜逃出了向朗的大營,費了兩天功夫,才算找到張合。張合一聽,渾身冒出冷汗,慶幸不已。這是張飛和向朗約好了。要將計就計打他一個伏擊啊,如果他和向朗的八千人攪在一起的時候張飛從旁邊殺出來,那絕對是死路一條。

    張合對殷文很滿意,將剩下的那一千降卒又還給了他,讓他跟著自己在附近轉悠,尋找機會再打一仗。就在這裡,張合接到了黃忠送來的消息,拆衝將軍樂進奉曹沖之命,從臨沅西面的壺頭山趕了過來。要匯合他們圍殲張飛。全取長沙郡。同時他送過來一個消息,曹衝要過江了。要張合拖住張飛,別讓他跑了。

    曹沖接到張合和黃忠奪取益陽的消息之後,就在安排渡江事宜。就在他等候烏林的益州水師都督嚴顏調回大船地時候,參謀黃崇發現了一個異常情況。

    從江南回來的斥侯突然有不少人失蹤了,樂進和法正那邊傳過來的消息也變得不連貫起來。

    他吃了一驚,立刻派人去查,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失蹤地斥侯集中在夷道一帶,那裡是丘陵和平原接壤的地方,長江的支流油水、水從這裡流過,水北有座小山叫山,在山和夷道之間,有個村落叫丹陽聚,這十幾天來,沒有一個回來的斥侯是經過丹陽聚或者山地。

    曹沖不敢怠慢,給樂進他們運過去的糧都是從夷道走的,如果這裡有異常現象,也就意味著樂進他們的後路有問題。這對前方作戰的樂進、法正等人來說,隨時可能是致命的,他們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到會出什麼問題。就在此時,樂進傳來了張飛離開臨沅,率大軍前往益陽的消息。樂進建議趁此良機奪取臨沅,進而圍殲張飛。張飛留下了兩千人馬守城,派出城的范強在得知馬謖戰敗之後又迅速退回了臨沅城,現在臨沅守軍有三千之眾,以他的人手,根本拿不下臨沅,他請曹沖迅速增派人手過江,配合他作戰。

    曹沖準備過江,功曹陳矯這次是打死也不答應。開玩笑,夷道那邊地情況還沒搞清楚,你這麼冒冒失失的過江,萬一有個閃失,那豈不是前面所有的成績全部泡湯了?他這次是真的犯了驢勁,無論曹沖怎麼說,都不同意,你要過江可以,先把我這功曹給撤了,我這就起程離開江陵到鄴城去見丞相大人,把這裡的事告訴丞相大人,你萬一出了什麼事,可跟我什麼關係也沒有。這官我不做可以,跟著你後面掉腦袋,那可不值得。

    不光是曹沖如此想,就連其他的人也不同意。就在此時,劉巴從襄陽派來了又一批新招募地荊山軍士卒,同時運來了一批糧食。為頭的是兩個年輕人,一個叫廖化,一個叫帥增。

    曹沖看著眼前這個只比自己大了幾歲,剛剛弱冠的廖化哭笑不得,這老羅真是害人不淺,廖化今年才二十出頭,怎麼可能參加什麼黃巾軍啊,當真是拿紅纓槍的兒童團啊。他還有些不信,特地問了廖化的字,確定他字元儉,這才敢相信這就是貨真價實的廖化。

    廖化長得很健壯,一點不像個讀書人。相比之下,帶荊山軍新卒來的那個小伙子帥增倒像個書生。廖化不明白曹沖為什麼會問他的字,以為這就是曹沖平易近人,是傳說中小曹將軍對下屬地關心,還頗有些受用,連忙上前行禮:「將軍,劉太守說荊山軍明年有不少人要退役,為了防止明年他們退役時青黃不接,所以讓屬下和帥從事將新招募地士卒帶過來跟隨將軍作戰,這些人已經受訓半年多。前段時間又一直在運糧過來,頗堪使用。這位帥從事從這些新卒招募開始就跟著後面處理一些公文,對他們地情況比較熟悉,所以一併派過來歸將軍調遣。」

    曹沖有些不太確信的看了看那個看起來文靜得有些像未出閣地女子的帥增。帶著些笑意說道:「你是哪裡人,打過仗嗎?」

    帥增的臉一下子紅了,他有些緊張的看了看曹沖,點了點頭。憋了半天才說:「屬下是房陵人,跟著鐵頭人打過幾仗。」話還沒說完,臉卻更紅了。因為他跟鐵頭人打的那幾仗都是小仗,最重要的一仗是在圍攻房陵那一次,曹沖用奇兵一下子抹掉了申家大寨,房陵城下地山民不戰而潰,然後投降了曹沖,那一仗基本沒怎麼打就結束了。後來鐵家大寨跟著曹衝進攻上庸,進攻西陵。都是勢如破竹,根本沒什麼硬仗打,就連成固城下,他也沒撈著機會上陣,所以說打過幾仗也只是說參與了而已,並沒有廝殺。換句話說,他到現在連人都沒殺過。後來山民出山定居,他因為認識的字不少,在新招募的荊山軍裡做了個文書,劉巴看他雖然沉默寡言,卻踏實機敏,征辟他為從事,這次又將他也一起派過來了。

    「我武技很好的。」帥增見曹沖有些發笑,連忙脹紅了臉說道。

    廖化也笑著說道:「將軍別看懷柔文弱。其實他地武技真的不錯。他學過一些道家的吐納法,身手其實不錯的。」

    曹沖還真有些不信。讓一個虎士和帥增練了幾手,發現這個帥增還真有兩下子,一拿起刀,人就變了個樣,氣度沉穩,刀法也很凌厲,頗有幾分高手地模樣,只是因為沒殺過人,少了幾份殺氣,這才放心了。

    他隨即查看了荊山軍新卒的水平,十分滿意,這些山民確實不一樣,身體素質就是好,又經過半年的陣形訓練,已經頗有幾分精兵的樣子。他和陳矯商量了一下,讓鄧艾以鎮南將軍府軍謀掾的身份暫領荊山軍校尉,以廖化和帥增為副,立刻過江,先去把山的事情查清楚,然後南下支援正在舞陽作戰的法正。

    陳矯只要曹衝不過江就行,對這個倒是沒什麼意見。鄧艾隨即住進了荊山軍大營,第三天凌晨益州水師送過江。帶著將軍府的一些緣屬去送行的曹沖沒有對鄧艾多說什麼,他對鄧艾很有信心,只是在鄧艾臨上船時,他低聲關照了他幾句。

    鄧艾點頭應是,他向曹沖拱手謝別,然後又向眼帶羨慕之色地馬忠、黃崇等人道別,帶著廖化和帥增轉身上了船。船在黎明的薄霧中向對岸駛去。曹沖看到帆影消失在水天之間,這才回過頭笑道:「德信,仲聖,你們是不是眼紅了?」

    馬忠和黃崇相互看了一眼,心道不眼紅是假的,這麼年輕,在鎮南將軍府呆了三年多,一出去就是個代校尉,這種好事除了鄧艾,恐怕沒幾個人有機會。只是這話只能在肚子裡想想,沒有哪個會傻到說出來,他們只是笑了笑說道:「士載機智多謀,正是名將之資,不為將才叫可惜呢,我們不敢跟他比,還是安安穩穩在將軍府做個軍謀,已經很滿意了。」

    曹沖呵呵一笑,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道:「你們也不要急,這仗有得打,早一點遲一點而已。等你們也像士載一樣熟悉了軍陣,自然會讓你們大展才華。你們也不要太自謙,德信寬濟有量,做事果斷,也是個為將的好材料。仲聖勇敢果烈,隨機應變,頗有乃父之風,將來也是個名將,只是目前還缺些歷練而已,還是安心在將軍府呆一段時間的好。」

    馬忠和黃崇一聽大喜,聽曹沖這意思,他們將來肯定是有機會帶兵打仗了,雖然還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但總有了希望,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啊。

    在派出鄧艾過江地同時,曹沖傳令成都的閻圃,讓龐羲帶著他的一萬人馬南下,配合龐統和李嚴,圍殲劉備,千萬不能讓劉備退出柯,再和諸葛亮會合,保證法正部的安全。

    鄧艾逆水而上,在離丹陽聚五十里的地方上了岸,隨即直撲丹陽聚,他手裡有詳細的地圖,走起路來基本上沒有費什麼力氣,當天晚上,他就在丹陽聚外五里的一個小山凹裡紮了營。半片月牙升起的時候,他接到了斥侯的回報。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3:09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三十節 初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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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斥候回報說,丹陽聚被一夥來歷不明的的人控制住了,他們將村落裡的老人孩子都看了起來,逼著那些精壯的年輕人替他們做事,同時他們又比較大方,凡是聽他們話的人,都被賞了不少東西,以至於村民們雖然怕他們,但又不是很討厭他們,相反還有意識的維護他們,對進村子打聽情況的斥候表現得很謹惕。當斥候們旁敲側擊的問那些人是什麼人時,他們都小心的閉上了嘴,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斥候們在村子外面等了兩個時辰,遠遠的看到了與村民不一樣的兩個蠻子,他們立刻回來報告,至於那些人究竟是什麼樣子,有多少人,他們一概不清楚。

    鄧艾心裡有底了,他估計這些人就是馬謖和武陵蠻的殘兵,只是現在弄不准這些人的數量和馬謖的位置,這個寨子不小,憑他手裡的人,他沒辦法將整個寨子圍起來,一網打盡。而一旦強行攻取,他又怕打草驚蛇,到時候馬謖帶著殘兵逃之夭夭,事情還是得不到解決。

    他將廖化和帥增請來商量,聽完他的想法,廖化也點了點頭說道:「蠻子想不到那麼多,能這麼幹的人十有**就是馬幼常,只是他躲在寨子裡不出來,我們又沒辦法悄無聲息的攻進去,事情著實有些難辦。我們又不能在這裡和他耗著,必須要兩三天之內就解決他,這樣才不至於耽誤行程,影響江南的戰事。」

    鄧艾心中本來就是這麼想的,現在聽廖化也是這個意見,自然點頭稱是。他有些為難的說道:「於今之事,除強攻以外,我們只有智取,將他們誘出來一網打盡,你們看如果我們將士卒們扮成運糧的民夫怎麼樣?五百人扮成押運的士卒,一千五百人扮成民夫,他們的盔甲兵器就藏在挑擔之中。到時候拿起來也方便。」

    廖化和帥增相互看了看,沒有什麼異議。他們說幹就幹。廖化和帥增對運糧這種事情已經輕車熟路,他們挑出五百看起來最瘦弱的士卒,交給帥增帶領,而鄧艾和廖化都扮成強壯的民夫小頭目,挑起了糧擔。第二天一大早,偽裝的五百士卒就押著一千五百民夫,挑著真假相雜地糧食擔子出現在大道上。急急忙忙的向丹陽聚走去。

    下午傍晚時分,他們走到了丹陽聚外十五里,一路上卻還是安靜得很,絲毫沒有看到對方出現地徵兆。押運的帥增有些急了,他假模假式的舉起手裡鞭子,一路很威風的訓斥著假扮民夫的士卒,慢慢來到鄧艾和廖化的身邊。

    「不准偷懶,小心將爺我打你。」帥增色厲內荏的吼了一聲。

    廖化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他也一本正經地大聲叫道:「將爺,今天已經趕了一天路了。我們不像將爺空手走路,身上挑著這麼重的擔子,可是累得緊呢。讓我們休息一下吧。」

    帥增被廖化笑得紅了臉,裝模作樣的舉起鞭子,凌空抽了兩下:「休息什麼,快點趕路要緊。」嘴裡說著,卻看著正四面觀看的鄧艾,鄧艾見了也笑了。大聲叫道:「將爺,還是休息了一下吧,把大家累著了,明天趕不了路,萬一誤了事,將爺還是要受累的。」

    帥增聽鄧艾也是這麼說,便下令休息,然後很威風的坐在路邊一個樹蔭下。鄧艾和廖化裝作拍馬屁的樣子,湊在帥增身邊。帥增見鄧艾站著。自己卻坐著。有些不自在,連忙起身要讓。鄧艾卻用眼色止住了他。

    「不可。這裡已經接近丹陽聚了。如果真是馬幼常在這裡。他一定會把斥候派到這裡來。如果出破綻。我們可就白辛苦了。」鄧艾輕聲說道。

    「諾。」帥增重新坐穩了身子。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四周:「大人。一路上怎麼沒有看到可疑地人啊。一個蠻子也沒看到。」

    鄧艾笑了:「如果是我在這裡。\\\\也不會派蠻子出來打探情況地。蠻子裝束特殊。一眼就會讓人看出破綻。我估計馬幼常一定是收買了幾個村民。讓他們出來打探。他們是本地人。衣著口音都難以讓人察覺。地形又熟悉。正是最好地斥候呢。」

    廖化點點頭笑道:「不錯。一路上我也注意了一下。前面基本上沒有什麼異常。這五里路。我已經看到兩個人對我們比較關注了。盯著看了半天。不像普通村民遠遠地就躲了開去。其中一個還藉故跟在我們後面走了一段路。我故意把糧袋子摳了個洞。在路上灑了些糧食給他看看。」

    帥增有些驚異地看了廖化一眼:「我怎麼沒有注意到有這樣地人。」

    鄧艾瞟了一眼四周。輕聲笑道:「這也沒什麼稀奇。你一向性格內斂。今天裝個狐假虎威地將爺已經是勉為其難了。自然沒有太多時間去注意其他地環節。我和元儉混在人群中。不為人注意。自然有時間來觀察周圍地情況。前三十里基本沒什麼情況。也就是這五里。才看到可疑地人。馬幼常在這裡呆了這麼久也沒有出風聲。顯然是比較小心地。他地活動範圍應該就在這十來里之內。」

    帥增一下子有些緊張起來,他身體僵了僵,強自抑制著自己東張西望的**:「那……我們是繼續前進,還是就在此休息。」

    鄧艾不動聲色的說道:「這裡四面曠野,不是個打伏擊的好地方,我們既然要誘他出來,當然要給他找個適合的地點。我聽斥候們說過,向前再走一里多然後轉向南三里,有個小山谷,正是打伏擊的好地方。」

    帥增看了看天色,有些為難的說道:「轉向南?我們不去丹陽聚了?」

    廖化輕聲笑道:「懷柔,你傻啊,我們這兩千人去丹陽聚,馬幼常能不懷疑嗎?他一定會小心戒備,如果我們折向南,那他才會認為我們是真的運糧的,再加上我們趕夜路,做出一副很緊張地樣子,這樣才更像運糧地。士載這招就叫欲擒故縱呢。你放心,如果馬幼常在。他一定不會生疑的。過一會兒上路,你還要裝得更凶狠些,要逼著我們趕夜路,擺出一副軍情緊急地模樣,我們還要跟你吵一架,你要裝得像點,別到最後出破綻了。」

    鄧艾點點頭:「元儉所說有理。懷柔,就這麼辦。」

    帥增見他們說有很有把握,也沒有再說,讓士卒們休息了一陣,這才站起身大呼小叫的又催促著士卒們上路。為了演得像,他還搶起鞭子抽了幾個士卒,鄧艾和廖化趁機大聲叫了起來,來了一場小小的即興演出,然後才繼續向前走去。

    月色初升地時候,他們趕到了那個小山谷。帥增停下來讓人做晚飯,帶著人大搖大擺的在周圍看了看,擺出一副不懂裝懂地模樣瞎指揮了一通。布下一個簡易的防禦陣形,這才回到谷中休息。士卒們吃飽了飯,早早的聚在一起休息了。鄧艾和廖化湊在一起,親衛們環繞在他們身旁,小心的戒備著。

    半夜無話。

    帥增躺在行軍帳裡,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一個下屬躺在這裡,上官鄧艾卻天睡在外面,現在已經是深秋,夜風頗冷,這讓他有些不安。而讓他更不安的是,到現在也沒有敵兵出現,是不是意味著他們預想的情況出了偏差,馬謖並不在丹陽聚,如果是這樣地話。他們只有在明天早上回軍強攻丹陽聚了。

    他細細的回想著路上的一切。猜想著那個將軍口中頗為掛念的襄陽馬家的小名人究竟在什麼地方。路上鄧艾說過,將軍最近一直在念叨這個馬幼常。說什麼襄陽有句話叫「馬氏五常,白眉最良」,現在白眉馬良已經死在武都了,而這個馬幼常卻突然冒了出來,實在是天意難料。

    這個讓將軍覺得天意難料的馬幼常在哪裡呢?帥增坐起身來,禁不住想去找鄧艾聊聊。

    馬謖就在旁邊的山坡上,他看著山腳下的這些挑糧的民夫已經兩個時辰了,身上都被夜風吹得涼透了也一直沒有動彈。自從沙摩柯被陣斬之後,他沒有向南逃跑,而是照原計劃向北走,果然躲開了法正的追擊。法正向南去了,他本想跟著追上去,可看看自己手下那幾百已經殺破了膽地殘兵,他還是打消的計劃,在原處呆了兩天,將打散的殘兵收攏起來,居然還有七八百人,只是這些人剛被人毀了家園,頭領又被人臨陣斬殺,士氣大喪,已經一點鬥志也沒有了。

    馬謖帶著這些茫然失據地蠻兵向北過了澧水,在山時呆了一段時間,後來因為糧食等生活必需品獲取不方便,他又帶著這些漸漸恢復了精氣神的蠻兵拿下了丹陽聚。在丹陽聚他軟硬兼施,將村民的家屬關押起來,脅迫精壯給他做事。開始村民們不太聽話,他下手斬殺了幾個,然後又重賞了幾個聽話的,這才控制住了丹陽聚。他在丹陽聚不敢輕舉妄動,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限制在附近十來里範圍以內,生怕引起曹軍的故意。他雖然不知道樂進地四千大軍究竟藏在什麼地方,但估計應該就在不遠的地方,他可不想被樂進看出問題,然後四千大軍殺了過來,將他這幾百人殺個精光。

    正因為他的小心謹慎,樂進一時沒有發現自己的背後已經被人釘了一個釘子,最近的一次糧草被劫,他也以為是路上耽擱了,並沒有懷疑到是被馬謖劫走了。而馬謖劫這批糧草,也是迫於無奈,他也聽到黃忠和張取了益陽,張飛已經帶著人去救益陽,他生怕樂進趁此機會拿下臨沅,不得已才劫了這批糧,讓樂進一時無法攻城,拖延一點時間,好讓張飛有時間迴旋。

    今天他收到了消息,說又一批軍糧從這裡經過,他沒有立刻下令來搶,生怕是江北的曹軍發現了他這裡的異常,下的誘餌,直到聽說這批人因為趕路差點要動亂,然後又折向了南,目標並不是丹陽聚,他才略微放些了心,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太放心。在山頭觀察了兩個時辰,還是沒有決定是否要劫下這批軍糧。

    廖化故意灑在路上的糧食。現在就握在他地手心裡。

    馬謖攤開手掌,藉著月色看了看那幾顆雪白地稻米,湊到鼻端深深的嗅了一口氣。不錯,這就是襄陽新米地香味,這些人的確是從襄陽來地,他這半夜功夫已經聞過十來趟了,絕不會有錯。

    「馬大人。我們要不要……」兩個村民湊過來說道,他們就是在路上打探消息的,因為比較聽話,他們現在已經被馬謖賞了幾次,下意識地認為自己是馬大人的親信了。眼看這一千多擔的糧食,他們已經盤算好了,如果能拿下這五百看起來並不是很強的士卒,他們又可以分到好幾袋白花花的大米,能讓一家老小好好的吃上幾頓白米飯,說不定能過個好年。

    馬謖沒有說話。他抬起頭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下面安靜的山谷,摸著下巴上剛冒出來地胡茬。沉思了片刻,將所看到的,聽到的,全部回想了一遍,這才斷然揮手:「行動!」

    早就在夜風裡凍得不耐煩的蠻兵們一聽立刻來了精神,抽出長刀就沿著山坡衝了下去。剎那間,小小的山谷裡殺聲大起。那些正在打瞌睡的守夜士卒一驚而起,一見山坡上衝下來的蠻兵,嚇得扭頭就跑。馬謖看到那個文弱的軍司馬慌慌張張的從營帳裡衝出來,沒做多少抵抗就倉惶的逃走了,任由自己地手下將那些驚慌失措的民夫圍在中間,不由得撇嘴一笑,轉身帶著親衛下了山坡,大搖大擺的走到帥增休息地軍帳前。低下頭向裡面看了一眼。一個蠻兵衝了進去。不大一會兒拿著一張地圖又出來了,欣喜的叫道:「馬先生。地圖。」

    馬謖瞟了一眼,不太介意。他已經看到過樸敢的地圖,對這種級別的地圖已經不太看得上眼了。他正要捲起來收好,卻聽得身後一聲輕笑:「馬幼常,為什麼不好好看看地圖反面。」

    馬謖吃了一驚,他倏地回過身來,只見兩個穿著民夫裝束的年輕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他面前十來步。而他們地身後,是手持長刀,面帶獰笑的民夫,只是現在,馬謖是不會再相信這些人還是民夫了,因為原本聞著他們的幾個蠻兵,現在已經倒在他們的身後,一動不動,顯然是沒氣了。

    高手,殺人手法如此利索,連這些凶悍的蠻兵都沒有機會反抗,一定是高手。馬謖下意識的想到。

    殺聲再起,被趕跑的帥增大聲吼叫著,帶著士卒們又殺了回來。而那些本來色驚惶的民夫,卻突然變成了惡狼,一個個從身邊的糧袋裡抽出長刀,凶狠地向身邊地蠻兵撲去。事起倉促,那些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蠻兵們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被砍翻一大半,剩下地肝膽俱裂,不要人招呼,逃的逃,降的降。

    「你是誰?」馬謖厲聲大喝,手撫上了腰裡的長刀。

    「你翻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鄧艾指了指馬謖手中的地圖,慢條斯理的說道。

    馬謖瞅了他一眼,翻過手中的地圖,隱隱約約看到地圖背後寫著幾行字,他湊近火把看了看,只見上面寫著:「馬幼常,來得何其遲也,南陽鄧士載,襄陽廖元儉,房陵帥懷柔恭候多時。」

    「元儉?」馬謖一愣。

    「幼常……」廖化哈哈大笑:「虧你還記得我啊,不容易,不容易。」他說著,從侍衛手中接過火把,大步走了過來,在馬謖面前站定,細細打量了一下馬謖,嘖嘖歎道:「馬家的千里駒,怎麼會變得這麼落魄,真是可惜。幼常,這些天在丹陽聚苦了你了。」

    馬謖和廖化是熟人,在襄陽的時候常有往來,沒想到相隔三年多,卻在這種情況下又見面了。廖化回身說道:「幼常,這位是鎮南將軍府中的軍謀鄧艾鄧士載,這次奉鎮南將軍軍令,專門來會會幼常,沒想到幼常直到半夜才來,讓我等好生等待。」

    馬謖看了看四周,這不到片刻時間,已經沒有幾個蠻兵還站著的了,曹軍圍成一個圓陣,將他和幾個侍衛緊緊的圍在中間,他長歎了一聲,鬆開手中的地圖,嗆啷一聲拔出長刀橫在自己脖子上,有些遺憾的說道:「馬謖自詡熟讀兵,機智百出,沒想到卻連戰連敗,如此又敗在一個少年手中,我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

    他剛要抹脖子,鄧艾卻突然說道:「馬幼常,想讓襄陽馬家絕後嗎?」

    馬謖一愣,他瞅了一眼鄧艾,心頭忽然升起一種不祥的感覺,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鄧大人此話怎麼講?」

    鄧艾歎了口氣,走上幾步,和廖化並肩而立。身邊曹沖專門配給他的五名虎士連忙趕了過來,緊緊站在他的身後,警惕的看著手持長刀的馬謖。鄧艾用一種憐憫的眼光看了看馬謖:「半個月前,尊兄馬季常在武都……戰沒了。」

    馬謖如遭雷擊,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們弟兄五人,前面三個兄長不幸早歿,只剩他和四兄馬良相依為命,卻不料現在又聽到馬良的死訊,他一時不敢相信,可是看看鄧艾的臉色,似乎又沒有必要跟他開這個玩笑。他愣了片刻,仰天長嚎,幾個月來備受辛勞的身體再也經受不住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他脫口噴出一口鮮血,撲通一聲仰面栽倒。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3:21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三十一節 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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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艾派人將重傷的馬謖送回江陵,他不擔心馬謖會死,在這個情況下,馬謖不會去尋死,不會讓襄陽馬家從此成為歷史。他帶著荊山軍新卒長驅直入,半個月後趕到了舞陽,會合了已經在些打了近一個月爛仗的法正,幾乎在同時,張衛和楊昂也帶著兩千漢中軍也趕到舞陽。

    焦頭爛額的法正一見到他們連連苦笑,他對鄧艾等人說道:「這次吃虧吃大了,四千精銳長途奔襲,本以為是奇兵,可以打個出奇不意,沒想到諸葛亮居然在這裡留了三千屯田兵,還修了這麼牢固的堡壘,奇襲打成了爛仗,虧得荊山軍和白虎軍凶悍,才沒能受損嚴重。不過仗打成這樣,我也沒臉再指揮了。士載,你既然奉將軍的軍令來了,這裡就交給你吧,我回江陵去向將軍請罪。」

    鄧艾連忙笑道:「法大人這說的什麼話,我是受將軍之命,前來向法大人學習的,你怎麼能走呢。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現在你又沒有敗,有什麼好自責的。」

    法正慚愧不已,連連搖頭。他在涪陵斬殺沙摩柯之後,本想著長驅直入,一定能勢如破竹,所以才向曹沖誇下了海口,沒想到在舞陽卻寸步難行,諸葛亮的三千屯田兵戰半力是不夠強,但他們有依山而建的堡壘,堅決不出來野戰,就窩在堡壘裡跟你耗,法正想盡了辦法想要誘堡壘裡的人出來野戰,結果勞而無功,實在讓他搓火。他派人強攻了幾次,損失了一千多人,卻一點用處都沒有,還是望著堡壘歎氣。本想奪取屯田的糧食作為軍資的,現在諸葛亮又把糧食搶收完了,只留給他一塊白地,如意算盤全部落空了。他手頭的兵力又不夠,想派人出去搶糧又不敢。要不是樂進接到他求援的消息之後送來了些糧食,他現在恐怕已經不得不退兵了。

    「對面就是諸葛孔明?」鄧艾聽了法正的介紹之後。問了一句。

    「嗯,諸葛亮就在這裡。」上火得嘴唇全是燎泡的法正點點頭,破口大罵:「什麼臥龍嗎,分明是條蟲,就知道躲在烏龜殼子裡面不出來。」

    鄧艾暗自笑了笑,心想這法正這次是真的急眼了。他在將軍面前誇口說拿下舞陽沒問題,結果一打一個月。一步沒進,直接耽擱了曹衝將劉備擊殺在柯的計劃。更關鍵地是,法正在成都收了那些大族不少賄賂,曹沖已經有些不滿了,法正本想趁著這次打仗立點功勞將功被過,哪知道卻是錯上加錯,他不得不考慮怎麼向曹沖交待的問題,也怪不得他方寸大亂,大喪斯文。

    鄧艾見法正心情不好,沒有多說什麼。扯開話題說了些閒話。等到和法正私下相處地時候,他告訴法正說,將軍大人現在覺得前期的方案過於大膽了。對困難預期不足,現在仗打成這個樣子,他感到兵力有些不夠使用。江陵已經動用了預備兵源,成都能調動的人手也基本都調出來了。龐羲一萬人調往了柯,和龐統合兵一處,要對付劉備和關羽的人馬。張衛和楊昂也調到這裡來增援。水師早就調到烏林了,現在成都除了各地的郡兵之外,就剩下三處人馬,一是白水軍,一是孟達的無當軍,一是劍閣鄧芝手中還有兩千人馬,但這三處人馬,他輕易不敢動。孟達要鎮守成都,這是益州的中樞。不留親信人手。他不放心。白水軍是準備對付關中地,他也輕易不能動。至於劍閣的人手更是想也別想。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能抽出來的人手都已經抽出來了,再無法取勝,只有退兵一條路可想。如果樂進短期之內拿不下臨沅進而威逼零陵,為法正部建立一個後方,那麼僅憑著江北運糧,這顯然不切實際。

    一旦法正等人從舞陽退兵,那就意味著將劉備堵在柯的計劃破產,這次江南軍事行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失敗了,至少是不完美的。

    法正臉色紅白變幻不停,他是真的覺得慚愧。如果不是自己當時誇下海口,也許曹沖不會輕易的讓黃忠等人過江,現在過了江,陣勢已經鋪開,再要撤回去,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法大人不必自責,將軍說了,江南無論如何是肯定要打的,只是怎麼打的問題。如果這裡困難實在太大,將軍就想把目標修正一下,這次佔據長沙和武陵北部,能在江南有立足之地即可。他說過,劉備雖然軍勢與我軍相當,但他的經濟實力不行,我們佔了長沙和武陵,他不僅失去了長江天險,地盤也要縮小一半,後面地發展就受到遏制。如果不打這一仗,任由他們發展下去,後面的仗就更難打了。」

    法正慢慢地冷靜下來。事已至此。急也無用了。他沉思了半天說道:「關中地戰事。是不是快有結果了?」

    鄧艾淡淡地笑了。他點點頭。從虎士手中接過一個銅盒。打開銅盒。取出一些茶葉。放在虎士用開水剛燙過地茶杯中。然後又讓虎士倒上小半杯茶。輕輕地推到法正面前。微微點點說道:「大人所料正是。關中大公子處得到我益州地支援之後。戰事進展順勢。馬超韓遂已經打疲了。這兩年關中收成不好。他們已經無力支撐。潰敗在即。」

    法正歎了口氣。他接過茶杯。有些茫然地搖著頭:「我有點搞不懂將軍是怎麼想地。一千萬石糧食。去支撐大公子。這不是……」他忽然覺得有些失言。連忙看了鄧艾一眼。掩飾地將茶杯遞到嘴邊。淺淺地嘗了嘗。笑道:「這是今年地秋茶?」

    鄧艾笑道:「正是。這是公子特地讓我給你帶來地。」他說著將銅盒放在法正面前。銅盒上有一個奔馬地蝕刻。栩栩如生。毛髮飛動。極是有神。「這是襄陽新出地茶盒。將軍說你肯定喜歡。讓我給你帶了一個來。」

    法正愣了一下。放下茶杯拿起茶盒仔細地看了看。心中一陣暖流。他低了頭。半天沒有說話。鄧艾也沒有說話。靜靜地端起茶杯呷著。不動聲色地看著法正。法正沉默了半晌。慢慢抬起頭說道:「士載。你跟我說句實話。將軍是不是想撤兵了?」

    鄧艾點點頭。又搖搖頭。

    法正有些不解地擰起了眉頭,怔怔的看著鄧艾:「將軍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顧忌著我地面子。不好直說讓我撤回去?打仗不是兒戲,該進則進,該退則退,不能有情面在裡面。這裡離後方太遠,運輸頗為不便,如今你和公禮地四千大軍到此,糧食消耗量將更大,又沒有人手可以調配,再打下去對我們很不利的。」

    鄧艾微微一笑:「法大人,你想錯了。將軍如果想撤兵。是不可能把情面關係放在其中地。他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他說要撤軍,只是說如果這裡一直沒有進展。那就撤兵以免進一步損失。他說不撤軍,是說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在這裡有困難,對面的諸葛亮更困難,他同樣無兵可派,現在就看誰能最先打破僵局。如果我們先撤了,他就會立刻調兵接應劉備。劉備一出柯,他的人馬就會北上,我們想要取下長沙就更困難了。」

    法正也點了點頭:「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這裡不再是主攻,而是牽制作用?」

    鄧艾點點頭:「水無常勢,兵無常形,將軍的意思是要法大人見機而行,有機會打就打,沒有機會打就作為牽制。也是有作用地。」

    法正忽然笑了:「張俊和黃漢升是不是拿下長沙了?」

    鄧艾搖搖頭:「還沒有。不過也快了。我在半路上聽說,張平狄在蘭水河畔大敗張翼德。已經把張翼德拖在了益陽附近,現在就等著樂拆沖取臨沅了。一旦拿下臨沅,他就準備圍殲張翼德,那樣的話,至少可以斷劉玄德一臂,這一仗就不算白打了。所以,這裡暫時還不能撤。」

    法正一聽張大敗張飛,不由得興趣盎然,讓鄧艾詳細的說了說。鄧艾也是半路上得到的消息,並不具體,翻來覆去也沒有太多的細節,讓法正聽得很是不過癮。他咂吧著嘴,站起身來走到地圖前,看著地圖說道:「士載,我們這裡有五千人,雖然未必能拿下前面的堡壘,但纏住他們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劉玄德的大軍在柯被士元打得很狼狽,關雲長要去接應他,暫時沒辦法派人來支援,我們還是有機會的。你看這樣如何,我們也分兵,來個圍魏救趙?」

    鄧艾一聽,頗有興趣,他也走到地圖面前,看著法正安排。法正在地圖上指了指舞陽,然後斜斜的拉出一條線,直指零陵郡的郡治泉陵:「諸葛孔明在這裡防著我,你就帶著人直奔他地老窩。泉陵現在的兵力有限,留守的只有蔣琬,沒有什麼名將,你也許能一擊而中。就算打不贏,你也可以回軍直取長沙郡治臨湘,從側面呼應黃漢升他們拿下長沙郡。」

    他回過頭看著鄧艾:「你把荊山軍新卒給我留下,把白虎軍和荊山軍帶走,他們都是經過血戰地精銳之師,必然有所襄助。」

    鄧艾搖了搖頭:「法大人,你這個想法很妙,但是也有很少不確定的因素。我們這裡沒有穩固的後方,要想在敵境之中長途奔襲,難度不小。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來之前,將軍一直沒有提到讓我們分兵,反倒是強調了幾次讓我們困住諸葛亮,盡最大可能的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忽然停住了,轉過頭看著法正,眼中透出一絲驚喜。

    法正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禁笑道:「士載,你想到什麼好事了,這麼開心?」

    鄧艾有些神秘的笑道:「法大人,我知道了,將軍不讓我們立刻撤,是因為他還有一隻奇兵未出,他在等那只奇兵地消息。」

    「騎兵?」法正也笑了:「你是說龐令明和閻彥明的兩千鐵騎?他們現在不是將軍的親衛騎嗎,怎麼這次將軍又想用騎兵突襲這招?這裡山地多,水道縱橫,騎兵未必行的。」

    鄧艾搖搖頭:「法大人,你說錯了。我說的奇兵不是指那兩千鐵騎——那兩千鐵騎一定是要跟著將軍去圍殲張翼德的——我說的奇兵是說另外一個人,法大人想想,還有什麼人沒有出動的?」

    法正眨巴著眼睛想了想,如夢初醒,他也神秘的笑了。他用手指點點鄧艾:「士載。還是你腦子活。既然如此,這分兵取泉陵地事我們就不管了。從明天開始,我們集中力量攻打諸葛孔明地這個烏龜殼子,就算不能拿下來,也要讓他喘不過氣來。」

    「法大人說得正是。」鄧艾哈哈大笑:「要打得他連睡覺地時間也沒有。」

    接下來地幾天,鄧艾和法正配合默契,換著招兒的輪番攻擊諸葛亮建築的堡壘。他們不再強攻,而是換著花樣來。三天兩頭的想出一個新招來。廖化和帥增則帶著兩千荊山軍新卒在附近掃蕩,收集糧食,和本地的大族聯繫,向他們購買餘糧。這些大族剛剛秋收完畢,手中的糧食多地是,反正留在手裡最後也要被諸葛亮借走,不如賣給曹軍還能換點現錢。再說了,照這個架勢誰贏誰輸還說不定呢,萬一曹沖贏了,自己現在不賣他糧食。以後豈不是要倒霉?不管怎麼說,人家還是用現錢呢,雖然價格低了點。總比白賒給諸葛亮好。關鍵還有一點,你不賣也行,但你得擋得住那兩千荊山

    諸葛亮得知法正又增添了了兵力,可以分出人來玩出這種流氓招,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他手中無兵可調,要不是仗著善守的霍峻建的這些卓有成效的堡壘。只憑這三千屯田兵他早就被法正打得滿地找牙了。現在劉備在柯,三天兩頭的發急令來要他送糧食,他糧食倒是有呢,屯田收穫的糧很多,就是沒人運。只有一千運糧兵,沒人替換,來來回回全靠他們。因為要防著柯的雍劫糧,他還要讓人繞到南面去,依仗著關羽的兵力掩護才也進入柯。好在現在關羽已經到了柯。總算路途近了許多。

    「仲邈。我們再堅持一段時間,等關將軍將主公從柯接應出來。我們這裡就沒事了。」滿臉疲憊的諸葛亮對同樣滿臉疲憊的霍峻說道:「那些搶糧地曹軍,我們暫時就不要問他們了,他們也猖狂不了幾天。」

    霍峻點了點頭:「軍師,我理會得。我們兵力不足,只能如此了。只要主公盡快撤出柯,我們兵力上就不會受制於人,到時再反擊也不遲。只是張將軍在臨沅,被大軍圍困,情勢危急,軍師是否有所安排?」

    諸葛亮苦笑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手中已經沒有兵了,就是想救,也無能為力。我已經派人向關將軍求援,希望他能派出兩三千人支援,現在還沒有消息。另外江東還在觀望,這些人……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坐山觀虎鬥,我們敗了,他們又何嘗會有好處?」

    霍峻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地笑容,諸葛亮看在眼裡,卻無言以對。江東的這種做法確實不妥,但細說起來又情有可原,誰讓劉備趁著周瑜打江陵偷偷取了江南四郡呢。這次孫權派人來要江夏半郡,他不敢私自做主,一面派人去和孫權交涉,一面將消息急報劉備。哪知道劉備像是沒看懂,每次來命令只有催糧,一句也不提是不是割讓江夏的事,搞得他也不摸不清劉備在想什麼。孫權等了一段時間沒回音,已經有些惱了,乾脆把在江夏和文聘對峙的水軍撤回了柴桑,老子就是要看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孫權最後的結果也許未必會好,可是無論如何,他都會比劉備多支持幾天。諸葛亮現在最怕的還不是這個,他生怕孫權最後破罐子破罐,以協同攻擊劉備為條件,向曹沖取得割據揚州、交州地好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曹沖就算拿下了江南四郡損失也不會小,以他的兵力,短期之內也無法再打,孫權還可以再苟活幾年。萬一曹操一蹬腿,說不定曹沖還要借助孫權的力量奪嫡,這種情況下,曹沖以同意孫權割據江東為條件換取孫權的支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對孫權來說,是慢性毒藥。可對劉備來說,就是必殺技。

    諸葛亮不明白劉備為什麼一直不願意讓出江夏半郡。顯然這半郡已經守不住了,為什麼不做個順水人情?換取江東的支持,共同對抗曹沖。

    這些話,他都憋在心裡,不好向霍峻說。但看到霍峻的臉色,顯然霍峻也不是傻子,他也在想這些問題。大家跟著劉備混。都是想混個好前途的,如果劉備一步步走向深淵,也許不要曹衝動手,他的手下就能分崩離析。畢竟劉備現在手下地這些得力干將,有一大部分都是南郡和南陽人,一旦這些人心生悔意,劉備地小命也就去了半條了。

    這個時候,諸葛亮感覺到了曹沖讓襄陽那些大族發財的潛在殺傷力,當初他還覺得曹沖這是飲鴆止渴,養虎為患。以後可能會尾大不掉。但還沒等看到曹沖那邊出事,他先看到劉備這邊要出事了。最近蔣琬傳過消息來,不少跟著劉備南下地襄陽人心神不定。經常聚會,估計在考慮是不是要回襄陽去跟著曹沖發財的問題。

    眼前的這個霍峻就是南郡枝江人,他會不會也有這個想法?諸葛亮有些擔心的看著霍峻,說不定他現在這麼賣力的防守,就是為了讓曹沖看到他的能力,以後好換到更大的好處。人心隔肚皮,什麼事都有可能地。

    除了眼前的霍峻,還有殷家,馬家,他們都是襄陽的大族。

    馬謖,馬謖會不會是戰敗之後回了襄陽?諸葛亮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他的心頭一驚,額頭沁出汗來,匆匆和霍峻道了別。招來了從事胡濟。

    「偉度。最近可有幼常的消息?」一見到胡濟,諸葛亮就急沖沖的問道。

    胡濟字偉度。義陽人,對諸葛亮很是敬重,投入劉備帳下後一直跟著諸葛亮,馬謖到涪陵打仗後,他的事情就交給了胡濟。馬謖打勝仗的消息是他告訴諸葛亮的,馬謖打敗仗的消息也是他告訴諸葛亮地。

    胡濟搖了搖頭:「幼常自從沙摩柯陣亡這後一直沒有消息傳來。」

    諸葛亮眉頭緊鎖,他算了算日子,那也就是說馬謖有近一個月沒有消息了,他戰敗了為什麼不回來?就算不回零陵,他也可以去臨沅張飛那裡啊。張飛和關羽不一樣,他對讀書人至少表面上還是尊重的。現在音訊全無,他能去哪裡?西面是去不了的,難道向北了?向北能去哪裡?渡江回南郡。

    他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眼神閃動不已。胡濟看在眼裡,小心地向前挪了挪:「軍師,幼常不知所蹤,萬一……」他嚥了口唾沫,看著諸葛亮直視過來的眼神,沒敢再說下去。他知道諸葛亮和馬家的關係好,和馬謖的關係更好得像親兄弟一樣,自己萬一說錯話可不好。

    「偉度,幼常戰敗,到現在也不見蹤影,你說他是戰沒了還是……」諸葛亮顯然也明白胡濟想說什麼,他也有些猶豫。

    「軍師,如果戰沒了倒不可怕。」胡濟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萬一他在襄陽出現了,軍師可不好向主公交待啊。」

    諸葛亮臉色一陣發白,半天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這個後果,劉備對他使用馬謖一直不滿,前些天聽說他之所以在昧縣和龐統打了一仗,就是因為劉封提到了馬謖,可想而知他心裡的惱火。如果馬謖現在還在,哪怕是打了敗仗,他也許心裡反而好受一點,大不了怪他用人不當,也就罷了。可如果馬謖投降了曹沖,他可就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偉度,按敗軍法,發佈公文吧。」諸葛亮抬起手說道,這幾句話,好像抽空了他渾身的力氣,讓他再也無法坐穩,他扶著面前地案幾,勉力站起身來,有些搖晃的向後室走去。走到門口時,他又停住了腳步,頓了半天,才輕輕的說道:「要快!」

    「諾!」胡濟冷汗涔涔,顫著聲音應了一聲,連忙拱手退了出來。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3:33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三十二節 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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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艾的到來解決了法正最感到棘手的兵力問題,多了這四千人,他不僅能夠困住對面的諸葛亮和霍峻,又能分出兵收集糧食,解決了他們暫時的糧食問題。\\\\這讓諸葛亮和霍峻感到了巨大的壓力,他們根本不敢分出兵力打擊鄧艾的收糧隊,以他們的三千人手,在堡壘裡守著還行,真要出了城和曹軍野戰,估計一個回合都頂不下來。

    諸葛亮雖然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可他手中已經無兵可怕,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實力上的差距讓他捉襟見肘。他只得迅速將消息傳往柯,請劉備立刻退出柯,調兵北上,同時請關羽向北增援,要不然不光是他們的後路保不住,零陵郡也可能不保,而長沙的廖立和張飛也會陷入死地。江南四郡可能隨時崩潰。

    就在諸葛亮著急上火的同時,張飛也很搓火。

    張飛和向朗合兵一處,兵力有一萬出頭,他本想打張一個埋伏,沒想到張的嗅覺比狗鼻子還靈,一聞到點危險的信號就跑得無影無蹤。在隨後的大半個月中,張更是讓張飛和向朗領教了什麼叫靈活機動,他帶著五千多人在益陽和臨沅、臨湘、羅縣之間方圓兩千多里的範圍內遊蕩,不僅沒讓張飛咬住,還差點吞了廖立出城送糧的郡兵,嚇得廖立再也不敢亂動,死守臨湘不敢出城半步張飛急眼了,他在營裡大發雷**,每天晚上都喝得醺醺的,身邊的將官倒了大霉,一不小心就被他劈頭劈臉毒打一頓。每到這個時候,這些將官們就很羨慕已經降了曹軍的殷文。聽說他現在跟著張的兒子張雄,在曹軍裡面混得挺開心,打仗不用衝在最前面,跑路的時候倒是第一個,因為他地形熟啊。吃香地,喝辣的,小日子過得挺滋潤。

    向朗有些坐不住了,他覺得不能再和張這樣捉迷藏。曹軍精銳不是他們能比的。這半個月下來,曹軍沒什麼損失,精力還是那麼旺盛。可他們這些人卻被拖垮了,有不少新兵已經跟不上步伐。再這樣下去,誰知道什麼時候被張再抓住機會打個伏擊啊。

    張飛聽了向朗的建議,也覺得這樣賭氣對自己沒好處,於是他聽取了向朗的建議,不追張了,回兵圍攻益陽。益陽只有兩千人,張如果不回援,那麼益陽可取。張也就成了無根之木。*他如果回援,就正中張飛下懷,可以擊殺於益陽城下。

    事情正如向朗所建議的,當張飛帶著一萬多大軍來到益陽城下的時候。張不敢再托大了,他也帶著人回了城幫助黃忠守城。但張遠比向朗和張飛所想的高明,他沒有把所有地人都帶回城,而是把張雄和殷文留在了城外。張雄手下有五百親衛騎兵,他們雖然不敢去惹有上萬人的張飛,但有他們在城外遊蕩,張飛的糧道隨時都是問題,而要追上這群來去如風地騎兵。卻比登天還難。而有了他五千多人回城協助防守。益陽同樣也是固若金湯,至少在城中糧食耗盡之前。張飛是只能望城興歎的。

    果不其然,隨後地幾天裡張飛攻城數次都徒勞無功,他眼睜睜的看著張就站在城頭,卻夠不著他,氣得眼眶都快裂了。

    就在這時,雙方幾乎同時聽到了樂進出現在壺頭山,大舉向東進發,直撲臨沅城的消息。

    張飛嗤之以鼻,樂進四千人就算再精銳,要想攻下臨沅城也是不可能的,臨沅城現在有三千人馬,出城野戰不是樂進的對手他承認,可要說守堅固的臨沅城都守不住,打死他也不信。因此他根本沒有在意,只是又調撥了一千人給向條,讓他向西匯合張達之後,駐紮在臨沅和益陽之間的龍陽縣城。龍陽縣城留臨沅四十里,離益陽五十里,既可以支援臨沅城,又不怕樂進來襲,還可以護衛糧道。這個距離也讓曹軍不敢攻龍陽,五十里的距離,他一兩個時辰就可以趕到支援。

    向條領命去了,卻沒想到他還沒見到張達就聽到一條讓他嚇破了膽地消息。

    張達降了。

    一聽到樂進向臨沅城進發,張和黃忠立刻作出了反應,他們派人送出消息,讓張雄帶著騎兵在益陽和臨沅之間遊蕩,盡可能擋住張飛和臨沅之間的聯繫,實在不行,也要起到充分的騷擾作用,反正就是不能讓他們順順當當的和臨沅保持聯繫,必要地時候還要給樂進送信,免得他被突然回援的張飛給包圍了。張雄收到消息之後有些抓頭,他雖然有五百騎兵,但打打運糧兵還可以,要想收拾早就躲進了龍陽城的張達,這就有點難度了。而向條又帶了一千人趕往龍陽,他一路上小心防備,自己很難找到機會一擊而中,等他們一匯合,想要找機會就更難了。

    這個時候殷文站出來了。

    殷文自從到了張帳下——雖然張父子對他不錯,甚至還讓他跟著張雄率領的親衛騎混,不光人威風,還領起了騎兵餉,算是春風得意——可是張手下的人並不是都看得起他,特別是為人囂張的色鬼喬越。殷文是他親手擒獲的,當時殷文那副慫樣讓他鄙視之極,每次看到他都要笑話他兩句,說他比那些營妓還乖巧,一見到他就躺下了,就差和營妓一樣連衣服也脫光了。殷文每次都被他說得滿臉通紅,可是人家說的也是實話,倒也沒有什麼辦法可想,但要說心裡不惱火,那顯然也有點太高看他地肚量了。他一直想著找個機會展現一下自己地能力讓喬越看看,這次機會終於來了。

    他向張雄請令,要單身進城去說服張達投降。

    張雄很猶豫,他倒不是怕殷文一去不復返,而是擔心殷文白白送了性命。殷文拍著胸脯保證,他和張達關係不錯,就算不能說降他。也能全身而退。張雄無奈,眼下情況也確實有些棘手,只得讓殷文一試。

    殷文入了龍陽城,找到張達,沒有多說多少廢話,只是問了張達三個問題。第一,你是南陽人,你估計劉備還有沒有機會再打到江北去。讓你老死的時候能風風光光地埋入祖墳?第二,你覺得龍陽這個小城,能不能擋得住樂進的四千大軍的圍攻?第三。你覺得你丟了龍陽城之後,張飛會不會放過你?

    張達想了半天。低頭看著殷文身上光鮮的鐵甲,抬頭看看殷文這些天脫離了苦海之後養得又白又圓地小臉,再想想樂進殺過來的四千大軍,知道自己這一千人根本擋不住幾天,而一旦丟了龍陽城,張飛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拿自己開刀。平時有事沒事還被他毒打一頓呢,丟了龍陽城,張飛還不一刀砍了他?他咬咬牙。跺跺腳,降了。

    張雄得知張達投降,心中大喜,跟著想打向條一個伏擊。哪知道張達沒能控制住手下,有幾個兵跑了,把消息告訴了正小心戒備的向條。\向條一聽張達降了,還和張雄在前面擺下了陷阱等他往裡跳,嚇得魂飛魄散,立刻帶著一千人跑回了益陽城下。這次他跑得特別快,快得連張雄他們根本沒反應過來,埋伏在龍陽城東的騎兵都來不及出發。更別提去追殺了。

    張雄一面惋惜。一面將消息送往益陽和臨沅城西正在考慮打臨沅還是打龍陽的樂進。樂進得知龍陽已經拿下,大喜過望。他立刻讓張雄在龍陽防著張飛,自己帶著四千人趕到臨沅城下,猛攻臨沅城。臨沅城裡雖然有三千人,但沒有得力的大將防守,張飛不在城中,最高的軍職就是范,他膽子小得很,要不也不會沒到壺頭山就跑回臨沅城了。面對著樂進地兇猛進攻,范如履薄冰,膽戰心驚,使出了渾身的解數,總算撐了兩天,但城中準備的物資,也被他消耗得差不多了。

    這時候,當說客當上癮地殷文再次請纓,入城勸說范投降。

    范膽子小,他當然怕樂進破城之後不會放過他,可是他更怕張飛知道他投降了會要他的命,所以他雖然沒有把殷文抓起來,可也沒有敢輕易地答應投降。殷文見范膽子小到這個地步,只得先出城和樂進商議。樂進聽了哈哈大笑,他讓殷文轉告范說,張飛這次是鑽進甕裡的王八,想跑也跑不到了。你如果獻了城,我可以請將軍將你安排到南陽去當個縣尉什麼的,再也和張飛見不到面,也不用再上戰場,省得你擔心受怕的。如果你還想在軍隊裡混,不想到地方上去,那也可以,安排你到輜重營,不用打仗,油水又足又安全,絕對是個人見人愛的美差。

    范這次動心了,他又被殷文現身說法的誇了一通在曹軍中的待遇,心裡癢癢的。到南陽當什麼縣尉他沒興趣,可是要去曹軍地後勤干,那倒是不錯的。他最近和曹軍也打過仗,深知曹沖對手下將士的厚待,這幫人平時除了操練什麼活也不幹,一個個就練怎麼殺人,戰鬥力比起自己手下這些人不止高了一個層次,伙食又好,打仗的時候居然能吃上肉餅,怪不得行軍那麼快還能戰鬥力,如果到了曹軍後勤,那真是老鼠掉到米缸裡了,隨便撈一點都比自己拿地這點軍餉多啊。

    他猶豫了****之後,跟張達一樣,降了。\

    樂進沒有食言,他把張達和范一起安排到了輜重營,然後留下三千人馬看守臨沅城,自己帶著五千人馬趕往龍陽。他一面通知張和黃忠,讓他們有意的示弱一下,讓張飛看到點攻破益陽的希望,防止他知道臨沅失守之後向南跑路,一面通知曹沖,請示是否要立刻攻擊張飛。

    曹沖接到樂進的報告後喜出望外,他正在猶豫江南的戰事無法突破,卻聽到樂進不僅拿下了臨沅城,還白白得了四千人馬,雖然這些人還不能大用,但彼消此長,兵力優勢有了,更重要的是對張飛的心理來說是個極大的衝擊,正是可以利用地好機會。他和陳矯、馬忠等人商議後。決定帶著兩千鐵騎和一千親軍立刻過江,與黃忠等人合力擊殺張飛,全取長沙郡。

    出發之前,曹衝去看了馬謖。

    馬謖上次吐血重傷,身體一直沒好,心情更是差得一塌糊塗。曹沖也沒有太過熱情,讓醫匠給他療傷,讓他好好休息。平時基本不來找他,勸降地話更是提都不提,反正你都這樣了。除了投降,你就只有回襄陽去當隱士了。襄陽地隱士多。龐德公,水鏡先生、黃彥直都還在擺譜,也不多你一個。

    頭髮散亂、臉色蒼白地馬謖半躺在榻上,一本曹植的詩集隨手扔在旁邊的案几上,兩個侍女正小心的收拾著房內的東西,一見曹衝進來,她們都暗自吐了口氣,輕快的退了出去。很快就端上了香茶。

    「心情還不好?」曹沖站在屋子中間,居高臨下的看著將頭扭過去地馬謖,嘴角挑起一絲微笑,伸手攔住了剛要發飆的孫尚香。他示意孫尚香。咱是勝利者,有什麼必要和一個失敗者嘔氣啊,要有點風度。

    馬謖「哼」了一聲,將身子側向床內,不理曹沖。曹沖從侍女手中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又將茶杯放回托盤上,衝著孫尚香挑了挑下巴。孫尚香從袖子裡取出一張告示,走到馬謖床前扔在馬謖面前:「看看你的孔明兄出地告示吧。新鮮出爐的。」

    馬謖瞟了一眼告示。立刻僵住了,他呼地一聲坐了起來。抓住告示又看了一遍,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孔明兄怎麼會這樣想我?」

    這正是諸葛亮通緝兵敗逃匿的馬謖的告示,大意是說馬謖兵敗潛逃,違反了敗軍法,按律當斬,有捕獲者,賞萬錢。後面蓋著沒經過朝**任命的荊州牧府私刻的鮮紅大印。

    馬謖被俘之後,一直在猶豫,他知道自己不能死,可是不能死不代表就要投降曹沖。除了投降之外他還有兩個選擇,一是回襄陽去,雖然不作官但可以經商,照樣能讓馬家興旺發達,當然他只能學陶朱公,這身本事大部分要荒廢了。另一個是逃回江南去,向諸葛亮請罪,以他們的交情諸葛亮肯定不會要他的命,以他的本事以後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他這些天一直在考慮地就是哪個方案更可行,說實在的,讓他去做個商人,他實在有些不甘心。可萬萬沒想到,他最抱有希望的諸葛亮居然在通緝他。

    馬謖眼前一黑,嗓子一甜,一口鮮血又溢了出來,他轉過頭看著曹沖,咧著嘴笑了笑,卻沒有一絲聲音,只有殷紅的鮮血從嘴角流出來,一滴滴地滴在他雪白的布袍上。

    「將軍,這下子滿意了吧。」馬謖啞著聲音慘笑道。

    曹沖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孫尚香卻忍不住了,嬌叱道:「馬幼常,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真當你是個天才,將軍非要招降你不可嗎?你連將軍調教出來的鄧士載一個回合都沒接下來,還有什麼臉面充人才?馬德信、黃仲聖哪一個比你差了……」

    曹沖咳嗽了一聲,攔住了還要再損馬謖兩句的孫尚香:「好了,我要去江南了,沒有時間再來照顧你。來看看你,是想著如果你身體好了,就送你去襄陽老家。可你現在這樣……」他頓了頓,有些不忍的站起身來:「只怕一時也走不了,還是在江陵再呆兩天吧,我讓陳功曹給你安排一下,不讓人打擾你就是了。」

    馬謖心血翻湧,他被諸葛亮的這一紙告示給激怒了。馬家跟著他拋棄了襄陽的家業來到這裡,他們兄弟兩人捨生忘死,是為劉備的事業奔波,更是在替他諸葛亮奔波,沒想到諸葛亮為了自己地權勢,居然這麼輕易地就拋棄了他,還是在兄長馬良剛剛過世不久。自己還想著在夷道建一個大功來報答他的知遇之恩,卻沒想到諸葛亮已經拋棄了他。

    此仇不報,何以為人?

    馬謖一咬牙,從床上撐了起來:「將軍,你可知道我為何隱匿在丹陽聚?」

    曹沖點點頭:「知道,截斷我軍後路,堵截我軍糧草,讓我軍不戰自亂。好讓諸葛亮打贏這場零陵保衛戰。」

    馬謖陰森地一笑,襯著嘴角的血跡,白淨的面皮上出一絲猙獰。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血跡,盯著曹沖說道:「將軍還有一點沒有猜到,我對糧草、後路都沒什麼興趣,要不是益陽突然失守,張飛離開臨沅去救益陽,臨沅告急。我根本不會去截樂拆沖的糧道。我想做的……」他抬起手指著曹沖,一字一句地說道:「是等將軍過江之時,一擊必中。」

    曹沖一愣。看著馬謖也有些驚訝不已。孫尚香卻驚出一身冷汗,她想到如果曹衝過江之時。本以為江南已經全是自己的地盤,卻突然被幾百蠻兵襲擊,說不定真可能如馬謖所說,被他一擊而中。她越想越怕,看著眼前面目猙獰的馬謖氣不打一處來,衝上前攔腿就是一腳,大喝一聲:「賊子敢爾!」

    馬謖哪裡吃得消孫尚香這一腳,被她踹得倒退幾步。跟著被榻沿倒在榻上,撲通一聲巨響,震得旁邊的書案跳起老高,嚇得兩個侍女花容失色。

    孫尚香衝上去還要打。卻被曹沖一把拉住了:「你打他幹嘛,這不是都是沒發生的事嗎?」

    「這個賊子心太毒了,不打他難消我心頭之恨。」孫尚香用力的想甩開曹沖的手,卻被曹沖抓得緊緊的,她怒聲叫道:「夫君放手,我最討厭這些放冷箭地小人了,今天不宰了他,我忍不下這口氣。」

    曹沖恍然大悟。怪不得她這麼狂躁。她老爹孫堅、老哥孫策,都是輕行之時被人家給幹掉的。難怪對這種事比較敏感。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那麼不小心的人,哪會那麼容易被人幹掉。」曹沖攔腰抱住蠻牛一樣地孫尚香,將她拖到外面。孫尚香掙不脫,卻不由自主的哭出聲來,她伏在曹沖肩上,抽抽咽咽:「夫君,我是真地怕啊……」

    曹沖哭笑不得,只好拍著她的肩勸道:「怕什麼,我就是過江,身邊還有子謙的二百虎士,還有伯道的八百鐵甲軍,別說他只有幾百蠻兵,就算是五千人圍住我,也未必能傷我分毫。」他湊在孫尚香耳邊壓低了聲音笑道:「我就是睡覺的時候脫光了,身邊不是還躺著一個高手嗎。」

    孫尚香聽他說得這麼淫蕩,臉剎時通紅,連耳朵都紅了。她一把推開曹沖,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咄了他一口,衝著正在旁邊看戲的二十女衛吼道:「看什麼,還不跟我走!」

    孫顰一縮頭,吐了吐舌頭,帶著女衛緊緊的跟了上去。

    曹沖搖了搖頭,回過頭又進了屋。馬謖已經被侍女扶了起來,正在揉著胸口喘氣,一見曹衝進來,他推開侍女,站起身來看著曹沖:「將軍,不怕我還會有這想法嗎?」

    曹沖笑了笑,搖著手說道:「幼常,別說你不會有這機會,就算你有機會近得了我的身,只怕你也傷不了我。」他說著,忽然擊出一拳,打在旁邊地青銅燈架上。青銅燈架紋絲未動,連聲音都沒一聲,馬謖正在疑惑,青銅燈忽然啪的一聲脆響,齊中而斷,嘩啦一聲栽倒在地。

    馬謖大驚失色,他看了看微笑不語的曹沖,又看了看斷為兩截的青銅燈台,茫然無措。剛才孫尚香那一腳已經威力驚人,怎麼這個微笑不語、人畜無害地小曹將軍,也是個技擊高手?

    「好了,別發呆了。不妨告訴你,奮威將軍鄧子翼是我的拳術師傅,他的神手絕技我已經有了七成,對付你這樣的……」曹衝上前拍拍呆若木雞的馬謖,伸出食指搖了搖:「不費吹灰之力!更何況我這人膽子小,二百虎士是從不離身的,你,根本沒有機會。」

    馬謖一驚,退後一步,雙手舉過頭頂,單腿跪倒:「馬謖今日方知將軍神威,先前狂悖,請將軍海涵。」

    「好了,起來吧。」曹沖虛扶了一下:「樂折衝拿下了臨沅,范、張達不戰而降,如今長沙郡內我已經有一萬五千人馬,我準備再帶三千精銳過江,這次一定要擊殺張飛,拿下長沙,你……有沒有興趣跟我走一趟。」

    報仇心切的馬謖又怎麼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他咬咬牙站起身來,抗聲道:「承蒙將軍看重,馬謖正欲請命,焉敢推辭。」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3:45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三十三節 火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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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十六年冬十一月初,曹沖率三千精銳再次來到烏林。

    嚴顏在烏林呆了兩個多月,他操練水師的同時,也將烏林那片被燒得慘不忍睹的樹林中的枯木全給砍了當柴火,所以當曹衝到達的時候,他看到了依然是一片繁茂的樹林,雖然裡面的樹沒有當年的粗,沒有當年的高,卻也是生機勃勃,另一番氣象。

    曹沖感慨不已,想起桓溫的名言:「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張松、蔣干知道他是想起三年前的那場大火了,都有些感慨。張松想了想笑道:「公子何必感傷,老樹燒了,新樹又長起來了,生生不息,這是好事啊。」

    曹沖笑了笑,沒有接張松的話,他知道張松話裡的意思。說實在的,要是老曹當初在赤壁沒有被那把火給燒了一蹶不振,他或許未必有機會在短短的三年之內坐鎮一方。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似乎還應該感謝周瑜,現在讓他做個九卿之一的衛尉也算是報了他的恩了。

    「嚴都督,水師操練了一個月,能否一戰?」曹沖微笑著對嚴顏說道。

    嚴顏呵呵一笑,撫著頜下的白鬚說道:「將軍給戰船裝上了拍桿、霹靂炮、守城弩這些利器,兒郎們操練了一個月,已經操作熟練。將軍好酒好肉的供著,還特地找了兩千水師做陪練,再要練不出點樣子來,我益州水師豈不是太沒面子了。將軍放心,我益州水師雖然多年沒打仗了,便畢竟這裡有一萬人,人數上有足夠的優勢,只要張飛留孱陵的那五千水師沒發覺,最多一天時間,我就可以打敗向寵,安全的將將軍送到羅縣。」

    曹沖滿意的點了點頭,嚴顏在這裡成績不錯。這一萬水師不管怎麼說,至少軍容上有所改觀。從硬件上說。益州水師還略佔了上風,所差的只是將士們的戰鬥經驗和信心,這段時間嚴顏為了檢驗練兵效果,沒少和對面的向寵糾纏。雖然為了麻對手,他一直沒有全力以赴,但練兵的目的卻是達到了。

    「將軍,請休息一日。明日此時。我送將軍過江。」嚴顏看了看天色,很有把握地說道。

    曹沖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嚴顏,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就帶著隨從進帳休息,商討過江之後地戰術安排。嚴顏沒有參加,他要安排明天的戰事。而郝昭、典滿、王肅、馬忠、黃崇、張松、蔣干以及新附的馬謖,一個不少,全部集中議事。

    眾人坐定,曹沖對黃崇使了個眼色。點頭示意可以開始。黃崇站起身來,走到掛著長沙郡地圖的木架前,用手中細細長長的荊竹指了指羅縣。清咳了一聲,不急不緩的說道:「諸位,嚴都督的話你們已經聽到了,我們在此休息一日,明日就要過江,隨後就深入江南。過了江。我軍就沒有什麼後方可言,黃、張二位將軍在益陽所得地糧食估計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不可能有什麼餘糧接濟我們。這裡的水軍由嚴都督對付,我們上岸之後,首要任務是拿下羅縣。羅縣是向朗的老窩,他在那裡經營頗久,北面八十里就是向寵的水軍大營,所以我們只有很短的時間……」

    眾人對拿下羅縣沒什麼意見。但對拿下羅縣之後地動向卻有爭議。馬謖認為。拿下羅縣之後應該直接向南。會合張部攻下臨湘。先切斷張飛地退路。然後三面合圍。將張飛擊殺在長沙郡。而馬忠和黃崇等人則認為這個方案太過冒險。張飛雖然陷入困境。但他現在手裡還有過萬地大軍。一旦沒有了退路。玩命抵抗。曹軍地損傷必然不小。而且張飛和劉備關係那麼好。擊殺了張飛之後。劉備必然反撲。到時候兵力不足。只怕拿下長沙郡也未必守得住。所以還是先會合了張、黃忠、樂進。以優勢兵力擊潰張飛。然後利用騎兵地速度優勢。長途追擊。在追擊途中殺傷對手。這樣雖然張飛可能會跑掉。但他地一萬多人馬能帶回去地也極端有限。最大地好處是這樣做已方地損失小。後面是進攻還是防守。都不會產生兵力不足地問題。更有把握長期佔據長沙郡。

    馬謖新來乍到。他雖然極力想斬殺張飛。以洩心頭對諸葛亮地怨恨。但卻不敢得罪馬忠和黃崇這些人。生怕以後地日子不好混。見他不說話。黃崇又提出一個問題。張飛在孱陵還有五千水軍。一張飛不向南走。反而向北。會合了水師之後攻擊江陵。或者橫掃長江。那他雖然避免不了覆滅地下場。但卻可能對南郡造成極大地危險。南郡今年又是個豐收年。如果被張飛上岸給鬧上一番。只怕後果不堪設想。更可怕地是。萬一已方將張飛擊殺之前。劉備和關羽已經北上支援。那這次戰役最後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曹沖想了很久。他雖然很想將張飛擊殺在長沙郡。但說到底。他對這個萬人敵還是有些忌憚。已方雖然佔有優勢。但優勢還沒有大到那個地步。萬一張飛垂死掙扎。已方損失太大。那些降兵再一動搖。可就真地麻煩了。而馬謖地這個方案。顯然有些急於求成。不夠穩妥。

    「還是穩妥一點好。」曹沖最後做了決定:「過江之後。立刻會合眾將與張翼德會戰。擊潰他之後再利用騎兵追擊。擴大戰果。」

    馬謖雖然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只得俯首聽命。

    第二天凌晨寅時末。正是黎明前最黑暗地時候。嚴顏將曹沖叫了起來。請他登上了帥船。帥船高大。北風呼嘯。立刻吹得曹沖剛從被子裡鑽出來地熱身子冰涼。身邊地孫尚香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身上地錦鍛戰袍。趕上來將一襲披風罩在曹沖身上。

    「好大的風。」曹沖脫口而出。

    「正是好風。」嚴顏笑道:「將軍來得巧,這風我都等了半個月了,終於讓我等著了,還是將軍要過江地時候。」

    嚴顏一邊說笑著,一邊揮動令旗,傳令兵在懸在半空中地棚車裡,掛起了信號令,幾隻不同顏色絲綢做成的燈傳達出了出擊地命令。隨後遠處地戰船上也升起了燈籠,前鋒戰船駛出水寨。悄悄的向對岸地向寵水寨進發。

    風越刮越急,將船帆扯得咯咯作響,大船乘風破浪,擊打著江水,發出嘩嘩的聲音。曹沖站在高高的帥台上,看著下面特地聯在一起的幾隻大船上挺身而立的三千精銳,心潮澎湃。三年前他還是站在曹操身邊的一個小兒。如今他卻是這支雄兵的最高指揮官了。

    「都督將大船也連在一起,不怕火攻嗎?」曹沖忽然笑道。

    正凝神看著前方地嚴顏聽了,扭過頭看著曹沖笑道:「將軍,我今天正是要火攻向寵呢,這些船是專門為運送將軍的人馬用的,隨後將順風直入洞**湖,將軍的鐵騎可以從戰船上直撲羅縣城下,到時候精力充沛,一定可以順利拿下羅縣。」

    「你也要用火攻?」曹沖有些意外。

    「這麼好的風,這麼好的時機。還有什麼戰法比火攻好。」嚴顏笑了笑,輕輕揮了揮手:「將軍請看。」

    曹沖沿著他的手向前看去,只見前鋒船隊中忽然亮起了數十條火點。瞬間變成一條條火友,接著這些火龍衝出隊列,鼓足了風帆,飛快的向兩里以外的正在集結的向寵水師撲去,在黑漆漆地夜裡,像是流星劃過夜空一般。

    「趁著他們救火。我送將軍去洞**湖。」嚴顏得意的笑了。

    向寵聽報說嚴顏半夜又來挑戰,早就做好了準備。他以為嚴顏這次是又想把他當陪練來操練他那幫打仗就是比誰跑得快的益州水師,只是人數多了些,所以他將所有地水師全調了出來,排成一個半月陣,想將益州水師放到裡面去,然後再由自己乘著上風跟在**後面追擊,讓益州水師這次想跑都跑不掉,沒想到這次嚴顏的前鋒沒有像以前一樣傻乎乎的衝上來接舷戰。而在兩里之外就放出了火船。

    看著那幾十隻被風扯得火焰變了形的火船迎面撲來。向寵汗如雨下,一時呆在那裡。他這個時候才知道,這些天對面的嚴老頭一直在逗他玩,就是想著今天給他玩個狠的。

    就在向寵命令上前頂領住火船,不能讓他撲進船隊,更不能讓火船燒到岸上地陸營裡,益州水師裡上百條大船離開了長江,進入了洞**湖,順風順水的揚長而去。向寵得報,更是大驚失色,他不敢再耽擱了,將燒得一團紅的水師交給弟弟向充,自己立刻帶著人馬離開水師,從岸上趕往羅縣。他知道嚴顏這次去洞**湖,絕不是去接應張和黃忠,十有**又送了人過江了。而能勞動嚴顏親自接送的,只有曹沖本人。

    向寵一走,水師一敗塗地,先被火燒得一團糟,隨後六七千益州水師又撲了上來痛打落水狗。不到半天功夫,兩千荊州水師全軍覆沒。

    荊州水軍的大火還沒熄滅的時候,曹沖在羅縣城北登了岸,嚴顏帶著兩千水師官兵在汩羅江畔擺下了阻擊陣形。羅縣的守軍一聽說北方火起,而曹軍突然出現在城北,又在汩羅江邊擺下了陣勢,知道大事不妙,這些曹軍一定是阻擊敗回的向寵的,他們立刻出城,想與向寵前後夾擊。哪知道他們剛剛出城,就被埋伏在一旁地兩千鐵騎逮個正著,殺了個落花流水。隨即郝昭帶著八百鐵甲軍,典滿帶著二百虎士,合力狂攻城門,一刻鐘之後,羅縣告破,這個時候向寵命令羅縣守軍不得出城地命令才剛剛送到。

    曹沖站在羅縣城頭,用寫有向寵軍令的那只竹簡敲了敲城垛,笑著對嚴顏說道:「嚴都督,你今天這把火,不僅讓我軍輕鬆拿下了羅縣,解除了後顧之憂,更報了三年前丞相地遺憾,等我回軍之後,我一定為你請功。不過現在你還是先解決了來援的向寵,再去水心對付張飛的五千水師,那五千人的戰鬥力不可小視,必要的時候,你可以約文太守前來會戰。」

    嚴顏笑道:「將軍放心。向寵這千把人狂奔數十里,到這裡能否站得穩都是個問題。我可以輕鬆拿下他。這兩千水師沒了,我守住長江的信心就更足了。將軍還是安心向南吧,你那裡的仗比我這裡可難多了。」

    曹沖哈哈大笑,將羅縣交給了嚴顏,帶著人馬火速南行,同時派快馬通知樂進、黃忠,讓他們做好準備。曹沖走後。嚴顏在城內埋伏下來,下午向寵帶著人趕到城外,一見城頭還掛著自己的旗幟,這才鬆一口氣,他急急忙忙進城,剛進了一半,城門落下,伏兵四起,嚴顏出現在城頭。戰鬥很快就結束了,向寵被俘。隨後嚴顏又派人拿著向寵的大印,將向充誑到了羅縣,重演了一次關門打狗。將向充拿下。

    向寵看著鬚髮皆白地嚴顏,慚愧得無地自容。他一直覺得嚴顏是個沒用的老頭,也就是在益州那地方稱稱名將,遇到自己也就是個菜,他用兩千水師照樣能把一萬水師給打得不敢出門,沒想到今天卻被嚴顏一把火燒個灰頭焦臉。而自己弟兄二人居然被人家生擒了。

    兩日後,曹沖趕到爛泥湖,在湖邊安營紮寨,稍作休息。張派來了張雄,向他匯報最近益陽地情況。張飛暫時還沒有得到羅縣失守,水師盡沒的消息,還在圍攻益陽,估計一兩天之後就能得到消息,要想圍殺張飛。必須在這兩天就動手。樂進已經從龍陽出發。到達益陽城西,他生怕張飛緊張跑了。沒敢逼得太緊,離城足有三十里等待曹沖的命令。

    曹沖點點頭,沒有立刻作出回答,他先問了隨張雄過來的殷文的情況。

    「玉章,這次你居功至偉,如果能擊殺張飛,你當是首功。」曹沖很客氣的對殷文說道:「你在張翼德手下擔任什麼職務?」

    殷文沒想到曹沖對他一個降將這麼客氣,激動得臉都紅了。他連忙躬身回道:「稟將軍,末將原是張飛手下的中郎將。」曹沖點點頭,打量了一下殷文說道:「玉章想必知道,我軍中地規矩是爵賞功,位賞能。你有功,我給你上表請封爵位,那個要等天子和丞相府批准,時間可能慢一點。我暫時能答應你是的先賞你百萬錢,你不會嫌少吧。」

    「不少不少。」殷文樂得嘴都笑歪了,不光有爵位,還有錢拿,雖然百萬錢不是巨款,但也是一筆不小的錢財,他連忙翻身跪倒:「多謝將軍。」

    「呵呵,起來起來。」曹沖連忙扶起殷文:「跟著平狄將軍好好打仗,將來立了戰功,也弄個將軍當當。」

    「諾。」殷文大聲應道,得意的站起身來,衝著張雄擠了擠眼睛。張雄撲哧一聲笑了,他當然知道曹沖的意思,殷文是他的副將,他能當將軍,自己當然也可以,這是曹沖在向他表態呢。上次他被曹沖搶過去教大戟士,後來又被父親要了回來,他一直有些不爽。特別是看到樂在西陵城下和魏延大破江東軍,已經升到了裨將軍,心裡就更不痛快,跟張嘀咕了好幾次。這次張把他派到曹沖身邊來,也就是被他嘮叨怕了,乾脆讓他滾蛋。不過畢竟他是張的長子,張還是捨得下血本的,將自己親手調教的五百鐵騎一股腦的撥給了張雄。

    曹沖在爛泥湖休息了一天,隨後帶著人緩緩逼向益陽,與此同時,樂進也帶著大軍從西面逼了過來,將張飛圍在了益陽城下。

    張飛安安穩穩地坐在益陽城下,彷彿沒有看到圍過來的大軍,向朗已經急得跳腳了,他還是穩如泰山,不過酒不喝了,天天趴在地圖上看著,斥候象流星一樣,不停的從四面八方傳回消息。

    「將軍,咱們快撤吧,曹倉舒自己都到江南來了,羅縣已經失守了,現在他們有近一萬八千人馬,而我們只有一萬出頭,士兵戰力又相差太多,我們根本不是對手啊。此時趁著他們還沒有連成一片,我們還有機會衝出去,如果再拖延下去,我們就死定了。」向朗額頭上直冒汗,苦口婆心地勸道。

    「撤?怎麼撤?」張飛從地圖上抬起頭來,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向朗,抬起腿將戰靴脫了,一隻臭哄哄的大腳丫子懸空架到了火盆上方,轉眨間一股腳臭味瀰漫了整個大帳。

    向朗連皺眉頭的心思都沒了,羅縣失守,兩千水師盡失,侄子生死不知,曹軍從三面逼了過來,眼看著就要合在一起,他已經急紅了眼,而張飛還是這麼安之若素,他直覺的認為,張飛這是瘋了,要麼就是宿未醒。

    「將軍率六千精銳老兵向西,樂進雖然有五千人,但有三千是降卒,他們懾於將軍的威名,一定不敢全力以赴,將軍向西突圍後向南,可以轉向臨湘和廖太守會合,也可以直接向南去零陵會合諸葛軍師。沿途諸縣還在我們地手裡,將軍可以得到補充,重振軍威,會合了軍師和主公之後,還可以捲土重來,再奪益陽。」

    「那……向大人怎麼辦?」張飛挑了一下眼皮,還是不動聲色的看著冒著熱氣的腳丫子。

    「我帶著四千多新卒在這裡偽裝成大軍,吸引曹沖等人的注意力,為將軍爭取突圍的時間。」向朗以為張飛被他說動了心,連忙應道。

    張飛扯動嘴角無聲的笑了笑,瞟了一眼向朗,卻沒有回答。他在揣摩向朗的話,但不是揣摩向朗這個方案的可行性,而是在揣摩向朗的心意。他聽到羅縣失守地消息,也聽到了水師覆滅地消息,但沒有聽到向寵和他弟弟向充的死訊,他懷疑這兩個人是投降了,而向朗現在也未必就是為他著想,很難說他是不想等自己一走,就帶著留下地人馬投降曹沖。

    向朗,也是襄陽大族。

    「向大人,莫慌莫慌。」張飛心平氣和的說道:「曹倉舒雖然人馬不少,但未必困得住我,他手下的人真正是他信得過的,不過是一萬四千人馬,還有四千多降卒,真正打起來,這四千多人他未必敢用,說不準還得防著。再說了,他一萬八千人是兵分三路,我們一萬多人是一路,只要……我們齊心協力,要突圍不是大問題。」

    他頓了頓又說道:「你別忘了,我還有五千水師沒有動,那都是雲長**來的精銳,是真正的精銳,既然長江已經失守,他們再在孱陵呆著,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我已經命令他們上岸,這樣我們也有一萬五千人,兵力相差也不多,足以一戰。」

    向朗一聽,立刻閉上了嘴巴。張飛是將軍,他也是將軍,說起來現在的一萬多人裡有八千是他的人,不過因為張飛是劉備的親信,所以他把指揮權交給了張飛,自己甘當副手。現在張飛調動了水師,卻沒有和他商量,而且到現在也不告訴他水師的行動方向,擺明了是信不過他。這麼一想,自己剛才那個建議就顯得別有用心,不懷好意了。

    所以他不勸了,躬身拱手施禮:「將軍高明,一切聽將軍吩咐。向朗父子,願聽將軍調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gn02134127 發表於 2012-1-21 13:56
第六卷 風乍起 第三十四節 地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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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飛帶著大軍緩緩後撤,撤過資水,接著再向益陽西北撤了三十里,一直撤到了黃家湖和德興湖之間,這才停住了腳步,紮下了大營。黃家湖長二十里,寬五里,呈東北西南走向,德興湖長十多里,寬三四里,呈西北東南走向,兩個湖如同一個八字,中間最小的通道在北部,向北十里,就是連在一起的三個小湖,名叫三眼塘。張飛在兩湖最窄之外紮下了大營,安靜的等待著曹軍逼上來。

    曹沖大惑不解,這個地方易守難攻,是個防守的好地方,但問題是張飛現在隨身帶的軍糧實在有限,他沒有固守的條件,就算地勢再好,困他十天半月,除了脫圍他還是只有餓死一條路。這三個湖雖然不小,可他總不能靠著捕魚過日子吧。

    雖然有些疑惑,但曹沖和黃忠等人商量之後,還是帶著大軍逼了上去。這次黃忠不守城了,他將城池交給了曹沖,自己作為先鋒,帶著兩千人馬作為先鋒率先逼了上去,隨後樂進為左翼,張為右翼,各帶五千人馬作為側應,曹沖帶著三千精銳居中接應。在樂進兵臨黃家湖南岸的時候,樂進親自趕到曹沖大營向曹沖請示,自己是沿黃家湖西岸繞到張飛後面去,還是沿著黃家湖東岸和張等人合兵一處繼續向北?

    曹沖很撓頭,這個問題在行動之前軍議的時候就有爭議。以馬謖為首的全殲派認為樂進部應該繞到張飛背後,搶佔地利地形,防止張飛向西突圍。而以黃崇、馬忠為首的保險派則認為大軍目前並不佔絕對優勢,如果一旦分兵。這裡可就只有一萬人,兵力比張飛還略差一些,就算是戰鬥力高出張飛所部,但要想全殲張飛,基本還是不可能。再說了,張飛對這裡的地形更熟,萬一他向西突圍,以樂進地兵力根本擋不住他。別忘了樂進雖然有五千人。根本不是張飛一萬大軍的對手,更讓人擔憂的是,他的部隊裡可有三千是降兵,到時候臨陣嘩變也不是沒有可能。

    曹沖猶豫不決,就連張和樂進、黃忠三人意見都不一致,他們在大帳裡吵成一團。要不是曹沖在場。他們幾乎要破口大罵。張和樂進的關係並不好,應該說曹操手下的五子良將彼此的關係都不太好。張和張遼長期共事,交情還算有一點,和樂進、於禁的關係就差了。或許是因為他們是降將地原因。或許是因為當初平定陳蘭、梅成叛亂地時候有些矛盾,或許是曹操本身不太喜歡手下相處得太好的原因,反正他們不太和睦。

    樂進覺得自己跟著曹沖時間最長,兒子樂已經是曹沖手下,很自然的覺得他已經和曹沖捆到了一條船上,他對張將兒子張雄送到曹沖身邊覺得有些危機感,下意識的有些反感。具體到這次戰事,他認為寧可讓張飛跑掉。也不能讓曹沖有閃失。張飛跑了。大不了少斬首幾個,長沙郡反正是跑不掉的。這次的戰事就算成功了。而一旦曹沖有了閃失,就算陣斬了張飛也是個敗局,而且是個慘敗,到時候誰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而張則認為,樂進分兵之後,他們這裡雖然只有一萬人馬,比張飛還略少一些,但他們有兩千五百鐵騎,還有曹沖地一千親軍,戰鬥力不是張飛所部可比。張飛雖然有一萬多人,但他地新兵佔了三分之一,具體算下來,他的戰鬥力最多只有曹軍的一半,再加上他又挑選了這麼一塊死地,簡直是送上門的功勞,豈有再放走地道理。兩人爭執不下,相比之下馬謖等小一輩的爭論反而成了配角,最後他們把難題交到了曹沖的面前。

    曹沖第一次感到了壓力,以往打仗都有龐統或者法正在身邊,他們出主意,自己從幾個方案中選一個最好的就行,這次卻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方案,要讓他自己做決定了。曹沖很猶豫,他和張一樣,想要將張飛這個猛人徹底的留在這裡,可信心又有些不足,擔心自己一口吞不下這頭大象反而會被噎死,如果分了兵,到最後反被張飛打個人仰馬翻的,這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這個時候他真有些後悔支援關中的糧食了。

    他本來是跟曹操表個態,要是曹操不同意,他就可以白得一個好名聲,就算曹操同意了,他也可以根據自己地時間來安排什麼時候發多少糧食給曹丕,主動權捏在自己手裡,從側面控制關中地局勢。哪知道曹操很爽快的應了,但他要求曹衝將錢糧先交到丞相府,然後由丞相府統一調配,撥付關中。這一下子曹沖傻了眼,被老曹活生生地拿走了十億錢,還一點好處沒落著。因為曹丕拿到的糧食是丞相府調撥的,根本不用見曹沖的人情。

    而得到了充足的糧食的曹丕在關中底氣十足,在司馬懿等人的幕後策劃下,領軍將軍夏侯淵帶著徐晃、朱靈、吳質、朱鑠等將連戰連捷,將已經疲了的馬超、韓遂打得步步後退,現在已經退出關中,眼看著就要潰敗。看書

    這種情況下,曹沖很想在關中大勝之前,拿下長沙、武陵,如果能斬殺張飛這個讓曹操都印象深刻的猛將,那更是錦上添花了,足以抵得上曹丕的任何勝利。

    曹沖背著手,站在地圖前久久無語,握在一起的兩隻手因為用力過度而有些發白。他盯著地圖看了又看,細細的看了每一個山丘,每一條河流,每一個村莊,不停的仰起頭想想,再低下頭來看看。眾將見他細心思考,都靜靜的坐在帳中,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擾亂了他的心神。

    他足足考慮了一個時辰,直到大家都已經灌飽了一肚子茶水,他才回過頭來,微微一笑:「張翼德這一退實在高明。充分利用了地勢,反而讓我軍進退兩難,分兵也難,不分兵也難。」

    眾人見他面帶微笑,也跟著笑了笑,卻沒有說話,都用炯炯的眼神盯著他,等他的下文。

    「樂將軍。你帶著你地人馬沿黃家湖西岸向北。做出搶佔黃家湖和三眼塘之間通道要卡住張翼德後路的態勢。」曹沖對樂進說道,樂進正要說話,曹沖抬起手止住了他:「樂將軍,你此去要一路大張旗鼓,聲勢要大,不要怕張翼德知道。聲勢造得越大越好。」

    樂進還是沒忍住。急聲道:「將軍,非是樂進懼戰,只是我手下雖然有五千人,卻有三千降卒。他們剛歸附不久,恐怕打不得硬仗,一旦張飛想要向西突圍,我軍根本擋不住。」

    「我就是要他向西突圍。」曹沖笑了:「一旦張飛向西突圍,你也不要硬擋,利用地形,且戰且退,一路退往龍陽城。龍陽城有你留下的人馬和輜重。越往龍陽城走,你的實力越是強勁。\這四五十里的距離,你只要拖住他三天,就算完成任務。」

    樂進一聽曹沖這麼說,知道他另有安排,也不再爭辯了。那裡水網縱橫,五十里就是正常行軍還要一天半到兩天,他要拖住張飛三天不是問題。

    「諾!」樂進拱手應諾,站到一旁聽曹沖繼續安排。

    「黃將軍、張將軍,你們二位合兵一處向前進逼,前面兩湖相夾,地形會越來越小。如果張翼德要向南突圍,你們也不要硬擋,就讓他過去一半,然後卡住他的尾巴即可。」

    張和黃忠一聽,有些不解的相互看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將軍,張翼德兵力過萬,就算過去一半,也有近六千人,將軍手下只有三千人,雖然是精銳,但也未必擋得住他啊。」

    樂進也有些急了,他剛要說話。曹沖又笑了:「我又沒有說一定要留下他,他如果向南衝過來,我就率領騎兵再截下他一半,讓他帶著三四千人向南逃吧,看他在我地鐵騎追擊之下,跑到臨湘城下地時候還能有多少人。」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感情曹沖已經基本放棄了全殲張飛的想法,轉而打一個追擊戰了,這麼一來,這個仗就好打多了。不管張飛向南還是向西,他都避免不了一路逃竄,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的局面。而且離開了這個對他有利的地形之後,他隨時都在鐵騎的威脅之下,想必是不能睡個安穩覺了。

    樂進滿意的走了,張和黃忠也滿意地走了,他們分頭去準備。而曹沖留下了馬謖等人,他讓馬謖等人圍坐過來,指著張飛所在地位置說道:「你們說說看,張翼德遇到這個情況,會選擇向南還是向西?」

    大帳裡頓裡又吵成一團,這次就連孫尚香也忍不住的沖了起來,緊挨著曹沖坐下,用力的拍著書案,尖著嗓子大聲叫著:「向西,向西……」

    「為什麼?」曹沖有些不解她的想法為什麼會這麼堅決。

    「沒有為什麼,就是一種直覺。」孫尚香理所當然地說道。

    帳中靜悄悄的,大家都忍得很辛苦。

    就在曹沖手下爭論的同時,張飛和向朗也在爭論,不過激烈程度遠遠比不上曹沖那邊,向朗只是提了提自己的看法,現在軍糧已經不足五天所用了,在這裡不宜久留,萬一被曹軍困住,不用他們打,已方就會因為缺糧而自亂陣腳,不戰而潰。

    「那巨達說,我們是向南好,還是向西好?」張飛胸有成竹的笑道,一邊將臭腳丫子架到火上薰,一邊用一種調侃的眼神看著向朗。

    「向南可以和廖太守會合,但路途遠,身後還有曹軍的鐵騎追擊,比較凶險。」向朗好像沒有看到張飛的眼神,還是很平靜地說著自己地看法:「向西水道較多,對曹軍鐵騎來說,追擊不利,我軍有地形熟悉之利,可以安全些。缺點是要想回到零陵和軍師會合,路途較遠,前方又有龍陽城,越往龍陽走。曹軍的補給越方便,而我軍地補給劣勢就越明顯。」

    張飛呵呵的笑了,半天沒有說話,直到兩隻腳都舒服了,這才穿起了戰靴,站起身來晃了兩步,走到向朗面前,居高臨下地看了看向朗的後腦勺。開口笑道:「巨達。你要把眼光放開一些,我們在這裡雖然困難一點,卻拖住了曹軍的主力不敢南下。我只要沒死,臨湘就是安全的,長沙就還是我們的,軍師在舞陽就是安全的。一旦我跑了。跳出了這個***。再想回到長沙,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向朗低著頭,被頭頂上張飛那雖然平靜卻帶著巨大的壓力的聲音給壓得喘不過氣來。他強忍著心中地恐懼,極力不讓自己地聲音有一絲顫抖:「將軍高明。以身犯險,向朗佩服。」

    張飛嘴角一挑,眼中閃過一絲冷芒,他抬起頭,看了看向朗身後的向條:「文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向條愣了一下,連忙點頭。

    張飛搖了搖頭:「文豹,你不明白。你們都不明白我的心思。」他轉過身。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主公奔波半生,空有匡扶漢室大志。卻無寸功,為什麼?不就是因為沒有立足之地嘛。\從中平元年征討黃巾起,我們身經何止百戰,卻一直惶惶如若家之犬,東奔西逃,寄人籬下,這種日子我們過怕了,不想再過了。如今好容易得了江南四郡,又有軍師大才,屯田養兵,眼看著主公就可以大展宏圖,實現心中有宏願,卻因為我一時失策,被曹倉舒這個豎子鑽了空子,居然打到江南來了,還想要佔我長沙、武陵,其心可誅!」

    張飛越說越氣,白淨的面皮脹得通紅,鬚髮皆張,面目猙獰,洪亮地聲音在大帳中憤怒地迴響:「先有馬謖戰敗投降,後有殷文、范、張達背主投敵,生生將我軍的大好形勢斷送一空,我如果只顧著自己的性命,逃離長沙,這口惡氣如何能消,我又有什麼面目去見主公,去見雲長?你們說,我怎麼去見他們?」

    向朗和向條面色蒼白,他們知道張飛是恨透了那幾個投降了曹沖的人,當然不僅僅是這些,對大意讓黃忠和張進入長沙地他們,張飛估計也是恨透了,只是現在還需要他們效力,不願意把話說得太明白,要給自己一個贖罪的機會罷了。

    「向朗父子無能,讓曹軍進入長沙,萬死莫辭,請將軍處罰。」向朗以頭搶地,顫聲說道。

    「巨達,我不是說你們。」張飛仰著頭,胸膛激烈的起仗:「你帶兵機會不多,偶有失誤也是正常,巨違他們年輕,敗在嚴顏老匹夫手下也不足為奇。我征戰多年,也是敗多勝少,當年徐州一戰,也是因為曹豹那個豎子,害得主公……唉,慚愧啊。」

    張飛搖了搖頭,想起當年的事情就覺得無地自容。上次是失徐州是因為曹豹叛變,這次丟武陵又是因為范等人叛變,他實在忍不下這口惡氣了,如果就這麼灰溜溜的離開長沙,他還不如自殺了事,免得沒臉見待他如兄弟一般的主公和雲長。

    「不殺這些無恥小人,我又豈能心甘。」張飛牙齒咬得咯咯響:「一旦雲長接出主公,揮師北下,勝敗尚未可知,如果能將曹沖留在這裡,縱使我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向朗無言以對,他是看出來了,張飛壓根兒就沒想過要突圍,他就是要用這一萬多人,把曹沖的主力拖在長沙郡,減輕諸葛亮的壓力,等待劉備從柯撤出,反過來打曹沖一個兩面夾擊。這樣曹沖縱使能擊殺張飛這一萬多人,恐怕也無法在長沙立足。

    這對劉備地大業來說,是有好處地,但對自己這些人來說,卻是犧牲,襄陽宜城向家,可能要步襄陽馬家的後塵煙消雲散。也許還不如馬家,因為馬家還有馬謖,而向家地人卻是兩個在這裡,另兩個生死不知。

    但願那兩個豎子不要太倔強,能為我向家留下點血脈,這樣我父子縱使戰死也無妨了。向朗想著,回頭看了一下向條,向條也正看過來,一看到向朗眼中的惶。向條心中一震,一陣涼氣從脊樑升起,直衝後腦。

    「將軍,曹軍分兵,樂進部沿黃家湖西岸直奔三眼塘,看樣子是要抄我軍後路。」一個斥候匆匆走了進來,在張飛面前單腿跪倒,朗聲說道。

    「嗯。」張飛已經平靜了下來。白淨的面皮上波瀾不驚:「還有其他的人呢?」

    「黃忠和張合兵一處。離我軍二十里。」

    「曹倉舒呢?」

    「曹沖率中軍,離我軍三十里。」

    張飛瞇起了眼睛,轉身看著地圖,揮了揮手:「再探。」

    斥候出去了,張飛輕笑了一聲:「這個豎子,倒還識相。怕我困獸猶斗損失太大。這是想誘我突圍,然後再利用騎兵隨後追殺了。高明,比老賊高明多了,這招太陰險了。把他地騎兵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難怪當初賀公苗在江夏一戰即潰,孫仲謀以優勢兵力還大敗而歸。」

    他回頭看著向朗,又笑道:「可是我為什麼要逃?我就不逃,看他能奈我何。」

    「將軍要……固守此地?」向條忍不住問了一句。

    張飛抬起眼睛看了他片刻,笑意盈盈的說道:「我不逃,不代表就是死守在這裡啊。巨達,文豹。你們準備一下。明天我們和他們打一仗,做出突圍南下的樣子。讓他們緊張一下。」

    向條剛要再問,向朗卻連忙應道:「一切全聽將軍吩咐,將軍如果沒有其他安排,我們這就去準備了。」張飛點點頭,翻身倒在榻上,揮了揮手說道:「你們去吧,我要休息一會兒,養足了精神好去殺賊。」

    第二天一早,張和黃忠剛剛拔營逼到張飛大營外十里,張飛就親自帶著大軍殺了上來。張和黃忠雖然有些驚訝,卻並不慌張,兩人一前一後擺開陣勢,全力阻擊。黃忠本想著打一陣子就裝作兵力不足,然後讓張飛衝過去,再回身截住他尾巴的,哪知道張飛雖然打得很兇猛,卻總是差一口氣,總在即將打通黃忠陣型的時候堅持不住了,帶著人灰溜溜的撤了下去,休息上一會兒再來一趟。一天之間他攻了十幾次,損失了近兩千人馬,卻一次比一次弱,最後幾乎都沖不動黃忠的陣型了。

    黃忠敏銳的感覺到,張飛地士卒出了問題,如果沒有詐地話,他們要麼就是已經斷糧了,要麼就是前些時候的傷亡過大,士氣已經受了極大打擊。他不敢怠慢,立刻將消息送給了張和曹沖,請示是否要改變作戰方案,爭取全殲張飛所部。曹沖聽到消息,也有些疑惑,他搞不清這個情況是真實反應還是張飛在用計,他命令黃忠再觀察一下,不要急於求成,在做好防備的同時,讓張做好兩手準備,隨時根據實際情況決定處理方案。

    黃忠和張接到命令後,立刻決定離張飛大營十里紮下大營,準備第二天再看看情況。就在他們在帳中估摸張飛的真實情況的時候,張飛在大帳裡對向朗下達了命令。

    「巨達,這裡就交給你了,我把大營交給你,再給你三千新兵,你不管用什麼辦法,只要給我守住三天時間,三天以後能戰則戰,不能戰則降,我絕不怪你。」

    向朗哪裡敢說要降啊,他哪知道張飛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自己要是真應了他,說不定張飛上來就是一刀砍了他地腦袋。他連連叩頭,發誓絕不投降,最後請張飛將兒子向條帶走,他說只要兒子安全了,他就心滿意足,絕對會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張飛裝作猶豫了一陣,答應了向朗地要求,將臉色蒼白的向條撥到了自己的帳下。

    夜裡子時,張飛給向朗留下三千新卒鎮守大營,自己和向條一起,帶著六千精銳悄悄的出了營,繞道黃家湖北岸向駐紮在黃家湖和三眼塘之間地樂進摸了過去。

    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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