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39章 潘多拉
「沒有命運,有的只是執念。」葉蕪道神色哀傷,並不張揚,一種低調延伸的哀傷,沒有渲染,沒有肆意的流溢,彷彿只是自己的事情,與他人無關。但是經藏能夠感受到身邊這個似乎一瞬間陌生起來的男人的變化。莫名地,她有些討厭。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老後的事情?」葉蕪道忽然開口問道,拈起路邊的一樹葉,點在手中輕揉慢捻,一股奇異的清香在指尖飄散絲絲縷縷地滲透進心中。
澹台靜贊眼神飄忽,搖搖頭,繼而好像在回憶什麼,輕聲呢喃,臉上退去了禪意,沒有了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純,純淨得讓人心疼的透澈。「我沒有想過,原本以為整個世界就是那樣的,啞爺爺,我,還有他,我會一直一直這樣過下去,一直到啞爺爺一樣老。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世界不僅僅是只有啞爺爺,他,還有我。還有很多很多我不習慣的東西。」
葉蕪道默默地把那個他和啞爺爺記在心中,忽然開口饒有興趣地問:「你佛理應該不差,佛本是道,我問問你,上善若水。水善,居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矣。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先也,以其無以易之也!至陽至剛終不如剛柔並濟,因果相扣,事在人為!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獨立而不改,周行爾不殆。怎麼解?」
經藏露出一絲疑惑,眼神有些迷茫。葉蕪道見到經藏罕見的可愛嬌憨女兒形態,笑道:「這時一個老人送給我的處世警言。」
經藏搖頭歎息:「真是高人,能夠對你說出這樣的話的人,想必也是神仙一樣的人物了。上善若水,好一個上善若水,若是你能圓潤通達,真正地做到上善若水,或許三年之前的格局就會改變,只是可惜了,不幸,也是大幸。」
葉蕪道猛然仰天大笑:「上善若水,我葉蕪道一生未曾認輸過,對人如此,對天如此,對地如此!命運?狗屁的命運就是強者手中的玩物,有實力就是造物主。我何須借用命運來做什麼事情?」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一味地追求脫離命運掌控,殊不知這本身已經落了下乘,這一切又何嘗不是冥冥中注定的。」一個滄桑慈祥而又溫暖的聲音同時在兩人耳邊響起,帶著獨有的韻味,仙風道骨。不用見人,光是這幾乎要羽化而去的聲音就已經讓人心境祥和。
經藏喃喃默念,眼神中一片迷惘。
一老道自盡頭而來,緩緩踱步,沒有幾步卻走到了葉蕪道面前不遠處。
葉蕪道見到這老道的出現,露出冰冷桀驁的笑意:「那你自己何嘗又不是眾生中的一顆棋子而已?」老道依舊不溫不火,手拿拂塵,雙目開闔彷彿看透世事的光芒幾乎讓人頂禮膜拜,禪迦婆娑這樣被稱做是看透命運的女人或許在老道面前都遜色不少。
「若非你命格注定,我早已不理這紅塵俗世,棋子與否,也不過是一念之間。」老道慈祥和暖的目光看著一邊的經藏,微微點頭,說道:「好有慧根的女孩兒。」
經藏純澈的眸子露出一絲羞赧:「謝謝老爺爺。」
似乎除了葉蕪道,別人對這老道都天生有股崇敬。當年的慕容鱈痕是如此,現在的經藏還是如此。葉蕪道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太白忽明忽暗,葉蕪道,你自以為你的外表能欺騙世人,卻不知道自己正在隕滅邊緣,太白隕滅,沉寂五十年的修羅道出世,二十年的殺伐道歃血,還有新任的修羅,你可知這是多大的災難。」老道一聲唱喏,葉蕪道的身體猛然停頓。
「世界殺伐管我什麼事,我又不是奧特曼,也不是超人,我只管保護我自己,和我的親人女人,若是奢望我為世界和平添磚加瓦你恐怕會失望再絕望。」葉蕪道自嘲道。
老道謂然一歎,不再多說,而是沉吟半晌,說道:「你的身體本就還沒有完全復原,現在更是因為你的強行運勁造成內傷,能救你的就在你身邊,潘多拉的魔盒帶給世人的不僅僅是災難,或許對你你來說是一個驚喜。也罷,也罷。」話落音,人已消失不見。好像憑空消失的,自始至終,葉蕪道包括經藏都不知道這個老道從哪來,到哪去。
潘多拉,眼神玩味的葉蕪道把這三個字記在心中。
經藏一直有些迷惘的眼神驟然一陣清明,渾身上下的氣息更加寧和,真是恐怖的女人,在這樣的情景下竟然又有頓悟,心境更上了一個台階的經藏看著老道消失的地方,微微疑惑,為什麼有啞爺爺的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