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之華夏 作者:銀刀駙馬 (連載中)

samro 2012-4-23 13:51: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14 231439
samro 發表於 2012-4-25 12:35
(二百)康有為的“餿主意”

孫綱想通了這一點,感覺到后背有些陣陣發涼。

自己將付出什么樣的努力和艱辛,才能實現這一步?!

僅僅有一支強大的海陸軍在手里就夠了么?

建立“民族國家”的“大中國”的同時,是不是意味著清王朝統治的終結?

而取代清王朝而起的新生政權,會用什么來凝聚華夏各民族到她的旗下?

清王朝幾百年的奴化統治造成的主要民族之間的裂痕,應該用什么辦法修復?

真是復雜得要命。

古語云:不破不立。可“破”過之后,用什么來“立”呢?

“破”倒還好說,可這個“立”,難道也能通過“蝴蝶效應”來解決嗎?

他一想起自己學生時代對“政治課”那“根深蒂固”的“恐懼”,心里就開始發毛。

一個政治課成績總在“及格”和“不及格”之間徘徊的家伙,會成功解決這個“應用題”嗎?

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康有為和梁啟超們,會成功的推動“維新變法”嗎?

這些個問題,連著困擾了他好幾個晚上。

即使身邊傾城美女的柔情繾綣,也沒法子讓他真正的平靜下來。

他現在才覺得,如果不想辦法把這個問題解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終將化為流水。朝會的日子終于到了。

當李鴻章和孫毓汶在朝房里看見孫綱又是黑著眼圈來的時候,兩個老家伙又是向上回一樣,彼此“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沒有說什么。

朝會在“勤政殿”舉行,參加的大臣地數量可是比上回要多太多了。

從上次皇帝下旨單獨召見,孫綱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光緒皇帝了,和皇帝之間僅有的聯系就是“專折奏事”。這次再見到年輕的皇帝,看見他現在的樣子。孫綱還是嚇了一大跳。

曾經面如冠玉地青年皇帝現在的臉上已經看不到英爽之氣了,完全是一副病容,抑郁寡歡地樣子變得更重了,兩次中日戰爭的勝利好象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快樂,復雜多變的國內外形勢已經讓他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尤其是那個“戊戌宮變”給他的打擊和驚嚇,讓他本就虛弱的身體更加難以承受。

雖然“宮變”的消息被嚴格封鎖了,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外界還是多少知道了一些消息。一時間謠言四起,“小道消息”滿天飛(這是中國人的特有“嗜好”),說什么地都有,甚至有傳聞說皇帝已經駕崩了!弄得“朝野駭異,友邦驚詫”,光緒皇帝這次抱病召開如此規模的朝會的目的,其實也有平息民間“小道消息”的成份。

讓孫綱感覺到奇怪的是光緒皇帝御座后的簾子。他用眼角地“余光”已經瞥見了,慈禧太后其實就坐在后面。

慈禧太后也來參加朝會,可是不多見的哦。

江穆齊不讓自己表露出對“維新變法”的真實意圖,是不是和她有什么關系?

但是。孫綱從后世的很多史書中知道,慈禧太后其實對“變法”也是持贊成態度地。

孫綱曾看過費行簡寫的《慈禧太后傳信錄》,上面記載,早在變法之初,在一次他們母子的“私人談話”中,慈禧太后就曾對光緒皇帝說過,“變法乃素志。同治初即納曾國藩議。派子弟出洋留學,造船制械。以圖富強也。茍可致富強者,兒自為之,吾不內制也。”

這一番話說得可謂言辭懇切,母子之情溢于言表(盡管他們并不是親生母子),孫綱現在想起來,仍然覺得有些感動。

光緒皇帝在內心深處一直懼怕慈禧太后的威勢,可這次聽到慈禧太后向自己坦露心跡,抑郁冰釋,才會有了以后的放開手腳“大干”的舉動。另一位維新派改革家王照在《方家園雜詠紀事》中也寫道:“孝欽但知權利,絕無政見”,“若奉之以主張變法之名,使得公然出頭,則皇上之志可由屈而得伸,久而頑固大臣皆無能為也”,評價的也可以說十分中肯,沒有偏見。

那么,后世地某些歷史教科書中地“主流觀點”,都是根據什么來的呢?

想不明白。

他收攏了自己不著邊際地思緒,讓自己平靜下來,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朝會上。

此次朝會還是由恭親王奕主持,這位“鬼子六”王爺現在的樣子,也和李鴻章有的一拼了。

才六十多歲的奕頭發就已經幾乎全變白了,他清癯的面容也含著一絲陰郁和憂愁,他可能也已經從李鴻章那里知道了孫綱的那個“四管齊下”的方略,但對這種“走鋼絲”策略的具體操作,他還是心中無數,疑慮重重。

這位咸豐皇帝的弟弟,三朝元老,曾經協助慈禧太后發動“辛酉政變”,鎮壓太平天國起義,同李鴻章主辦洋務,讓大清朝出現了短暫的“同治中興”,在中國政壇上顯赫一時,慈禧太后為了將他引為強助對付政敵,也給予了他巨大的權力。但隨著他地位的不斷高升和聲名鵲起,又引起了慈禧太后的不安。在后來又對他進行了多次“打壓”(這個“平衡之術”慈禧現在已經玩得可以說“爐火純青”了),結果反復的浮沉磨平了這位“賢王”昔日的棱角,挫折了他的銳氣,遇到重大事件他不敢提出應對的策略,中法戰爭中他的表現就讓慈禧太后很不滿意,結果被“全班撤換”,長期閑置,甲午戰爭時才又被重新起用,現在的他和李鴻章“戰戰兢兢”地推動著這個國家前進,現在,大清國又處在一個關鍵的十字路口,他心中的焦慮可想而知。

朝會很快進入正題,恭親王沉聲說道,“此次日本借德國強占青島之時不宣而戰,侵犯朝鮮,進而長驅攻我大清,所幸海陸將士用命,才得擊退狂寇,然戰果卻為他國所吞,今日本已成瓜分豆剖之勢,英國邀我大清與列國共議,事關重大,當如何應之?可奏于皇上知道。”

“稟皇上,臣以為,日本與我大清同為東亞古國,一衣帶水,若就此亡于西方列強之手,恐對大清不利,”一個人朗聲說道,“當設法保全日本為上。”

孫綱聽得吃了一驚,怎么還會有人這么想?

還“一衣帶水”?不如說“一衣帶血”更為合適。

他不由得抬眼循聲望去,看見了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約四十多歲的似曾相識的中年官員在那里說道。

他一下子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

“戊戌變法”的關鍵人物,核心推動者之一,大名鼎鼎的康有為先生。

“日本兩次經朝鮮犯我大清,亡我之心昭然若揭,這次亡于他國之手,可謂罪有應得,何故要予以保全?”翁師傅一聽就沉不住氣了,不由得大聲問道,

康有為向翁師傅略施一禮,以示尊敬,然后說道,“日本離我大清不過一海之隔,與朝鮮更是近在咫尺,泰西諸國若以之為久居之地,我大清稍有微動,彼聞之便可瞬息而至,或以兵勢相壓,我大清海疆綿延萬里,兵船無多,不可能處處設防,若任由日本為他國亡之,恐有大害。”

他這一番話很顯然說動了某些官員,光緒皇帝聽得不由一愣,日本人這次差點沒殺了他,還是康有為想辦法把他和珍妃給救了的,可他居然說要保全日本,著實出乎光緒皇帝的意料。

“今日保全日本,就能保證其異日不復犯我大清嗎?”李鴻章聽了也感覺有些奇怪,不由得問道,

康有為象是不屑于回答李鴻章,而是對光緒皇帝說道,“日本與我大清同為亞細亞之古國,皆為黃皮膚之同種人類,文化倫理有共通之處,非歐洲白種人可比,彼國民曾受我孔圣教化,又通西方之所長,自明治維新以來,國勢日上,此番兩次犯我大清,以其國軍人篡政故也,輕啟兵端,欲行掠奪之事,是以敗亡,若我大清能助其復國,彼當感我存邦保種之恩,我大清當可引為強援,守望互助,以御西人。”

孫綱聽得連連搖頭,康有為說的頭頭是道,也不是一點道理沒有,可是,他對日本人的了解,從他剛才那番話來看,也只是皮毛而已。

想不到連大名鼎鼎的康有為先生,居然也是“中日同文同種,共存共榮”的“學說”的“中毒受害者”。

康有為出的這個大大的“餿主意”,要是真的付諸實施了,那中國以后的麻煩可就大了。
samro 發表於 2012-4-25 12:36
(二百零一)就這么跑題了?

“此為割肉飼鷹之舉,萬不可行。”孫綱看這位“維新主力”還在滔滔不絕振振有詞的“兜售”他的“中日同種論”,實在忍不住了,插了一句,打斷了他的話頭。

這位康大先生如果在后世的INTERNET上發表如此“言論”,不被憤青們“人肉搜索”追打成生活不能自理才怪。

“何為割肉飼鷹之說?倒要請教。”康有為顯然對他的這個比喻十分不滿,話語里隱含怒氣的反問道,

“只要統一之日本出現,其犯我大清及朝鮮就為必然之事。”孫綱說道,

“何以斷言?”康有為立刻追問道,

“此乃島國之民之天然擴張侵略性使然,”孫綱答道,“彼之文化雖多得之于我,又能隨機而變,融西法于其國,然彼不曉我圣教禮義之精要,只知利害得失,不曉是非正義,不明感恩仁厚,此等禽獸之邦,只宜分而壓制之,若使其復統一之勢,必遭其反噬。”

“即便如此,留它一口氣在,牽制泰西諸強,有何不可?”康有為不服氣地反問道,

“若允其復國,就是讓它緩過來了,那就是可以喘口氣了,而不僅僅是一口氣的問題了。”孫綱說道,“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可是很大的,曾有言,日本之于中國,得益最厚,而為禍亦最烈。”他看了看光緒皇帝,又說道,“臣以為。日本之為泰西諸國所瓜分,與我大清有莫大之利。我大清只可力促之,不可保之。”

“日本戰敗,原是大清口中之食。此番僅占二小島。余皆落入他國之手,皆汝輩之誤!還敢在皇上面前妄言!”康有為鄙夷地看著他說道,

孫綱聽他話中譏諷之意甚濃,心中暗暗氣惱,表面上卻不以為意,從容說道。“孫子曰:上兵伐謀,兩國交戰,兵勢互有強弱,如何以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勝利。才是克敵之道,非在一城一地之得失也,此番我大清雖奪占日土甚少,然較占其本土全境,得益則遠勝之。”

所有地大臣們聽得全都一愣,光緒皇帝的表情都不自覺地悚然一變,孫綱似乎能感覺到簾子后面的慈禧太后吃驚的樣子。

這幫人無論是維新派也好。洋務派也好。守舊派也好,該給他們講講大課了。

“何以見得?”李鴻章可能知道他要說什么。很“配合”地問了一句。

孫綱也學著康有為,給李鴻章施了一禮,說道,“此番明里是英法德俄四國趁火打劫,搶占日本本土,行瓜分之事,我大清之戰勝果實為他國所竊,可實際形勢遠非如此,我大清雖將日軍逐出朝鮮,又以海軍斷其海道,使其經濟瀕于崩潰,可要想占其全境,非海陸大軍二十余萬不可。此即占我大清全國總兵力之四分之一,非一時所能調集也。且縱能集此兵眾,現我海戰大勝,海權操于我手,舉數十萬眾跨海東征,登陸其本土或能成功,若久占之,絕非易事,且如此大規模用兵,糧餉又從何而來?國家縱能支應一時,亦無法久持,那時雖得其國,大清也將因此陷入困境。昔隋煬帝四次東征高麗,雖得勝而天下困頓,暴民四起,身滅國亡,為后世所笑,今欲占日本全境,亦此類也。”

“巧言誤國,莫過于此!”康有為怒道,“有人曾言北洋水師坐待朝鮮而不攻敵,使日軍得以逃回本土,以汝今日之言證之,此言不虛也!兵法云:重地則掠,我大軍若占其本土,于彼處就食,不但可補軍用,且可削弱其國力,此兩全齊美之事,有何不可?汝等坐待戰果為他國所得,還敢在皇上面前巧言強辯,真是豈有此理!”

“重地則掠,話說得雖不錯,但請問一句,日本是重地嗎?”孫綱不由得有些好笑,說道,這位“南海先生”一腔“熱血”,急于報國,可以理解,但有些事情,不是光有“熱血”就能行滴。

“日本土狹民貧,兩次興兵,全國上下皆勒頸束腰,以求節省充兵費,其民間女子年逾十四不嫁者皆賣往他國為妓,以皮肉之所得助國家,其國主日僅食一餐,官員咸捐俸祿三分之一為購戰艦之資,又在英國大舉外債,為充軍實之用,以求一戰之資,僥幸得勝則可取償于我大清,”孫綱說道,“所幸我大清海陸將士奮勇抗敵,日本此番戰敗,舉國財力皆已耗盡,倉廩為之一空,現已餓殍遍野,我軍若至,掠彼民之肉為糧耶?”

這一番話把康有為噎在了那里,當場作聲不得,光緒皇帝看著孫綱,可能是孫綱說地那個日本女人“賣身助國”地事引起了他的一些不好的“遐想”,皇帝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緩緩說道,“二卿所講皆有道理,不必相爭,方今日本已為泰西四國所占,我大清當如何應對為上?”

“臣以為,我大清可向四國提出,倭人刁頑兇悍,難以治理,可取消日本現今之政府,將其恢復為幕政時代,由各國分而治之,則日本便不會再對鄰國構成威脅。”孫綱說道,

“幕政時代?”光緒皇帝愣了一下,看樣子做為一國之君,他對自己的這個鄰居還是很不了解的。

“回皇上,日本明治維新前,其大政為幕府將軍把持,國主形同傀儡,全國列為藩鎮數十,各為其政,共尊幕府將軍統國。”康有為對光緒皇帝說道,“為爭當幕府將軍,各藩曾長期爭斗不休,其最后一任將軍為德川氏,前明萬歷時統國,至明治維新前止。”

“臣以為,此計甚好。”李鴻章說道,“如此一來,形成分地而治之局,各國為爭其藩主歸已,必無暇顧我,我大清可趁勢息兵,以養國力。”

“臣附議。”榮祿也說道,“可使列強在日本互爭,我大清則坐山觀虎斗,待列強筋疲力盡之時,我大清再收日本于手,亦不為遲。”

孫綱聽了他地話不由得心里一笑,表面上卻沒有露出來。

榮祿雖然作為滿人當中的“能員干吏”,但對這個問題的認識,和康有為一樣,都流于表面。

列強要是都象他想的那么好對付,問題就簡單了。

“青島尚在德人之手,當如何收復?”光緒皇帝又問道,

“德人遠離本土,現我大清可挾戰勝之威,向其索回。”康有為答道,“如彼不允,我可集海陸得勝之師,收復青島。”

孫綱有些納悶地看著他,心里很是懷疑這個老小子今天是不是來攪局來了?說話經不經過大腦思考?

他是不是認為,反正不用他去上前線?

他要是真這么想地話,孫綱可就想上去對他“飽以老拳”了。

“此次逐倭之役,海陸各軍折損頗重,難以再戰。”榮祿說道,“現日本之對馬,隱岐諸島皆在我手,不如向德國提出,以此二島換回青島。”

當初就是他提出來的,以戰勝日本所得領土換回青島,現在終于可以實施了。

“若占其本土要地多處,或有可能,以黑子彈丸之島換東亞深水良港,德人必不允,”康有為說道,“良機已失,除以兵擊之,別無他法。”

榮祿剛想再說,康有為又大聲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國家每年耗費錢糧無數,選將添兵,購艦造炮,而臨敵卻不能一用,皆內外積弊過深之故,臣泣血上陳,請皇上乾綱獨斷,以變法興國為要,遲則噬臍!”

孫綱聽得一愣,這位“南海先生”果然厲害,一下子就把話題給拐到變法上面去了。

能讓朝會“跑題”,也不是一般的能耐啊。

“兵兇戰危,列強環飼之時,輕起兵端,不怕走日本的覆轍嗎?”榮祿也火了,大聲喝問道,“法誠然該變,可幾千年之舊法,能在一夜之間說變全變了嗎?”

“殺幾個一二品大員!法就可以變了!”康有為毫不示弱,大聲回答道,

孫綱聽了康有為的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兄弟哎,你不是彪吧?你在這朝堂上大聲喊打喊殺的,想找死也不用這么個找法吧?

他現在明白了,為什么江穆齊要他即使同意變法,也別在朝堂上露出來的原因了。

康有為要是這么憑意氣用事地話,這個“維新變法”地失敗,應該說是必然的了。
samro 發表於 2012-4-25 12:36
(二百零二)裁軍之議

“變法”要能這么簡單,中國也不用等到今天才變了。

孫綱還想再說什么,冷不丁看見孫毓汶用目光沖他微微示意,就干脆閉上了嘴巴。

“海陸各軍暮氣太深,若不整治,縱有鐵艦千艘,巨炮萬尊,又有何用?”康有為繼續“慷慨陳詞”,“自海上有事以來,失地失權之事已數十件,若不變法圖強,來日方長,何以卒歲?”

言辭懇切,擲地有聲。

康有為一片“報國之心”,“可昭日月”。

要是聽他這個意思,恐怕今兒個要不議個結果出來,就不能算完了。

孫綱看著康有為,他剛才說的那個“殺幾個一二品大員”是什么意思?

不是沖著自己這個北洋船政大臣來的吧?

聯想他對待李鴻章的態度,他仔細一想,不由得釋然。

自己是打著李鴻章孫毓汶他們“老母班”的烙印的,目前還等于是榮祿的麾下“干將”,康有為這個“小孩班”的,對自己如此的“敵視”,應該是因為這個。

可據他知道,袁世凱也是經榮祿舉薦的,歷史書上明明白白的告訴他,“維新變法”的好多事袁世凱都有份兒,他們為什么喜歡袁大頭,而不喜歡自己呢?

真是奇怪。

事情一涉及到政治,就不能按常理揣度了。

看樣子,這個“維新派”的行事辦法和史書里講的,還是有太多地出入。

現在看來。康有為敢在朝會上當著這么多的高級官員講這種話,一方面是因為他對光緒皇帝和珍妃有救命之恩。看在“闖宮救駕”地功勞上,光緒皇帝對他有些縱容,而其它官員深知他和“宮變”淵源極深。不愿意得罪他。所以才沒有人出頭。

另一方面就是因為現在全國上下由中日戰爭日本滅亡引起的“變法”“強國”的呼聲日益高漲,輿論形勢對變法有利,他才敢如此地“放膽直言”。

而且,照這情形看,他現在地矛頭是直指著榮祿等一班滿族權貴去的,所以才會對自己這么不客氣。

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孫綱不由得暗暗擔憂。

康有為的表現一方面顯示了他對西方政情的粗糙了解,另一方面也暴露出了他性格上的重大缺陷。

一個好的政治家是會懂得因勢利導,團結大多數自己能夠爭取到地力量去實現自己的政治目的,可看康有為一句話就把榮祿和他身后的滿族權貴全給得罪了個遍。還想搞什么變法,這幫人不背后整死你才怪。

有些時候,光有良好地心愿和熱誠是不夠的。

榮祿是慈禧太后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康有為就這么和他硬碰硬,只怕將來兇多吉少。

如果自己不是從后世穿越來的,知道康有為變法的目的,也是為了國家。就沖今天這次朝會上他對待自己的態度。自己將來也會找他地麻煩。

康有為作為“維新變法”地領導者,實在是歷史的悲劇。

象他這樣地“維新領袖”。還會有多少?

回去得讓江穆齊查查,作到心中有數。

“法在漸不在驟,不可急在一時。”李鴻章說道,“眼下之急務,是如何與列強就日本問題達成一致,保持和局。如想變法,無安定和平之局,是根本不行的。”他這句話明顯是專門說給康有為聽的,康有為聽了一愣,瞟了李鴻章一眼,沒有再說什么。

光緒皇帝看著李鴻章,點了點頭,李鴻章說道,“臣保舉總理衙門行走,戶部左侍郎張蔭桓為出使大臣,太仆寺卿羅豐祿,北洋船政大臣孫綱為副使,赴日本與列國和談,朝鮮特使欲一同隨行,請皇上恩準。”

光緒皇帝點頭說道,“依卿所言,準奏。”

“方今戰事雖息,海軍不可一日無帥,臣保舉北洋記名總兵葉祖圭為北洋水師提督,請皇上恩準。”榮祿這時也說道,

“準奏。”光緒皇帝答道,

“前日廣東來報,署廣東水師提督副將黃祖蓮歿于任上,以廣東水師員弁此戰多有死難者,難以選員接代,欲借才北洋,卿處可有合適人選?”光緒皇帝好象想起了什么,向榮祿問了一句。

“回皇上,北洋水師左營副將程璧光驍勇善戰,頗具將略,可以勝任廣東水師提督一職。”榮祿答道,

孫綱聽了榮祿的舉薦,還算慧眼識人,而且看不出他目前有什么私心,心里為康有為就這么把他得罪了而感到可惜。

不管榮祿是哪一黨,或者是他出于維護滿族權貴天下的私心,為了籠絡漢人將領才這么做的,但客觀上還是對國家有利的。從他接替丁汝昌就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以來,對自己和劉銘傳的行動沒有任何掣肘,反而盡可能的進行了支持來看,這個人還是很顧全大局的,雖然他的名聲不佳,但是作為一個政治家,他的表現其實要比那些只會空談的人強多了。

還有康有為對李鴻章的態度,就更加讓人難以理解。

這樣的人都不爭取,“維新派”的行事風格之魯莽可見一斑。

在公布了一系列的任免和決定后,朝會的主題又讓康有為給拐到了“變法”上面來,康有為這次提出的建議是“裁撤舊

康有為的理由是,舊有的八旗,綠營,還有各省練軍“平日既無操練,又無兵械,身無片甲,手無寸械,隨營靡餉,裝死扮活,遇敵不肯出戰,點冊領餉有名,一聞警報則去其大半,兵將皆望風而逃,不能一用”,建議“盡皆裁撤,各習四民之業,以資治生”。

平心而論,康有為說的都是實情,這類“軍隊”,已經不能稱為“軍隊”了,裁撤是絕對應該的,但是這并不是一個“裁”字就能完全解決問題的。

康有為們不進行深入調查和了解,就隨隨便便地說裁就裁,而且寄希望于皇帝一聲令下,“乾綱獨斷”,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何況光緒皇帝的實權并不是很大,就是真的能做到“乾綱獨斷”,他也是不可能那么做的。

八旗,綠營等舊軍存在的問題由來已久,在康有為之前,已經有很多人,象林則徐,左宗棠,李鴻章,穆圖善(滿人將軍),都嘗試著想解決,結果都因為阻力太大而作罷。

因為,這可以說是個帶有普遍性質的社會問題。

八旗部隊自打1840年鴉片戰爭時起因“承平日久”,昔日驍勇善戰的滿族鐵騎已經完全喪失了保衛國家的能力,在面對洋人的“堅船利炮”和太平天國起義的遍地烽火時“不堪一擊”,由漢人組成的綠營也是一樣,以致于為了鎮壓太平天國,清廷不得不下令組織團練。旗人和綠營可以說是國家出錢供養的“常備軍”,他們吃的是“鐵桿莊稼”,不做任何生計,過的可以說是一種“寄生生活”,這部分人孫綱曾經大概的估算了一下,如果真要裁的話,應該有六十萬左右的旗兵和營兵的生計和出路問題需要考慮,這個問題即使放在了后世的現代社會,對任何一個從政經驗豐富的領導者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考驗。

你康有為現在就憑一句話,驟然把他們全部裁撤,不做任何安置處理就讓他們去“自謀生計”,不引發恐慌和社會動亂才怪。

“維新變法”要是這么個搞法,不弄得天下大亂都出鬼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的建議立刻遭到了好多官員的批評,康有為根本不為所動,和自己的“同志”一起,和反對的官員們開始了“針尖對麥芒”的激烈辯論,孫綱有些“欣慰”地看著他們象“斗雞”一樣的吵個不停,樂得清閑。

因為,在他這個穿越者看來,這種在朝堂上當著皇帝的面大打“口水仗”的情況表明,大清朝還是比以前“進步”多了。

不管意見是對是錯,讓“講”這件事本身就很說明問題了。

爭吵根本沒有結果(也不可能有結果),光緒皇帝讓他們吵得心煩,顯得有些疲憊不堪,恭親王奕看了看簾子后面的慈禧太后,喝止了他們的爭吵,宣布朝會結束。

眾臣山呼萬歲魚貫而退,孫綱正想跟著大伙往外走,突然內監唱道,“叫孫綱。”

孫綱吃了一驚,內監這么個叫法就是說皇帝或者太后要單獨召見他了。

怎么回事?難道自己剛才說錯什么了?
samro 發表於 2012-4-25 12:37
(二百零三)和慈禧太后面談

孫綱看了看李鴻章和孫毓汶那里,兩個老家伙臉上沒有任何的“提示”,讓他很是心里沒底。

而榮祿那似笑非笑的樣子更給他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這就是“官場”哦。

沒法辦,只能硬著頭皮去了。

他一路小心翼翼地跟著奏事處內監東一頭西一頭的拐著,很快就被領著到了一間暖閣里,孫綱用眼角余光掃了一眼室內的陳設,馬上明白了是誰要見他了。

“微臣孫綱恭請皇太后圣安。”

跪下,叩頭行禮。

別扭歸別扭,他對這一套已經是很“熟練”的了。

沒辦法,這就是“入鄉隨俗”要付出的“代價”。

“起來吧。”慈禧太后說道,“坐吧。”

孫綱稱謝完畢,小心地挨著半拉屁股坐在一個繡墩上。

雖然沒敢東張西望,但他依然能夠確定,光緒皇帝不在這里。

在這個朝代,能夠被慈禧單獨召見,可以說是一種莫大的恩寵,和后世的紅衛兵受毛主席接見差不多,雖然這些對他這個穿越者來說,都是“華而不實”的東東,他對這個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

他只是希望,這次慈禧太后就別再賞“奶”什么的給他了。

他在家里,現在已經有喝的了。

“你的事情,造船,帶兵,一直辦的很好,”慈禧太后和顏悅色的說道。“這次讓你去日本,委屈你了。”

這個“委屈”是什么意思?李鴻章怎么沒和他說過?孫綱心里暗暗吃驚,

“微臣份內之事,敢不竭心盡力。”孫綱趕緊答道,

“你行事沉穩,和當初一樣,這樣很好。”慈禧太后接著說道,“康有為關于日本地說法,確實不可行嗎?”

“微臣以為,絕計不可。”孫綱答道,“古語有云:一日縱敵,數世之患。皇太后慈憫寬宏,不忍見其億兆蒼生就此分崩離析,可為我大清子孫萬代計,日本非分裂如此,不足以安大清也。”他趕緊拍了慈禧一句馬屁。接著強調了日本必須分裂的“重要性”,在心里又狠狠地痛罵了康有為一遍。

慈禧太后點了點頭,好象對他的回答很滿意,他的心略略能定了下來。。

“裁撤八旗綠營的事,你怎么看?”慈禧太后又問道,

“回皇太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八旗綠營積弱難振,裁是應該裁的,但絕對不可操之過急,”孫綱說道,“數十萬人之生計去留,非一言能決,當徐徐圖之,去蕪存精。裁撤之兵,朝廷當有所安置,使彼不致生活無著,由怨及亂。如此下來,非數年之功,不可成也。”

慈禧太后贊許地點了點頭,說道。“你的船造地不錯。此次擊敗日本,海軍出力甚多。全仗有此鐵甲巨艦縱橫海上,聽說又造了一艘?”

“回皇太后,為求盡快完工以入海軍,此艦較前一艘略小,速力亦稍慢,然火力更強,鋼甲更堅,亦為利器。”孫綱說道,

“還是法國人幫著造嗎?”慈禧太后問道,

“我之工匠技師同法人共造,臣曾多方考較,其技藝業已精熟。”孫綱說道,“此艦一成,我之船工便可不用法人,自行建造。”

“如此甚好。”慈禧太后點點頭,又問道,“榮祿說的以日本二島換回青島,你怎么看?”

“青島為各國所垂涎,德人恐難答應。”孫綱答道,“微臣當竭盡全力成就此事,如事不成,容臣等再尋別策。”

“家門口被別人看著,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慈禧太后看著他說道,“你還有什么辦法?”

“俟海軍力稍充,先逼德人修約,改其獨占青島為與我共用,再尋機圖之,”孫綱答道,“若德國同西歐某國發生戰事,必無力顧及青島,我便可趁時收復之。”

“你好好辦事,船還得繼續造,去了日本,造船的事也不能丟下。”慈禧太后又說道,“時局艱危,多替皇上分憂吧,總是不要輕動冒進才好。”

“微臣謹尊懿旨。”孫綱說道,

“下去吧。”慈禧太后說道,按宮里的規矩,她說這話的意思就是沒什么事了,他可以告退了。

孫綱謝恩完畢退出,這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細汗。

從宮里出來,回到了公館,江穆齊看他神色猶疑不定,就問他發生了什么事,孫綱把朝會上發生的事和慈禧太后單獨召見自己的事跟他說了,并告訴了他們之間的對話,江穆齊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原本擔心朝廷對大人生出猜忌之心,皇太后若這么說,大人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怎么見得呢?”孫綱問道,

“皇太后的話無非有這么幾個意思,外交方面關于日本的問題,認可大人地策略;關于裁撤八旗,綠營,皇太后雖然沒有明確表示贊同,但對大人求穩的提議印象甚佳;再就是,皇太后對青島之事甚是看重,大人此行如能將此事解決,當為大功一件。”江穆齊說道,

“說的容易,要是解決不了怎么辦?”孫綱苦笑了一聲,問道,

“皇太后也知道此事不易解決,意思是要大人時時放在心上。”江穆齊說道,“皇太后知道辦理外交不易,是以沒有讓大人把話說死,但又說大人事情辦得好,對大人可以說信任有加,大人可以不必擔心出使日本后有人在背后捅刀子了。”

“那皇太后說的那個委屈是什么意思?”孫綱又問道,

“呵呵,孝烏也是出過洋的,知道這里面的苦處,非一言能盡之,”江穆齊說道,“現在已經不比當年了,皇太后可能是覺得大人此次出使日本前程會受到影響,所以才有此語,皇太后在話里已經有保證大人出使完畢銷差后仍然回原職地意思,大人就可以放心了,孝烏也放心了。”

看著孫綱不太明白地樣子,江穆齊笑著說道,“等見了正使張大人和副使羅大人,他們就會告訴大人詳情的,孝烏就不多嘴了,大人一心為國,就沒有想想,大人在北洋船政大臣上已任職近四年了,成績斐然,為什么還沒有升遷呢?”

聽了他的話孫綱又是一愣,自己是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從穿越來到現在,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樣解決遇到的問題,利用“蝴蝶效應”讓國家一點點的強大起來,朝廷對自己的待遇問題,他沒想是因為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現在江穆齊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是什么意思呢?

“大人一心謀國,從不謀身,這是讓孝烏最為敬佩的地方,”江穆齊定定地看著孫綱,說道,“所以孝烏才愿意追隨大人,只盼助大人成就一番大業,孝烏心愿亦足矣。”

“那太好了,”孫綱看他鄭重的樣子,不由得微微一笑,說道,“我總算沒有看錯你。”

江穆齊看著他,還想說什么,這時,林文昊進來了,對孫綱說道,“大人,戶部張蔭桓張大人,太仆寺羅大人和伍大人來訪。”

“快請。”孫綱說著,看了看江穆齊,他臉上露出一個頑皮地笑容,說道,“三位大人都是外交高手,大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問問他們好了。”

孫綱嘿嘿一笑,來到了客廳,來的是張蔭桓,羅豐祿和伍廷芳,也都算是老熟人了。

他們三個和孫綱最早認識是在陪李鴻章在甲午戰勝后簽訂《中日天津條約》的時候,當時他們都是李鴻章的隨員和助手,張蔭桓在孫綱和李鴻章出訪歐美時負責對日本“偽裝襲擊艦”事件的交涉,伍廷芳那時正好是副使,羅豐祿那時則是李鴻章和孫綱的隨員。在天津和日本人談判時他們就很談得來,但后來各忙各地,聯系也僅限于電報和書信了,現在久別重逢,都感覺十分親近。

“敬茗小友今天在朝會上可是讓老康給罵慘了,我在這里代老康給你賠罪了。”張蔭桓對笑著孫綱說道,

看著好六十多歲地張蔭桓代康有為給自己賠罪,孫綱嚇了一跳,趕緊說道,“不敢不敢,康先生也是一心為公,只是失之急躁,見解不同而已,晚輩哪里敢存這等心思,樵野先生如此說可要折殺晚輩了。”

這幾個人里面數他歲數小,張蔭桓和康有為關系很好,朝會時他也在場,可能是擔心孫綱和康有為再起沖突,所以才拉上羅豐祿和伍廷芳兩人替康有為向他“道歉”。他們幾個都是受過北洋軍情處派人暗中保護“恩惠”的,知道北洋軍情處地“實力”,也可能是生怕孫綱“一怒之下”派人去把康有為干掉,才一起來折節拜訪的。
samro 發表於 2012-4-25 12:38
(二百零四)四大“鬼使”會京師

“老康也是,象個炮仗一樣,一點就著,”羅豐祿說道,“他要總這么干下去,人就好都得罪光了。”

“老康也是心憂國事,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全辦好。”張蔭桓替康有為解釋道,

“不然,他行事太過剛愎自用,認準的事容不得別人反駁,”伍廷芳搖頭說道,“我是后聽到敬茗這個關于分解日本的方略的,乍一聽來有些不可思議,但仔細一想卻十分有道理,可老康偏偏就是聽不進去,真是讓人費解。”

“這個分解日本的事,可就著落在你我這幾人身上了,哈哈,”張蔭桓有些自嘲地笑道,“自古未聞有以分解他國為樂者,當從你我四人始,真是可笑之至。”

“后世史書提及此事,或謂之四大鬼使分日本,咱們這些辦外交的,此生足矣。”羅豐祿也笑道,可孫綱聽出來他笑聲里有一絲苦澀之意。

“外交為一國之重務,何來鬼使之說?”孫綱聽了他們的話,不由得奇怪地問道,

“未能事人,只能事鬼,遂去父母之邦。就是說咱們這些個辦外交的。”伍廷芳也苦笑道,“敬茗這回和咱們上一條船,這仕途上可就要吃虧了。”

孫綱想起來慈禧太后那句“委屈你了”和江穆齊說的“前程受影響”的話,心中更是覺得不解,就向他們細問端詳。

真是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原來,在大清中國現在的“主流”社會,“外交官”是被士林最看不起的一群人。

早在1876年。也就是甲午戰爭前的十八年,郭嵩燾受命出使英國,成為大清帝國以平等身份派駐海外的第一個使節。郭嵩燾其人才高八斗,學貫中西,世界各國當時都對他評價甚高,稱其為“少有地中國聰明使臣”。可在他的家鄉湖南,當時的士大夫“憤青”們卻認為他的所作所為無異于“漢奸”,不好好在國內呆著“報效天恩”,出去“伺候”洋鬼子?是何居心?當時有人甚至還做對聯罵他,“出乎其類。拔乎其萃,不容于堯舜之世(都這樣了還堯舜之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之邦!”

此后,中國外交官們的“鬼使”稱號就此載入史冊。

由于湖南士子鄉親們認為郭嵩燾“放洋事鬼”的舉動簡直是“辱沒祖宗”,很多人叫嚷著要砸爛郭嵩燾家,以表“拳拳愛國之心”,在他們看來,即使郭嵩燾在英國打不著本人,那么砸兩扇“鬼使”家地窗戶也算是申了“民憤”了。這類“民間打砸搶”事件到底發沒發生現在已經不可考了,可郭嵩燾從此再也沒能翻身,雖然李鴻章多次向他施以援手。可這位中國第一位杰出的外交官終其一生,也沒能擺脫身上的罵名。

在中國人的傳統觀念里,身為“天朝上國”的中國遣使藩屬和“四夷”,只有兩種情況,不是宣揚“皇恩”(比如說鄭和下西洋),便是羈縻“遠藩”(比如漢唐時期地“和親”政策,為什么派個男人去“交涉”就不可以,送個女人去讓人家白那個“什么”卻沒有人認為有什么“不妥”,不管這個女人是公主還是平民百姓。難道是怕男人去被人家那個“什么”有傷風化?中國人的“傳統文化心理”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天朝上國”這一輩子他就從來沒有這個“對外派駐常任使節”的“規矩”,也不接受“夷狄”們派駐使節,甚至于連外夷來中國朝貢的使節也都不許久留!

可第二次鴉片戰爭后,情況就已經發生了根本變化,西方列強竟然要求向北京派駐外交使節!

這在外國人看來本來是一個很“正常”的要求,可沒想到居然比“割地賠款”引起的“輿論反彈”還要大!中國傳統士大夫們群起抗議。認為這些洋人們“羈縻京師”。有失天朝“體統”(中國人的這種想法真是不可理喻,皇帝的園子都讓人燒了砸了搶了。還有什么“體統”可言?)但在西方列強的槍炮面前,“天朝上國”也只好乖乖地放棄“原則”(可見還是“拳頭大才是硬道理”),“洋鬼子們”便堂而皇之地在“天子”腳下住了下來。

西方使節進來了,可“天朝上國”卻堅持不外派對外使節!

郭嵩燾出使英國,其實也是無奈之舉。因為此前中英之間發生了“馬嘉理事件”(又稱“云南事件”或“滇案”),英國駐華使館翻譯馬嘉理擅自帶領一支英國探險隊由緬甸闖入云南境內,和當地居民發生了沖突,英國人開槍打死了數名當地居民,當地居民則奮起反抗將這個不知死的家伙干掉了。英國借此事件,強迫清政府簽訂了《煙臺條約》,根據該條約里的一條,中國應派“欽差大臣”到英國“道歉”,并擔任中國駐英國公使。

郭嵩燾同意出使,其實也是這位開明地洋務派官員和李鴻章一樣,有著替國家擔當的胸懷和氣魄,他當時自己就說過“以為時艱方劇,無忍坐視之理”。即便這樣,他仍然得不到“大多數人”的理解,以至于最后還是身敗名裂,連親朋好友都為他惋惜,認為他千不該,萬不該,去當這個“鬼使”的外交官。“文章學問,世之鳳麟。此次出使,真為可惜”,“以生平之學行,為江海之乘雁,又可惜矣”。

中國外交官不僅被士林視為“鬼使”,實際在中國官僚制度的設計上,也被作為“等外品”處理。根據清廷的相關規制,外交官一職并非“實職”,而只是“出使某國欽差大臣”,臨時“差使”而已。論這個“實職”與“差使”,那里面的“講究”可就大了去了,“實職”乃是經過吏部任命的經常性官職,被納入國家升遷考核的完整體制當中去,而“差使”則是臨時性地派遣,等于是后世的“出差”,“差使”完成仍回原職就算不錯了。

外交官只是作為“差使”,而且在國家制度設計的時候,沒有明確“銷差”回國后的“政治待遇”,這一趟“出差”最短一二月,有的甚至是好幾年,這樣一來,在這個通訊還不發達的時代里,外交官與國內官場的聯系自然要稀疏甚至中斷,這對官員地升遷來說有相當不利地影響,在中國傳統官員們看來,出任“鬼使”無疑是和“自斷前程”劃等號的。

上次朝廷安排李鴻章出訪歐美,其實也是有一定“深意”地,害怕李鴻章位列中樞,權力太大,所以用這個辦法制衡一下,效果也是很不錯的。

康有為不也就是這么“鄙視”李鴻章的么?

孫綱聽了他們的解釋,這才明白,慈禧太后為什么要對他說“委屈你了”,而江穆齊不陪他出使,堅持要留在國內“替他看家”的舉動,也就很好解釋了。

自己為什么一直沒有升遷的機會,他現在也知道原因了。

李鴻章沒有和自己明說當中的玄機,其實可能他是基于對自己性格和能力的了解,才沒有事先告訴他的。

因為他知道,自己能夠理解他的苦心。

孫綱現在才明白,怪不得中國在外交方面為什么總是吃虧的多,其實不光是“弱國無外交”的原因,這個舉國上下以外交為“恥”的觀念,根本不知外交為何物,在里面也起了相當壞的作用。

“四大鬼使又怎么了?談笑間,改變世界格局,正是我輩鬼使所為!”孫綱聽完后,大聲說道,“那些腐儒怎么會知道?這一次去日本,咱們四大鬼使,如此這般一番,就要干他一回驚天動地的事業來給全世界瞧瞧!”

“敬茗小友的心志,真是不可估量啊,”張蔭桓感嘆道,“老夫這回也拼了這把老骨頭,讓列強在日本狗咬狗,為大清爭他十年和平!”

“眼下日本局勢錯綜復雜,詭譎多變,咱們今天一起上敬茗這里來,其實就是想協商一下,怎么樣才能把日本分得永遠合不上,還能讓列強無法抽身。”羅豐祿笑著說道,“我從中堂大人那里知道了敬茗提出的這個親英,誘法,聯德,拉美四管齊下的方略了,可謂曠古未有之奇著。這次和以前不一樣,不再是弱勢外交了,咱們這些鬼使好容易咸魚翻身一回,可以好好玩一回了。”

張蔭桓和伍廷芳也都一臉興奮的樣子,孫綱有些好笑地看著他們三個,心里暗暗在想,中國外交史上最“壯麗輝煌”,也是最“啼笑皆非”的一頁,就是從他們這四大“鬼使”會京師這里翻開的吧?
samro 發表於 2012-4-25 12:38
(二百零五)不一樣的朝鮮王國

幾天后,朝廷的正式任命下來了,以張蔭桓為“頭等欽命全權出使大臣”,以羅豐祿為“欽命出使大臣”(就是副使),孫綱和伍廷芳為“贊襄出使大臣”,讓他們去日本同列強會談,并命令北洋水師派艦護送前往,恩準朝鮮特使一同出發。

本來“內定”的孫綱是副使,現在和羅豐祿換了位置,讓孫綱感覺十分奇怪。

他倒不是想爭這個“副使”的名分,而是覺得朝廷做這種變動,是不是有什么別的“意思”在里面?

朝廷的主要“任務”之一,其實就是“相互制衡”,以此來維持整個帝國的“穩定運行”。

難道朝廷是想讓他們四個相互“鉗制”不成?

不管朝廷那里搞什么鬼,反正“行動計劃”他們“四大鬼使”都已經商量好了,不管人員的位置怎么變,計劃是不會變滴。

得知要護送他們前往日本,北洋水師提督葉祖圭率領在朝鮮的北洋分艦隊回到了旅順,孫綱等一行人準備完畢后陛辭出京,先乘火車到了天津,然后轉船去了旅順。

在北京期間,金舜姬已經給朝鮮國內發了電報,要求朝鮮政府選一位副使出來,和她代表朝鮮王國一同出使,葉祖圭回來的時候,就把這個人和他的隨員給捎過來了。

原來,在朝鮮光復后,劉銘傳沒接到孫綱的電報前,就認為朝鮮應該盡快的穩定下來,不然,清軍海陸兵力始終被牽制在這里,一旦國內別處發生戰事。大軍不及調回,后果堪憂。為使清軍可以早日回國布防,接到孫綱的電報后,劉銘傳立刻按孫綱的“授意”。開始在朝鮮“恢復秩序”。

政權組織方面,劉銘傳首先以建立朝鮮“保國軍”(也就是統一的國防軍地意思)的名義,對朝鮮的八道十二路義軍開始整編,將各軍將領統一集中在“保國軍”旗下,在朝鮮各處要地駐防,并提議朝鮮仿中國官制,設了一個類似內閣的“集賢院”,作為國家地最高行政機構。又設“資政院”,其成員由朝鮮八道軍民共同“推舉”。“資政院”再“推舉”出“集賢院”成員,“執掌國政”,兩院領袖稱“院總長”,“集賢院”下設吏,戶。禮,兵,工,刑六處,負責國家日常事務,“資政院”則為全國立法機構,“仿中國及泰西各國政法,為治國之本”。

軍事方面,由朝鮮八道十二路義軍整編而成的朝鮮“保國軍”作為朝鮮的武裝力量。實行軍政分離,“保國軍”的日常訓練及作戰由另外設立的“軍務院”負責,軍械后勤供應和調動由“集賢院”下屬的“兵處”負責,戰時由“集賢院”以國家名義“通過國王授權”發布作戰命令和計劃,“軍務院”負責具體作戰行動的執行。

這三院成員皆由全國軍民“推舉”,其主要成員全部來自于八道十二路義軍,由國王任命。

地方區劃仍按朝鮮舊有的八道設置。“道”(相當于省)下為郡。州,縣。官員也是由“集賢院”舉薦,國王任命。

朝鮮新政權地國家機構就這么建立起來了。

光復后的朝鮮國號仍舊為“朝鮮王國”,改年號為“光平”(紀念光復平壤后,朝鮮全境得以收復),尊目前下落不明地李熙為朝鮮國王,政府成員名義上需要國王“任命”,可現在國王和世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王族又被日軍屠殺殆盡,“宮室盡廢,典章冊印,歷代所藏,皆丟失損毀于兵火,不知下落”,在這種情況下,朝鮮新政權只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以朝鮮多銅,又示民以不尚奢華為要,取百煉精銅鑄以為印,方形壇鈕,印文為朝日鮮明,國祚永長八字篆書,為鈐國書,頒政令之用”,又“仿中國之青龍黃旗圖樣,以玄虎三色旗為國旗,又取泰西等國服樣為參考,以朝鮮古制為依歸,文官仍用襲用原服,武將服為法式,衣褲皆為白色,金鈕赤徽”,新政權成立后隨即發布了一系列休養生息的政令,開始全力重建被戰火毀壞的家園,“三韓之民大悅,由是朝鮮官民面貌為之一新。”

一個新的朝鮮就這么誕生了。

朝鮮新政權成立后,因為名義上仍然是原來“李氏朝鮮”的繼續,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國際承認不承認地問題,一切看上去都順理成章,大清還是朝鮮的宗主國,朝鮮和除日本以外的其他國家之間的外交關系依然有效。

只有孫綱和北洋軍情處的核心人員知道,這個朝鮮,骨子里已經“變味兒”了。

雖然看上去還是原來的“朝鮮王國”,國體政體似乎都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實際上國王已經成為了名義上的國家元首,除了禮儀性的權力外,沒有什么實權,王室貴族地實力因為戰亂而被大大削弱,依靠清軍復國,大多來自民間的軍人實力大增,實際上成立了一個“軍人政權”。

可能是擔心軍人實力大了會“篡位”(朝鮮李朝的太祖李成桂原來就是大將,以軍事力量為后盾,自立為王上臺的,傳到現在的“國王”李熙這里已經是第二十六代了),劉銘傳實行“軍政分離”,給朝鮮弄的這個新政權實際上已經帶有西方虛君立憲民選政府的意思了,這其實也是沒辦法地事,只是劉銘傳還不知道,這個新地朝鮮政府凡是主要軍政部門的人,幾乎都是北洋軍情處地“門下”。

在朝鮮的“秩序”初步得到恢復后,劉銘傳開始和眾將率軍回國,為了加強朝鮮的軍事力量,劉銘傳和眾將以“戰損”的名義,給朝鮮“保國軍”留下了許多槍枝彈藥,“其價俟朝鮮國力復后以商貨補之”,還有俘獲的日軍槍炮彈藥等武器裝備也都留給了朝鮮,并幫助朝鮮軍民修筑了一定數量的工事和房屋,得到了朝鮮朝野上下的一致感激,“大軍歸時,韓民不舍,哭送者相望于路,我兵聞之亦流涕不忍離”(吳大成《渡遼平倭日記》),朝鮮和中國的聯系因此而更加緊密了。

這些,很多都是從朝鮮來的那位作為“美女特使”的“副手”告訴孫綱的。

這個人,是現在的朝鮮“軍務院”次長,原來的朝鮮“忠義軍”統領金詠慶(自己上回就等于是“忠義軍”救的,他又和自己二老婆一個姓,讓孫綱很是懷疑他們倆是不是有親戚關系)。

金詠慶帶來了加蓋朝鮮政府國印的朝鮮特使的全權證書給金舜姬,還有一封給北洋方面的感謝信,以及給大清的國書,對中國幫助朝鮮“復國”表示最誠摯的謝意。

其實,從單獨給北洋方面發感謝信就能知道,朝鮮現在和北洋接近的程度。

“我國集賢院總長徐啟安及全體院士代表我國政府和百姓感謝孫大人和北洋海軍對我國的幫助。”這位朝鮮將軍鄭重地對孫綱說道,“希望此次談判能夠讓日本人放回我王。”(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朝鮮國王李熙讓日本人抓走后可能就被囚禁在了東京。)

看著這位一身筆挺軍服卻戴著朝鮮傳統的男式笠帽,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朝鮮將領,孫綱強忍住心底的笑意,對朝鮮人來說,這個“發型”問題和大清一樣都是很不好解決滴(當初朝鮮政府曾經發布過“斷發易服”的命令,結果差點引發了全國性的暴亂,可見“移風易俗”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現在朝鮮人衣服總算能改了些,這個“頭發”還是“任重而道遠”)。

“貴國的典章制度這么快就建立起來了,我也很替貴國軍民高興。”孫綱沒敢對他的打扮發表什么“看法”,而是和顏悅色地說道,他看了身邊的金舜姬一眼,笑著對金詠慶問道,“朝鮮沒有給女子用的軍服么?”

“我政府本有宮廷女官之制,關于女子的改革條令有很多,未有不允女子從軍者,可女將官的服飾確實沒有想到,大人恕罪。”金詠慶有些惶恐地說道,

“沒關系,萬事開頭難,我只是不想讓她參加這個國際會議時穿得太多。”孫綱有些促狹地看了金舜姬一眼,她臉上微微一紅,但沒有說什么。

“我叫我國匠人照金將軍的軍服給她設計一套就行了。”孫綱發覺出了自己剛才的話有“語病”,趕緊掩飾似的說道,“問題倒也不大,因為軍服能夠體現一國軍威,所以我想讓你們都穿軍服,這樣可以壓壓日本人和西歐列強的氣焰。”
samro 發表於 2012-4-25 12:39
(二百零六)倒霉的“止戰詔書”

“這個朝鮮國旗設計得很好,這黑色老虎的圖案有什么代表意義嗎?”孫綱不想在女人衣服上面再“糾纏不清”,趕緊換了個話題,指著朝鮮國旗圖樣上那只黑色紅眼睛,取法中國漢代瓦當白虎的虎形圖案問道。

“那不是老虎,是玄熊。”金舜姬看著他,眼中蕩漾著一絲笑意,給他講故事一樣的向他說道,“朝鮮古時有三韓之稱,紅黃藍三色即代表三韓之意,赤睛玄熊是取自我國上古天神熊女生檀君的典故。”

“熊女生檀君?”孫綱一愣,這個故事他可是一點也不知道。

“孫大人有所不知,此為我國開國之元祖檀君誕生之說,與天朝之上古炎黃之說相類,”金詠慶給他解釋道,“傳說上古時,一虎一熊向天神桓因求變為人,桓因告以變人之法,虎心急而未成,熊則化為美女,女即向桓因求賜佳偶,桓因遂娶之為妻,生子為檀君,為我國開國之祖,我族我民即由此而來。此番光復故土,遂以玄熊為幟,其形類虎又類熊,亦此意也。其玄色赤目,取代表鐵與血之意,令后世子孫永遠不忘,今日國家光復,乃無數先烈以鐵與血實現之。”

想不到這朝鮮國旗的圖案還有如此之深意!

孫綱聽了他的話,不由得肅然起敬。

某種意義上講,一個國家地國旗就是這個國家的象征。其顏色,圖案都被賦予了極為深刻的民族含義,讓民眾一看見本國的國旗,就會產生出強烈的自信心和自豪感,無形當中,形成強大的民族凝聚力。一個國家的國旗圖案設計,其實包含了本民族文化地精髓。

可大清的青龍黃旗。代表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滿清皇族的黃色,和代表大清皇朝的青龍。

和他頭頂上的假辮子一樣,完全是滿清皇權地象征。

可即使這樣,也抹殺不了“國旗”的基本意義。

孫綱的眼前象放電影一樣的出現了他親身經歷的一幕幕的戰爭畫面。

大東溝海戰中,北洋艦隊發現日本艦隊的那一刻,各艦全都在桅桿上高高升起巨大地青龍黃旗。誓要和侵略者血戰到底!

壹岐海戰中,愛妻的“東方公主”號巡洋艦也是升著高高的青龍黃旗義無反顧的殺向戰場,誓要和自己同生死,共命運!

當巨大的青龍黃旗在平壤日軍炮臺上空飄揚的那一刻,無數中國士兵歡呼勝利地聲音響徹天宇,讓大地都為之顫抖!

還有海外華僑見到龍旗后那激動的淚水。

純樸的軍民百姓可能不知道這龍旗的含義,也不會想知道。他們只知道,那代表著自己的國家。

只要龍旗還在飄揚,就證明國家還沒有滅亡!

朝鮮已經有了自己真正意義上的國旗了,這個國家從內到外已經發生了深刻的變化,不再和以前一樣了。

朝鮮和日本一樣,國家不算大。如果舉措得當,想改變的話能容易一些。

可“天朝上國”的中國,改變起來,每前進一步,卻都讓自己感覺到心力交瘁。

但是,他從沒有想過后退。

一切地一切,只為了心底深處的那個強國之夢!

自己既然能讓朝鮮這樣的小國從東方站起來,對于東方第一大國的中國,也沒有什么不可能!

在安排完公務后。孫綱等一行人乘坐“開遠”艦出發,前往日本東京。

臨行前,孫綱和葉祖圭召集海軍眾將商議,最后決定由“開遠”艦護送他們“四大鬼使”前往日本談判,一同去的,還有“海陵”號裝甲巡洋艦。

因為劉冠雄建議,外交必須有軍事實力作為后盾。帶兩艘主力戰艦過去。日本人如果敢有異動就可以直接轟過去,估計日本海軍現在已經沒有船可以和中國這一戰一巡相抗衡了。同樣,西方列強看見中國海軍所展露的實力,在談判的時候就不能不考慮中國現在地軍事力量在亞洲地影響,就會有所顧忌,那樣的話談判就會對中國十分有利。

劉冠雄地建議大家都十分贊同,葉祖圭甚至想讓孫綱他們坐“龍揚”號戰列艦去,因為除了在日本的兩艘“君權”,放眼整個亞洲,就屬中國的“龍揚”號最厲害,去的話不但可以大大的露一回臉,也可以向列強表明中國的海上大國地位。

可這個想法遭到了劉冠雄的反對,他的理由是,“龍揚”號不但是北洋水師提督的座艦,而且是北洋艦隊主力,一舉一動都受人矚目,由北洋水師提督親自出馬帶艦護送使團赴日的話會被列強誤解中國是來挑釁的,再者就是日本人恨此艦入骨,聽說還曾做一首軍歌“龍揚為什么還沒有沉”在民間傳唱以示“詛咒”,一旦日本人暗中施行偷襲之舉,“龍揚”號哪怕只受一點傷,也會對中國軍民的士氣民心造成很不利的心理影響,“擾亂大局”,不如留在家里,時不時的出海遛一圈,“做猛虎在山之勢”,列強有所顧慮,談判的時候中國就可以獲得相當大的主動。

再說了,派“開遠”和“海陵”去,這兩艘戰艦盔堅甲厚,火力強大,日本人輕易也奈何不得。最壞的情況,一旦日本人真的鋌而走險玩點什么“花樣”,兩艦即使受傷,戰斗力影響不會太大,而中國正好可以借此大造輿論,伙同部分列強向日本報復,借機擴大事態,把水攪得更渾,好從中漁利,得到戰場上沒有得到的東西。

聽了劉冠雄的主意,孫綱和葉祖圭都深以為然,這個家伙的鬼點子還真不少。

其實,孫綱私底下也不是沒想過,如果讓劉冠雄和其他三大“鬼使”去和列強談判,效果恐怕比他去要好得多。

讓這家伙當艦長,其實真有些屈才了。

當“開遠”艦行駛在海上,孫綱站在艦橋上,望著遠處碧藍的海天一色,呼吸著略帶咸味的海風,心情感覺無比暢快,即將到來的明爭暗斗的談判帶給他的陰郁,此刻已經一掃而光。

金舜姬一身新式軍服站在他身邊,本就俏麗無雙的她穿上了專門給她訂做的法式的白色新軍服,多了一份女子特有的英武之氣,孫綱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清式”海軍軍服,不由得感覺有些自慚形穢。

大清海軍的這個帶有“民族”特點的海軍軍服,和西方國家,甚至是眼前的新式朝鮮軍服比起來,都顯得無比“另類”。

對了,自己頭上的暖帽上,還有著一根代表無上尊榮的“鳥毛”呢。

金舜姬看著他一臉的怪笑的瞧著自己,可能有些發毛,她望了望自己身上,沒發現有什么不妥,她頓時明白了他是在“欣賞”自己的麗色,嗔怪地瞅了他一眼,目光掃了一下艦橋上其他的軍官。

孫綱干咳了一聲,知道她是在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形象”,立刻收斂了自己的“淫笑”,一本正經地對她說道,“此次和列國談判,貴國提出的第一個條件就是要求日本政府交出貴國國王陛下,甚至是世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并要求懲辦殺害貴國國母的兇手和幕后主使者。這是坐下來和談的先決條件,如果日本人敢不答應或者說不知道,就告訴他們立刻退出談判,朝鮮仍然和日本處在戰爭狀態,不管日本現在是什么樣子。”

看她驚愣的樣子,孫綱又補充說道,“大清同時也會提出同樣的要求。”

這些都是他和其他三大“鬼使”商量好了的,這一條是熟悉國際法的羅豐祿先提出來的。

因為日本被英法俄德四國占領后,日本明治天皇為了避免日本軍民無謂的抵抗造成的不必要的流血犧牲,曾經專門發布“止戰詔書”派專使分赴各地,要求日本軍民向歐洲四國的軍隊放下武器,想盡快結束戰爭,可是明治天皇沒有想到,他的第一個“大霉”,就“倒”在這份“止戰詔書”上了。

那個“止戰詔書”的詳細內容孫綱已經通過北洋軍情處從美國情報人員那里弄來了,羅豐祿等人逐字研究了一番后指出,“止戰詔書”里可沒有提到中國和朝鮮(日本對朝鮮是不宣而戰的偷襲,事實上日本在被四國占領之前只向中國宣戰過),那么從法律角度上講,到今天為止,中國和朝鮮同日本仍然處在“戰爭狀態”,中國派使團來東京談判是接受英國的邀請,和日本政府沒什么“關系”,完全可以說是看在英國的“面子”上才停火的。
samro 發表於 2012-4-25 12:40
(二百零七)大家都是這么晾衣服的

既然日本人沒有說明和中朝兩國停戰,中國正好就可以借此“打上門來”,“刁難”一番日本人,一方面是為了出口以前的惡氣,再一方面也是向日本和列強顯示,在關于日本的問題上,歐洲四國是無法繞開中國和朝鮮的,中國和朝鮮不“滿意”的話,這個談判就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而且,在沒有宣戰的情況下,將一個主權國家的王后殘忍殺害并毀尸滅跡,還把國王綁走囚禁,這樣的罪行是應該受到嚴厲懲罰的,中國支持朝鮮提出這項要求,是向西方列強表明,中國此次會談地目的主要是為了尋求“正義”和“公理”,替弱小國家“字小存亡,申冤舒憤”,不是沖著日本領土來的(當然如果實在是有“機會”的話也是可以“考慮”滴)。

“日本人沒有說過和我們停戰,咱們一到地方就做出準備炮轟他們的意思,”孫綱又對她說道,“日本人既然看不起咱們,咱們也沒必要把他們當談判對手,直接和英國人談這事,還沒停戰,沒有和日本談判的必要。”

“日本人要是答應了呢?”金舜姬問道,

“那就追究幕后指使者,最好能把日本首相伊藤博文揪出來,”孫綱說道,“然后追究日本的戰爭責任,清算日本軍隊的戰爭罪行,下一步就是提出取消現在的日本政府,讓日本退回到德川幕府時代。”

“英國一直支持日本的,會同意嗎?”金舜姬問道,

“日本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失去了繼續支持的價值了,”孫綱說道,“何況,英國要長久占領這么大的地盤,耗費的軍力會相當大,他們也不想把寶貴的有限軍力浪費在這種窮地方,同意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還有一個理由他沒說。那就是英國要是想在南非和布爾人搶鉆石礦,就必須在日本把“手”騰出來。想要作到這一點,除了拉攏大清中國,不作第二人想。

法俄是英國的宿敵,德國也想在南非撈一把,正“唯恐天下不亂”。美國和西班牙目前正打得“難舍難分”,大英帝國現在的回旋空間,實在是小得可憐。

“明白了。”金舜姬點了點頭,用手拂過被海風吹起地長發,看著他望著自己又有些失神的樣子,微微一笑,說道,“朝鮮和大清守望相助,需要朝鮮為大清做些什么?”

“那就是以后地事了。現在暫時還不用,”孫綱笑了笑,說道,“如果你能有辦法保證你在自己國家的力量的話。”

“我會做到的。”她點點頭,堅定地說道,

這一天,到了東京灣外海,一艘英國的巡洋艦前來迎接,英國人已經從英國駐北京使館那里知道中國使團出發和將要到達地日期。所以專門在這一帶派軍艦巡視等候。

來迎接的是英國輕巡洋艦“哥薩克”號(排水量1981噸,主炮口徑152毫米),向“開遠”艦和“海陵”艦發信號致敬,然后引導兩艘中國戰艦進入了東京灣。

接連被中國海軍“光顧”了數次的東京灣現在雖然經過了清理,但還是能看出飽受戰火蹂躪地痕跡,還有沉沒的船只堵塞在一些航道上,在英國巡洋艦“哥薩克”號的指引下。“開遠”艦管帶陳榮小心地操縱著戰艦前進。李鼎新的“海陵”艦緊跟在后面,在到達了錨泊位置后。按照孫綱的吩咐,兩艦官兵立刻調轉炮口,將大炮對準了岸上。

中國海軍的不尋常舉動可能嚇了英國人一跳,“哥薩克”號立刻派人乘坐小艇來到“開遠”艦上詢問中國海軍這么做的原因,按照事先安排好地,陳榮對前來接洽的英國軍官說,日本并沒有宣布和中國及朝鮮停戰,中國海軍擔心在這里受到日本人的突然襲擊,所以“預為防備”,并指出以前發生的那次“長崎事件”做根據,英國軍官說日軍已經向英軍投降,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這位軍官表示要立刻回去報告上官,“請求指示”,陳榮對他說,在安全沒有得到保證之前,中國和朝鮮使團暫時先不上岸,“靜候回音,再做區處。”

看著急匆匆離去的英國人,孫綱和張蔭桓等人會心地一笑。

先給英國人個“下馬威”,挫挫他們的銳氣再說。

大家在艦橋上觀賞東京灣的“景色”,孫綱這才注意到這兒不光有英國軍艦,還有很多其他國家的軍艦,象法國的“達薩斯”號巡洋艦,德國地“胡蜂”號炮艦,俄國的“留里克”號巡洋艦,還有那艘曾經被北洋艦隊救過的美國巡洋艦“巴爾的摩”號,都在多災多難的東京灣里“濟濟一堂”,看到是中國軍艦,“老相識”的“巴爾的摩”號親熱地發來一連串致敬地信號,中國軍艦也發信號回禮,其它地外國軍艦也紛紛致禮,正當雙方信號兵們忙得不亦樂乎之時,張蔭桓指著遠處的“巴爾地摩”號向孫綱問道,“他們在桅桿上都掛了些什么東西?敬茗?”

孫綱拿起望遠鏡一看,只見“巴爾的摩”號的艦首主炮處的前桅桿上密密麻麻晾曬著各種衣物,里邊外邊的都有,整個一個“萬國旗幟”,那叫一個壯觀!難怪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的張蔭桓等人會大吃一驚了。

孫綱看見了幾樣女子“不適合”看的東東,放下望遠鏡,剛想給“美女秘書”加“朝鮮特使”提個醒,她已經麻利地放下了望遠鏡,紅著臉轉身走了。“炮位應該是比較重要的地方吧?怎么能在周圍隨便晾衣服呢?”伍廷芳也很奇怪地問道,

“兩位大人有所不知,此乃萬國海軍通例,雖有失觀瞻,但也沒有辦法。”孫綱向幾位不怎么上軍艦的外交官解釋道,他在海軍里混得久了,對這些旁人看起來難以理解的事已經知道得很多了。

孫綱告訴他們,現在的世界海軍艦艇上由于還沒有專門用來烘干衣物的設施,洗凈的衣物只能依靠自然晾干。但因為軍艦內部空間狹窄,且蒸汽化艦船上還裝備了大量機器設備,為了防止水汽在艙內散發影響人的身體健康,同時也是出于擔心水汽散發,會導致機器銹蝕起見,晾曬衣服均在艦船的甲板上露天進行。通常的做法是晾曬在艦船的欄桿和天幕柱上,也有象現在“巴爾的摩”號這樣,直接將很多衣服串聯在旗繩上,升起到桅桿高處晾曬的,采用這些方法,晾曬衣服時,艦船甲板上自然就是四處衣物飄飄,蔚為壯觀了。

不光是美國海軍,當時全世界的海軍全都這么晾衣服,沒有人覺得有什么不好的。

“他們大概是因為今天天氣很好,所以都出來晾衣服了。”陳榮指著遠處的俄國巡洋艦“留里克”號說道,孫綱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留里克”號上掛的也不比“巴爾的摩”的少,后桅桿上都有,讓女子看見了感覺到難堪的更多(孫綱看了半天,想找找有沒有什么類似“蕾絲文胸”之類的吸引后世人眼球的東東,可惜沒有發現),大概是俄國人的軍艦上從來不帶女人的關系吧?

“上次張大人去日本的時候,咱們怕有礙大人觀瞻,是等大人上岸后才晾的。”陳榮又說道,“這次又有朝鮮女特使在艦上,咱們更不能象平常一樣隨便晾了。”

“怪不得老夫上回怎么沒看到,呵呵。”張蔭桓恍然大悟地說道。

聽他們說這個晾衣服的事,孫綱一下子想了起來,后世的課堂里把北洋艦隊作為中國乃至世界海軍的“反面教材”的原因之一其實就是因為這個晾衣服的事!

孫綱后來多方查證才知道,這個讓后世無數“憤青”一想起來就“痛心疾首”“引為國恥”的故事其實是日本一位叫小笠原長生的傻X作家編出來的。

這個小笠原長生在他替東鄉平八郎專門吹捧而寫的《圣將東鄉全傳》中說東鄉平八郎在北洋艦隊訪日時見到了“平遠”(國內也有書作“濟遠”或“定遠”的,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在“定遠”的305毫米巨炮上面晾衣服,這“想象力”也太強了!)的主炮上晾著衣服,由是東鄉平八郎得出北洋海軍“管理混亂”“紀律松懈”的“著名結論”,認為北洋海軍“不堪一擊”。這個故事讓后世的《國歌》作者田漢“以訛傳訛”發回了國內,從此成為了北洋艦隊頭上永遠揭不掉的“黑鍋”。
samro 發表於 2012-4-25 12:40
(二百零八)日本女人碰不得

如果對海軍史沒有了解,那么軍艦上突然出現大量衣物的情況,的確可能稱為怪現象,然而僅僅憑靠著這種一己的觀感,就將海軍史上一個階段的特殊慣例,作為某一支海軍“腐敗”的象征,其荒唐程度實在令人嘆為觀止。針對北洋艦隊“主炮晾衣”而作的“批評”,正是基于這種一己之見的無限“發揮和聯想”。

難道說,如果東鄉“圣將”見到了“君權”上也晾著衣服,同樣得出大英帝國海軍“不堪一擊”的“結論”,建議日本和大英帝國開戰的話,估計日本人自己就會立刻把這位“圣將”直接送進瘋人院。

當初由小笠原長生“首創”的“平遠”晾衣故事,經過田漢“二傳”,變成了“濟遠”晾衣,然后再經由唐德剛“三傳”,演繹出了“定遠”晾衣!這個無比荒唐可笑的故事竟然被當成了重要的“史料”在好多書中引用,最后蒙蔽,誤導了幾乎整個中國的史學界!

直到后世,中國海軍的將士們一聽到這個故事,就感覺抬不起頭來。

這到底是中國海軍的恥辱,還是中國史學家們的恥辱?!

如今,因為孫綱這只“小小蝴蝶”的關系,“圣將”早已在海底喂了王八,那本傻X《全傳》也不可能出世了,后世的中國海軍將士,將不會再以這個為永遠的恥辱了吧?

孫綱和張蔭桓等人在艦橋上說著話的時候,英國人很快回來了,帶來了日本明治天皇專門給中國和朝鮮寫的親筆“停火書”,上面說“因清國朝鮮與日本阻于海道,又以本土戰亂,無法通達消息,故先下止戰詔書與四國,待清。韓兩國使來,再申和平之意”,天皇在書中“懇切”地說,“自交兵以來,三國億兆生民,慘遭涂炭,朕心實慘傷,不忍兵禍連結,遂先命海陸各軍停火,專候貴使到來。以達和平之愿望。”

真是說的比唱的都好聽哈,那么天皇陛下在“停火書”中為什么不說明白,這場戰爭是誰挑起來的?

孫綱他們和朝鮮使團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接受這份“停火書”。但是對英國人說明,這只是日本人的“單方面停火”,中國和朝鮮得視稍后局勢的發展請示本國后再決定是否同日本結束“戰爭狀態”,雖然現在從事實上講,中朝軍隊也以經向日本停火,但那是對“英國朋友”地“友好表示”,不是對日本人的。

在英國人一再保證中朝使團“絕對安全”的情況下。孫綱一行人終于踏上了日本國土。

第一次來到了日本的首都,這座大城給孫綱的感覺卻遠不如“天子之都”的北京繁華,木構的古建筑和一些看上去不倫不類的西式建筑混雜在一起,街巷狹窄,房屋低矮,又歷經了戰火的洗禮,顯得殘破不堪,中國海軍對這里的炮擊其實并沒有傳說中地猛烈,只是苦味酸炮彈引發的大火確實給這座以木構建筑為主的城市造成了不小的破壞,雖然經過了一定地修理。現在在街上行走,孫綱依然能看到很多地方有被大火焚燒過的痕跡,周圍沒有多少行人,街道顯得冷清而肅殺,走在街上的人望著這些“奇裝異服”的清國人和朝鮮人,臉上卻看不出任何仇恨和憤激之色。

只有無盡的冷漠。

原先張蔭桓擔心日本人見到中國人和朝鮮人不沖上來向他們撇石頭就不錯了(他老人家腦袋上回被日本人一石頭打的那個青包在他的“心里”現在還沒消),孫綱都讓林文昊等護衛和衛隊做好了戰斗準備,一旦日本人找事就毫不猶豫地開槍,孫綱說了。“不用客氣,打死了算本大人的”,連金舜姬都把自己的金手槍別在了腰上,準備隨時開火,可現在看來是用不著了。

孫綱向來護送他們前進的英國衛隊軍官了解了一下現在東京的狀況,這位軍官告訴他,英軍進入東京后日軍幾乎沒有抵抗就放下了武器。英軍很順利的占領了全城。日本警察還上街幫助英軍維持秩序,現在城市的治安很好。沒有發生什么惡性事件,日本政府現在已經完全處于英軍的控制之下,經過英國的邀請,法德俄美等國使節已經到了,因為來的都是重量級人物,英國把各國使節安頓在日本皇宮地別苑,現在他們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據這個英國軍官講的,英國殖民地事務大臣約瑟夫.張伯倫現巴巴從國內趕來,法國外交部長戴奧菲爾.德爾卡塞也來到了日本,德國派來的是外交大臣德皮洛夫,俄國是外交大臣洛巴諾夫來談判,美國也是國務卿海約翰親自出馬,從這架勢就可以看出,這些國家對日本問題的重視。

如果加上大清和朝鮮,那可就是“七方會談”了,孫綱在心里暗暗想著,不由得失笑,也有一絲高興。

這次會談表明,經過兩次對日作戰的勝利,中國的國際地位已經大大的提高了。

對安排他們住在日本皇宮里的大英帝國地這種“慷他人之慨”的行為,也很是讓孫綱在心里鄙視了一下。

以商業立國的大英帝國這次對中國如此的重視,其實也表明了大英帝國現在因為“手”伸得太長太遠,面對世界新興強國的挑戰,顯得越來越力不從心。

從英國的角度考慮,在日本已經無法替英國看住東方的形勢下,中國有人數眾多地陸軍和擁有四支艦隊地強大海軍,如果能夠成為英國在東方的盟友,以中英兩國之力,擋住北極熊咄咄逼人地攻勢是完全可能的。

可對孫綱來說,把中國綁上英國的戰車,會對中國以后的發展有利嗎?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所以他出的這個“親英”而不是“聯英”的主意,里面是很有說道兒滴。

但對于拉攏德國對付俄國,又不引起英法的猜忌,這當中的火候,確實很難把握。

看情況再說吧。

在英國人的“殷勤招待”下,孫綱一行人舒服地住了下來,為了防備日本人玩陰的,孫綱婉言謝絕了英國人讓日本藝伎來“接待”中朝使團的“好意”,他不是不知道這幫“藝伎”是怎么回事,而是怕她們會借機刺探情報,從而造成極為可怕的后果,日本明治維新得以弄成,其實這些藝伎是出了大力的,德川幕府最后的失敗,和這個“色字頭上一把刀”也是絕對有關系的。

日本藝伎的起源可追溯到德川幕府時期表演歌舞的流浪女藝人。18世紀中期,藝伎作為一種職業被合法化,其職業規范和習俗也隨之確立,只賣藝不賣身的行規被廣泛接受,表演的項目也逐漸增多。到了德川幕府中期,藝伎主要服務于作為統治階層的武士,后來又把新興的商人階層作為主顧。

日本的藝伎多來源于喜歡這一充滿浪漫情調行業的女子,許多具有較高文化素質的家庭也以女兒能進入藝伎這個行當為榮。她們接受專門的訓練,學習的內容大到詩書、舞蹈、琴瑟、茶道、書法、插花、談吐、裝扮,小到如何優雅地打開推拉門、如何走路、如何鞠躬和斟酒等生活禮儀。經過十分艱辛的培訓課程后,她們要做到優雅甜美、知書達理、服飾華麗、擅長歌舞,學會察言觀色,對一切男人們能夠應付自如(這一點才是最可怕的)。

由于培養藝伎要花費大量金錢,只有那些一擲千金的達官顯貴,富商巨賈才是藝伎的真正主顧,藝伎的服務范圍后來慢慢擴大到政治場合。在日本,擁有一個能夠隨叫隨到的藝伎是個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好象后世好多地方也是這樣,呵呵)。

在三百多年藝伎的發展史上曾經出現過許多著名的藝伎,她們中的一些人更是對日本的歷史進程產生過重要影響,比如享有“勤王藝伎”美譽的中西君尾,就是明治政府重臣井上馨(不是海軍的那個井上良馨)的情人,她利用自己的美色成功的從幕府高官那里套取了大量的情報給維新派(對比中國的那個狎妓卻不給錢,讓“小姐”們追得走投無路躲在船艙里,被人作詩諷刺為“避債無臺卻有舟,一錢不值莫風流”的“維新領袖”康有為,都是“維新派”,這差距咋就這么大呢?),維新派在她的幫助下,最后干掉了負責追捕維新志士的幕府高官島田左近(也就是中西君尾的丈夫),給幕府勢力以沉重打擊,中西君尾可以說為明治維新的成功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samro 發表於 2012-4-25 12:41
(二百零九)“印度模式”怎么樣?

號稱日本“維新三杰”之一的木戶孝允的夫人松子就是藝伎,連日本首相伊藤博文的元配梅子也是藝伎。她們都利用自身的“特殊條件”戰斗在情報戰場的第一線,對自己的丈夫,她們可以說是真正的以“身心”相許了。

由于藝伎為日本的明治維新確實出了不少力,以至于后來有人戲稱,如果沒有藝伎,日本的歷史恐怕就要重寫了。

因為不想再讓藝伎把日本現在的歷史再“寫”回來,是以孫綱“堅決”拒絕了這項“服務”。

在他們安頓好不久,英國殖民大臣張伯倫在英國遠東艦隊司令斐利曼特的陪同下前來拜訪,實際是想在會議正式召開前摸摸中朝代表團的底,孫綱他們早就在這些問題上統一了“口徑”,這回便開始按“既定方針”辦了。

張蔭桓首先向英方介紹了一下自己這邊的成員,還有朝鮮使團的成員,然后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朝鮮美女特使代表朝鮮向英方提出了“命日本交出朝鮮國王和世子,懲處殺害朝鮮國母兇手,追究幕后指使者”的要求,并指出“如果此事不能解決,根本無法談判”,接著張蔭桓也代表中國向英方表達了同樣的立場,說一個主權國家的君主還在敵國手里的情況下“暢言和平,未免荒謬”,希望英方能夠“主持正義公理,伸小國之冤”,把第一個“熱山芋”先扔給了英國人。

之所以這么做,孫綱他們“四大鬼使”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這樣做的好處有很多:

第一,向英國人而不是日本人提出這個要求,實際上是向英國暗示,中國和朝鮮承認英國現有的在日本的權益,和在處理日本問題上的主導地位。

第二,中國和朝鮮不向日本政府提出這個要求。表達的意思很明顯,日本政府已經“不存在”了,中國和朝鮮同時向英國表明,不會以日本政府為談判對手。

第三,如果能夠借此救出朝鮮國王,不但會讓中國“禮義之邦”的形象更加“光輝”,也會間接地提高英國的國際聲譽,讓英國人感覺到中國和英國的“親近”。

第四,朝鮮國王和世子一旦被釋放,朝鮮新政權的合法地位就會完全確定。朝鮮國王知道是因為北洋方面自己才得以逃出生天(這個也是孫綱為自己將來完全控制朝鮮留下的后手),一定會對北洋(或者說是孫綱本人)感恩戴德,控制了朝鮮國王,北洋以后支配朝鮮事務時。應該就容易多了。

第五,要是朝鮮國王和世子被日本人害死了的話(這一點可能性很小,日本人不會蠢到給中國和朝鮮落下重新開戰的口實的地步),中國正好可以要求追查懲辦兇手,最好能扯在明治天皇身上,借此把日本人的這個“民族象征”想辦法去掉。

大英帝國的外交官們可不是傻瓜,這點意思要是都聽不出來。大英帝國地氣數也就該盡了。

英國人果然不出所料,立刻表示“這種罪行應該受到審判和懲罰”,原以為英國人會借此拖延下時間再給答復,但讓孫綱他們沒想到的是,英國人這次的辦事效率有些“高過頭了”。

斐利曼特告訴張蔭桓和金舜姬,英軍在“攻占”東京后,在一處日軍堡壘里發現了一些被囚禁的“特殊犯人”,據守衛地日軍士兵交待,這些人是朝鮮國王李熙,李熙的父親興宣大院君李應和世子李。英軍士兵遂將他們救出,但無法確定他們的真實身份,他們現在“已經被很好的看護起來,并得到了良好的照顧”,如果朝鮮使團能夠確定國王的身份,“英國軍人將為他們拯救了一位國王而感到高興和自豪”。

這個消息確實讓孫綱他們有些始料未及,金舜姬說她見過國王和大院君,但沒有見過世子,金詠慶說他見過國王和大院君的畫像。也沒見過世子,但聽說世子還應該有個妹妹,孫綱和張蔭桓商量了一下,先對英國方面所做地努力“表示感謝”,然后決定讓朝鮮使團先去辨認國王,如果是正主兒的話就開始進入下一程序,“追懲兇手和幕后主使者”。

同時。按商量好的。張蔭桓先對張伯倫大肆“頌揚”了一番英國的“仗義”,同時又說“日人兇暴野蠻。囚禁殺害別國王室,可見其民難治”,表示了對英國管理這個“禽獸之邦”的主要部分“恐力有未逮”的“擔憂”,張伯倫一聽立刻“心領神會”,表示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希望能夠得到中國的“支持”。

英國現在最希望的是能夠有效維持在日本的既得利益,但又不過于牽扯太多的兵力在日本(,好事全你們家地),他們想出的辦法是,英國“退出”在日本的占領區,同各國一道“共同維持日本的領土和主權的完整”(實際上是讓日本成為英國的“保護國”),其他列強占領的地區算是日本給他們的“租借地”,仿照“香港舊例”,約定租期,并由日本政府賠償各國(包括中國和朝鮮)“兵費”,“以資補過”。

看樣子,日本人為了避免亡國,還真的照著這個“英日合邦”地計劃來了。

英國人也心知肚明,花費這么多的人力物力占領貧窮的日本是很不劃算的,而且這還是在日本人故意“放水”的情況下才辦到的,為了最大限度地保證英國的利益,還不如“大方一點”,把自己所占地地盤讓出去給列強作個榜樣,讓日本名義上恢復“獨立”,以同列強簽訂不平等條約來滿足列強地侵略胃口,維持亞洲的“制衡均勢”。

張伯倫還透露,這個“建議”已經得到了美國地“支持”。

大英帝國的這個如意算盤打得好啊!

占地最多的英國這么一樹立“榜樣”,又得到美國的支持,其它列強恐怕還真就得尋思尋思了,如果中國(加上朝鮮)也同意的話,在亞洲兵力極為有限的法國和德國也可能會同意,占地第二多的俄國即使不同意,可作為“少數派”,想扭轉局面恐怕也很困難。

這樣,英國既可以保持在日本的優勢利益,還能獲得日本人的感激,間接也達到了抑制俄國擴張的目的,可謂“一舉三得”。

但是這樣一來,一個“主權獨立”(實際上受英國控制)“領土完整”的日本,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成為中國的心腹大患。

孫綱看著一臉“誠懇”的張伯倫,心下暗自竊笑,如果是在以前,大清帝國的那些昏庸之輩外交上只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說不定就同意了。可這回,英國人碰上的是“幾千年才出一只”的“小小蝴蝶”,嘿嘿,還想抓中國人的“大頭”,可就不好使嘍。

按照“既定方針”,張蔭桓沒有對張伯倫的建議表示同意還是不同意,而是反過來向張伯倫建議,英國為什么不把現在占領的日本地方變成大英帝國的直轄領地呢?對于不馴服的地區完全可以“仿印度成例”,沒有必要搞得這么麻煩,還得列強“同意”,張蔭桓表示,中國將絕對支持英國對日本的占領,“承認英國在日本的一切權益”。

這個“仿印度成例”的建議是孫綱提出來的。

1849年英國征服印度全境后,因為印度國土遼闊,民族成份復雜,治理起來相當困難,所以英國對印度采取了“分而治之”的政策。把整個印度的領土分成兩大部分,一部分由英國直接占領,成為英國的“直轄領地”,然后劃成若干省和地方,設置行政機構治理;另一部分是受英國控制的“藩屬”(就是史書中說的“土邦”),類似“保護國”,以歷史階段的不同大概有500到600個,“直轄領地”和“土邦”犬牙交錯,把整個印度的領土分割得支離破碎。

這些“土邦”面積大小不一,大的象海德拉巴和邁索爾,和意大利差不多大,小的只相當于一個城市,這些“土邦”名義上是獨立的,“土邦”由王公治理,王公可以世襲,但其實都是英國的傀儡,英國通過這種直接和間接控制的手段,牢牢地掌握著印度。現在日本也到手了,日本明治維新前的幕府時期,不也是“各藩林立”,象印度一樣嗎?干脆就照“印度模式”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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