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大聖傳 作者:說夢者 (連載中)

   
secret0989 2012-6-26 18:10: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66 15069210
secret0989 發表於 2012-7-21 01:34
第二卷 化身妖魔 第三十七章 不要亂用我的東西

    “興偉!”錢延年听到堂外慘叫,不由向前一步。李青山怎會放過這種破綻,繚風刀橫切向錢延年的腰際。

    刀光迅猛絕倫,錢延年臉色一變,沒想到一個二層煉氣士,竟能揮出這樣的猛烈一刀。

    李青山能夠殺死錢家二老之一的灰衣老者,在錢延年看來,是可恥的偷襲,是以根本沒將李青山放在眼中,只當做一只可以隨手拍死的臭蟲。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一掌拍下,不過還是在猶豫殺死鷹狼衛的後果,想著到底還沒有用轉圜的辦法。

    但李青山這一刀清楚的告訴錢延年,現在不是問你想不想殺我,而是我想殺你!

    “小子找死!”錢延年厲聲大喝,雞爪般的左手箕張,硬生抓住刀刃,扼住這迅猛一刀。

    仔細望去,刀刃和手掌之間,還有只容一發的微小距離,錢延年的真氣與李青山的真氣,在這微小距離內,激烈的踫撞交鋒。

    像是兩個軍隊在綿長的戰線上拼殺,一方是精銳甲士,卻敵不過百倍的敵軍。

    李青山渾身血脈賁張,將全部力量全都壓在刀上,竟不能讓刀鋒前進一寸。

    錢延年同樣也在驚訝,憑他的實力,竟不能從李青山手中奪下這把刀來,這小子的力量簡直大的驚人。

    堅不可摧的繚風刀,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聲。

    心念百轉間,其實不過一瞬,二人幾乎在同時做出了反應,錢延年一拳轟向李青山的胸口,李青山一抓抓向錢延年的頭顱,完全不理會那一掌,剛剛交手,就是一副同歸于盡的搏命架勢。

    李青山對別的沒有自信,對自身的防御力卻是信心十足,老子血厚防高,挨你十招八招不算什麼,你中我一招就得死!

    錢延年感覺,若給那一爪抓實,頭顱也得被抓碎。他人老惜命,怎會同李青山以命相搏,放開繚風刀,身形暴退,同時轟出十七八拳。

    李青山正欲趁機佔據上風,便見十七八個真氣凝成的拳頭,撲面而來,將繚風刀舞成一片刀芒,護住周身。

    砰砰砰砰,一連串的撞擊聲,狂風肆溢,巨大的桌案,都被掀翻在地,滿堂燈燭一起熄滅。

    李青山節節後退,雙足在大理石磚上犁出兩道深深的痕跡,

    “ 嚓”一聲,他一腳踏破身後高大的門檻,穩住身形,揚眉望向錢延年。

    “你是煉體士!”錢延年驚道,如果是普通的二層煉氣士,剛才已經被真氣震碎了肺腑,甚至被打的當場四分五裂,除非是以煉體之術強化了身軀。

    李青山渾身上下,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反而有一種舒展筋骨的暢快,盯著錢延年,眸中透出嗜血興奮的光芒。

    錢延年望著李青山,眼神中沒了輕蔑,多了幾分謹慎,但也不過是幾分而已,剛才他不過是太大意了,才給李青山向他揮刀的機會,二層煉氣士絕不可能是五層煉氣士的對手,這是再明白不過的常識。

    “擋得老夫幾招,就真以為殺得了我嗎?既然你自尋死路,老夫就成全了你,再去殺了錢容芷那個賤人。”

    堂外,錢興偉的慘叫聲越發的淒厲,但錢延年已經是充耳不聞,雖然很喜歡這個長孫,反而他的子孫多的是,死一兩個也沒什麼要緊的。

    在錢延年說話的功夫,李青山沒有閑著,雙手持刀,高高舉起,內體精純至極的真氣,在陽蹺脈中流淌,順著手臂注入繚風刀中,化作刀身上一層晶亮的光芒,隨著揮動的手臂,破空劈出一道銳利之極的風刃,呼嘯著斬向錢延年。

    錢延年一聲冷哼,深吸一口氣,鼻孔中竄出一道金光,洞穿風刃,飛射向李青山,在空中扯出一條細細的金線。

    飛劍?不是只有煉氣六層才能使用嗎?

    李青山有些驚訝,但瞬間反應過來,這應當不是飛劍,而是某種法術,卻比普通的法術要強悍的多。讓五層煉氣士,有了近乎六層煉氣士的手段,錢容芷所給出的資料,說錢延年的實力不過煉氣四層,根本就是假的。

    錢延年身為五層煉氣士,修煉的當然不可能是,只能修到煉氣三層的《先天煉氣訣》,而且更強的功法《庚金煞氣訣》。

    而這一招便是《庚金煞氣訣》中的“庚金氣劍”。金屬肺,凝煞氣于其中,肺開竅于鼻,出而成氣劍。劍光刺穿空氣,激起汽笛般的尖銳嘯鳴,若是普通人,單听到這嘯鳴便是死路一條。

    李青山雙膝微曲,高高躍起,劍氣從他腳底擦過。他趁著劍氣不能回收,飛躍向錢延年,迅速同錢延年拉近距離。

    錢延年望著撲上來的李青山,又是一聲冷哼,眼中全是陰鷙,

    猛然間,又是一股氣劍,從他鼻孔中鑽出,刺向半空中的李青山,同時,另一股氣劍在他的趨勢下,轉折過來,刺向李青山的背心。

    肺有左右二個,庚金氣劍亦有兩股,一左一右,成絕殺之勢。

    李青山右腳勾住橫梁,一個倒掛金鉤,翻了上去,險之又險的避開交錯而過的氣劍。然下一刻,氣劍自下而上,穿透橫梁,他猛地後仰,氣劍從他面前擦過,照的他眉發透亮。

    李青山早有準備,手中刀光乍起,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斬在氣劍上。

    “鐺!”

    刀劍交擊,繚風刀竟然崩出了一個極小的缺口,卻也將氣劍擊潰,但還來不及高興,潰散的氣劍再一次凝結起來,只是少了微不可查的一絲煞氣。

    李青山縱身倒飛出去,氣劍緊追不舍,他在寬闊的大堂中,不斷的跳躍轉折,每每以毫厘之差,避開氣劍的刺殺,直如猿猴般靈巧。便是有閃避不開的時候,就以繚風刀硬劈出一道,斬在氣劍上,暫時格擋。

    他發現氣劍雖然近乎于飛劍,但絕沒有周文賓的飛劍那樣靈動迅捷,否則根本不可能以肉身進行閃避,但想必也是錢延年實力未到,如果修到煉氣六層,這氣劍必是不下于飛劍的利器。

    錢延年氣的臉色發白,悶哼不斷,越發用心的操縱庚金氣劍,追殺李青山,但他卻極為謹慎的留下一股氣劍來,環繞在身邊,不僅是擔心李青山的金身刺殺,更是因為他年紀太大,心念也跟著衰退,分神操縱兩把氣劍有些勉強,但他相信,只憑一股氣劍,就足以擊殺李青山了。這樣一攻一守,更是立于不敗之地,毫無破綻。

    李青山心中驚嘆,原來五層煉氣士,就如此了得,不知是修煉的是什麼功法?他雖然不知道《庚金煞氣訣》的名目,但卻明白這兩股氣劍,必然功法中的本命法術,才可能如此操縱如意。相比而言,相比而言,《先天煉氣訣》,就如其名字一樣,只能煉氣,沒有一招像樣的法術。

    他擊殺趙良青個裸男的時候,是憑著絕對的實力差距直接碾壓過去,一招就捏爆了他,所以也根本沒有體會到五層煉氣士的強悍之處。

    而現在,雖然四下無人,但他並沒有急著變身,一招秒了錢延年容易,但回讓全天下都知道趙良青是被他干掉的,所以還要想個萬全之策,現在就當陪這老頭玩玩,順便磨練一下武藝,在實戰中,體悟煉氣二層的精義。

    錢延年自以為佔據上風,哪想到李青山只將他視作砧板上的肉,想著怎麼下刀合適,而且下刀痛宰之前,還要娛樂一番。

    眼見不能簡單消滅李青山,恐讓錢容芷逃掉,而且擔心錢容芷說的是真的,卓智伯真的在路上,他得趕緊脫身才是,于是摸出一個精致的百寶囊來。

    李青山眼前一亮,終于見到了此行的最大目的,然後當看到錢延年摸出一張靈符,想要使用的時候。

    李青山爆喝道︰“老賊住手!”

    錢延年嘲笑道︰“終于害怕了嗎?”

    李青山寒聲道︰“你百寶囊里的東西,無論是靈丹靈石還是靈符,都是我的財產。你最好不要亂用,否則會讓你死的很快!”

    你的東西是我的!你不要亂用!這話簡直蠻橫囂張到了極點。

    錢延年也氣到了極點,毫不猶豫,手中靈符爆開一團光芒。

    ……

    堂前數百尺外,有一個大平台,五個階梯,通向錢府各處,而只有一條上山的路,通往大堂。

    今夜,因為壽宴的緣故,錢家所有人都傾巢而出,全部力量都調動了起來,被山上的變故驚動,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就連許多不懂煉氣武功的錢家人,都想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遙遙的見一個人影,站在平台前,有人眼尖,叫道︰“那是錢容芷!”“殺了她!”

    李青山方才的話,錢府所有人都听到了,對這錢家的大叛徒,不少人恨得咬牙切齒,但走近一看,卻都驚呆了。

    錢容芷滿身血跡,臉上卻帶著迷幻的快意笑容。在她的腳下,一個血葫蘆般的人,躺在地上,還在不斷的慘呼呻吟,而在她的手中,拎著一張東西,隨著夜風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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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ret0989 發表於 2012-7-23 21:47
第三十八章 極樂煉獄

    “啊!”不少膽小的發出一聲驚叫,差點從階梯上跌下去。而在後面的正堂中,轟鳴聲不絕于耳,恢弘的廳堂,在黑暗中顫抖搖曳,似乎隨時會崩塌下來。

    錢容芷回眸望了一眼,看來李青山還能支撐些時候,可以給她足夠的時間,做她想做的事。她倒真有些感激李青山了。

    當然,若以為她轉了性子,那就大錯特錯了,在她的心目中,這一戰最好的結果,當然是李青山與錢延年同歸于盡。

    “老爺,老爺,是你嗎!”一個中年婦人從那嘶啞的慘叫聲中,听出了地上那人的身份,帶著哭腔罵道︰“錢容芷,你這個賤人,瘋子!我家老爺有哪點對不住你,你勾引了他不算,還要害死他?”

    “我勾引他?”錢容芷舔了舔嘴角的鮮血︰“是他說要扒了我的皮?我問他是不是這樣扒,他又不說?你知道嗎?”她一腳將地上的血葫蘆踢下平台,從階梯上滾落。

    如避瘟疫,人群分開兩邊,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那血淋淋的人體吸引的時候,一道風刃穿入人群,血光沖天而起。

    剛才說話那婦人,從肩膀到腰間,被切開了一道巨大的慘烈的傷痕,她不能置信的低頭望了一眼,這小賤人竟敢對自己出手?這是她最後一個念頭,然後栽倒在地。

    “看來,你也不知道。”錢容芷喃喃道。

    烏雲遮月,天地漆黑。

    上千個錢家人匯聚到平台左右,而且越來越多,搖曳的火把,照亮她沾滿血跡的美麗臉龐,隨著搖曳的火光而變幻扭曲。

    一個衣著華貴的年輕人哭嚎道︰“爹!娘!”然後用無比怨毒的神情望著錢容芷︰“所有人給我一起上,殺了這個瘋女人,去幫曾爺爺,錢家一定會度過這次危機的!”

    得到號令,上千人一起威逼上來,氣勢足以嚇破普通人的肝膽。蟻多咬死象,煉氣士也有真氣耗盡的時候,更別說,其中還有十幾個一層煉氣士。

    錢容芷陷身死地。

    但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懼意,帶著迷幻的笑容,輕啟朱唇,隨口點了一串名字︰“錢容輝、錢容成……”

    被她點到名字的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共同點是,他們都是煉氣士,他們本來都不姓錢,是因為有資質煉氣而被錢家收養,聞言一怔,停住腳步。

    “你們被錢家的人欺壓的還不夠嗎?他們視我們為豬狗,現在還要為他們去死嗎?錢家已經在劫難逃,所有錢家的人,都會被鷹狼衛誅殺。”

    錢興偉的兒子,那衣著華貴的年輕人叫道︰“不要听她胡說,曾爺爺很快會平定一切,所有背叛錢家的人,都不得好死!”

    具有錢家血脈的人紛紛附和,眾人再一次逼近,如林的刀槍,離錢容芷不到十步距離,但畏于錢容芷的武力,都不由放緩了腳步。

    而那些被錢容芷點到名字的人,不知不覺間被眾人隔開,甚至投以警惕的目光。

    錢容芷道︰“錢延年那老賊,就在後面的正堂里,若能出來,早就出來了,現在,你們再不為自己考慮,就來不及了。”

    正堂中轟鳴聲不斷,顯然在激戰之中,但是那壓在所有人心頭、統治古風城近百年的錢家家主錢延年,顯然是遇上了強敵。

    如果錢延年在,那所有的異議,都將不復存在,但是錢延年不在這里,不少人心中惶惶不安的想,錢家真的要亡了嗎?

    方才被第一個點到名字的錢容輝忍不住道︰“你想怎麼樣?”

    錢容芷道︰“現在脫離錢家,還來得及,否則,覆巢之下,必無完卵!”

    錢容輝猶豫起來,很多人都猶豫起來。那年輕人喊道︰“錢容輝,你也敢背叛我錢家嗎?”

    錢容芷用充滿魔性的聲音道︰“看見了嗎?這就是錢家人的態度,或者你想死在鷹狼衛的繚風刀下?”

    錢容輝最後望了一眼,那黑暗中的正堂,發出一聲怒吼︰“好,我退出錢家,從此與錢家再無瓜葛。”轉身便向山下走去,不打算再趟這趟渾水,他對錢家,並沒有錢容芷這般深刻的怨恨,有他領頭,其他人也都露出意動之色,準備離去。

    錢家的人一陣叫罵,許多刀槍對準錢容輝,錢容輝喝道︰“給我讓開!”

    “我說過讓你走了嗎?”錢容芷冰冷的聲音,讓錢容輝站住,回頭怒道︰“你還要怎樣!”

    錢容芷道︰“現在走,就等著被天下追緝吧!”然後對眾人道︰“我認識你們所有人,今天誰都別想這麼離開,現在只要不是錢家的直系血脈,奉上錢家人的人頭當投名狀,都可以免罪,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她深陷險境,非但不恐懼求饒,反而惡狠狠的威脅著所有人。

    眾人一陣慌亂,真正的錢家直系血脈,還是少數,就算是他們,也沒有和錢家共存亡的決心,只不過被綁在錢家的戰車上,不得不硬挺下去,更別說其他人了。

    她依稀體會到了李青山的心情,這種感覺,真是好極了。

    氣氛壓抑到了極致,空氣中充滿了血腥的味道,在這炎熱的夏夜,火光照耀下,許多汗水從許多額頭滑落,所有人警惕的望向身邊,努力從那火光和幽暗交織的臉龐中,分辨誰不是自己的親族,誰又是可能的投名狀。

    這百年大族,密如蛛網的人際關系,交織著數也數不清的怨懟和仇恨。

    黑暗中,不知哪里落下的第一刀,哪里響起第一聲慘叫,像是引燃了導火線。第一抹血光的亮起,如同在荒原上,落下一點火星,迅速蔓延成燎原大火。

    有人喊道︰“殺了這些叛徒!”“包圍錢家!”亦有人喊著︰“報仇雪恨!”但更多的是慘叫與哀嚎。

    一雙雙眼楮被血腥染紅,來不及分辨身邊的是敵人還是親人,向一切靠近自己的人揮刀。

    一張張符化為雷霆和火焰,在人群之中爆開。

    槍刺入身軀,刀斬斷斷骨的聲音,交織成一曲的鎮魂曲。錢家府邸,化成一片修羅煉獄。

    而在煉獄中心,錢容芷癲狂大笑,有大歡喜涌入她的心田,所有的記憶都在燃燒著,她忘記了錢延年潛在的威脅,甚至忘記了生死的分別,感覺此地便是天堂,此時即為極樂,縱然立刻死去,也全無關系。

    亦有人憤怒的想要刺殺這個錢家的叛徒,更有殺紅了眼的人,向她殺去。

    但在這里,誰能殺得了一個二層煉氣士,全都死在繚風刀下,變成一具具死尸,在她身旁圍城一個圈,漸漸地,沒有人敢靠近,這個尸首圍城的小圈,成為這片煉獄中,唯一的安寧淨土。

    所有古風城的人,都忘不了這一夜,他們在城中翹首仰望,看那個雄踞古風城百年的豪門大族,在劫火中崩潰,露出恐懼、驚嘆、喜悅交融的復雜神情。

    而那些下山來的煉氣士,大多沒有離去,亦在黑暗中觀望,看著那片火光中的慘烈景象,無比的意外和驚訝。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原以為李青山的宣言,是自不量力的笑話,是自尋死路。而錢延年會以雷霆手段殺死三個鷹狼衛,然後帶著家族的核心人物逃離。

    但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他們的意外。錢家正在被毀滅!而錢延年卻還留在正堂里,沒有出來阻止這一切,竟似被人擋住了。

    這是不可能!一個三層煉氣士與兩個二層煉氣士,綁在一起,也不夠錢延年一只手殺。除非鷹狼衛還有暗手,或者那卓智伯已經悄然到了古風城?

    這是最合乎邏輯的推理,也解釋了李青山為何敢如此狂妄。煉氣士們都慶幸沒有留在山上,鷹狼衛在他們眼里,可不是什麼講理的機構。也就更加沒有人會再上山去救援錢家。

    火焰焚盡燃料的時候,便是熄滅的時候。劫火以人為燃料,當人死的差不多的時候,也就漸漸熄滅。

    在極短的時間內,一千多人死傷殆盡,山道階梯上,鮮血橫流,伏尸遍地。

    在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樹冠中,小安閃爍著血炎的眼眸,從始至終,將這所有慘烈景象盡收眼底,卻不像是普通人那樣流露出驚訝恐懼之色,而是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今夜李青山決意動手,便沒有帶他一起,免得他困在瓷壇中,可以自由行動。他終究是不放心李青山,哪怕李青山再強也是一樣,便趁著夜幕來到山上正堂外,然後看到了這一幕,然後目光就再也移不開了。李青山的氣息非常強烈,根本不需要他擔心。

    《朱顏白骨道》本是佛門大能所創,其中的精義,都是從佛家而來,于是他看了許多佛經,來體味其中的真意。

    但《朱顏白骨道》,完全是顛倒經典,逆轉經義,其中的玄奧詭秘,即便被青牛也肯定為天資過人的他,也經常覺得迷惑費解。

    在李青山看來,他輕輕松松的吞噬血肉,修為便能快速長進,連丹藥都不用吃。但其中的艱辛,只有他自己才了解,藏身于幽暗的瓷壇中,他從未有一刻覺得無聊,甚至沒想過無聊,時時刻刻思索著《朱顏白骨道》,如同閉關的苦行僧侶。

    今時今日,他看到這番景象,心有所悟。

    忽然間,一個身影飛出正堂,重重的落在平台上,一身玄狼服破損不堪,顯得狼狽不堪,正是李青山。
secret0989 發表於 2012-7-23 21:50
第三十九章 錢延年之死

    靈符化為雷霆,將黑暗的大堂,瞬間照的透亮,卻隱不住陡然亮起的兩點紅芒

    熾白閃電狠狠抽打在黑鐵般的肌膚上,卻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錢延年退後一步,望著眼前鐵塔般巨大怪物,露出驚慌之色︰“妖……妖怪!”

    雖然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妖氣,但那股巨大的,宛如實質的壓迫感,仍緊緊壓在他的胸口,讓呼吸都有些遲滯了。

    腦海中一片混亂,那看起來普通弱小的煉氣二層的少年,怎麼會有這樣的變化,完全超出了他想象的能力。

    李青山舒展了一下身子,頭上的尖利牛角,險些觸到房梁,低下頭俯瞰錢延年,用如金鐵交鳴的聲線道︰“我說過,讓你,停手!你怎麼就是不听話呢?嗯?”

    錢延年一聲狂吼,兩道庚金氣劍,化為兩道金光,疾刺李青山。巨大的身軀,仿佛變得難以閃躲這樣的攻擊,而李青山也完全沒有閃躲的意思。

    庚金氣劍還沒觸到李青山的肌膚,就撞在龜甲形態的護盾上,被妖氣反擊,直接化為齏粉,再也凝聚不起來。

    錢延年本能的摸向百寶囊,那里面有保命的靈符,有可以用來翻盤的靈藥,百寶囊便是煉氣士的第二條生命。

    一根鐵柱般的食指,彈出尖銳鋒利宛如彎刀的利爪,激起錚鳴的尖銳聲響,停在錢延年的額頭前,他的動作僵住,一動也不敢動,速度快到他無法做出反應。

    如果李青山要殺他,利爪已經貫穿了他的頭顱,帶走了他的性命。

    錢延年顫栗著道︰“你想要什麼,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不要殺我!”

    李青山從錢延年的手中勾起百寶囊,夾在指間,又捻起玩具般的小小繚風刀。

    錢延年臉上浮起諂媚、討好、恐懼交融的復雜神情,然後又如面具般崩坍。

    李青山毫不猶豫的一刀,貫穿了錢延年的胸口,這對于五層煉氣士來說,還算不上致命傷,但也足以讓他失去大部分的戰斗力,特別是對于一個百歲老者來說。

    錢延年瞪大了眼楮,張開嘴巴,想說些什麼。

    李青山食指一扣一彈,宛如攻城弩,彈碎了錢延年的下巴。

    然後李青山拔出繚風刀,退後幾步,身形又漸漸縮小,最後恢復人形,對錢延年道︰“現在,我們繼續吧!注意,我要殺過去了!”

    被奪走了百寶囊,又失去了兩股庚金氣劍,胸口又被捅了一刀,錢延年就像是被拔了爪牙,身受重傷的猛獸,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嘶吼。

    仿佛自知逃跑已經是不可能了,錢延年強行以真氣封閉創口,鼓動全身所有真氣,向李青山撲去。

    人還未知,狂風便撲面而來,錢延年身上浮現出一層淡金色的光澤。

    李青山全力一刀劈下,錢延年不閃不避,雙手凝出淡金氣刃,同時捅向李青山肋下。

    “鐺”一聲金鐵交鳴,含著李青山真氣和巨力的繚風刀,將將破開錢延年的護體庚金真氣,在他肩膀上留下一道血痕。

    李青山也視若無睹,繚風刀一抹一轉,再砍向錢延年的脖子,又是一聲金鐵交鳴,肋下傳來兩股刺痛。

    錢延年的手刀,輕易穿透了可以抵擋勁弩的玄狼服以及李青山的護體真氣,卻穿不透李青山堅韌日魔牛牛皮的肌膚。

    一連串密如驟雨的巨響,在狹窄的空間內,二人一步不退,一閃不閃,向對方攻出數十招。

    李青山身上的玄狼服已經襤褸的不成樣子,錢延年同樣滿身血痕,胸口的創傷源源不斷的滲出鮮血。

    錢延年雙目發紅,勢若瘋虎,最後不顧什麼招式,一把抱住李青山向殿柱上撞去。

    咚咚咚咚咚,一連撞塌了五根殿柱,大堂搖晃,煙塵四起。

    李青山滿身灰土,顯得狼狽非常,但是他的眼中,始終寧靜如水,這樣狂亂的攻擊,當然傷害不了他,而這樣驚天動地的戰斗效果,正是他想要的。

    一個自知必死,做困獸之斗的五層煉氣士,頑強的超乎李青山的想象,哪怕是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也發揮出一身驚人的戰斗力。

    李青山發現單憑煉氣二層的實力,哪怕體魄強悍,也很難戰而勝之。

    在渾厚真氣的狂轟亂炸,李青山幾乎沒有還手之力,終于被一拳結結實實的轟在胸口,他沒有控制身形,任憑身軀飛出百尺之外,重重的落在平台上,還不忘說一句︰“好厲害!”

    這一番作為,當然都是有目的的,他是要光明正大的擊殺錢延年,但絕對不能一招秒殺,故意要鬧出一番動靜來,撇清同**樓趙良青之死的關系,隱藏自己妖魔的身份。

    既能能向潛在的敵人示弱,來麻痹他們的神經,又能迷惑另一些潛在的敵人,讓他們不急著向自己出手,給他更多成長的時間,這番算計不可謂不深。

    但李青山還沒來得及為自己導演的這一出戲感到驕傲,看清四周的景象,露出愕然之色。

    濃重的血腥味籠罩了整個平台,濕膩的鮮血干涸發黑,上千具尸首,男人女人,大人孩子,堆滿了平台和山道,沒有見過的人,絕想象不到這是怎樣一副慘烈的景象。

    那是無數只手和腳,無數張扭曲猙獰的面目,和睜大不能瞑目的眼楮。李青山在堂中和錢延年做“生死搏殺”,對于堂外的喊殺聲根本無暇顧及,幾乎是充耳不聞,此時親眼見到,縱然親手誅殺過不少人,原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鮮血和死亡,也感到一種強烈的震撼。

    到底是誰?做了什麼?

    月亮行出烏雲,月光給一切鍍了一層銀霜,四周寂靜如死。沒有一聲蟲鳴蛙唱,仿佛自然界生靈也被駭住,不敢驚擾。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錢容芷正提著分水刺,將尸堆里,還在呻吟,還留有呼吸的僥幸生還者,一一送進地獄。

    錢容輝掙扎著後退︰“不要,容芷,我們沒有仇!”他是最先被卷入血腥狂潮中的人,但憑著煉氣一層頂峰的實力,還是存活了下來,但一身真氣已經消耗殆盡,渾身多處受傷,幾乎沒有一點力氣。

    錢容芷卻道︰“四年前的秋天的八月十五,你罵了我一聲蕩婦!”分水刺毫不留情的刺入錢容輝的頭顱。

    錢延年追到堂外,看見了這一幕,登時被定住,神智恢復了一線清醒,錢家,就這麼完了?

    錢容芷回過頭,望著錢延年,臉上沒有恐懼,反而無比快意的道︰“哈哈,爺爺,你看見了嗎?你的子子孫孫都都死了!”

    一聲狂嚎,錢延年陷入更深的瘋狂中,不顧李青山,向錢容芷撲去。

    李青山握緊滿是缺口的繚風刀,卻沒有劈出去,這女人心狠手辣,反復無常,屢次對他不利,他怎麼可能再去救她。

    望著錢延年撲來,錢容芷摸出三張火符,化作火球擊向錢延年。

    轟轟轟,三聲爆炸,烈火沖天而起,氣浪掀起殘尸。

    但錢容芷還來不及高興,便見錢延年硬生闖過火焰,稀疏的頭發全都被燎烤,滿身都是燒焦的痕跡,卻仍帶著一身煙火,不顧一切的向她沖來。

    錢容芷臉上也終于露出一絲懼意,卻沒有逃,握緊手中的分水刺,穿出一道湛藍光芒,刺向錢延年。

    忽而一株蒼翠欲滴的青藤從地上生長出來,如蛇一樣纏上了錢延年,他身上爆起庚金真氣,扯斷青藤,卻也被阻了一阻,湛藍光芒穿透的胸口,那本就被李青山刺穿的傷口,鮮血汩汩的涌出來,再也止不住。

    錢延年又向前走了幾步,腳下長出更多青藤,將他團團纏繞,他像是深陷蛛網的飛蛾,掙扎的越來越無力。

    刁飛不知何時回來,右手持咒于胸前,全神貫注的盯著錢延年,那些青藤便是他施展出來的法術。

    李青山才知刁飛修行的不是《先天凝氣決》,這大概便是那青藤山的功法吧!

    錢容芷似也沒想到這一擊竟能起到效果,臉上浮起瘋狂的喜色,卻沒有再沖上去補刀,而是謹慎的後退了十幾步︰“爺爺,你的妻妾兒女,全都在這里,看見了嗎?就在你的腳邊,哎呀,你踢到你那愛妾的頭了。不過沒關系,還有那些背叛錢家的叛徒,我也都幫你誅殺了,怎麼樣,錢家的恩情,我都報了吧!”

    錢延年嘶吼著,但他在與李青山的激戰中,他早就接近油盡燈枯,那一撲已是他最後的余力,憑著一口深厚的真氣吊命,死死的盯著錢容芷,仿佛要從她身上挖下一塊肉來。

    但錢容芷只是笑語盈盈的絮絮說著︰“記得以前你答應過我,說讓我當錢家的家主,當然,我知道你是騙我的啦,你怎麼可能讓一個外人,還是女人當家主,不過現在,沒有其他的人可以繼承家主之位了,只能讓我來了。”

    她又面露苦惱的表情︰“不過現在錢家現在已經沒有人了,這家主當著也沒什麼滋味,還是還給你吧,錢家第一任也是最後一任家主。”

    錢容芷每句話都像是刀劍一樣,洞穿錢延年,讓他渾身顫抖,但被擊碎的下巴,又說不出一句話來,仰頭噴出一口鮮血,然後被青藤完全吞沒。

    ps︰今天感覺好虛弱啊,不過是爆發了一次而已,至于嗎,簡直弱爆了,還是要調整習慣啊!不過這幾章寫的還是蠻痛快的,我骨子里果然還是很陰暗,很愛慘烈復仇什麼的。再一次感謝大家昨天投出的月票,讓我精神一振,小聲問一句,今天還有木有了?向大家保證,恢復虛弱後,咱一定還爆發!
secret0989 發表於 2012-7-23 21:54
第四十章 明刑正法

    蒼翠欲滴的青藤,在血與暗的世界中,分外的鮮艷,生機勃勃的伸展生長著,密密的織成一個大繭。

    久久的,只有青藤的聲音響動。

    錢容芷不知何時,停止了話語,呆呆的望著那顆翠綠的大繭。

    待到確認錢延年身死,刁飛急不可耐的上前,驅散了青藤,在錢延年身上翻找起來,但當然沒有百寶囊的存在。

    不禁轉頭望向那個強硬的十六歲少年,卻見他正站在一片血腥尸首中,仰望夜空,望的極為投入。月光籠罩在他的身上,仿佛這一切血污,都和他沒有半分關系。

    夏夜的繁星,璀璨耀眼,就連月色都不能減損其分毫,李青山發現比起這滿地尸首,到底還是星空要漂亮的多。

    並不是在裝模作樣的思索人生,只是忽然生出一種感慨,至于這種感慨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明白。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個夢——繁星沉沒于血海之中。

    思索人生完畢,李青山低下頭︰“抓到了幾個?”

    “三個,跑了兩個。”

    “這一招不錯。”

    “過獎了。”

    三言兩語交談,刁飛當然不會再不知趣問錢延年的百寶囊在哪,亦或是要求李青山分出一份來。他同樣有自己的算計,那就是追殺幾個毫無威脅的二層煉氣士,然後再悄悄潛回來看看事情的發展,如果李青山敗亡,他就悄然離去,向卓智伯報告,保證自身沒有任何危險。

    但萬沒想到,李青山真的能將錢延年拖到這個地步,刁飛最為清楚,他這一招青藤纏身,是絕不可能抓住一個五層煉氣士的,錢延年分明是油盡燈枯,而這卻都是李青山一個人的功勞。

    雖然看起來極為艱辛狼狽,但李青山卻是實實在在的拖垮了一個五層煉氣士,對于強者,還是保留幾分尊重為好。

    而在山下的煉氣士們,雖然隔著相當遙遠的距離,卻有很多辦法看到山上,此刻滿臉都是不可思議。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見到鷹狼衛潛伏的高手出現,竟只是這少年一人,憑二層煉氣士的身份,同錢延年交戰這麼久嗎?

    最後竟然還莫名其妙的贏了,難道錢延年真的年老體衰到這一步,才為人所乘嗎?這大概是唯一的解釋了。

    公良白喃喃道︰“這怎麼可能?!”這亦是在場所有煉氣士的心聲。

    分水刺“當啷”一聲,掉落在地,隱隱的抽泣聲傳來。

    錢容芷見到錢延年尸體的瞬間,渾身顫抖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呆了半晌,濕熱的液體從臉龐滑落,不是血液而是眼淚。

    她不知自己為何流淚,只是忽然嚎啕。

    李青山與刁飛對視一眼,都沒有說什麼。

    李青山深吸一口氣朗聲道︰“今有鷹狼衛,李青山、刁飛、錢容芷三人,將錢延年明刑正法,斬殺于此。”頓了一頓︰“並將錢家滅絕滿門,以儆效尤。爾等煉氣士,得天獨厚,當以此為戒,若妄顧是非,胡作非為,悖逆天理人倫,當遭此禍!”

    嘹亮的聲音,蓋過了錢容芷的痛哭聲,明明白白的傳到山腳下,在整個古風城中回蕩。

    第一聲歡呼從小巷的幽暗角落里響起,只是一個落魄書生,壓抑不住而又小心翼翼的贊嘆。兩年前,錢家開闢花園,強行推平了他的祖屋,與妻小流落街頭,氣急生了一場大病,險些丟了性命,好不容易緩過來,租了一間陋室,靠寫字賣畫勉強維生,但胸中塊壘,始終不能平復,原以為要壓在心頭一輩子,沒想到,終有大仇得報之日。

    這一聲呼,卻像是投入靜湖的一顆石塊,激起一圈圈漣漪,然後化作滔天聲浪聲浪,扶搖直上,傳回山巔平台,仿佛是在回應李青山的話語。

    李青山只見,古風城中亮起一片片燈火,無數平民百姓走出房門,激動的歡呼聲,不少人相擁而泣,進行著一場大游行,仿佛是在慶祝一場盛大的節日,錢家逼他們準備的燈籠炮竹,派上了用場,卻是在慶祝錢家的滅亡。

    李青山微微而笑,橫尸倒地的這些人中,或許是有不少無辜!但他並非有著道德潔癖的美式英雄,鐵骨男兒,難道還背負不了幾條人命?滅了錢家滿門,也就滅了錢家滿門,沒什麼不敢承認的。

    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唯有那些個隱藏在黑暗中的煉氣士,臉色劇變,李青山充滿威脅的話語,分明就是沖著他們來的,然他們感到憤怒羞辱,同時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甚至有那麼一絲恐懼,下意識的檢點自身,是否有如錢家這般?

    李青山狹擊殺錢延年,滅門錢家之事,接受萬眾歡呼,仿佛執法天神,立于神壇之上,嗔目戟指一切魑魅魍魎,誰人敢于正面抗衡,唯有縮頭顫栗。

    李青山沒有給這些人臉面,他們會來向錢延年祝壽,並不意味著他們錢延年這麼無惡不作,大概會自辯,根本不了解錢家的所作所為。但這樣沖入雲霄的聲音,誰人听不到呢?只怕听到也是充耳不聞,深通明哲保身的道理,不願為了普通人得罪一個煉氣士家族。

    煉氣士們,紛紛隱入黑暗中,離開了古風城,他們都記住了一個名字。

    李青山道︰“哭夠了嗎?”

    錢容芷迷蒙的抬起頭來。

    李青山道︰“哭夠了就走吧,我們的任務結束了!”而他想要的東西,也已經得到了。

    言罷,也不理會刁飛和錢容芷,只向遠處的樹冠里望了一眼,就大步向山下走去。

    錢容芷道︰“等等!”

    李青山疑惑回頭,卻見錢容芷盈盈一笑,拭了拭淚痕,說道︰“我還沒拿東西呢!”然後就在那尸堆里翻找起來,口中念道︰“你們留下人家一個弱女子在這里,人家會怕的。”

    李青山瞠目,原以為她報得大仇,能夠舒緩心中的壓抑,不說從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總能對人生多幾分感悟,少些狹隘和惡毒。事實卻恰恰相反,報仇雪恨,確實將某些東西,從她心中釋放出來。

    但釋放出來的,並不是世人所期待的美好感情,什麼被壓抑的純真和善良,她終于不用再假扮錢家大小姐了,在尸堆中大笑她,似乎將那瘋癲氣息,融入了骨子里,越發的扭曲。

    現在方知,什麼一朝開悟,棄惡從善,都是故事里編的,世間的真正常態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世間有佛即有魔,亦或者說,這也是常態?

    錢容芷微微斂衽︰“今番多謝兩位同仁,出手相助,奴家才能報仇雪恨,如若不嫌,願以身相許。”她滿臉笑意,心情看起來極好。

    李青山腳下一步不停,刁飛走的更快,如避蛇蠍,將錢容芷痴痴的笑聲拋在身後。

    錢容芷在尸堆里徘徊,如一縷漆黑的幽魂,早已不是為了找東西,而仿佛藝術家,欣賞自己的最愛的作品,游客行走在美不勝收的園林中。

    她時不時的停下腳步,捧起一張熟悉的面孔,對著說上幾句,哪怕得不到回答,也能咯咯笑上半晌。比起這尸山煉獄,她顯得更為詭異恐怖。

    小安得到了李青山的示意,並未立刻離開,而在躲藏在一旁,進入一種激烈的思索狀態。

    高僧福慧雙全,見世如火宅如苦海,而世人沉淪其中,貪嗔痴愚,不能自拔,便修大乘佛法,仍亦不能度盡眾生,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哀生無量慈悲,怒生無邊殺意。

    他于天地大劫,生死關頭,發現心中仍有滯礙,再一次見心明性,于是順應本心,發四大弘願,使念念無滯,方得度過大劫。

    如是天魔,本性極惡,認識本性,橫行殺戮,即成自在,與佛平等。

    ……

    “哦,我明白,那高僧是個超級天才,看芸芸眾生都是又蠢又笨,怎麼說都不听,怎麼講都不明白,心里就有了陰影,又被我佛慈悲的四個字壓抑著,只能保持內心,不能釋放出來,于是就壓力山大。”

    “比起將一個,哦不,是一堆討厭的蠢貨度到彼岸,還是一刀劈死要容易的多,就好象整天有一堆蒼蠅圍著他,他就抓住這只蒼蠅擠破它的肚皮把它的腸子拉出來再用它的腸子勒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拉。呵,整個舌頭都伸出來啦!他再手起刀落。嘩——整個世界清淨了。”

    在山下的一個小客棧中,小安將自己的領悟,寫在紙上告訴李青山,李青山想了想之後,這麼說道。

    小安听的目瞪口呆,總感覺竟李青山這麼一說,那位高僧的境界,掉了不止一個層次,原本哪怕是墮入魔道,也是擁有大智慧大力量的白骨菩薩,現在感覺這位菩薩經歷的痛苦與煩惱,怎麼跟升斗小民,也沒什麼分別。

    李青山道︰“吶,小安,我跟你說,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做骷髏也是一樣,不能走極端,走極端的都是精神病,遇到能講理的,就講一講,遇到講不通的,就給他一刀。”

    ps︰最近似乎寫的太酷烈了,後面補一段李青山的家庭教學,調劑一下,離本卷的卷名和簡介,正在一步步接近,喂喂喂,比起關心某個變態女,還是關心一下我們可愛的小安,更為重要吧,吶,寫書呢,最重要的就是月票,你們懂的。
secret0989 發表於 2012-7-24 01:46
第四十一章 收獲頗豐

    李青山接著道︰“好嘛,做好人就要左臉被打了伸右臉,受不了了去做壞人,又得見人就殺六親不認。度不了蒼生就是去滅蒼生,不是精神病是什麼?這神通,你該悟就悟,該修就修,不過也別太當回事了。”

    于是,某個九天之上的大能,又被降格到了精神病的等級。

    若是青牛在此,定要擊節贊嘆,倒不是李青山說的話多麼了不得,顯出多麼高超的慧根。恰恰相反,這話說的有點不動腦子,但思考人生哲理,天地大道,從來就不是他擅長的。

    他不是智者,沒有大智大慧。不是仁者,沒有大慈大悲。

    他是勇者,身上有一股蠻橫霸道,無所顧忌的氣概,想不明白就不想,怎麼痛快怎麼來。

    這種話說來簡單,但哪怕比李青山強大千倍萬倍的大修士,對著飄渺九天之上,仙佛創造的神通,也唯有小心參悟,領會精神。絕不可能像李青山這樣來一句,“別太當回事。”

    人不能沒有敬畏,然則勇者無畏。你便是說破大天,神通功法也只是我手中的工具,為了快我胸臆而存在。絕不讓任何理念反客為主,佔據自己的思想。

    李青山的諄諄教導,小安當然是奉為佳臬,比對《朱顏白骨道》里的精義,要重視的多。雖然總感覺李青山說的話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兒,但肯定不是李青山的錯,而是自己還沒想明白,或者是那位高僧也有問題。卻將他從煩亂玄奧的思緒中,解脫出來,不至于受神通的影響太深。

    半桶水的老師遇上,遇上痴痴的學生,竟會有這樣的奇效,大概誰都想不到。

    李青山頗有幾分自得,無論再怎麼天資聰明,聰慧過人,小安也還是個孩子,還需要自己像明燈一樣的引導。

    說話間,李青山的肚子又咕嚕嚕的叫了起來,大戰之後,總是容易餓,出去大吃了一頓,回來關好房門。

    李青山按捺住心中的激動,拿出錢延年的百寶囊,“現在來看看,此行的收獲如何吧!”

    他剛將真氣注入其中,就忍不住驚嘆了一聲,里面的空間足有一間雜物室大小,是他到現在為止,得到最大的百寶囊,比趙良青的那個還大一些。

    趙良青那個百寶囊,李青山害怕上面有**門的印記,所以不敢帶在身上,這個便無妨里,可以替換鷹狼衛發的那個。

    百寶囊中,裝著各種各樣東西,玲瑯滿目。

    李青山第一個要搜集的,便是丹藥。

    錢容芷總算有一件事沒說謊,他將一個個小瓷瓶取出來,放在桌子上,不一會兒功夫,就擺滿了桌子,雖然錢家的煉藥技術,貌似不怎麼樣,每一顆凝氣丸都至少有龍眼大小,一瓶只能裝上三顆。

    但即便如此,也有四百余顆之多,這本書錢延年控制錢家的最大利器,現在都便宜了李青山。憑這些丹藥,足以讓他在妖魔道上,更上一層樓。

    《牛魔大力拳》大概就能夠練到第二重了吧!然後便可以開始修《虎魔煉骨拳》。至于《靈龜鎮海訣》,李青山每天都在修煉,基本是煉氣的時候,都不例外,凝氣丸藥力,大部分都被它給吞掉了。雖然離度第一次天劫,化為妖將,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但是在這條路上快步疾走著。

    上百瓶凝氣丸挨挨擠擠的放在一起,李青山看的一陣心曠神怡,窮人乍富般的眉開眼笑,隨手取出一顆來,丟入空中,卻不直接吞下去,而是像吃糖一樣含著。數十種草藥煉成凝氣丸,極為的苦澀,狠狠刺激著口腔。但李青山卻像是品茶一般,嘗出一種甘甜的味道,

    小安見李青山蹙著眉頭,勾著嘴角,又將桌上的凝氣丸數了一遍,莫名想起了錢容芷對著尸體說話的場面。

    而丹藥並不只是凝氣丸一種,還有幾瓶類似于珠露丸般,比較珍惜的丹藥,名為百草丸。算是凝氣丸的增強版,因為需要更多珍惜的草藥,對煉丹術的技藝要求的也更高,所以數量極少,總共只有十幾顆。李青山準備留作關鍵時刻,突破境界時使用。

    除此之外,還有活血丸之類,用來強化氣血的丹藥,顯然錢延年那老鬼,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多活幾年。

    二十七張靈符,超過了李青山修行以來,所得到靈符的全部,望著上面曲曲折折筆走龍蛇的筆跡,李青山只能認出一小半來,其中有五張都是中品的引雷符,這道符的威力極大,若是在雷雨天氣露天場地,甚至能夠從天上引下天雷來,殺傷力大的驚人。

    不說別的靈符,但說這五張引雷符,錢延年若是毫不吝惜的一起使出來,幾乎能夠秒殺任何一個六層以下的煉氣士,甚至連六層煉氣士也不敢大意。

    李青山若不是有妖魔化身的強悍,來找錢延年的麻煩,簡直就是必死無疑。

    不過令李青山稍覺遺憾的是,其中並沒有幾件靈器,下品的只有兩件,顯然錢延年並不擅長煉器,也不可能像鷹狼衛那般,到處出去斬殺煉氣士。

    這兩件下品靈器,一件是一柄一尺多長的花紋袖劍,但注入真氣後,卻竄出五尺劍芒,化為一把超長的長劍,李青山當即就送給了小安。

    另一件靈器卻有些特殊,是一面臉盆大小的木質圓盾。他試著將真氣注入其中時,小圓盾忽然變得有磨盤大小,厚重了許多。

    李青山早知道,有一些靈器是能夠改變形態的,比如王樸實手中那把鐵尺,不過他還是頭一次得到這樣的靈器,而且還是防御形的。

    但這件靈器卻非常合乎他的心意,有了此物,他便可以手持巨盾,橫沖直撞,遇到敵人,就一盾拍下去,誰能擋得了。

    除了這些之外,便是些世俗的東西,首推第一樣,就是真金白銀,一百五十萬兩銀票,比想象中的少一些,錢延年盤踞古風城這麼多年,積攢反而不如**樓的趙良青。而想想也是,錢家家大業大,需要養活的人也多,而且恐怕很多錢都是掌握在下面管事的手里,

    不過,並不只是銀票是錢,還有大量的房契地契。隨便一看,錢家佔據了古風城大半房產,與城外萬畝的良田。

    按照律法,鷹狼衛在執行任務中的一切收獲,都屬于本人所有。李青山便在一夕之間成了大地主,想及當初在牛棚中度過的日子,不禁感慨萬千。

    原本李青山還想找一找錢延年修的那種鼻孔出劍氣的功法,不過沒有找到,不過他也不覺得遺憾,反正回去就有功勛,可以到鷹狼衛的藏書閣上一探,而且在將《先天煉氣訣》練到第九重之前,他也不打算換功法修行,尋找新的功法,也不急于一時。

    窗外的慶祝聲,還沒有停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竟似要鬧上一整夜。

    李青山微微一笑,又吞了一顆凝氣丸,開始修行。

    小安也如老僧坐定般,盤腿坐在他身旁。

    第二天清晨,一個一臉苦相,卻又滿臉笑容的知縣,敲開了李青山房門,見到李青山,吃了一驚,沒想到昨天那個滅了錢家,震驚古風城的鷹狼衛大人,竟是如此的年輕,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

    李青山道︰“大人有何貴干?”

    知縣對這個昨夜響透了夜空的聲音,極為的熟悉,確信就是眼前之人無誤,說出來意。

    李青山哭笑不得,這知縣要帶著他披紅掛彩去游街,說樓下的轎子都準備好了,他當然是拒絕。

    知縣勸也不敢勸,這樣凶神一般的人物,誰敢勉強他。

    李青山道︰“比起此事,還是趕緊讓人將山上的尸首處理掉,如今天氣炎熱,莫要讓生出瘟疫來。”

    知縣道︰“大人提醒的是,下官已經派人去處理了,離錢府不遠,西山腳下,有一個天坑,下官召集民夫,將尸體運到那里下葬,不過民夫都嫌污穢,而且又是錢家人的尸首,都不肯出力。”

    李青山若有所思︰“錢府中,應當還剩下不少金銀器皿,你派人搜索一下,當作給民夫的餉銀,務必在今天將此事處置妥當,不得有誤。”

    知縣喜上眉梢,連忙應是,心想這位大人,還真是體恤民情啊!如若李青山不發話,誰敢動錢府里的東西。

    李青山心中另有一番籌謀,送走了知縣,回到房中,對小安道︰“這樣真的也能夠修行嗎?”

    小安點點頭。

    李青山道︰“大概要多長時間?”

    小安搖搖頭。

    李青山道︰“好,我們就留一段時間好了,也正好靜下心來修行一段時間,再回到嘉平城,心恐怕就沒那麼靜了。”

    “好你個李青山!”

    嘉平城中,鷹狼衛所,一座小花園中,卓智伯捏著一封信,眼角直跳,怒氣狂涌,一掌拍碎了石桌。

    在清河府的線人,給了他回信,終于知道了在慶陽城外,孤松之下,事情的全部經過。
secret0989 發表於 2012-7-25 23:44
第四十二章 猛虎,毒蛇,禿鷹

   李青山根本沒有任何的背景,甚至王樸實也不怎麼喜歡他,才會干脆將之派到自己的麾下。如果顧雁影真的很在意這小子,那王樸實就不可能不重視這小子。就如同王樸實如果在意一個人,那他卓智伯就得小心伺候著。

    這本是最為簡單的道理,卓智伯實在是謹慎過度,只怕萬一,而對他影響最大的,還是那小子的態度,簡直太囂張了,給他一種有強大背景的感覺。

    當殘酷的真相被揭露時,卓智伯就只剩下被狠狠耍了的感覺,臉色先是通紅而後鐵青,對李青山的惱怒,一下子爆發出來。

    “卓統領息怒啊!”葛健知趣的勸道。

    卓智伯寒聲道︰“我身居玄鷹統領,百萬人之上,手上不知有多少性命,不知有多少年,沒人敢這麼耍我了,李青山啊李青山,算你厲害!”

    葛健道︰“不過那小子在古風城,想必是回不來了,統領何必對一個死人生氣?”

    卓智伯道︰“只恨不能親手宰了他,還有那周文賓,也不是好東西。”

    葛健道︰“他只身一人在這里做縣令,手下連個煉氣士都沒有,統領何必這麼容忍他?我們鷹狼衛負有監察之責,不如尋些罪證,也告他一狀。”

    卓智伯道︰“住口,他有什麼罪證可以讓你搜尋?他出身百家經院,同窗無數,便是知府大人也很欣賞他,我若同他翻臉,只會讓王統領失望。”

    葛健道︰“是,大人,小的失言了。”

    卓智伯道︰“現在我們就等著那小子因公殉職的消息吧!”然後他便立刻前往古風城,滅了錢家,替李青山報仇,彰顯鷹狼衛的威風。那錢老頭,這麼多年來,應該存了不少東西了吧,是到了動刀的時候了。

    這便是錢容芷原本的毒計,一舉兩得,消滅錢家和李青山,還能向卓智伯分一份豐厚的戰利品。

    ……

    傍晚時分,李青山來到知縣所說的,西山下的天坑前。那天坑不算特別大,但容納千人尸首,卻也綽綽有余。

    一股濃烈的腐臭氣息,從天坑里傳來,李青山也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只是一天時間,尸體就腐化的厲害,比昨夜那種濃重的血腥味,更加難以忍受。

    被召集來的民夫,正將尸首搬運過來,剝掉身上的衣服,投入一旁的火堆,再將白白的尸體,投入天坑中。

    每個人都是蹙著眉頭,用濕布沿著口鼻,若非知縣許了重金,又用瘟疫威脅,沒有人願意前來。不但是惡心惡臭難忍,更是覺得大不吉利。

    一縷黑煙,從火堆中升起,筆直的深入天際,四野連一絲風都沒有,即將落下的昏黃夕陽,仍散發著灼熱的溫度,讓污濁的空氣都微微扭曲。

    數百只烏鴉,嘎嘎鳴叫著在天空盤旋,不時飛下來啄食尸體的眼珠。

    這一切,與昨夜相比,甚至更加的死寂不吉。

    而世上,大概沒有比這更污穢的存在。

    知縣本來躲得遠遠的,听說李青山也來了,趕緊湊上來,說了一句︰“大人,你看下官這事辦的可還妥當。”

    李青山點了點頭,還來不及回話,知縣看了天坑一眼,捂著嘴大吐特吐,最後狼狽離去。

    當所有的尸體,都被投入天坑,民夫們將挖掘好的泥土,填入坑中,這一工作,直到夕陽落山,夜幕降臨時,才幾乎完成。

    李青山猶豫了一下,將手中的瓷壇,投入天坑的中心。任憑民夫們,將之與尸體,埋葬在一起。

    李青山在天坑邊站了許久,臭味過了許久,都不消散。

    “你知道嗎?有尸體埋葬的地方,花草樹木就會長得特別好,我小時候,毒死了一條狗,埋在 房里,從那之後,每一年,花朵都開的特別鮮艷。”

    李青山回頭,刁飛和錢容芷站在不遠處。

    錢容芷走上前來,望著天坑︰“用不了一年,這里就草木最為繁茂的地方了。”

    李青山無心回答她的囈語,刁飛道︰“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們是時候回去了吧?”

    李青山道︰“我還要呆些時候,將房產和田地處理掉,你們先回去吧!”

    錢容芷嘲諷的道︰“你不會是想逃吧?你根本不認識顧雁影對不對?憑你這樣的土豹子,怎麼可能認識那樣的名人,現在,卓智伯大概已經調查清楚了,回去便是你的死期。不過逃又怎麼逃的了?一個背叛鷹狼衛的罪名,就足以讓你天下無容身之地。”

    李青山一把扼住錢容芷的脖子,平靜的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把你跟這些人埋在一起。”

    “住手,青山!”刁飛上前阻止,李青山向他抬起左手,他便停下腳步。

    錢容芷艱難的道︰“你要殺我,就得殺了刁飛滅口,你會這麼做嗎?”

    刁飛臉色大變,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幾步,警惕起來,經過了昨夜之後,他已經不再相信自己會是李青山的對手。

    李青山面無表情,手漸漸收緊,錢容芷臉色通紅,眸中露 出懼意,就在她感覺脖子快要被掐斷的時候,忽然一松,她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

    李青山道︰“別惹我。”對上錢容芷怨毒的眸子︰“回去告訴卓智伯,我很快就回嘉平去,如果他等不及,也可以來古風城找我,隨時恭候。”

    然後蹲下身子,對錢容芷道︰“如果你想害我,那麼你最好準備萬全,只有一次機會,如果失敗的話,我會不惜一切手段,來殺死你。當然,你最好死了這個心,否則我哪天心情不好,說不定就會順手殺了你,來讓自己開心一下。”

    怨毒漸漸被恐懼所代替,錢容芷在那平靜的話語下,感到一種莫可名狀的壓迫,那種窒息的感覺,甚至比方才被扼住脖子還要深的多。

    “我……我害你有什麼好處嗎?”錢容芷避開李青山的視線,表情僵硬的道。

    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當她的陰毒之惡,遇到李青山強勢酷烈的“惡”時,自然而然的退縮了。

    李青山站起身來,離開天坑,去往古風城。

    錢容芷站起身來,撢了撢身上的泥土,整了整衣衫,臉上有恢復了笑容,望著李青山的背影,自語道︰“一次……機會嗎?”

    刁飛心中一寒,問道︰“你回去嗎?”

    錢容芷笑道︰“我好不容易衣錦還鄉一次,怎麼能這麼快就走?”

    刁飛听她這麼回答,心中竟然松了一口氣,明明他才是三人之中,境界最高的煉氣三層,而且年紀最大,行走江湖的經驗也最為豐富。甚至連名氣都要響亮的多,他刁飛刁大爺的名號,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絕非“黑虎”之流能比,那是出了名的刁鑽陰沉難對付。

    但他身處二人之間,仿佛居于毒蛇和猛虎之中,時時刻刻都會有一種隨時會死于非命的感覺。

    而這並不是錯覺,無論是錢容芷設下的毒計,還是李青山強硬的手腕,刁飛的人身安全,都是十分沒有保障的,危險系數極大。

    錢容芷讓錢延年害李青山,刁飛就會被一塊干掉。李青山在直面錢延年時,若錢延年直接出殺招,召出庚金劍氣,乃至引雷符,同樣很可能做掉他。李青山雖然不會坐視不理,但也絕不會為了他,暴露 自己妖魔的身份。

    不得不說,刁飛行走江湖,沒有白白經歷那些生死危機,感覺十分的敏銳。

    而就在剛剛,當那頭黑色的猛虎,按住了色彩鮮豔的毒蛇,發出威脅低吼時,無辜的刁飛,就自然而然的成為了毒蛇的籌碼,然後讓猛虎思索,是不是要心狠手辣一回。

    刁飛匆匆忙忙的離開了,最後遙遙回望了一眼錢容芷,就徹底消失在黑暗里,決定再也不同二人一起執行任務,不,是與他們保持距離。

    鮮艷的毒蛇站在她親手造就的千尸坑前,默默醞釀著新的毒液,她甚至有些感謝黑色猛虎方才的威脅,當她亮出毒牙的時候,就是她的死期,哪怕是成功了,也會被狂怒的猛虎撕碎。

    但她並不感到太過憂心,隱忍本就是一條毒蛇最好的品質,她在錢家都能忍上十幾年,忍到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被完全馴服,對錢家沒有一點怨恨,甚至讓錢延年放她去嘉平城做鷹狼衛。

    因為她在三年前就是煉氣二層,就有能力離開錢家了,那時候錢延年已經基本信任了她,絲毫不拘束她的自由,她若想,完全可以逃走,脫離了錢家的勢力範圍,錢延年也找不到她。

    如果是普通人,早就不堪忍受,趁此機會遠走高飛。但她沒有,她甘願多忍受了三年的屈辱,表現的比以往更加馴服,然後才贏得了更多的信任。只為等這一個機會,將毒液刺入敵人的咽喉。

    她將繼續默默等待,等待一個可能永遠不會出現的機會,但她覺得大概不必她來做什麼,天空中一只禿鷹的影子,已經將那頭虎覆蓋。那頭虎雖然凶猛的驚人,但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ps︰我很喜歡這三個比喻,嗯嗯,真是精妙啊!你若喜歡,就投張月票贊同一下吧!^_^
secret0989 發表於 2012-7-25 23:47
本帖最後由 25288128 於 2012-11-1 19:12 編輯

第四十三章 焠骨蒼炎

    不過錢延年覺得整件事,有頗多詭異之處。

    李青山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已經琢磨出一二,或許勇猛剛烈,但卻絕不缺乏腦子。以煉氣二層對抗煉氣六層,誰都知道是螳臂當車,但他夷然無懼。

    而她剛才故意試探,也再次證明,他確實是沒有可以依靠的背景,那他憑的是什麼?

    來時,在船上那一夜,錢容名去找李青山的麻煩,沒死在刁飛的手里,卻死在他的手中,是因為他憑借一種特殊的方法,隱藏了自身的實力。

    難道他真正的實力不止是煉氣二層?

    錢容芷心中一動,趙良青和芙蓉莫名消失,或許還是偶然。但她很解錢延年的實力,就算避的過那兩道庚金氣劍,百寶囊里更是有許多強力的靈符,怎會沒有用呢?

    她閉上眼楮,開始努力回憶,洗盡鮮血癲狂,那一夜的景象,重新浮現在眼前。

    錢延年怒視著她,但是從始自終沒有說一句話,為什麼?他的下巴被擊碎了。他身上的傷痕很多,但致命的卻是在胸口,所以才能輕易被她的分水刺穿透。

    錢延年出來的時候,就幾乎只差一口氣了,李青山看似被打飛出來很狼狽,但根本一點像樣的傷都沒有,正面擊潰了錢延年。

    李青山定有非常強的殺手鐧,才敢如此囂張。

    考量錢延年身上的傷痕,李青山的煉體之術,很可能比他表現出來的還要強的多。強到可以瞬間取走錢延年的百寶囊,擊碎他的下巴,貫穿他的胸口,然後再假裝被他擊飛。這樣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李青山的一切言行,都變得合乎情理。

    正所謂,“賊是小人,智過君子。”李青山也想不到,他的一番施為,會被人如此細致的描摹出來。

    錢容芷看了另一幅情景,猛虎蹲伏于密林間,等著禿鷹從天而降。誰是獵手,誰是獵物,還未可知呢!

    卓智伯那個蠢貨,妄稱一個“智”字,竟然看不到其中隱藏的危機,果然是跟錢延年一樣,看似精明老道,實則腐朽愚笨。不過這也不怪他們,憑實力就能壓制所有人的日子過的太久,自然就懶得動腦子了。

    她當然不會去好心的提醒卓智伯,還是那句話,誰死了,她都高興,最好是同歸于盡。

    她第一次覺得,李青山的贏面更大一點,因為他在暗處,暗處的人是可怕的,這一點她深有體會。如果現在用這件事去威脅李青山,那肯定會死,如果回去通報卓智伯,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處,而且一旦賭輸了,就要跟著卓智伯陪葬。李青山的警告,不是開玩笑。

    那,如果在李青山身上壓一注,能不能在卓智伯的尸體上,分一杯羹呢?

    她認真的思考著各種可能,做一個狡詐小人,確實要比做一個迂闊君子難得多。這時候,她是絕對的冷靜理智,甚至比君子還要心胸廣闊,完全拋開個人榮辱,一切唯利是圖。

    天坑中,一股陰風忽然向錢容芷襲來,吹的她背心一寒,不知不覺間,夜已經很沉了。

    她轉過頭,只見天坑上面,飄起一團團碧綠的鬼火。

    縱然是普通人也得心驚,更何況是她這罪魁禍首,但她只是笑罵了一句︰“死鬼!”然後便暫時擱下李青山的事,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去做呢!

    現在,該真正回一趟家了。

    她仰起頭,向著星空微微而笑,父親母親,哥哥姐姐,你們都等急了吧!

    在錢容芷走後,天坑中,厚土下,正發生著驚人的變化。

    瓷壇上裂開蛛網般的裂紋,轟然粉碎,焚尸血炎,狂涌如潮,向四面八方燒去,將所有尸體,污穢的血肉吞噬,化為血炎的一部分,燃燒的更加猛烈。

    幽暗的坑底,變成明亮的火海,腐臭污濁的尸體,化為明淨升騰的火焰。

    天坑頂上,那一點點鬼火消失了。

    嘩啦啦,千具白骨散落在坑底。

    小安盤膝坐在熊熊血炎的中心,一邊操縱著血炎,一邊吸納著血炎中的能量。

    坑底上前骷髏頭,張著黑洞洞的眼窩,默默望著他。

    小安將指骨往下一指,血炎分化成千條炎蛇,穿入骷髏頭之中。

    黑洞洞的眼窩,也亮起同他一樣的血炎,所有的骷髏都在劇烈抖動,不停相互踫撞,發出梆梆梆梆的急促響聲,然後它們飛起來,零零碎碎的骨骼,拼接起來。

    千個大大小小的骷髏,在坑底跳躍,在火焰中亂舞,骨頭撞擊的聲音像是在奏樂,牙關踫撞的聲響,如同歡歌。圍繞著中心小安,仿佛進行一場盛大的祭奠。

    焚尸血炎可以分化出去,寄居于其他骷髏之中,與小安產生感應,受到意念的驅使,這他早就知道,不過,這沒有意義,脆弱的骨骼,恐怕連低級的武者都打不過。

    一個骷髏頭飛了起來,落在小安的手中。

    眼窩與眼窩對視,血炎與血炎齊燃。

    焚尸血炎,鮮紅的顏色中,漸漸透出一絲蒼白。

    小安眼窩里透出歡喜的光芒,《朱顏白骨道》更進一重的火焰——焠骨蒼炎。

    火如其名,可焠白骨。

    如果是普通的火焰,再熾熱也只能將白骨化為焦炭,但在那一絲焠骨蒼炎的舔舐下,骷髏頭像是糖一樣融化,這個過程極為緩慢,不可思議。

    過了許久之後,骷髏頭方才完全溶解,化成一滴蒼白色的液體,滴入他的額心。

    然後他抬起手來,一支骨臂落在他手里,繼續以焠化。

    在淬化白骨的同時,焠骨蒼炎也越來越盛大,同時焠化著小安的白骨身軀,

    這個過程,比用血液練功時,還要痛苦百倍,有如無數把鋼針骨鋸磨石,在穿鑿切割磨礪他的身軀。

    普通人一瞬間便會痛的發瘋,甚至活活痛死。更別說堅持下去,但他的眸中,火焰灼灼,全無懼意。

    每當覺得快要無法忍耐時,便眼前彌漫起一股風雪,再一次回到冰劍崖下,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

    李青山揮手將他打到一旁,讓他走開,然後消失在風雪中,獨自去攀登冰崖,走上絕路。

    他獨自在風雪中站了好久,沒有听他的話躲起來,而是渾身僵硬,徹骨冰寒,惶惶想著,他是不是要死了?然後跪倒在地,痛的渾身欲裂。

    最終他趕了上去,在關鍵時刻,助了李青山一臂之力,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還能往哪走?

    當一切結束,他望著李青山仰天狂吼,他說不出話來,卻也咬緊了牙關,握緊了拳頭。

    那一夜,給他的心靈帶來的沖擊,並不比李青山小。

    與那時的痛苦相比,此時此刻,又算得了什麼呢?

    熊熊的焠骨蒼炎,將他渾身包裹,焠化一絲絲雜質,同時融入更多的骨液,循環往復。

    再重塑肉身之前,他要重塑骨身,變得更強,跟上他的腳步。

    ……

    李青山來到縣衙,將一堆房契地契交給知縣,讓其代為拍賣出售。

    知縣受寵若驚,“大人,這恐怕不是一時之間能賣完的。”

    李青山道︰“我知道時間緊急,縱然折些價格也無妨,算是我給古風城百姓的福利。”有幾百顆凝氣丸的巨款在手,他倒並不是很在乎這些銀子,也想過一燒了之,但那勢必會給古風城帶來一場大動蕩,方采取這個法子。

    知縣道︰“大人,功德無量,我替古風城百姓,感謝大人的恩德。”

    功德?李青山一笑,他不信這個,“一個月之內,辦妥此事即可。”不用警告,他也不信知縣敢坑他,最多是刮點油水,那也是自然。

    知縣道︰“大人,可還有什麼事?”

    李青山折身向門外走去︰“我會在城中住一段時間,別來煩我就行了。”

    身為本城最大的地主,李青山當然不會再住客棧,挑了山腰處的一所小宅院,這里離錢府不遠,周圍十分的清靜,最重要的是,在這里能要望見天坑。

    他站在院子里,院中有葡萄架,葡萄架下有一把搖椅,一旁還有一口放火的大水缸,缸中養著幾尾鯉魚,自由自在的游曳,幽黑的水面蕩漾著一彎勾月。

    小安雖然沒說,但他依稀有所感應,《朱顏白骨道》是一門極為了得的神通,不需要靈丹靈藥,修行的速度還極快,而且威力驚人。

    但是,一切都是平等的,需得擁有常人不可企及的天資,需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小安雖然只是個孩子,但卻是很聰明很堅強的孩子,不需要他太擔心,他唯一擔心的,只是未來,他們的未來。

    這麼多年過去,小安的家人大概早就不在了吧!說不定只是回去緬懷幾座墳塋,然後就由我來收養他。

    李青山一陣撓頭︰“哈哈,真是魔念啊魔念。”

    最終決定不想這麼多,就這麼席地而坐,將一個凝氣丸拋進口中,嚼地粉碎,濃重的苦味蔓延,神智卻是一清,然後開始修行。

    一縷陽光落在他的眼瞼上,睫毛顫動了幾下,睜開雙眼。

   東方的地平線上,燃燒著萬朵霞雲,一輪紅日緩慢而堅定的沖向天空,播撒著無邊無盡的光與熱,驅散霧靄,一望無際的金色麥田,在晨風中掀起層層波瀾。
secret0989 發表於 2012-7-25 23:50

     第四十四章紫陌紅塵

    從這里望下去,古風山城像是一台台階梯,鱗次櫛比的房屋樓宇,就建築在這些階梯上,此時全都被鍍上了一層紅光。

    交錯的小巷街道中,涌出許多人流,貨郎、賣早點的、買菜的,還有早起行路的客商,一派紅塵喧囂景象。

    從這里望下去,視野開闊之極,心胸也隨之壯闊起來。

    “這里的景色,原來這麼好嗎?”李青山微微驚嘆,深吸了一口氣,打了一趟拳,活動了一下手腳。

    感應這體內真氣的流動,昨夜九顆凝氣丸服用下去,又壯大了幾分,他煉氣二層的修為,正在漸漸穩固下來。

    他並沒有急著修煉妖丹妖軀,一下子吞下大量的凝氣丸。

    因為預感將會在這里呆上一段時間,下一份凝氣丸還要從嘉平城中取得。如果大量服用丹藥,導致青黃不接,反倒不如這樣徐徐圖之,妖丹妖軀會自然而然的吸納一部分藥力。

    他從房間里,找出一身原主人的舊衣服,換下了身上的玄狼服,然後打開房門,走下一層層台階,在一家掛著“茶”字的鋪子,吃了一頓特色小吃。

    覺得自己吃遍天下美食的偉大夢想,又實現了那麼一小點,然後心滿意足繼續遛彎,他故意走的很慢,欣賞著沿街的景象。

    不知有多長時間,他沒有如此靜下心來,做這樣的事了。自從開始修行之後,整個日子就繃緊急迫起來,即便重回人世,到了嘉平古城,也是應對源源不斷的變故。

    去懲奸除惡,去刺殺強敵,去防備敵人,即便得到一些閑暇,也要抓緊時間修行,不敢有半分松懈。

    幾乎快要忘了悠閑的滋味,念及當初,在臥牛崗上放牛的歲月,望著群山,吹一支橫笛,避開哥哥嫂嫂的壓迫,不知不覺間就是一個下午過去。

    仿佛是兩種截然相反的人生,而各有一段意趣。但他還是更喜歡現在的人生,不會無病呻吟的去懷念舊事。

    如今望著街市上喧鬧人群,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了一種隔閡存在。雖然還是最低級最弱小,煉氣級別的修行者,但也與凡人產生了不可逆轉的分歧。

    凡人像是平地上行走,結婚生子,油鹽醬醋,從生到死。而修行者卻是在攀援一座,永遠不可能到達頂峰的高峰。每一次前進,都能看到新的風景,延長一次壽命,不為生死所困。

    縣衙前,已經貼上了告示,還專門派了一個識字的小吏,高聲宣讀,通報錢家所有的田地房產,將于七日之後開始拍賣。

    數百人將縣衙前圍堵的水泄不通,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李青山站在人群中,跟著仰頭望著一陣,這知縣反應的速度還算快。

    然後穿出人群,折到一個小書店中,花了二兩銀子,買了十幾本閑書,詩詞、歷史、雜談,無所不包。然後又覓到了一家器樂店,花了三十五兩銀子,買回了兩本樂譜,和一支玉笛。

    回到家中,他就躺倒葡萄架下的藤椅上,隨手翻開一本書來,細細的閱讀。太陽已經升上三竿,又紅轉白,透過密密葡萄葉,細碎的陽光落在泛黃的書頁上,也落在他的臉龐上。

    這時候,他才格外像個少年,而非勇猛無畏的修行者,殺伐果斷的玄狼衛士。宛如石刻的面孔,上面的稜角,似乎鈍了一些,而一向如刀劍鋒利的眼神,亦還回鞘中,變得深沉明潤。

    靈龜妖丹,在他體內,緩緩的旋轉著,帶著從未有過的剔透靈動,水汽自然而然的涌過來,沾濕了他的衣衫。

    他的心思沉在史書中的一場大戰中,沒有察覺。

    一種心情,一種修行。

    弓不用時要下弦,他將自己從緊繃的中松弛下來,調養身心,只為將來,或許是不久之後,射出更加有力的箭。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閑適,在離古風城數十里外的一個小鎮,鎮名上官鎮,因鎮中大部分人都姓上官而得名。

    雖然有著少有的姓氏,但這里並不是什麼武林世家,百姓也不過是最尋常的百姓。

    鎮中有一戶人家,卻因為出了一個姓錢的女兒,而從平凡人家,一躍成為上官鎮的首屈一指的豪門大戶,粉牆碧瓦,僕從如雲,每日歡歌不斷,成為全鎮人羨慕的對象。

    從古風城到上官鎮的官道上,一個黑衣騎士,騎著一匹白色駿馬,緩緩的前行。

    錢容芷遠遠的望著出現在地平線上的上官鎮,原本如止水般的心扉,忽然亂了一下,不由握緊腰間的分水刺,冰冷的武器帶給她一絲溫暖。

    烈日灼灼,她的眼眸,卻帶著一絲揮不去的陰郁,自嘲道︰“錢容芷啊錢容芷,你還真是高估了你自己。”

    她從那個家中被帶走,修行有成之後,被錢延年準許回去探親,後來她便時常回去,極為溫柔的對待家中每一個人,她要讓錢延年相信,她是戀舊的重情分的,更要讓錢家確信,憑著這些人,能夠控制的了自己。

    而現在,她已掙脫束縛,那些假象也就沒了存在的意義,心漸漸冷酷,是該做個了斷了。

    沒有人該從她的不幸中得到幸福,沒有人!

    上官府,朱紅門戶洞開著,鮮血從影壁牆後流出來。

    影壁牆後,錢容芷握著分水刺,蹙眉思索,身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尸體,有護衛,有家丁,有婢女,還有老媽子……

    她可以叫出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但是現在,他們都死了。

    她繼續向府內走去,見到越來越多的尸體,她來到內院,看到一個貴婦人橫尸倒斃,這個原本的村婦,現在頭上怠慢了昂貴的珠飾,身上穿著客場從南方帶來的珍貴綾羅,但已被血誤的不成樣子。

    她幾乎記不得這個貴婦人的名字了,因為叫了太久“母親”的緣故。

    她卻覺的心中莫名一送,深深的看了一眼,就從尸體上跨了過去。

    然後是更多熟悉的人,哥哥姐姐。

    即便是在午時,祠堂還是很暗,濃重的黑暗中,拜訪著許多牌位,供著上官家的列祖列宗。

    一個頭發灰白的青面老者,挾持著一個渾身富態的中年男人,冷酷仇恨的目光投向走進來的錢容芷,喝道︰“上官容芷,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錢容芷表情復雜的道︰“三叔伯!”

    老者是錢延年的佷子,習武多年,終于突破了先天境界,達到了煉氣二重,成為錢家的高手之一,那一夜,他從錢家正堂逃走,刁飛並沒有選擇追他,才逃得了一條性命。

    錢容芷道︰“這都是你干的?!”

    三叔伯道︰“正是,上官容芷,你這個叛徒,還敢提這個錢字,你將錢家所有人都害死了,你把錢家毀了,把我的一切都毀了,我同你不共戴天,屠了你滿門。”

    “容芷,救我!”富態中年男人渾身一顫,鼻涕眼淚橫流,不知是害怕,還是傷心。

    那是名為父親之人,錢容芷憤怒惶急的道︰“爹,我一定會救你的,錢浩德,你放了我爹!”

    錢浩德道︰“現在知道害怕了嗎?你這個賤人!給我丟下武器,跪下!”錢容芷剛一猶豫,他便用力捏碎了富態男人的肩膀,男人一聲慘叫,喝令道︰“還不跪下!”

    當啷一聲,錢容芷就丟下分水刺,跪下了,跪著一步步向前,哀婉的道︰“求你放了我爹!”

    錢浩德臉上浮起瘋狂得意的笑容,他不甘心一刀殺了她,不但要滅了她滿門,還要當著她的面,折磨他最親的親人。

    錢容芷又向前跪了一步,右手向後一抓,真氣卷著分水刺回到手中,自下而上,騰躍而起,全力向錢浩德刺去。

    錢浩德將富態男人拉到眼前當作肉盾,將他擋了個嚴嚴實實,又抓住男人另一邊的肩膀,只等逼退錢容芷後,再下狠手折磨,定要叫這賤人後悔她所做的一切。

    卻忽然感覺胸口一涼,錢容芷毫無收手的意思,分水刺深深刺入肉盾,尖端傳入錢浩德的胸口,真氣化為藍芒,透體而過。

    “你……”錢浩德和那富態男人,都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錢容芷,只見她臉上的哀戚之色,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變得冷酷自得。

    錢容芷笑道︰“原本要殺你,還有些難呢!”

    錢浩德道︰“上官容芷,你……你這個毒婦,你連你的親人也不放過!”

    錢容芷訂正道︰“我不叫上官容芷,我叫錢容芷!我的親人差不多死光了,就剩下您一個了,從今天起,我就徹底沒有親人了。”她猛地抽出分水刺。

    錢浩德和富態男人,同時倒在地上,錢容芷看也沒有看那富態男人一眼,從錢浩德身上取下一個百寶囊,甜甜的道︰“謝謝三叔伯。”一如當初那個乖巧的女孩。

    錢浩德勉強抬起手,匯聚真氣,分水刺毫不猶豫的刺穿頭顱︰“您就別跟芷兒客氣了。”

    “容芷,救……救我!”富態男人艱難的伸出手,抓住錢容芷的衣擺。

    “你是誰啊!”
secret0989 發表於 2012-7-25 23:56
第四十五章 煉丹術

   “我是你爹啊!”富態男人口吐鮮血叫道。

    “你有女兒嗎?”錢容芷大奇,認真的想了一想︰“哦,有過,不過,不是已經賣掉了嗎?然後用賣的錢,取了幾房小妾!”

    富態男人艱難的道︰“我那都……是為了你,讓你有……個好前程,你應該……感謝我。”

    “現在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辛苦拼命換來的,你少給我居功!”錢容芷忽然暴怒,踢開他的手。

    富態男人張開嘴說不出話來,露出怨恨絕望之色,終于氣絕。

    “你們因為我的不幸而幸運,現在又因為我的幸運而不幸,很公平,不是嗎?”錢容芷自顧自的說著,走出府邸,將一切拋在身後。

    所有的記憶,都消除掉了。

    錢容芷在上官鎮舉行了一場盛大的葬禮,按照最高貴繁瑣的儀式,將紙錢灑滿天空。

    她跪在靈前,扶著棺木哭的幾乎昏過去,卻強撐著起來,哀哀淒淒的向每一個來悼喪的人致謝。

    “容芷不過是替朝廷辦差,沒想到竟會惹下這樣的大禍。”

    “唉,容芷這麼好的閨女,竟然遭遇這樣的事,錢家的人,真是喪盡天良。”

    夜深了,眾人散去,大門緊閉,門前一對兒白紙燈籠在風中搖曳。

    拒絕了要幫她守靈的街坊四鄰,錢容芷一身白色的喪服,靠坐在全家人的棺木旁,從三叔伯錢浩德的百寶囊中拿出一壇酒,從供桌上取來一只酒杯,將里面供奉給死人的酒水倒掉,重新斟滿,向著靈位舉杯,然後一飲而盡。

    第二日,棺木下葬,她已然是哀痛欲絕的大孝女。

    規規矩矩的守靈七日,待到頭七之夜,十幾個酒壇橫七豎八,忽覺身體一寒,模模糊糊地睜開眼楮,十幾個影子站在她,都是極為熟悉的面孔,正冷冷的望著她,那富態男人更是大聲指責怒罵。

    她一聲醉笑,拔出分水刺來,橫空一掃,陰風四散,影子尖叫。

    神智一清,再看四周,哪有什麼影子,醉中難分真幻。

    “砰”酒壇砸在靈位上,牌位落了一地,酒水灑了一地,她秉持燭火,輕輕松開手,火焰迅速的蔓延,將那些牌位上的姓名吞沒,蔓延到整個祠堂。

    她走出火窟般的祠堂,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黑暗中,在她的身後,大火向整個宅邸蔓延。

    又是何人許下了,再不回家鄉的誓言。

    ……

    笛聲在黃昏里回,許久也不曾斷絕。

    李青山放下玉笛,感覺確比當年他所做的竹笛,音質音準要好上許多。

    他過上了安靜的日子,每日修行看書吹笛,閑時就到城中轉悠一陣,吃些新鮮的東西,生活很是安閑。

    “噗通”一聲,水缸里濺出水花 ,鯉魚擺動著巨大的尾巴。

    “別吵!”李青山說了一聲︰“過些日子換個大池給你!”

    水缸里立刻就安靜了。

    前幾日,他將一顆成色很差的凝氣丸,捏碎了灑進缸中,第二天,那條鯉魚就長大的一圈,第三天,又長大一圈,直到今天,水缸已經顯得狹窄,容不下它四處游曳。

    李青山在水缸上,看著這條超大的紅色鯉魚︰“不如炖了你算了。”

    鯉魚“嘩”的沉到缸底。

    “可惜我廚藝一般!”李青山一笑,向著水缸虛抓,妖丹轉動,缸中的水涌出來,在空中不斷變幻形狀,鯉魚就游在中間。

    李青山帶著鯉魚,向錢府走去,錢府里有一個大池子,可以容納這廝。

    翻牆越戶,偌大的錢府空空蕩蕩,由熱鬧繁華轉為冷清寂寥,總會透出些詭異,只是十天未經人打理,荒草就蔓上了小徑,菟絲子就爬上廊柱。于生機中顯出頹廢的意味,更別說石階上,那些擦洗不淨的干枯血跡,更深深的透出不祥。

    這麼多天過去,整個古風城,仍無人敢靠近這里,只敢遠遠的仰望唏噓。

    雖然這座府邸,也讓知縣進行拍賣,但李青山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會買,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荒廢下來,成為一座鬼宅。

    荷花池中,荷花早已凋零,荷葉倒還茂密。

    “這里倒沒人會來吃你。”

    嘩啦啦,李青山將鯉魚拋進荷花池中,鯉魚昂起頭,一浮一沉,似乎在感謝他,然後張開魚嘴。

    “好,這算是你的福氣。”李青山一笑,將一顆凝氣丸放進它嘴里,它才翻身擺尾,游入荷花池深處。

    李青山正欲折身返回,忽見遠處一點火光,透過茂密樹影傳來。他穿林問徑,走向那一點火光,遙遙就嗅到一股濃濃的藥香。

    推門而入,只見房中一口原形的三足大鼎爐,正咕咕的噴吐白色的蒸汽,蒸汽中有些濃重的藥香味。

    一個窈窕身影端坐在鼎爐前的蒲團上,雙手前伸,向鼎爐發出一股股真氣,蒸汽時多時少,受真氣縱。

    李青山一眼便認出了她︰“錢容芷,你在這里做什麼?”

    錢容芷不答,過了一會兒,方才收回手,緩緩調戲真氣。爐鼎蓋子轟然開啟,蒸汽灌滿室內。

    李青山對這股味道極為熟悉︰“你在煉丹!”環顧四周,發現這里應當就是錢家的煉丹房,也是他百寶囊里,那四百多顆凝氣丸的來源。

    凝氣丸他吃了不少,但見人煉丹還是頭一次。再看那大爐鼎,雖然布滿青色銅銹,但是依舊靈光閃爍,竟是一件下品靈器。

    李青山原以為錢家像樣的東西,都會被收進百寶囊中,沒想到這里還另有乾坤,這鼎爐如此之大,錢延年除非將百寶囊清空,大概才勉強塞得下。下品靈器上附著的符文法術有限,這大鼎爐能夠噴水吐水,當然就不能可大可小了。

    錢容芷笑盈盈的道︰“這里是我家!”

    李青山道︰“現在是我的了。”

    “我已經買回來了,按照約定,錢家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自然也包括這丹爐,這下可真是賺到了。”錢容芷笑著拿出房契地契。

    “算你好運。”李青山轉身就走,也不覺得可惜,如若沒有錢容芷,他也不會費心來搜索這錢家大宅。

    錢容芷道︰“你想不想學煉丹術?”

    李青山站定,回頭道︰“你想要什麼?”

    李青山已經了解到,修行之道,除了最基礎的煉氣修行之外,還有幾種“副業”,譬如制符、煉丹、煉器、陣法等等。修行者往往會掌握其中一二,對于修行之道,大有裨益。

    從錢延年百寶囊里的東西來看,錢延年對于煉器和法陣沒什麼研究,但對于制符和煉丹,卻通些門道,這也是他所感興趣的。

    “我想要你!”錢容芷猶豫了一下,咬著嘴,無比認真的望著李青山,帶著三分羞澀︰“你一定覺得我是個淫蕩的女人,但我從來沒有對一個男人……”

    她自覺將李青山的性子琢磨的七七八八,便暗暗設計了一套計劃,雖然今天撞上有些意外,不過正好嘗試一番。李青山多半會拒絕她,然後她便做出哀傷絕之色 ,再痛訴童年的悲慘經歷,關鍵時候,再落下幾滴淚水,不信他不心軟。做一場露水夫妻,諾一段海誓山盟,憑他的豪爽慷慨,定能詐些東西出來。

    但就在她認認真真的設下陰謀,寫好劇本的時候,李青山再一次毫不客氣的自由發揮起來。

    他笑著打斷︰“好啊,你把煉丹術教給我,我就勉為其難出賣一下**。”雖然不屑其為人,但這種好事,有什麼理由拒絕,我一個大男人,還怕你佔我便宜嗎?

    錢容芷神情一僵,雖然想到了許多種可能,卻萬沒想到李青山竟會如此無賴,與她的設想完全不同,接下來的戲就演不下去。猛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在酒樓里喝花酒,簡直是太失誤了。

    藤蔓要纏上大樹,汲取樹汁,獲得更多的陽光,最好再順便把樹纏死,哪想纏上了一個鐵柱子。

    李青山身為穿越者,眼界何等開闊,像是錢容芷做的這種事,在他上輩子簡直屬于社會常態,娛樂新聞都懶得播的東西,至多是沒有她這麼心狠手辣,算計深沉罷了。

    錢容芷干笑道︰“你真會說笑。”

    李青山道︰“笑話說完,就說正經事吧,你想要什麼,才肯將煉丹術傳給我,順便說一句,我個人可以免費附贈,保證一點都不嫌棄你。”

    錢容芷明白色誘對李青山沒什麼用,成功了也是肉包子打狗,不但沒賺頭,還得讓她貼點東西,于是恢復本色,直奔主題︰“我要《庚金煞氣訣》。”

    李青山道︰“錢延年修煉的那種嗎?我找過了,沒有,換一樣吧!”

    “那個老東西,定然是毀掉了。”錢容芷罵了一句。

    李青山道︰“修行法決,鷹狼衛的藏書閣也有,回去就能看了。”

    錢容芷道︰“我已經看過了,能修到五六層,六七層的垃圾多的是,能修到煉氣十層的,一本都沒有。”

    李青山道︰“你哪來的功勛?”

    錢容芷笑而不答。

    李青山道︰“算我沒問,哪里還能得來修到十層的煉氣訣?”

    錢容芷道︰“你不覺得我很可恥嗎?”

    “這是你的自由,跟我有什麼關系。”

    ps︰嘿,這就是李青山的態度了,既不是坐懷不亂的陽痿男,也不是色迷心竅的軟男。寫出這種感覺來,廢了點心思,但我很喜歡,你若是喜歡,來張月票吧!
secret0989 發表於 2012-7-25 23:59
本帖最後由 25288128 於 2012-11-1 19:13 編輯

第四十六章 煉丹煉器

    錢容芷覺得李青山簡直太怪了,完全不像是一個少年人。而且越是了解越覺得其思維迥異常人,微一思量,便笑著解釋道︰“說起能夠修到十層的煉氣訣,最為出名的有五種。”

    “哪五種?”這種重要的消息,李青山也集中起精神來,錢容芷雖然是出身小家族,但是根據文案信息,錢延年曾經入過大門派修行,見多識廣。

    錢容芷道︰“你可知道,每一個人身上都兼具五行?”

    “心肝脾肺腎五髒?”

    錢容芷道︰“不止是五髒那麼簡單,五行之學非常深奧,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楚,但每個人都可以選取其一來修煉,專精于一,煉氣的速度便能大大增加,修煉五行真氣的功法很多,最出名的五種氣訣,便是《庚金煞氣訣》、《乙木生氣訣》、《癸水凝氣決》、《丙火燃氣訣》、《戍土堅氣訣》。”

    除了一些特殊的門派,如雲雨門,還有就是真正的大門派,許多門派都會讓弟子,在這五種功法中選取一種,進行修行。

    李青山他原本還在考慮,《先天煉氣訣》之後,要選取哪種功法進行修行,現在就隱隱有了一個方向,並不信那種神功秘法,雖然不是絕對的,但他相信這個世界是有優勝劣汰的這一說的。

    一種功法出名,就證明是經過了無數人實際驗證,甚至不知多少代人的改良,具有普適性。而且修行起來,有許多前人經驗可以借鑒,所謂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李青山道︰“難道修行哪一種真氣都可以嗎?”

    錢容芷道︰“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會偏向于不同的屬性,在大門派中,都會有檢驗的辦法,然後選取最適合自己的法決修行,不過听聞,有天賦異稟的奇才,能夠同修兩種甚至三種真氣,真氣的量遠勝過單修一種真氣的同階修士,而且更為容易突破境界。”

    “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心?”李青山奇怪錢容芷竟沒有提出任何要求。

    錢容芷笑道︰“我本來就不是壞人!”李青山不置可否。

    錢容芷道︰“你若不信,煉丹術我也可以教給你。”

    李青山道︰“什麼都不要?”

    錢容芷道︰“什麼都不要。”

    李青山道︰“那感情好!”臉上卻並不顯得特別開心。

    錢容芷真的就悉心教授起來︰“煉丹術,最基本的三樣東西,第一是材料,從最普通的草藥,到最珍惜的靈藥,千奇百怪,無所不包。

    第二是丹方,每一種丹藥,都有一套煉制的方法,對于材料、時辰,都有極為精準的要求。第三是爐鼎,或者說是火焰。按照丹方,煉化材料,便是煉丹……”

    李青山聚精會神的听著,不知不覺間,兩個時辰過去,才算是對煉丹術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此道確實是博大精深,縱然花費一生心血,也未必能達到極致,他現在只能算是略懂皮毛,連入門都算不上。

    錢容芷道︰“關于煉丹術,我所知道的,大概也只有這麼多了,如果想繼續鑽研,就唯有另請高明了。”李青山微微領首。

    錢容芷指指旁邊的鼎爐︰“想不想試試,還有不少藥草。”

    李青山微微一愣,懷疑她是不是轉性了,但他听了這麼多煉丹術,正覺得手癢,就坐到鼎爐前,親自下手操縱鼎爐,在錢容芷的指點下煉制丹藥,不過卻因火勢稍急,煉廢了一爐凝氣丸。

    錢容芷卻絲毫沒有露出可惜之色,或者責怪一句,反而鼓勵他繼續嘗試。

    李青山也不說什麼,繼續嘗試。他的真氣極為精純,運用起來就如臂使指,在煉丹的過程中,也運用的更為精妙,又煉廢了兩爐丹藥之後,終于成功。他收回雙手,深吸了一口氣,露出微笑來。

    錢容芷也是大加稱贊。

    李青山只見天邊熹微,不知不覺間,竟是一夜過去,他站起身來,取出幾瓶凝氣丸放在地上,當作煉廢丹藥的補償,以及付學費。

    目送李青山出門而去,錢容芷拿起凝氣丸。正如方才李青山並不因她的慷慨而覺得高興,現在的錢容芷,臉上也沒有多少喜色。

    關于五行氣訣的訊息和基礎的煉丹術,其實都算不上秘聞,而李青山留下的凝氣丸,要比他煉廢的凝氣丸更多。而且即便是她來操縱鼎爐,也不敢說每次都能成功,所以還算是賺了不少。

    如果是普通人,大概會覺得高興,但她卻從中感到了一種令人覺得冰冷的東西,那就是極為冷淡的疏遠,不受恩惠,不落人情。任何時候,她敢向他施展陰謀,他都會毫不客氣的將她列上必殺的名單,絕不姑息。

    再一次嘗試失敗,這也不是可以憑人情操縱的男人,莫非他身上真的沒有可以利用的弱點嗎?

    李青山倒沒有想那麼多,只為學到了一種新的技藝而高興,這修行之道如此廣大深遠,還有無窮奧秘等著他去探尋,向任何人學習都不是壞事。

    天坑中,火焰猶在熊熊燃燒,其中焠骨蒼炎已佔據了小半。

    小安的骨髏,變得瑩潤如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的強大有力。而坑中的白骨。

    焠煉渾身骨髏,已然告一段落,而坑中的白骨,還有數百具。

    而小安並沒有停止繼續焠煉白骨,焚尸血炎與焠骨蒼炎,都是《朱顏白骨道》的基本法術,最大的作用都不是用來傷敵殺敵,而是用來修行。焚尸血炎是為了完美的融合吸收血肉精華,不使有一丁點浪費。焠骨蒼炎卻能煉出骨液,來強化身軀。

    而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重作為,那便是煉器。

    修煉《朱顏白骨道》的修行者,不同于其他修行者,使用的所使用的器,亦極為特殊,《朱顏白骨道》中有專門煉器篇,記載著數十種專屬的器。

    血海幡,人皮法衣,骷骨念珠……

    小安打算借這數百具白骨,祭煉他的第一件白骨靈器骷骨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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