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我的民國不可能這麼萌 作者: 月面 (連載中)

e010203 2012-8-1 16:18: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9 102292
yjfu 發表於 2013-8-23 16:47
第三卷 七年經略 100

    林有德又抿了一口茶。

    「也就是說,兒玉源太郎閣下準備背叛自己的祖國?」

    「林大人,我們認為和您攜手,才是拯救日本的正確道路。想必相關的內容久津姬殿下已經跟林大人討論頗多,在下就不獻醜了。但是,林大人,在下雖然不才,但常思索當世之勢,也略有所得,不知林大人是否願意聽我一言?」

    林有德做了個請的手勢,他決定先聽聽這兒玉源太郎的密使能丟出什麼高見,再做決斷。

    「林大人,中國有句老話,叫物極必反盛極而衰,在下認為所言極是。任何事物,只要發展到了頂點,等待它的就只有無可避免的衰敗。縱觀世界文明古國,莫不如是,但中華卻能一直延續至今,直到百年前也仍為世界第一富饒繁華之邦。

    「在下認為,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每當中華趨於極盛的時候,便會有胡人亂華,為中華帶來新的『血脈』。」

    「這我贊成。」林有德出其不意的打斷了竹中的話,「多元化有助於保持民族文化的活性,從漢代開始的民族融合確實在不斷的為華夏文明注入新鮮的血液,許多已經成為中國文化一部分的東西,原本都是從胡人那裡流入的舶來品。」

    「多元化……」日本人用生硬的中文反芻著林有德嘴裡蹦出的這個新鮮詞,他似乎一時間沒有能完全理解這個詞的意思。

    林有德這才想起來多元化這個詞貌似是二十世紀中後期才流行起來的玩意兒,自己一不小心給提前創造出來了,日本人可能連這詞究竟是哪三個字組成都不清楚。於是他用手蘸了點茶水,在桌上把這個新詞寫了一遍。

    就這樣,竹中盯著那三個字看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回過味來:「嗯,多元化,這個詞好,好啊。久聞林大人文采過人,今天終於見識到了。沒錯,在下的意思就是這『多元化』。所以,吸收新的東西,對中華輝煌文明的延續也十分的重要。日本與中華一水相隔,大和的文化與中華文化既有大量相似之處,又有許多不同,在這個中華落難的時候,林大人,您不覺得日本文化最適合擔當為中華增添新血液的重任嗎?」

    看著一臉興奮的竹中,林有德暗地裡咋舌。

    從剛剛開始他就覺得這日本人的理論有些耳熟,就一直在想他穿越前是不是在哪兒聽過類似的理論,現在他終於想起來了。

    在上個時空,帝國主義時期的日本的歷史學家對中國歷史的研究,就是採用的類似基調:文明在自我發展的時候會積累「毒素」,然後需要一個外部的「刺激」來解毒。所以五胡亂華締造了隋唐盛世,蒙古入侵滅宋最終催生了強明。這個論調怎麼看都是在粉飾侵略戰爭,林有德自然對此鄙視有加,但眼前這位竹中先生的說法,卻和上個時空有些不同。

    林有德贊同的這套民族融合促進中華文明延續與發展的說法,如果以辯證的、唯物的角度去看,實際上和所謂的解毒說之間,也就隔了一層窗戶紙罷了,因為神州大地上所有的民族融合,都伴隨著殘酷的戰爭。

    不過,在林有德從他個人的、主觀唯心的角度看來,兩者之間有個關鍵的區別:融合說,中華是強勢的那一方,我們允許胡人加入到我們的體系中來,我們賜予你成為中華民族一份子的資格;解毒說,侵略者是強勢的那一方,他們以救世主的姿態向我們降下救贖——這就不能忍了。

    正因為這個主觀上的差別,林有德突然覺得眼前的日本人挺可愛。

    可愛歸可愛,該將軍的時候決不能手軟。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林有德別有深意的剎住話頭,用手輕輕的轉著面前茶杯,粗瓷茶杯的杯底和杯墊摩擦發出不輕不重的沙沙聲。

    林有德成為領袖這麼些年,也算是掌握了不少在面談中給對面施壓的技巧,這轉杯子也是其中之一。

    等到日本人額頭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時,林有德才再次開口。

    「真是相當有見地的看法啊,內藤湖南先生。」

    化名竹中的密使身體像觸電一般猛的一抖。

    一看這反應,林有德知道自己押寶押對了,當然,他本來就認為這寶壓得十拿九穩,因為這位密使遞給林有德的名帖上的名字叫竹中虎次郎,而後來提出了「解毒說」的主要理論依據「唐宋變革論」的內藤湖南,本名就叫內藤虎次郎,內藤湖南是他的雅號,就和什麼五柳先生之類的是一個性質。1910年他發表《概括唐宋史觀》這篇論文後,內藤湖南才漸漸成為名動日本史學界的名字。

    現在,內藤湖南這個名頭應該還只有內藤虎次郎的私交好友才知道。

    所以林有德才直接抖出了他的號,以求「震虎」的效果。

    也難怪內藤虎次郎如此震驚了,這次他到荷浪牙波可謂將保密做到了極致,整個過程中只有兒玉源太郎的幾個心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結果林有德上來就戳破了他的偽裝——戳破就算了,還要是用連兒玉源太郎都不知道的一個雅號來戳破!

    其實和室裡驚訝的不光內藤虎次郎一人,跪坐在林有德身邊的巴也嚇了一大跳。林記的情報機關之前多方探聽這位密使的來路,結果卻一無所獲,為此巴還不惜動用自己的關係,發動日僑區長州藩的各位提供線索——結果卻仍然一無所獲。

    現在倒好,林有德開口簡單一句話,林記上下那麼多人都白忙乎了。

    巴悄悄的看著林有德的後腦勺,清澈的黑眸子裡很少見的顯出了迷惘的色彩。而此時林有德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內藤虎次郎身上,對此全然不覺。

    「林……林大人,」內藤虎次郎終於扛不住了,掏出手絹開始擦拭額頭上的汗,「您……林記的情報能力,果然名不虛傳,您一定有一位彷彿服部半藏再世的情報負責人。」

    林有德心想你錯了,我只是開了掛而已。

    表面上林有德卻擺出一副謙恭的模樣:「不敢當,為了在這險惡的國際環境中生存下去,我們被迫加強了諜報的力度而已。」

    林有德這話讓巴眼中的疑惑更濃了,內藤虎次郎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但他向巴看去的時候,女孩非常鎮靜的朝他莞爾一笑,隨即低垂目光,恢復最初那副畢恭畢敬的下人做派。

    這時候林有德繼續說:「內藤先生,我已經明白您的來意,也知道兒玉源太郎的想法。但是,要讓我們相信你們的誠意,光這樣遠遠不夠。」

    「您所言極是,但是以兒玉大大人現在所處的地位,實在不方便做太過明顯的舉動,大人只能私下湊出五十萬兩白銀作為見面禮。希望您能理解。

    「原本我們打算完成大部分的準備後再與您聯繫,只等您派出海軍艦隊協力,就立刻起事。但這半年來,日本帝國政府的情報總長明石大佐在台灣安插了許多眼線,專門刺探和暗殺有親近荷浪牙波傾向的人士;最近半年帝國政府對台灣的人事調動也相當的頻繁,這種情況下,我們實在無力獨自完成台灣起事的準備。」

    「所以就來找我了?」

    「大人英明。」

    林有德想了想,最後決定:「錢我就先收下了,具體怎麼和你們合作,我還需要和我的幕僚商量一下。內藤先生請你回去擬一份合作的構想細則……」

    「那份構想,不才已經做好了。」內藤虎次郎從懷裡掏出一個頗有份量的大信封。

    林有德不由得搖頭,心說這要被人偷走了,不就成了通敵的證據了嗎?不過他才不會那麼蛋疼去提點日本人的失誤,所以他一把接過內藤虎次郎從信封中掏出的卷宗,粗略的翻了翻就放在一側。

    「那麼,內藤先生,今日就到此為止吧,這份細則我回去會好好研究的。」

    **

    把林有德送回大本營交給約瑟芬守著後,巴再次回到了日僑區的大社,找到了正在御殿中閉目養神的久津姬。

    「怎麼了?」

    巴為了避嫌,四年來基本沒有私下拜訪過久津姬,有事情不得不來的時候,總會帶著大量的隨從,因此久津姬這句「怎麼了」明顯聽得出她的詫異——儘管她仍然維持著閉目養神的狀態。

    「……」

    巴跪坐在御殿正門附近,並沒有立刻回答神巫女的問話。

    久津姬也不催促,於是巨大的御殿一片寂靜。

    建造這御殿的時候,林有德為了體現自己對久津姬的重視,刻意命令設計師把面積加大了兩倍,導致整個大殿比伊勢神宮的御殿都要宏偉,內部空曠得就像個室內足球場。這樣巨大的面積,加上那極具神道教風格的佈置和室內裝潢,這個空間只要處於安靜的狀態,就會自然而然的讓人產生莊嚴肅穆的感覺——這種感覺在整個空間中只有兩人的時候,就變得尤為強烈。

    巴跪坐在這樣的大廳中,目光低垂的沉思著。

    終於,她抬起頭來,對上久津姬的目光。

    「殿下,您當初,為什麼會選擇將自己的未來寄託在有德……寄託在林大人身上?」

    久津姬笑了。

    「如果我說,那時候單純是走投無路了,來投奔你而已,你會覺得失望嗎?」

    「……」

    「但是,很多被迫做出的決定,時候回想起來,往往都會給人一種『命中注定』的感覺,這種體驗相當的奇妙呢。」

    「……」

    見巴依然不說話,久津姬繼續道:「我多少能猜到你現在心中在為何事疑惑了。巴,你記得我們和美國人簽下的那些石油協定嗎?」

    「……記得。」

    「外界都以為是我發揮神力,占卜出了油田的位置。但實際上,你我都知道,最早從『神』那兒得知那些油田在哪兒的人不是我,而是林大人。這幾年我看了不少西方地質學的著作,所以我知道,每個大油井下面都有一大片儲油的岩層,所以林大人給我畫的那些咋看很大的區域其實就是儲油的岩層的所在,我只是占卜出哪個位置最容易出油而已。」

    「……嗯。」

    「從那時候起,我就覺得,林有德這個人和一般人不同。你看,我們神姬,和一般的女孩子明顯不同吧?可這種不同是與生俱來的,即使在科學和導力技術如此發達的現代,人類也只能用『神的恩賜』來解釋我們身上擁有的力量。而我一直以來都有一個疑問,那就是,神給予我們人類的恩賜,就只有智慧和這飄忽不定的神姬血統嗎?」

    巴的身體以極微小的幅度抖了一下。

    久津姬沒有再說話,她用自己的沉默告訴巴她在等候回答。

    「我……我不知道。」巴的聲音裡有著顯而易見的動搖。

    久津姬嘆了口氣。

    「在中國,素來都有『龍氣』、『帝王之相』之類的說法。這個國家經歷的治亂更迭遠中亞和歐洲的那些古老文明更多,但那些文明都衰亡了,中國卻一直留存到了今天。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每逢亂世,總會有一個雄才大略的人將國家重新統一起來。

    「中國人總喜歡說『時勢造英雄』,而西方人最近幾百年也針對社會的興衰更迭提出了許多的理論學說,並且傾向於認為社會的進步,才是主要的動因,英雄們之所以是英雄只是因為他們剛好在那兒。

    「但是,說不定真想並沒有那麼複雜難懂呢?英雄之所以是英雄,只是因為他們一出生就背負了那樣的宿命,他們就和我們這些神姬血統的持有者一樣,他們的血管裡流淌著龍之子的血統。為什麼我們可以接受由神賜予力量的戰士,卻不能接受那些被神指定為時代終結者和開創者的領袖呢?」

    「可是……」巴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語氣已經踏入了不敬的範疇,於是趕忙頓住,輕咳幾聲後才用優雅得體的調調說道,「可是,殿下,我和林有德同甘共苦五年了,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不是神,而是人。」

    「沒錯,他是被神選擇的人。」

    說著久津姬緩緩的睜開了雙眼,那對沒有聚焦的瞳孔中燃燒著狂熱的光。

    巴下意識的吸了口氣,她顧不得禮數,整個身體向後縮了縮。

    「……我,不能接受。」

    「沒關係,」神巫女再次閉上眼睛,「剛剛那些,也只是我個人毫無根據的臆斷罷了。」

    說完久津姬就不再開口。

    巴在御殿中又坐了十來分鐘,終於起身告辭。

    離開御殿的時候,少女的表情和她來時一樣凝重。

    ——雖然不能接受,但是,如果真是這樣,那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解釋得通了。包括他在立足未穩的時候一意孤行丟開荷浪牙波的雜事,到美國去找蘇菲,包括他最近突然學會的那些演奏技能,還包括他那殘缺不全的過去和成謎的身份,所有的都能解釋得通。不……是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

    想到這,巴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我究竟,愛上了一個多麼不得了的傢伙啊……」

    **

    那邊林有德一點也不知道自己二老婆……的頭號人選心中的煩惱與困惑,他這時候正在大本營的作戰室裡,對著作戰室牆壁上那剛換好的巨幅台灣地圖發花痴。

    「台灣啊……你們幾個,制定一份在台灣登陸佔領台灣全境的作戰計劃,越詳細越好。」

    參謀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老大又發什麼瘋。這林記剛打完仗,還沒緩過勁來呢,怎麼著,又要打台灣?

    但是林有德是**oss,而且是很少直接跟他們這些小參謀下命令的boss,所以幾個人不敢怠慢,立刻表示「堅決完成任務」。

    然後林有德揮揮手,示意所有軍官暫時離開作戰室。

    約瑟芬在一旁看著丈夫,一身軍裝——她剛剛在和參謀們進行兵棋推演對抗。在作戰室只剩下他們兩人後,約瑟芬開口問道:「到底怎麼了,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兒玉源太郎要向我們投誠。」

    「所以你就下令制定進攻台灣的計劃?」

    「這是疑兵之計之一啦,不是常說『要騙到敵人首先要先騙到自己人』麼?」

    約瑟芬看著興高采烈的丈夫,輕輕搖了搖頭,然後面帶笑容走上去,從後面給了林有德一個結實的擁抱。

    「要小心有詐哦,親愛的。」

    「嗯,我會的。」
yjfu 發表於 2013-8-23 16:49
第三卷 七年經略 101

   秋季的英國已經頗有寒意,但高貴的仕女們為了美麗不畏嚴寒儼然已經成為一種傳統。

    伊莎貝拉女王的露天酒會上,高貴的夫人們袒胸露乳,用潔白的胸脯和事業線對抗陣陣寒風。

    伊莎貝拉一如既往的被年輕的紳士們包圍著,平時這些小牛犢只有在父輩們背後見習的資格,根本就沒有靠近女王的機會。

    而現在,父輩們退到了後面,將舞台讓給小牛犢們。以現在伊莎貝拉在國內的聲望地位,她根本不需要考慮政治聯姻這種東西,因為沒有哪個英國貴族手裡有值得她以身相許去換取的利益。這也就意味著,不管大貴族還是小貴族,不論是歷史悠久的世家還是最近才興起的暴發戶,在做駙馬爺這件事上都有著同等的機會——前提是,你夠資格進入白金漢宮的花園參加皇家露天酒會。

    伊莎貝拉站在慇勤的男士們當中,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厭倦,她已經吃了四塊由皇家糕點師打造的精美蛋糕,似乎在女王看來,周圍的男士們的話題,還比不上蛋糕有吸引力。

    但因為女王並沒有用明確表示自己的厭煩,小牛犢們依然繼續圍在女王身邊,高談闊論,抓住一切機會表現自己的睿智。

    酒會上的老約翰牛們都顯得很憂心忡忡。這女王按說該嫁了,雖然不需要考慮政治聯姻之類的因素,但女王一直不出嫁多少還是會對大英帝國的形象不利,對岸的法國人已經開始傳女王喜歡妹子或者女王性無能之類的流言了。伊莎貝拉如此聰明的姑娘,不可能不知道這點,但今天她對身邊雄性的興趣顯得比過去還要低上好幾十個百分點。

    老約翰牛們正在擔心呢,有人突然跳出來給他們心頭上撒了一把鹽。

    「與其在這裡耗費時間徒勞的獻慇勤,不如出去打拚出一些實績,先生們。」

    說話的人聲音不高,卻剛好可以讓整個酒會會場都清楚的聽到。

    於是花園中的喧囂一下子消失,所有人都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溫思麗·丘吉爾一襲火紅的長裙,挺著傲人的雙峰,高昂著下巴環顧整個會場。她身邊的人發現她的存在後,都下意識的往旁邊靠了靠,在她身邊預留出一片空地。

    「諸位年輕的先生們,」完成亮相後,溫思麗收回目光,逼視著女王身邊的小牛犢們,「拿破崙·波拿巴橫掃意大利的時候只有26歲,而你們,現在已經多少歲了?」

    牛犢們面面相覷。

    英國紳士們顯然對在自己的酒會上突然聽到過去百年中他們最頭疼的敵人的名字這件事,十分的不適應。

    溫思麗不依不撓的繼續追加攻擊:「你們當中肯定有人在私下抱怨,說『我只是沒有得到機會』,對此我想問,為什麼你們沒有得到機會呢?拿破崙的機會,又是誰給予的呢?23歲的拿破崙奔走在土倫前線,最後還身先士卒沖上小直布羅陀的要塞,為他的砲兵贏得了一個狂轟我國艦隊的絕佳位置。而你們23歲的時候都在幹什麼?啊,你們在舔漂亮小妞的腳趾頭。」

    會場上每個英國紳士的臉色都不是一般的難看,小牛犢裡面有些心氣高的臉乾脆就直接綠了。

    但溫思麗絲毫不打算給給他們面子。

    「所以女王陛下才會對你們毫無興趣啊。明明你們和遠東那個中國人年紀差不多,本事怎麼差了那麼多呢?」

    溫思麗話音剛落,女王就放下手中正在切蛋糕的刀子,銀質的刀鋒碰觸中國來的花紋瓷盤發出清脆的聲響。

    「溫思麗·倫納德·斯賓塞·丘吉爾小姐?」伊莎貝拉無視了剛才溫思麗那出格的表現,用彬彬有禮的語調問道。

    「正是,我的陛下。」

    「久仰大名了,『獨立的保守黨人』小姐。」

    伊莎貝拉今天穿了一件很適合秋天的淺色系洋裝,淺綠色和銀色恰如其分的融合在一起,兼顧高貴與簡約;溫思麗則渾身像燃燒的火一樣鮮紅,加上她那頭較為偏向紅色系的金發,她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和秋日格格不入的火熱氣息。

    這兩人的氣場基本毫無共通點可言,伊莎貝拉是統治萬頃波濤的女王,溫思麗則更容易讓人想起西班牙的鬥牛士。只有一點,讓兩人有了交集:她們都有傲人的胸部,創造這個世界的神一定是個**控。(說對了!)

    「溫思麗小姐,我早就想見您一面了,可您一直在南美考察……」

    「實際上我還去了非洲和印度,如果陛下您沒有透過斯坦利爵士給我發電報的話,我想我可能會隨勘察家號一起造訪荷浪牙波,只要遞上我的名片,說不定我還能獲得參觀那具神乎其神的新式神姬裝甲的機會呢——要知道,我和約瑟芬可是舊識。」

    理論上,一國的神姬不應該隨意造訪沒有從屬關係的另一國,但這種常識對溫思麗·丘吉爾來說顯然不管用。

    「如果您對那個東方的小島感興趣的話,我想,我這裡倒是有不少你會喜歡的東西。」伊莎貝拉對溫思麗莞爾一笑,「實際上,我也有幾個關於那個小島問題,想要請教下您這位『獨立保守黨人』。」

    「這樣啊,很好,」溫思麗舉起右手的酒杯,將滿滿一杯香檳一飲而盡,「那我們還在這浪費時間做什麼?陛下您的書房顯然是個更加合適的去處,不是嗎?」

    伊莎貝拉不由得苦笑,像這樣的酒會,身為主人的伊莎貝拉除非身體不適或者有其他突發事件,不然是絕對不能半途退場的。伊莎貝拉完全沒料到這位溫思麗特立獨行到了這種地步。溫思麗的家世放在整個大英帝國都算得上顯赫,出身這種豪門的大小姐能夠輕視上流社會的規矩到了這種地步,那是相當的難得。

    而溫思麗當著參加酒會的眾貴族們的面這麼說,毫無疑問的冒犯了他們,但溫思麗看起來對此毫不在意。

    現在大英帝國當政的是保守黨,此時花園裡的顯貴們也大多是保守派,而溫思麗·丘吉爾雖然號稱保守黨人,但她的政見有很多地方和輝格黨更為接近,保守黨們看她不順眼的理由那海了去了,多個一兩條其實也沒什麼所謂。

    溫思麗盯著伊莎貝拉看了幾秒,也看出來伊莎貝拉不會中途退場陪她去書房議事,就聳了聳肩,這個動作差點讓她的裙子從高聳的胸部上滑下來。對女王客套兩句之後,溫思麗轉身直奔酒會會場邊緣停著的裝滿香檳的手推車——看來她真的非常喜歡香檳酒。

    伊莎貝拉盯著溫思麗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轉身對還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好的小牛犢們拋出一個風情萬種卻不媚俗的微笑。

    於是凍結在小牛犢們臉上的那層「冰」就像遭遇了二月春光一般迅速消融,化作滿滿的「春」意。

    **

    伊莎貝拉再次和溫思麗·丘吉爾碰面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地點嘛自然是在她那巨大的執務室。

    伊莎貝拉換了一套和大英帝國皇室紋章的配色一致的洋裝,而溫思麗則堅持大開大合的路線,換了一身大波斯黃的長裙。

    除了溫思麗,在場還有女王的整個高級幕僚班底。現任首相、保守黨黨魁羅伯特·塞西爾一看到溫思麗就連連搖頭,一副苦逼到了極點的表情,可想而知溫思麗在議會上給首相大人製造了多少麻煩。

    「諸位,」看人都到齊了,伊莎貝拉開口道,「今天主要的議題,是我們昨晚收到的一份相當有意思的情報。根據這份情報,我們恐怕要修改我們對近期遠東局勢的判斷。我們本來認為俄國戰敗之後,遠東會因為中國的強勢而歸於平靜,在摸清楚林有德的真實實力之前,所有的國家都會在遠東採取謹慎的行事風格。但我們猜錯了。」

    「是日本,對嗎?」溫思麗打斷了女王的話,這理所當然的遭到了在座各位的白眼,但伊莎貝拉卻面露讚賞。

    「是的。」

    「果然,他們發動甲午戰爭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國家某些方面很對我胃口,他們很有冒險精神。」
yjfu 發表於 2013-8-23 16:49
第三卷 七年經略 102

    「那麼,富於冒險精神的日本人在計劃什麼?」溫思麗·丘吉爾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女王和執務室裡的各位。

    「我們收到了兩份截然不同的報告。一份來自皇家情報局的調查,另一份則是一位我國探險家在一次為了追尋刺激而進行的小冒險中偶然得到,你要先聽哪一份?」伊莎貝拉擺出故弄玄虛的笑容,看著溫思麗。

    「陛下!」女王身邊的內務大臣坐不住了,「這樣機密的情報……」

    「沒關係的,丘吉爾小姐不會做危及我們帝國的事情,對嗎?」

    「當然。」

    「可是……」內務大臣還想說什麼,卻被伊莎貝拉抬手阻止了。

    「丘吉爾小姐,我在台灣和日本本土的情報人員最近數月連續不斷的收集到一些有趣的信息,他們綜合所有這些信息之後,認為日本帝國的左派人士最近一段時間很可能會有所動作。我的東亞首席情報專員認為,日本左翼勢力很可能會策動台灣脫離日本帝國統治,倒向林有德的荷浪牙波政權。」

    「哼,」溫思麗直白的用鼻孔來表達自己的不屑,「賣國的傢伙們。」

    這時候外務大臣開口了,這位新任大臣似乎很想抓住這個機會向女王展示自己對東亞事物的精通——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會被換上來,就是因為這種「精通」。

    「丘吉爾小姐,話不能這麼說。日本對中國文化的認同度非常的高,他們的知識分子現在依然以懂得使用中文為榮,有地位的人之間通信也全部用中文撰寫,很少使用假名。在日本,有相當一部分人還保持著中國是宗主國的觀念,中俄戰爭的結束和海城條約的簽訂,讓這種觀念進一步抬頭了。」

    「哦,還有這回事啊,真好,為什麼海對面的法國沒人對我們抱有類似的觀念呢?」

    溫思麗明明昨天還在宴會上大談法國皇帝拿破崙的豐功偉業,現在卻自然而然的表述著在傳統英國貴族中很流行的看法,彷彿昨天她讚賞有佳的拿破崙波拿巴其實是個英國人那樣。

    不,也許在她眼中,拿破崙是科西嘉人,而不是法國人。

    執務室裡的重臣們似乎對溫思麗那輕佻的態度頗有微詞,但誰都看出來女王對這放蕩不羈的麻煩製造者印象不錯,所以他們都很聰明的把話藏在了心裡TXT下載校園全能高手。

    「但是,我也可以理解日本左翼的想法。」溫思麗繼續展現自己那像翻書一樣快的立場變換,「本來還有希望再打贏中國一次甚至打贏俄國,打出成為列強的資格,但現在這機會變得無比渺茫了。所以日本人誠惶誠恐的將從宗主國手裡搶來的東西還回去,順便試探下這條新道路的可行性。」

    「看起來確實如此。」伊莎貝拉接過溫思麗的話頭,「而且台灣是個保險的選擇,中國剛剛在對外戰爭中取得勝利,台灣本地居民對回歸祖國肯定採取支持的態度,比較容易組織起『民團』,這樣就算無法爭取到大部分駐台灣日軍的支持,也有一戰的本錢,只要中國的艦隊能趕走聯合艦隊,阻止日本本土的增援,台灣脫離日本統治十拿九穩。」

    「聽起來陛下認為荷浪牙波的艦隊有足夠的力量擋住聯合艦隊?」

    「他們有世界上最先進的魚雷和小型潛水艦,而且他們的無畏艦已經在美國完成了建造,正在試航,我們的諜報人員得到的消息表明,這艘無畏艦上有預留很大的安裝空間,很可能抵達荷浪牙波之後會安裝一種被林記稱為天眼的新型系統,皇家科學院認為那很可能是一種利用電波進行探測的設備。」

    「聽起來事態不容樂觀啊,」溫思麗皺著眉頭,「我打賭中國人和美國人達成了協議,這套系統他們會提供給美國海軍,作為幫助中國建造無畏艦和培養造艦人才的交換。中國人手裡有點新技術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美國人手裡有了同等的新技術。」

    英國人當中確實有不少還把美國視為落後殖民地的迂腐之人,但更多的英國紳士已經認識到,美利堅合眾國正在成為大英帝國不得不正視的一個潛在威脅。只不過美國沒有殖民地,空有工業產能經濟總量卻和英國仍然存在較大的差距,暫時還沒辦法威脅大英帝國的世界霸主地位。

    但英國紳士們不可能不提防這些前殖民地居民。

    「皇家科學院已經在進行相關的研究……」

    「但是短期內不會有巨大的進展,對不對?」

    由於被溫思麗打斷,羅伯特·塞西爾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和不滿,他狠狠的瞪了少女一眼,沒搭腔。

    「恕我直言,現在帝國上層部的風氣,已經影響到了皇家科學院。不,應該說,從艾薩克牛頓的時代開始,皇家科學院就有打壓真正的天才的傳統。陛下,在這樣一個科學技術日新月異的年代,您怎麼能指望一群毫無想像力的、墨守成規的庸才能給帝國帶來所謂的科技優勢?」

    伊莎貝拉看著丘吉爾,心想這貨真敢說啊,一句話把整個皇家科學院都給掀翻了。她一方面佩服溫思麗·丘吉爾的膽氣,但另一方面又開始懷疑這位獨立保守黨人會不會只是一個狂妄自大的傻子。

    為了確認這點,伊莎貝拉不動聲色的對溫思麗說:「聽丘吉爾小姐的說法,您似乎認識被皇家科學院打壓的天才?」

    「當然,」溫思麗毫不猶豫的點頭道,「但是她現在正在南美亞馬遜河考察一片被她稱為『失落的世界』什麼玩意,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所以沒辦法將她介紹給您認識。哦對了,倫敦倒是還有另一位天才,但是我要是將她介紹給您,她立刻就會被蘇格蘭場逮捕然後被吊死。」

    溫思麗說完,執務室裡的紳士們面面相覷。

    「溫思麗·丘吉爾小姐,」伊莎貝拉一臉的嚴肅,「我不會平白無故的吊死任何帝國公民。」

    「問題就在於,她被吊死屬於咎由自取,她就是這麼罪大惡極。但她確實是我見過的最有才華的化學和煉金術大師。」

    伊莎貝拉狐疑的盯著溫思麗看了幾秒,又扭頭掃了一眼房間內的內務大臣,蘇格蘭場屬於內務部的鷹犬,但這位老邁的紳士顯然對溫思麗提到的這位天才一無所知。

    終於,伊莎貝拉嘆了口氣:「如果那位女士真的那麼有才華的話,我可以赦免她的罪行。」

    「即使她曾經策劃並且成功實施了對英格蘭銀行金庫的搶劫,成功盜走上百噸黃金?」

    丘吉爾這話擲地有聲,一下子讓房間內的紳士們都淡定不能。

    「你是說那個導致當時的內閣引咎辭職的大劫案?」羅伯特作為政府首相首先發難,「哦天吶,那場劫案中死了幾十名皇家僱員,皇家的財產和尊嚴都受到了極大的挑戰,陛下,您不能赦免這樣窮凶極惡的罪犯!不然帝國的法律威嚴何在?」

    「沒錯,」最高法官也開口幫腔,「這是最高法院設立以來備案過的最可怕的犯罪行動,陛下您母親那光輝的政治生涯都因為這個事件而蒙上了一層陰影。」

    「好了,兩位愛卿,我知道了。」伊莎貝拉揮揮手,目光卻一直未從溫思麗·丘吉爾身上移開,「溫思麗小姐,如果您有辦法聯絡這位才華橫溢又罪大惡極的罪犯,請您轉告她,只要她能夠以無可辯駁的事實,向我證明她的才華,我就赦免她犯下的所有罪過——當然,她必須向我宣誓效忠。」

    「陛下!」首相還想說什麼,女王卻對他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我說得夠清楚了吧,溫思麗。」

    「不能比這更清楚了,我的陛下。那麼,我們繼續談遠東的問題吧。那位探險家的小冒險,給我們帶回來了什麼?」

    「他帶回了日本人暗殺林有德的行動計劃。」

    「等會兒。」溫思麗叫停準備繼續解說的伊莎貝拉,接著她從雙峰之間抽出一根粗大黝黑的哈瓦那雪茄,那雪茄的形狀和出現的位置讓在場的諸位男士全都產生了某種聯想,但溫思麗對此渾然不覺,她將雪茄湊到鼻子前,一面聞著那味道,一面思考著。

    片刻之後她才開口道:「暗殺林有德?他們瘋了?那能有什麼好處?」

    「我們雖然不清楚日本帝國政府對日本左翼人士的計劃瞭解多少,但日本四島的四大神姬管理機構中的兩個對中央的伊勢神宮離心傾向已經越來越明顯,並且有明朗化的勢頭……」

    「也就是說,不做點什麼的話,日本就要支離破碎了,於是就病急亂投醫?」

    「用走投無路更合適一些,」伊莎貝拉平靜的糾正溫思麗的說法,「中國山東的革命黨政府經歷的暴亂,似乎加劇了日本帝國政府對未來的擔憂。他們的帝姬大概是擔心國內兩派的矛盾繼續激化,最終給中國人可乘之機吧,那位小姐可是為了阻止她的姐姐全面支持新生的荷浪牙波政權而不惜動用暗殺這樣的手段呢。」

    「說不定她內心其實相當的後悔,覺得當初就應該按她姐姐的思路走,但表面上卻不願意承認自己失誤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坐點什麼好掩飾自己的動搖。」溫思麗的話讓在場所有人再一次皺起眉頭,但她本人卻對此毫不在意。

    她把雪茄咬在嘴裡,一面亂摸自己的身體找火柴一面繼續說道:「不過,真的讓荷浪牙波拿到日本的話,那可就不好玩了。日本從明治維新到現在,積累了相當的近代重工業基礎,最近幾年更是因為清朝的戰爭賠款而發展得更為迅速。一旦日本被林記控制,日本的工業產品就能通過林記的流通渠道進入整個中國和東南亞,再加上中國的資源……嗯,這就不太妙了,東亞真的很可能會形成一個新興的黃種人帝國。」

    溫思麗終於找到了火柴,劃著一根點燃雪茄,用力吸了一口之後愜意的吐出一個煙圈。

    「要是有點香檳就更好了~嗯,剛剛說道哪兒了?嗯,新興的黃種人帝國,陛下,日本人真的打算暗殺林有德嗎?」

    伊莎貝拉看了皇家情報總管一眼。

    「從現在的情況看,日本帝姬還在猶豫,他們雖然在穩步的推進暗殺計劃的前期準備,但帝姬仍然積極的召集高層議事,似乎在尋找其他解決途徑。」

    「嗯,」溫思麗又吸了一口雪茄,隨後她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斬釘截鐵的對伊莎貝拉說道,「我認為,我們應該推日本人一把。不管暗殺成功不成功,勢必大大降低林記對日本人的信任,最好能促使日本和林記開戰。我不指望日本能佔領荷浪牙波,美國人和法國人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但戰爭可以大大的削弱林記和日本兩方的力量,限制中國人繼續開發那些先進的武器裝備,為我們彌補和中國人之間的差距贏得時間。

    「而且,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日本的工廠完整無缺的落到林有德手中,我們要迫使他為了戰爭的勝利炮轟這些工廠,要讓他的步兵圍繞這些工廠反覆的爭奪,最終把一切都打得稀巴爛。另外,經歷過殘酷的戰爭之後,中日民族之間會存在裂痕,將來我們可以加以利用。」

    溫思麗的語速很快,這似乎給女王和她的紳士們接受這番話造成了一定的障礙,所以整個執務室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終於,外務大臣結結巴巴的提醒溫思麗:「這……我們與荷浪牙波,是同盟關係啊……」

    「天真,」溫思麗莞爾一笑,「國家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丘吉爾說完,執務室又陷入了寂靜。

    最後,伊莎貝拉從椅子的靠背上挺起身,雙手撐著面前那張華麗的桌子的邊緣,雙目直勾勾的盯著溫思麗·丘吉爾,嚴肅無比的問道:「那麼,丘吉爾閣下認為,我們應該怎樣才能促使日本人下決心暗殺林有德呢?」
yjfu 發表於 2013-8-23 16:50
第三卷 七年經略 103

   儘管各種陰謀都在悄然運轉,荷浪牙波依然一派歌舞昇平的模樣。

    由於林記本身的實力遭到戰爭的削弱,對流通領域的控制力減弱,私營商業在整個經濟體系中佔的比重大幅度上升。這帶來一個明顯的好處就是,市場表面上看起來比之前繁榮多了,儘管市場上的貨物並沒有比林記一家獨大的時候更充足,價格也遠沒有林記強勢的時期那麼公道合理。

    林有德認真分析了一下這個情況後,覺得沒有必要再重新佔領整個流通領域,當下林記在流通領域總體上的份額雖然降低到百分之五十左右,但利潤率卻顯著的上升了——因為現在是個賣方市場,不少商品的價格明顯提高。

    另外,非林記資本對民用工業的投資,有效的彌補了林記對民用工業支出的不足,江浙財閥、蜀商和晉商紛紛向沿海區域出手,抓住機會投資設廠——他們已經看到林記靠著工廠得到的實惠了,不少人都幻想著能成為中國第二個建立林記這樣的超級托拉斯的名人最新章節莊主別急嘛。而他們投資設廠之後要將貨品賣到全國去,就必須要依靠南洋票和南洋銀行——林有德戰東北的效果現在開始顯現了,晉商蜀商可能互相不承認對方票號發的紙票,卻都認南洋票。

    於是1901年初秋,林記在四川山西的擴張仍然緩慢,但南洋銀行卻很順當的在這兩地的大城市開了起來,印著十八星的南洋票漸漸佔領了人們的日常生活。

    貨幣流通量和流通中產品的增加,都使得通脹壓力大幅度減少,於是林有德順勢推出了增加發行南洋票的計劃,用南洋票從商人手裡換來一大批的硬通貨,漸漸的將戰爭造成的虧空收了回來。

    值得一提的是,南洋銀行早在庚子開戰之前,就已經計劃逐步停止提供南洋票兌換硬通貨的服務,屆時南洋票將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現代紙幣——既本身與硬通貨脫鉤不具備「價值」的貨幣符號。

    歷史上紙幣的演變和發展有其內部的原因,並不是說提前就好,但林有德現在推行這種紙幣與硬通貨脫鉤的政策有他自己的原因:他需要最大限度的將市面上的金銀收集到自己手裡,為自己的工業化提供支持,同時從金融上控制中國。

    為了防止這種新政策的反彈,林有德制定了一個長達5年的計劃,打算一步步的達成這個目標。但現在林記打了勝仗,威望空前提高,加上國內經濟形式的新變化,林有德這個計劃的進程被大大提前了。

    在山西和四川,南洋票的發行就是通過「銷售」的方式來完成的:晉商和蜀商用銀兩從南洋銀行購買對等價值的南洋票,既然是購買,贖回一說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弭了。

    於是南洋銀行儼然成為了中國的中央銀行,東方版的聯邦儲備委員會。林有德自認這一手玩得很漂亮,他唯一的遺憾就是,現在世界貨幣體系還沒有形成,國與國之間的貿易還用不了紙幣,沒法直接用印出來的紙幣跟外國人買東西。

    但一想到一百年後的林記帝國很可能會一邊狂印紙幣逼著其他國家用,然後拿從其他國家吸來的血造飛機航母殲星艦,再反過來繼續逼著其他國家心甘情願的被吸血,林有德就無比的興奮。

    但南洋票的擴張,也讓不少人憂心忡忡。

    首當其衝的就是日本人,他們不但禁止南洋票進入日本控制的地區,還策動山東的革命軍政府封鎖南洋幣,強行推出革命軍政府的軍票作為流通貨幣,一時間搞得山東地區好不容易有點恢復的民生又陷入了動盪之中。

    一時間全國的輿論都在輪著罵革命軍政府和日本帝國政府。

    誰也不知道此時日本帝國政府已經處於一種騎虎難下的狀態。

    **

    伊勢神宮側殿,神主居所。

    「到了伊勢,果然要吃福餅啊。」輝夜姬一邊說一邊大快朵頤,一點也不看在自己面前正襟危坐神色嚴峻的帝姬。

    現任帝姬本來地位就不如輝夜姬,現在雖然貴為日本的最高守護巫女,想讓以裝瘋賣傻聞名的四國的輝夜姬給她足夠的尊敬,確實有點難度。

    可能正因為這樣,對於輝夜姬的肆意妄為,帝姬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輝夜姬顯然不打算給她留面子。

    「吶,你這人真奇怪,特地把人喊來伊勢神宮,卻一句話不說,難道你真的只是招待我來吃福餅不成?」說著輝夜姬直接解除了正坐的姿勢,在帝姬跟前半躺下來。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的日本,封建禮教對女子的約束依然非常的強,遠不像後來那般開放,輝夜姬這種半躺的姿態在人前做出來按這個年代的眼光,就算不檢點了,如果把帝姬換成男性,那更是足以稱為下流,是風塵女子的所為。

    但輝夜姬絲毫不在意這些,她一手支著榻榻米,撐起半身,另一手拿著一塊福餅,一面啃一面稀里嘩啦的把面渣子掉了一地。

    帝姬終於輕咳了兩聲提醒輝夜姬注意形象,卻被輝夜姬無視了。

    四國的神主看著敞開的拉門外伊勢神宮的院子。

    院子裡神宮的巫女們正在前後奔忙。明年年中伊勢神宮將進行第56次式年遷宮,屆時代表日本所有神姬的最頂峰的帝姬將會遷居到隔壁宮址上新建成的宮殿中,並且將舊的宮殿燒燬。為了準備這二十年一次的全日本最隆重的儀式,儘管距離儀式的時間還有將近一年,整個伊勢神宮依然處於忙碌之中。

    終於,帝姬似乎對聆聽輝夜姬的咀嚼聲這件事感到厭煩。

    她輕輕吸了口氣,正打算開口,卻被輝夜姬搶了先。

    「乾脆一點不好嗎?本來我們還有個欺負弱小鄰居自強的選項,但現在,我們只能選擇一個強悍的肩膀來投靠,不是嗎?」

    帝姬臉上出現明顯的動搖,但她仍然試圖反駁輝夜姬。

    「維新以來,我們一直都在尋求自強救國之路,避免日本國成為某個大國的附庸。難道輝夜姬殿下就忍心看到這些年維新的成果付諸東流嗎?」

    「所以你就忍心看著這些年維新的成果被打得稀巴爛,我國的人民在戰亂中顛沛流離?真是抱歉,比起織田信長和豐臣秀吉這類野心家,我更欣賞德川家的處世哲學呢。」

    即使是提到被推翻的幕府的名諱,輝夜姬臉上也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絲毫不見她有什麼忌憚。

    帝姬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終於放棄了似地嘆了口氣。

    「輝夜姬殿下,看來我們已經沒什麼可談的了。」

    「不,怎麼會呢?」輝夜姬從榻榻米上爬起來,身體前傾,盯著帝姬的連,「我可是有很多話想要跟帝姬殿下您說呀。現在還不遲,只要找在東京的中國留學生,讓他們代為牽線,和林記建立關係並不難。林記正在恢復大戰中折損的元氣,這個時候和它談條件最為合適,我們可以為日本在將來的中華帝國中謀一個一等雄州的地位,甚至有可能和兩廣福建一起變成林有德的直轄地,等到他們緩過勁來,這樣的機會就沒有了。」

    面對莫名興奮起來的輝夜姬,帝姬再一次嘆氣,隨即做出了送客的手勢。

    輝夜姬又不是真瘋,當然看懂了帝姬的意思,於是她聳了聳肩,也學著帝姬的模樣嘆了口氣,隨即將擺在兩人坐墊之間的木盤子整個拿起來,把裡面吃剩下的福餅一股腦兒的倒進自己的水袖裡。

    「這就是所謂的話不投機半句多吧,但是好吃的福餅是無罪的,我都帶走了哦。」

    說罷輝夜姬站起身來,她站起來的同時,一直在和室門外待命的鳳凰院妹紅就拉開了拉門。

    帝姬目送四國大社的神主主僕離開後,喚了句「來人」。

    一名巫女立刻出現在和室的拉門外,畢恭畢敬的跪拜聽命。

    「大英帝國的使者還在神宮嗎?」

    「是的,殿下。」

    帝姬沒有馬上下達指示,她咬著嘴唇,猶豫了好幾分鐘,才用毫無氣勢的語調吩咐道:

    「把他叫來吧。」

    **

    輝夜姬的馬車上,一直沒個正型的神巫女難得的擺出了嚴肅的神情。

    「妹紅炭……」

    「就說表這樣叫我。」

    「下令四國的民團、警察、浪人眾還有土佐各族的家臣團都做好準備,戰巫女隊開始清點和整備武器。」

    「是。最終……還是要走到這一步嗎?」

    「誰知道。」輝夜姬掀開窗簾,看著馬車外不斷向後退去的伊勢街景,「那個孩子,從以前開始就喜歡鑽牛角尖,關鍵的時候轉不過彎來。相比之下,我就是太容易轉過彎來了……五年前,我如果堅定一點,先帝姬就不會死了,現在也不至於搞成這樣。」

    五年前日本帝國的高層秘密商討對親中國的帝姬的處分方式的時候,曾經暗地裡探過輝夜姬的風口,當時輝夜姬明確的表現出她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作壁上觀的態度。那個時候輝夜姬雖然支持左派的不少觀點,但她始終覺得帝姬和久津姬的想法顯得太神經質太多慮了,什麼日本的興盛仰賴於中國的興盛,那時候的中國就像只死豬,拿著刀上去割肉才是正確的選擇。

    至今輝夜姬都不覺得自己的判斷有錯,她只是沒料到突然跳出來一個林有德罷了。現在對於日本來說,無非就是兩條路:選擇一根大腿抱著苟活,或者像散落的櫻花一般絢爛的滅亡。

    在輝夜姬看來,這根本就沒得選。

    「但是,」輝夜姬放下窗簾,「我們還得再看看情況,我總覺得帝姬背地裡在策劃著什麼,所以至少等台灣那邊先動手探探路再說。」
yjfu 發表於 2013-8-23 16:51
第三卷 七年經略 104

    土肥原賢二造訪的時候,景虎姬正在自己臨時寓所的庭院中閉目養神。

    在庭院正中端坐的景虎姬看起來就像一尊做工精美的日式傳統娃娃,與她所處的和風庭院中那精緻的景觀可謂相得益彰。

    但散落在景虎姬周圍的落葉卻給這景觀增添了少許的不協調,這些落葉都被沿著葉脈的主幹乾淨利落的切斷,沒有一片是完整的,讓人聯想到戰場上殘缺的屍首。

    製造了這一切的道具正安靜的躺在景虎姬身旁,漆黑的刀鞘上金色的銘文反射著秋日的陽光:相州五郎入道正宗。

    土肥原賢二站在寓所的緣側(日式房屋特有的走廊結構,一般位於庭院與住宅之間)看著景虎姬的身影,一直沒有開口。

    終於,景虎姬睜開眼睛,將目光投向靜立的軍人。

    「你來造訪我就意味著帝姬終於下定決心了?」

    「是的,我們的準備也已經接近完成,是時候將您偷運進荷浪牙波了。」

    「如果讓我來選的話,我更願意堂堂正正的衝進敵陣大殺四方呢。」

    「非常抱歉,我等凡俗無能,玷污了景虎姬殿下的武道。」

    「不必多說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潛入的方法呢?需要我做些什麼的話就請直說。」

    「是,殿下。」

    說著一直低頭站立的土肥原賢二走下緣側,在庭院的泥土地上跪下,隨即從隨身的包中拿出一個精緻的小木匣。

    打開木匣的蓋子後,土肥原賢二雙手捧著木匣往前伸直,頭深深的低下,埋進雙臂之間的空隙。

    他行此大禮使得景虎姬臉上露出些微的訝異之色。

    「何必如此,難道在土肥原君看來,我是如此高傲又苛求禮數之人嗎?」

    「不敢,但此物實在太過卑賤,在下必須為『向景虎姬獻上此物』的行為謝罪。」

    「哦?」景虎姬注視著土肥原賢二手上的木匣,盯著躺在精緻絲織軟墊上的那顆球狀物,「所獻為何物?」

    「此乃異邦出產之邪藥,可讓服用者進入假死狀態,形如蠟像。大航海時代,不列顛的奴隸商人多用此藥販運黑奴。」

    景虎姬微微眯起了眼睛,注視著那藥丸的目光中隨即帶上了明顯的厭惡之情。

    土肥原賢二低著頭,透過垂下的劉海的縫隙悄悄觀察景虎姬的神色。其實他還隱藏了這藥丸的另一大用途,那就是風月場所的經營者經常用這種藥製作玩賞用的活雕像,來滿足有錢人那扭曲的**。

    實際上,販賣黑奴用的藥都是劣質的產品,使用過後有嚴重的副作用,運輸的過程中經常出現皮膚和肌肉壞死,醒來後會有諸多併發症,壽命也大大減少。風月場所用的則貴上許多,服藥後的活雕只要定時在水中浸泡,就能完整的保持**的觸感和肌膚的光澤。而土肥原賢二手中這顆藥丸是曾經的拜占庭帝國皇帝用來保存自己喜歡的妃子、讓她們「永遠美麗」的皇家用藥,拜占庭帝國覆滅後,皇帝用剩下的藥品散落民間,現在已經極難找到真品,因此價值連城。

    這事如果說出來,就算是決定了捨生取義的景虎姬,也會因為過於厭惡這藥而拒絕使用吧。

    「向我獻上這藥的意思是,你們準備把我像貨物一樣運送進荷浪牙波?」

    「您並不是擅長隱秘行動的神姬,本身的力量又過於強大,用通常的方法進入荷浪牙波很可能會被林有德的神姬感應到。尤其是目前位於荷浪牙波的久津姬,那位殿下可是以感應能力見長,我們不能冒那樣的風險。」

    土肥原賢二絲毫不打算在這裡退讓,本來整個計劃中最難的一點就是讓景虎姬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荷浪牙波潛伏,過去的半年多來他為克服這個難關死了無數的腦細胞,卻仍然拿不出一個足夠穩妥的方案,英國人送上的這個錦囊可謂「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土肥原賢二看來,這是值得自己冒著被景虎姬一怒之下斬首的危險,也要堅持到底的良策——誰也不會想到裝貨物的柳條箱裡面竟然藏著日本帝國最強的神姬,而哪怕是久津姬,也不會感應到一具「屍體」。

    景虎姬的沉默,讓土肥原賢二冷汗直流。

    終於,他聽見景虎姬的嘆氣聲。

    「如果我拒絕服用這藥丸,你們有什麼辦法將我送進荷浪牙波?」

    土肥原賢二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裡的回答十分的關鍵,他憑著野獸一般的直覺,認定在這裡如果扯謊回答「沒有」的話,勸說就會以失敗告終。

    於是他坦然答道:「不使用這藥物的話,我們就只能請求您絕食,以削弱自己的力量,並且在偷渡的時候給您灌入大量的酒精來迫使您的精神進入渙散狀態。這會嚴重的削弱您的身體,影響突襲的成功率。」

    「嗯,你的理由很充分,土肥原君。我會服用這藥物,其他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說完,景虎姬仰起頭,望著秋日澄澈的天空。良久,她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敲打著自己愛刀的護手,一邊打出拍子,一邊唱起和歌。土肥原賢二家教嚴謹,精通詩文韻律,立刻聽出來那是空海大師所作的《伊呂波歌》。

    色は匂へど散りぬるを

    花雖芬芳終須落

    我が世誰ぞ常ならむ

    人生無常豈奈何

    有為の奧山今日越えて

    俗世凡塵今朝脫

    淺き夢見じ醉ひもせず

    不戀醉夢免蹉跎

    土肥原賢二突然覺得自己沒辦法抬起頭來,也許自己該順從景虎姬的武道,用船將景虎姬運到荷浪牙波附近海面,然後以必死的覺悟發動突擊。只要計劃得當,一定可以迫使林有德的近衛神姬全部升空迎戰,為明石大佐的潛伏工作員創造刺殺的良機。

    有那麼一瞬間,土肥原賢二都準備收回獻寶的手了,但最終他還是維持著捧著木匣的姿勢,聽完了景虎姬的和歌。人的一生中,總會面臨許多的選擇,人就是在這無數的選擇中,完成了對自己的塑造。如果選擇收回獻寶的手,土肥原賢二說不定會走上一條和上個時空截然相反的路,但就好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樣,雖然換了時空,土肥原賢二還是那個土肥原賢二。

    這位後來的日本間諜魔頭,雙手沾滿了中國人民鮮血的甲級戰犯此時下定決心,一定要把景虎姬完美的送到她最後的戰場上,然後用自己的雙眼,見證她為了大和英勇死戰的身姿。此時他絲毫不知道自己初露頭角的惡魔心腸,將會換來怎樣令人大跌眼鏡的結局。
yjfu 發表於 2013-8-23 16:52
第三卷 七年經略 105

    馮玉祥來到荷浪牙波半年了,由於軍事功底紮實,做人又深得眾人信任,他以火箭般的速度升到了南洋軍連長的位置,1901年10月4日晚上,他的連隊正好負責荷浪牙波黃區的街頭戒備——雖然荷浪牙波有警察,但軍隊巡夜這已經成了這座新興城市的傳統,所以一到晚上就會出現警察頂點站崗軍隊沿路巡夜的奇特狀況。

    八點鐘的時候,馮玉祥親自帶領的巡夜班遇到這樣一件平淡無奇的事情:一個幫工跑腿打扮的小孩子撞上了一位夜行的長衫紳士,紳士認為小孩是小偷,就把孩子扭到了巡夜的部隊跟前。

    「我不是小偷,我是給我家掌櫃送信呢!」男孩一看到馮玉祥的軍裝,立刻就辯解道。

    「送信往我身上撞?路那麼寬,我有那麼胖嗎?」

    馮玉祥抬起一隻手,示意紳士先安靜,隨即轉向孩子。

    「送信啊,那信呢?」

    孩子看了眼馮玉祥的領章,用力嚥了口口水。現在荷浪牙波的男孩子大多都夢想當兵當軍官,馮玉祥上尉連長的頭銜對他的影響力,顯然超過了東家的威懾力。

    男孩從懷裡掏出一隻用繩子綁好的牛皮紙信封,遞給馮玉祥。

    馮玉祥接過信封,翻來覆去看了兩個來回,沒發現什麼破綻,便抬頭對一隻在等結果的紳士說道:「先生,您看,哪有小偷上街偷東西還準備這麼老厚的牛皮紙信封啊?您看看身上有沒有丟東西,沒丟那就這麼算了吧校園全能高手。」

    那紳士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就點頭了,但臨走前還不忘凶那孩子一下:「下次給我小心點!再撞上我要你好看!」

    紳士轉身離開後,馮玉祥正要把信封還給孩子,卻注意到一個奇怪的地方。

    繩結。

    由於這個年頭膠水不普及,沾東西一般用米糊粘,很多大戶人家覺得髒,所以用繩子捆一下信封當封口很正常。但這種封口,要麼為了拆開方便隨便打個活結就完事了,要麼就是為了美觀打個複雜的結。但這個信封打了個簡單但是堅固的水手結,而且那水手結的綁法馮玉祥認得。

    在中國,沒人會這樣打結,這封信的始作俑者要麼接受過西方軍事教育,要麼在西方人的船上當過很長時間的水手。

    「小弟弟,你的掌櫃是洋人嗎?」

    對馮玉祥的問題,小孩搖搖頭。

    「那,這封信是要給洋人的嗎?」

    依然是搖頭。

    「那你的掌櫃,還有你掌櫃的下人們裡面,有沒有經常寫洋文用洋文的?」

    「沒有,但有說日本話的人偶爾會來店裡。」

    馮玉祥一皺眉,又把這封信翻來覆去的打量了幾遍,隨即拔出腰上的指揮刀,輕輕一挑切斷了信封外面的繩子。

    「這……叔叔你……」

    馮玉祥「噓」了一聲。

    「待會我會幫你原樣弄回去的。」

    說著馮玉祥已經掏出牛皮紙中的信,攤開來,藉著路燈的光讀了起來。

    那是很普通的一封信,普通到有點過了。在這個點讓跑腿的小學徒出來送信,信的包裝還那樣的仔細,內容卻這麼普通,這太奇怪了。

    「召集部隊。」馮玉祥對身後背無線電的士官小聲說道,隨即蹲下身去,讓視線和小男孩同高,「孩子,你尊敬我們的林大人嗎?」

    「尊敬!」男孩毫不猶豫的高聲回答。

    「那如果有人想對林大人不利,你會怎麼做呢?」

    「殺了他!」

    「好。那現在,我給你個任務,你給叔叔帶個路好嗎?」

    ……

    1901年10月4日夜,馮玉祥率部突擊日本設在荷浪牙波黃區的聯絡站,後來的陸軍元帥一腳踹開聯絡站的大門後那一聲爆喝,揭開了這個漫漫長夜的序幕。

    **

    槍聲傳來的時候,詹姆士·德邦爵士正準備寬衣解帶去沖個澡。聽到槍聲後他一把丟開浴巾,只穿一條褲衩奔到床邊,朝著槍聲傳來的方向眺望。

    「這幫日本蠢貨。」數秒後詹姆士爵士這麼罵著,關上窗回房間開始穿衣服。

    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齊後,爵士拉響了房間裡的電鈴,一名老管家立刻開門進來一副聽候差遣的模樣站在門邊。

    「集合人手,動作要快,只要林有德不是蠢貨城裡很快就要宵禁了。」

    詹姆士知道,林有德肯定不是個蠢貨,他現在只希望日本人還保有最起碼的應變能力,不然大英帝國的大好算盤就要落空了。

    **

    土肥原賢二衝進本部據點地下室。

    和槍聲響起的時間差不多,土肥原賢二的行動指揮本部就接到了一通無人說話的電話。因為擔心被林記竊聽,參與行動的日本間諜平時絕不會使用電話進行聯絡,但日本人的每個聯絡點都常備一台用來從事檯面上商業活動的電話,一方面這是一種偽裝,另一方面可以用作突發狀況的緊急聯絡。

    所以那通接起來之後無人說話的電話和剛剛的槍聲,讓土肥原賢二意識到情況不妙。

    他幾乎立刻做出了「我們遭到林記有計劃的突襲」這樣的判斷。至於明石大佐安插在林記大本營的內線並沒有提前進行預警,土肥原賢二認為這要麼是因為突襲行動的級別太高內線接觸不到,要麼就是內線已經暴露並且遭到清洗。

    他根本不知道他們只是運氣不夠好罷了。

    由於情況緊急,土肥原幾乎是一腳踹開了地下室的暗門,於是他看見了本不應看見的一幕:本部擔任雜物的田中軍曹正整個人趴在處於假死狀態的景虎姬身上,一臉陶醉的舔著神巫女的胸部。

    「巴嘎雅路!」土肥原上去就一腳把田中踹得貼在牆壁上。

    「土、土肥原君?不、這……土肥原君,這……您也一起來?我們一輩子都不可能幹上神主級別的神姬啊,反正這景虎姬都要死了……」

    土肥原鏘的一聲從牆上的刀架上抽出景虎姬的愛刀,田中見狀一臉的驚恐,可隨即他似乎意識到一位求饒絕不會有用,便橫下一條心,站直了身體擺出一副好漢做事一人當的架勢。

    這招竟然起作用了,盛怒的土肥原並沒有揮刀斬下,他怒目圓睜瞪了田中幾秒,隨即扭過頭,用刀背扒拉一下景虎姬的衣服,確認田中除了舔胸猥褻之外沒做什麼更過分的事情後,就將到收回刀鞘。

    「來幫忙,生火燒水,快!」

    土肥原這樣說道,隨即打開密室牆邊的櫃子,拿出解藥。同時田中麻利的用密室裡早就備好的柴火和工具生火,加熱擺在密室中間的那口大鍋。

    很快,鍋裡的水冒起滾滾熱氣,田中用溫度計測量了下溫度後,對土肥原賢二點點頭。

    土肥原便抱起景虎姬,將她連人帶衣服一起投進45攝氏度的熱水中。

    就在這時候,密室敞開的暗門外面,傳來若有若無的警報聲,土肥原知道那意味著荷浪牙波正在捲起它柔軟的腹部,像刺蝟一般把自己團成個帶刺的裝甲皮球。

    必須搶在中國人全面完成戒備之前行動。

    於是土肥原抓住景虎姬的頭,用兩手拇指扣住她的雙唇,開始一點一點的扳開她的嘴巴。

    「土肥原君,英國人給的說明中說,要等活雕的肌肉自然鬆弛,嘴巴變為微張的狀態才能……」

    田中的話還沒說完,土肥原就把解藥塞進了景虎姬的嘴裡。

    於是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景虎姬睜開了雙眼。可能是因為被強行從假死狀態中喚醒的緣故,她那雙總是英氣逼人的眼眸現在竟然呆滯無光,彷如一對了無生氣的廉價玻璃珠。

    也不等景虎姬完全恢復,土肥原便在景虎姬面前跪下,前額觸地。

    「……怎……麼了,土肥原……君……」看來雖然身體還處於僵硬狀態,但景虎姬的意識確實已經回到了軀體之中。

    「屬下無能,事情敗露,好在準備已經大體完成,景虎姬您的裝備就在這裡,眼前的地下通道可以直通林記大本營林有德居所的正下方,您只要沿通路進擊在隧道盡頭向上炸開地面即可,與此同時我們也會從正面發動對林記大本營的襲擊。」

    土肥原的大本營就在林記總部正對面不遠的地方,最初本著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的理論選擇的這裡,現在土肥原覺得自己真是選對了。

    「由於行動倉促,我們無法調配其他神姬配合您行動,但之後我會命令她們就近向林記的設施發動攻擊,最大限度的牽制林記神姬營的兵力,剩下的就只能看您了。」

    「……我……知道了……」

    說著景虎姬閉目養神了數秒,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她的瞳孔已經恢復了往常的神采,透著強大而堅定的意志。她以仍舊稍顯僵硬的動作從熱水中站起身來,一甩脖子,長發便在空中輪出一個黝黑的圈,粘在長發上的水珠當即被甩去大半,粘在一起的發絲眼看著就恢復了七八分飄逸;她那被水浸濕的衣服緊密的貼在她的肌膚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線,讓在旁邊的田中軍曹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口水。

    「我的巫女服呢?」

    「田中君,你去隧道里為景虎姬打下頭陣。」土肥原別過臉去,冷冷的吩咐道,在田中悻悻的離開後,土肥原畢恭畢敬的獻上疊好的、噴著香料的巫女服,待景虎姬接過衣服後,他便維持著恭敬的姿勢後退幾步,退出密室並且關上暗門。全過程中他都低著頭,沒有瞄景虎姬那盡顯妖嬈的身段哪怕一眼。

    片刻之後,披甲帶劍的景虎姬推開走出密室。

    「讓我們行動吧!」
yjfu 發表於 2013-8-23 17:04
第三卷 七年經略 106

   槍響之後,蘇菲正在自己研究室裡,小姑娘正想出去看看什麼情況,一坨黑影就打碎了研究室唯一的天窗滾了進來。

    看到那黑影蘇菲當時就愣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黑影向自己撲過來,直到危險到了眼前才發現那是個蒙著面罩的人。

    然後黑影就全身痙攣著倒下了。

    維克托莉亞手裡拿著還在冒電火花的有線式電擊槍,從黑影后面冒了出來。

    「誒,這就是所謂的忍者吧,竟然還真有這種東西,東方人的思維還真是奇怪啊。」維克托莉亞用腳踢了踢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入侵者,「不過,能夠躲過林記那麼嚴密的警戒措施混進這裡,這些人倒確實有點本事啊。」

    說著維克托莉亞拉起蘇菲的手。

    「不知道混進來了多少,我們趕快躲起來吧。」

    「可是……只要呼叫警衛的話……」

    「他那麼精確的摸進你的研究室,怎麼可能沒有內應提供結構圖嘛。警衛中有細作的話,我可沒辦法保護你哦。」

    意思就是只是她維克托莉亞一個人那就什麼問題都沒有。

    「那……那……」蘇菲還想說點什麼,但臂力和維克托莉亞實在差太遠了,就這麼被俄羅斯少女半挾持著離開了研究室。

    幾乎同時,大本營正門方向傳來劇烈的爆炸聲。

    **

    林記的體系,使得每一層的主管在遇到狀況的時候都會首先思考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解決,這讓林記有了極強的應變能力的同時,也減緩了突發情況向上傳達的速度。

    因此狀況發生後,在整個林記都運轉起來應對突發情況的當兒,林有德還在臥室的床上和老婆纏綿中,壓根連槍響都沒聽到,直到杜琪峰以自己的權限下達荷浪牙波全城宵禁的命令後,林有德才從副手那裡接到電話。

    他剛接到通報,大本營正門就遭到不明人士的爆破。

    林有德飛快的穿上衣服和褲子,然後打開緊急用回路直接呼叫:「巴,別急著過來,先去武庫著裝。」

    「……知道了。」

    看起來巴就像林有德預料的那樣,打算直接趕過來,林有德對自己這沒過門的老婆的心態是越摸越準了。

    林有德做這些的時候約瑟芬也完成了簡單的武裝——因為來不及穿那些複雜的洋裝長裙了,約瑟芬只穿上了文胸和三角褲,掛導力短劍的腰帶就這樣環在光溜溜的細腰上,看起來倒是頗有幾分舔血狂花的范兒。

    林有德拿起自己的武裝帶,一面往肩上套一面走到牆邊,一腳踹向牆壁下方的機關,於是整個牆壁向內縮進,露出後面的暗道——這條緊急通路直接通向大本營的地下掩體,到了那裡就算是神姬也無法輕易突破進來。

    就在這時候,時間變慢了。

    巨大的紅色箭頭指著林有德腳下,而且這一次還出現了閃避路徑的提示……

    要說這林有德,在穿越過來之後確實沒少鍛鍊身體,比如說他腰部的力量就明顯比穿越前要強了許多……

    林有德發現一件事,就是當世界上沒有網絡和電子遊戲之後,自己突然就有了充足的運動時間,而且有美少女陪伴的話,穿越前他那種一提運動就全身乏力的懶惰症狀也一下子消弭無蹤了。

    經過充分鍛鍊的林有德一身腱子肉,肌體的反應速度也比穿越前大有提高,靠著這種硬基礎,加上子彈時間的外掛,林有德當即就對新出現的威脅做出了反應。

    地面被整個炸裂的同時,林有德猛推約瑟芬,藉著反作用力飛身一躍,身體搶在破碎的石塊封鎖整個空間之前滾向牆角。翻滾的同時他的右手還有空擋抽出槍來。

    那是美國大富豪勒克菲勒送給林有德的禮物,兩把以煉金術和導力技術打造的黃金左輪。

    林有德就用這左輪那強化過的長槍管擋開了劃過自己跟前的長刀。

    武器相交摩擦出來的火光中,林有德看清楚了刺客的臉。

    好漂亮的女孩——

    這樣感嘆著的同時,他左手掏出了雙子左輪的另一把,對著因為林有德的格擋而空門大開的少女的腹部就是一槍。

    煉金彈頭一出膛就亮起亮紅色的光芒,這種彈頭帶有強烈的腐蝕屬性,犧牲穿透力換來堅實可靠的殺傷能力——只要被命中,哪怕是導力裝甲也會受到相當的損傷。作為人類使用的單兵武器中最有效的對神姬用兵裝,不管發動突襲的少女有多大本事,她也不可能冒著被這種子彈命中多次的風險繼續發動攻勢全文閱讀我的男人是狐狸。

    於是襲擊的妹子就這樣在林有德跟前用慢動作閃過了旋轉著的彈頭,彈頭留下的彷彿dna雙螺旋的軌跡穿過她那飛散的發絲時,林有德莫名奇妙的想到了上個時空一句很有名的廣告詞。

    飄柔,就是這麼自信。

    林有德準備開第二槍,但他猛的發現槍機還在轉動中,根本就沒辦法激發。此刻林有德多希望自己手裡的槍是jakob的產品,「你扣扳機多快就能射多快」……

    林有德這邊不能開火,敵人的攻擊卻接踵而來:妹子藉著迴避的勢態,飛起一腳踹向林有德。

    林有德從容的判斷自己不可能躲過著腳,就選擇了向後跳起,利用往後的運動緩解這一腳的衝力。

    向後飛去的同時,林有德雙槍對準刺客,兩顆子彈呼嘯著襲向她的胸口。

    林有德這兩槍由於有足夠的判斷和瞄準時間,射擊的位置都極刁鑽,加上這幾年他槍法練得相當不錯,可以說這兩槍簡直志在必得。

    但來襲的神姬就在林有德面前,展現了傳說中的刀劈子彈的神技。

    你丫是緋村劍心什麼人啊靠!

    當然彈頭對她的刀造成了相當的傷害,但用來砍林有德的肉身還是毫無問題——這姑娘用損失自己的對神姬戰能力,換取了繼續突進攻擊林有德的機會。

    長刀朝著還在空中飛行無法改變運動狀態的林有德劈頭蓋臉的砸下,林有德都能看見長刀上面的刀銘了。

    沒有開掛的話,林有德鐵定死翹翹了。

    林有德雙槍交叉,死死的架住了砍向自己的長刀,隨後他的身體被斬擊的壓力狠狠的拍在地上。

    這一下林有德覺得自己肯定內傷了。

    就在這時候,約瑟芬從旁邊襲來,短劍劃過返身躲閃的刺客的前胸,鋒利的尖端切開她的衣服,在她潔白的ru房上留下一條細細的血線。

    傷口應該不深,但這抹緋紅讓女孩的胸部更顯妖嬈。

    接下來有那麼兩秒,林有德都愜意的躺在地上欣賞兩名妹子的乳搖。

    直到代表新威脅的紅色箭頭出現。

    這次登場的是忍者。

    林有德咋舌,有沒有搞錯啊,真的來忍者?

    而那位忍者老兄明明手裡抓著駁殼槍,照面的瞬間第一個動作卻是向躺在地上的林有德丟飛鏢!

    不過很快林有德就認出來,那飛鏢上刻著導力回路,導力技術中有些分支就相當於魔獸裡的附魔,而這兩枚飛鏢顯然都帶著劇毒屬性。

    來不及開槍了,林有德扔出手裡的手槍,砸落飛鏢的同時翻滾起身,飛起一腳。

    日本的忍者們也許精通如何對付訓練有素的人,卻顯然沒有應付開掛的人的經驗,於是結結實實的吃了一腳,手槍也脫手飛出。

    這時候,好幾名身穿南洋軍制服的士兵出現在門口,士兵們一看這狀況便以慢動作衝向林有德,看起來像是要護駕,只可惜系統的警示箭頭讓他們敗露了。

    於是林有德做出了只有在開掛狀態才能做出的高難度動作,他凌空一躍,抓住還在天上飛行的駁殼槍,然後在落地前的那段時間裡,完成了短促連射,將子彈送進每個新來者的腦殼裡。

    偉大的穿越者外掛男林有德!他繼承了穿越界的光榮傳統,馬克思佩恩、但丁和威斯克在這一刻靈魂附體,在這一刻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不是一個人!

    著地前一刻,林有德身體前驅,空著的左手撐地,藉機調整姿勢隨後在地上翻滾兩圈,最後竟然以半跪的姿勢停住了去勢,之後還有空擋瀟灑的閃過一枚飛鏢。

    然後全副武裝的巴衝進來,一刀切下忍者的頭顱。

    那一瞬間,子彈時間結束了。

    林有德頗有些詫異,因為最大的威脅應該還在才對——

    最先突襲進來的神姬手中的長刀正好在這個時候跌落在地,發出響亮的聲響。

    女孩一臉的詫異,向看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看著從自己胸口突出來的那半截短刀的前端。

    巴向前踏上一步,使出袈裟斬——幾乎同時約瑟芬也放棄了短刀向後翻滾。

    少女愣愣的看著馬上就要將自己上半身整個削掉的長刀的鋒鏑,竟然毫無反應。

    「刀下留人!」林有德大喊。

    巴手一抖,還是第一時間停下了斬擊,野太刀的淬火紋大半沒入了女孩的肩頭。

    「混蛋,她還很危險!我剛剛那一刀刺偏了根本沒傷到心臟……」

    「我說了,夠了。」

    林有德走上前,抽走約瑟芬手裡的刀。

    既然子彈時間結束了,說明自己的生命已經安全,眼前的女孩不管如何也不會加害自己了,那麼就應該保留下她的生命,畢竟神姬是很珍貴的。

    做出這樣判斷的林有德一把摟過胸口還透著半截刀刃的女孩的腰,回頭對湧入現場的衛隊下令:「找醫生來,快,叫他帶上所有的還魂丹和大力丸!」

    還沒等林有德下第二條命令,新的爆炸聲從遠處傳來。

    (實際上大家可能注意到了,景虎姬的上一代神巫女就是劍心的師傅比古清十郎的娘版嗯)

    **

    遠處的爆炸,抽走了土肥原賢二身上最後一點力氣。他倒在陰暗的小巷中,靠著石牆,抬頭望著遠處那被烈火點燃的天空。

    土肥原賢二在荷浪牙波策劃襲擊那麼長時間,自然知道這個方向正在燃燒的是荷浪牙波的「禁區」,通稱黑區的地方。土肥原還知道,日本的計劃裡,並沒有襲擊黑區的預定。

    即使腦袋已經因為供血不足而處於缺氧狀態,土肥原也仍然猜出了襲擊者的真實身份——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需要花功夫去猜的事情。

    這位本來會成為大魔頭的傢伙抬頭仰望星空,看著天空中神姬交戰留下的光芒,從這光芒看,日本帝國選派的精銳神姬正被南洋軍武裝神姬部隊的姑娘們圍攻,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成為階下囚吧。

    不,姑娘們都帶了毒藥,她們會前往高天原,成為守護日本國的八百萬眾神的一份子。

    「我們都被你們利用了,不列顛……」呢喃著說出這句蘊含著萬般不甘的話語後,土肥原賢二死在了荷浪牙波的街頭。

    **

    蘇比克灣內海錨地,英國裝甲巡洋艦蠻橫號。

    身穿游泳服的詹姆士爵士剛從繩網爬上甲板,英國太平洋艦隊司令官謝菲爾德便迎了上來。

    「情況如何?」

    詹姆士搖搖頭:「中國人對圖紙的保管比想像中嚴密,我沒有找到多少設計圖。但是我親眼確認了代號祝融的機器,但我沒看出來它是干什麼用的,就在拍攝完照片之後把半數的炸藥都裝在它身上了。另外,我們還炸掉了中國人的魚雷儲藏庫。」

    「神算呢?」謝菲爾德關切的追問道。

    詹姆士嘆了口氣。

    「沒有時間了,中國人的混亂只持續了一小段時間,不脫身恐怕我的身份要被識破。」

    詹姆士話說的同時,海軍士兵們合力將一枚魚雷吊上甲板……

    「哦~」謝菲爾德發出讚歎的聲音,他的軍艦訪問荷浪牙波其間,參觀過中國人的新式魚雷試射,這種性能卓越的魚雷深得這位太平洋艦隊司令官的喜愛。所以這枚樣品魚雷的獲得,讓他喜出望外。

    「爵士,我認為女王陛下會高興的。」

    詹姆士笑笑,隨即扭頭看著岸上那衝天的火光。

    「您準備什麼時候?」

    「別急,林有德不敢公然懷疑大英帝國,我們將按照之前的劇本,繼續進行友好訪問,就委屈你在艦上多住幾天了。」

    「沒問題,我已經很久沒玩過橋牌了,正好可以和你的軍官們過過招。
yjfu 發表於 2013-8-23 17:06
第三卷 七年經略 107 我是雙更

  十月五日的清晨,荷浪牙波不復往日的喧囂。

    城市每個街口都有武裝神姬戒備,全副武裝的軍隊在大街小巷中穿梭,逐屋搜查可疑份子。

    海軍的艦艇全數出航,封鎖了整個蘇比克灣,禁止一切船隻進出港。

    城市的電報局也被軍隊和警察控制,一條消息都無法從這座城市向外發出。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氣氛使得荷浪牙波的尋常百姓人心惶惶,上午還沒過去,坊間就已經有人在傳林大人昨晚遇刺身亡的消息了。

    為了穩定民心,林有德大張旗鼓的出發去被炸燬的工廠那邊巡視了一圈,回來再繼續跟自己的幕僚們開會。

    「經過昨晚的搶救,祝融的大部分特殊零件確認完好,不過被燒燬的一般機械結構中有部分零件需要訂做,預計需要至少三個月的時間才能恢復生產。」杜琪峰用佈滿血絲的雙眼掃視手頭的報告,「而庫存的魚雷全部報銷,祝融恢復生產前基本無法補充。」

    「海軍不是實裝了一些新式魚雷嗎?」陳海輝開口問道。

    「海字號的兩艘裝甲巡洋艦完成了改裝,實裝12枚,自造的四條魚雷快船裝了16枚,加上配備給戰蟹部隊的24枚,就這麼多了。」

    「為什麼八台戰蟹只配了24枚?」林有德不解的問。

    杜琪峰立刻回答:「因為訓練中用了8枚。」

    在外人看來,林有德對這種貴重物資的數字竟然沒有概唸到了這種地步,只怕又要被扣上一個玩物喪志的大帽子,但林記的管理體系就是這個樣子。

    看林有德沒有其他問題了,杜琪峰就繼續報告:「除了禁區遭到突襲之外,其他關鍵部門並沒有遭到襲擊,有一名日本籍神姬打算突擊發電廠,但是被我軍衛戎部隊部隊用密集的火力擋住,隨後該神姬被趕來的武裝神姬營擊殺。我軍衛戎部隊戰死371人,戰傷510人,整個警衛團骨幹基本被摧毀,現在由南洋軍第一鎮第二混成協接替電廠區的防禦。電廠沒有大礙,今天凌晨五點恢復發電。」

    「昨晚空戰的情況呢?」

    「武裝神姬營確認擊落4姬,本方無傷亡。另有一姬的屍體今早在卡拉康河入海口附近被發現,軍醫官在檢查屍體後認為是服毒身亡。」

    杜琪峰的報告之後,房間裡陷入了一片寂靜。

    最終還是林有德最先開口:「那些都是相當高級的神姬吧?」

    「嗯,」巴點點頭,「目前找到的遺物可以確定她們的身份,都是春日大社和伊勢神宮的高位神姬。」

    陳海輝看了巴一眼,問:「不是還有一個活下來的嗎?那個是什麼來頭?」

    「那是八幡大社的神巫女景虎姬。雖然我沒有見過景虎姬真人,但八幡大社的印信和紋章我肯定不會認錯,她的佩刀也確實是相州五郎正宗。」巴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如果說帝姬是立於神姬管理系統頂端,代表全體神姬意志的存在,那麼八幡大社的神巫女就是立於全日本戰巫女頂端,代表全日本神姬最高戰力的存在。」

    「哇,」陳海輝做出誇張的害怕表情,「那把她放在大本營裡沒問題嗎?等她緩過勁來不會把我們一鍋端吧?」

    對於陳海輝的話,巴只是嘆了口氣,斜眼瞄了下林有德。

    林有德裝沒看見巴的表情,輕咳兩聲說:「繼續,下一個問題。內藤湖南那邊怎麼說?這次襲擊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等一下,」陳海輝打斷林有德的話,「剛才是不是有什麼關鍵的東西被矇混過去了?」

    林有德盯著陳海輝看了兩秒,最終搖搖頭:「昨天晚上是我阻止巴和約瑟芬斬殺那名神姬的,我認為她已經沒有戰意了。」

    陳海輝誇張的大張著嘴巴子。

    「啊……哦!懂了!繼續吧。」

    「內藤湖南那邊怎麼說?」林有德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

    杜琪峰立刻答道:「他今天一早就趕到了大本營,想要為自己同胞的罪行親自向林大哥謝罪。我把他安排在別館的客房,並且派了憲兵看守。」

    「嗯,」林有德若有所思的在房間裡踱了兩步,「情報部門的意見呢?有沒有他們也是同謀的跡象?」

    「暫時還沒有發現。但是……」

    林有德奇怪的掃了眼欲言又止的杜琪峰,追問了一句:「但是什麼?」

    「有位醫護局的年輕人越級向我報告,說他在向負傷的人員取證的時候,有太多人明確的報告『聽到襲擊者說日語』了。他認為這裡面有蹊蹺。」

    林有德沉思片刻,贊同道:「有道理。這位年輕人叫什麼?」

    「秋競雄,是從日本歸來的留學生。」

    林有德心中大吼「臥槽」,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沉聲吩咐杜琪峰:「很好,把他吸收進情報局,考察合格之後可以重用。」

    就在這時候,房間裡的電話鈴響了。

    林有德示意巴別動,然後走過去親自接起了電話:「我是林有德,說。」

    「林大人,英國駐荷浪牙波公使、法國公使和美國公使聯名要求我們向他們通報現在的狀況。」

    「告訴他們,一切正常,稍後我會親自會見他們。」

    「是。」

    放下話筒後,林有德回頭掃了眼自己的高級幕僚們。

    「暫時沒有什麼別的事情了,你們分頭把握狀況,在自己的權限範圍內進行應對,下午我們再來做個彙總。另外,你們所有人今天身邊都必須有神姬。」

    ……

    林有德從會議室裡出來後,蘇菲立刻迎了上來。

    「爸爸……」

    林有德一把抱起女兒,親了親小姑娘的臉蛋——不對,年齡上說已經不算是小姑娘了。

    「我還不能離開大本營嗎?我有幾個實驗……」

    「不行,蘇菲。」林有德斬釘截鐵的說道,「現在情況很危險。」

    「我倒是覺得去也沒有關係啦。」嵐的聲音闖進林有德耳廓,「因為我會保護兩位大小姐的嘛。」

    林有德抬起頭,正好對上嵐那滿不在乎的臉——她那表情似乎在說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個事」。

    維克托莉亞站在嵐身邊,臉上的表情也和往常毫無二致。

    有那麼一瞬間林有德覺得讓她們到實驗室去好像也沒什麼問題,但最終他還是堅決的搖了搖頭。

    「不行,在我們重新把握狀況之前,蘇菲和維克托莉亞兩人不許離開大本營一步,嵐你給我看好她們。」

    蘇菲不高興的撅起嘴巴,但她並沒有反駁爸爸的話。

    嵐聳聳肩:「我無所謂啊,反正拿的錢都一樣……之後記得給我補假哦。不過,真想不到啊,你在被那個景虎姬突襲的情況下,竟然毫髮無傷……」

    說著嵐上下打量林有德,不住的咂嘴。

    「嘖嘖,看不出來啊。」

    這回輪到林有德聳肩了。

    說起來,林有德想,自己也該去看看昨晚那唯一的俘虜了呢。
yjfu 發表於 2013-8-23 17:07
第三卷 七年經略 108 我是福利

   林有德帶著自己的兩名近衛神姬來到臨時變成關押所的高級客房門前時,正趕上給俘虜治療的老郎中從房裡出來。

    在這個時空,醫學方面和上個時空有個明顯的差異。上個時空西醫一桶漿糊,對中醫的療效哪怕是那些學中醫研究中醫的人也不敢斬釘截鐵的下斷言;而這個時空,情況就簡單化明朗化了,西醫用來治一般人,中醫則對神姬的效果更好,尤其是在神姬消耗大量精神力之後的條理恢復這方面,中醫基本戰翻西醫,連西歐國家都要派遣留學生到中國跟隨經驗豐富的名醫學習醫術。西方人一直試圖將中醫公式化科學化,變成像西醫那樣隨便什麼人辛苦背書就能掌握的學問,但可惜都失敗了。

    「李老先生,」林有德一見老郎中,立刻上前一步,搶在他開口之前先作揖打招呼,「裡面的情況如何啊?」

    「不礙事。」李老擺擺手,「刀子正好從心肺之間穿過,就是傷了點骨頭,失血有點多,性命倒是無虞。我給她配了點散魂茶,問話什麼的都沒問題,也不用擔心她聚起心念來對大人不利。另外,大人,我聞她身上有異邦邪藥的殘味兒。」

    「哦?」林有德挑了挑眉毛,「那是什麼樣的藥呢?」

    「我師傅曾經跟我說過,波斯曾經製成過一種迷藥,能將大活人變成玩物,供人把玩。洋夷曾用此藥的贋品販運鬼奴,泰國的青樓也曾用此藥的劣化版製作『活蠟人』。但此藥真品功效絕不止如此。」

    接下來李老就將他從他師傅那裡聽來的傳聞,一五一十的講給林有德聽。

    原來這種藥,除了能讓人體的大多數部位新陳代謝大幅度放緩進入假死狀態之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能促進人體性激素的分泌。所以假死的「人偶」並非完全死寂,性器官還是保持了一定的活性,因此在「使用」的時候不需要特意準備潤滑油之類的東西。

    這個特性帶來一個副作用,就是人偶醒來之後處於一種性飢渴的狀態,這個時候只要有能撩撥她心弦的人出現,就很容易「被攻陷」。平常只是「有點在意」這種程度的好感,在這種情況下可能就直接變成愛意了。

    所以最初製作這種藥的波斯也好,後來廣泛使用這種藥的拜占庭和印度也罷,王公貴族們經常用這種藥來把妹。甚至還有人用這種藥要翻了拜占庭前幾位的神姬,把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納入自己掌中。

    就因為這樣,拜占庭周邊地區,女性的地位才會如此之低,就連神姬的地位都受到影響——這其中,這種藥功不可沒。

    李老這番話讓林有德喜出望外。

    昨天晚上景虎姬被擊敗這件事很蹊蹺。

    林有德只是打壞了她的刀,根本沒有傷到她,而約瑟芬且不說實力本來夠不夠她強,就憑約瑟芬手裡僅有的那把煉金刀劍,想要打敗全副武裝的景虎姬根本不可能。就算擊敗,也一定是兩敗俱傷,約瑟芬絕不可能毫髮無傷的取得勝利。

    但這樣的事情卻發生了。

    那這裡面就肯定有問題。

    林有德事後仔細的向約瑟芬詢問了她刺中景虎姬的過程,他老婆很爽快的如實相告:「她分神關注你那邊了,然後動作突然變遲鈍了。最後我刺中她的前一刻,她本來要閃的,但卻突然愣在了那裡。以她的速度,閃過這一刀本來毫無問題。」

    聽完這番說辭,林有德心裡就開始犯嘀咕。

    ——這展開略眼熟啊。

    林有德想。

    ——說起來,遊戲裡那位也是景虎咧,兩人長得還略像……這該不會是……

    可問題是,林有德照了好長時間鏡子,愣是沒找到自己和蘭斯有哪裡像。

    推倒妹子無數這點倒是如出一轍呢。

    現在有了李老這番話,林有德心裡有譜了,這準沒錯了,這景虎姬要麼是內心空虛被他林有德的光環趁虛而入了,要麼就是看林有德用雙槍耍酷看入迷了,然後就那啥了。

    說起來,昨晚上林有德喊完刀下留人之後把景虎姬拉進了懷裡,那個時候他確實感覺到女孩身體在劇烈的顫抖,並且迅速放掉了全身的力氣。當時林有德沒在意,把這當是重傷造成的後果,現在想來,那應該是丟了……

    當時真應該現場剝光了幫她「包紮」,順帶檢查下下體什麼的……

    這樣想著,林有德那因為昨晚上的損失而抑鬱的心情又變得爽起來。

    林有德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兩名近衛神姬都用複雜的目光盯著他臉上那越來越爽朗的笑容。

    「李老,您慢走。」林有德送別老郎中,轉身面對客房大門,整了整衣服之後推門而入。

    躺在床上的少女本來正看著窗外的天空,聽到門響才緩緩轉過臉來。

    於是她和林有德對上了目光。

    少女起先一臉的惘然,可以明顯的感覺出散魂茶的效果,可是就算是經驗老道的老郎中開出的散魂茶,也擋不住春潮一點一點的將女孩白皙的臉頰染紅。

    女孩縮起脖子,因為手被鐐銬銬在床上,她不能翻身更不能逃,只能用嘴銜起身上毛巾被,一點一點的把自己的臉給藏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窗外的天空。

    林有德站在門口,看著少女瞎折騰半天,終究沒忍住,笑了出來。

    林有德笑的時候女孩偷偷的瞄他這邊,一對上目光就驚慌失措的再次轉向窗外,活脫脫一懷春少女。

    林有德很清楚的聽到自己身後傳來兩聲嘆氣。

    他裝沒聽見,邁開腳步走向病床,然後將手伸向女孩那頭柔順華麗的黑髮。林有德的指尖穿過女孩黑色髮絲的剎那,女孩的身體明顯的抖了一下,然後……

    然後她的精神力開始暴走。

    客房的大落地窗被強大的力量從內推向外面,破碎的玻璃碎片彷彿散彈槍的彈藥一般橫掃窗外的庭院,放在林有德身後正對著大床的梳妝台一下子被從中間掰斷,內嵌式的古銅鏡竟然整個被掰彎了。

    約瑟芬和巴當即衝上來一左一右的架住林有德,同時大量正在客房外面待機的士兵湧入了房間,將手中的對神姬兵器對準大床。

    「好了,別緊張,沒事!」林有德抬起左手,穩住局勢,「她都暈過去了。」

    因為精神力釋放過度,被鎖在床上的少女已經翻了白眼,沒有血色的櫻唇中吐出大量的白沫。

    林有德用手按了按她脖子上的動脈,確認還活著之後對周圍人下令道:「好好照顧她。」
yjfu 發表於 2013-8-23 17:07
第三卷 七年經略 109 我真的是福利

   荷浪牙波事件第三天,一份報告送到林有德桌前。

    報告詳細的描述了對魚雷倉庫遺址的勘察結果,但林有德對襲擊者可能使用了多少炸藥什麼炸藥都不感興趣,他的注意力全被報告最後一部分所吸引。

    這部分記錄了參與勘察的人員的一些沒有證據支持的猜想或者直覺,其中有一條是這麼寫的:為了搬運魚雷方便,倉庫區有一小港灣,港灣遭到嚴重的破壞,但港灣和倉庫本體有一定的距離,在距離倉庫同樣距離的諸多設施中,為何唯有這個港灣被燒燬?私以為這是襲擊者的欲蓋彌彰,那天晚上肯定在這個港灣發生了些什麼。

    林有德的目光在猜想提出者的名字「秋競雄」上停留了兩秒,隨後抬頭問杜琪峰:「港灣裡有多少外**艦?」

    「前天封港以來,總共有5艘外**艦被迫留在港內,目前還沒有人向我們提出離港要求。」

    「通知他們,我們要登艦臨檢……不,不要直接通知,法國人那邊由約瑟芬出面,美國人那邊我親自去說,所有這些行動都對英國人保密。」

    **

    謝菲爾德一登上林有德所在的聯絡船立刻就擺出一副天王老子我最大的派頭,昂著下巴也不跟林有德客套,開口就質問道:「林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林有德看看周圍,沖謝菲爾德咧嘴一笑,答道:「為了防止別有用心之人栽贓給林記的外國友人,避免被林記內部的親日本派轉移矛盾,我們決定對港灣內的外**艦進行臨時檢查。謝菲爾德先生,我這也是被逼無奈,這兩天林記內部不滿我做法的小圈子都在抬頭啊。」

    林有德這話有一半是真的,林記店大了,內部什麼成分都有,雖然崇拜林有德準備跟著林有德救中國的人佔了大多數,但投機派和中立派數量也不少,這次事情一出,那些傢伙就都開始不安分了星破天。昨天還有人搧動部分學生衝擊日僑區,搞得林有德挺被動。

    謝菲爾德聽完林有德的話,正要開口,卻被林有德搶了先:「美國和法國已經表示願意配合,我們的人已經登上了港灣內屬於美國和法國的三艘裝甲巡洋艦,來訪問的德國海軍巡洋艦表示想看看英國的態度,您看這……作為盟友,大英帝國是不是能配合一下啊?昨晚的魚雷庫爆炸,我們懷疑是德國間諜所為,所以請您務必高抬貴手……」

    謝菲爾德一時語塞,本來這頭老約翰牛準備上來和林有德剛正面,還故意擺了個高姿態,結果林有德一上來就來這一手。糾結了半天,這位英國太平洋艦隊司令官終於勉為其難的開口道:「那……那就讓你們做個樣子吧。」

    「非常感謝您的理解和支持,向偉大的女王陛下致敬。」

    說完林有德對身邊待命的黑衣少校做了個手勢。

    那少校看起來還有些猶豫,小聲用中文對林有德說:「校長,真的要這樣做嗎?」

    「你儘管上,找不到就裝傻,反正這船上能藏魚雷的地方又不多,用不了多長時間就都能搜個遍。」

    少校點點頭,一揮手對部下大吼:「兄弟們我們上!」

    於是一批全副武裝的黑衣士兵就順著跳板沖上了英國裝甲巡洋艦的甲板。

    「林先生,我還沒有準備好接待你的臨檢人員……」謝菲爾德想攔結果慢了一步。

    林有德還在那兒裝傻:「反正都是做樣子給德國人看的,不用那麼麻煩啦。」

    「可是這個人數……」

    「既然做樣子就要像一點對不對?德國人的巡洋艦泊在內海錨地的那一頭,我們登船的人不多,他們從望遠鏡裡看不真切啊。」

    說著林有德從懷裡掏出一根上等的哈瓦那粗雪茄,遞給謝菲爾德:「來,謝菲爾德先生,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林有德早就摸清楚這謝菲爾德的喜好——畢竟他來訪問也有一週多了,林記的公關部門再搞不清這高鼻樑威爾士人的愛好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果然,看到雪茄謝菲爾德臉上的表情出現了明顯的鬆動,可就在這個時候,聯絡船旁邊的蠻橫號船艙裡傳來兩聲槍響。

    謝菲爾德臉色大變,可就在他做出反應之前,林有德大吼:「怎麼回事?破壞份子破壞到友邦的軍艦上了?再上去批,看看怎麼回事!」

    說完林有德轉身,對謝菲爾德道:「抱歉,可能是我們的人當中混入了細作,我們會解決這事的,您不必擔心。」

    要到了這份上謝菲爾德還看不出來情況不對那他真是該自絕於英國人民了,但他剛想轉身離開,就被約瑟芬從後面包夾了。

    「謝菲爾德勛爵,上回您送給我的那些熏香我很喜歡,不知道您……」

    約瑟芬這話還沒說完呢,那邊幾名黑衣士兵架著兩名身上掛綵了的外國人就從蠻橫號裝甲樓中部的艙門中出來了,還沒等林有德開口問怎麼回事,一群黑衣士兵喊著號子扛著一枚還帶著林記的標誌的魚雷從同一扇門中鑽了出來。

    「謝菲爾德先生,」林有德刷的一下把臉上的表情給變了,他用得意洋洋的口吻對英國人說,「請您轉告女王陛下,我們林記的產品都帶有電子發信器,不是那麼好偷的。」

    其實根本沒有那麼回事,這次行動又是林有德的一次冒險,一旦船上什麼都沒有,這國際上丟臉可就丟大了,不過前天那場襲擊已經讓林記丟了那麼多臉,林有德也就豁出去了,賭輸了情況也不會更糟,賭贏了還有回本的機會。

    現在這機會抓在林有德手裡了。

    「謝菲爾德先生,現在您有兩個選擇,一是主動交出您窩藏的罪犯,二是讓我們對照花名冊上艦抓人。」

    「我要見公使大人。」謝菲爾德用強壓著怒氣的聲音說道。

    林有德一聽,點點頭,回頭對剛才那個少校下令:「佔領全艦,按照花名冊開始搜人。」

    「不用搜了。」跳板那一頭,蠻橫號的甲板上,有人用純正的中文高聲說道,「我自己出來了,一人做事一人當,大英帝國的紳士都是好漢。」

    林有德心想,我去,俗語都出來了,這是個中國通啊。

    然後他一抬頭,樂了:「詹姆士爵士?哈哈哈哈,我說這次日本人的襲擊怎麼好像完全摸透了我的大本營內部一樣,原來是您在背後支持的啊。」

    說完林有德若無其事的瞄了約瑟芬一眼,他老婆搖搖頭,嘆了口氣。

    「爵士,我給予您百分百的信任,甚至邀請您來參加我和我丈夫的私人茶會,」約瑟芬看著詹姆士,語氣裡充滿了惋惜,「您卻用這樣的方式來回應我們,這太讓我失望了。」

    之前林有德為了加強和英法美的聯繫,有意的讓約瑟芬物色一些可以信任的外國人到大本營內部去參加他的私人茶會和小型沙龍,這詹姆士也是其中之一。他是與會的外國人中唯一能和林有德縱論中國古代詩詞的,說實話,林有德還真有點喜歡這個英國佬那英國式的幽默感。

    林有德盯著詹姆士看了幾秒,才搖搖頭,道:「來人啊。」

    「大人。」

    「詹姆士爵士的妻子和妹妹應該也在荷浪牙波,立刻派人捉拿。通知各個堂口,張告示,今天傍晚,南門新較場,問斬本次事件的元兇。」

    林有德剛說完他身邊一圈幕僚臉色都變了,詹姆士的臉更是直接變成死灰色。幕僚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想出這個頭來勸阻林有德,最後目光全都落到林有德身後一身戎裝的巴身上。

    「有德……」巴湊上來正要說什麼,林有德擺擺手,不讓她說下去。

    「詹姆士爵士,」林有德看著英國人,「由於你自動站出來了,我敬佩你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手下那些蝦兵蟹將我就不追究了,但你這個匪首,今天是必死無疑。」

    這時候謝菲爾德終於從翻譯嘴裡搞清楚這怎麼回事了,艦隊司令官搶上一步,以強硬的口吻對林有德說:「你不能處死大英帝國的公民!如果你這樣做,我將炮擊荷浪牙波!」

    「看起來,我不得不扣押您的蠻橫號了。」

    「你!大英帝國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我們就倒向德意志,您覺得我們倒過去之後,美國和法國會怎麼想呢?誰知道你們大不列顛會不會把今天對我們用的這種下三濫的招式用在美利堅和法蘭西身上呢?」

    謝菲爾德一臉鐵青,他那修剪得非常漂亮的八字鬍在不斷的顫抖著,和他額角跳動的青筋相得益彰。

    林有德氣定神閒的等了一會兒,看艦隊司令再也說不出話來,才一揮手:「來人,送艦隊司令官閣下回艦上休息。」

    ……

    送走謝菲爾德,又看著士兵將詹姆士關進聯絡船的儲物倉後,巴拉住林有德的袖子。

    「太亂來了,就這樣就斬了的話……」

    「就是要斬立決,」林有德打斷了巴的話,「等女王那邊反應過來,一個電報要我放人,我怎麼辦?好好的一個洗刷自己二鬼子名聲的機會就這麼沒了,還要罪加一等。」

    巴愣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二鬼子是什麼?」

    林有德這才發覺自己說走了嘴,冒出上個時空的詞兒來了。

    他搖了搖頭,以沉默矇混了過去。

    **

    10月6日的傍晚,林有德在荷浪牙波城外新較場親自監斬英國間諜詹姆士。

    詹姆士的妻子和妹妹也在同一天被逮捕,和信仰堅定的英國紳士不同,兩名女性只體驗了一次電刑就供出了幫助詹姆士進行間諜活動的細節。於是當晚林記的武裝部隊傾巢而出,全城搜捕那些和詹姆士有聯繫的人,不論華洋抓到就上刑,供完就斬,然後按圖索驥繼續抓。

    只一晚上,新較場就變成了陰森恐怖之地,來不及處理的屍體就那麼堆在較場旁邊。由於林有德沒有採取槍斃的手段,而是繼續按照傳統斬首,較場內的地面上血流成河,劊子手們不得不在腳上包布來防滑。

    到了第二天,大多數人都看出來了,林大人這哪兒是抓通敵的,根本就是藉著這個機會清理門戶,一時間荷浪牙波城外人人自危,只要說過林有德一點壞話的,全都惶惶不可終日。

    好在林有德很快就覺得差不多了,下令部隊鳴金收兵。

    這個時候,大英帝國才終於反應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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