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宋帝國征服史 作者:cuslaa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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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ooxx 2012-2-3 09:05:5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8 94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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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五十八章 西軍(下)
大宋宣和二年十月廿一,戊子。西元1120年11月
杭州。

雙刀相交,發出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互為死敵的兩名士兵隔著刀鋒在杭州城的城頭上冷冷對視著,緊盯著對手的一舉一動。相隔不過一步,揮刀可及的距離,露出一點破綻便有丟掉小命的可能。而在他們的周圍,一群人要么同樣對峙,要么就廝殺在一起,殺聲連綿,這是攻城者和守城者之間戰斗。

這一次的攻擊,攻守雙方才在城頭上糾纏了不到一刻鐘,配屬在這一段城墻上的一千守軍就已經有三分之一的傷亡,但讓他們咬牙繼續堅持下去的,是從城內趕來的援軍發出的喊殺聲。

聲音越來越近,一百東海戰士領著五六百的宋軍大步沖上城墻,慘叫聲頓時多了起來,殺聲漸漸小了下去。轉眼之間,城頭的方臘軍不是被殺,便是被趕下城墻。對峙中的那個明教士兵見勢不妙,用披著堅甲的肩膀硬捱一刀,一個翻身便順著搭在城頭上的云梯滑了下去。

見對手逃竄,守軍士兵立刻丟下手中長刀,從滿是血水和尸塊的城頭上,拾起一把長弓,搭箭拉圓,對準在城下跑出之字形的敵人,一箭射去――卻沒有射中。他恨恨丟下長弓,但一支長槍呼嘯著從他,精準無比的把他的目標牢牢釘在地上。士兵回頭,與他同屬一隊的袍澤兄弟正沖著他微笑。

“干得漂亮!”一個東海軍官鼓著掌,大聲叫好。若在半月前,分配給他的這些宋軍士兵箭射不遠,刀拿不穩,絕對做不到方才那精彩的一擊。

戰場不愧是最好的練兵場所。二十余天的杭州城攻防戰。讓參與這場戰爭地士兵和軍官們地戰斗水平直線上升,不論是近身搏殺,還是遠距射擊,都有了長足的進步――不過這一點,對于雙方來說都是如此。相對而言,還是被宗教洗了腦的方臘軍進步更大一些。

二十多萬方臘軍早把杭州城四面團團圍定,攻城時已不再僅僅局限于一面城墻。他們利用兵力上的優勢,每一次攻城都是四面同時進攻,雖然攻擊有主次之分,但如果城中守軍只顧著防御主攻方向。忽略了佯攻一面,方臘軍的攻擊重點便會立刻轉換,讓城中守軍疲于奔命,苦不堪言。

離著城墻半里地,豎著十幾架高達五六丈的巢車。雖然這種方臘軍臨時打造的專供觀察敵情用的望車,比起《武經總要中所記載的十丈高的巨型望樓車要矮上近半,但要觀察著城頭上地一舉一動,卻仍是輕而易舉。指揮上城攻擊的命令便是從這些巢手用旗號發布出來。

二十天來,一開始還僅會使用兩根竹竿扎起的長梯來攻城的方臘軍,現在不僅有了巢車。連用來沖擊城門的沖車也被打造出來,不過當他們發現所有城門后面都堵著幾千塊磚石之后。便又打起了地道戰的注意。

當然。以杭州地地下水位和地質條件。挖地道攻城是絕對不現實地。但當丁濤看到北門半里外突然多了一圈營帳后。還是建言呂師囊沿著城墻一線。埋進了上百口水缸和大甕。以作偵聽之用――這種武經中記載。在營帳中挖掘地道以躲避城上觀察地做法。卻瞞不過讀過武經地丁濤。不過這也再一次證明了已經有通讀過武經地士子又或是宋軍軍官加入到明教軍地行列。

這當然不是個好消息。一個有點水準地指揮官。對于部隊作戰能力地加成是不言而喻地。而對有著虔誠信徒。卻缺乏有效使用能力地明教軍來說更是如此。

虔誠無比地明教教徒可謂是悍不畏死――雖然這種人在方臘軍中不過百之二三。但榜樣地力量是無窮地。一人奮命。往往能帶動十幾個人與他一起沖上來――在接受了有效地指揮后。二十多天來。他們多次攻上城頭。而且越到后來。上城地幾率就越大。而到了今天。從早間到現在。三攻擊竟有兩次上城。雖然以五百東海兵為首地城內守軍每一次都把他們趕了下去。但難度卻也越來越大。

“終于撐過去了!”呂師囊放下了手中地望遠鏡。“幸好這一次賊軍地后續部隊沒跟上。不然還要有一陣糾纏!”

“下一次可不會那么好運氣了!”余道安依然板著一張臉。“才半天功夫。就讓賊軍兩次攻上城頭。以現在這種守城水平。到天黑之前。賊軍至少還會有兩三次機會。他們就算再蠢至少也能把握到其中一次罷?”

呂師囊看了看天色。嘆道。“現在才午時。至少還要兩個多時辰。天才會黑下來……真地要拼命了。”

方臘軍在白天攻勢猛烈,不過由于夜盲癥的因素,卻不敢夜中攻擊――如要疲憊城內守兵,應該晝夜不停的攻擊,但這一點方臘軍卻做不到――相反地,呂師囊卻率部多次趁夜突出城門,進行了幾次卓有成效的反擊。所以到了夜中,攻守往往易位,變得是方臘軍謹守營寨,多燃篝火,提防城中的偷襲。而城中守軍卻有了相應的休息時間。

不過這樣悠閑的時光即將一去不復返,吃了幾次夜襲的虧,方臘軍的守備能力也大有加強,再加上他們不知從哪里找來了幾百條土狗散放到營寨和城墻之間。有這些畜生做已經三天沒能出城夜襲了。

能安心休息的明教教徒養足了精神后,到了第二天攻擊力度便大大加強。幾次在城上城下往復拉鋸,消耗的箭矢已經難以補給,安置在城頭上的床弩等戰具也被摧毀了許多,而布置在城中,來回救火的東海軍更是疲憊不堪。

“還能支持幾天?”呂師囊低低的說著,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余道安。

余道安抬手遞了張紙片給呂師囊。回道:“如果城內民心安穩的話,至少還能撐上半個月!”

“民心安穩嗎?!”呂師囊低頭看著紙片上地內容,那是方臘軍這兩天用長箭射進來地宣傳單,上面寫明了圣教大軍,只殺貪官,不傷百姓,如若開成請降,將會秋毫無犯。杭州城中,識字的人不少,幾千張宣傳單射進來后。上面的文字應該現在估計已經傳遍了全城。這樣一來,民心如何能安穩!?

“最多再守十天!”他嘆道,“希望宋人的援軍會按時過來,我們也可以把這個該死的任務給卸下去了!”

“今日上午的三次進攻就有兩次攻上城頭,最多再有四五日,我圣軍便能打進杭州城!”呂將在方臘主帳中放聲豪言。現在的攻城作戰,在戰略上都是聽從他的意見,雖然還沒有攻破城池,但隨著上越來越高,讓這位前太學生的地位在明教軍中直線上升。

“不過拖了二十天。我們損失也不小!”自感地位不穩地軍師汪公老佛把話里的重音壓在拖和二十天上,不陰不陽的刺了呂將一句。“老鄭受了重傷,七佛右手上也中了一箭,下面的兄弟們更是傷亡甚眾。如果能兩三天內就攻進城中那就更好乎這幾日。”楊八桶匠――這位起兵時放言要渡江直取東京的明教大將――沒聽出汪公老佛的話中之意。

“能不在乎嗎?”汪公老佛道,“二十多萬人一天就要消耗米糧三千多石。我們在歙州、睦州收集到的糧食最多也只能夠再支撐六七天!如果五天內打不下杭州,我們就算想轉去攻打其他州縣。也來不及了!”

“杭州五天內必下!”呂將厲聲叫道,他容不得他人懷疑他的判斷。“只要打下杭州,我們就有余力分兵。北攻秀州,直取蘇湖。常言道:蘇湖熟,天下足。奪了蘇州、湖州,就不需擔心糧草不濟!接著再攻取金陵,扼守長江,北拒宋軍,南平江東,最多一年,兩浙、兩江將盡屬我圣教。”

“說得好!”方臘一聲贊,堵住了汪公老佛接下來的話,“還是呂先生說得傳令全軍,加緊進攻,五日之內,我要站在杭州城中!”

“是!”帳內眾將齊聲應道。

方臘還想再說兩句,但這時大帳的簾幕一動,一個斥候風塵仆仆地闖了進來,“圣公!圣公!官……官軍已經到了城北二十里的赤岸口!”

丁濤坐在州衙地簽押房中,低頭細看著呈上來的公文,這是他下令州中吏員制定的城內口糧配給和糧食征收的計劃書,雖然此前這些吏員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工作,但在丁濤指點下,卻也完成地像模像樣。

算算時間,最多再過十天,城里明面上的存糧就要耗盡了,不過各家大戶手上必然還有暗藏地糧食,丁濤此舉就是在打這些糧草的主意。只要能征收個一半,再用上半個月不成問題。

從頭到尾通讀了兩遍,在頁尾寫下了自己意見,遞給侍立在桌案前地書辦,丁濤說道:“交給大府落印簽押。”

書辦接過公文,去后廳找蔡嶷簽字,不過這只是一道做樣子的手續,在杭州城中,蔡大府已經沒有發言權了。半月來,進出州衙地人們都知道,現在杭州城里管事的,是這位不到二十歲的丁小將

當日在菜市口處斬趙約之后,丁濤便沒再參與戰事,而是接手了城中的后勤庶務,從城里的兩家東海商號調了幾個賬房來,先理帳,再定規矩,順手斬了兩個不聽話的胥吏,不過兩三日,便把州衙內外整得服服帖帖,后勤工作也給打理得井井有條。

看著書辦急匆匆的出門離開,丁濤不顧形象的趴在桌案上。不過一城之地,把規矩一立,再把合適的人安排在合適的位置上,落到他手上的也沒多少事可做。雖然呂、余二人焦頭爛額,他可是清閑的要命。

還真是沒勁呢,早知把這些事丟給余哥算了!丁濤把下巴搭在手肘上打著哈欠。不知道援軍什么時候來。這樣悶在城中還真沒意思!

百無聊賴地趴著,眼皮都已耷拉下來,正當丁濤快要入睡地時候,一陣連天動地的呼喊猛然把他驚醒。

丁濤幾步跨出簽押房,卻碰到蔡嶷、陳建慌慌張張的從后廳跑出來。“出了何事!?”兩人一看到丁濤,便急問道。

“是城外,在北面!”丁濤很快分辨出來聲音的來歷,丟下了兩句,便跳上拴在衙門外的馬匹,直奔向北面城墻。蔡嶷、陳建對看一眼。也忙著騎上馬跟了過去。

當丁、蔡、陳三人急匆匆的趕到西北角的余杭門時,正看見如洪水般從城北遠處逃回的方臘軍。

“究竟出了何事!?”蔡呂師囊解釋道:“應該是援軍到了!能一下擊破這么多賊軍,至少有兩三萬。”

“援軍?還兩三萬?!”陳建愣愣的,“兩浙哪還有這么多兵?!”

“誰知道!不過看樣子還是沿運河過來的,也許是淮南地軍隊罷!”呂師囊隨口道。雖然心知必是從東京來的北伐軍,但無論如何卻不能說出來,那樣會顯得東海對大宋內情了若指掌,傳揚出去,肯定會引起大宋君臣的戒心。

“淮南?”蔡嶷搖搖頭。他就是剛從淮南調來的,那里的軍隊內情如何不知。“淮南調不出這么多兵,那里還有梁山賊寇要剿!”

“會不會是方臘在使詐?”陳建問道。

“不會!這幾日方臘已經占了上風,沒必要耍小伎倆。”丁濤搖頭道,“不管是哪里來的,定然是援軍無疑!賊軍敗得漫山遍野。這種敗勢是裝不出來的。”

“你確定?!”

丁濤點頭:“千真萬確!”

蔡嶷、陳建同舒了一口氣,在心頭繃了一個多月的弦。終于可以放松了下來。只是他們的臉上看不出多少喜色,只有松弛后的麻木。

呂師囊瞥了兩人一眼。道:“賊軍費上近月也沒能攻下杭州,本已是疲兵。現在貴方援軍已至,賊軍敗亡可我們任務也就可以告一段落奇地看向呂師囊。

呂師囊道:“我等并非是東海商號的護衛,而是東海水軍所部,今次是奉了大王之命,特來助守杭州。”

“是嗎……”呂師囊突然揭開底牌,蔡嶷和陳建并不如何吃驚。對于三人地身份,蔡嶷、陳建暗中多有推斷,現在一下得到證實,心中也只道:也的確如此才說得過去。

呂師囊豪爽大氣,深得軍心,又多次瞅準時機,領兵出城反擊,實是有勇而有謀的良將;余道安看似陰狠,但將五十兵在千人之中縛趙約而去,卻是行事果決,膽略過人;而丁濤,小小年紀即文武俱全,領兵出戰不在話下,執掌政務輕車熟路,當日在刑場上歷數趙約之罪,亦是引經據典,出口成章;這三人放在大宋百萬禁軍之中,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東海上下除非都瞎了,否則絕不可能讓這三人只當個區區商號護衛頭子。

看到兩人的表情,呂師囊知道他這么做是做對了,與其讓他們暗自胡亂猜測,還不如把話說開。守城時沒少得罪他們,現在不把身份挑明,等援軍進城,說不定他們會動什么歪心思。

陳建揣摩著呂師囊地話,卻發現有一點說不過去:“臺灣離杭州有兩千多里,消息傳便。也就是說,你家大王在方臘起兵之前就已經預計到

“當然!”呂師囊點頭道,把預先準備好的搪塞之言娓娓道來,“當日,杭、溫、廣諸州州官遇刺,大王就料到明教必有所圖。便各安排了一個指揮在三州州城外地港口中守候。如果明教不起事那是最好,若是起事來攻,我們便正好能助一臂之力!”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東海王果然是深謀遠慮!東海王此舉,救了我一城百姓的性命,等戰后上表,本官必為三位請功!”蔡嶷說道。

“大府有心,不過還是不必了!”呂師囊搖頭謝絕:“如要邀功,我們又何必隱去身份?外臣不奉詔便入國中,本是大忌。若不是杭州城中我東海產業甚多,我家大王也不必如此犯忌。兩位還是把我們當成尋常地義勇便是!”

丁濤也道:“自守產業,不敢居功。這幾日我等對兩位多有冒犯,雖說是為了城防,但還望兩位海涵,不要再放在心上。”

既然東海三將沒有領功的意思,也就是明擺著把功勞讓給了他們兩人。而呂師囊和丁濤地言下之意,蔡嶷和陳建也聽得很明白,我們把功勞送給你們,你們也別再糾纏守城時的那點冒犯。我東海的商號就在杭州,這是我家大王后多加照顧就可以了。

“如此怎生說得過去啊!”蔡嶷、陳建佯作不允,但眉眼皺紋中的喜色,卻暴露了他們的心思。

入夜時分。

不過半日之戰,方臘軍的北面大營被徹底擊潰,而東面的營寨則被主動放棄,方臘軍的主力開始向杭州城西南方向移動。

杭州的北面城門大開,迎接援軍的到來。

“天威卷地過黃河……”

“萬里羌人盡漢歌……”

“黃堰橫山倒流水……”

“從教西去作恩波……”注

一隊隊關西軍漢高唱著軍歌走進敞開的城門,一艘艘滿載著士兵的也順著運河由余杭水門進入城中。

西軍來了。

注:這是沈括在關西任職時所作的軍歌。夢溪筆談有載。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五十八章 西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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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五十九章 投奔(上)
大宋宣和二年十二月初三,己巳。西元1120年1月24日
睦州。

三個月如同一個輪回。

方臘不禁悲嘆著。

三個月前,在萬歲聲中,他昂首縱馬馳入睦州城,那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仿佛天地就在指掌間。但三個月后的今天,他就只能站在睦州城頭,神色木然的看著城下的官軍在那里耀武揚威。

官軍的營地從四五里外的村莊順著新安江畔官道一直延伸到城下半里的地方,連綿而疏松的營帳看起來防衛并不森嚴。但方臘知道,駐扎在其中的五六萬官軍,就算是在睡夢中也不會給他留下任何機會。

在昨夜,他搜檢全軍,挑出了三千在夜中至少殘留有一點視力的士兵,趁著官軍新來乍到立足未穩的時候出城反擊――當初杭州城中的幾次夜襲讓他記憶深刻――但結果卻與此前數仗并無二致。這支讓方臘寄予厚望的隊伍甚至沒能攻破同樣只有三千人的官軍前營!

自從在杭州城外的清河堰決戰慘敗之后,一個多月來,圣軍與官軍沿著新安江在漁浦、富陽、桐廬、釣臺等縣鎮多次交戰,卻沒有一次讓他聽到勝利的歡呼。

除了失敗,還是失敗。唯一的區別就是損失是多是批忠心耿耿的教眾被留下來斷后,但他們所能做到的也不過把官軍拖上三五日的時間。每當圣軍撤退到一地,剛想停下來喘口氣時,官軍的大旗就又出現在他的視線范圍之中。

就這樣一敗再敗、一退再推,方臘他就從杭州又回到了睦州,而當日圍攻杭州城的二十萬余大軍。隨他退到睦州城中地。卻依然還有二十萬。不過,不再是二十萬正當年地精壯,而是混雜了一多半老弱婦孺的雜軍。

這也多虧了官軍。不知童貫那閹人下了什么命令,官軍在一路攻來時,于路上鄉鎮和村莊,只要發現丁點圣教教徒的蹤跡,便會大肆搜捕燒殺。當初圣軍進軍時,已經把那些鄉鎮村莊中的異教徒都殺掉了,剩下的都是信了圣教的教眾,而官軍此次又反殺回來。新安江沿岸的鄉村已無譙類,只剩座座廢墟。

而幸運地逃過官軍屠刀地教徒。也不得不跟上圣軍地腳步。圣軍地損失也就因此而得到了補充。雖然這些人不比早前損失掉地虔誠教眾。但在官軍地威脅下。維系他們繼續作戰地。是更加旺盛地求生意志。

還有機會地!方臘打起精神。杭州不過一萬多兵。三五萬民就能在他二十萬大軍中守上一月。而睦州地城防雖比不上杭州。但比起桐富陽兩縣仍要強出許多。他現在麾下仍有二十萬大軍。前日征集地糧草也還有許多。而城外地官軍不過五六萬。守到明年開春不成問題。

方臘早已打探清楚。童貫此次南下。所率領地軍隊以西軍為主。關西人早已習慣西北干旱之地。到了濕潤陰寒地南方。水土不服者必然甚多。只要能堅持下去。官軍肯定會不戰自潰!

“天命在我!”方臘自我催眠式地說著。“上天不會亡我!”

他曾聽呂將說起。去年京中曾經流傳過東南有圣人出、真龍現地讖言。他自號圣公卻與這讖言暗合。這若非是天意。又怎會這么湊

“我有天命!”他狠狠對城下地官軍叫了出來。

“圣公!”城下一聲喚。把陷入半瘋狂狀態的方臘叫醒。是軍師汪公老佛的生意。

方臘回頭,卻見不但是汪公老佛,連剛剛傷愈的方七佛,丞相方肥,以及前日才被派回青溪老家征收糧秣、壯丁地方百花和呂將都一齊趕上了城來。

“出了何事?!”方臘看著眾人一齊上來,人人臉色不對,皺眉問道。

“圣公……歙州丟了!”汪公老佛先把周圍的護衛都趕得遠遠地,方將噩耗說了出來。

“……胡說!”方臘一把汪公老佛,對著他那張皺紋滿面的老臉,厲聲叫道,“這是謠言!”

“圣公!”呂將踏前一步,為汪公老佛解圍,“此事千真萬確。正在攻打宣州地八大王所部已全軍覆沒,逃到青溪的殘兵說得一清二楚。官軍此次來襲,是東西兩路并進。我們對上地只是其中的東路軍。而西路軍,則是途經江寧府和宣州繞到了我們后方。”

方臘推開汪公老佛,整個人失魂落魄:“連八大王都死

那個八大王是不過是天目山中的山賊,自號八大王,日常做的是剪徑的營生。當圣教起兵后,他當先投奔了過來,方臘給他封了個官,讓他領著一支偏師去宣州發展。本聽說已經陸續攻占了宣州的太平、涇縣二縣,正準備攻打宣州州城,但想不到卻遇上了官軍的偏師。

呂將看了看方臘的樣子,搖了搖頭。這明教圣公已經完了,而圣軍也快完了。

日暮途窮啊……接下來該怎么辦?

他放棄學業,投入叛軍,不是為了什么光明教,而是希望能一展所長,為自己掙得日后的富貴!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呂將想著,杭州……是杭州!

杭州是個轉折點,圣軍攻打杭州之前,一切順利的難以想象。攻睦州、下歙州,破廬,奪富陽,大軍勢如破竹。但當到了杭州城下,卻如洪水撞上了礁石,碰得頭破血流。

二十余萬大軍,頓兵城下有二十余日,后經連番血戰,才勉強取得了勝勢,眼看著五六天之內便能攻下城池,可誰能想到。他們的援軍竟然來軍的前鋒從北而至,一舉擊破了城北大營。不過那時官軍人少,戰線并未因此崩潰。但呂將知道,大勢已去。他當即建議方臘,留一部抵擋官軍外,率主力向南方轉移。但方臘卻沒有采納他的建議,仍想再搏一把。

接下來的三天,萬五官軍日日出城邀戰,雙方連番血戰,雖然看起來是不分勝負。但城中官軍拖延時機的目地卻達到了。兩天后,官軍主力殺到,圣軍慘敗于在清河堰,二十萬眾就只剩一半,而其中精銳更是喪失殆盡。接下來戰富陽、戰桐廬,連戰連敗,雖然方臘利用信徒拖延,但官軍下手極狠,一個村子接一個村子地燒殺搶掠,明教在浙西的百年根基。一月之間全被摧毀。

盡管現在方臘手上看起來還有二十萬人的樣子,但其中兵甲俱全、可堪一戰的已經不到一萬。再無力與官軍相抗。再加上歙州失陷,后路已絕,被前后夾擊在新安江河教軍,已經是風箱里的老鼠,沒有多少天可活了。

仗著睦州的城墻。方臘還想拼死一搏,但呂將卻已經毫無信心。他望向城下,官軍的前營營帳中。地面上的土色有深有淺,分明是夜中運走地底土石時留下的痕跡。

官軍在挖地道。呂將一眼便看出。但他也懶得提醒。三五天之內地道挖不出來,而他準備就在這幾天離開。留在此處是死路一條,只有走才能有條活路。

睦州是蘭溪今蘭江與新安江地交匯處,如沿蘭溪河谷向南轉移,可以入婺州今金華市,其下有蘭溪縣,在那里尚無多少官軍。婺州是兩浙入江西和福建的門戶。占據了睦州,或向西南入江西,又或向南入福建,都是可以暫避官軍軍鋒的地方。不論福建、江西,都是明教的勢力范圍,明教在兩路的信眾甚多。只要逃入那里,再卷土重來,不是不可能。

不過呂將不打算去江西,就算往那里去,也是被官軍追著打,他想去福建。福建八山一水一分田,重巒疊障,易于藏身。就算官軍緊逼,實在不行,他也可遠避海外。海外有東海國,國主本也是叛逆出身,十幾年前其父兄照樣是起兵反叛,而落得在京中千刀萬剮的下場,但現在他已經君,大宋皇帝親封的東安王。投了他去,至少能逃得一條性命,借其勢,日后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當日晚間,呂將悄悄拜訪了方七佛。現在兵荒馬亂,他又是被官軍繪圖海捕的重犯,不可能孤身逃離,必須說動一支軍隊護身,方可保得性命無憂。

把自己的盤算,掐頭去尾地隱去了部分細節,給方七佛說了一通,呂將最后道:“七將軍!歙州已失,睦州只剩一座孤城,雖有二十萬眾,糧秣不缺,但外無必救之軍,內無必守之城。一座孤城肯定守不了幾天。如果七將軍能請得圣公之命,去攻打婺州,一則可以分散官軍軍力,緩解此處的壓力,二則婺州可與睦州成犄角之勢,互相支援,至少能把戰事拖到明年開春。

只要江南烽煙不息,西北二虜定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現在東京和關中地大軍已經來到江南,兩處必然空虛,只要西北二虜有了乘機來攻的苗頭,道君皇帝一定會急著把大軍給調回去。屆時,我們自然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方七佛皺眉想著呂將的建議。他對呂將很敬重,畢竟是太學生的身份,一身地才學在圣軍中是屈指可數,智計也是頂尖的。現在呂將建議向南攻婺州,理由冠冕堂皇,方七佛想來也覺得甚有道理,并懷疑其是否別有用心。

“只是……這件事為什么要跟我說?先生直接對圣公提議不是更好!”

“在下說得沒用啊……”呂將搖頭苦笑,“還是七將軍你來說圣公才聽得進去!”

“原來如此!”方七佛點了點頭。自呂將入伙以來,這位前太學生地多次提議,都算得上是真知灼見,若是方臘都能遵從,不至于敗得如此之慘。

“不過為避嫌疑,七將軍你最好還是請百花公主和亳二太子來領軍,不然圣公覺得七將軍你臨陣脫逃就不妙

方七佛一愣,偏頭想了一想,正色道:“多謝先生提點!”

被方七佛恭恭敬敬送了出來,院落中,一株亭亭玉立的臘梅正悄然吐著幽香。抬手撫上枝頭,呂將暗道:百花,就算萬軍重圍,我也能帶著你一起遠走高飛!

與此同時,淮南東路淮揚軍宿遷縣附近。

一支數百人地隊伍藏身在淮水旁的蘆葦蕩中,枯黃茂密地蘆葦叢把他們的身影藏得嚴嚴實實。

“哥哥!”人群之中,一個面容俊俏的后生對著首領模樣的黑矮漢子說道,“方才俺去縣中打探,正好看見看見報捷的馬遞從縣里穿過。聽說方臘連敗數陣,已經快被童貫給剿滅了。”

嘖!黑矮漢子咂了咂嘴,月還想乘機去投那方臘,沒想到這么快就敗了!”嘆了口氣,對身邊的一個秀才模樣的人物問道:“軍師,你說咋辦?”

秀才皺眉道:“前日官軍南下,沒能顧得上我們。但要是等他們回師,把我們剿了也只是順手而已。照小弟說,大宋呆不得了,方圣公幾十萬大軍都抵擋不了,我們更沒機會。還是早點去投東海罷,至少能混個出身!”

黑矮漢子低頭想了半天,最后用力一拍大腿:“也罷!反正早有聯絡,就到海州劫幾艘海船,去衢山!投東海!”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五十九章 投奔(上)
ffooxx 發表於 2012-2-4 11:43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六十章 投奔(下)
大宋宣和三年元月十五,辛亥。西元1121年2月4
基隆。

又是一年上燈時。上元之夜,金吾不禁,各色新扎宮燈布滿了東海國都中的大街小巷。正所謂天碧銀河欲下來,月華如水照樓臺,長安主街兩側,一座座彩燈山棚拔地而起,皆是城中富貴人家精心制作。華燈寶炬,月色花光,從基隆堡王宮一直延伸到港口,映遍了全城上下。城內的幾處廟宇寺觀,也中門大開,讓百姓們入廟燒香禮佛。

依著軍紀,就算這年節之時,營中官兵也不得私自外出夜游,但軍營內外,也用一盞盞小小的球燈裝點得繁星閃閃,有若飛星。

在這喧鬧的夜晚,基隆城的百姓們仿佛忘記了海峽對岸的戰事,享受著這個時代難得一見的平安喜樂。孩童們提著花燈,在街巷中嬉鬧著,而街頭巷尾,更是擁擠著一群群出來賞燈的人們。

一列車隊從城中最大、俗稱海神娘娘的通賢靈女廟中出來,重新回到長安主街上。金玉打造的海龍外飾,車頭懸掛著的玻璃金花宮燈,都是東海王家的標志。上元節時,東海王家去海神娘娘廟燒頭炷香,祈求東海國中百姓一年出海平安,是這幾年剛剛興起的規矩。但今次卻只見到后妃駕出行,而東海王卻不見蹤影。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注意到此事的人們不禁猜測起來。

“是不是大王身體不適?”

“少烏鴉嘴,大王身體好得很,白天還去軍營校閱來著。”

“要是大王真病了,王后、王妃哪里還能安心出宮?世子公主也該在宮中服侍!”

“應該是對面又出了什么大事罷?”

“……當是如此!”

人們地猜測并沒有錯。打亂了趙瑜計劃地。正是分別從海峽對岸地各個港口傳來。在今天傍晚。同時送交到他手中地幾條最新軍情。

“童貫已經攻下了青溪縣城?!”書房之中。趙瑜在窗邊俯視著城中地溢彩流光。心神卻全放在趙文通報地軍情之上。

趙文點著頭。“就在一個月前。臘月十五地那一趙瑜又問道。

他還記得近一個月前。官軍收復睦州用地是什么手段。沒人能想到東路軍統制王稟。竟然會挖地道通到睦州城下。然后用火藥炸開了城墻。一直以來。宋軍對火藥地用法一直局限在燃燒上。軍中所使用地毒煙火球和飛火箭都僅是利用火藥作為引火物。而利用其爆炸威力。卻為東海軍所獨創。不過現在有王稟領頭。攻城。就又多了種手段。

“這次不是!”趙文搖了搖頭。

“是嗎?”趙瑜略略放心下來。

這一個月,他一直都在擔心大宋會因睦州之戰而對火藥武器的研發重視起來。現在東海軍中的火炮已經從遼南一直裝備到海南,只要宋人有心去打探,很容易就能搜集到必要的情報。就像金人,自從當年在長生島被火炮一陣亂炸,現在每個月,長生島和旅順的寨堡上,都會掛出一溜奸細的首級來。

火炮技術并不復雜。當年剛開始鑄炮時,鄧肯還不過是名鑄鐘匠,他也只花了一年多時間就把可以使用的青銅炮造了出來。東京城中能工巧匠勝過鄧肯當年者不知凡幾,若是技術泄露出去,花上兩三年,仿造出同樣型號地青銅炮,并不是太難。

趙瑜并不怕宋人把火炮用于對付東海,炮兵不是那么容易就訓練出來,而是擔心他們去對付女真。要是幾年后,東京城頭上排出一溜锃光發亮的青銅火炮。把女真人堵在了城墻之外,那他就有得頭痛

不過趙文的回答讓他安心了一點。只有一次成功使用的案例。是很難讓大宋君臣決定把火藥應用發展下去的。

“那官軍是怎么攻下青溪的?”放棄的。青溪縣城畢竟城垣狹小,根本守不了幾天。”

“方臘退回老家幫源洞了

“二郎猜得沒錯!正是如此!”

“那是自尋死路。流寇變坐寇,怎么再跟官軍斗啊!”趙瑜搖著頭。他并不意外方臘的選擇,在歷史上方臘也的確是這么做地。只是有些感慨,方臘放棄了起義軍最大的優勢。困守死地,與幾月前在起事時發表據江而守。先下江東的演說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二郎說的沒錯。方臘的確是自尋死路。當他退回老家的時候,官軍的東西二路已經合圍。就在半月前,在幫源洞門戶的箭門嶺,官軍突破了方臘軍的最后一道防線,擊殺汪公老佛等數萬眾,將其逼入幫源洞中。”趙文說著,也搖起了頭,不過不是為了方臘,而是為了童貫,“童貫在睦州做得太狠了,那里地百姓都殺得精光,情報沒法及時傳遞,方臘退守幫源洞的消息竟然和青溪失陷地消息一起送回來。虧童貫宣稱要救百姓于水火,還廢了花石綱和造作局,說和做完全不一樣。”

“那是童貫不想再被扯后腿。不論是廢花石綱和造作局,還是屠殺睦州百姓,都是為了把東南禍亂的根源徹底斷掉才做的。”打了多年的交心意了解得很深,一開口便推測地**不離十,不過現在他對童貫沒什么興趣,問道:“方臘現在怎么樣了?死了沒有?!”

“沒有,據說是被活捉!連同其妻邱氏,丞相方肥等四十余人,被統制辛興宗帶兵生擒。”

“辛興宗?”趙瑜冷笑了一聲:“確定是他嗎?”

“呃……”趙文奇怪的看了趙瑜一眼,不知道趙瑜為何這么說,但他得到地情報中的確有一條符合趙瑜地懷疑:“其實還有種有說法,方臘一家其實是王淵帳下一個名叫韓世忠的副將活捉地。不過出洞時給辛興宗撞上,被強搶了過去。辛興宗是劉延慶的親信,方臘又在他手中。所以童貫沒有信王淵和韓世忠的話,把首功許了辛興宗。”

“韓世忠嗎?”趙瑜終于又聽到了一位名人地名號,不過見多了名人,早就麻木了,他搖頭笑道:“算他倒霉。搶功勞,西軍是有傳統的!殺人放火都不奇怪,韓世忠雖然沒能保住功勞,但能在辛興宗手上保住小命,已經是運氣了!當年的鄭廣可沒這么好的運氣。”

“說得也是!”趙文點頭道。當年趙瑜的便宜老子和大哥是死在鄭家人的手中,但到最后。卻成了童貫麾下一個西軍將領的功勞。帶隊上昌國、砍下了趙櫓、趙瑾首級說是被那個西軍將領砍成了肉醬,連個喊冤的機會都沒有。比起鄭廣,韓世忠還算是有運氣的。

“既然已被生擒,方臘也沒有什么好說地了,反正是逃不過千刀萬剮的。說說那一支偏師罷,這次傳回來的情報里有沒有他們的消息?”趙瑜問著。

在睦州被攻破前,方臘曾分出一支隊伍,沿蘭溪河谷南下婺州。據說由其子方亳、其妹百花,以及族中大將方七佛領軍,軍師呂將也有隨行。由于官軍注意力都在明教圣公身上,只顧著捉方臘,只分了一支五千人的隊伍追擊。但在蘭溪縣城外,追擊的官軍遭到了這一支偏師的伏擊,五千官兵竟然全軍覆沒。

由于沒有官軍肆虐婺州,所以這一戰的情報傳遞起來比起方臘的消息要快上了許多,五六天前便到了趙瑜手上。在參謀部地推測中,這一支隊伍最有可能的去處。是向西南方的衢州挺進,只要進入江西。利用當地的明教信眾,再與官軍周旋幾年,不是不可能。

不過趙文的回答讓趙瑜有些吃驚:“有他們的消息。不過方七佛他們沒有去江西,而是繼續南下,攻入了處州!其州治麗水今麗水市已經被攻下了。”

“處州?!”趙瑜眉頭擰起。在處州東海的利益雖不處州東面便是溫州。而南面則是福建的建州,這兩地。東海勢力盤根錯節,不容有失。“他們是要南下還是東進?”

“溫州的回旋余地太小,南下的可能性居多,但溫州還是得防著點。”

“嗯!說得也是……這些賊軍我不怕,就怕他們把童貫帶地那群蝗蟲引來!”

“半年前,二郎你不是暗中派了千人化妝成當地巡檢司成員嗎?如要用來抵擋明教軍,借著山谷地勢應該給不費吹灰之力。其實算算時間,如果東進,現在溫州的消息就不會這么平靜,想來還是南下福建。經龍泉縣入松溪,便可進入福建。而且龍泉還有鐵場、劍坊被無數,去那里搜集兵器實在很方便。”

趙瑜掐指算了算時間,“如果他們進攻順利地話,現在應該已經在龍泉縣中

“龍泉就挨著福建建州,在建州中,我們有六百多人守著入閩要道,如果領隊的有些膽識,聽到龍泉陷落后,必然會出兵對付明教軍。”

“也許罷!……只能等消息了。”提起了方臘,趙瑜便又想起另一家反賊,“說起來,有沒有梁山的消息?”

“梁山?”趙文有些茫然,記不起在哪里聽說過這個詞。

“就是梁山泊的那些反賊!””趙文想了起來,他搖了搖頭,“沒有他們的消息。不過是百多人地賊寇,能來最好,不來也無所謂。我們東海還差他們那點人嗎?”

“……說得也是!”趙瑜敷衍著,心里去還想著讓三十六天罡在麾下賣命的盛景。

不過接下來二十天中,又有幾條新地情報陸續送到趙瑜手里。

就在上元節的那一天,剛剛占據了龍泉縣地方七佛部,被偽裝成建州巡檢的東海軍趁夜突襲,血戰一夜,萬余名明教軍被徹底擊潰,數以千計地明教教徒尸首,幾乎堵塞了大溪今龍泉溪。不過,領軍的方百花、方七佛等人卻不知去向。

正當趙瑜猜測著這幾名賊首會去往何處,解答了他的疑問。巡守福建沿海的湄嶼艦隊俘獲了一艘被劫海船,船上的賊人們聲稱正要投奔東海――正是方七佛、方百花、方亳和呂將一行。

而趙瑜一直都很關注的梁山宋江一眾,卻也有了消息。他們也準備投靠東海,但他們運氣卻不怎么樣。在宋江準備去海州劫船出海時,卻遭到了知州張叔夜親率千余名當地弓手和巡司的伏擊。慘敗之下,梁山賊無計可施,以宋江為首,三十六名頭領和殘余的百多名嘍羅便統統投了宋軍。據說已經得了官封,被招安招攬的投了官軍,而想解決的卻主動來投靠!

“世事難料啊!”趙瑜嘆道。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六十章 投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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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六十一章 門戶(上)
宋宣和三年二月九,辛亥。西元1121年24
基隆。

東海政務院,也稱政事堂,是處理東海國中政務的中樞機構。其辦公地點位于基隆堡之下,十余進院落,十幾棟樓閣,百來間房屋所組成的建筑群。隔著寬達六十步的御道長安大街,與別稱樞密院的總參謀部遙遙相望。雖然長安大街是東北西南走向,政務院位在西北,總參謀部處在東南,但依著大宋的習慣,政務院還是被稱為東府,而總參謀部則是頂了樞密院西府的名頭。

東府的首腦,依然是自立國時便擔任相國的陳正匯。這位舊年的大宋囚官,如今在東海國中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隨著東海國勢蒸蒸日上,執掌國政的陳正匯的名聲也是水漲船高。

外人多將其比之管仲、樂毅,而東海國中,也認為其治國之才不讓蕭、房。

不過盡管名望日高,但陳正匯依然保持著謙虛勤謹的態度――趙瑜也不是那種能讓朝中出現權臣的昏君――每日清晨上朝過后,若是趙瑜沒有留下他入御書房議事,陳正匯便會準時回到自己辦公地點,或是批閱永遠不見減少的公文,或是接見過來匯報工作的下級官僚。

這一日,陳正.匯如往常一般,在批閱公文的間隙中,聽取著前日他派出去巡視島上水利建設的巡官的工作匯報。但剛剛談了沒幾句,卻聽到前院一陣人聲嘈雜。

“去看看出了什么事!.”陳正匯指使在門外服侍的堂吏去前院看個究竟。

當堂吏剛.應聲要出去,一人便轉過照壁,走進院中。陳正匯定睛一看,忙起身出門降階相迎。在東海國中,能讓他這么做的只有一人――執掌東海軍事的總參謀長趙文。

被打斷了工作述職的幾位巡官見趙.文出現,都驚愕的發呆起來,好半天才想到要跟著陳正匯一起降階相迎。

東西二府對掌國政,由于要.避軍政兩班聯手蒙蔽上聰的嫌疑,同時更因為作為軍政長官的矜持,兩府首腦極少去對方的地盤走動,樞密使不會去宰執所在的政事堂東府喝茶,而宰相參政們也不會跑到樞密院西府去聊天。

雖然.東海立國未久。傳統還沒那么多。但這種王不見王地規矩。卻承襲了下來。總參謀部中地軍官們見過陳正匯地寥寥無幾。而政事堂地官吏與趙文打過照面地次數也屈指可數。

但今天。趙文.卻拖著殘腿。殺進了政事堂中。看守前院地門吏在后面緊追。卻死活追不上瘸了一條腿地趙文。而作為陳正匯隨班地幾個近衛軍士兵。卻小心翼翼地跟在趙文后面。不敢攔。也不敢勸――盡管近衛軍只需服從東海王一人。總參謀部地軍令根本使喚不了他們。但近衛軍官兵畢竟不能在近衛軍中待一輩子。總要外放。那時他們地前途就都掌握在趙文手中。哪敢惹趙文一丁點不快。

“陳相公!”趙文板著臉與陳正匯見過禮。先揮退了院中地閑雜人等。無意寒暄。冷聲問道:“你為何下令拘捕了來投奔我東海軍地人?!”

“樞相說地是誰?”陳正匯不動聲色。臉色平和地反問道。

裝什么傻!趙文地怒氣更甚:“就是剛剛從湄嶼過來地那一隊明教兵――方臘地余黨!”

自那日被湄嶼地巡海船堵上。方臘地次子方、親妹方百花。族弟方七佛。軍師呂將以及一眾部屬便被帶到湄嶼安歇。當趙文秉承趙瑜之意。派船把他們接回臺灣。等待趙瑜接見時。港監衙門卻橫插一杠。就在碼頭上。派了衙役把一行人都捉進了獄中。

陪同隨行的軍官阻攔不住,便立刻飛報趙文。趙文遣人執公文去解救,卻照樣被堵了回來。一打聽,才知道是陳正匯親自下的命令。趙文一聽,當場大發雷霆,陳正匯這么做無異是打他趙文的臉。怒火中燒,也不細問詳情,便急匆匆的殺來政事堂。

“哦……”陳正匯聞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樞相說的是月前在福州外劫掠商船那群人啊!”

趙文臉色更難看了,他想不透陳正匯為何這么說。按照東海海商保護法,但凡劫掠東海船只、商人的賊寇,不論是何來歷,都只有兩條路,絞和斬!

‘陳正匯是想借事找我的麻煩,還是不喜歡二郎收留明教教眾?’趙文一邊思忖著,一邊問道:“……他們劫的不是我東海的船罷?我沒聽說他們劫的那條船在海務司登記過!”

“船只沒有,但人有。船長鄭高有我東海戶籍,按照海商法,我東海國人擁有或指揮的船只自動獲得東海商船的身份,視同已在海務司注冊國過的船只。方七佛一行既然劫了我東海的船只,自然要待罪受審,否則定會讓外人以為我東海律法只是充門面、做樣子的貨色!”

趙文不禁皺起眉來,作為軍事長官,軍法他倒背如流,但普通的民法他卻少有得知。不過陳正匯說得這么肯定,應是確有其事。“但那是大王要見的客人。”無奈之下,趙文搬出來趙瑜這尊大佛。

不過陳正匯不為所動:“大王有權赦其罪,但他們必須在海務司提點刑獄衙門里走過一遭再說。東海律法不是兒戲,就算是大王親來,我也是這么說!難道樞相打算讓罪嫌入軍中?”

‘這話你當二郎面去講,他殺人放火的事可沒少做。’趙文反駁了一句,不過這句話也只能在肚子里打轉。他心知既然陳正匯搬出了律法,那就算趙瑜親至也決計討不了好去,陳正匯更不會給他面子,“即是如此,我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希望相公在審案時不要上刑,到時大王臉色不會好看。”

陳正匯道:“樞相放心,都安排得好好的,至少在定罪之前,不會讓他們吃什么苦頭!”

“那就好!”趙文拱了拱手,不再多話,就一扭頭如他來時一般迅快的轉身而去。

看著匆匆而退的趙文,陳正匯不禁露出一絲笑意。拘捕方七佛一行,是按照大宋律法行事,理所當然。但趙文過來卻是意外之喜,能順道打壓一下軍方,陳正匯自然樂見其成。這里可不是總參,貿然跑進敵人陣地,想全身而退可沒那么容易。就算不刻意傳播,等到明天,趙樞相被陳相公嚴詞叱退的流言就會傳遍基隆城中――無論哪個國家的首都,政治流言總是容易被傳播開去的――趙文恐怕就會后悔不迭今日來過這里。

“二郎!”從政事堂回去后,午后時分,趙文又走進了趙瑜書房。

“是文兄弟啊!”趙瑜從搖椅

身,被打斷了午睡,顯得睡眼惺忪:“什么事?”

趙文從手上的文件夾中抽出幾份文件,遞了上去,“這是從昌化剛剛發來的公文。請二郎看一看。”

趙瑜接過文件,沒有翻看,只笑道:“我還以為你會跟我說方七佛的事呢,吃了個悶虧,心里不舒服罷?”

對于趙瑜的消息靈通,趙文并不以為意,沒有這點手段,趙瑜也枉稱東海王了:“陳相公說的有理,俺也沒有什么好抱怨的。”

“那就好,幸好你能想得通,”趙瑜點頭笑道。雖然東海算不上將相和,但陳趙兩人到底算得上有公心,至少不會內斗到誤事的地步。

“二郎。你會.赦免他們嗎?”

“……再說罷!”趙瑜.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我不喜歡明教!雖然他們劫船時沒有殺人,但如果他們鐵了心要食菜侍魔,我想我還是會讓他們流放到南洋孤島一輩子。”

“連方百.花一起?”趙文有些促狹的問道,他知道趙瑜喜歡什么類型的女子。蔡外柔內剛,而陳秀娘更是英武非常,都是趙瑜最為欣賞的類型。趙瑜之所以沒有大開后宮,一方面是因為事務繁忙,無心于此,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對于時下的嬌弱女性興趣不大。但像方百花這等指揮過千軍萬馬的女將軍,肯定合趙瑜的胃口。

趙瑜笑著搖搖頭,不理會趙文的戲.言。低頭翻了翻公文,“原來是增添援兵的申請書啊!”

“正是!麻逸、?婆、勃泥.諸國都已滅國。南洋地區就只剩下真臘和三佛齊這兩個大國了。要想對付這兩個國家,武弟的第四艦隊還是有些吃力。”

“….…武兄弟這一年多來的功勞不小,我給他的命令是一月三千奴工,而他給我的卻是七萬多精壯。也多虧了這些人,島上的金礦、煤礦、鐵礦都能加速開采,麻逸的銅礦、日本的金礦也都鋪開了場面。這多虧了武兄弟和他的第四艦隊!”

“但武弟那里.的損失也不小。五千水軍,戰死、病死還有出了意外的,已經有近八百人,接近兩成的死亡率。”

“只犧牲了八百人,就換來了這么大筆的收入,有人有錢,是大賺特賺啊!”沒有外人,趙瑜的話說得肆無忌憚,“武兄弟做得當真漂亮。”

“還不是二郎你開創的戰法的功勞!”趙文笑道。

趙瑜搖頭道:“主要還是參謀部的籌劃之功,才會一切如此順利。”

趙武的滅國戰法十分簡單,基本上都是一擊穿心的斬首戰術,利用東海在海船和戰力上的優勢,先端掉各國的首都,等其國中亂起,再渾水摸魚。這也是東海歷來常用的做法。南洋諸國的都城多是建在海邊、又或是河岸旁,趙武的第四艦隊輕而易舉的就能在其都城外登陸。從帶兵上岸到攻下國都,沒有一次超過三天。

從被滅亡的各國中,東海不但攫取了大量奴隸,也繳獲了各國幾百年積攢下來的財富。數萬斤的黃金,數十萬斤的白銀,被鑄成大塊大塊的金磚銀磚,沉甸甸的運進東海儲備局的金庫中。而作為交換這些戰利品的代價,一張張存單和金票也被發到每一個參與戰時的士兵手里,一年多下來,就算是第四艦隊最底層的列兵,都個個腰纏千多貫。

攻克了勃泥國都城之后,一個領兵占據勃泥國庫的第四艦隊軍官,在給家人的信中這么寫道:‘勃泥國的國庫在我眼前敞開大門,無數的金銀珠寶散落在我腳下。核桃大的珍珠、手指大的寶石,只有在夢幻中才會出現泛著彩光的珍寶,我一伸手便可以拿起一把,塞入懷里。只要我愿意,我立刻就能成為腰纏數十萬貫的巨富。只是我是光榮的海軍校尉,我無法作出損害第四艦隊榮譽的舉動,到最后,我只拿走了屬于我那一份――僅僅只值八萬三千貫的一份……’

第四艦隊的大豐收讓所有沒份參與分贓的東海將領看紅了眼,若不是趙武的身份不同,他們早一齊上書申請走馬換將了。不過,經過一年多的肆虐蹂躪,環南洋地區的國家已經被榨取的只剩些渣子,雖然奴工還能按時供給,但財富已經不剩多少。

所以趙武便把目光轉向了南洋地區僅剩的沒有遭受東海兵鋒摧殘的兩個國家――真臘!三佛齊!

低頭對著南洋全圖,趙瑜說道:“……真臘和三佛齊可不好攻。不可能同時進攻,總得分出個主次。文兄弟,你覺得先對付哪一家。”

“真臘都城吳哥潛藏于叢林之中,而且他們對外人提防甚嚴,我們的商隊現在只能在沿海港口停泊,不能深入內地,那里的地圖至今仍然僅是粗略的草圖。想要攻打,有些難度。”

真臘是后世老撾、柬埔寨和泰國的集合體,由于交趾衰落,現在的東南半島便以其最為強盛。不過其兵力雖強,但以東海的實力也不需要放在心上,只是其都城的地理位置太好,不容易對付罷了。

“那就只能選三佛齊嘍?!”

“正是三佛齊。這也是武弟的意見。”

“……但三佛齊也不好打!”

三佛齊控制著后世的蘇門答臘島和馬來半島。而在此時,這兩地分別被稱為金洲和黃金半島,其名來自于蘇門答臘島上盛產的黃金,這也讓東海國的強盜們垂涎三尺。

不過現在正是三佛齊最為強盛的時候,屬國十五,兵力據說有十萬之眾,戰象更是不計其數。由于控制了馬六甲海峽這個交通要道,來往大宋和大食的海商都要入港繳稅。若‘有不入其國者,必出師盡殺之’。其兵其民,皆是勇猛好戰,身攜鑌鐵打造的克力士劍,在大宋也是赫赫有名。

趙武雖然把目標定為三佛齊,但光靠他手上的那點兵,并不能確保一舉占據其都城詹卑。詹卑城以磚筑城,周圍數十里,居民二十余萬,不是四五千人能壓服得了。趙武初步估計,至少要出動一萬兵才能順利的將其國都鎮壓和劫掠。

“……至少要再給他五千援軍才勉強夠用。當年對付女真人也沒用上一萬人啊!”

“但三佛齊值得我們派這么多兵!”趙文一指海圖,“三佛齊控制著海上門戶凌牙門!只要能奪占此處,整個南洋就會成為我東海國的內海!徹底為我所掌控!”

‘凌牙門嗎?!……還是叫新加坡比較好呢?’趙瑜看著趙文手指的地方,想著。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六十一章 門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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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六十二章 門戶(下)
宋宣和三年三月初一,丙申。西元1121年321日
凌牙門。

一陣暴雨之后,厚重的鉛云漸漸散去,熾烈的陽光從云層的縫隙中透射下來。在凌牙門扼守的滿剌加今馬六甲海峽入口處,條條光柱探入海中,如同座座寶光佛塔直上云霄。一座突出海面數丈、形如尖牙的峭石,正被一條光柱籠罩在其中。千萬年來已被海水沖刷得圓潤光滑的外壁,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的光芒。

在尖牙峭石的里許之外,一支龐大的艦隊正下了錨,停在海峽入口――暴雨讓他們不敢貿然進入海峽,只能在入口外暫避――海峽水道并不算深,不過十丈左右,從船只上放下的千斤鐵錨,牢牢扎入海底沙之中。就算是方才的那一陣狂風暴雨,艦隊中的幾十艘大小船只,也是紋絲不動。

暴雨過后,艦隊中的每一艘海船之上,都能看到水手們在來回奔走,軍官們在高聲叫罵。經歷了剛才的那場暴風驟雨,縱然船身未受損傷,但松掉的纜繩,散落的帆蓬,還有滾了滿甲板的雜物,都要立刻收拾干凈。大戰在即,任何一點疏忽都有可能造成災難性的后果。

在艦隊最大的.一艘海船甲板上,軍官和水手也同樣喧鬧著。紛亂的噪音,比頭頂上呱呱亂叫的幾百只海鷗還要嘈雜。只有在船頭處,艏桅下,尚有數步大小的一方凈土。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正站在那處,舉著單筒望遠鏡,向海峽中張望著。

雖然一張圓臉還帶著稚.氣,看起來甚至可以用生嫩來形容,但他的名字在南洋諸國中卻能止住小兒啼哭,甚至比惡魔還要恐怖――東海派駐在南洋的總督,滅國十余,屠戮無數的名將――號為屠夫的趙武!

望遠鏡的.鏡頭緩緩移動,泛著彩光的尖牙峭石跳入視野中,“那就是龍牙石嗎?”趙武問道。

“回督帥的話!”隨侍在趙武身后.,一個軍官恭聲回道:“那個正是龍牙石。這凌牙門的名字就是因這顆龍牙而起的。”

凌牙門在此時的海商們嘴里.,也有龍牙門的說法。其得名便是來自于海峽中的尖牙峭石。而所謂的門,即為海上要道的意思,‘水流峽中,兩峰為門’。凌牙門之名因此而得。

“….…不過也就我們漢人這么叫,這里的土著都是喚作淡馬錫。”

“淡馬錫?那.是什么意思?”趙武又把望遠鏡對上了遠處地凌牙門島。三佛齊人不知從哪里學會用烽火報信。第四艦隊地出現早驚動了島上地守軍。一道道濃煙正慌亂地從島上各處冒起。

“是梵文中‘黃金’地發音。”軍官張口便答。顯得對凌牙門了解極深。“凌牙門之北是黃金半島。而南面則是金洲。其下海峽水道又是香瓷之路地必經要道。傳言中都說滿剌加海峽里流地不是海水而是金汁。所以三佛齊土著便以黃金相稱。”

趙武放下望遠鏡。回頭笑道:“又是金洲。又是黃金半島。現在又有個黃金城。三佛齊干脆改名叫黃金國算了。”

“三佛齊本有金礦。又靠這凌牙門日進千金。叫黃金國也并無不可。”

“日進千金……”趙武咂了咂嘴。“三佛齊人占了凌牙門。實在賺了太多地便宜。那群猴子不配擁有這么好地地方。”

“地確不配!”軍官附和著:“三佛齊地艦隊常年巡視在海峽中。來往地商船若不入港。便會立刻攻殺。單靠著凌牙門。三佛齊每年地海稅收入不比廣州、泉州地市舶司少。更不在湄嶼、衢山之下。”

“……滿剌加海峽的入口雖說是窄,但也有近百里寬,三佛齊的艦隊才多點船,怎么可能把海峽都攔住。”趙武聽著奇怪,就算是他手下的第四艦隊,想封鎖近百里寬的海道也跟做夢沒兩樣。

軍官搖頭:“海峽中,真正能用得上的水道也不過十余里,正在凌牙門的監視之下。海峽的南部,大小島嶼總共有數百之多,潛藏其中劫掠來往商船的海盜數不勝數。有三佛齊當地土著,也有被東海艦隊驅離本土的中國子民,甚至三佛齊派駐在凌牙門的艦隊有時也會下海撈一筆。

這滿剌加海峽處于赤道之上,常年少風,靠風帆驅動的海船逃不過海盜們所用槳船的追擊。每年葬身在這條海峽之中大食商船,往往有上百艘,占到總數的四分之一還多。海商們無不將這里視為畏途,每經此處,燒香拜佛有之,祈求胡大有之,若非這條海上香瓷之路有十倍之利,也不會有人經此博命。

有這些海盜在,誰敢冒著風險躲著三佛齊的艦隊走。比起海盜,還是老老實實繳稅來得安全。



趙武高聲罵了一句:“真他娘的精明!這些海盜分明就是三佛齊人養著的狗,幫著咬人的。”

“督帥說得正是!”軍官笑道:“不過既然督帥已經率大軍來到這里,三佛齊人的錢也賺到頭了。”

“當然!”趙武冷笑道:“下面該輪到我們東海來發財了。”

趙武此次的目標雖然是三佛齊,但他卻沒有依照往常的慣例去直攻三佛齊都城詹卑,而是準備先攻下凌牙門。

三佛齊橫跨滿剌加海峽兩岸

著黃金半島和金洲。其核心樞紐不是詹卑,而在凌+凌牙門又是海島,比起深入金洲兩百里,哈里河畔的詹卑城來,更易于東海軍攻擊。

詹卑不比趙武攻破過的其他都城。如果是普通的大城,就算有二十萬人,六七萬大軍,趙武照樣敢憑手下的四五千水兵沖殺過去。但詹卑城不同,其城建立在河灣灘涂之上,為數不多的干燥高地被王公貴族所占據,而百姓們都是建了高腳房屋居于淺水中,多以平底小船互相往來。

攻擊這樣的城市,東海引以為豪的戰陣發揮不了作用,天下無雙的戰艦也進不了淺水,無敵的火炮更是會陷在灘涂上。在戰力無法發揮的情況下,只有投入更多的兵力,才能保證順利攻克。以趙武手下一眾參謀的計算,至少要有萬人才能順利攻下詹卑城。

而要維持萬人級別的戰役,依靠數千里之外昌化港進行后勤補給是絕對不現實的,必須要建立兵站或是前進基地來保證戰爭順利進行。凌牙門……便是最好的選擇。

一旦有了凌牙門做為前進基地,進攻三佛齊各州,尤其是詹卑城,就更為方便。先攻占凌牙門,截斷三佛齊南北通道,等臺灣的援軍抵達后,再并力攻下詹卑。這便是趙武定下的滅亡三佛齊的戰略。

對于環南洋諸.國,東海唯一的戰略就是毀滅。其國中的土地、人口、資源都是東海的目標。沒有中央王朝喜歡萬國來朝的傳統,海盜出身、又以海貿為生的東海國,其國策完全是**裸的功利。對于漢人以外的四夷,從不講究什么仁義道德。海外蠻夷,無異于禽獸之屬,驅使牲畜,東海人從來沒有什么心理負擔。但凡沒有商業利益的國家,或者說行商不如搶劫所得,那這個國家便就成了東海軍的攻擊目標。

趙武的第四艦隊,唯一.的任務就是用殺戮、劫掠和破壞,毀掉南洋諸國的秩序,搶過第一筆之后,剩下的工作則由東海諸商會下屬的捕奴組織來完成。數以萬計奴工就這種罪惡的戰爭中被俘,飄洋過海運送到東海國中,如牲口一樣被驅趕著從事著開荒、挖礦、修造等工作。

掠民為奴.,大宋周邊各國沒少干過,漢人精工善農,向來為四夷欽慕,但他們高超的技藝,卻成了他們被擄掠的原因。遼國舊年多在河北劫掠漢兒,再安排到北地屯墾,直到澶淵之盟后,方才罷手。而西夏,這種營生一直延續到現在,銀夏地區的水利和田地,多是漢奴開辟。除了二虜,連大宋控制下的西南夷,夔州路和利州路的土官也多有捕捉漢兒作為農奴的案例。

不過把四夷當作奴隸來用,在大宋.卻是極少見。一是天朝上國的面子抹不開,另一方面,大宋也不需要什么奴隸,多少漢人還沒活干,要奴隸作甚。也就東海新興,人丁不旺,才迫切需要大量的奴隸。而且,如開荒、建筑、水利等土木工役,與其讓百姓服役,惹得國中怨聲載道,還不如使用奴工。

從浪港時代起,奴工便是東.海國生產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十幾年來,擄掠的奴隸累計接近三十萬,就算死傷眾多,現在依然還有十五萬之眾,而其中有一半是一年多來趙武的第四艦隊從被攻滅勃泥等國中所捕獲。

不過.這七八萬新奴工,對于東海日漸擴張的工礦農林等產業來說,還是遠遠不夠。趙瑜已經明確告知趙武,東海幾年后便要逐鹿中原,屆時對外的戰事都得中止,東海國的軍事力量必須放在本土之上。若不能在這之前,捕捉到足夠的戰利品,趙瑜一統天下的計劃,肯定要大受影響。

“三十萬!”.四個月前回京述職時,趙瑜把未來幾年內,東海所需要的奴工最低數字告知了趙武。也就是說,趙武還要再為東海捕獲到十五萬奴工――這還是建立在幾年中,奴工死亡率為零的情況下。

‘只有三佛齊和真臘能提供這么多人!’除了這兩個國家,南洋諸國皆盡殘破,雖然一支支捕奴隊派過去,或多或少都有些斬獲,但也是杯水車薪。真正大筆的收入,還是以第一次劫掠為最多。

三佛齊人丁超過三百萬,其都城便有二十余萬人口。如果能滅亡這個國家,要三十萬奴工的目標,也就近在眼前了。

艦隊中各艘戰船上的號角聲響起,一串信號旗掛上了帆纜,宣告臨戰前的準備都已完畢。

“收錨!”趙武喝道。

“收錨!!”一串吼聲把他的命令傳了出去。

看到旗艦錨鏈絞起,其余的戰船也跟著收起了沉入海底的鐵錨。船只開始隨著海波搖晃起來。

“升帆!”

“升帆!!”

面面帆蓬被絞盤拉起,直掛桅頂。輕輕的微風拂來,艦隊一點點的向前加速移動。

“升戰旗!”

“升戰旗!!”

黑底骷髏旗掛上了次桅,與主桅上藍底海龍旗相映生輝。嗚咽的號角此起彼伏,傳遍海面。

“全軍……”趙武把佩刀直指前方的凌牙門,“進攻!!”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六十二章 門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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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六十三章 等待(上)
宋宣和三年四月初三,丁卯。西元1121419日
杭州。

季節的變幻不會因人世間的紛亂而停步。

從去年夏天睦州亂起,到秋日的江南傾覆,再到冬時的官軍席卷,明教叛逆倏忽而興,倏忽而敗,時局演變之迅速簡直讓人目不暇接,甚至忽略了季節的變化。當人們從亂局之中抬起頭來,才驚訝的發現,春天已在他們不經意中悄然到來。

春風拂過了兩浙大地,江南岸邊,又染上一層濃綠,現在已是仲春時節。縱然此時浙南各州仍有一點明教殘余在流竄,但杭州城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和平的降臨已經為時不遠。

如果只看城內,數月前的戰亂已經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痕跡。雖然被去歲被圍城多日,但方臘軍最多也只是攻上城頭,始終沒能入城一步。除了剛開始時,被潛伏城中的明教奸細燒了不少屋舍,但幾個月過去,原本被燒成白地的房屋,都已修葺一新。

但若是望向城外,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不論是鳳凰山還是西子湖,皆是如蝗蟲過境般的慘不忍睹。舊日如同天上仙境、婀娜秀麗的杭州西湖,在經歷了二十萬賊軍的蹂躪之后,環湖的亭臺樓閣,蕩然無存,湖中的游船畫舫,無影無蹤,連掩映湖光山色中的叢林寺院也毀損殆盡――由于教義相沖,明教向與佛家誓不兩立,如靈隱、凈慈這般的名山古剎,都逃不過毀滅的命運。

若在往年,四月間是城中百姓出外踏青賞春的大好時節,但現下城外殘破如此,三五年內也恢復不了元氣。雖然官府已派出人手盡力清理,但出到城外,時不時的便會踩到幾顆箭頭,半截斷刀。運氣不好的,還會在草窠子踢出幾節白森森的骨頭來。見到這般景象,人們哪還會有踏青的興致,多是留在家中,就算出來的,也不過是在茶肆酒樓里談天論地。

不過對于北瓦邊三鄉茶肆的店主陶忠來說,這卻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店中高朋滿座,他也終于可以安心下來,這幾天的生意至少已經有舊年七八成的樣子,比起前幾個月只有老鼠來做客的時候,好得太多,至少不用擔心本錢折光關門大吉了。

陶忠一邊督促著店里的小二續水擦桌,一邊習慣性豎起耳朵聽著店中茶客的閑聊。不過話里話外,所有的話題,都離不開已經進入尾聲的平亂之戰。

“還記得去年臘月攻破處州的方家余孽嗎?……”一個頭頂方帽,身穿皂色衙役班服的三十多歲的瘦小漢子故作神秘的問著同桌的幾人。陶忠認識這家伙,喚作陸宗,在錢塘縣的衙前坐班,管著幾十個服差役的百姓,最是耳長口快,是東二廂第一消息靈通的包打聽。

“哪能不記得?方臘都被活捉了。他們還在蘭溪一氣滅掉五千官軍……”

“好像領軍地是方逆地兒子和妹妹罷?還有那個方七佛和叫呂將地軍師。”

“……他們不是年節時攻到福建。就被當地地巡檢司給平掉了嗎?童大帥下面地幾個統制該一頭撞死。滅掉五千官軍地一萬多人被一千福建土兵殺得全軍覆沒。西軍地臉都丟盡了。”

“沒有全軍覆沒……”陸宗搖頭道。“至少領頭地幾個還活著!”

“真地假地?!”

“當然是真地!有消息說是四名匪首都投了東海。童大帥已經發了公文去要人了。方臘之子不死。他回不了京師。官家也睡不安穩。”

“又是東海?!”

“是啊,又是東海!方家余孽也許到現在還不知道領頭守杭州的就是東海人!這算是自投羅網了……其實據說在福建建州盡殲一萬賊軍的,其實有一多半是建州知州借來的東海兵,不然以區區一千土兵,如何會是一萬賊軍的對手!”

幾人談話早已吸引了店里的其他客人,聽到陸宗大爆內幕,嘩的一陣驚呼聲,小小的茶肆都震動起來。一人大聲尖叫著,卻一邊的小二聽得入神,手一歪,滾燙的開水濺了滿桌。陶忠連連弓腰道歉,小二忙不迭的收拾桌子,而陸宗被眾人圍在中間,更是得意非凡,正要多吹幾句,門外街上卻傳來一片喧嘩。

店中眾人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過去,只見幾個軍漢醉醺醺的從斜對面的酒樓中晃了出來,酒樓的掌柜追在后面,大呼小叫,“軍爺,你們還沒付賬呢!”

軍漢們晃晃悠悠的回過頭來,領頭的一人高聲罵道:“沒爺爺賣命殺敵,你們這些賊鳥早就被賊軍殺光了。還問爺爺要錢?!爺爺還沒向你要救命錢呢!滾!!”說罷便舉起腰中長刀,連著鞘砸過去。他喝得爛醉,下手沒了分寸,幾下便把那掌柜打得頭破血流,滿地亂滾。街上的人都一邊圍著,卻不敢上前相勸,只眼睜睜的看著那群軍漢出夠了氣,搖搖晃晃的走了。

“老陳也太沒眼色了!”見著掌柜被抬了回去,陸宗連連搖著腦袋,頭上的方帽晃得斜了過來,“小舅子是府里的押班又如何?上次那個活捉了方臘的辛統制在道中央騎馬走,蔡大府的車駕見著他都避到路邊去了。也不看看現在這杭州城中誰才是大爺!”

店中的茶客也是一陣感嘆:“招惹這些赤佬做甚?嫌命長了不是!”

“兵災,兵災,有兵就有災。人哪能跟災禍斗!見著都要躲遠點,哪能追上去自找苦吃。”

陸宗冷哼一聲:“這還算好的。在杭州城里,有童大帥鎮著,又有蔡大府、陳龍圖盯著,那些關西赤佬也不敢太過分。到了外面,尤其睦州、州,官軍見人就殺,見屋就燒。做出的事來都栽到方臘身上,騙得過誰?前日里還報殺賊百萬,也不知有多少枉死的。還有說什么‘所掠婦女自洞逃出,裸而雉經于林中者,由湯?榴樹嶺一帶凡八十五里,九村山谷相望,不知其數’。他娘的,這世上會有哪人會光著身子跑出小一百里地上吊的?說謊也得有個譜啊!都是關西的赤佬,弄膩了之后直接吊到路邊樹上。這叫殺人滅口!……他們把對付黨項人的手段都用到我們兩浙來了!”

“童貫怎么也不管管?!”

“怎么沒管,童大帥前些日子把鬧得最兇的辛興宗調了回來,換了劉延慶大帥親自去部署,還向官家

大赦江南,賑濟兩浙各州,就是希望那些關西赤佬別9][也不知能不能壓下去!”

“……都說童大帥是奸宦,但我看著他做的不比那些好官差。罷造作局,停花石綱,都是童大帥的功勞,聽說連西夏都給他打得服服帖帖,怎么名聲就那么差呢?”

“誰叫他舉薦了蔡京!當年蔡京被貶杭州,要不是他幫著在道君皇帝面前說話,天下也不會有這么多事!”陸宗抱怨了兩句,卻悚然一驚,自知失言,立刻轉過話題:“說起來,今天童大帥大清早就出城去迎接天使了,想來很快就能聽到大赦江南、賑濟兩浙的消息了。”

杭州城外,前出十里相迎的童貫早已領了圣旨,跨上坐騎,返身回城。而前來傳旨的中官則拖后半個馬身,湊在身后陪著說話――卸下使命,他僅是個西頭供奉官,比起位極人臣的童大?天差地遠,說起來他還是童貫的徒子徒孫,哪敢在童貫面前拿大。

童貫悠悠騎在馬上,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聽著身后的供奉官稟報半年多來京師的內情,一邊想著今日所受的圣旨。

此次官家降旨封賞,晉太師,賞儀衛都是應有之義。他九月出兵,新年未到,方臘便已束手就擒,又費了四個月,平定了江南亂局,若論戰功赫赫,當今大宋無人能與他相提并論。

不過他的任務并不只是平叛,作為兩浙、淮南宣撫使,更重要的任務是安撫百姓。在圣旨中。道君皇帝也準了他領銜上書的大赦江南、賑濟兩浙的奏折,并且大加褒賞,謂其忠心于國,堪為楷模。風頭可謂一時無倆。

‘江南事已了,只要方臘的孽子一送到,就可以回京了。只希望這半年,北面沒出什么亂子。’他正想著,身后人的幾句話卻如同驚雷劈在他腦門上。

“你剛才說什么?!”童貫驚問道,“官家要復應奉局?!注1”

“回太師,的確如此。小的出宮那天,聽說旨意已經擬好了,應奉局由金眼王相公和梁少保統領,據說朱?也將復職。”

“王!……梁師成!”童貫恨恨的念著兩人名字,寒聲問道:“他們到底在官家面前說了什么?”

“是金眼王相公向官家進的讒言,說‘方臘之起,由于茶鹽法也’,而太師是‘入奸言,而歸過于陛下’。官家當時大怒,把玉瓊尺都撅了。……聽說官家還要追究擬詔者之罪。”

“……東南人家飯鍋子未穩在,又復作此事!”童貫搖頭嘆著,回頭看了跟在隊列里的董耘一眼,他此次也因請功奏折也受了不小的封賞,正興高采烈著,若是知道因親擬手詔而被天子記恨上,卻不知臉色會變成什么樣。

童貫可以說是第一次慶幸自己宦官的身份,若是他只是普通的武臣,立了這么多功勞后,肯定要投閑置散個三年五載,等因功而生的驕氣被消磨去之后,才會被再次起用。更別說他還私下罪己詔,劈面給了皇帝幾個耳光。

不過他是無后的宦官,官家不可能會懷疑他會有叛心。況且道君皇帝是個重感情的人,雖然因罪己詔之事而憤怒,但最多也僅是生上幾天閑氣,不會太過降罪于他。

只是……北伐之策卻要遭殃了。

自從神宗朝之后,幾乎所有政策的變化,起因都是政治斗爭。元佑年間,舊黨得志,新法盡廢;紹圣時,章?為相,新法又起;現如今道君皇帝剛登基時,啟用舊黨,新法又罷,等過了兩年,元佑舊臣上了黨人碑,新法(全文字小???,?在文.??)再次推行。

司馬文正號稱至公至正,但蔡京卻是他一手提拔出來,不為別的,就因為當他執掌朝政,下令五日內廢止新法之后,是蔡京第一個出力支持,并如期完成了任務。

而那時,不但新黨對司馬光的命令大肆嘲笑,蜀黨的蘇軾,甚至舊黨重臣如范純仁等,都認為此舉不妥,只因他一意孤行才頒行于世――司馬牛的外號就是那時叫出來的。

在這種情況下,知開封府的蔡京的投靠和支持,是對司馬光最大的幫助,否則,剛剛上任的司馬相公發布的第一道命令就無疾而終,他的威信不免要大受打擊。

以司馬十二之智難道會看不出蔡京之奸――那可是熟讀史書,寫了資治通鑒的人吶――還不是因為蔡京做了他想做的事,幫他度過了政治難關,不得不因功行賞。

連司馬光這等正人君子都為了政爭把國事丟到一邊,那梁師成如何會例外。現在梁師成已經開始動手,他最在意的北伐之事定然會遭到杯葛。當初他一意孤行,強行下了罪己詔所帶來的嚴重后果,現在已經悄然浮現,如果不立刻反擊,下一個就不是董耘了,而是他童貫。

長嘆了一口氣,童貫仰頭望天,他實在沒想到梁師成會做得這么絕,

‘是怕我跟你爭寵嗎?’

天子身邊最親近的也不過三五人。一個蘿卜一個坑,踩下一個,才能再上一個。他童貫雖說也受信重,但他常年在外,自遠比不上每日貼身服侍官家的梁師成那般親貴。但他此次又立新功,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大漲,免不了要動搖梁師成的位置,所以那奸人才先下手為強。

“太師……太師!”身后人見童貫說了幾句話后,就愣愣的默然不語,小聲的叫了起來。

童貫沒有理睬,只抬起手死命的抽了跨下坐騎一鞭,五尺高的河西駿馬,放開四蹄,直直往杭州城中奔去。

他沒空與趙瑜多磨了,如果趙瑜能把方臘之子送回那是最好,若是不給他也懶得再費口舌,直接奏請官家圣裁好了,讓官家與東海王去扯皮。無論如何,他都要盡速回京!

注1:續通鑒九十四卷王言于帝,曰:“方臘之起,由茶鹽法也,而童貫入奸言,歸過陛下。”帝怒,甲戌,詔復應奉局,命及梁師成領之,而朱?亦復得志矣。

初,貫宣撫兩浙,令董耘權作手詔,罷花石以安人情。帝見其詞,大不悅。及復應奉,貫又對帝嘆曰:“東南人家飯鍋子未穩在,復作此邪?”帝益怒,董耘由是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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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六十四章 等待(下)
宋宣和三年四月十八,壬午。西元1121年56
基隆。

“童貫要回京了。”

東海安排在大宋境內中的密諜系統效率甚高,雖然基隆遠在杭州南面兩千里之外,但京中的消息只比童貫慢了半月,就傳到了趙瑜手中。當了解到王、梁師成即將出掌復置的應奉局后,他很快就得出了與童貫相同的結論。

“童貫必須要回去了!”趙瑜重復強調著,“所謂三人成虎,從來沒有政敵進讒于內,而大將能安坐于外的道理。若是他再留在江南,莫說日后統軍北伐,說不定就連自保都難。”

“會不會遲了點?”趙文有些擔心,“王、梁師成已經撕破了臉,不可能不防著童貫回京翻盤。何況他還下了偽詔,這是做臣子的大忌啊!”

趙文自度,就算是以他在趙瑜面前的親貴程度,如果他假作偽詔,趙瑜也絕不可能把他輕輕放過,何況童太師可沒有跟道君皇帝一起玩到大,同患難二十年的情分在。

“沒關系的,童貫是宦官,沒有功高震主的忌諱,私下罪己詔也是為國無暇惜身,道君皇帝不會懷疑他有什么私心,最多也只是心中不爽罷了。只要他能及時回去面圣,以他在軍中的威望和往年的功績,保住自己并不難。最怕的就是他被直接貶到外州安置,不得進京,那就完了。



趙瑜雖是這么說,但他心里也免不了有些打鼓,他的底氣來自于記憶中的歷史,但是現在天下大勢雖然依然按照他記憶中的流程發展,但細節卻變動得太大,今次童貫吃回癟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趙的性格,這些年來趙瑜已經了解得**不離十。對于身邊親信,道君皇帝還是很顧念舊情的。何況童貫在宮中自有勢力,也有反擊的力量,憑王、梁師成父子二人想一手遮天,根本做不到。而且這幾年,王、梁二人勢大,連蔡京也給逼得致仕,他們得罪的人并不少,以童貫的政治頭腦,不會找不到辦法對付他們。

“童貫自保也許沒問題。但北伐怎么辦?”趙文皺眉問道。“童貫死活沒人會在乎。怕就怕北伐被耽擱。”

“王和他地恩府先生注1既然動了手。就不會放過童貫最在意地北伐之事注2。不過你也知道地。當年王因何執中而進。得志后為投靠蔡京又以二十大罪彈劾何執中。再后來與蔡京不合。倒向了蔡京政敵鄭居中。現在又拜在鄭居中死敵梁師成門下……”趙瑜一邊說著。一邊搖著頭。他對于王這棵政治墻頭草實在佩服得緊。每轉換一次門庭就能升一次官。這棵不是普通人能做到地:“金眼王相公這種就是純粹地小人。哪邊勢力大。他就倒向哪一邊。毫無節操可言。他早前還是支持北伐。現在他這一系與童貫鬧矛盾。所以才開始反對。不過一旦童貫回京。做出點利益交換。他肯定又會改弦更張……根本不必擔心啊!”

趙文從趙瑜桌案上地公文堆中找出一張紙。那是童貫發來要求引渡方臘之子方等明教余孽地公函:“即是如此。那這東西是不是可以丟到一邊了。”

趙瑜瞥了兩眼。扯過來揉成一團。當真丟到一邊:“只要道君皇帝不介意。我也可以把這件事忘掉。”

“難道二郎你打算要把他們送回給童貫?!”

“怎么可能?!要是那么做了。我地臉面還要不要?既然投了我東海。即是我趙瑜治下子民。犯了法。我自當懲處。卻沒有把他們交給外人地道理!”

“所以就把他們全都流放麻逸?”放心下來,趙文開起玩笑。

“沒有全部啊……不還有個呂將嘛!”趙瑜搖頭笑道。他事前并沒有料到,就算經歷了如此凄慘的毀滅性打擊,他們的信仰基礎仍未崩潰,一百多人中卻仍然只有一人愿意放棄崇拜摩尼。這種意志堅定的危險分子留在臺灣并不合適,竄之四荒是比較恰當的懲罰,讓他們去土著那里傳教好了。

“那童貫那里怎么辦?”

“明面回童貫說絕無此事,私下里派密使傳個口信,把我的難處說一說。打了這么些年交道,我也幫了他不少忙,讓他擔待一些,應該不成問題。沒有我,杭州和福建都要完蛋,童貫不會不知!”

“當是如此!”趙文并不覺得童貫會體諒人,不過以東海的實力也不須懼怕童貫,乃至他背后的道君皇帝。日后要北伐,童貫還有許多地方要借重東海,趙瑜的面子他是駁不起的。

“對了!”趙瑜覺得沒必要再提童貫了,從身邊拿出一份幅面巨大的印刷物:“你看看這份新出的報紙!”

“報紙?……是邸報啊!”趙文伸手接過了那份還散著油墨香的紙張,有些奇怪趙瑜的用詞。

“不是邸報!”趙瑜搖頭

東海新聞!一旬發布一期,用來在國內賣的,這是第樣。照著邸報的式樣分為四版,不過不會刊登機密。頭版是新頒布法令條文,人事升黜,重要案例,此外還有對官吏褒獎和懲處;二版是國內在一旬內發生的大事小事,當然……是能公布的;三版刊載話本、故事、詩詞,以及海外游記。至于第四版……則是沿海各地的商情物價。”

“二郎,你這是把東海的家底向外宣揚啊!”

趙瑜渾不在意:“只要軍機不泄露就沒關系。”

趙文皺眉想著,忽然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二郎你是故意留個口子讓細作來搜集情報,省得他們向蟲子一樣四處亂鉆!等到他們都信以為真后,再摻進些假的情報進去……”

著他嘿嘿笑了起來,覺得趙瑜這計策實在太妙了。這段時間,臺灣和各外島如蒼蠅一般到處飛著各方的細作,負責內衛的飛魚衛殺不勝殺,泄露不少情報,方家余孽來投東海的消息也是這么被探察出去的。但如果給這些細作一個搜集情報的渠道,恐怕就不會有幾人會冒著生命危險在東海國內四處游蕩了。

但趙瑜右手一錘左手,也是一臉恍然模樣:“啊!原來還有這一手啊!”看著趙文笑容一滯,趙瑜搖頭道:“這是報紙,不是揭貼!培養信用,至少要五年,要毀掉信用,就只要一刻鐘。東海新聞是我的喉舌,我可不會讓它變成流布謊言的出口。”

所謂的揭貼就是古代的傳單,許多時候成了不法之徒散播謠言之用。趙瑜一向最在意名聲,他怎么會去做那種事。真相,趙瑜可以選擇說和不說,但謊話他卻絕對不會亂說的。

“……那二郎你為何要印報紙?!國中的內情會泄露就不說了,為何還要公布商情物價?家里的商號可都是靠這個來賺錢!雖說是在國內發行,但肯定會傳揚出去!我們費了大力氣搜集的各地物價,最后錢卻讓別人賺。二郎,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就是要傳出去!雖說這些商業情報都是各地分號、暗樁收集起來的機密,是我們得以大發橫財的法寶。不過,現在我們已經不缺錢了,缺的是在對岸人心中的份量!只要有人能通過東海新聞賺到了錢,傳揚出去,東海新聞的可信度就會大增。三五年后,東海新聞的權威形象就會在東南沿海的人們心中豎立起來,日后我在報紙上刊登一些宣言,他們都會被深信不疑。商鞅立木、不韋懸金,都是為了立信,我這也是啊!不過是換了個手法罷了!”

當然,趙瑜的目的不僅是對外,對治理國中報紙的作用更大。

新聞媒體的作用,他比誰都清楚。控制了輿論,就是掌握了人心。輿論這個陣地,你不去占領,別人就會占領,與其留在士大夫的手里,還不如先掌握住,他可不想看到有人拿著話語權來討價還價。為何士大夫階層能喊出‘與天子共治天下’,就是因為他們掌握著話語權。

但報紙這大殺器一出,就是在挖他們的根基。士大夫靠壟斷信息,上蒙天子、下愚百姓的游戲可就玩到頭了。上令能傳于下,下情能呈于上,中間階層能渾水摸魚的機會就不會太多。雖然遠比不上后世,但只要比現在好上一點,對于作為統治者的趙瑜和被統治者的百姓來說,都是莫大的進步。

不過報紙和書刊的推廣,必須建立在一定水平的識字人口上。十萬東海軍號稱無人不識字,所以各色書籍、詩詞在軍中都有很大的市場。半年前,東海印書局的一套二十卷唐代名家詩集,在國內賣出了三萬套,其中有三分之一是被軍人買去的。

現在東海三十歲以下人口的識字率已經超過了三成,而兒童入學率更是有九成以上,在蒙學中學習三年,一千常用字不在話下,有了足夠的人口基數,也正到了發行報刊的時候了。

趙文慢慢揣摩著趙瑜的話語,漸漸的也有了點體悟,趙瑜最終目標他很清楚,從那里倒推回來,他真正的用心也很明了了。嘴角露出笑意:“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趙瑜點頭笑道:“道君皇帝既復應奉局,就說明他根本沒有自新之心,童貫剛剛給他的挽回的人心,就又給他敗了出去。現在我乘虛而入,威信很快就會在東南樹立起來。大局已定,剩下的也只是等待了!”

九四:或躍在淵,無咎。

本卷完。

注1:宋史載:王以父事梁師成,稱之為恩府先生。

注2:續通鑒載:‘時帝深悔前舉,意欲罷結約,及梁師成又與童貫更相矛盾,故帝心甚闌,而浮沉其辭如此。’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六十四章 等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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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一章 平安(上)
宋宣和四年十月十一,丙申。西元1122年11月11日
百千家似圖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這是一座周圍近四十里的大城。貫通南北、寬達六十步的朱雀大街把城市一分為二,街巷縱橫如陌,把城市切割成一座座整齊的里坊。街道兩旁,柳櫻成列,里坊之中,屋舍連綿。如果有人只看這城中格局,不免會產生誤會,以為自己身處在大唐之都、當年的天下中心、雄偉壯麗的長安城之中。不過,這并非長安,而是平安

――日本國都平安京。

自從倭王桓武在延歷四年唐德宗貞元九年,西元794年把都城從長岡遷來此處,這座以唐長安和洛陽為模本的城市,作為日本國的中心,迄今已有三百三十年。

給京城起名平安,承載著桓武王對平安、吉利、安寧與和平的期望,而正如他所期盼的那樣,三百三十年來,雖然日本偶有戰亂,但平安京中卻從未遭遇過戰火。與大陸上,從中唐一直延續到五代的戰亂比起來,這個時代的日本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平安之國。

但這有人羨慕、也有人厭倦的和平光景,也終于到了要結束的時候了。

這一日,一隊人馬從平安京南面正門羅城門徐步入城。居中的兩人一身漢人裝束,身穿的也是大宋方心曲領官服,所騎乘的更是肩高五尺的駿馬,而護翼在兩人周圍,身著日式盔甲,騎著分不清是驢子還是馬匹的倭兵,則顯得猥瑣許多。

這些倭兵雖是擺出護衛的架勢,但不時瞟向中間兩人的目光卻是陰狠森寒,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機。而一路過來,道邊的倭人也都是目露兇光,甚至有些佩刀之人,按著刀柄大聲喊叫,一副惡狠狠的要沖殺上來的樣子。

周圍殺氣升騰,呂將神色絲毫不亂,他既然領了下最后通牒的任務,自是要把生死放到一邊。富貴險中求,在東海國中,他是后來者,又是有著明教余黨的身份,不拼命表現,那他一輩子也只能屈居人下。不過呂將并沒有太擔心,他身后的靠山足夠結實,諒這些倭人也不敢做出什么事來。

馬蹄聲脆,呂將在馬上環視四周:“百千家似圖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當真就如書里的長安城一樣!只是……”他的視線投向城西,“為什么只有東邊像呢?”

平安京地城市構建地確按照長安城地形制。但隔著中央地朱雀大街。城東和城西地風景完全兩樣。城東是一片繁華。樓宇林立。而城西卻一片破敗。屋舍寥寥。多為荒地。甚至還有農田。這么突兀地對比。讓呂方覺得十分納悶。

“那是因為城西地勢不好地緣故。”陪著呂將進城地。是充作隨行通譯地商人。但真正身份是東海派駐在日本地密諜。對日本內情算是有所了解:“平安京被朱雀大道中分。東城為左京。西城為右京。這西城右京是填塞了湖泊沼澤為地基。剛建成時看不出問題。但幾百年下來。地基沉陷。居民陸續遷出。最后變成了現在地這副模樣。”

“哪有把城市建在沼澤上地道理。是哪個糊涂蛋建得城?”

“據說是因為此地風水好。四面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皆備。所以陰陽師把城址定在此處。沼澤也是好風水地一部分。不得不如此。”

“焉有此理!”呂將搖著頭。對日本人地想法實在難以理解。

“還有更有趣地。”通譯笑道:“說起來這平安京并不是完全照仿長安。倭人把西城右京稱為長安。而東城左京則喚作洛陽。乃是合大唐東西二京為一城。現在‘長安’破敗。‘洛陽’繁盛。所以倭人進京也稱為上洛。”

呂將不由失笑,“還有這種說法啊……”他只知倭人心慕大唐,卻沒想到連城市的名字都離不開唐風。

一行人在城中迤邐而行,沒有去城中的驛館,而是直接走完整條朱雀大街,直奔倭王王宮而去。半個時辰之后,呂將已經站在了。不過他面對的不是僭稱天皇的倭王,而是執掌日本朝政大權的白河法皇注1。

在平安時代,號稱萬世一系的倭王早已大權旁落。早期,政權是被世代壟斷攝政、關白等朝中要職的外戚藤原氏所掌控,時稱攝關政治。但到了四十多年前,現在的白河法皇登基,收攬大權,在當了十幾年倭王之后,退位做了太上皇。因其篤信佛教,退位后便出了家,故也稱法皇。不過他雖是退位,但權柄卻未交出。把持大權迄今已有近三十年,雖然現在年過古稀,但仍沒有放權的跡象。由于此時皇族、貴族出家,多以他所居住的寺院地名代稱――白河法皇便是因居住在白河院而得名――所以白河法皇以出家人身份掌權便被稱為院政。

呂將在行禮之后,被賜了座,便跪坐在一塊厚實的軟墊上。

正對面,白河法皇被厚厚一層鉛粉刷得慘白的臉上,完全看不出年齡,兩側的官吏,也是一般的妝容,一眼看去,如同一堵堵雪白的石灰墻。

“呂郎中。”白河法皇一開口,石灰墻便在嘴角處有了細小的龜裂,鉛粉碎片一塊塊落下,說的話卻是字正腔圓的漢家官話。“貴我兩國一向睦鄰敦好,是一衣帶水的友邦。兩國往來,從未斷絕,自問沒有失禮的地方。為何貴國今次突起大

我疆土?”

當年東海出兵奪占了對馬、壹岐二島,截斷了日本與高麗的聯系,壟斷了日本的對外貿易。在此前,由于日本實行的鎖國政策,日本的外貿在內由九州島上的太宰府所控制,在外則由高麗商人一直把持著。高麗商人們從大宋販來絲綢、瓷器以及書籍佛像,運到太宰府販賣,又從太宰府購買日本特產的漆器和刀劍賣去大宋,從中攫取了大量利潤。

不過當東海人來了之后,貿易壟斷權順理成章的轉移到他們手中,雖然這的確損害了與高麗聯系緊密的利益集團,但由于少了高麗人從中盤剝,更多日本貴族享受到更加價廉物美的唐物,所以還是以歡迎居多。

而且東海人為了名正言順的壟斷貿易權,還主動傳授了灰吹法這種最新的提煉白銀的冶煉技術,同時派出探礦隊幫著在國中尋找金銀礦藏。幾年來,開發出的金銀礦已有十幾處。靠著源源不斷的金銀,日本的王公貴族們從東海手中大批購買各色珍玩,過上了更加驕奢淫逸的生活。對于慷慨無私的東海人,日本國中都是感激涕零。

這一段蜜月期,已經持續了四五年,在所有人想來,應該還會再持續下去。但今次東海人突然翻臉,卻讓平安京中上至王公貴戚,下至商人黎民,都有措手不及的感覺。

“陛下容稟……”呂將朗聲說道,“今次我國起大軍至貴國,只因我東海商隊有一人在平安京中失蹤,只要陛下把那人交還,我家大軍必然退去。”

“一派胡言!”一個倭官跳了起來,同樣說著標準的漢語,“我早已遣人調查了幾十遍,平安京中根本沒有一個外人!”

呂將搖頭,雖然說的話荒謬絕倫,但他的表情卻莊重肅穆:“我家已查得確實,的確是有一人在平安京中失蹤。如果貴國找不出,我們可以幫著找。

還請陛下打開城門,讓我軍進城搜尋!只要把人找到,我軍自會撤離。”

殿中的倭官聞言,紛紛跳起大罵。白河法皇一抬手,把他們壓了下去。他對呂將道:“如果吾說不呢?”

“還請陛下三思!”呂將恭聲說道,“看在貴我兩國多年交情份上,我家可以再等上五天,如果五天之后,陛下還不能給我東海一個滿意的答復,我東海會幫陛下做出決斷。”

同一時間。平安京外。

一片片帳幕已經覆蓋了鴨川河邊兩岸,河道邊的民宅也都被強占了去,這里的居民早已涌入平安京中。在此處安營扎寨的,是人數高達八萬的東海大軍。

“還要等五天?”中軍大帳中,剛剛從南面港口趕來的朱聰問道。

“還要等五天。”趙瑜給了確實的答復。

“留給倭人的時間會不會太長了?大王你從登陸到現在已經拖了十天,現在又給了他們五天……倭人的援軍肯定就要到了!”

“就是要等他們的援軍。”趙瑜笑道,“我這是在練兵。這兩年,除了武兄弟的第四艦隊獵了幾年猴子,野戰四營去三佛齊幫了把手,其他部隊,無論陸軍海軍,都是在家養著呢。軍隊不打仗,戰斗力會直線下降,現在天下大亂,不僅遼、金,連大宋、西夏都卷了進去,雖然現在東海是置身事外,但很快也要大舉出動。不練不行啊,就當作實戰演習好了!”

朱聰搖著頭,他去年又被派去遼東,現在才調回來,對趙瑜此次的計劃并不了解其中詳情:“當年對付交趾、女真,也不過帶了五千,滅三佛齊也僅有一萬,日本雖為大國,但出動如此多的軍隊,連獅子搏兔都算不上了,而是大象踩螞蟻。這根本是浪費軍糧啊!”

此次東海攻打日本,不僅是全軍總動員。趙瑜甚至下了全國動員令,二十歲到三十五歲的青壯被抽調了五分之一,連同野戰一、二、三營三個老營和新成立的虎翼第一、第二,宣翼第一、第二四個新營,再加上護翼王家、作為趙瑜近衛的神機一營,總計八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從南方的港口登岸,在平安京外扎下連綿十幾里的營盤。朱聰一路過來,看得是目瞪口呆。以東海軍的戰力,這么多軍隊,根本就是決定國運的大決戰才會有的場面。用在倭人身上,實在是有牛刀殺雞之感。

“以我軍的后勤支援能力,在平安京下拖個半月沒有任何問題,正好可以消耗一下即將到期的儲備軍糧。”

趙瑜笑言了兩句,方正色道:“我說過了,這次是實戰演習,勝利是毋庸置疑的。但我要看到不僅是戰斗力,更重要的是全國臨戰時的組織力。這么多軍隊,后勤如何確保,人員如何安排,糧草的運輸,營盤的防御,臨時征發的預備役能否維持戰力。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出動幾千人,上萬人就能練出來的。

‘兵者,國之大事。’這是孫子兵法開宗明義第一條。一旦開戰,全國都要動員起來,尤其是接連幾年的大戰,更是要把全國的人力物力財力都擠出來。現在不做好準備,練習個一兩次,等到日后定會手忙腳亂,要吃大虧!”

注1:這其實是后世的追號,并非尊號,但為了行文方便,暫且用一用。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一章 平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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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二章 平安(下)
宋宣和四年十月十四,己亥。西元1122年11月14
又是一天清晨。

亮的起床號把張大牛從睡夢中驚醒,掀開蓋在身上的毛氈,一個翻身便從稻草鋪就的床鋪上爬了起來。幾乎與他同時,與他同屬一對的帳中其他九名士兵也都挺身跳起。

身處前線,所有人都是和衣而臥,省下了穿衣的時間,用最快的套上盔甲,跨上刀,拿起長槍和弩弓,便從帳中魚貫而出。留給他們的時間只有三十息,如果不能在都頭數完手指之前排好隊列,接下來的一天,全隊十人都別想過得舒坦。

伴隨著衣甲碰撞產生的奏鳴,急促的腳步聲在營地中響起,一條條人流從數以百計的帳幕里奔出,匯入一座座整齊的陣列之中。這是野戰三營第一副營的營盤。

這支剛剛組建的新營頭,擁有四個步兵指揮,一個輜重工兵指揮,和擁有炮隊和騎隊的營部指揮。

除了炮隊和騎隊之外,所有的六個指揮都是由剛剛征發起的兩千余名預備役士兵,配合著從正營中調出軍官士官所組成。而張大牛,就是其中的一名普通士兵。

今天張大牛所屬的這一都的集合速度比前幾日要快上許多,而都頭的臉色也比前兩日好上不少。指揮使就站在前面,他每天都在比較著手下的五個都集合的速度。張大牛的這一都前幾日都是排了倒數第一,因此全都的官兵頗吃了點苦頭。

百人組成方陣如同用矩尺量出,每一個士兵都挺胸收腹,持槍而立。張大牛站在隊尾,雙眼平視向前,用眼角余光標定身旁的隊友。他是這一隊的隊副,而站在隊頭的隊正,則是從主營中調來――不僅是張大牛這一隊,副營中的所有隊正以上的軍官原本都來自正營。

雖然東海自開國以來,所有的資源、財富都是向軍隊傾斜,但常備軍至今仍只有不到十萬。去除三萬海軍,兩萬五千鎮戍軍,剩下的野戰兵就只有十個營總共三萬七千人――分別是四個野戰營,宣翼、虎翼各兩個營,以及兩個全火器化的近衛營――這么點兵力,莫說與宋遼金夏相比,就算是比起高麗、日本也遜色不少。

不過,一旦東海王下達動員令,轉眼他便能擁有一支多達三十萬人的大軍。東海國中,有近四十萬十六到四十五歲的壯丁,按照兩丁抽一的極限動員比例,選出二十萬人充入軍中并非難事。而且這些簽發的壯丁絕不是充數的農兵,若論起他們所受過的軍事訓練,就算是大宋的禁軍,也只有聊聊幾支能比得上。當他們在職業化的軍官軍士的指揮下,發揮出來的戰斗力,絕對能算得上是天下有數的精兵。

現在東海軍中。除近衛營之外地八支常備營現在都已達到滿編。皆為四千人地大營。只要調出超編地軍官軍士。充實進預備役士兵。組建起兩個副營之后。以一正帶兩副。便是八支各達萬人、能執行戰略作戰任務地方面軍――至于直屬東海王家地近衛營。由于其中官兵都是從各支部隊挑選有功將士充任。類似于輪訓地教導隊。并不會補充預備役士兵。

此次東海伐倭。趙瑜下達地是二級動員令。征發地預備役是在二十到三十五歲之間。人數僅有五萬。所以給出戰地七個正營所組建兩支地副營都沒有滿編。不過單單這些副營。就已經在十天內把平安京周圍地軍事力量全數肅清。

聽過指揮使每日慣例地訓示。各都陣列便解散去洗漱和用餐。張大牛回到帳中。沒有如往日那樣卸下了盔甲武器。而是直接拿起鐵皮飯盒和洗漱用具。依然是排著隊出去解決個人內務――今天。他所屬指揮地任務是出外巡視。甲?和兵器都得隨身。

在平安京外已經駐扎了半月。張大牛所在地指揮。每日都是慣例集合操演。然后按著輪值班表出外巡查。期間只有一次奉命攻打一間供奉著倭人神靈地寺廟。斬殺了不少巫婆神漢。

第一次殺人。張大牛并沒有傳說中地嘔吐反胃地感覺。早前在臺灣軍訓時。他多次見識過處決犯法奴工地場面。更有幾次為了訓練急救技術。被安排去參觀了醫學中解剖尸體。對于一點血腥。只是覺得心頭有些不舒服。

不過當聽說隔壁地幾個指揮。還有去攻打佛家寺院。解決了不少僧侶尼姑地時候。他卻著實念了許多次阿彌陀佛。雖然他并非虔信佛家。也并不在乎冒犯倭族地神靈。但殺戮佛門子弟。卻是讓他忍不住心驚肉跳。排在隊中。依次拿過作為早餐地兩塊炊餅。張大牛只祈禱著今天地任務不是要殺和尚。

抬眼越過營盤,數里之外便是平安京的正南門羅城門。高聳的城頭上是一座飛檐斗拱的敵樓,形制精美,但城門兩側卻沒連著城墻,只有一圈籬笆,外面抹了泥,大約有一人高。在平安京外圍,除了十幾座建得像模像樣的城門,這圈籬笆墻就是日本都城僅有的一點防衛注1。

據說現在平安京中并沒有多少軍隊,張大牛曾不經意聽到營中的幾個指揮使聚在一起吹噓,都說只要大王下令,憑手上的五百人就能輕而易舉攻進城中。敵情如此虛弱,張大牛想不通為何大王要把八萬大軍留在城外,而且是連續駐

個月之久,這根本就不符合他以前在軍訓時被教導過的說法嘛!

‘到底還要等多久!?’張大牛在低頭啃著炊餅時,仍在想著。

“到底還要等多久?”主帳中,朱聰皺眉問道。

“快了!”一個少年恭聲回道,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但身上軍牌上已經有了一顆銀色的彎月,卻是剛剛被調回中樞的丁濤,“倭王的勤王令發出有半個月之久。近畿各地已把軍隊召集完成,約有三萬五千人,現在就在一百二十里外。關東一帶也在開始征召士兵,大概半個月后就會沿東海道來攻。另外,從這里往西,被稱為中國的地方,也有消息說當地倭人正在編組隊伍。不過那里人口不多,地力貧瘠,應該召集不到多少兵力。但在日本東北,稱為奧羽的地方,由于是對抗蝦夷人的前線,駐扎有近萬人。除此之外,九州島的太宰府那里也能召集起兩三萬士兵,不過,有第二艦隊和派駐在對馬島總兵站的駐軍,他們恐怕不敢渡海上本島。



“難道參謀部的戰略是準備等倭人勤王軍趕來平安京,好以逸待勞,乘勢將其一舉蕩清?”朱聰又問道,這幾天,他都在帳中忙著寫在遼東半年多的述職報告,對于今次作戰的計劃卻是懵然不知。

“不!”丁濤搖頭,“我們的目的僅僅在等倭人把軍隊召集起來,方便我軍把他們全殲罷了。雖然倭人軍隊的主力絕大多數是征發起來的農民,多是用的竹槍,身上的盔甲也是用竹片打造。但也有少部分是平氏和源氏的武士,其人多有武勇,是日本的中堅力量,要想征服倭國,就先得把他們連根拔起。”

“平氏?源氏?”“這兩家都是下放臣籍的宗室。源氏是皇子下放后給予的賜姓,而平氏則是皇孫或血緣更遠一點的宗室所得到的賜姓。”

“把宗室下放臣籍?這是什么意思?”朱聰捉摸不透,大宋可從沒有這種做法。

“好了!好了!”趙瑜在一邊不耐煩道,“沒有必要知道那么清楚,管他是皇族還是貴族,很快就都是鬼族了。只要知道倭人的軍隊開始召集就夠了。已經到了我們出動的時候了!”

“大王,要出兵了?”

“當然。我給了倭王五天的最后期限。明天就是最后一天,諒他們也交不出人來,只會想著拖延時間。不過我可不會再等了。”趙瑜冷笑道,用商人失蹤作為開戰理由的確很爛,但已經足夠了。這個時代,所有戰爭都是為了利益,只是為了名正言順的出兵,不得不找個借口罷了。

當初女真起兵叛遼,其中一條便是遼國收留了其部族逃人完顏阿疏。幾次遼金和談,女真人也有提出交還阿疏的條款。不過由于礙于上國的臉面,遼主天祚始終不肯把其交還。而完顏阿骨打便以此為借口,從混同江畔一直打到了西京大同府。而到了半年前,金人攻破西京,俘獲了阿疏,卻僅僅是打了他幾杖便把他放了。有些金人不認識他,或問為誰,阿疏便說:“我,破遼鬼也。”

趙瑜與女真人一樣,并沒有多少心思放在尋找借口上,隨便挑出一條敷衍下面的士兵就行了。在軍中高層,無人不知今次作戰是即將來臨的逐鹿天下的總演習。在出兵前,趙瑜也明確對軍政兩班說這是大戰前的最后一次大考。

而到現在為止,所有人的表現都很不錯。從動員令下達開始,東海國中的文官們檢索名簿,安撫民眾,同時安排奴工去幫助軍屬,為大軍出動解決后顧之憂。參謀部也很出色,只用了十天,便把所有新增編制都安排妥當,八萬大軍渡海登陸、后勤運輸――雖然只是沿著琉球群島穩步北上――也始終按照計劃中順利進行。

如果讓趙瑜來打分,此前的表現絕對是及格了。剩下來他要做得,就是另外一個任務――將日本滅族!

“日本國中,除了公卿王侯,下面庶民都沒有姓氏。而即無姓氏,便不知其先祖由來,只如無知禽獸,其人不足慮。只要把識字知禮的上層都清理掉,倭國也就亡了。”丁濤心平氣和的說著今次的計劃,朱聰聽得卻汗流浹背――這些年他一直看著趙瑜仁心愛民,都忘了他當初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趙瑜接下去解釋道:“無意義的殺戮非我所喜,但讓全軍見一見血是必不可少的。不過南洋已定,三佛齊覆亡、真臘也在?延殘喘,能動手的也只剩日本和高麗了。不過高麗緊鄰女真,消息容易散布,太狠辣的手段也不適合使出來。不比日本,孤懸海外,又多年不知兵事,是再好不過的目標。”

“東海既要崛起,腳下的路少不了用尸山血海來鋪墊,交趾如是,遼南如是,南洋如是,當然,今天的日本也如是。就讓倭人成為我們的踏腳石罷,接下去的路需要他們的尸體來修建!”

注1:由于日本偏處海外,幾乎沒有外敵侵擾。所以歷代京城,包括平安京都沒有城墻。不過因為模仿長安筑城,所以城門卻是完備。這種城池,僅僅是建著好看,并沒有實用價值。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二章 平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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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三章 滅國(上)
宋宣和四年十月十九,甲戌。西元1122年11月19日
北陸道。

為日本五畿七道之一,是其國中北部的行政區劃。同時也是日本本島北海岸,貫通若狹、越前諸國的交通要道的名稱。

泰西有條條大路通羅馬的說法,而在大宋,以汴京為中心,延伸出來的水陸要道也不計其數。放到日本,也同樣如此。除去以南海道為名的四國島,西海道的九州島,本島之上,以平安京為**,修筑起四條官道貫通本島的東西兩面。分別是向西去的山**和山陽道,向東延伸的北陸道和東海道。至于從湖邊的近江國,一直把整個東北地區一起囊括進來的東山道,雖然沒有大路連接京城,但穿梭在群山中小路也為數不少注1。

而這些倭國歷代政權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修造的道路,卻恰恰給東海軍的四面出擊,提供了最大的方便。

張大牛沉默的走在隊列中,雙腳機械的在北陸道的黃土路面上交錯前行。在他的前后左右,一個不滿編的指揮,總共三百五十名官兵,都默不作聲的緊跟在高高飄揚的軍旗之后。身上披著的魚皮輕甲,掛在腰間的夾鋼佩刀,以及背上的雙肩油布背包,都是東海軍制式配備。雖然他們只是副營,但所有的配備都不比正營差到哪里去,不過同樣的,他們身上的負重也絕不比正營的士兵少上一兩半錢。

不比正營經過常年累月嚴格訓練的精兵,能背負著近六十斤的兵器裝備,在一天之內跋涉四十里后連續投入戰斗。像張大牛這樣的預備役,在經歷了連續四天的行軍作戰,除了麻木的聽從命令,再沒有一星半點的多余氣力,就連張口說話都嫌費勁。從體內的每一塊肌肉傳來的疲累,讓陰郁怒火在張大牛的心中熊熊燃燒,滿腔的憤恨都投注在倭人身上。

四天前,按照東海軍中通報的說法,由于倭王無視趙瑜的善意,‘蠻橫’的拒絕了最后通牒,拒不交出被擄走的國人。在平安京外圍城了半月之久的大軍終于奉命出動。八支正營部隊作為預備隊留在后方,而剩下的隊伍則在進軍號聲中突入城中。

平安京中的抵抗,就如擋在滾滾車輪前的螳螂,在一瞬間便灰飛煙滅。把平安京外的籬笆墻踩在腳下,用火藥包把只有兩丈高的宮城城墻炸成瓦礫,張大牛所屬的指揮當先殺入王宮,占領了象征日本中心的紫宸殿,把倭王臨朝時所坐的御榻獻到了趙瑜面前。

攻城之戰僅僅持續了兩個時辰,十月望日的那一天所剩下的時間,張大牛和數萬名東海士兵一樣,都是在洗劫城中的工作中度過。在歷經交趾、遼南、南洋各次大戰的一線軍官的指揮下,剛剛被征發入伍的新兵們,極有效率的在一間間宮室和公卿府邸中殺戮劫掠,日本積累了數百年的財富,無論金銀珠寶,還是古物珍玩,都一點不留地被搬運搜集,堆積在大街上,繼而連同俘獲的嬪妃宮人,貴戚仕女,被數以百計的大車運出城外。

上至天皇法皇,下至王侯公卿,近萬倭國貴族被屠戮一空,尸體在皇宮中堆積如山,發黑的血液凝固在被瓦礫碎石之上,厚厚的竟有數寸。在把城中百姓驅趕出城之后,一支支火把丟進了王宮宅院,依然是東海軍慣例的縱火焚城。三百多年的倭國王京,淹沒在火海之中。北風呼嘯,如有數萬冤魂在悲鳴。風助火勢,那直上云霄的黑沉濃煙,就算到了百里之外,仍清晰可辨。

第二天。把周圍四十里地熊熊烈焰留在背后。東海八萬人馬沿著大路向東西分兵進軍。約期三月。全滅日本。趙瑜親領近衛一營。加上近萬登陸地水兵。清理近畿五國。日本地國。只相當于大宋地一縣。五國合一。也不過一州之地。趙瑜提領一萬兩千人。并不需要擔心安全問題。

而張大牛所屬地野戰三營。領到地任務便是橫掃北陸道諸國。北陸道沿著北海。本有七國。但在佐渡國這個海外孤島被東海占領并開發金礦之后。就只剩六國。由于有佐渡島上地駐軍和分艦隊支援。這個任務被認為是各營中最輕松地一個。

不過所謂地輕松。也只是相對而言。繞過日本最大地湖泊琵琶湖。野戰三營一邊行軍。一邊攻擊沿途地村莊、寨堡、寺廟和神社。在這過程中。正營始終沒有出動。一切戰斗都有兩個副營來完成。甚至是哨探游騎。安營扎寨。也是由副營親歷親為。

相對于累得七死八活。每天都在行軍、作戰、休息中循環度日地新兵們。正營地四千官兵輕松得仿佛在觀光游覽。不過。因此而生怨地士兵卻很少見。有身經百戰地正營跟在身后。所有地新兵至少都能睡得安穩。也不用擔心戰敗會如何下場。

對于四個野戰營地戰斗力。東海國中幾乎都是盲目地信任。東海國歷年來地戰爭。從來都是動用五千兵便能滅國屠城。有四千精兵在后壓陣。哪還會有人擔心倭人地反擊。

張大牛所屬

指揮剛剛毀掉湖北的若狹國國分寺,同時還順)T社。欲滅其國,先毀其史,在日本,傳承歷史文化的不是公卿武士,便是僧侶神官。而一路北上,沿途的神社、寺院無數,讓他們著實費了不少氣力。

在身后留下了一片廢墟,三百五十人的隊伍穩步向前,他們這個指揮接下來的任務是趕去前方的預定地點,為全軍準備好今天休息的營地。野戰三營的其他隊伍現在正分散在若狹國的村落鄉鎮之中,按照早間的行軍計劃,他們只有到了晚間才能陸續趕上來。

急促的蹄聲從前路響起,幾匹散出去的游騎正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馬上的騎手滿面風塵,而馬鞍之后,幾枚首級正隨著馬身的顛簸上下飛舞。游騎與張大牛擦身而過,他只用了眼角瞥了一下,又低下頭去盯著身前士兵的腳步――他就連好奇的力氣也沒有了,只剩下機械化的動作。

游騎在已走出行軍隊列的三名主官身邊停下,不知報告了些什么。很快指揮使跳上自己的坐騎――在此之前,所有的軍官都是與士兵們一樣,背著裝備徒步行軍――騎在馬上,趕到了隊列最前,指揮刀在頭頂揮舞了兩下,直指前方,大聲呼喝:“全軍輕裝前進,半刻鐘內趕到前面的山口!”

沒有半點拖延和磨蹭,一串沉悶的落地聲之后,三百五十具背包被拋落在身后,蜿蜒的隊伍如同受了驚的巨蛇,突的一下便加速向前沖去。急促的腳步聲中能聽出士兵們的興奮,東海軍功最重戰陣殲敵,其豐厚程度甚至連攻城掠地都比不上,指揮使即是如此下令,前方必然有敵軍出現。比起燒殺搶掠,自是即將來臨的戰事更讓他們這些士兵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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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勢已經接近了若狹國和越前國交界處的山口。越前守平忠盛正領著他的六千大軍在北陸道上趕向若狹國中。身后的紅色軍旗隨風舒展,一萬多只腳步帶起的塵土遮天蔽日。

回頭看向一眼望不到頭的長龍,平忠盛不禁自得而笑。他是伊?平十歲便已經成為一國守護,離殿上人的仙籍注2也只有一步之遙。但這一步之遙,卻是咫尺天涯,世代壟斷公卿高位的藤原諸家,不可能允許一個卑微武家分家家主,貿然涉足只屬于他們的領地。不過,現在這個讓他難以逾越的距離,已經不再是問題。

上洛!這是讓所有在外的武士都興奮的詞語。能入神京為官,參與朝政,是平忠盛等武家子弟畢生的夢想。而十天前的勤王之令,便讓平忠盛看到了實現夢想的機會。沒有多做猶豫,他立刻派出人馬去聯絡越前國中的大名、小名注3。經過一番威逼利誘,便召集起了六千人眾――這也多虧了現在是秋收之后,進入了冬閑期,征召農兵才如此順利。

雖然來襲的賊軍據說有十萬之眾,但熟悉京中虛實的平忠盛卻并不相信。若是平安京外真有這么多賊軍,京城早就保不住了,如何還能送出勤王令?最多不會超過萬人,平忠盛有著自己的判斷。

對付這點賊軍,平忠盛有足夠的信心。只看他越前一國就召集了六千軍隊,就知道以神國五畿七道的人口,編出二十萬大軍絕非難事。只要諸路大軍合力,想消滅賊人是易如反掌。

不過盡管如此,他在出兵前后,卻總有種心驚肉跳的不詳預感。看著前來送行妻兒,平忠盛卻覺得也許看不到剛滿五歲的嫡子元服時的英姿了。

雖然晦氣話沒有說出來,但他卻忍不住卻給嫡子起了成年后才用得上的大名:

清盛,平清盛注4,這應是能掌控天下的一代豪杰的名字。

軍勢已接近若狹國,其國地域狹小,如果全速行軍,只要兩天便能進入平安京所在的山城國。兵貴神速的道理,平忠盛很清楚,越早趕到平安京,能受到的封賞就越豐厚。給坐騎猛抽了一鞭,他再次下令全軍加速前進。

但這時,前方里許外的山口處,一面藍色的大旗突然豎起,旗面卷動,閃爍著點點金光。

平忠盛瞳孔驟縮,猛提起馬韁……是敵軍!

注1:不多加解釋了,有興趣的去玩玩信長的野望好了。

注2:日本古代,能上殿面君的,必須是正六位以上的官員,稱為殿上人。而登載殿上人的名簿,便稱為仙籍。由于日本朝廷高官多為世家公卿所壟斷,武士出身想登仙籍是件很困難的事。

注3:平安末期的大名、小名,是指擁有名田即私有土地的莊園主。而不是幾百年后,戰國時期的割據諸侯。

注4:平清盛,掌控日本國政十余年,結束平安時代的權臣。源平之亂的一方主角,在他死后,平家族滅,源氏的鐮倉幕府建立。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三章 滅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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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6 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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