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0-22 18:47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三三九章 壯士雲錦裹腰間


    小公主臉上那副欠揍的表情,讓楚歡很想捏上一把,但是聽她威脅,淡淡一笑,道:“水公公自己想要活命,也不會讓我沒有衣服穿便去見聖上***”

    小公主悠然道:“水漣?”搖頭笑道:“你太瞧得起他了,他要是敢拿衣服給你,本公主不等他見到父皇,就先讓人杖斃了他。”眼珠轉了轉,看著楚歡,笑嘻嘻道:“楚歡,要不這樣,本公主和你打一個賭,若是水漣過來,給你衣裳,那便是你勝了,你穿著衣裳去見父皇,教不教我武功也由你作主。如果他不給你衣裳,那便是你輸了,你不但要光著屁股去見父皇,還要教我武功,你敢不敢賭? ”

    楚歡忍不住道:“你小小年紀,怎地盡是這些怪主意?”

    “本公主已經長大了。”小公主忍不住再次挺胸,笑嘻嘻道:“楚歡,你敢不敢賭?”

    楚歡當然不會賭。

    小公主如此霸道,雖然到底為何一時弄不清楚,但肯定與皇帝的放縱大有乾系,亦可見皇帝陛下對這個小公主也是十分的疼愛。

    她性頑劣,在宮裡自然是出了名,宮裡的太監宮女自然也是畏她如虎,她要真是阻止水漣和宮女們拿衣裳,那一干人恐怕真的不敢。

    楚歡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三個大,好好地進宮面聖,卻突然插進來這麼一檔事,心裡有些窩火,見小公主還在得意洋洋地看著自己,那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冷哼一聲,道:“公主,你是金枝玉葉,想必也讀過書吧?”

    雖說這個時代女人很少有讀書識字的,但這也只是對於平民百姓而言,實際上達官貴人的女眷有不少都是請了先生教授文字,小公主皇家公主,自然也是讀過書的。

    小公主眨著眼睛問道:“為何這樣問?”

    “那麼請問公主,當初先生傳授公主學問的時候,又是如何做的?”楚歡盯著小公主問道。

    小公主漂亮的眼睛微微流轉,道:“自然要行拜師禮!”

    “不錯。”楚歡立刻道:“我想也是,便是公主之尊,拜師受教,也該當遵循師生之禮才對。既然如此,公主殿下要我教授武功,卻為何這般無禮?”

    小公主一怔,一時間還真說不出話來。

    楚歡見小公主不說話,知道戳中了要害,語重心長道:“公主啊,這個拜師,那可不是草草行事,有一套規矩的。我不知道公主當初是如何拜師,但是公主要跟我學武,至少也該請示聖上,聽候聖上的示下。其實公主要跟我學武,我心裡還是很激動很高興的,能夠讓公主看得起,是我的榮幸,如果聖上真的下旨讓我傳授公主武功,那是義不容辭的,只是沒有聖上旨意,那便是壞了規矩,公主,你說我說的是不是有道理?”他見小公主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自己,似乎被自己說動,聲音更是柔和:“公主,你先去請示聖上,讓人給我拿衣服來,等我穿了衣服,後面的事情咱們在從長計議,你說好不好?”

    其實楚歡心裡也知道自己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煩。

    聖上旨意如果到了,小公主不給衣服穿,自己若是奉旨去見,難道真的要光著屁股去覲見皇帝陛下?只怕自己還沒進去,就會被以大不敬之罪嚴加懲處。可是如果自己不去,那更是抗旨不遵,後果將更加嚴重。

    所以楚歡明白,當前要務,乃是要將衣服搞到手,這小混蛋說得出做得到,她說不給衣服,那還真是做得出來,所以他心中窩火,口氣卻盡量緩和,畢竟只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溫言幾句說動她,讓她主動拿出衣服來,便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楚歡經過許多凶險之事,遇到不少挫折麻煩,實在想不到會有一天碰上這樣滑稽的麻煩。

    見小公主意動,楚歡正要鬆一口氣,忽聽小公主嘻嘻一笑,道:“楚歡,差點被你騙了。我不是向你學習讀書寫字,是要向你學武,學武用不著那麼費勁。別人都說了,讀書人才婆婆媽媽,繁文縟節一套一套的,習武的人用不著那樣。我都跟父皇說過,父皇只說回頭再說,他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既然如此,就該有本公主做主,讓你教我就教我。”

    楚歡一時火起,道:“你還有完沒完?”

    “就是沒完。”小公主見楚歡生氣,嬉皮笑臉道:“楚歡,要么現在就答應我,要么光著屁股去見父皇,兩條路隨便你選。”

    楚歡怒道:“我倒還真沒見過拜師學藝有這樣拜師的。”見楚歡身上穿著錦衣,道:“公主,莫怪我無禮了,你不給衣服,我只能自己拿。”竟是探手往小公主肩頭抓過去。

    小公主根本沒有想到楚歡會出手,他距離浴桶不過兩步之遙,楚歡出手迅速,竟是極其迅速地搭在了小公主的肩頭,小公主“哎呀”叫了一聲,感覺一股勁力將自己帶到浴桶邊,聽楚歡沉聲問道:“你給不給衣裳?讓她們送一衣裳來。”

    小公主賣弄手法,一隻手也扣住了楚歡的手臂,得意洋洋道:“就不給,你以為我沒有武功嗎?我會擒拿手……!”

    她“手”字剛說出,楚歡手腕輕輕一帶,“噗通”一聲響,小公主嬌小的身體竟然已經被楚歡帶進了浴桶之中。

    楚歡本來只是想掙開小公主的手,誰知一不小心竟是將她帶到浴桶之中,這浴桶大得很,別說兩個人,便是再進來一兩個人也是綽綽有餘,小公主整個身體立時泡進浴桶之中,帽從頭上脫落,她陡然進到水中,也是大吃一驚,隨手亂抓,抓到一處軟綿綿暖呼呼的地方,便不鬆手,頭部從水中探出來,怒道:“楚歡,你……你好大的膽……!”

    楚歡卻感覺到自己的襠部被抓住,尷尬無比,也是怒道:“臭丫​​頭,快放手!”

    小公主針鋒相對,道:“你說本公主是臭丫頭,你真是好大的膽?你信不信本公主讓人殺了你?”

    “老膽就是大了,你又怎樣?”這小公主刁蠻任性,楚歡一直忍著,此時下面那一坨竟是被小公主抓住,又是尷尬又是羞惱:“你一個公主,女孩家,男人洗澡跟在旁邊,你還好意思大言不慚?你快放手,抓疼我了。”他被抓住那坨要害,而且小公主驚慌之下抓得極緊,小丫頭雖然年紀小,但是手上還是有一把力氣,楚歡只覺得那裡被緊緊攥住,還真是有些疼痛。

    小公主帽脫落,秀髮本來盤成一團,但是在水中這樣一折騰,玉簪已經折騰落下,青絲披散開來,秀髮和臉上都沾著水,她性情雖然刁蠻,但是相貌卻還真是清麗,乍一出水,幾綹秀髮貼在臉上,看上卻還真是有幾分出水芙蓉的味道,楚楚動人,秀色可餐,但是太過青澀了些,臉上的表情也驚恐了些,沒有真正的佳人出浴那種魅惑之感。

    小公主情急之下,並不知道自己抓住了什麼位置,她只覺得自己掌控楚歡的一個地方,楚歡便不至於太過放肆。

    她手攥著,兩隻腿也沒閒著,在水面之下直踢楚歡,楚歡與她糾纏,還真是火起,感覺這小混蛋的手越來越緊,兩個小球兒幾乎被捏在一起,,酸疼無比,抬手指著小公主,怒道:“你還不放手,快放手,再不放手,可別怪我不客氣!”

    小公主被楚歡帶進浴桶裡,身上濕漉漉一片,也是惱火,挺著下巴,撅著嘴道:“本公主就不放手,你求我,你將我身上都弄濕了,這是昨天才做好的雲錦衣裳,我等了好些日,今天剛穿上,被水一泡,已經壞了,你要賠我!”

    楚歡再不多言,伸手抓住小公主肩頭,一把扭過去,便要扯下小公主的衣裳。

    小公主急道:“楚歡,你大膽,我喊了,你要強姦我!”

    “強姦?”楚歡一怔,隨即火冒三丈,這小混蛋真是什麼詞都敢用,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冷笑道:“你叫好了,我倒要看看,她們進來,看到這番情景,會如何想?這事情傳揚出去,丟臉的是你還是我?”

    小公主其實心裡害怕,她雖然頑劣,但是也知道這是真要傳揚出去,自己的名譽必將大受損傷,即使阻止宮女太監們傳揚,只被那些太監宮女看到,小公主也是接受不了的。

    一來也是名譽問題,其實最重要,卻是小公主的自尊心作祟,她在宮裡素來霸道無比,只有她欺負人,哪有人敢欺負她,今日這番景象,是從來沒有過的,小公主實在不願意被人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心下一怕,輕聲求道:“楚歡,你不要強姦我好不好,剛才是我不好,你放了我吧!”

    楚歡冷冷道:“強姦你?也虧你想得出來,我對小孩沒興趣。”三下兩下,竟是將小公主外面的錦衣扯了下來。

    小公主聽他說對小孩沒興趣,氣道:“那你為何脫我衣裳?楚歡,你要真敢強姦.我,本公主回頭一定將你千刀萬剮!”

    楚歡道:“你現在鬆開手,再不鬆開手,我便真的強姦你。”

    小公主的手還抓著那坨肉,一時不敢鬆,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楚歡道:“快放手,不騙你。”

    小公主見楚歡扯下自己衣裳後,也不如何動作,想了想,終是鬆開手,楚歡這才鬆了口氣,雖然小公主鬆手,下面還是一陣酸疼,輕聲道:“你閉上眼睛,不許看!”站起身來,從浴桶裡跳出,抖了抖小公主的雲錦衣裳,都是水,而且小的很,自己肯定穿不上,無奈之下,只能當做浴巾裹在腰間,擋著下半身,回頭看了一眼,卻見小公主也已經站起來,只是背對著自己,正要從浴桶爬出去。

    楚歡這一回頭,心中一跳,原來小公主雲錦衣裳被褪下後,裡面就只剩下了貼身的褻衣褻褲。

    此時天氣已經回暖,小公主裡面的褻衣褻褲,自然與普通人的不一樣,金枝玉葉的褻衣褻褲,乃是用最上等的絲錦製成,薄若蟬翼,輕紗如霧,下身一條褻褲乃是純白色,不沾水便已經朦朧夢幻,若隱若現,此時沾水之後,無論是褻衣還是褻褲都是緊貼在白嫩嫩的肌膚上。

    小公主正從浴桶向外爬,那圓乎乎的小屁股便能夠看的一清二楚,薄若蟬翼的褻褲貼在身上,倒似乎與肌膚融為一體,曲線完全顯露出來,這小混蛋雖然十三四歲年紀,但是錦衣玉食,發育極好,小屁股渾圓挺翹,形狀十分完美,而且她的腰肢很細,腰肢下面的胯骨舒展開,形成臀部優美的曲線,緊俏隆起,緊繃繃的彈性十足。

    她的肌膚白嫩至極,而且帶著紅暈,就如同剝了殼的雞蛋一般鮮嫩無比,青澀的身體已經具有了女人的曲線。

    楚歡只看了一眼,看著她向浴桶外爬,白裡透紅的粉嫩渾圓小屁股撅著,心中一盪,急忙扭過頭,心頭劃過一絲負罪感,此時也顧不得小公主還要生出什麼事情來,大踏步走出屏風,到得古色古香的房門前,只見房門關著,顯然是小公主進來之後偷偷關上,他拉開門閂,打開一條小縫隙,向外看了看,隨即拉開了一些,探出腦袋,左右看了看,終是看到不遠處碧蓮等數名宮女正侯在那邊,知道是小公主吩咐那些人遠離這間房間,雖然只裹著雲錦衣裳有些尷尬,但還是抬起手,向那邊招了招。

    碧蓮眼尖,已經看見,猶豫著,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過來。

    楚歡又揮了揮手,碧蓮才有些忐忑地緩緩過來,低著頭,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楚歡道:“衣裳呢?馬上就要面見聖上,衣裳還沒有拿來,待會兒如何面聖?”他聲音十分嚴肅,那是有意要給碧蓮壓力,而且話不離“聖上”,更是要用皇帝來壓碧蓮。

    碧蓮抬頭看了楚歡一眼,瞧見楚歡光著上身,腰間裹著雲錦,秀眉微蹙,眼中顯出驚訝之色,便在此時,卻聽得急促的腳步聲響,隨之傳來通事舍人水漣的聲音:“楚歡,聖上傳召,快快快!”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0-23 16:06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三四零章 含苞欲放花正香
   

    通事舍人的腳步很快,實際上通事舍人雖然是太監,但卻並不隸屬內侍省,而是隸屬於中書省,屬於中書省最低級的吏員,掌朝見引納,殿庭通奏,凡近臣入侍,文武入列,則導其進退,贊其拜起、出入之節。

    通事舍人很少出宮宣旨,宣旨通常由內侍省的傳召太監負責,但是偶有例外,若是皇帝隨興傳召而又只是口諭,通事舍人往往就會代辦,中書省乃是國家的頭腦機構,哪怕是最低級的通事舍人,卻也是精挑細選,其察言觀色之能、巧言善變之技都是太監中的翹楚者。

    這水公公平日裡行事謹慎,凡事速傳速進,倒是練就了輕跑的功夫,轉眼間便到得房前,看到楚歡光著膀子站在門前,急道:“都什麼時候了,怎地還沒有準備好?”向碧蓮怒道:“你們是怎麼做事的?聖上今日便要入關,時辰緊急,哪裡還能耽擱,快些讓他穿上衣裳,再遲惱了聖上,誰能擔待得起?”

    碧蓮也是驚慌,但是一想到小公主,卻沒有立刻動作,水公公叫道:“耳朵聾了,還不快些。”他雖只是通事舍人,但是在宮裡卻不比各宮的管事太監身份低,比之這些宮娥宮女更是身份高出許多,碧蓮不敢耽擱,急忙招手:“快取衣裳!”

    宮女送來衣裳,碧蓮正要進去伺候楚歡船上,楚歡卻已經道:“來不及了!”一把奪過衣裳,關上門,自去屋裡穿上。

    他回到屏風後面,便見到小公主兩手搭在浴桶邊緣,正對自己,那一雙漂亮烏黑的大眼睛此時正凶神惡煞地看著自己。

    她秀髮垂下來,烏黑一片,幾綹貼在臉上,黑髮與白皙的臉龐黏在一起,黑白分明,更顯秀發的烏黑和肌膚的白嫩細膩。

    她上身如蟬翼般的褻衣也緊緊貼在身上,好在裡面還穿了金色的肚兜,否則前面更是要春光大洩了。

    楚歡也不顧她吃人的目光,急寥寥穿上衣裳,背過身去,取下雲錦,迅速穿上褲子,口中道:“公主,對不住了,聖上召見,你要殺我,等面見聖上之後你再找我,現在殺了我,聖上等不到人,一定會心急,你稍安勿躁。”

    小公主氣呼呼地道:“楚歡,你賠我雲錦衣裳!”

    楚歡忙道:“你等著,回頭我賠你就是。”

    “你賠得起嗎?”小公主咬牙切齒:“且不說雲錦,只說上面的繡畫,那是最好的皇家繡工一針一線縫製出來,這件衣裳,從前到後花了十二天工夫,我這才穿了半天,你就……你就毀了它……!”看到楚歡將那件衣裳丟在地上,鼻一酸,頓時嗚嗚哭了起來。

    楚歡心中吃驚,小公主在這裡哭,外面的人若是聽到哭聲闖將進來,看到小公主這樣,就算自己什麼也沒有幹那也是說不清了,更何況自己方才那些舉動,已經是大大的褻瀆了公主,這事兒要是被知道,自己估計是真的活不成了,幾步跑過去,一把摀住小公主的嘴,低聲道:“公主,別哭了,我一定想辦法賠你一件好衣裳。”

    他在小公主身後捂著小公主的嘴巴,小公主立時挺著小屁股往後面撞,楚歡下面的長褲也是很為輕便,圓潤的屁股正撞在楚歡胯間,楚歡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小公主的屁股是那般的緊繃結實,彈性十足,撞的也十分有力,只是兩人這般的動作和姿勢看起來卻是曖昧到極點,楚歡眼睛往下瞅了瞅,卻發現小混蛋的屁股還真是夠翹,細腰往下凹,到了臀部便陡然隆起,還真是有著極好地曲線,此時已經能夠十分清晰地看到小公主肌膚的細嫩,白皙中帶著嬌紅,那是最為新嫩的肌膚,瓷器般光滑,還飄散著處女特有的那種淡淡體香,心中一盪,忍不住想:“這才多大年紀,要是再大上幾歲,那還了得。”忽地感覺自己的腳面一疼,卻是小公主一腳踩在他腳面上,楚歡苦笑著鬆開手,小公主陡然一扭,轉過身來。

    兩人近在咫尺,小公主含怒看著楚歡,楚歡也仔細看了看小公主的面容,這小丫頭生的是瓜臉兒,下巴略尖,柳眉瓊鼻,雙眉如柳,粉腮杏眼,雖然年紀不大,還帶著怒氣,但是眉梢間竟然隱隱帶著幾分骨裡天上帶來的嫵媚之色,肌膚嫩的似乎一碰就要溢出水兒來,櫻唇啟開: “楚歡,你該死,你欺負本公主,我現在只要喊一聲,你這顆腦袋一定會被砍掉!”

    楚歡無奈道:“公主有這個本事。”

    “本公主不再和你囉嗦,我問你,你教不教我功夫?”小公主道:“你只要說一個'不'字,我便喊人,說你剛才想強姦.我,他們看到這個樣,一定會相信,父皇也一定會將你凌遲處死!”

    楚歡知道這個小混蛋真的是什麼都能做出來,想不到自己堂堂七尺之軀,竟是要被這小丫頭片子威脅,這小丫頭就像一個刁蠻任性的富家小姐,哪裡有一點身為皇家公主的涵養,苦笑道:“你想學,我找機會教你就是,不過話說話來,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到底有多大本事,我可不敢保證。”

    見楚歡答應,小公主怒意頓消,顯出笑容,兩道酒窩便顯出來,俏皮可愛:“好,咱們說話算話,這次你強姦.我就算過去了……!”

    “慢著。”楚歡糾正道:“你不要胡亂誣陷。”

    小公主得意道:“我可不管,你要是說話不算話,我就將今日的事情告訴父皇。”楚歡嘆了口氣,過去將腰帶繫上,小公主也不顧自己幾乎是赤身裸體 ,湊近過來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你也要幫我想法子。”

    楚歡皺眉道:“公主,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受威脅的人,你要是得寸進尺,我唯有一死而已。民不畏死​​,何以死懼之?”他還真擔心這臭丫頭以後以這個要挾,肆意騎在自己頭上,這是楚歡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的。

    小公主嘻嘻一笑,道:“你別急啊,其實就是讓你幫我想想法,看看怎樣可以出宮。上次出宮,事兒被父皇知道,如今派了好幾個人盯著我,想要再出宮,那是困難無比。”顯出煩惱之色,道:“楚歡,你就幫幫我,給我想個法子吧。”

    “皇宮不是我說的算。”楚歡沒好氣地道:“你是公主,連你自己都想不出法子,我能想什麼法子?而且這宮裡什麼都有,你要跑出去做什麼? ”

    “去看我姐姐。”小公主幽幽嘆道:“我聽說駙馬死了,姐姐現在一定很傷心,我想去瞧瞧她。”瞪了楚歡一眼,道:“上次還不是你,我都出了宮,被你擋著,否則早就見到了姐姐。這事兒是你耽擱的,你自然要想辦法。”

    楚歡心中暗自吃驚,駙馬是他所殺,如果小公主知道殺死她姐夫的人就在眼前,也不知道她會是怎樣一番感想?

    門外傳來敲門聲,楚歡整理好,便往房門過去,小公主嫩嫩的小手一把抓住他手臂,道:“楚歡,你還沒有回答我?”

    “回頭再說。”楚歡道:“聖上都等急了。”

    小公主眨了眨眼睛,忽地問道:“對了,先前在水裡,我是不是抓傷你了?是傷著你大腿了嗎?要不要看御醫?”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吧,道:“不過你的大腿怎麼那麼軟?”

    楚歡大是尷尬,老臉一紅,咳嗽一聲,也不理會,到得門前,門外水公公正在焦急等待,見到楚歡,催促道:“磨磨蹭蹭的,聖上要是怒了,你可擔當得起?快些隨咱家去覲見聖上。”在前領路,小跑如飛,楚歡只能跟在後面小跑。

    見到水公公領著楚歡離開,碧蓮這才進了屋內,輕聲喚道:“公主,公主……!”

    小公主從屏風後面探出腦袋來,招了招手,碧蓮湊近過去,小公主吩咐道:“去給本公主拿套衣裳過來,對了,到了靜華宮,你們讓麝月那那套紫色的衣裳。”

    碧蓮答應,又輕聲道:“公主,剛剛靜華宮有人過來禀報,說是琉璃夫人進宮來看你……!”

    “啊?”小公主臉上顯出興奮之色:“那不用去找衣服了,隨便給本公主拿套衣裳穿上,我自己回宮,可別讓琉璃夫人等的急了,本公主差點忘記了,今日還要隨她學習天羅舞呢。”她顯然對那位琉璃夫人十分的敬慕,聽到此人入宮,俏臉上神采飛揚​​,歡喜無比。

    出了側殿,楚歡跟在水漣身邊,似乎想到什麼,忍不住問道:“水公公,冒昧問一句,咱們現在是在哪處宮殿?”

    水公公倒似乎見怪不怪,道:“頭一遭入宮的,十個有十一個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咱們現在是在光明殿,剛才是光明側殿,咱家現在帶你進主殿,你頭一遭進宮,有些規矩咱家也要告訴你,在宮裡,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該說的更不要說,待會兒見著聖上,聖上沒有問話,便連一聲也不要吱,你可聽明白了?”

    楚歡道:“多謝公公指點。”

    楚歡方才是從北門進宮,並沒有經過外朝的承天殿,而是直接插到了內廷光明殿這邊,光明殿不同於承天殿,承天殿是朝會的地方,而光明殿則是皇帝私人辦公之所,平日里召集重臣議事,比不得朝會隆重,有點私人味道,但是做出的決斷往往比承天殿要重要得多,許多的國家大事,雖然在承天殿商議,但是卻有很多都是在光明殿拍板。

    楚歡此時心情還是有些激動。

    不管如何,他在穿越的那一日起,雖然一直對這個時代的帝王存在好奇之心,但是並沒有奢望真的能夠見到當今天,但是想不到進京之後,齊王沒有見著,卻率先要見龐大帝國的天。

    這是充滿傳奇色彩的天子,他是大秦帝國的開國之君,曾經率領大秦鐵騎縱橫天下,南征北討,滅國無數,建下赫赫武功,而立國之初,勵精圖治,在文治方面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讓曾經烽火連天的中原漸漸走向了穩定,走向了強盛。

    本來如果這樣,這將是一位名垂千古的一代聖君,但是人到晚年,卻開始沉迷長生之術,崇信道教,由此讓走向興盛的帝國開始急轉直下,籠罩在帝國身上的光彩已經開始慢慢褪色。

    這是一個怎樣的人?無論如何,終究是一個傳奇式的天子。

    而自己即將面對的,正是這位傳奇天子!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0-23 16:10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三四一章 大仁聖道無量真君
   

    楚歡跟著通事舍人水漣進了光明殿前,先要經過近衛軍的檢查,從上到下,只差沒有翻楚歡的底.褲,進入之後,穿過一道道崗衛,又被檢查了三次,每一次都是嚴厲無比,楚歡此時才真正明白,想要接近​​皇帝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情,而想要入宮行刺皇帝,那更是癡人說夢,且不說能否經過重重檢查進入皇宮,進入皇宮又是否會迷失在錯綜複雜的宮殿群中,只說就算到了光明殿,身上就算帶著一根針,那也不可能通過崗衛進入光明殿中。

    楚歡此時倒是懷疑水公公讓自己沐浴更衣的真實用意,皇帝這道旨意,究竟是真的要祛除所謂的“俗氣”,還是用這種方法在入宮之前就進行一次檢查?

    光明殿有恢弘的正殿,楚歡一開始也以為會在正殿相見,但是到了正殿,卻空無一人,反倒是從正殿邊上的玉廊下經過,轉到正殿後面的一處稍小殿宇,小心謹慎之間,便猛然看到了前方有一座玉水池,水池修的精美無比,白玉修成,池內是清澈的水,上面甚至點綴著碧綠的荷葉,在水池不遠處,便有一處玉台,玉台倒是不大,上面卻是盤膝坐著一人,一身道袍打扮,乍一看去,倒似乎像是一位道人,但是他的頭上卻帶著金冠,珠光寶氣,璀璨生輝。

    玉台四角,有四尊銅雕,一龍頭,一青鶴,一神龜,一麒麟,四尊銅雕雕飾精美,純銅所造,口中卻都是向外瀰漫裊裊青煙,楚歡遠遠就聞到檀香味,知道四尊銅雕乃是異狀香爐。

    玉台之下,左右兩邊都是盤膝坐著幾個人,池水平靜,檀香裊裊,大殿內一時間卻是十分的寂靜,這些人就宛若是在大殿之內修禪參道一般,還真有幾分寧靜雅緻的味道,距離那邊尚有一段距離,水公公探出拂塵讓楚歡停下,自己則是躬著身上前,到得玉台邊上,才跪下禀道:“啟禀聖上,楚歡傳到,正在等候!”

    楚歡這才確定,玉台之上穿著道袍戴著金冠之人,正是帝國皇帝贏元。

    皇帝面無表情,淡淡道:“宣!”

    楚歡上前,跪倒參拜,皇帝已經淡淡道:“平身!”他神色平和,年過六旬,鬚髮皆白,但是雙目卻依然有神。

    楚歡謝恩過後,站起身來,卻也按照水公公先前的吩咐,並不抬頭,但是他能夠感覺到兩邊那些盤膝坐著的大臣似乎都在打量著自己。

    “楚歡,劉耀是你殺死的?”皇帝沒有廢話,開門見山,​​他的聲音雖然蒼老,卻帶著肅穆的威嚴。

    楚歡倒也想不到一上來皇帝便這樣問話,拱手道:“小臣失禮,不知劉耀是誰。”

    他話聲剛落,旁邊已經有人冷笑道:“大膽,小小武京衛兵士,安敢自稱臣?”

    楚歡皺起眉頭,瞬間舒展,扭頭去看,只見斥責自己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頭兒,從官服看就是一位朝廷重臣。

    “不知者不罪。”皇帝平靜道:“周納言,楚歡初入宮中,規矩不懂,也不必較真。”

    玉台邊的幾名臣都是一怔,倒想不到皇帝忽然變得如此通達,須知皇帝如今的性情與曾經大不相同,在皇帝面前說話做事都要極其小心謹慎,哪怕是一句話說錯,或者一個動作做錯,都有性命之危,楚歡上來便失言,臣斥責,皇帝卻為他開脫,這是極其罕見的。

    皇帝向旁邊看了一眼,不遠處伺候的一名太監立刻躬著身上前來,手中還捧著卷宗,皇帝接了過來,隨意翻看了幾下,才看向楚歡,道:“原來你做的事情倒是不少。”

    楚歡不知道皇帝此言何意,也不敢說什麼,這大殿雖然宏闊,但是楚歡卻感覺四周的空氣無形地向自己擠壓過來,氣氛十分的壓抑。

    他倒不是膽怯之人,但是膽子再大的人,身處這樣的環境,面對帝國的皇帝,終究也會緊張,楚歡畢竟也是血肉之軀,頭一次入宮面見皇帝,心中緊張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齊王曾經遇刺,是你護救才脫離險境。”皇帝看著卷宗,也不抬頭,聲音平靜:“通州知州趙廣慶叛亂,通州大營兵變,是你與林冰兩人入營穩住通州大營,更是由你拿下了趙廣慶……天蜀國賊寇劉耀匿於京城,是你殺死了劉耀……!”他說到這裡,抬起頭來,看著楚歡,神情依然淡定無比,道:“這每一樁功勞,都是大功,看來你的本事實在不小……!”

    楚歡卻想不到那卷宗裡面記載的都是自己的事情,有些吃驚,看來皇帝召見之前,已經有人將自己的情況專門匯集起來,以供皇帝閱覽。

    楚歡覺得這份卷宗十有八九便是神衣衛的手筆。

    他不知道卷宗上面是否還記載了其他的事情,但是卻肯定自己刺殺駙馬的事情必定不在卷宗之上,否則自己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這光明殿中。

    玉台邊上的幾名臣都是有些驚訝,面面相覷,皇帝突然召見楚歡,事先知道的人並不多,其實這些人對楚歡這樣的小人物自然也不會有心思去了解,本來都還在奇怪皇帝陛下為何召見這樣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此時聽皇帝幾句話,這才知道眼前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年輕人卻立下了數般功勞。

    一名高高瘦瘦的官員已經恭敬道:“真君,莫非天蜀國當年逃竄失去下落的劉耀已經死了?”

    楚歡心裡正在奇怪這官員口中的“真君”是誰,卻聽到皇帝已經道:“不錯,二十多年前,天蜀國滅,劉耀卻如同老鼠一樣逃竄的不知下落,二十多年來杳無音訊。朕知道,如果他還活著,一定不會忘記朕,而朕這麼多年來,也一直沒有忘記他。只是朕卻想不到,他就躲在朕的眼皮底下,不過這樣也好,他最後也是死在朕的眼皮底下,像他的老子一樣!”

    高瘦官員立刻道:“真君道法無邊,劉耀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必不會逃出真君的手掌。想來是真君如今道法大成,普澤京城,劉耀這樣的鼠輩無法容身,這才跳了出來,雖是楚歡所殺,但卻是真君的道法所致,臣恭喜真君,賀喜真君!”

    這人說話十分露骨,阿諛奉迎,楚歡見此人一身官服級別甚高,只覺得如此高位之人,說出這樣的奉承話來,比普通人更顯噁心。

    他不喜歡聽這樣的話,皇帝卻似乎很受用,臉上顯出笑容道:“道法無邊,想要大成,談何容易,林愛卿,休要胡言。”

    瘦高官員林愛卿卻顯出誠懇之色道:“真君,便是您怪罪,臣也不得不說,臣每一次覲見真君,都能感覺到真君的道法在無邊擴展。”他身體前伏,道:“真君容色如春,充滿了神道之氣,就在幾天之前,臣的老母親更是因為真君的道氣,轉危為安!”

    皇帝“哦”了一聲,奇道:“這如何說起?”

    林大人道:“臣一直不敢禀奏,其實臣的老母親一個月前重病發作,瞧了大夫,都說大限將至……!”

    皇帝道:“朕並沒有聽你提起過!”

    “真君參道,又要日理萬機,而臣也不想因為家母的病情影響國事。”林大人眼圈兒一紅,“臣知道真君仁慈之心,若是知道家母病重,也必定影響參道,所以臣並無上奏。”

    皇帝問道:“她現在如何?”

    林大人本來傷感的表情陡然變的激動起來,道:“大夫說家母無力回天,大限將至,臣本來心灰意冷,可是上次真君賜給臣一盒紅棗,臣拿回家中,餵了家母吃了兩顆,本是想讓家母與臣一同沐浴聖恩,孰知……!”他說到這裡,臉上神采飛揚​​,卻是頓住。

    皇帝似乎十分好奇,問道:“如何?”

    “孰知家母吃了真君賜下的紅棗,過了兩日,竟然可以起身行走,三日之後,已經恢復如常。”林大人激動道:“臣這才知道,真君賜下的紅棗,並非食物,而是救命的靈丹妙藥!”

    楚歡在旁聽見,雖然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心中卻是冷笑,這林大人連這等荒謬的故事也能說得出來,而且聲情並茂,當真是無恥之極。

    皇帝聽後,反倒哈哈笑起來,顯得十分得意,道:“林愛卿,你可不是在胡說八道?”

    “臣不敢!”林大人肅然道:“臣所言,句句是真,真君大可派人去查,臣若是有一字欺瞞,便是欺君之罪,該當滿門抄斬。”

    楚歡心中嘆氣,暗想:“皇帝就算真的派人查,只怕也不會有人將真相上報。你固然可以收買那些查驗之人,就算不去收買,那些人又怎敢說此言是假?如果向皇帝說此事是假,便是否定皇帝的神通,只怕查證上奏的人反倒要倒大霉,只要聰明一點,誰都能想到其中關竅的,誰敢說這位林大人所言是假?”

    皇帝撫須道:“倒也未必是朕的神通,或許是你母親福澤未了!”

    “若只是如此,臣還不敢斷定。”林大人道:“家母服下紅棗之後的第八日,晚上忽然做了一個夢,夢見一頭戴金冠的神仙與她說話,告訴家母,本來家母壽限已至,但是金冠神仙從天又借了幾載光陰賜給了她,家母詢問神仙尊號,金冠神仙卻是大仁聖道無量真君!”說到這裡,林大人看著皇帝頭上的金冠,神色激動,“臣心下疑惑,讓家母畫下夢中神仙的金冠模樣……!”他從懷裡取出一幅畫卷,雙手呈上,道:“真君且看!”

    旁邊有太監上來接過畫卷,呈給皇帝,皇帝接過打開,看了一眼,大笑起來:“這不是朕的金冠嗎?”

    林大人拜伏在地,高聲道:“正是,臣那時候才知道,真君真身,乃是大仁聖道無量真君,家母轉危為安,正是真君所賜!”

    林大人一說完,立刻有一名長臉官員拜伏在地:“臣參見大仁聖道無量真君!”

    其他幾名臣互相看了看,雖然眼中的神色各異,卻終究都是拜伏在地:“臣等參見大仁聖道無量真君!”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0-24 09:21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三四二章 求和
   

    楚歡真的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匪夷所思,在見到皇帝之前,楚歡就知道這位皇帝當年可是南征北戰滅國無數,而且立國後勵精圖治開創盛世,這樣一個皇帝,必定是睿智過人精明無比之輩,林大人的荒謬之言,俗婦愚夫或許會相信,但是堂堂九五之尊精明無比的皇帝陛下又怎會相信?

    可是皇帝那歡愉的表情,顯然是相信了林大人的荒謬之言。

    皇帝相信倒也罷了,旁邊五六名重臣,都是帝國的頭腦,這些人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都是附和參拜,有這麼一剎那,楚歡竟是為這個帝國感到了悲哀。

    皇帝十分愉悅道:“林元芳,你的母親能夢到朕,看來確實是福澤之人,傳旨,賜其黃金百兩,絹五百匹,回頭朕還會親自寫一幅字賜給她!”

    林元芳感激涕零,連忙拜謝。

    皇帝心情愉悅地看向楚歡,道:“楚歡,朕今天召你來,主要是想問你,你立下了這麼多功勞,想要什麼樣的賞賜?你想要做什麼官,說來聽聽。”

    楚歡一怔,忙​​道:“小人不敢!”

    他這下子不稱“小臣”,免得旁邊那個周納言又多說廢話。

    皇帝看向林元芳,笑問道:“林愛卿,楚歡的功勞,你也是知道了,你是吏部尚書,依你之見,該給楚歡一個什麼官?”

    楚歡這才明白,原來這馬屁拍的震天響的林大人竟然是吏部尚書,須知吏部乃是六部之首,上書又是吏部之首,這林元芳還真是實權人物。

    林元芳忙道:“聖上,臣覺得真君所言極是,楚歡立下如此大功,真君素來是有功必賞,楚歡的功勞這般大,一定是要賞的。如此人才,若是不能重用,還真是屈才,只是真君既然傳召楚歡前來,想來心中已經有計較,一切還全憑真君示下,真君聖明,素來用人唯才,定會給楚歡一個最佳的官職!”

    楚歡心中好笑,這林元芳說了一大番話,但是最後卻等於沒說,無非是藉機又拍了皇帝的馬匹而已。

    皇帝撫須看向那位周納​​言,問道:“周愛卿,你如何看?”

    周納言恭敬問道:“不知真君是要封楚歡為京官,還是要派到地方任用?”

    皇帝道:“暫時便留在京裡辦差,若是能幹,朕再另有旨意。”

    周納言又問道:“若是京官,真君是準備讓其進入哪處衙門?”

    “楚歡救過齊王,平過通州軍,而且劉耀那賊寇亦是楚歡所除,為朕治了心病。”皇帝緩緩道:“你覺著以這幾件功勞,楚歡該往哪處衙門?”

    周納言肅然道:“我大秦立國以來,無論文官武將,都是要經過考核選拔,如此才能選拔出有才之士為國效命。”頓了頓,瞥了楚歡一眼,繼續道:“真君開科考,立武選,英明無比,乃是給天下人公平入仕的機會,鼓勵文人讀書光耀門楣,激勵武人習武榮耀家門。楚歡雖然立有功勞,但如今卻只是一個武京衛,無官無職,若只是在武京衛中稍加提拔,那倒情有可原,但是若要封其為要職,卻是於理不合,只怕被人所非議。”

    林元芳立刻道:“周納言,你這話的意思本官可就不懂了。楚歡立下幾樁大功,每一件功勞拎出來,都是了不得大功勞,如此人才,真君要賜予官職,合乎情理,誰又敢非議?”

    周納言淡淡道:“林尚書,話雖如此,但是有些事情不是這樣看。楚歡立下的功勞,固然不假,但是除了少數人,誰又真正知道?便算是傳揚出去,以楚歡如此年齡,連續立下幾樁大功,也未必有多少人相信的。”

    林元芳向皇帝那邊拱了拱手,才道:“真君金玉之言,誰敢不信?”

    周納言搖頭道:“林尚書,防人之口甚於防川,真君之言,自然是九鼎之言,但是朝廷的法制,總是不能廢掉的,朝廷的每一道條例章程,都是真君的心血,楚歡不經考核,便即授官,這是壞了章程,總是有人心裡要詬病的。”

    林元芳冷笑道:“心裡詬病的只怕是周大人吧!”

    “林尚書這般說,本官也沒什麼好說的。”周納言淡淡道:“楚歡不經考核,便即授官,本官自然不會舒服。本官身為門下省納言,做的事情,就是要竭力維護真君定下的每一道條例,如果林尚書是說維護真君定下的法令是錯誤的,那麼本官便無話可說。”

    林元芳臉上微變色,忙向皇帝道:“真君,臣並非……!”

    皇帝搖搖頭,示意並不放在心上。

    林元芳見皇帝沒有怪罪的意思,底氣十足,道:“周大人,楚歡雖然沒有經過考核,但是屢建奇功,真君慧眼識人,如此奇才,破格錄用,倒也未必不可?”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國制豈可輕易破壞?”周納言咬著不放:“換句話說,如果楚歡真的是奇才,那也根本不懼怕考核!”

    皇帝輕撫白鬚,向周納言問道:“周愛卿,那你的意思是?”

    “臣的意思,真君要封賞楚歡,先經過考核,若是楚歡真的能夠經過考核,真君再行封賞也不遲。”周納言回道。

    皇帝撫須問道:“那你覺得該如何考?”

    “楚歡,本官問你,你是文職還是武職?”周納言將目光瞅向楚歡。

    吏部尚書林元芳搶著道:“他自然是武職!”

    皇帝拿起楚歡的那份卷宗,含笑道:“你們莫非不知,楚寰在雲山府時,曾經一氣作下四十五首詩詞,其中三十九首得文花,他可不單是武功好,這文采也是斐然。”

    皇帝話一出口,幾名重臣都是顯出詫異之色。

    那名長臉官員已經道:“難道這個​​楚歡,就是傳言連作四十五首詩作的那個楚歡?”

    皇帝頷首道:“正是!”

    頓時眾臣打量楚歡,見楚歡年紀輕得很,看上去頗有英氣,但是根本看不出有一絲文氣的味道,便有幾人眼中顯出懷疑之色。

    周納言向楚歡問道:“楚歡,你當真通曉詩書文章?經史子集,你最擅長什麼?”

    楚歡心裡暗暗叫苦,他倒是聽過經史子集這些玩意,卻哪裡擅長,瞧周納言的架勢,倒似乎要在當場考驗,如果真的如此,對方問起文章,自己一無所知,牛頭不對馬嘴,那便是大大不妙了,立刻道:“不敢,小人並不通經史子集,只是……只是識幾個大字而已。”又想如果只識幾個大字,又如何解釋自己寫下了幾十首詩詞,立刻接著道:“平日裡喜歡前人的詩詞歌賦,所以……所以有時候興之所至,便胡亂吟誦。”

    周納言本來對楚歡文采大是懷疑,但是聽楚歡這般說,卻反而生出一絲絲好感,在他聽來,楚歡這倒像是謙虛之詞,露出一絲笑意道:“隨意吟誦,便能三十九首詩詞得文花,這已經很不簡單了。除了吟詩詞,你還會什麼?可會算經?”

    “算經?”楚歡一怔,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這算經莫非就是後世的數學,真要說起來,自己在數學方面還真是有些造詣,謙虛道:“略通!”

    周納言笑了笑,向皇帝恭敬道:“真君,若真是如此,真君可以在文武兩面考核楚歡,無論哪一項能夠通過,都可以封賞官職。”

    皇帝道:“朕今夜要入關,五日後出關,恰好皇后也許久不曾陪著皇后,五日之後,便在御花園,考核楚歡,朕到時候與皇后一起觀看,也算是讓皇后解解悶。”

    眾臣齊聲道:“聖上英明!”

    皇帝正要說什麼,忽聽得一陣腳步聲響,皇帝皺起眉頭來,卻見到一名太監小跑而來,十分匆忙,手裡捧著一份折子,在玉台下跪下,恭敬道: “真君,尚書省送來急折,聲稱是從西北而來,乃是余老將軍上奏的折子!”

    眾臣頓時變色,皇帝也皺起眉頭來,楚歡心裡卻也是微微吃驚,這道折子是從西北過來的緊急奏摺,可見事情十分的緊急,難道是西梁人那邊又有什麼舉動,開始發起進攻?

    早有太監上前接過折子,呈給皇帝,皇帝取出奏摺,皺眉看了幾眼,眉頭漸漸舒展,很快,臉上竟然現出歡喜之色,忽地大笑起來,道:“好,好,好!”連說了三聲“好”字,神情愉悅,眾人見此情景,緊張的心情頓時鬆了下來,隨即俱都滿腹疑惑,不知道折子裡到底寫著什麼,難道是餘不屈在西北取得了勝仗?

    皇帝將奏摺丟給林元芳,林元芳趴著撿起奏摺,看了幾眼,立時跪倒在地,高聲道:“真君神武,大秦國威普蓋四海,西梁賊寇難抵我天朝之威,終於求和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趴在地上,連連叩頭。

    諸人都是一怔,這才明白,奏摺之中所奏的,卻是西梁人準備議和。

    知道如此,眾人頓時都顯出喜色,自從風將軍死後,這近一年來,西北連連告失,西北軍一退再退,西梁人步步緊逼,形勢可說是危急無比,也正是因為西北危急,餘不屈才拖著老邁的身體趕赴西北,但是誰都不敢保證餘不屈真的能擋住西樑鐵騎。

    雖然西梁人一度停止進攻,但是西北的軍情一直沒有鬆弛下來,朝廷也一度緊張無比,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前方突然會送來這樣一道奏摺。

    皇帝十分欣喜,連聲道:“余老將軍老當益壯,這才短短幾個月,他便一舉扭轉了局勢,西梁人主動求和,哈哈哈,朕要大大的賞賜餘不屈,朕的將軍,終究沒有讓朕失了臉面……!”

    “真君運籌帷幄,英明神武,大秦地大物博,強盛無匹,余老將軍前線用命,西梁小丑不堪一擊,主動求和,此乃真君神武所所致。”林元芳忙不迭地大拍馬屁:“大秦強盛,威服四海,臣等遇此盛世,有此聖君,實乃臣等之福,武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納言卻皺起眉頭,忍不住道:“真君,西梁人突然求和,是否……是否有什麼詭計?”

    皇帝眉頭一緊,眼中現出厲色,林元芳立時斥道:“周廷,你說什麼?”

    “臣失言!”周納言周廷話一出口,也知道自己的話大煞風景,急忙跪下請罪:“懇請真君賜罪!”

    皇帝淡淡道:“奏摺奏呈,西梁人主動求和,很快就會派出求和使團來京。”向長臉官員道:“馬宏,你著禮部協同鴻臚寺準備迎候西梁使團,西梁人不知天高地厚,犯我西北,如今使團即將來朝,朕要讓他們看看我大秦的盛世氣象,要讓他們再也不敢踏足​​我大秦國土一步!”

    長臉官員馬宏立刻道:“臣遵旨!”

    皇帝看向周廷,道:“周廷,你派人準備,五日之後,御花園中,考核楚歡。”向楚歡道:“楚歡,你可莫讓朕失望!”又道: “官位等考核之後再行封賞,不過朕今日先賜你黃金百兩,絹一百匹!”

    楚歡跪下謝恩,隨即那位通事舍人水公公自引他出宮。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0-25 15:55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三四三章 有賞無封


    楚歡跟著水公公出了光明殿,轉到側殿,換上了自己的衣裳,還沒有出殿,卻有一名小太監端來十錠金錠子,乃是皇帝陛下賞下來的百兩黃金,太監又道:“聖上賞賜的一百匹絹,回頭自有人送到西門署。”

    楚歡自是收下,等太監離開,瞧見旁邊的水公公,取了兩錠金錠子,也有二十兩重,塞到水公公手中,含笑道:“今日勞煩了公公,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這水公公是皇帝身邊的通事舍人,雖然身份低微,但畢竟是皇帝邊上的人,要他說好話很難,但是他要是在皇帝身邊胡言亂語幾句卻是很容易,自己拿出兩錠金子,這通事舍人就算不會為自己說好話,但也定然不說自己的壞話。

    水公公本來​​自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此時兩錠金子塞過來,臉上頓時顯出笑意,推辭道:“不可不可,這是聖上賜給你的,咱家怎能……!”

    楚歡不等他說完,微笑道:“聖上賜下,便是我的。公公今日為了楚歡,辛勞的緊,這點意思,也只是讓公公喝兩杯茶。”

    水公公笑瞇瞇道:“如此,那……那咱家就只能厚顏收下了。”喜滋滋地手下金錠,眼中滿是“孺子可教”的神色,輕聲道:“楚歡吶,你可知道聖上為何專門召你入宮?”

    楚歡道:“不知。”

    “聖上參道修長生,而且國事繁多,便算有人立功,也是很少見聖上會親自召見封賞。”水公公招招手,示意楚歡跟著他出宮,邊走邊輕聲道:“你雖然立有大功,但畢竟只是一名武京衛,按理說聖上是絕對不會召見你的。”

    楚歡忙道:“公公說的是,聖上隆恩,楚歡此時還是激動不已。”

    水公公含笑道:“其實除了聖上,你還要謝謝齊王殿下。齊王從雲山府回來,便即求見聖上,在聖上面前,對你可是極力誇讚,或許正是這個原因,聖上才會親自召見你。”

    楚歡其實早就明白這一點,按理說自己一個小小的武京衛,就算真的立下了奇功,皇帝無非一道旨意封賞也就罷了,用不著召進宮中覲見,能夠入宮覲見,看來齊王在皇帝面前確實是對自己大加美言,或許正是這個原因,才讓皇帝對自己也生出了一絲興趣,這才召進宮中。

    今日進宮,金子和絹倒是賞了,但是官職卻未下,五日之後,要在御花園考核,楚歡也不知道到時候會進行怎樣的考核。

    兩人一前一後順著來路往宮外去,楚歡輕聲問道:“公公,齊王對楚歡恩同再造,卻不知能否去覲見齊王,拜謝恩德?”

    水公公搖頭道:“只怕是不能。齊王從西山回來,皇后得知齊王差點遇刺,又是擔心又是惱怒,已經禁足齊王,在此期間可是不能出齊寧宮一步,也是不能見任何人。”見楚歡微顯失望之色,輕聲道:“你也莫急,齊王的禁足,再有幾日就會解了,齊王對你如此器重,到時候必定會召見你。”

    楚歡道:“多謝公公相告。”

    水公公拿了兩錠金子,總覺得要做些什麼,低聲道:“楚歡,咱家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楚歡忙道:“公公請講,楚歡洗耳恭聽!”

    水公公四下裡看了看,才壓低聲音道:“今日聖上要賜你官,周納言提出考核,聖上應準,這事兒可是事關你的前程,也是關乎聖上的顏面。”

    “公公的意思是?”

    “聖上對你似乎十分的欣賞。”水公公道:“聖上既然應准考核,那便是覺著你能夠通過考核,五日之後,你若是順利通過,那是漲了聖上的顏面,聖上一高興,定會給你一個大官,你的前程也就似錦,但是一旦你文武兩試皆不能過,那就要大難臨頭了。”

    “大難臨頭?”楚歡皺起眉頭。

    水公公緩緩道:“你敗了,就等若辜負了聖上的器重,失了聖上的臉面,這後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楚歡知道,這水公公是皇帝身邊的人,對皇帝的心思多少是摸得清楚,他剛才並沒有想到這一層,但是此刻水公公說來,倒是讓楚歡明白,五日之後的考核,不僅僅關乎自己的前程,最緊要的卻是關乎著皇帝的顏面。

    其是在光明殿的時候,雖然林雲芳附和皇帝要給自己封官,甚至與周廷爭執,但是楚歡對周廷卻並無好感。

    他很清楚,林雲芳爭論的目的,當然不是因為真的想要提拔他楚歡,林雲芳只是在附和皇帝,拍皇帝的馬匹而已。

    反倒是周廷,雖然諫言皇帝不可輕率封官,楚歡卻反倒對周廷生出幾分欣賞,能夠在皇帝興致正濃的時候提出反對的意思,這周挺的膽子卻也是不小,雖然反對的言辭不是很激烈,但卻頗為巧妙,想來周廷也知道不能激怒皇帝,諫言可以,卻要掌握方法火候,否則一個不小心,後果不堪設想。

    水公公這番提醒,倒是讓楚歡感覺到身上的壓力頓增。

    出了皇城,騎馬回西門署,途中楚歡卻在想著西梁人求和一事,西梁人陡然提出議和,其實這也是楚歡不曾料想到的。

    在光明殿中初聞這道消息的時候,有那麼一剎那,楚歡也與周廷一樣,覺著這是不是西梁人的詭計,但是很快他就想起裴績當初和自己做過的分析。

    裴績當時說過,西梁人遲遲不進兵,要么是缺糧,要么是西梁國內生變,而且裴績估測用不了多久,西梁人便會退兵。

    今日之事,倒似乎已經應驗了裴績之言,西梁人主動提出議和,那就說明他們內部確實存在問題,無法繼續與大秦戰下去。

    回到西門署的時候,天下已經昏暗下來,距離西門署署門尚有一段距離,就瞧見一名武京衛站在門外等著什麼,見到楚歡回來,那人已經顯出喜色,回頭向署門裡叫道:“楚歡回來了,回來了!”

    很快,從署門裡竄出十來個人,都是歡喜不已,楚歡到得門前,早有人殷勤上來牽著馬韁,王甫從人群中上前來,笑道:“楚歡,不不不……,應該是楚大人了,哈哈哈,弟兄們可一直都在等著你。”旁邊有人扶著楚歡下馬,有人牽馬下去,其他人簇擁著楚歡進入署門,一個個顯得十分親熱。

    “楚大人,朝廷賞了個什麼官?”旁邊有人笑嘻嘻問道:“大夥兒以後該如何稱呼?”

    又有人叫道:“楚大人,你可是從西門署走出去的,這裡都是你的兄弟,你要是發達了,可別忘了這幫窮弟兄!”

    “胡說八道,楚大人哪裡是那樣的人?”一人忿忿不平道:“雖然與楚大人相處不久,但是大夥兒也該看出來,楚大人乃是義氣當先的好漢子。”

    旁邊鑽過來一人,卻正是與楚歡一同經過生死的孫靜一,孫靜一那夜被踢昏過去,卻並沒有受重傷,這幾日休養下來,卻也是恢復了過來,笑問道:“楚歡,說吧,你可見到了聖上?到底做了什麼官?”

    楚歡見到眾人一個個眉飛色舞,顯得十分興奮,笑了笑,道:“其實……還真是見到了聖上!”

    眾人頓時笑的更燦爛。

    皇帝乃是九五至尊,除了王公貴族朝廷重臣,普天之下,又有幾個人能見到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坐有天下,隨便丟出來一個官人,那都是嚇死人的。

    楚歡既然見到了皇帝陛下,自然已經受封了官職。

    眾人都期待地看著楚歡,有些人甚至做好了跪下的準備,只要楚歡說出做了什麼官,立刻便跪下參拜,大家都想給楚歡一個好印象。

    畢竟皇帝召見就已經很難得,親自封賞便更是難得,楚歡被召進宮里之後,西門署的武京衛們就已經確定楚歡一定會領著一頂大大的官帽回來。

    楚歡看著那些期盼的眼神,無奈搖了搖頭,道:“不過聖上並無封官!”

    四下裡一片寂靜。

    有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問身邊的人:“楚歡說什麼?封了什麼官?”

    旁邊人搖搖頭,也不知是失望還是自己也沒有聽清楚。

    孫靜一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是說,聖上召見你,並無……並無封賞?”

    楚歡想了想,道:“沒有封官,賞了一些東西。”

    此時武京衛不少人都是大失所望,其實這些人還真是盼著楚歡能夠在朝中謀得一官半職,在西門署中,說白了,都是在武京衛混得比較落魄的人,身後也沒什麼靠山,想要出人頭地的機會微乎其微,本想和楚歡搭點關係,楚歡真要發達了,大家也能沾點光,誰知道楚歡從宮裡回來,卻是連一官半職也沒有混上。

    楚歡無封有賞,大家對於賞賜些什麼其實並不感興趣,畢竟賞賜再多,也不會覺得楚歡會將賞賜分發給大家,已經有比較現實的人搖頭便即走開,隨即幾個人都是失望嘆氣,散了開去,那副模樣,倒似乎是自己沒有得到升遷一樣。

    剛才還有十三四號人簇擁著,轉眼間旁邊就只剩下四五個人。

    王甫拍了拍楚歡的肩頭,安慰道:“楚歡,這次沒有封官,你也不要失望,以你的本事,以後還是大有機會的。我這邊準備了一些酒菜,先吃點東西再說。”

    剩下的其他幾個人也都是安慰了幾句。

    楚歡瞧了瞧這幾人,含笑道:“王大哥,你們晚上可還要巡邏?”

    王甫道:“晚上的都已經安排出去了。”

    “那就好。”楚歡道:“聖上有了些賞賜,幾位若是願意,咱們找個地方喝上幾杯,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孫靜一第一個道:“好好好,咱們出去喝酒去。一醉解千愁,楚歡,不要失望,幾杯酒下去,不快全都會煙消雲散。”

    王甫也笑道:“楚歡請客,那敢情好,大夥兒這次跟著去,定要吃窮楚歡!”

    孫靜一搶著道:“咱們往哪裡去吃?”

    一名武京衛羞答答地道:“要不……咱們去顰芸坊?”

    頓時眾人都是現出曖昧之色來,楚歡倒也痛快,道:“走,咱們去顰芸坊!”他並不知道這顰芸坊究竟是何所在。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0-25 16:00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三四四章 無忌公子


    暖春時節,雖是夜裡,秦水邊卻依然是熱鬧喧囂,秦水清澈,岸邊綠柳成蔭,楚歡一行人七人來到了秦水邊的顰芸坊,先前楚歡只以為顰芸坊只是吃飯的所在,到了之後,才知道這裡不但可以吃飯,而且可以聽曲,興趣所致,甚至可以花些銀子買春。

    一到夜裡,寬闊的秦水河便會有無數畫舫夜遊秦水,歌姬舞姬寄於畫舫之上,這中間有許多都是賣藝不賣身的,當然也有賣身不賣藝的,不過想要與畫舫的女人一夜春風,價格自然不菲。

    畫舫實際都是私寮,屬於河的青樓,一條畫舫的價值絕對不菲,上面的姑娘,無論是賣藝還是賣身的,都是經過精挑細選,花重金得來。

    河遊畫舫,岸邊則是酒家林立,樂坊遍布,醉酒笙歌,富賈雲集。

    顰芸坊名字很雅緻,但是在秦水邊眾多的樂坊之中,只能算是普普通通,雖然不是最小,但也絕對不是最大。

    既來之則安之,雖然顰芸坊有些青樓的興致,但掛的是樂坊的牌子,見到眾人都興奮的很,楚歡只能帶著這群人進了顰芸坊。

    眾人都是並無換衣裳,都是武京衛甲胄,七八名武京衛呼啦啦湧來,樂坊老闆娘唬了一跳,但很快滿臉笑容,急忙安排了房間,幾張案桌拼在一起,一名武京衛已經拍著桌子道:“將紫盈姑娘叫過來!”

    這武京衛似乎對這裡很熟練。

    老闆娘笑道:“兵爺來過?瞧著眼生,和氣署的宋署頭奴家可是認識的。”她只當這些人都是和氣署的武京衛,見他們人多,立時報出名頭,免得這些人在這裡生事。

    “瞧我們眼生,瞧他總不會眼生!”楚歡已經拿了兩錠金子放在桌上,笑道:“老闆娘,去將那個紫……紫什麼叫過來!”

    他既然請這些人出來娛樂,自是讓大夥兒高興。

    老闆娘看到金子,鋪滿厚厚香粉的臉更是笑成一堆,忙道:“幾位等著,奴家這就去給你喚過來!”興高采烈地去了,她本以為這些武京衛是來白吃白喝白樂,但是見到楚歡拿出金子,頓時便安了心。

    眾人見到楚歡隨手就是兩錠金子掏出來,頓時都顯出艷羨之色。

    王甫瞅向那名武京衛,問道:“孫龍,你怎麼知道這裡有位紫盈姑娘?你常來?”

    孫龍苦著臉道:“我那有那本事,今日不是藉著楚大哥的東風,過來一嚐夙願嗎?”

    “誰是紫盈?”孫靜一問道。

    孫龍笑瞇瞇道:“前番我倒是從這裡來過一次,不過只是過來喝一杯酒,叫不起樂妓,次便瞧見了那紫盈姑娘,她的琵琶彈的可真是好,不過那時候她是給別人獻藝,我那時候就琢磨著,如果有一日能讓她給我彈幾手,那死也甘心了。”

    “瞧你那點出息。”孫靜一笑道:“不就是窯姐兒嗎?有你說的那般神奇。”

    孫龍搖頭道:“你們知道這紫盈是誰?”

    眾人都是搖頭,王甫問道:“是誰?”

    “半年前那個姓黃的門下省諫議大夫你們都知道?”孫龍低聲道:“就是那個被砍了腦袋的?”

    “難道這紫盈姑娘與他有關係?”

    孫龍點頭道:“不錯,黃大夫被斬之後,家裡的女眷都被官賣,這紫盈姑娘就是黃大夫的孫女,出自官家,可是有才的很,當初顰芸坊花了不少銀子才將她買下來,在這裡可是紅姑娘。”

    “哦?”王甫嘆了口氣,道:“黃大夫的孫女……想不到淪落至此!”

    孫龍道:“你們也別多想。顰芸坊裡有賣身的,可是也有不賣身的,這紫盈姑娘便只賣藝不賣身。”向楚歡笑瞇瞇道:“楚大哥,今日可是要讓你破費的,這裡的酒菜倒不貴,但是聽曲的價錢不便宜,十兩銀子聽一曲,這個……嘿嘿……!”顯得有些尷尬。

    楚歡哈哈笑道:“若真的好聽,咱們就听她十曲八曲,大家盡興而歸!”他素來不將錢財放在心,明白千金散去還復來的道理。

    眾人見楚歡如此豪爽,俱都高興。

    沒過多久,那位紫盈姑娘一身綠色的衣裙聘聘婷婷而來,進了屋內,那邊早​​有一張專門供藝妓獻藝的椅子,紫盈姑娘略施薄粉,也談不有多美,只是長得還算水靈,唇角一點紅,乃是一顆殷紅的美人痣,倒也有幾番風情,身形若柳,手裡抱著琵琶,進了屋內,向著眾人盈盈一禮。

    楚歡見到這紫盈姑娘,看到她唇下紅痣,倒是一下子想起了遠在雲山的素娘,素娘的唇下也是有一顆美人痣,離了這些時日,也不知道她們現在如何,楚歡一想到素娘,腦海中便有素娘清晰的樣容,忽地一怔,原來自己心裡卻是十分的在意她,她的樣容在自己的心裡竟是如此的清晰。

    紫盈看起來還並未習慣風塵,她的身也沒有沾多少風塵氣,神情有些淡然,看似恭敬行禮,但是臉上卻並無多少笑容,反倒是她旁邊的老闆娘,徐老闆娘,濃妝豔抹,倒似乎比紫盈有風情的多,也夠能勾住男人的魂。

    老闆娘笑瞇瞇道:“幾位兵爺慢慢享受,有什麼需要,召喚一聲就是!”

    楚歡拿起桌上的一錠金子,反手遞了過去,那老闆娘滿面春風過來接過,所謂媽媽愛金,姑娘愛俏,楚歡手一錠金子,長得又不難看,英氣勃勃,老闆娘接過金子的時候,竟是伸出一根手指在楚歡掌心撓了撓,很是風騷,拋了個媚眼,風情萬種道:“謝兵爺賞!”

    紫盈自過去坐下,老闆娘這才退出去,順手關門,紫盈調了調琵琶弦,這才問道:“幾位大爺要聽什麼曲子?”

    紫盈的聲音依然很淡。

    楚歡瞧她眼睛,甚至能夠感覺到紫盈的眼眸子裡帶著深深的疲憊之色,疲憊之中,卻似乎隱隱帶著一絲不屑。

    不錯,是不屑。

    她看起來雖然還算恭敬,但是在她的骨子裡,顯然瞧不眼前這些當兵的,或許在她看來,這些當兵的粗人,哪​​裡懂得什麼音律之道,無非是藉聽曲之名,一睹美色而已。

    紫盈這樣問,眾人倒是一怔,實際這些武京衛還真是不動音律,更說不要聽什麼曲子。

    楚歡淡淡一笑,問道:“姑娘可會十面埋伏?”

    紫盈一怔。

    “十面埋伏,又稱淮陽平楚。”楚歡緩緩道:“便是琵琶所奏,咱們是武人,就喜歡聽這樣的曲子,姑娘若是擅長,不妨一演!”

    紫盈顯然想不到楚歡還知道“淮陽平楚”這曲琵琶曲,眼中不屑斂去,點頭道:“大爺要聽,小女子便獻醜!”

    楚歡也是以為這女子頂多只會彈些風花雪月的曲子,倒也想不到她竟然真的擅長“淮陽平楚”這首琵琶曲,倒是刮目相看。

    紫盈撩動琵琶弦,一開始的曲調倒頗為平和,眾人都是仔細聆聽,身在樂坊,幾人卻也都覺得自己成了斯文人。

    這琵琶曲從平和漸漸加快節奏,曲調開始鏗鏘起來,紫盈玉指如電,靈巧地撫弄琵琶,倒還真的彈出了一股鐵馬兵戈的味道。

    正當曲調越來越激揚,猛聽得“砰”的一聲響,眾人都是一愣,還以為是曲調中的節奏,但是很快就感覺到不對勁,幾人抬頭,卻見到房門卻陡然被推開,方才那一下,不像是推門,倒像是有人一腳將門踹開。

    隨即,門前出現一位長衫公子,年紀二十五六歲,頭髮有些凌亂,不修邊幅,身雖然穿著長衫,但是身卻酒跡斑斑,他推開門,也不看楚歡眾人,順著琵琶聲往紫盈看了過去,紫盈扭頭來看,臉上顯出古怪的神色,但是卻並沒有停止,依然激揚地彈奏著琵琶。

    見到這長衫公子闖進來,孫龍第一個站起來,豁然拔出佩刀,旁邊幾人也紛紛站起,都是向那公子怒目而視。

    毫無疑問,這長衫公子顯然是來找茬的。

    不過看著公子的摸樣,雖然身也穿著長衫錦衣,但是卻顯得邋遢落魄,大夥兒聽曲正聽得有滋有味,突然被這人打擾了興致,都是火冒三丈,孫龍刀鋒向前,指著那人,厲聲道:“滾出去!”

    那長衫公子並不理會,一步步走向紫盈,雙目赤紅,忽地咆哮道:“你……你為何不見我?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王甫猛拍桌子,厲聲道:“你是何人?這裡豈是你撒野的地方?”

    孫龍便要衝去,卻見到門外腳步聲響,已經衝進三四名壯漢,一名大漢過來一把拽住長衫公子的胳膊,冷聲道:“魏無忌,你也不睜開眼看看,這裡是你能進來的地方?”手臂一扯,長衫公子魏無忌文弱之人,竟是一下子被拉翻在地。

    紫盈花容微微變色,停了手,緩緩站起來,紅唇微啟,似乎要說什麼,但終究什麼也沒說出來,背過身去,不看這邊。

    兩名壯漢從地架起魏無忌,便要拉出去,那魏無忌卻一把抓住門框,大叫道:“你們放手,我……我就是過來問一句,我要問她一句話……!”

    楚歡面無表情地看著魏無忌,已經感覺到,這魏無忌和紫盈之間,必定有某種關係。

    風情萬種的老闆娘已經扭著腰過來,看了魏無忌一眼,先是向楚歡這邊道:“幾位兵爺,實在對不住,讓這種人打擾了你們的雅興,這事兒馬就好,馬就好。”笑瞇瞇的臉說變就變,冷下來,盯著魏無忌,冷冷道:“無忌公子,你這是幹什麼?”

    “媽媽,你……你就讓我和紫盈單獨說幾句話。”魏無忌一隻手死死地拽著門框,生怕被人拖出去:“你我都是熟人,不要如此絕情!”

    老闆娘冷笑道:“熟人?無忌公子,就是因為熟人,前兩天才讓你進來,可是你不識好歹,還要往這裡來鬧事。我顰芸坊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樂善堂,更不是任你撒野的地方,你今日在這裡鬧事,我瞧在大家相識一場,給你最後一次臉面,你自己快走!”

    魏無忌道:“我不走,不和她說清楚,我絕不離開。”

    老闆娘冷著臉,“你不想離開就不離開?那也好辦,銀子呢?沒有銀子金子也成?你拿出來,就可以留下!”

    魏無忌有些尷尬,道:“媽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出人頭地,到時候我一定百倍報答你。”

    “我可等不了。”老闆娘抬起手,像驅趕蒼蠅一樣:“將他趕出去!”

    大漢立時拉扯,但是魏無忌抓著門框不放手,一名大漢過去拍打魏無忌的手,魏無忌依然不鬆,那大漢惱了,大手箍住魏無忌的手腕子,用力捏住,魏無忌臉顯出痛苦之色,卻依然緊咬牙關,並不鬆手,只是叫道:“紫盈,你回頭看一看,你連看我一眼也不願意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孫龍卻是看出了門道,前去,指著魏無忌道:“你這蠢貨是喜歡她了?你是腦袋被驢踢了,這種地方你還要講感情?”

    俗話說得好,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紫盈雖然賣藝不賣身,但終究是風塵中人,眾人也都看出魏無忌是喜歡紫盈,都覺得這人實在是愚不可及。

    便在此時,忽聽楚歡淡淡道:“你們先放手!”

    幾名大漢正在拉扯魏無忌,要將他趕出去,那老闆娘聽到楚歡聲音,急忙道:“都停下,先放手!”向楚歡陪笑道:“兵爺,這……!”

    楚歡站起身來,走了過去,打量魏無忌幾眼,發現此人倒也算的俊朗,一雙眼睛也很有神,但是不修邊幅,一副落魄之色,不由皺起眉頭來,問道:“你是何人?”

    老闆娘搶著道:“他叫魏無忌,來自江淮道,到京城已經有半年了。”不屑地瞧了魏無忌一眼,道:“三個月前到了咱們這裡,自稱定能在朝中謀得一官半職,還說什麼只要朝廷用他,天下就能太平……如今天下本就太平,哪裡還用得他。”

    魏無忌立刻道:“天下太平?太平個屁,你們別窩在京城,出去走走看看。就去咱們江淮道,到處都是土匪亂黨,什麼天下太平,那都是坐井觀天而言。”

    老闆娘冷笑道:“老娘可不管天下太不太平,只是在這裡做老娘的生意。以前你身有銀子,是我顰芸坊的座賓,如今身無分文,連活命也成問題,還有心思沾惹我們家紫盈姑娘,你要有本事,去朝廷做個大官過來,那時候老娘便供著你。”

    楚歡似乎明白什麼,問道:“無忌公子,你喜歡紫盈姑娘?”

    魏無忌立刻道:“我魏無忌已經立誓,此生非紫盈姑娘不娶,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姑娘!”

    “你喜歡人家,人家卻未必喜歡你。”楚歡淡淡道:“你如此死纏爛打,未免有辱斯文。”

    魏無忌道:“去他媽的有辱斯文,我喜歡她,就要表明我的心跡,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不能在一起,還算是個男人嗎?”

    老闆娘啐了一口,道:“說的倒是神氣,你要真是男人,也不會如此不知羞恥。”

    魏無忌怒視老闆娘,但終究沒說什麼。

    紫盈忽地轉過身來,道:“幾位大爺,紫盈身體不適,不能伺候,先請告退!”她身體微微發顫,也不看魏無忌,竟是過來,要繞出門去。

    魏無忌嘶聲道:“紫盈,我對你是真心的,我一定要娶你,你……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紫盈咬著牙,低著頭,從楚歡身邊過去,楚歡卻突然道:“雨寒姑娘請留步!”

    紫盈也不回頭,只是淡然問道:“大爺想要紫盈做什麼?”

    楚歡嘆了口氣,問道:“這個男人為了你,可以不顧一個男人的尊嚴,你為何連看他一眼也不願意?”

    “這與你無關!”紫盈淡淡道。

    老闆娘忙道:“紫盈,莫要胡說八道,這位兵爺問你話,你快回答。”

    紫盈閉眼睛,嬌軀輕顫,半晌過後,終於道:“即不再見,不如不見!”

    “聽姑娘的口氣,對無忌公子似乎並非沒有情愫。”楚歡緩緩道:“無忌公子自稱非姑娘不娶,姑娘是否願意嫁給他?”

    魏無忌此時也是緊盯著紫盈,一臉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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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三四五章 真情值千金


    王甫等數名武京衛就在旁邊,看著這一幕,都知道楚歡是在點醒魏無忌而已,所謂歡場無情,樂坊裡的姑娘不會看你長得有多俊,只會掂掂你的錢袋子裡有多少銀子,這魏無忌看樣子之前也是有些錢財,否則也不會與紫盈熟識,只不過現如今落魄潦倒,莫說是歡場翻臉無情的姑娘,就是普通的良家女子,也未必願意跟這樣一個窮困潦倒之人在一起。

    幾人只覺得楚歡這連續幾問,無非是讓魏無忌明白現實,死了這條心而已。

    果然,那紫盈姑娘只是猶豫片刻,便即輕輕搖頭道:“不願意!”

    “姑娘的意思,是不願意嫁給無忌公子?”楚歡又問了一聲。

    紫盈姑娘豁然扭頭,看向魏無忌,冷笑道:“此人胸無大志,只知紙醉金迷,吟風弄月,看起來是位才子,但也只不過是沉迷於美色的紈絝之徒。以前他身上有銀,我不過是逢場作戲,如今他已經身無分文,我怎還會與他在一起?此人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可見其愚蠢至極……!”說到此處,銀牙緊咬,又扭過頭去。

    魏無忌目瞪口呆,雙目圓睜,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看著紫盈,全身顫抖,嘴唇動了動,一時間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老闆娘已經冷笑道:“無忌公子,現在該知道紫盈姑娘的心思了吧?你若再是糾纏,那也未免太過無恥了。”

    楚歡嘆了口氣,盯著魏無忌問道:“無忌公子,你都聽到了?”

    魏無忌忽地流下淚來,道:“我聽到了,但是我不信她說的話。”他一個大男人,此時或許真的是傷心到了骨子裡,眼淚不自覺地便流了下來。

    “為何?”

    魏無忌從懷裡取出一朵紙花,乃是用彩紙剪製出來,放在手心中,道:“這是我們江淮的太陽花,是你親手所製,我一直相信,能夠剪製出如此美麗的紙花,心裡也一定有著陽光。這是我此生收到的最後的禮物,我會珍藏一輩子。”

    紫盈雖然不看魏無忌,但是聽到魏無忌輕聲自語般地說著什麼,嬌軀更是顫抖的厲害。

    楚歡淡淡一笑,問道:“紫盈姑娘,能否再問一句話?”

    “大爺還想問什麼?”

    “你不想嫁給他,是否因為並不喜歡他?”楚歡緩緩問道。

    王甫等人此時倒都覺得楚歡有些多事,而且也覺得楚歡又問了句廢話,既然不想嫁給他,肯定是不喜歡他。

    紫盈貝齒咬著紅唇,卻並沒有說話。

    楚歡嘆了口氣,道:“紫盈姑娘,你不想嫁給他,只因為你太在乎他,太喜歡他,是不是?”

    “我……!”紫盈身體一顫。

    魏無忌霍然抬頭,眼中顯出驚喜之色,道:“紫盈……!”

    “其實你剛才那番話,並不是你的心裡話。”楚歡緩緩道:“你心裡喜歡無忌公子,但是卻又不想看到他沉浸在男女之情之中,更不想他因為這段感情一蹶不振。你話雖絕情,但是心卻有情,歸其緣由,只是不想讓無忌公子繼續泥足深陷,想讓他早些離開這攤泥潭,你覺得只有將話說絕,才能讓無忌公子死心。”

    紫盈淒苦一笑,道:“我只想讓他現在就離開,日後永不相見!”

    “你喜歡他,卻不想嫁給他,也不過是不想拖累他而已。”楚歡嘆道:“其實無忌公子碰上你這樣的姑娘,也算是他有福氣。”

    魏無忌此時已經興奮無比,道:“不錯,是這樣,就是這樣,紫盈,我知道你不會如此對我,哈哈哈,是這樣,你都是為了我好……!”

    紫盈苦笑道:“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楚歡扭頭看向魏無忌,問道:“無忌公子,紫盈姑娘雖然身在樂坊,但是潔身自好,你會不會因​​為她的出身,日後會對她輕慢?你會不會明媒正娶將她娶回家?”

    魏無忌立刻道:“紫盈是我心中最聖潔的姑娘,我對天發誓,此生一定會盡心竭力照顧她,讓她開開心心,我要用八抬大轎將她抬進我魏家大門,我會愛她,惜她,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絕不會讓她被人欺負,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他還沒說完,紫盈再也忍不住,抬起手,手掌已經貼在了魏無忌的嘴上,魏無忌又驚又喜,一把抓住紫盈的手,卻不知該說什麼。

    老闆娘冷眼旁觀,此時終於道:“無忌公子,你是不是該出去了?幾位大爺還要聽曲,紫盈姑娘還要獻藝,可別耽擱我們做生意。”

    她這一句話,卻是將魏無忌拉回了現實。

    他喜歡紫盈,想要將紫盈娶回家門,這都是極美好的願望,可是第一步要做的,卻是要有足夠的錢財為紫盈贖身,無法為紫盈贖身,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夢想。

    似乎終於想到這一點,就似乎被一盤冷水從頭潑下,魏無忌臉色已經蒼白起來。

    楚歡卻已經含笑道:“媽媽,卻不知多少銀子能為紫盈姑娘贖身?”

    老闆娘忙笑道:“兵爺難道想要為紫盈贖身?”

    “我想知道贖身的價錢。”

    “這個……當初花了三百……哦,不是,是四百兩銀子才將​​紫盈姑娘帶進樂坊。”老闆娘笑道:“紫盈姑娘如今是咱們顰芸坊的頭牌姑娘,想要贖身,價錢可不便宜。”

    其實黃大夫家破,男子要么被斬要么被充軍邊關,女眷則幾乎都是被官賣,官賣圖的是迅速處理人犯,所以價格都不會太高,往往這個時候,青樓、樂坊等風月場所便會迅速擁上,處理人犯的衙門是刑部,所以這些場所如果在刑部衙門裡有人,便能夠用很低廉的價格得到青春妙齡的姑娘。

    紫盈雖然正值妙齡,但是長相也算不上絕色,即使來到顰芸坊,因為態度一直都是十分冷淡,而且並不善於賣弄風情,所以並不是十分受歡迎,這顰芸坊裡面的姑娘不少,比紫盈長得漂亮的大有人在,老闆娘說紫盈乃是頭牌姑娘,純粹是坐地起價而已。

    楚歡笑道:“老闆娘說個價格吧!”

    老闆娘笑道:“這樣吧,兵​​爺如果想要為她贖身,我也只能成全她,不過卻也不能讓我們樂坊虧著……!”伸出五根手指頭,想了想,又抬起一隻手,伸出一根手指,道:“六百兩銀子!”

    六百兩銀子絕非小數目,王甫在旁已經冷笑道:“老闆娘,你這口氣還真是不小,一開口六百兩,也不怕撐死你。”指著紫盈道:“你當初買下它,絕不會超過三百兩銀子!”

    其實在大秦國,買一個年輕的丫鬟,用不上多少銀子,手腳呆笨一些的十幾兩銀子便可以買下,聰明伶俐長相可人一些的,價錢稍微高一些,但是買一個丫鬟最高也不會超過五十兩銀子,甚至有些窮人家為了讓子女填飽肚子,只不過以幾兩銀子就將子女送到大戶人家府中,至少不會餓死。

    雖說為青樓姑娘贖身價錢不菲,但是除非是名噪四方的名妓,那種百裡挑一的花魁頭牌,否則也不會太過昂貴。

    六百兩銀子,卻是不是一個小數目,論起來,倒可以買幾十個黃花大閨女了。

    孫龍也已經怒道:“獅子大開口,你當我們武京衛這樣好欺負?”

    孫靜一卻拉了拉楚歡的衣袖,問道:“楚大哥,難道……難道你要為她贖身?六百兩?你可想清楚。”

    紫盈微蹙柳眉,魏無忌卻是抓著紫盈的手不放手,臉上顯出疑惑之色,但是眼眸子裡卻也顯出怒意,他只以為楚歡這是要將紫盈搶過去。

    楚歡倒不猶豫,走到桌邊,桌上還放著一錠金子,他十錠金子,十兩一錠,都不大,送給水漣兩錠,剛才給了老闆娘一錠,口袋裡還有六錠,拿出了死錠來,五錠金子擺在桌子上,這才笑著向老闆娘道:“這裡是五十兩黃金,若是兌換,肯定超過六百兩銀子,不知道是否能為紫盈姑娘贖身?”

    大秦的黃金和銀子比例並非一比十,這有專門的行市,最低的時候能夠一兌十二三,高的時候甚至能夠一兌十五六,所以五十兩黃金的價值,絕對超過六百兩。

    老闆娘嬉笑眉開,道:“可以,當然可以,這足夠為紫盈姑娘贖身!”

    王甫等人見楚歡花五十兩金子為紫盈贖身,都是大感不值,但是也不好多說什麼,王甫道:“賣身契呢?”

    老闆娘急忙去取來賣身契,交給了楚歡,楚歡將賣身契遞給紫盈,含笑道:“紫盈姑娘,從現在開始,你就不屬於這裡,你自由了,想去哪裡便去哪裡,想跟著誰便跟著誰。”

    紫盈和魏無忌一時還沒緩過來,如在夢中,有些恍惚。

    孫龍卻已經吃驚道:“楚大哥,你……你糊塗了?”

    眾人本以為楚歡是看上了紫盈,花重金為紫盈贖身,自然是留給自己享用,但是聽楚歡的意思,竟似乎並不讓紫盈為奴,而是給了她自由身。

    大家都是乍然變色,只覺得匪夷所思,楚歡花五十兩金子為紫盈贖身,眼睛眨也不眨,此時將賣身契交給紫盈還她自由,更是不眨眼睛,這是不是瘋了。

    紫盈卻終於明白什麼,喜極而泣,跪倒在地,顫聲道:“大爺高義,救命之恩,小女子……小女子無以為報……!”扯了扯有些發呆的魏無忌,魏無忌終於緩過神來,便要跪倒,楚歡卻已經伸手擋住,笑道:“無忌公子,男兒膝下有黃金,拜天拜地拜聖上拜父母,卻不可以隨意對別人跪拜。”

    魏無忌此時已經不知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激與激動,楚歡卻已經笑道:“紫盈姑娘,你要知道,世間難求這是真情,真情千金都換不來的,五十兩金子買一段真情,實在太過便宜,一個男人能為你放棄自尊,值得託付……!”看向魏無忌,道:“無忌公子,紫盈姑娘方才絕情之語,乃是充滿真情,如此姑娘,若是你不能珍惜,老天爺不能容下你的。”

    魏無忌神情肅然,整了整衣裳,甚至將自己凌亂的頭髮整理一番,這才後退兩步,深深一躬,道:“恩公大義,魏無忌永記於心,此生不忘!”

    楚歡笑道:“無忌公子或許心有大才,但是年輕氣盛,自稱以自己所學便能夠讓天下太平,我並不懷疑你的話,但是如此鋒芒太露,總是太過氣盛。如果無忌公子當真有大才,該當好好唸書,應對考核,一來可以報效朝廷,二來也算是給紫盈姑娘一個交代!”

    魏無忌忙道:“恩公說的是。”

    魏無忌扶起紫盈,楚歡笑道:“紫盈姑娘,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卻不知姑娘能否答應?”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0-26 08:17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三四六章 江淮亂


    紫盈忙道:“恩公請講!”

    楚歡看了魏無忌一眼,笑道:“無忌公子,其實憑心而言,你剛才進來的還真不是時候。剛才紫盈姑娘正在彈奏淮陽平楚,被你打斷,若是不介意,能否讓紫盈姑娘將這一曲演完。無忌公子如果不嫌棄,不如一起坐下喝上兩杯​​?”

    魏無忌大是尷尬,紫盈已經道:“紫盈自當再彈奏一曲。”

    “最後一曲!”楚歡笑了笑,向旁邊的老闆娘道:“老闆娘,酒菜是不是準備好了,我們的肚子可真是餓了。”

    老闆娘急忙賠笑,立刻下去安排,幾名大漢也跟著出了去。

    楚歡這才領著魏無忌到了桌邊,王甫等一干人紛紛回到位子上坐下,紫盈要去那椅子坐,楚歡伸手止住,笑道:“姑娘以後再也不必做那把椅子了。”讓人另取了一把椅子,紫盈心中感激,坐下彈奏。

    彈奏之中,酒菜很快就上來,好酒好菜擺滿了一桌子,眾人頓時都是食慾大振,一曲終了,楚歡笑道:“姑娘果然是一手好手藝,無忌公子日後可是有福了。”

    魏無忌尷尬一笑,卻是深情地看了紫盈一眼。

    紫盈含笑問道:“恩公還想听什麼?”

    楚歡搖頭道:“我說過,方才是紫盈姑娘最後一曲,自今而後,姑娘只需要為無忌公子彈曲便可。姑娘既然是自由身,想來還有東西要收拾,不如先去收拾東西,回頭便可跟著無忌公子離開這裡。”

    紫盈盈盈一禮,與魏無忌相視一笑,退了下去。

    此時王甫等人已經開始吃喝,觥籌交錯,平日裡眾人哪裡有機會品嚐這樣的美酒美食,都是放開了量,魏無忌端起酒杯,起身道:“今日有勞恩公和諸位鼎力相助,那是救了魏無忌的命,魏無忌在這裡敬謝大家!”

    王甫等人對魏無忌自然沒有什麼好感,心中甚至都在羨慕這小子今天得了一個大便宜,但是瞧見楚歡的面子上,也都端杯飲酒。

    魏無忌坐下之後,向楚歡恭敬道:“恩公,魏無忌冒昧,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楚歡笑道:“尊姓大名談不上,我叫楚歡。”

    “楚歡?”魏無忌奇道:“倒與西山那位連作四十五首詩詞的才子同名。”

    楚歡呵呵一笑,也不多言,魏無忌自然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楚歡正是那個連作四十五首詩詞的楚歡,道:“在下魏無忌,來自江淮,家父本來是一任知縣,只是為人太過耿直,得罪了人,被罷官免職,一年前抑鬱而終……!”

    楚歡看這魏無忌的氣質,其實一早就知道不知貧苦人家出身,道:“無忌公子節哀。”又問:“卻不知無忌公子因何來到京城?”

    魏無忌苦笑道:“恩公……!”他還沒說完,楚歡就已經打斷道:“無忌公子,這恩公二字,切莫再提。你若是願意,咱們兄弟相稱如何? ”

    “這如何使得?”魏無忌驚道。

    楚歡笑道:“看無忌公子也是個風雅之人,該不至於如此執拗俗節吧?”

    魏無忌這才道:“那無忌失禮了。楚兄,實不相瞞,如今的江淮道……!”想了想,才終於吐出四個字,道:“一塌糊塗!”

    “此話怎講?”

    “你們身在京城,有所不知。”魏無忌苦笑道:“不知諸位可曾聽說過一句民謠?”

    王甫問道:“什麼民謠?”

    “天門初開,老君降世,凡我道民,得享永生!”魏無忌壓低聲音輕吟道。

    眾人面面相覷,孫龍皺眉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看來諸位並不知道。”魏無忌嘆道:“這是江淮道流傳極快的一首民謠,民謠的意思,乃是說天門已經開了,太上老君下凡救世,只要信奉太上老君,成為真正的老君弟子,便可以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一名武京衛眼睛亮起來:“真的假的?”

    王甫瞪了他一眼,那人自知失言,低下頭去。

    魏無忌冷笑道:“諸位可曾聽過自古至今,當真有長生不死之人?”

    其實這話已經大犯忌諱,京城的人們其實都知道,他們的皇帝陛下如今似乎就在修煉長生之術,京城之外西北邊,如今正有上萬人在那邊大興土木,興建通天殿,不少人已經私下傳聞,通天殿的建造,實際上就是皇帝陛下的道場,皇帝陛下日後要在通天殿大修道法。

    皇帝在求長生,而魏無忌卻聲稱自古至今沒有不死之人,這豈不是唱對台戲。

    孫龍道:“你沒有見到,並不代表沒有,或許那些人已經成仙成聖,不在凡間。”

    魏無忌並不爭辯,繼續道:“這民謠在京城沒有多少人知道,但是在江淮道卻大行其道,村婦愚夫,盡皆知曉,如今在江淮道,十之五六都會在家中供奉著太上老君的畫像,而且到處流傳,太上老君已經化身人形,正在凡間挑選道門子弟,要普救世人!”

    王甫皺眉道:“道門?你是說道士?”

    “天門道!”魏無忌道:“那幫人稱太上老君之道,乃是天門道。江淮道不少地方都已經有天門道的道徒在四處妖言惑眾,蠱惑人心,我記得幾年前天門道還是無聲無息,雖然有些道士在那邊妖言惑眾,但是卻也沒有掀起什麼大風浪,但是短短幾年,天門道卻已經在江淮道形成了氣候,如今的江淮道,信奉天門道的百姓不下十萬人,而且還在迅速地增漲。”

    王甫等一干武京衛堅守西門署一小塊地方,還真不知道有天門道這回事,倒是楚歡卻聽說過天門道的存在,但是具體怎麼回事,也並不清楚,問道: “天門道如此猖獗,江淮道的官府難道不聞不問?”

    魏無忌嘆道:“恩公……唔,楚兄有所不知,天門道的勢力,如今可不只是單單在普通百姓之中。天門道的妖人四處宣稱,只要信奉天門道,不但可以長生不老,而且能夠脫離苦難,無病無災,普通百姓生活艱苦,就算不想求長生不老,也希望能夠脫離苦難,但是卻還是有錦衣玉食之人,心裡卻想著能夠長生不老,永享富貴。讀書人讀的不是四書五經,而是天門道的道家法度,農夫不思耕田,商戶不思經商,一有道徒出現,人們便蜂擁聽道,至若官府……雖然也是派人打壓甚至抓捕天門道徒,但是往往官兵未到,道徒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踪,就算真的及時趕到,那些被蠱惑的百姓卻攔著官兵,護住道徒逃生。而且官府之中,卻也有不少吃皇糧的也被天門道蠱惑,明裡雖然與天門道沒有瓜葛,但是暗中卻支持天門道,就連禁衛軍、衛所軍裡,也有大量的天門道信眾……!”說到這裡,搖頭道:“烏煙瘴氣,一塌糊塗,天門道在江淮道為非作歹,整個江淮道,已經是動盪不堪……!”

    王甫皺眉道:“莫非江淮道的人都是瘋子不成?天門道徒幾句話,他們就能相信?”

    “如果只是幾句話,那自然不會取信於人。”魏無忌立刻道:“但是天門道徒卻有妖術,他們能夠點石成金、能夠隔空點火、踏空而飄,最緊要的是,天門道徒時常醫治百姓,而且分文不取,哪怕是再重的疾病,他們似乎都能治好。如果只是治病救人,那還真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天門道徒有個規矩,誰若要醫治,便需在家裡供奉老君牌位,而且要入天門道,成為天門道的弟子,否則便是看著你死,也不會出手相救。”

    “點石成金?”楚歡淡淡一笑,道:“我倒不相信他們真有那等能耐!”

    魏無忌道:“我也沒有親眼見到,但是流傳甚廣,無非是荒謬之言。天門道就是憑藉這些妖術,蠱惑了無數百姓,如今江淮八州之地,幾乎每一州都有天門道徒的存在,而且人數越來越多,如果朝廷再不重下殺手,天門道遲早會成大患。據我所知,天門道徒以江淮道為根基,如今還往其他各道蔓延……!”他的神情凝重起來,顯然對天門道十分的痛惡。

    “魏無忌,難道你進京,與天門道有關?”王甫問道。

    魏無忌道:“江淮大亂,這天下也眼看著危機四伏,我本想著進到京城,向朝廷進獻治國之策,面對當前危機,誰知道……!”搖了搖頭:“家父當年有位舊交,如今在戶部任職,無忌本想通過他面見聖上,但是……!”說到此處,神色有些尷尬。

    孫龍道:“該不是聽你胡言亂語,將你趕出來了吧?”

    魏無忌大是尷尬,楚歡微笑道:“莫非他不願意相助?”

    “這位兄弟說的不錯。”魏無忌看了孫龍一眼:“我自以為滿腹才學,但是瞧在人的眼裡,卻什麼都不是。這番話,你們還能聽下來,但是那位戶部的大人卻連聽也不聽,一聽我談起江淮動盪,天門道禍亂,立刻讓人將我趕出了府,而且還下令再不准我靠近府門……鼠目寸光,朝廷都是這樣的人當道,實乃大秦之悲!”

    這魏無忌顯然有一種懷才不遇的感覺,話裡行間,已經透漏出對朝廷的不滿,但是當這一干武京衛說出這番話,要么是魏無忌的膽子確實很大,要么就是他的心機還是不夠深,有些不分場合口不擇言。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0-27 23:45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三四七章 鐵血園


    楚歡從魏無忌的言談舉止中可以看出來,此人肚子裡或許還真有些才學,但是卻帶著懷才不遇的不忿,魏無忌在這裡吐著口水,楚歡只怕他還會說出更不堪的話來,自己聽聽無所謂,但是真要因為魏無忌的言語惹出麻煩來,終究是不妙,當下向王甫使了一個眼神,王甫不是笨人,明白楚歡意思,當下便端起酒杯,拉著魏無忌飲酒。

    幾杯酒下肚,楚歡才含笑問道:“無忌公子的治國之道,不知是何良策?”

    “治官安民!”魏無忌一聽說起國策,頓時來了精神:“以我之見,國家不穩,歸其緣由,無非是官不為官,民不為民,想要讓國家穩定強盛,無非治官安民四字而已,這治官安民又分為數步,第一步……!”

    楚歡還以為他有什麼其他的高論,但是聽他這般說,又似乎有不堪之言,急忙端杯,道:“來,無忌公子,飲酒!”

    好在紫盈姑娘收拾東西倒也快,她既然得了自由身,自然不願意在這顰芸坊多待一刻,收拾了自己可以帶走的東西,這才過來,楚歡詢問魏無忌住處,好在這魏無忌身上雖然沒什麼銀錢,但是之前卻已經租了一處地方住下,紫盈得了自由身,沒有別的去處,也跟定了魏無忌,魏無忌自然是帶她回自己的住處,臨別之際,魏無忌和紫盈少不得又是一番千恩萬謝,顰芸坊老闆娘親自送紫盈出門,少不得裝模作樣流幾滴眼淚。

    楚歡一眾倒是觥籌交錯,也真是不醉不休,三人醉倒之後,這才歇下,王甫擔心楚歡吃虧,讓老闆娘過來算賬,好酒好菜,最後也不過花了四十多兩銀子,這已經算是花費不小,楚歡給了一錠金子,那已經超過百兩銀子的價值,王甫親自跟老闆娘核算,最後拿回來七十兩銀子,塞進了楚歡的懷裡,那老闆娘對王甫算然不滿,但也不敢得罪。

    接下來幾日,楚歡卻是等著考核的來臨,他事先也沒有告訴西門署的人,有些先前想要抱楚歡大腿的見楚歡沒有升遷,只以為再無機會,也便生疏了許多,倒是楚歡那天晚上宴請的幾人,卻與楚歡打得十分熟絡。

    五日時間瞬間即過,這日通事舍人水漣再次來到西門署,更是將皇帝先前賜下的百匹絹也帶了過來,王甫急忙讓人幫著將絹拿進署門內,水漣則是帶來皇帝的口諭,讓楚歡即刻進宮,接受考核。

    他是當眾宣口諭,西門署一干人不明所以,但是畢竟都不是笨蛋,通事舍人帶來絹,而且再次宣楚歡進宮,大夥兒就知道事情不簡單,本來已經有些生疏的武京衛,頓時再次熱情起來,楚歡出門的時候,前呼後擁,很是壯觀,便是楚歡去的遠了,不少人兀自向楚歡頻頻招手,就像小媳婦望著自家的男人出征沙場一般。

    這一次卻是輕車熟路入了宮,卻不是去往光明殿,而是徑自往後花園過去,時當正午,陽光明媚,和風煦暖,陽光照射在紅色的牆壁和黃色的琉璃瓦上,更是燦爛輝煌。

    順著宮中的石道往御花園過去,水漣囑咐道:“楚歡,今日聖上可是召集了不少重臣前來,一來是要對你進行考核,二來也是聖上想帶著皇后娘娘在後花園散散心,你今日的考核,一來是為了你的前程,二來也是為了諸位解解悶,該怎麼辦,你心裡一定清楚。”

    楚歡肅然道:“在下清楚。”

    水漣含笑道:“清楚就好。還是那句話,關乎聖上的臉面,你今日若是勝了,漲了聖上臉面,必定平步青雲,若是敗了,嘿嘿……!”他沒有說下去,但是意思卻很明顯,今日若真是敗了,很有可能就不能活著出宮了。

    御花園也是皇城一處工程浩大之所,面積十分龐大,正值暖春,花香滿園,奇花異草數不勝數,花團錦簇,翠樹成蔭,不但有專門的花草區,還另有珍禽異獸區,乃是一個動物園和一個植物園的結合,除此之外,另有一處比較開闊的武場,這卻是皇帝陛下曾經操練武藝的地方。

    皇帝陛下以武立國,鐵血疆場出身,立國之後,在御花園專門修建了一處演武場,便是自己平日騎馬射箭之所。

    這演武場,皇帝陛下當年便親自題名為“鐵血園”。

    只是這些年來皇帝陛下參修道法,漸漸疏離了演武,所以鐵血園已經很久沒有熱鬧過,今日的鐵血園,卻時隔許久開始熱鬧起來。

    獵獵大旗風中飄舞,持旗兵士巋然不動,護衛分列整齊的守在鐵血園的四方,各色旗幟飄揚,紛繁鎧甲並列,兩頂華蓋之下,端坐著一身便裝的皇帝陛下和一身正裝的皇后。

    皇后比之皇帝陛下要小出不少,不過四十出頭年紀,保養的極好,鳳目溫和,雖然並沒有佩戴太多的首飾,但是卻顯得雍容貴重,自有一國之母的威儀和風範,只瞧她那氣質和样容,年輕時固然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如今年過四十,卻也依然充滿著美婦風韻。

    皇后的神態看起來十分的祥和,正襟端坐,而老邁的皇帝則是靠在椅子上,神情淡定,目光時不時地從兩邊的人群中掃過。

    左右已經分列了數十名官員,門下省納言周廷自然在列,吏部尚書林元芳也在其中,除此之外,靠近皇后最近的地方,齊王瀛仁竟然也出現在了鐵血園。

    皇帝下首卻有一張椅子,一名看起來比皇帝陛下更顯蒼老的臣子豁然坐在椅子上,這位老臣子一身寬袍,在場眾多臣子,僅有他一人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十分的虛弱,臉色有些蒼白,時不時地咳嗽兩聲,讓人擔心他會隨時死過去。

    皇帝陛下聽到這老臣一陣咳嗽,緩緩道:“安國公,朕不知道你病的如此厲害,要是早知這樣,就不該傳你過來。朕只是想讓你出來散散心,透透氣,庭郎已經去了,你自己不要太過傷心,保重身體才是。好在殺害庭郎的兇手已經被殺死,劉耀伏誅,你就不要太難過。”

    安國公黃矩忙道:“老臣承蒙聖上眷顧,萬死不能報也。今日聽聞聖上選材,傳召老臣入宮觀看,老臣雖然身體不好,但是卻想陪著聖上一同看看我大秦的後繼棟樑。”

    皇帝笑道:“安國公或許已經知道,殺死劉耀的,便是今日應考的楚歡,他算是為駙馬報了仇。”

    安國公道:“老臣只盼他能過一展才華,順利通過考核,如此聖上又多了一位能臣!”

    皇帝哈哈一笑,並沒多說什麼。

    便在此時,聽得太監聲音響起:“武京衛楚歡帶到!”

    實際上今日這些朝廷官員們被傳召過來之時,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到了御花園,才知道皇帝陛下要考核人才。

    雖說其中有些人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還是有一部分不知道究竟要考核誰,此時聽到“武京衛楚歡”五個字,卻都是疑惑,武京衛大家都很熟悉,第一號人物自然是指揮使黃天都,其下四城總旗也沒有叫做楚歡的,這楚歡卻不知是何許人也?

    當楚歡跟著水漣出現在演武場時,不少人都是皺起眉頭,楚歡一身武京衛的打扮,不過是武京衛最底層的兵士甲胄,誰也想不到,皇帝陛下今日要考核的,卻是這樣一個人物。

    齊王瀛仁一直在左顧右盼,見到楚歡出現,頓時顯出興奮之色,楚歡快步向皇帝那邊過去,自然也瞧見了齊王,他進京都快一個月,直到今日才見到了這位正主,只是陡然間感覺似乎有一道寒光直視自己,不動聲色向旁邊瞥了一眼,卻是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那人竟正是當初在西門署被楚歡一招便擊敗的近衛軍武尉高雅。

    高雅雙目如刀,冷冷盯著楚歡,那副表情,就似乎看到了殺父仇人一般。

    楚歡自是不去理他,目光一瞥即回,走上前去,拜見了皇帝陛下和皇后,皇帝抬手讓楚歡起來,懶洋洋問道:“楚歡,朕今日要在鐵血園當著眾官之面考核你,你可準備好了?”

    楚歡此時連考核的具體內容是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也談不上準備好,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硬著頭皮道:“小人自當竭盡全力,不辜負聖上的期望!”

    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向周庭投去目光,問道:“周愛卿,考核是你提出來的,朕也讓你準備了考核的事項,你準備怎麼考楚歡?”

    周廷已經從隊列出來,恭敬道:“啟禀聖上,臣這幾日已經想出了考核的項目,也做了安排,準備文武兩面考核楚歡。”

    “文如何考?”皇帝撫鬚含笑道:“武又如何考?”

    周廷拱了拱手,回過頭來,指著楚歡向眾官員道:“諸位,楚歡來自西山道,或許大家還有人不知道,楚歡在西山道的時候,曾經連作四十五首詩詞,其中三十九首得了文花,可說是轟動一時。”

    眾官員頓時都竊竊私語起來,不少人打量楚歡,見楚歡十分年輕,對周廷的話大是懷疑,甚至有官員已經低聲冷笑道:“民間以訛傳訛的事情可是越來​​越多了,就他也能連作四十五首詩詞?真是荒謬?”

    “連作四十五首詩詞,倒也未必荒謬。”旁邊有人輕聲道:“信筆塗鴉,寫上幾行字,有人就會說是詩詞,那也說不定,不過三十九首詩詞奪得文花,那卻未免誇大其詞了。”

    許多人的諷刺之言傳進楚歡的耳朵裡,楚歡卻是淡定自若,不動如山,倒是齊王聽到不少人大加懷疑,幾乎都想自己站出來為楚歡證明,當日楚歡作詞,他可就在當場,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出來作證,也就說明自己當日也在青樓,這不打自招的事兒還是不做為妙。

    周廷其實對此也是十分懷疑,他根本不相信楚歡真的能夠連作四十五首詩詞,只以為是沽名釣譽,倒是有心當眾試一試,如果真的有那樣的才能,固然是美談,否則倒可當眾撕下楚歡的偽名聲,向皇帝恭敬道:“聖上,不管傳言真假,今日楚歡就在這裡,不如由聖上親自命題,讓楚歡當眾作詩,他若真是有那等能耐,也算是我大秦文壇幸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0-27 23:49
第三卷 魑魅魍魎亂風雲 第三四八章 文試


    楚歡聽周廷這樣說,心裡頓時便有些緊張起來,其實楚歡早就想到今日考核,便定會有詩文的考核,他雖然腹中確實藏著不少詩詞,但是周廷提出的當場命題,卻存在著極大的不可預測性,誰知道皇帝陛下會出什麼樣的題目,自己腦中又是否有相應的詩詞對答,讓他自己現場自己作詩撰詞,那是萬萬不能的。

    皇帝倒是頗感興趣,望向楚歡,問道:“楚歡,周納言的建議,你覺得如何?”

    “小人謹遵聖旨。”楚歡只能硬著頭皮道。

    皇帝看向身邊的皇后,含笑道:“皇后,不如由你來命題,試試楚歡的本事。朕倒想見識見識,他到底有何文才,能夠三十九首詩詞奪文花!”

    皇后溫柔一笑,凝視楚歡,聲音十分溫和:“楚歡,由本宮命題,你若是能作出來,便大膽作出來,若是實在作不出來,那也不要緊,臨場作詞,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文試過不去,還有武試,你不必太緊張。”她和顏悅色,對楚歡顯得十分的親和。

    楚歡聽皇后這般說,心裡還真是鬆了一些,他微抬頭看了皇后一眼,見到皇后雍容華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心中知道這個美婦的身份當真是貴不可言,她既是前朝的公主,又是當朝的皇后,生來骨子裡就帶著貴族的氣質,這份雍容華貴,天底下只怕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比得上。

    皇后的話其實已經給楚歡留下了餘地,眾人自然也能聽明白其中的意思。

    明白內情的人知道,齊王在西山道曾經遭遇過一場刺殺,幸虧楚歡救護,這才轉危為安,雖然皇帝陛下有好幾個兒子,但是齊王殿下卻是皇后唯一的血脈,救了齊王,就等若是挽救了皇后,皇后心中對楚歡自然存有感激之心,在這裡偏袒楚歡一些,給楚歡留下退路,那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周廷已經拱手道:“請皇后娘娘命題!”

    皇后想了想,四下里看了看,望見不遠處一排綠柳,含笑道:“這樣吧,就以綠柳為題,楚歡,你且作上一首詩詞!”

    “綠柳!”皇帝撫須道:“應景命題,皇后果然聰慧!”

    皇后嫣然一笑。

    楚歡聽到命題,即刻在腦中搜索相關的詩詞,這是臨場應對,腦中雖然有不少藏貨,但卻要從中過濾,若有所思,腦中飛快轉動。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楚歡的身上,除了齊王充滿信心,眾多官員都是顯出懷疑、不屑之色。

    楚歡沉吟片刻,忽地抬頭,尚未出聲,周廷卻已經抬手道:“且慢。”高聲道:“抬上來!”

    很快,就有兩人抬著一張桌子過來,隨即又有人在桌上鋪了紙,墨紙硯三者備好,卻不見筆上來,隨即大家又看到一人抱著一個大罈子放在桌子上,這罈子上面窄下面寬,造型其他,看下面似乎是盛酒的器皿,看上面窄似花瓶,罈口處最多只能探入三根手指而已,連一隻手也是不能伸下,四周頓時竊竊私語,已經有一名身材矮胖的老臣皺眉問道:“周大人,你這又是做什麼?”

    這老臣年近六旬,眼睛很小,但是時不時地透著精光,一看就是個精明之輩。

    他就在安國公的下首,顯見官位也是極高。

    楚歡不認得,但是其他人都認得,這是門下省的中書令司馬長如。

    門下省設中書令兩人​​,侍郎兩人,舍人六人,這中書令乃是門下省的一品部員,參與國事,絕對是朝中的核心人物。

    周廷笑道:“司馬大人稍安勿躁。”向楚歡道:“楚歡,你若有佳作,可以寫在紙上。”

    楚歡勉強一笑,道:“還請大人賜筆一用。”

    “筆早在你手旁。”周廷含笑指著那古怪的罈子:“你需要的筆,就在罈子之中,你想要用筆,自己可以取出來!”

    楚歡皺起眉頭,不知道這周挺要搞什麼花樣,抬手伸過去,周廷卻已經道:“且慢!”

    “周大人還有何指示?”

    周廷撫鬚道:“你想要在罈中取筆,並非不可,但是你的手卻不能碰到罈子一絲一毫,你也不可以用夾子取筆,當然,也不可以藉用其他工具觸碰罈子的表面,更不能將這罈子弄碎,只能用手從罈中將毛筆取出來。”

    四下裡頓時一片躁動。

    齊王忍不住道:“周廷,你這不是難為人嗎?這罈子如此之深,一隻手都塞不進去,毛筆此時在罈子底部,用手去取,根本夠不著。你讓楚歡作詩倒也罷了,怎地盡出這些稀奇古怪的花招,你還讓不讓他作詩了?”

    周廷向齊王恭敬一禮,道:“殿下,並非臣有意為難楚歡。文人之筆,重若泰山,許多人一生就靠一支筆吃飯,一支筆的威力,絕不弱於一支軍隊,乃是神兵利器,這樣的神兵利器,想要得到,卻也不是輕而易舉。想要得到這樣的神兵利器,沒有頭腦,自然是不成的。”

    齊王怒道:“你無非是在整人而已,什麼……!”他話沒說完,皇帝已經淡淡道:“瀛仁,退下!”

    齊王瀛仁聽皇帝開口,不敢再說,很是不服氣地後退了一步。

    皇帝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很感興趣。

    今日裡固然是要考核楚歡,其實另一個原因也是讓皇后解解悶,周廷安排這一幕,倒有些別出心裁,是個節目,皇帝卻是想看看楚歡到底如何來解。

    此時旁邊的官員們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不少人只覺得周廷確實是在有意整治楚歡,既不讓人去碰罈子,卻又讓人用手從那窄小的罈口取出毛筆,關鍵是手根本不可能從罈口伸入進去,這明顯是在故意為難人,另有一些人卻已經皺眉苦思,想著是否有辦法將毛筆取出來。

    已經有一名官員想出主意道:“可以做一個鉤子,不用手,用嘴含著,將鉤子那端探入罈底,然後取出毛筆,再用手拿下毛筆不就成了?”

    他這主意,立時惹得兩邊人笑起來。

    “楚歡,你可想出辦法了?”皇帝靠在金色的椅子上,淡淡問道。

    楚歡拱手道:“聖上,辦法倒是有一個,但是在這之前,小人需要一些東西。”

    皇帝問道:“什麼東西?”

    “小人需要一桶水。”楚歡恭敬道。

    旁邊有人立刻低聲道:“看來楚歡已經記得口乾舌燥了,要一桶水,他喝的完嗎?”陡然間感覺有些不對。

    皇帝卻已經吩咐道:“取一桶水來!”

    很快,一桶水便送過來,楚歡看了那一桶水一眼,才含笑向周廷問道:“周大人,卻不知我這法子是不是已經通過了?”

    周廷已經撫鬚笑道:“果然有些臨急之智,你很好!”

    這兩人沒頭沒腦對話,反應慢的一時間還沒明白過來,卻見到楚歡已經拿起水桶,往那罈子裡面灌水,很快,大半桶水倒進去,罈子底部的一隻毛筆隨著注水越來越多,漸漸浮了上來,到得罈口處,楚歡放下水桶,兩指探出,從中面輕巧地將毛筆取了出來。

    這下子,不少人才恍然大悟。

    其實這道理十分的簡單,但是想要很快想到這個法子,卻並非人人都能做到,楚歡在短短時間就用這巧妙的法子取出毛筆來,頓時有不少人心中卻也是覺得楚歡還是有些頭腦,那邊齊王本來還在為楚歡擔心,見到楚歡想出這樣方法輕鬆取出毛筆,頓時鬆了口氣。

    楚歡取了筆,沾墨提筆,並不猶豫,在紙上刷刷地寫了幾行字,擱下毛筆,捻起紙張吹了吹,這才遞給周廷。

    周廷接過紙張,倒也不敢先看,而是迅速呈給了皇帝,皇帝接過瀏覽一遍,臉上顯出笑容,遞給皇后,道:“皇后看看!”

    皇后觀了一遍,才看向一名臣子道:“陸準,你是國子監祭酒,依你之見,這首詩寫得如何?”

    有太監上前接過紙張,傳給了一位老臣。

    國子監祭酒陸準接了過來,細觀一遍,微微頷首,笑道:“啟禀聖上、皇后娘娘,以老臣之見,楚歡能在這短短時間,作出如此佳句,實屬難得。這首詩中,沒有一字寫柳,但卻處處是柳,難得難得!”

    眾官員頓時對楚歡所作詩詞十分的感興趣,門下省中書令司空長如已經道:“陸大人,這詩到底怎麼寫的?讓大家聽聽,一起評評如何?”

    陸準看向皇帝,皇帝微微點頭,陸準這才搖頭晃腦吟道:“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柳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四月春風似剪刀。”

    立刻有人拍手道:“好一個四月春風似剪刀,當真是神來之筆……!”感覺失態,忙向皇帝請罪道:“下臣失禮,還請聖上降罪!”

    楚歡這首詩改動了一個字,原句中本是“二月春風似剪刀”,但是如今已是四月,再來“二月春風似剪刀”便無法應對如今的時節,所以乾脆將“二”字改成了“四”字,正對其時。

    皇帝心情卻似乎很好,笑道:“神來之筆這個詞用的好,看來你也是對這首詩大加讚賞。這首詩頗為靈氣,倉促之間能夠做成,確實不容易。”向楚歡道:“楚歡,你既有此才學,為何不學文會考,反倒成了武人?”

    楚歡忙道:“小人幼時算命,說小人不是讀書的料,所以……!”

    皇帝大笑起來,“原來是算命。不是讀書的料,卻有這樣的文采,如此看來,你武功也是不弱。真到想看看你的武功到底如何?”向周廷道:“周愛卿,文考到此為止,你準備如何武考?”

    其實許多人都知道,皇帝陛下自己便是武人出身,雖然當年為了治國,並不輕文,但是皇帝陛下骨子裡對武功還是十分喜愛的,今日如此良機,楚歡就算文考過關,皇帝陛下也一定會武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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