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九鼎天下 作者︰西半球X(連載中)

 
雪翼辰 2012-9-21 14:32:0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0 60515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6 10:15
第231章 脫圍而去

“喲,蕭老師若要妹子,還不如找人家。人家至少有經驗,保證蕭老師盡興。”

一把浪聲浪氣的聲音在蕭廣元旁邊響起,燈光下,聲音的主人卻是個美婦人。不過三十來歲上下,麵若桃花,眉眼含春。略施脂紅的嘴上,掛著一抹媚惑的微笑。

看到她的時候,長孫勝北的眉頭皺得更加厲害。

此女名為寒媚兒,綽號毒寡婦。她雖非暗香閣之人,卻同樣也是那浪蕩女子。寒媚兒最愛狎玩少男,且與她過夜之後,第二天必殺了占有她身體的男性,因此才有毒寡婦之稱。

但毒寡婦還有另一層含義,皆因此女極擅用毒。她功夫不怎麽樣,但在毒物方麵卻堪稱大師,很多時候,往往對手就是不知不覺中了她的毒,隻能任她擺布。

聽到寒媚兒的話,連蕭廣元這種色魔也微微皺眉,他說道:“免了,蕭某人才沒那麽福氣,你寒大美人的身體,本人可無福消受。”

寒媚兒罵了他一聲“無膽匪類”後,又俏生生地看向長孫勝北道:“久聞勝北公子長得俊俏,今天一見果是不假。勝北公子一表人才,又何必為了個黃毛丫頭趕著去送死,不若陪媚兒一晚上,媚兒保你欲仙欲死如何。”

長孫勝北灑然一笑,卻突然往寒媚兒虛空一掌劈出。

頓時,淩厲的氣勁直往寒媚兒淩空劈去。寒媚兒花顏失色,哪想長孫勝北竟如此幹脆,說打就打。

當!

殺生和尚高大的身軀擋在寒媚兒身前,手中圓缽飛出,硬拚了長孫勝北的隔空一擊。

“你這賤人,看來倒貼都沒人要。不然還是陪和尚我吧,和尚是越賤越愛。”

殺生和尚哈哈笑道。

寒媚兒絲毫不為和尚羞辱她的言辭而動怒,反而胸口起伏,賣弄姿色。她貼到和尚的身旁,送上香吻後說道:“那是他們不識貨,嚐過媚兒的味道後,保管他們對天下女人都失去興趣。”

這些人一出現,便誇誇其辭,一付不把長孫勝北放在眼中的模樣。

長孫勝北知道這幫邪人是想激怒自己,他豈能如其所願。

“沒想獨孤無心竟然招攬了你們這一幫高手,看來今晚救人無望,各位請了。”長孫勝北抱了抱拳,竟然往後激撞過去。

圍著他身後那幾人也算是門客中的高手,但比起蕭廣元幾人卻差得遠。突見長孫勝北滿挾氣勁撞至,他們自問沒殺生和尚硬接的功夫,便紛紛讓開,卻是自私的天性使然,沒人願意擋長孫勝北一會。

蕭廣元幾人立時色變。

若長孫勝北罷手離去,像他這種層次的高手若矢誌逃生,就算他們幾人卻也很難把他攔下。要命的是,擋在長孫勝北身後幾人過於愛惜自己,竟沒人願意先行出手。

蕭廣元隻得暗罵一聲,人拔空而起,再尖嘯一聲朝長孫勝北落去。

長劍前指,劍氣淩空射去。

同時出手的還有殺生和尚、寒媚兒及他們身後幾名次一級的高手。殺生和尚直線朝長孫勝北撞去,其餘幾人括寒媚兒在內卻采用紆回抄的形式圍攔堵截。

一時間,長孫勝北麵對來自上下左右而來的龐大壓力,可他卻夷然不懼,反而露出一抹智珠在握的笑容。

他自然不會就此離開,而是故意做出來的姿態,以引得群凶來攻。

乍看上去,此法看似極為不智。其實不然,若給對方好整以暇地組織攻勢,那長孫勝北就別想攻上觀景亭了。而借退勢騙得蕭廣元幾人群起攻之,卻是長孫勝北以之改被動為主動的妙招,此兩者,一為被動、一為主動,相去何止千裏。

對方倉促出手,便無法形成完美的攻勢。事實上,因著對手的功力高低、功法不同等原因,也很難形成全無弱點的圍網。這主要考驗被圍攻者的眼力與勇氣,像長孫勝北此舉,敢主動引發對手攻勢,並不是什麽人都能夠做得出來。

落在長孫勝北眼中,這些人以蕭廣元和殺生和尚最為棘手,寒媚兒次之,其它對手再次一級。所以這個圍網裏,必然以蕭廣元及殺生和尚為主力。然而兩人又非皆全力出手,蕭廣元那淩空一劍,看似攻向長孫勝北,實際上卻是為了封死他的退路。真正的攻擊來自殺生和尚,但這惡和尚出手的目的,不為傷敵,隻為纏住長孫勝北。

隻要殺生和尚能夠纏住長孫勝北片刻,那麽從左右抄過來的寒媚兒等人,以及落地回氣後的蕭廣元,將會成為刺向長孫勝北心髒的匕首。

故殺生和尚這回朝長孫勝北推來的兩個圓缽雖勁氣四射,聲勢淩人,卻少了一分殺機,並為長孫勝北所看破。

如此一來,長孫勝北便有了計較。

最強者亦最弱,這好比龍卷風。龍卷風這種演盡自然之威的風暴雖然可怕,但風眼中心卻是最安全的地方。以之比較眼下的攻勢,無疑殺生和尚是最強的一環,也是最關鍵的一環。對方所有後著都建立在殺生和尚能夠擋住長孫勝北的基礎上,事實上也沒人會懷疑惡和尚能夠做到這一點。

殺生和尚成名已久,雖是惡名,卻也從另一個側麵說明他的實力;盡管長孫勝北也是名聲在外的人,但他卻是以智計及謀略聞名,作為長孫家的少主,甚少有人見過他真正出手過。可不管怎麽樣,以殺生和尚的實力擋住長孫勝北該沒有任何問題。

然而今晚,長孫勝北的表現將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長孫勝北渾身不去理會頭頂上攻來的劍氣,他突然朝殺手和尚撞去。長孫勝北全身彌漫淡淡黃光,分明是把不死卷運至極處。

這一著大出殺生和尚的意外,但他也是凶悍之人,不驚反喜,大喝一聲:“來得好!”

圓缽原式不變,卻突然加速。一削往長孫勝北的腦袋,一撞向他的胸口。兩缽速度不斷變幻,使人不知道殺生和尚哪擊在先、哪擊在後?隻此一式,便可看出盛名之下無虛士,殺生和尚能橫行至今,確有他的過人之處。

這一招除了天位大能可以用壓倒性的力量直接無視外,換過次一級的高手除了飄身後退,再組織攻勢後並無它法。殺生和尚的用意亦是如此,哪知長孫勝北似乎沒有看到他的圓缽般,竟一掌如刀直插向殺生和尚的胸口。

殺生和尚固然可以削掉長孫勝北的腦袋,撞爛他的胸口,卻也無可避免會被長孫勝北的手刀直沒胸前,然後心脈被對手盡斷。

沒想長孫勝北一上來就用上同歸於盡的打法,殺生和尚終於色變。

他投在獨孤氏門下,一來為財,二來則是求得庇護,卻還不至於忠心到可以為獨孤家不顧性命。

立時,殺生和尚狂吼一聲,不求傷敵,自求自保。他止住衝勢,往後急退,同時雙缽飛舞護住全身要穴。

長孫勝北哈哈一笑,身形前紮,掌刀去勢不改直投入殺生和尚的漫天缽影之中。

當!

今晚已是這兩人第三度交手,又是一聲脆響中,缽影散去。殺生和尚連連後退,眼力高明如蕭廣元者,知道和尚是倉促變招,而長孫勝北則氣勢如虹。故兩人實力應該相差不遠,殺生和尚卻給長孫勝北一掌擊得潰不成軍。

蕭廣元心中暗震,他們已經盡量高估長孫勝北,卻不料這個不曾以武力聞名的大家少爺,手底下竟然這般硬朗。

殺生和尚一退,除蕭廣元外無不變色。誰人想到長孫勝北犀利如此,頓時括寒媚兒在內,從旁側切來的一眾高手,無不氣勢弱了幾分。

長孫勝北再笑,渾身黃光大盛。耀眼光氣中,眾人隻見掌影漫天,朝著各人落去。明知長孫勝北不是千手觀音,他隻有兩隻手掌,這百千掌影不過是一種幻覺。可誰都生出長孫勝北這一掌皆是朝自己落來之感,以他一掌擊退殺生和尚之能,誰敢擋他一擊。

於是幾乎人人虛應了事,說到底他們並非獨孤家的人,並不想為了獨孤家以身犯險。

勁氣相擊之聲不絕於耳,黃光一盛又縮,現出長孫勝北的身形。而從左右兩側攏而來的一眾高手,卻紛紛後退,皆為長孫勝北攝了心神。

而這時,蕭廣元才落實地麵,可見這幾下交手快逾閃電。

長孫勝北逼開眾人後,前方再無阻礙,大有海闊天空任我飛之感。但他身形方動,後方劍氣逼人,卻是蕭廣元終是殺來。

蕭廣元這一劍極有學問,取的正是長孫勝北逼開眾人後力不從心的時刻。事實亦是如此,隻是長孫家的不死卷,卻為長孫勝北爭得一拚的餘力。

長孫勝北突然身體左右輕晃,蕭廣元的感知裏,再無法鎖定對手的位置,這一劍便變成的無的之矢。

他也是果斷,知道此時隻許進不能退。長劍加速往長孫勝北刺去,不料長孫勝北突然側身,長劍刺在空處,跟著肩頭撞上劍鋒。一股猛烈的真勁沿劍襲來,蕭廣元運氣迎上,兩股氣勁在劍上相遇,震得蕭廣元渾身劇抖,差點連劍也拿不穩。

這色魔大驚失色,雖是知道長孫勝北以奇奧身法擺脫他的鎖定,弱了他幾分氣勢和功力。卻不想長孫勝北竟然還有餘力反攻,且震得蕭廣元一切後著都無從使起。

正因如此,撞開蕭廣元一劍之後,長孫勝北脫開重圍,飄然而去。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人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無法掩飾的驚訝。

長孫勝北竟然厲害如斯?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6 10:16
第232章 逃出生天

“廢物就是廢物,連個毛頭小子也攔不下,無心你要這些人何用?”

觀景亭上,沿途安設的攝像頭把長孫勝北的戰事一覽無遺地展現在獨孤家的要人眼中。獨孤無心的身後共有三人,最年輕也有四十來歲上下,這幾人卻都是獨孤無心的叔伯輩。分別是四叔獨孤霸、五叔獨孤傑及六叔獨孤飛塹。

開口怒罵的正是獨孤霸,此人性情剛烈,脾氣暴躁。若非此次前來杭州,獨孤家主吩咐他們一切按照獨孤無心的指示辦事,他獨孤霸早下場挑戰長孫勝北了,哪會有蕭廣元這些人上場的份。

獨孤無心微微笑道:“四叔莫急,長孫勝北雖高明得讓我意外,但蕭廣元他們也不是吃素的,若說長孫勝北沒有受傷我第一個不信。何況在此之前,我已經把本家秘藥‘催心草’交給了寒媚兒那毒寡婦,以她在用毒上的天份,保證可讓長孫勝北不知不覺地中招。”

站在獨孤霸旁邊,一身唐衫,清瘦的臉上落有幾縷長須,頗有些仙風道骨的獨孤飛塹說道:“四哥聽無心的錯不了,這長孫家的二公子雖然不凡,但一路殺來,又經過了蕭廣元他們這一環,已經又累又傷。再加上我們的催心草,一旦沾染若不及時運功排出,便遺大患。然而催心草無色無味,中者渾然不覺,若長孫勝北繼續動手運氣,從而加速血液循環。等毒性隨血液流經心髒,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到時候四哥隻要動動手指頭,就能把這小輩輕易拿下。如此大功一件,豈不痛快。”

獨孤霸拂袖道:“六弟此言差矣,聽你這麽一說,外人不知道還以為我獨孤霸奈何不了一個小輩,非得借外力相助不可!”

獨孤飛塹為之語塞,他知自己四哥脾氣如此,卻也不以為意,隻苦笑搖頭。

“好啦,四哥六弟你們一人少一句。”長著一個鷹鼻的獨孤傑開口說道:“無心說說你接下來的布置吧。”

獨孤無心搖頭道:“其實已經沒有什麽好布置的了,先用獨孤家的死士削弱長孫勝北的體力精神,再以蕭廣元幾人傷他,又有催心草這種毒物,保管長孫勝北到觀景亭這時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到時隨便哪位叔叔下場,都能夠輕易擊殺長孫勝北。我們的目的便已經達到,目前的形勢,已經不是長孫勝北單靠個人智計能夠挽回,這就是所謂的一力降十會。”

“無心說得極是,在壓倒性的力量之前,再巧妙的智計也全無用武之地。但觀此人能夠在那種形勢下仍輕易衝破蕭廣元幾人的圍網,我想提醒各位哥哥及無心,還是小心些為妙。”獨孤飛塹向來以穩重聞名,他的話也不無道理,連脾氣最壞的獨孤霸也沒有反對。

“說起來,三哥不過是去對付一個無名散修,怎麽去了這麽久也沒有回來。”獨孤霸突然想起了獨孤戰天,皺著眉頭說道。

“何止三哥,老麽那小子不也半天不回。這小子憑地偷懶,說什麽負責斷絕長孫勝北的退路,那也得人家肯打逃跑的主意才行。”獨孤傑也喃喃說道。

獨孤無心表麵微笑,其實心中卻暗生恨意。說到底,還不是獨孤戰天和獨孤鐵山這兩位叔叔向來不喜歡他。即使這次有父親之命,這兩人也虛應了事。一個跑去會狄征,另一個卻光明正大地偷懶,竟去接長孫勝北,還托辭不參加擊殺長孫勝北的計劃。

除開獨孤戰天不說,若有家族名列三甲高手中的獨孤鐵山出馬,長孫勝北能否捱到蕭廣元等門客高手出現尚是個未知數。

不過四叔獨孤霸說的也是,就算狄征再怎麽厲害,落入那等絕局之中,又有桃千媚及護法二仙這三名高手掠陣,他三叔怎麽樣現在也應該全勝而歸,而以到此時仍不見人影?

該不會出了意外?

獨孤無心旋又推翻自己這個想法,皆因能夠援救狄征或長孫勝北的力量皆在他們的掌控中。長孫洪烈方麵的所有信息都給獨孤無心截斷,他人雖在上海,卻絲毫不知道杭州這邊發生的事。

至於莫言,則有修羅門親自出手攔截。想莫言已非天位,修羅門又精銳盡出,哪有拿不下之理。

思來想去,獨孤無心均覺計劃毫無漏洞。但不知為何,他心中卻隱有一絲不安。

當他尋找這絲不安的根源時,狄征那毫不將他放在眼中的臉孔卻從最深處浮出了水麵。

梅峰島上,長孫勝北連場血戰的同時。人在杭州市內的狄征,也到了生死關頭的境地。

狄征吃虧在一開始就中了對方的詭計,大意之下吃了卓清婷一掌。卓清婷勉強算是個二流高手,如果是正常的情況下,她連傷狄征一根頭發的資格也沒有。

無奈她扮成小仙,狄征關心則亂,雖緊要關頭運起炎力護著心脈,沒給這妖女一掌重傷。但他終是倉促運勁,暗香閣的真勁又以陰柔詭異見長,卻是連傷了狄征數處經脈。

此後獨孤戰天親自出手,狄征雖有餘力反擊,然而他內傷在前,桃千媚等妖人掠陣在後。就在這小小鬥室之內,狄征險象環生,好不狼狽。

有好幾次,他都想衝擊大門的防線,好逃出生天。無奈桃千媚幾人像鐵了心似的隻守不攻,反而讓狄征找不到絲毫機會,還為對方逼回,重落入獨孤戰天的戰圈裏。

幸好狄征之前在列車上和獨孤逆天交手時,以天道悟通武道,創下以刀為網,以網禦敵的奇招。這被狄征名為《天網》的刀法,布在空間裏的刀勁不僅可以傷人,也可作為威脅之用,更可以刀勁偵察對手的活動,非常實用。

所謂天網,取的正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之意。

再加上狄征偶爾一招奔雷式,以沛不能禦之姿,讓獨孤戰天縱使千般不願,也隻得暫避其鋒。因此,狄征才能夠支持到現在,但他也已經是強弩之末。

拜卓清婷所賜的內傷,因為沒有時間療傷的緣故,現在已經開始發作。狄征在運勁間,總會感覺到體內幾道經脈隱隱作痛,並陰寒難耐,致使他炎力運行不暢。有好幾次險險給獨孤戰天逮住機會,狄征用上兩敗俱傷的打法才暫解險況。

但他也支持不了多久了,獨孤戰天也不是吃素的,獨孤家的《烈陽決》異常剛猛,獨孤戰天每每轟出的拳勁凝而不散,且帶有焚燒對手真勁靈能的偉力。直到和他交手,狄征才明白獨孤家確有真才實學,獨孤逆天隻學到了《烈陽決》的皮毛而非精髓,否則在高速烈車之上,他狄征便沒那麽容易脫身了。

獨孤戰天鐵拳又至,拳未到,灼熱的拳風已經點燃了空氣,一道赤焰就這麽裹在拳頭中朝狄征當胸轟去。

狄征鋼牙暗咬,舉刀便劈。

紫炎天刀斬中獨孤戰天的拳頭,對方拳上的赤焰往兩邊排開,但無儔的拳勁卻彈飛了狄征的天刀。

狄征胸口一陣發悶,喉嚨一甜,便又噴出了一口血。

他連退三步,隻覺心跳飛快,手腳發軟。

獨孤戰天悶哼一聲,又是一拳毫無花巧朝狄征轟去。他恨這小輩拖了這麽久的時間,讓他獨孤戰天在暗香閣眾女麵前丟盡了臉。現在恨不得立刻把狄征給打趴下,因此招招樸實無華,卻氣勁凝聚,皆是逼狄征硬撼的狠辣招數。

他欺的是狄征靈力不繼,又戰了許久,已經傷上加傷。故不斷施加重壓,以壓跨狄征的精神乃至**。

狄征何嚐不知,卻偏無它法。但他不是輕言放棄之人,愣是咬著牙和獨孤戰天硬拚了二十多招而不死。

見獨孤戰天鐵拳又至,狄征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震蕩不休的熱血,便是一刀再斬。

但這一刀斬出,卻至中途,狄征猛覺體辦炎力運行中斷。天刀劈出,再無半分氣勢可言,變得輕飄飄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狄征炎力出了岔子,獨孤戰天經驗何其豐富,立刻捉住這個機會,誓要一拳拿下狄征性命。

卻在眾人,括狄征自己都覺得再無幸理之際,卻有一聲冷哼在屋外傳來。

“這麽多個算是成名的前輩,如此欺負一個後生,也不害羞!”

聲音蒼老,且來人速度極快。第一個字響起時還在極遠之處,但最後一字時,卻已經來到屋外。

屋內門邊數人無不變色,下一刻,大門無聲碎裂。漫天木屑挾帶驚人氣勢,如同暴雨般落向桃千媚數人身上。以桃千媚和護法二仙之能,麵對這無孔不入的攻擊,也隻能全力防禦。

獨孤戰天知道有人要搶救狄征,再不做保留,加快一拳朝狄征擊去。

隻聞突然有銳響傳來,跟著,獨孤戰天隻覺一股尖銳的氣勁直指他的脊梁骨。若給刺中,保管獨孤戰天下半輩子要在輪椅上渡過。

明知對方使的是圍魏救趙之計,獨孤戰天卻偏無法改變這個局麵,除非他肯賠上自己的性命。但他身為獨孤家的三當家,又豈肯為了一個無名散修搭上性命。

獨孤戰天大吼一聲,身體狂旋,那本來轟向狄征的鐵拳,改而攻向背後的高手。

落在他的眼中,隻見一根銀光閃爍的長針不斷擴大,最後點在他的拳頭上。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6 10:17
第233章 天涯無路

  獨孤戰天猛然一震,針上尖銳氣勁破開他的烈陽真勁,直往丹田大穴紮去。_獨孤戰天臉色大變,連連退後,又禦除對方奇異氣勁,哪還有功夫去理會狄征死活。

狄征隻覺眼前一花,便被人提著虎腰擲出門去。

門邊眾人紛紛攔截,但括桃千媚在內,所有人眼前一花,無數光點如同繁星代替了狄征朝他們落下。

桃千媚花容失色,來者竟有如此高強的身手,卻顧不上狄征,隻得保命優先,人人往門邊退卻。

隻聞一聲長笑在屋外響起,卻是有人接住了狄征,跟著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宅院之中。

良久,桃千媚聽到後頭一聲長歎,才回過神來。

她往獨孤戰天看去,後者臉如土色,沉聲道:“我須立刻趕回本家,若不靜養三個月,恐怕會留下後患。你們小心點,剛才出手的是補天派莫言,這老匹夫的華陀針端得厲害,專破護體的道力靈能,連我也著了道!”

眾人聽罷,才知是誰救走了狄征。但他們的臉色更差了,莫言能夠來到杭州,說明修羅門的攔截行動以失敗告終。

誰想得到被七夜重傷的莫言,哪怕已經無法使用天位級別的力量,仍然如此棘手!

梅峰島上。

幾把長刀破空而至,它們所取的角度略有差別,卻渾然天成般形成一張刀網,讓長孫勝北避無可避。

自突破蕭廣元幾人的攔截後,長孫勝北一路勢如破竹。留在他身後的。是無數的鮮血及獨孤家死士的屍體。看上去長孫勝北越戰越勇,事實上隻有他明白自己已經快到油盡燈枯的地步。

皆因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控製力道,長孫勝北才無可避免地殺人,否則他隻會像剛開始那會。對獨孤家這些充當炮灰的死士隻傷不殺。

這倒不是長孫勝北仁慈,隻因能省一分力氣便省一分,總是好的。

但現在,他已經沒有那份精準把握自己出力度的精力,故隻能重手斃敵。

迎麵而來這幾把長刀,是突破蕭廣元一眾凶人後長孫勝北遇到的最有力截擊。長刀所取角度不同,有兩把甚至直接劈往空處,卻分明封鎖了他閃避的空間。可見這幾名刀手的高明及配合的默契度。

長孫勝北哈哈一笑,竟不閃不避撞入刀網之中。

長道上,如同升起一輪烈陽。

長孫勝北整個人散發奪目光華,不死卷運轉到極致的靈光再不似之前的蒙蒙黃光。而豔若驕陽。

可驕陽光芒雖烈,卻給人走到盡頭之感。皆因剛者易折,去得太盡,反而不妙。

長孫勝北哪不知道這個道理,但現在已經由不得他選擇。他不僅在燃燒自己僅餘的靈能真勁。甚至堵上了性命。到了這一刻,別說成敗,連能否見到幽兒都不在長孫勝北的考慮之中。

他隻想著,進一步。再進一步!

強烈的靈能光芒中,照耀出幾張因恐怖而扭曲的臉孔。

這幾名刀手無疑是一流的好手。或許隻比蕭廣元幾人差上一些,卻是死士裏出類拔萃的高手。但此刻。他們再見不到長孫勝北的身影,迎麵而來的是烈日大能。

睜眼如瞎的情況下,他們隻得加速揮刀斬去,卻覺長刀砍進了一片灼熱的洪流中。跟著砍中實物的感覺傳來,然而幾人來不及高興,便有無法抵抗的大能沿刀逆流,狠狠撞入他們的身體當中。

幾人同時噴血,身體如斷線風箏般彈飛了出去。再落到地麵時,卻已經全身經脈盡斷,七孔流血而死。

光芒暗淡下去,現出長孫勝北挺如蒼鬆的身影。他臉色蒼白得嚇人,跟著渾身劇抖,竟咳出了一口鮮血。

他連忙以手掩嘴,卻見掌中鮮血,卻帶著道道詭異青絲。

“好個寒媚兒。”長孫勝北露出苦血,這分明是中毒的征兆。

就如獨孤無心所說,他擺脫蕭廣元等人的糾纏並非沒有代價。先是被殺生和尚的反擊受了點輕傷,跟著以威淩天下之勢逼開寒媚兒幾人,也多多少少落了點內傷。

最後則是蕭廣元的劍,此人劍氣極為陰損。長孫勝北雖撞飛了他的劍,但劍氣入體,差些讓他心脈大損。皆因當時正是他體內真勁最為虛弱的時候,幸好不死卷那轉換對手真勁的奇功讓他借了蕭廣元幾分劍氣,反過來擋了一擋,才爭得回氣的時間把那陰損劍氣驅出體外。

但這卻讓長孫勝北傷上加傷,隻是被他強以體內靈能真勁壓下,故一真未曾發作。

可這時,傷勢終於爆發。更可怕的是,卻是那未知的毒素已經侵入他的五髒六腑之中,盡管還未曾到達心髒,可長孫勝北已經一隻腿邁入了棺材中。

他也感到意外,盡管已經相當防著寒媚兒,甚至在逼開她的時候,長孫勝北隻是遙以氣勁攻擊,卻不想還是著了她的道。

而寒媚兒所用的毒也極其厲害,開始時無法察覺,等到這回才被長孫勝北發現。若他立刻覓地靜養,拚著修為大跌或許還有機會將毒逼出。可觀景亭在望,長孫勝北哪肯輕易退去。

何況,他本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他回想起過往,在他剛執掌長孫家各種重要事務之時,意氣風發,隻覺整個世界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那時候,他腳下的道路何其寬廣。

但現在,他連要走上觀景亭這短短隻有數百米的道路卻也顯得艱難。長孫勝北知道,自己選了一條最難走的路,如今,路的盡頭就要到了。無論如何,他也要走完它!

咬牙,深深呼吸。長孫勝北臉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紅。看上去就像喝醉酒似的。而他又挺得筆直起來,更大步往觀景亭方向走去。

在他的前方,已經沒有更多的死士。獨孤家合共六百死士,傷在長孫勝北手下四百有餘。其它百來多人盡喪他手。今夜這慘烈的戰鬥若傳出去,長孫勝北將名動天下。誰人想得到,一向以智計聞名的長孫家二公子,竟有這等高明的身手。

在隱隱看到觀景亭一角的時候,一聲悶響傳來。

“長孫小兒,到此為止了!”

破空聲起,長孫勝北抬頭看去,隻見一高大身影自觀景亭方向掠出。並朝著他的方向落至。這人自掠起,再落下,其弧度與下坡的長道融合無間。一手印來,便讓長孫勝北生出整個世界隨著此人一掌朝自己壓來般。

他反而變成了世界之外的事物。

一種被排擠的感覺自心靈深處傳來。讓長孫勝北感到非常不舒服。

掌未至,長孫勝北已經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似乎被焚燒了起來。密不透風的灼熱氣流撲天蓋地朝他倒卷壓至,讓長孫勝北為之窒息。

到此,他知道終遇上獨孤家中的高手!

一聲長嘯自長孫勝北嘴中發出,那強烈的金芒複現。把長孫勝北的身影裹在其中。

然後他動了。

隻見長道之上,一輪烈陽拖著長長的光焰往獨孤家的高手迎去。梅峰島的一角被映照得如同白晝,但這股無法直視的光芒中,卻給人一種回光返照的味道。

出手襲擊長孫勝北的正是獨孤霸。他脾氣本就不好,見長孫勝北一出手便毀了死士中以刀法見長的四胞胎兄弟。獨孤霸怎麽再按捺得住。當下淩空搏擊,隻望一招斃敵。

戰事到了這時。獨孤無心也不阻止自己的四叔出戰。長孫勝北已經到了窮途未路,這也是獨孤無心預料中的結果。可當這個結果出現在自己眼前時,獨孤無心卻不由感歎。長孫勝北怎麽說也是和他齊名的青年才俊,卻為了一個女人落得如此下場。

獨孤無心在心中暗自警告自己,切不可為任何一人動情,否則長孫勝北就是他的寫照。

另一力,長孫勝北奮起餘力,燃燒著自己僅存的靈能,脫開了對手奇異掌勁的束縛並朝來人狠狠迎去。

他已經沒有所謂的章法,以最強的力量、最快的速度去攻擊,這是長孫勝北現在唯一能夠做出的反擊。

烈陽很快把獨孤霸的身影掩蓋。

這一刻,觀景亭上括獨孤無心在內的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上去。雖明知長孫勝北已經到了極限,但他最後燃燒的光與熱實在過於耀眼,沒人懷疑他尚有一擊之力。

光芒再盛。

烈陽的邊緣呈現一片金黃的顏色,但核心處卻是純淨的白。就在這團光裏,連續三聲悶響傳來。跟著光團飄升,徐徐朝著觀景亭方向落來。至於原路上,獨孤霸屹立道中,背對眾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當光團落地、收斂,現出長孫勝北的身影來時。位於道路中間的獨孤霸猛然身體狂震,竟傾金王倒玉柱般往地麵摔去!

這情景看得獨孤無心瞳孔收縮,卻在他們以為獨孤霸必死之際,這獨孤無心的四叔卻突然伸出一手按在地麵,不讓自己倒下去。跟著,鮮血如同不要錢似的從他嘴裏噴出,但眾人無不鬆了口氣。

獨孤霸沒死。

“勝北?”

“勝北!”

幽兒的聲音把眾人的視線從獨孤霸身上拉回來,獨孤無心急急看向長孫勝北,後者直立當場,眼中卻毫無神光。整一張臉蒼白得可怕,就如同死去多時的屍體般沒有半絲血色。

沒有焦點的眼睛,緩緩轉向幽兒的方向。在幽兒的身影出現在長孫勝北的眼中時,他才恢複了一絲神采。但長孫勝北卻雙腳一軟,重重地摔到了堅硬的地麵。

地麵的浮塵被震起數分,就如同大地的歎息。

長孫勝北終於燃盡了最後一分力量!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6 10:18
第234章 雖死不悔

“咦?”

一條小船正離開西湖的岸邊,往梅峰島的方向泛舟而去。

船上,狄征盤膝而做,正默運體內炎力治療自己的內傷。隻見淡淡的紫炎如同霞光般籠罩著狄征的身體。霞光每一流動,狄征的生機便旺盛一分。

傷勢在漸漸好轉。

突然,狄征卻睜開了雙眼。在他睜開眼睛的同時,梅峰島的方向突然升起一團耀眼的光。跟著,一股強風突然從那個方向吹來。

風中,隱約有不祥的味道。

“別分心,如果你想幫長孫勝北,就先治好自己的傷再說!”

背後,莫言冷喝。狄征渾身一震,如夢初醒。立刻閉上眼睛,進入那種和天心交融,混混沌沌,無我無它的境界中去。

莫言突然雙手彈起,隻見他掌間靈光閃爍,卻有六枚純由靈勁凝聚而成的長針成形。

雙手再彈,靈針長短不一地沒入狄征的體內,卻是莫言以金針激穴之法,全麵刺激起狄征的潛能,以助他加速療傷。

這幾枚長針皆為莫言的靈力所化,它們在激起狄征潛力的同時,也會化為精純的靈能和狄征本身的炎力融為一體。當狄征醒來時,他不但傷勢盡去,功力還會精進數分。

但做完這一切後,莫言的臉上卻掠過灰敗的顏色。他雙手輕彈,各有一枚靈針生成。就這麽拈著這兩枚靈針,莫言將它們刺入自己左右太陽穴裏。靈穴不斷沒入莫言的腦袋間。最後隱沒不見。

而像這樣的靈針,在莫言的體內360枚之多。除開最重要的天靈穴,莫言體內竅穴必有一根靈針,正是它們激發莫言的潛能以維係他早已斷開的心脈。而當莫言的天靈穴也必須刺入靈針的時候。便意味著他的生命隻剩下三天。

但莫言的時間也不多了,連太陽穴也必須刺入靈針以激發生命活力,他至多隻能再活兩月。然而生命已經快要走到盡頭,莫言的臉上卻沒有半分傷懷。

他立於船尾,無儔的靈勁沿著船身下落水中,激起推進的力托著小船往梅峰島的方向而去。

莫言抬頭看著西湖上繁星密布的夜空,每一顆星都蘊含著無邊的宇宙之秘,它們此刻光芒雖然燦爛無比。但事實上,這些星星已經死亡多時。

然而它們所綻放的光,卻在千萬年後仍然光亮無比。誰又說得清,它們究竟是死了。亦或是活著。

生與死的分界在這一刻顯得如此模糊,莫言的心靈沉浸在宇宙動人的美景裏。對於頭頂上那些繁星而言,地麵上人類自以為漫長的生命,不過是轉眼既逝的過程。

生與死自然地交替,沒有死亡的落幕。而來誕生的感動。死亡,不過是生的養份。它並未從此消失,而是與新生交織在一起,構建起名為未來的事物。

就如此刻的莫言和狄征。

莫言雖生命已經要走到了盡頭。但補天派不會因為他而消失,反而會在狄征的手中。創造出連莫言也無法測試的未來。

當然,這一切須得狄征自願擔起這個重任。但莫言有信心說服他。就如同他絕不相信,七夜能夠一統聖門。

聖門六道,又豈是一個異類能夠統一起來。

從前、現在、未來都是如此。莫言要造就狄征,皆因他要為七夜的大業製造一個變數。而另外一個變數,極意門的陸謙,將會是另外一個奇跡。

無數的思古如同海中的遊魚,在莫言的靈識中一一掠過。就在它們沉入靈識的深處時,莫言看到了他。

一道屹立在船上的身影,高大如同一座永不會倒下的大山。他橫亙在梅峰島與西湖之間,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獨孤鐵山。”莫言叫出了他的名字。

獨孤鐵山喝完瓶中最後一滴酒,歎道:“今晚梅峰島上有長孫勝北一個客人便已經夠多了,莫老前輩又何必也來淌這渾水。”

莫言哈哈笑道:“梅峰島又不是你獨孤家開的,老夫想要去哪,還輪得著你們管不成?”

“莫老去哪自然是你的自由,但今晚會是個例外。梅峰島今夜由鄙家下,恕不接待除長孫勝北以外的客人,請莫老和船上這位小哥立刻離開吧,本人可當做什麽也沒看到。”

“那還真不巧了,我這位小朋友想見一見長孫勝北。老夫閑著沒事,自願當一回舵夫,現在便要送這位小朋友上岸。你獨孤鐵山若是聽明白,就讓開道去,老夫也可當做沒看到你。”

莫言哈哈笑道,他這幾句話極不客氣。但獨孤鐵山卻不感到難聽,隻因為對方是莫言。哪怕現在已經不是魔門第一人,但莫言仍然有說這種話的資格。

獨孤鐵山默默把酒瓶放到船中,搖頭歎道:“這是何苦來著。”

莫言見他不退,便知道對方不是幾句話可以打發的角色。他自然不懼,微笑中,腳下靈勁驟增,小船如同裝了馬達的快艇般。突然船頭揚起,船尾噴出大蓬水花,讓這小船如同離弦之箭飛快朝獨孤鐵山撞去。

看著對方船隻破浪而來,獨孤鐵山卻沒有避讓的意思。反而沉腰坐馬,小船往水麵陷下兩分,任憑湖水湧動,船隻卻沒有移動半分,十分奇異。

瞬息間,莫言的船已經撞來。

莫言突然重重一踩船尾,小船當即衝天而起,竟帶起漫天水花,從獨孤鐵山的船上淩空翻躍。

獨孤鐵山一動不動,根本不去看從旁邊錯身而過的小船。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帶起小船生,正朝他撲來的莫言身上。

莫言雙手輕抖,名震天下的華陀靈針來到手上。半空之中。靈針爆出千萬針影,帶起無數急旋如同繁星般朝獨孤鐵山落去。

獨孤鐵山發出一聲沉悶的吼聲,整艘船再陷一分,湖水幾乎快浸入船中。

一拳轟出。

獨孤鐵山化簡為繁。看也不看當頭罩來的針幕,隻往最中心的一點鐵拳轟去。

針影消失。

華陀針點在對方的鐵拳上,靈針微微顫動,數以百計不同的力道瞬間施加在獨孤鐵山的拳頭上。

叭啦一聲,獨孤鐵山腳下的小船居中而斷。而莫言則哈哈大笑,人如大鳥般越過了獨孤鐵山,落到了已經回到湖麵的小船之上。

“莫老好走,鐵山不送了。”

獨孤鐵山收回拳頭。站在漸漸往水下沉去的船山淡淡說道。

他的拳頭上,出現腥紅的一點,那是剛才被莫言一針刺中的位置。

目送著莫言的小船成為黑夜下模糊的一點,獨孤鐵山看著水已經浸到了腰身處。搖頭歎道:“看來得遊回岸去了。”

感歎聲中,大漢紮入水中,卻不往梅峰島遊,改而朝西湖岸邊遊去。

小船終抵達了梅峰島的碼頭。在到岸的同時,狄征睜開了雙眼。他歡嘯一聲。人不見動作,卻從船上拔空而起,再輕飄飄落到了碼頭邊上。

“我就送你到這了,下麵的路得你自己走。”莫言在船上淡淡說道。

“多謝前輩!”狄征感激道。事實上要沒有莫言,別說來到梅峰島。是否能夠脫離魔門的陷阱還是個未知之數。

莫言哈哈笑道:“此地一別,不知何日再遇。你自己保重吧。”

說罷,掉轉船頭,揚長去了。

狄征收斂心神,往梅峰島觀景亭的方向看了一眼,跟著運起身法,人如流星般沿著長孫勝北殺出來的血路飛馳而去。

觀景亭上,幽兒身上的繩子被解掉,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

長孫家如同彗星般崛起的二公子已經在這西湖的小島上隕落,眼力高明如獨孤無心者已經看出長孫勝北的生機已經告竭。而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七孔開始溢出暗綠色血液的他,已經命不久矣。

催心草的毒素在長孫勝北如同落星般迎向獨孤霸的瞬間,便已經侵入他的心髒,並迅速奪走長孫勝北的生機。可以說在最後一次燃燒自己的同時,長孫勝北就把自己送進了鬼門關。

現在,就算獨孤無心肯給出解藥,卻已經回天乏力。

獨孤無心知道這點,幽兒也同樣明白。她重獲自由之後,卻沒有留出一滴眼淚,反而露出從所未有的絕美笑容。走到長孫勝北的身邊坐下,並把他的頭輕輕放到自己的腿上。

她是如此專心,就仿佛以前那花前月下的時光,全然沒把獨孤無心幾人放在眼中。

冰涼的手指緩緩從長孫勝北英俊的臉龐上劃過,哪怕現在已經心如刀割,幽兒卻始終沒哭。然而有時候,笑容卻要比哭泣來得更加讓人心碎。

似乎感覺到幽兒的氣息,長孫勝北艱難地睜開了眼睛。雙眼漸漸聚焦,最後落到幽兒的臉上。

“我來了。”長孫勝北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聲音嘶啞。

幽兒重重點頭,說:“我知道。”

她低下頭,讓自己的臉輕輕挨在長孫勝北的唇北。抱著長孫勝北,幽兒輕歎:“你這又何苦。”

長孫勝北笑了笑,努力從嘴唇裏擠出幾個字:“我……不悔……”

不悔嗎?

幽兒閉上了眼睛,嘴角露出淒美的笑容,她輕輕哼道:“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隻為真情故,雖死永不悔。”

“不悔嗎,勝北,哪怕是為了我這樣一個女子,你也未曾有過一絲後悔。其實我也一樣,今生能夠遇到你,是幽兒的福份。若有來生,幽兒願生生世世地守著你,長伴君側!”

說到這,幽兒已經忍不住留下一行清淚。已經無所謂了,長孫勝北在說出那最後一句話時,已經悄悄地走了。她已經把最美的容貌展現給自己心愛的人,現在他走了,幽兒也不怕他看到自己哭泣。

至少,在長孫勝北離開的時候,看到的,是笑著的幽兒。

不知為何,獨孤無心的心重重地痛了一下。

他名無心,可真的,能夠絕情無心嗎?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6 10:19
第235章 憤怒召喚

“好像已經結束了。”看向觀景亭的方向,蕭廣元默默說道。

殺生和尚一把攬過寒媚兒,說道:“那最好,我還要和這賤人找樂子去呢。”

寒媚兒笑嘻嘻地說:“和尚哥呆會可要輕點,別弄疼人家。”

“你不是越疼越喜歡嗎?”

蕭廣元朝這兩人看了眼,搖頭不語。其它人更是側麵,雖然他們也稱不上正人君子,但還不至於無恥到像這兩人般當眾**。

卻在他們想要離開之際,蕭廣元突然朝碼頭的方向看去,跟著則是殺後和尚及寒妮兒幾人。在他們的感知中,從碼頭的方向有一股靈力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正飛速掠來。

幾人頓時臉色凝重,蕭廣元更是罵道:“不是說今晚隻對付一個長孫勝北嗎,怎麽還有其它人來攪局。”

他話音方落,就在長道的一端,有裹在紫色火焰中的人影如同流星般朝這個方向撞來。

在蕭廣元發生他的時候,狄征早已經感覺到這幾個凶人的存在。自傷勢被莫言配合自己本身的炎力治好後,狄征的修為再上一個台階。借助思感的延伸,狄征感知的半徑已經遠超相同境界的普通高手。

盡管他還無法做到將自己和天心緊密聯係起來,以得到源源不絕的天地靈力晉身天位強者之林。但現在,他卻可以讓自己的思感融入天地,憑借天地間那張看不見、卻無所不在的網去感知一定範圍內的事物。且因為如此,還能夠從天地之靈中吸收到一小部分作為自身靈力的補充或增強。

自然,這個過程並無法持久。以人這具有限的容器,如何去容納天地無窮的能量

這和天位者將自身融入天心,得天地的力量為已用有根本性的差別。天位者是以自己為媒介去行使天地大能,而狄征則是把天地靈力引入體內。前者沒有限製,故而威力極大。後者雖能夠得到一定的補充,卻受限於人這付身體,因此能夠得到的加成極其有限。

但這對於狄征的裨益仍然極大,特別是第一次接觸天心的時候,得天地之靈淬煉,他現在的意誌堅毅無比,盡管還未明徹本心,但卻已經可以完整地使用“焚魄”這個技巧,且能夠維持近十秒左右。

因此在感應到蕭廣元一眾凶人的時候,狄征不想和他們多做糾纏,直接進入了焚魄的境界。

體內炎力以百倍激增,每個竅穴、每條經脈中都充滿了爆炸性的能量。狄征一聲長嘯,刀隨人走,拖出一道紫電以雷霆萬均之姿往蕭廣元幾人狠狠紮去。

以奔雷式的運勁方式,做出如同黑刀“一閃”的直線斬擊。但狄征版的一閃,少了黑刀那種神鬼莫測的恐怖速度,卻多了黑刀所沒有的爆炸性能量。

落在蕭廣元幾人眼中,一刀斬來的狄征,便如同一團可怕的雷雲風暴。那盡演天地之威的大能裏充滿了肅殺的味道,縱使幾人吃慣了江湖飯,見慣了大場麵。但麵對狄征這幾乎無可抵禦的一擊時,人人臉色大變。

殺手和尚立時拖著寒媚兒退出狄征的斬擊軌道上,連他兩人尚且哪些,那些次一級的高手自然也得暫避鋒芒。

蕭廣元也不也硬接,他飄身以退,卻長劍如毒蛇般點往狄征的腰眼。卻是這人憑借高明的眼力,看出狄征這一刀威力巨大,卻無法做出複雜的變化。

哪知狄征目前正處於焚魄的狀態中,每分炎力被當成百分使。如今裹著他的炎力凝如實質,幾乎要和魂鎧般出現能量實體化的現象。蕭廣元這一劍點中了狄征,卻在觸及他的紫天炎時,卻仿佛點在了一輛高速行駛的列車上,長劍連帶蕭廣元一起被彈飛了出去。

噴出一大蓬鮮血,落地後的蕭廣元渾身氣血翻騰,手腳發軟。若不是以劍支地,便無法再繼續這麽站著。他看著遠去的狄征,眼中充滿懼意。

突破這幾名高手之後,狄征身上的紫炎收斂,卻是他解除了焚魄的狀態。速度也跟著慢了下來,但狄征的前方,再沒有人阻攔。很快,他來到了觀景亭,恬好看到了幽兒懷抱中的長孫勝北。

長孫勝北臉色蒼白如紙,雙手無力垂在地麵,胸膛也早就沒了起伏,卻是已經死去。

狄征全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手掌用力地握在一起,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狄征鋼牙緊咬,胸口急速起伏。

他來晚了,始終還是慢了一線。

長孫勝北走了。

以他的背景、他的地位。長孫勝北本來可以快活逍遙的活著,可現在,他卻選擇了一條在旁人眼中看似愚蠢的路,且直接走到了路了盡頭。

帶著一往無前、無怨無悔的決心!

縱然全世界的人都無法理解他的所為,但狄征卻感同身受。他明白愛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感覺,那是寧願自己死,也要她活著!

如果狄征和長孫勝北換個位置,他也同樣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因為他們都是同一類人。

幽兒仍抱著長孫勝北,她的頭埋得好低,似乎仍和自己心愛的人傾訴著什麽。

現場壓抑無聲,甚至連狄征的來到,也沒讓獨孤無心做出任何反應。

過得片刻,獨孤無心才輕咳一聲道:“狄兄你好,沒想到你不僅沒死在我三叔手裏,還越過了我七叔的封鎖線來到這裏。今夜過後,狄兄足以名動天下。無心之前說的話仍沒做廢,狄兄不如認真考慮下……”

狄征卻似沒聽到獨孤無心的話,他深吸口氣,走到幽兒的身邊蹲下。

“良禽擇木而棲,狄兄當知這個道理。如今長孫勝北死了,南北形勢劇變在既,狄兄可要選好自己的陣線……”

獨孤無心仍然遊說著狄征,單是他能夠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眼前,狄征便有獨孤無心全力招攬的資格。

不料,狄征卻突然暴喝一聲:“給我閉嘴!”

他吼出胸中一口惡氣後,語氣轉柔,對幽兒說道:“幽兒小姐,狄征來接你們了。咱們回家吧。”

然而,幽兒卻沒有絲毫反應。

狄征突然想到什麽,急急扳開幽兒。幽兒全身冰涼,臉上還掛著淒美的笑容,卻七孔溢血,卻是自斷經脈而死。

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跟隨長孫勝北而去。

在人間,有太多的人和事阻攔著他們的結合。如今共赴黃泉,再也不會有誰來束縛他們。換個角度來看,他們也算是幸福的。可狄征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高興起來。

彼此相愛的人,卻始終無法白頭到老。為何明明真心相愛,卻仍要遭受種種考驗和折磨。甚至在這條滿是荊棘的路走到最後,遍體鱗傷,卻仍無法得到幸福。

老天,你何其不公!

狄征隻覺胸中憤概難當,不由仰天長嘯。這一刻,他再分不清是為長孫勝北和幽兒的死而不平,還是為自己和小仙陰差陽錯,竟成陌客的弄人造化而憤慨。

又或者,兩者皆有之。

他隻覺得,心中的怒火已經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隨著狄征一陣怒嘯,一道憤怒的念波直衝九宵,帶著召喚某物的波動擴散向四麵八方。

琅海市。

狄征的家裏,他房間中的衣櫃突然震個不休。衣櫃裏,有金色的光氣自縫隙中爆發。衣櫃大門被光氣衝得往兩邊大開,一道耀眼的金光如同星河般從衣櫃射出。它撞散了窗戶,直接衝向了夜空。

這時,琅海市上空剛好有一般客機飛過。

客機正在平流層上平衡地飛行著,突然機身震動起來,讓機內的乘客個個臉色大變。

坐在舷窗前的一個小男孩,突然趴在窗口往下看。隻見下方的雲層中,先是透出道道金光。跟著光氣不斷盛大,仿佛有什麽東西將破雲而出一般。

下一刻,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擦過了這架客機,然後在高空一個轉折,卻朝杭州的方向飛去。

就在金光掠過客機的時候,通過窗口,男孩似乎看到了某種生靈。

它有著如同蛇一般的身體,上麵長滿了金色的鱗片。但它又和蛇不同,因為那巨大的身體上還長著四條爪子。

因為人在飛機裏,因此小男孩並沒有聽到那金光遠去時,從天的彼方遙遙傳來一聲龍吟。

梅峰島觀景亭上,獨孤無心看了看已經死去的幽兒,輕歎口氣道:“把幽兒小姐帶走吧。”

幽兒始終是暗香閣的人,她雖死了,屍體卻仍得交給桃千媚去處理。卻在獨孤無心幾名手下要走近時,梅峰島突然輕輕震動起來。

不止梅峰島,整個西湖,甚至整個杭州市都在顫抖中。因為它的降臨。

金色的光芒來自天空,其強烈的程度,幾乎讓人懷疑太陽升起來了。

獨孤無心抬頭看去,立時目瞪口呆。

一頭金色的神龍在雲層中探出了巨頭,它似乎鎖定了某個位置,然後穿雲而下。它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從遠處看,便如同一道金色的閃電朝梅峰島的位置劈下去般。

整個西湖,頓時為金光所照亮。湖麵上,仿佛升起了一輪烈陽,光華奪目!

看著金光巨龍朝自己所在的位置撲來,獨孤無心及家族眾人紛紛退後。當他們剛運氣護體之時,巨龍已至。狂亂的風中挾帶著無法抵禦的靈勁,它們像海嘯般卷過眾人的身體。除狄征外,其它人無不飛起,跟著鮮血狂噴。

等到摔落地麵時,括獨孤無心在內,無不感到體內氣血翻滾,靈氣四竄,如同脫韁的野馬衝擊著全身經脈,大有走火入魔之感。

而就在狄征的跟前,一把周身升騰著強烈金光的長劍仍在抖個不休。這把造型古拙的長劍上,本來隨處可見的裂隙卻在金光中迅速消失。當所有裂痕消失之後,劍鋒上龍形暗紋閃了兩閃,長劍輕震,發出聲聲龍吟。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6 10:20
第236章 軒轅劍出

狄征一手握在劍柄之上,低下頭,劍上升騰的金光照在他的臉上,竟有著那麽一絲猙獰。

“誰敢帶她走!”狄征喝道,手一用力,便把長劍從地麵拔起。

此刻的狄征如同入魔般,竟不覺得遠在琅海市的軒轅劍突然出現在此地有何不妥,反而覺得理應如此。他並不知道,借由發自內心深處的憤怒意誌,他和軒轅劍之間第一次建立起神秘的聯係。

軒轅一怒,天地變色!

這把萬兵始祖在狄征的憤怒意誌召喚下活了過來,然而從長遠看,以憤怒來激活軒轅劍卻並非是一件好事。

隻是現在的狄征,哪管了這麽多。此刻的他,隻想盡斬眼前這幫害死長孫勝北和幽兒的人!

狄征就這麽提著軒轅劍,狀若魔神般朝獨孤無心幾人走去。他全身為軒轅劍上的金色光氣所蔓延裹,每走一步,地麵便搖晃一下。緩緩逼近的他,帶給眾人一種絕望的氣氛。

獨孤霸在之前攔截長孫勝北時,在後者的最後反擊中落得重傷。現在又給軒轅劍破空而至時帶起的靈力狂潮震得傷上加傷,此刻見狄征渾身冒著殺意走來,獨孤霸雖有心阻止,無奈力不從心,想站起來都困難,又談何攔截狄征。

獨孤傑和獨孤飛塹情況要好得多,兩人交換了一記眼色,便同時撲起,朝狄征揮堂拍去。

狄征露出了側耳傾聽的表情,像是冥冥之中有誰在跟他交談。下一刻,他眼睛裏爆起神芒,軒轅劍彈起,輕描淡寫朝撲來的兩人打橫掃去。

這一劍自然掃在空處,但裹在劍上的金光卻飛快朝劍尖凝聚,當它們形成一個璀璨到無以複加的小小光點時。卻隨著狄征這一掃拖出了一道光紋,光紋破空而去,打橫斬向獨孤無心兩位叔叔的身體。

獨孤無心瞳孔收縮,立時從地麵撲起,伸手各抓住獨孤傑和獨孤飛塹的腳,再跟著猛往地麵一拉。兩人立時往地麵落去,而狄征一劍掃出的金色光紋則險險從他們的頭上掠過。灼熱的氣息一掠而過,兩人各飄起了幾條毛發。

心髒跳個不停,獨孤無心微微喘氣。如果他剛才動作慢上一些的話,這兩位叔叔就不是斷幾根頭發那麽簡單,而是身首異處了。

獨孤無心看出剛才狄征這看似隨意的攻擊,事實上卻是把靈勁凝聚到極限釋放出來的劍氣攻擊。通過長劍釋放劍氣以隔空傷敵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手段,像蕭廣元那種層次的高手便可信手拈來。

然而狄征釋放的劍氣卻不是那麽簡單,那是靈勁凝聚、或者壓縮了好幾個量級下的劍氣,足夠輕易切開任何護體氣勁及物質。這有點像莫言的華陀針,但即使是莫言那專破護體氣勁的華陀針,也須由莫言先行壓縮自身的靈勁再凝聚成針形方能夠自由使用。

像狄征這麽簡單一掃,便隨隨便便斬出一道壓縮劍氣,單是這手,便要比莫言的華陀針高明數倍。

且莫言的華陀針是針對點的攻擊,而狄征的劍氣卻是線狀,單攻擊範圍就遠在莫言之上。

獨孤無心怎麽也無法相信,狄征竟在如此短短的時間內悟出這麽可怕的攻擊技巧。單是在彈指間將靈勁反複壓縮的技巧,就讓獨孤無心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

事實上,就連狄征也不清楚。他在握上軒轅劍的時候,眼前便出現無數畫麵。這些畫麵似乎與現實的空間平行,畫麵裏,有一個渾身籠罩在金色光芒中的人影向狄征演示著種種劍技。

這些劍技皆具有開天劈地的大能,狄征雖有感於心,無奈受限於經驗和功力,很多技巧他都無法領悟,更別說使用。

也隻有那以靈氣相互震蕩,從而讓靈氣間產生空隙,再加以凝聚壓縮的技藝,狄征勉強可以辦到,並一試之下,便成功地釋放出足以切開世間幾乎所有物質的壓縮劍氣來。

這時的狄征並不知道,軒轅劍之中被某位大能以精神烙印的方式,在劍中打入了名為《大千劍錄》的劍法圖錄。狄征所看到了平行畫麵,便是《大千劍錄》中的部分圖錄。隻不過他和軒轅劍剛建立起聯係,能夠看到圖錄的時間極短,畫麵也隻是一小部分。

即便如此,隻是劍錄中威力最小的技巧,卻已經淩駕於世間大部分功法之上,當知這《大千劍錄》實是驚天之作,也不知道是創於何人之手,竟有如此威力。

狄征此時卻無暇理會《大千劍錄》中的諸多神妙,一心隻想斬盡眼前這些獨孤家人,好為長孫勝北出一口惡氣。

他再次舉起劍,以同樣的方式在彈指間完成了靈勁的複數壓縮。卻在狄征舉劍欲斬之際,他突然轉頭看向了夜空。

夜空中,一道漆黑的閃電朝他直直劈來。

狄征沒有猶豫,把本來要賞給獨孤無心幾人的壓縮劍氣朝上空的黑電斬去。

金光劍氣破空而去,照亮了黑夜。眾人隻見一把周色漆黑的方形怪刀撞在金色的劍氣上,頓時半空如同春雷炸響,氣勁排空,震得觀景亭微微一抖。

再次讓獨孤無心不能理解的事情發生了。

直接撞擊狄征的壓縮劍氣,這方形怪刀卻未曾被切開,隻是被劍氣彈起,卻半空改變方向,朝狄征的軒轅劍落去。

狄征皺眉,軒轅劍打橫掃出,正中怪刀刀鋒。

不料怪刀滑如泥鰍,與軒轅劍輕輕擦過,再轉得兩圈,就此掛在軒轅劍上。狄征這才看清,這把怪刀的刀柄後有一圓環,環上連著藏青色鐵索朝夜幕上空延伸。

鐵索的盡頭,是一道虛浮在半空的身影。能夠浮空不落,除天位者還有什麽人能夠辦到?

夜空突然騰起一道紫色的光焰,光焰裏,鋣的雙眼直直盯著地麵的狄征。

狄征一愣,他卻是沒有想到,用怪刀鎖緊自己手中長劍的,便是數月前莫明其妙把軒轅劍交到他手上的黑發青年。

“真是讓我十分意外啊,狄征。半年不到,你就喚醒了已經死去的軒轅。雖說我並不讚同你用憤怒的意誌去激活它,但我不得不說,你的進步之快,已經超乎我的意料之外。”

半空中,鋣淡漠的聲音響起。他的眼中隻有狄征,卻渾然將獨孤無心幾人晾在了一邊。

獨孤無心思潮起伏,他遍思心中所知之人,卻沒有一人可以和夜空這神秘的天位高手聯係在一起。而事實上,到目前為止知道鋣存在的,除了狄征外,便隻有上清宮的穀凝秋及李曦清二女而已。

而狄征,甚至連鋣的來曆都不知道。

看著狄征,鋣又說道:“不過你今晚最好到此為止吧,如果管束不了自己的殺機,你會帶著軒轅一起墮入魔道的。”

“入魔?”狄征冷笑:“入魔又便如何,這世道早就正邪不分,若能夠快意恩仇,入魔便入魔好了。”

“無知!”鋣斷喝道:“若連自己的心也無法掌握,又談何問鼎天位,參透大道。更何況,你認為小仙願意看到入魔後的你嗎?若連這你也不在乎的話,那麽你盡管放任自己去殺戮好了!”

說話間,鋣長臂一振,卻蕩開了纏在軒轅劍上的妖刀神屠。

狄征全身一震,鋣前麵的話也就罷了。但後麵的話卻驚醒了他,不錯,他和小仙現在已經形同路人。可狄征卻仍不能不顧及小仙的感受,以小仙嫉惡如仇的性格,當知道自己墮入魔道之後,她又怎麽去麵對那時的自己?

一念至此,狄征身上的殺意迅速消退。

軒轅劍與狄征心意相通,長劍身上的金光立時消散,到最後隻剩下蒙蒙一層金芒附在劍身上時。軒轅劍化成一道流光,在狄征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射入他的右眼之中。

狄征的右眼裏,有長劍的金色輪廓閃了兩閃,才消失在他的瞳孔中。

軒轅劍雖然消失,但狄征卻知道它在自己的靈魂裏。他能夠清晰地感應到軒轅劍散發的波動,就仿佛狄征的身體是劍鞘,而軒轅劍隻是暫時歸劍入鞘,在狄征需要它的時候,自然離鞘而出。

再抬起頭時,鋣卻已經不知去向。這青年給狄征留下太多的疑團,其中最大的疑團就是鋣如何得到軒轅劍,又將之送給狄征。再從狄征能夠激活軒轅劍,又看到了部分《大千劍靈》來看,他和軒轅劍之間定然也有某種不為人知的關係。

但現在,狄征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事情。他把長孫勝北和幽兒的屍體分別扛在左右兩肩上,狄征要把他們帶回上海。哪怕兩人生前不能夠結合,那麽死後,至少他們擁有共葬一穴的權利。

就這樣,狄征離開了觀景亭。觀景亭邊隻留下了獨孤無心幾人,他和幾位叔叔麵麵相覷,均從對方的眼中看不到半分獲勝的喜悅。狄征突獲神兵的姿態已經深深烙印在幾人心中,他們都明白,隻要一天狄征不離開長孫家,長孫家便一日不倒。

長孫洪烈的謀略並不比長孫勝北遜色,且還要老辣數分。如此一來,長孫家智有長孫洪烈,武有狄征,如此組合根本不是那麽輕易能夠扳倒的。

括獨孤無心在內,幾人皆感失落。他們本以為殺死了長孫勝北,能夠給這個南方大家帶來致命的打擊。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獨孤家反而招惹了像狄征這樣的強大敵人。隻是獨孤無心不會明白,身為門客,狄征對他們的恨意從何而來。

一向信奉利益至上的獨孤無心,自然不會明白情之一字在狄征心中的份量。正如他不會明白,為何長孫勝北明知會死,也義無反顧地送上門來。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6 10:21
第237章 全麵開戰

長孫家的大廳裏此時站滿了人,家主長孫洪烈坐在正中的一張太師椅上,他的身後左右兩邊分別站著大兒子長孫天擎、三女兒長孫完玉。在這兩人之後,則分別是長孫洪烈的二弟長孫洪坤、三弟長孫洪極、四妹長孫秀慧、五弟長孫洪魁及六妹長孫秀蘭。

此外,還有各房二代子弟及以柳士初為首的一眾門客。

他們人人臉色凝重,整個大廳如同醞釀著一團風暴,隨時都可能炸開。

而這一切,卻是因為長孫洪烈接到狄征一個電話。

電話隻傳達了一個信息:長孫勝北出事了!

長孫勝北,長孫洪烈的二兒子,也是家族未來的掌權人。他的優秀有目共睹,就連大哥長孫天擎也佩服自己這個弟弟,並無意和他爭奪家主侯選人的位置。至於家族裏的其它旁支長輩,盡管他們也不甘心家主之位由大哥這一係連任,可也沒人希望家族這個優秀的青年出事。

長孫洪烈本要問個清楚,但狄征在電話裏透出濃濃的倦意。在表明今天早晨就會回到長孫家之後,狄征便掛了電話。長孫洪烈雖不知道真相,心裏卻有強烈的不安。

畢竟在昨天,他失去長孫勝北的消息竟然整整一天之多!

其實在劉管事通知長孫洪烈關於長孫勝北回國之事後,長孫洪烈就密切留意自己兒子的動向。但昨天一天,卻得不到任何消息,就像有一堵無形的牆把長孫家攏了起來,不讓他們得到相關的信息般。

以長孫家的勢力也無法打破這堵牆,可見對方動用了多麽巨大的力量。這種不安,持續到了清晨,在接到狄征的電話後,長孫洪烈幾乎把整個家族的人都召集了起來。

第一次,這強勢的長孫家家主,竟生出害怕獨自麵對的感覺。長孫洪烈,生怕自己承受不住狄征帶回來的噩耗。

“來了來了,狄先生來了!”

在時鍾針向十點的時候,長孫家一名旁係子弟大呼小叫地跑進大廳。若放在平時,就算長孫洪烈不說,也會招來自己長輩的斥責,但現在卻沒人有心情理會他,人人都看向了大廳的入口處。

片刻之後,有陣陣腳步聲傳來。長孫洪烈心中一寬,以為長孫勝北跟著來了。皆因從腳步聲聽來,並不止狄征一人。

但其它人聽著,臉色卻有些古怪。

長孫天擎低下頭沉聲道:“爸,有些不對勁。其中除了一個腳步聲沉穩有力外,其它聲音皆虛浮無力。即使二弟受了重傷,也不該走得像普通人似的。”

他話才剛說完,突然一隊人馬便出現在大廳的入口處。

狄征當先而走。

他一身白衫,看得廳中眾人觸目驚心。而右手臂上紮一黑巾,更是看得長孫洪烈一顆心直往下沉。

當看清狄征的身後竟然是兩具棺槨時,長孫洪烈便幾乎要暈過去。

狄征讓腳夫把棺槨放下,原來長孫天擎他們剛才聽到的腳步聲,卻多為這些腳夫所有。而長孫洪烈功力已失,卻是聽不出其中區別。

看狄征竟然讓人抬了兩具棺槨進來,長孫家的二爺長孫洪坤立時喝道:“狄先生,你把兩具棺材抬進來作什麽?我侄子呢?你不是說有他的消息?”

長孫洪坤的話得到眾人呼應,家族裏幾個有頭有臉的長輩都上前追問,卻隻有長孫洪烈低著頭,似乎不敢再看一眼。

狄征上前一步,右眼中有金光一閃。不見動作,卻有一股凜烈的氣勢往眾人逼去。

他們這些人中,括柳士初在內都知道狄征能夠被長孫洪烈奉為上賓,自有過人之處。但一來狄征是個無門無派的散修;二來年紀又輕。卻不太把他放在眼中,豈料他這一放出氣勢來,卻自有種藏而不露、威嚴暗斂的味道。

落在眾人眼中,狄征就像一口露出些許鋒芒的寶劍。寶劍雖未盡出,但其鋒芒卻足夠讓人側目。

這股氣勢筆直朝著長孫洪烈而起,長孫天擎臉色微變,上前一步擋在自己父親前。不料狄征拿捏得極有分寸,這股氣勢到了長孫天擎腳邊便就此停下,卻凝而不散,看得眾人又是一驚,人人不由對狄征重新估計起來。

狄征卻不管他人如何想法,他的視線越過了長孫天擎,落在了身後長孫洪烈的身上。狄征沉聲道:“大爺,你這次真是錯得離譜。二公子和幽兒小姐真心相愛,你又何必拆散他們。此為一錯。就算要拆散他們,你也犯不著和獨孤無心合作,此為二錯;即使放任獨孤無心來到上海,更不理會他們捉走幽兒之事,那你至少得看緊他們。可獨孤無心勾結魔門,不僅捉走了幽兒,還威脅二公子獨自前往杭州。在此期間,我已經托人傳回消息,可我得到了什麽?”

“杭州市裏,我落入了陷阱,致使無法及時援救二公子,乃至他力戰而死!你長孫家消息閉塞,你長孫洪烈不聞不問,此為三錯!”狄征斷喝,轉身一掌拍在棺木上。

頓時,棺蓋被掀開了一角,露出長孫勝北安詳的遺體。

如同一道霹靂在廳中炸開,人人麵無血色。長孫完玉更是晃得兩晃,竟往後暈倒。幸而被人扶住,她掙得兩掙複又站起,失魂落魄地走到棺木前。看到睡在棺中的二哥,長孫完玉淚如雨下,回頭,她朝長孫洪烈尖叫道:“爸,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長孫家和獨孤氏向來勢成水火,但狄征剛才卻指出長孫洪烈竟然和獨孤無心合作些什麽,而且因為這事導致了長孫勝北亡故。若狄征所說屬實,那長孫洪烈在家族中的聲望將跌到穀底。

長孫洪烈自然清楚,但現在,長孫勝北的死卻像一把鋸刀般,讓他心如刀割。

那是他最出色的兒子,卻因為自己的疏忽,從此與世長辭。雖然狄征的話責備得有些過火,可長孫洪烈現在哪有心思和他計較這些。他低下頭,是為了不讓人看到那滾燙的虎淚!

長孫家裏,知道長孫勝北和幽兒關係的隻有寥寥數人。而這也是長孫洪烈為什麽要拆散他們兩人的原因,如果不趁現在兩人關係還不為人知的情況下拆散兩人。等到家族中的人都知道長孫勝北竟然愛上魔門的女子,他必定得不到家族其它長輩的支持。到時別說繼任家主,恐怕連長孫家也呆不下去。

誠然,長孫洪烈會放任獨孤無心在上海捉走幽兒,也考慮到家族的聲名有關。但更多的,卻是為了長孫勝北。他對這個兒子最為嚴厲,卻是因為長孫洪烈對他抱有太多的期望。

可長孫洪烈算無遺策,偏偏沒想到自己兒子對幽兒用情如此之深。深到可以為了她不要家族,甚至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要。如果他再了解長孫勝北多些,或許就不會釀成今日苦果。

但人生,沒有如果!

“狄先生,你隨我來!”

長孫洪烈突然站起,他抬起頭時,已經暗中擦掉熱淚。隻是雙目還有些發紅,但長孫洪烈的聲音不見一絲起伏,鎮定得讓狄征心寒。

其它人紛紛朝他看來,括了大兒子和三女兒,長孫洪烈權當沒看見,淡淡道:“天擎,去給你二弟……還有那位姑娘準備後事。至於此事,我下午會給大家一個交待。現在,我和狄先生有要事相商。”

說罷,長孫洪烈朝內堂而行。狄征悶哼一聲,沉著臉跟了上去。

兩人在沒有第三者陪伴的情況下來到了長孫洪烈的私人書房裏,長孫洪烈負手立在窗口,緩緩說道:“我知狄先生現在非常惱怒本人,這說明狄先生不僅當勝北是東主,還真心把他當成朋友。我很欣慰勝北有你這樣的朋友,狄先生當得起肝膽相照四字。但現在,我想請狄先生放下對本人的成見,請你將杭州發生之事,細細為我道來,我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狄征就如長孫洪烈所言,他氣恨這長孫家的家主放任獨孤無心捉走了幽兒,才落得現在這種下場。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他也明白長孫洪烈有身為家主的考量,再加上之前廳中已經怒斥過他一回。

現在,狄征倒已經沒那麽激動了。說起來,他真正恨的是獨孤無心。

本來兩閥相鬥,彼此各出手段,倒也無可厚非。但獨孤無心卻拿長孫勝北對幽兒的情來出招,卻觸及了狄征的底線。說到底,狄征在長孫勝北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兩人皆是用情專一之人,所不同處,狄征和小仙因為造化弄人而成陌路。而長孫勝北和幽兒則是因為彼此背景的不同而被排斥,但狄征真心希望他們能夠在一起。可這個希望,卻給獨孤無心無情打碎。

從長孫勝北和幽兒的身上,狄征就仿佛見到他和小仙的未來般。狄征恨獨孤無心害死了一對真心相愛的愛人,更恨他打碎了自己的希望。

因此在向長孫洪烈說及杭州發生之事時,每談及獨孤無心,狄征便不自帶地帶出淡淡恨意。

“……事情的經過便是如此。”

這一席話,直說到了中午時分。自然,狄征隱去了莫言的參與、還有軒轅劍一事。但該讓長孫洪烈知道的,他一字不誤。

長孫洪烈聽完,連喝三聲“好”。

“獨孤無心真個好算計,不愧有毒公子之名,這番計中有計,竟然連我也掉了進去。”長孫洪烈旋風般轉身,沉身道:“獨孤家殺我愛子,我長孫洪烈也無須再與他們客氣。從今日起,我長孫家和他獨孤氏將全麵開戰。但這事,還需狄先生助我!”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6 10:22
第238章 斬首行動

狄征眼睛裏卻露出了倦色,他淡淡說道:“今日前來,狄某有兩件事相告。一者則是二公子的消息,現在帶來了。還希望大爺看在他和幽兒小姐至死不渝的份上,能夠安排他們同葬一穴……”

“這個自然。”長孫洪烈喟然吧道。

“第二件事……”狄征看著長孫洪烈道:“狄某在這正式向大爺辭去長孫家先生之位,大爺勿要挽留,我意已決!”

長孫洪烈默默看著他,良久才點頭道:“好吧,既然狄先生不想留下,我也不會勉強。但狄先生什麽時候想回來,長孫家先生之位永遠都給你留著,這是本人的承諾!”

得長孫洪烈首肯後,狄征這才轉身離去。為這長孫家的家主關上大門時,門中那道高大的身影,突然顯得那麽的孤寂。

下午,長孫勝北和幽兒兩人的屍體在火化後,骨灰被合葬在上海長安公墓裏。出席葬禮的除了長孫家的成員外,還有其它聞訊趕來的派宗及生意場上的夥伴。整支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直有三百來人之多,光開道的黑色轎車便多達數十輛。

這龐大的車隊,立刻成為上海市民的焦點。

長安公墓裏,長孫勝北兩人的骨灰被送入了長孫家的家族陵園中。這是位於長安公墓後方一塊安靜的墓地,占地絕畝許有餘,為長孫家第一任家主買下,並作為之後家族的私有陵園之用。

按照規矩,幽兒不僅身份有問題,且還未正式嫁到長孫家,是沒有資格進入家族陵園的。但這次,看到長孫勝北為這個女子甘心赴死,又有狄征力爭,長孫洪烈方同意讓兩人一起安葬在家族陵園中。

這裏環境清幽,青坡綠樹、藍天白雲。兩人死後能夠在這裏得到安息,也未曾是一種幸福。

狄征身著黑衣黑褲,在司儀的指示下,在兩人的墓碑前輕輕放上一束百合花。長孫勝北和幽兒雖然已經與世長逝,但狄征還是衷心祝福他們能夠在九泉之下,百年好合。

參加完葬禮後,狄征悄然離去。他已經不想理會上海長孫家的事情,而他也明白,長孫勝北的死將成為南北兩家矛盾徹底激化的催化劑。可以預見的是,短期內長孫家就會行動起來,從武力乃至到生意場上全麵和獨孤氏展開鬥爭。

而這場南北兩家的戰爭,還會持續很久。

不得不說,獨孤氏這步棋走得極險。若他們沒能夠成功殺死長孫勝北的話,長孫家的反擊加上長孫勝北的智能,很可能會讓獨孤氏嚐到慘敗的滋味。但他們最終還是殺死了長孫勝北,這對於長孫家無論從精神還是實質而言,都是一個非常巨大的打擊。

更重要的是,雖然長孫洪烈掌握著家族裏大部分的信息,可長孫勝北私下也有些秘密的項目在動作。長孫勝北這麽一死,這些項目勢必胎死腹中,而它們又與長孫家的發展息息相關。如此一來,長孫洪烈這個家族的操盤手在運作整個家族的力量時勢必受到一定影響,而這些影響又會關係到最後南北兩家的勝負。

因此來說,長孫家目前毫無疑問處於劣勢當中。可長孫洪烈是什麽人,在得到自己兒子的死訊後,在葬禮沒有進行之前,他已經通過多種渠道將此事進行最大力度的渲染及傳播。

在長孫洪烈放出去的消息中,既體現了獨孤無心的卑鄙無恥,又點出自己兒子非戰之故,而是倒在對方的毒計之下。這其中又深入淺出地帶出了狄征在這次明爭暗鬥中發揮的作用和取得的戰績,能夠在桃千媚、獨孤無心、護法二仙及獨孤家高手的**攻勢下保得不死,便如獨孤無心所說,狄征已經足以名震天下。

一時間,狄征這無名散修的風頭之健,甚至壓過了剛得新勝的毒公子獨孤無心。至於長孫洪烈的用意,自然是為外界豎立一個長孫家在武力上的形象。畢竟眾所周知,狄征是長孫勝北招攬的門客。至於狄征已經向長孫家請辭的消息,則被長孫洪烈壓了下來,他尚要借助狄征此次的事跡,向外界招攬更多的支持力量。

狄征卻是不知這些,在當天傍晚,他坐上了從上海飛往琅海的民航客機,踏上了歸途。

還有一個月左右,便是新年了!

昆侖山脈,登天峰。

七派會議已經結束,陸續有宗主帶著自己的弟子離開了這離天最近的地方。上清客的山門前,三清道宗及門下弟子一一送別了此次與會的客人。七派會議從最初的分岐,到最後的意見統一,並促使形成了聯盟的錐形,可說得來不易。

而諷刺的是,讓七派聯盟誕生的最大功臣,卻是七夜的強勢、以及日益嚴重的修羅界生靈入侵現象,不可不說這是扇了七派一記大耳光。但現在,卻是誰也顧不上這些。

皆因針對七夜,通過數日的反複討論後,一個名為“斬首行動”的計劃被提出來,並不斷得到完善。

陸謙挑戰七夜的時間及地點已經有了確切的消息,這極意門的宗主將在新年過後的元宵佳節,於洞庭湖上約戰七夜這來自異界的君王。可以想像,不久後洞庭湖將會成為華夏最引人矚目的焦點,也是七派行動的目的地所在。

當七夜和陸謙之間的決鬥結束之後,七派之中所有修為達到天位境界的高手將組成一個針對七夜的絕殺圍網。不管七夜是否受傷,都要趁他被陸謙消耗了部分靈力體能時將之搏殺。

而事實上,有這個行動,正是七派、又或者說天下間並沒有哪個人看好陸謙。

就算陸謙的修為再高明,不過也就是另一個莫言罷了。七夜大敗莫言,還尚是他有破綻的時候。如今潛修出關,七夜即使還有破綻,陸謙也無望取勝。

但和陸謙交手後,七夜必定無法保持全盛的狀態。這便如潮漲潮退,七夜的力量將會在和陸謙的戰鬥中達到一個臨界點。之後則會回退,出現一個虛弱的真空期。

斬首行動,正是針對七夜的真空期發起了圍殺計劃。由至少十名天位者聯手發動的攻擊,又選擇了七夜最為虛弱的時候,七派的計劃,無論怎麽計算成功的機率都在六成以上。

這雖然並不光彩,但麵對這個站在武道巔峰的男人,也隻有采取這種方法才能確保華夏的長治久安。否則讓七夜統一魔門,再橫掃七派,最後找到剩餘的九州鼎。到時候兩界通道隻要再開那麽一兩條出來,修羅界的生靈將大量湧入人間,七派再怎麽聯手也無法解決這種局麵。

因此斬殺七夜,不僅關係到七派存亡,還和人間的安危息息相關。

每名伽羅就是一名君王,而君王意識著大量的軍隊。現在入侵人間的還隻是修羅界中的野生修羅和陀羅,若給正規軍隊進入人間,那將是個不可想象的局麵。到時就算國家介入,可能也很難將這些異界生靈驅逐。

所以,斬首行動勢在必行!

為了增加勝算,穀凝清修書一封,讓李曦清送往西方惡澤,交呈給已經成為妖王的鋣。如果有這個來自未來的年青高手參加,斬首行動的成功率當會再提高一些。隻是穀凝秋並沒有告訴自己那活蹦亂跳的小師妹鋣已經成為妖澤的王,她想給李曦清留下一個驚喜,但穀凝秋也不知道,對於李曦清而言,這一次的旅行並不那麽愉快。

墨門的遊雲海知道這事後,倒是相當熱心地派出自己得意的弟子梁青澤同往。表麵上說是不放心李曦清這麽一個女娃前往西方惡澤,但從遊宗主眼中的笑意來看,卻是想促成自己弟子和李曦清之間一樁美事的成份多些。

對此,穀凝秋倒也沒有拒絕。李曦清對這墨門的年青弟子也有些好感,她這人一向就是個假小子,大大咧咧的李曦清哪想得到遊雲海的深意。她最怕寂寞,旅途上有梁青澤同行解悶,李曦清自是歡迎。

於是在七派會議結束之後,李曦清就帶著穀凝秋的親筆信,和梁青澤聯袂下山。西方惡澤位於寧夏的賀蘭山脈深處,是窮山惡水的所在。李曦清兩人下山後便取道前往寧夏,再改道進入賀蘭山。

租了輛小麵車來到賀蘭山的三關口後,李曦清和梁青澤繼續步行進山。三關口後,就是人跡罕至的荒涼區域。開始時,兩人還偶爾見到一些探險者出沒在山裏。但再往裏走,則再沒有看到一個活人。

兩人行走於荒涼的山脈之間,看荒山野林,一種古拙大荒的氣息便撲麵而來。仿佛天地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一般,就連最為活潑的李曦清也變得異常安靜起來,心神皆深浸在這蒼涼卻又寧靜的天地之間。

從三關口往裏走,以兩人的腳力,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夠到達惡妖澤。他們倒也不急著趕路,難得來一次賀蘭山,又見識到這如同世界盡頭般的蒼涼山脈。兩人懷著朝聖般的心情,在看似沒有盡頭的大山中流連忘返。

可李曦清並不知道,他們在進入三關口的時候,已經為惡妖澤所得知。畢竟像他們兩個身懷強大靈力的修真者,無論怎麽看也不似來旅遊的。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6 10:23
第239章 如夢初醒

啪滋啪滋——

幾朵跳躍的火苗在一根燒火棒的幫助下獲得更大的燃燒空間,時值寒冬,天幹物躁,柴木的水份極少。***於是不一會兒,股股嗆人的濃煙從柴堆裏騰起,再過片刻,火焰竄起,照亮了這個小小的山坡。

“哈哈,我成功了!成功了!”李曦清蹦噠一聲從地上跳起來,紮著羊角辮的少女興奮地大叫著。她白皙的臉孔上被黑煙留下塊塊熏跡,少女忘情在臉上一抹,於是給自己的嘴唇上畫出一道黑線。

梁青澤有些無言地看著她,李曦清自己修煉的便是上清宮的《紅蓮滅世決》。天下火係的法決中,上得了台麵的也就那寥寥幾個。紅連法決雖比不上狄征的紫天炎決,卻也是上乘的火決,至少生個火取個暖那是信手拈來。

李曦清這個紅蓮決當代傳人放著自己的靈火不用,偏是讓梁青澤去找了些柴木來學人家升起了篝火。隻不過沒有野營經驗的她,搗鼓了半天才生起了這團火焰。但李曦清把生火用的柴木一股腦地丟了進去,以至下一刻火勢陡然擴大,把她給嚇了跳。

梁青澤搖著頭,手掌虛壓。無形的靈力將快要失控的火焰按得低了下去,他再拿掉些柴木,再用其中一根保留了火種。這樣一來,篝火可燃上一夜不熄。

“哇,青澤你好厲害啊,你怎麽知道這麽多的?”李曦清兩眼閃閃發光,看著給她講解如何保證篝火長燃不熄的梁青澤連連點頭道。

梁青澤無奈苦笑。他墨門可不比上清宮,向來講究律已修身的墨門,其中弟子可說自小便養成吃苦耐勞的良好品質。墨門在七派中可以說是最窮的宗派,至於其它門派。雖不至於像百戰門般富可敵國,卻也不會遜色到哪裏去。

像李曦清過的雖不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卻也衣食無憂。而梁青澤卻完全相反,自小被遊雲海帶上山的他,從八歲後就要自己解決溫飽問題。墨門平日的食物除了采集長白山上的珍貴藥材到山下城市或賣或換外,便隻有山裏的野兔等小獸為食。

梁青澤小時功夫不行,有時候一天都捉不到隻兔子,挨餓受凍那是常有的事。但因此。墨門要遠比其它宗派的弟子性格上來得更堅毅些。

一邊給李曦清說著篝火要怎麽生才燒得旺,一邊梁青澤把山裏打來的一隻野兔剝皮清洗後,便用指風將它割開,再用木枝穿過放到火上去烤。

李曦清平日裏吃的都是上清宮自家廚房做的飯菜。)哪嚐過什麽野味。如今看梁青澤燒起兔肉來有模有樣,她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隨著兔肉漸漸烤得金黃,一陣誘人的肉香飄了起來,此得李曦清饞蟲大動。她吞了吞口水,問道:“可以吃了嗎?”

“瞧你猴急的樣。”梁青澤笑道:“還差一點點。你再忍忍吧。”

李曦清用力點點頭,肚子卻不爭氣地響了起來。她畢竟是女孩子,平日裏雖是野慣了,但當著男子的麵前肚子打鼓還是頭一遭。李曦清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地幹笑著。

梁青澤從隨身帶的旅行裏摸出來兩瓶東西,一瓶是鹽巴、另一瓶卻是他自己在墨門上種的黑椒磨成的粉末。他分別在兔肉上灑下了些鹽巴及黑椒粉。立時肉香更盛。

“好了,可以吃了。”梁青澤把兔肉從木枝上取下來。又拿出兩個一次性的紙碟。他運指如風,把兔肉切開,再放在紙碟上遞給了李曦清。

李曦清看著碟中烤得金黃的兔肉流出了肉汁,當下口水真流。她伸出水蔥般的兩根手指,輕輕夾住其中一片兔肉。不料這美味現在還燙手得緊,李曦清“呀”了聲連忙放開,然後把手指頭吮在嘴裏降溫。

看她一付可憐兮兮的模樣,梁青澤搖頭失笑。但火光中的李曦清,自有一付清麗脫俗的模樣,梁青澤不由看得呆了。

“李師妹,那個……”梁青澤本來想隨口問她可有男友,但話到了嘴邊卻覺唐突,終是沒說出口。

李曦清使勁吹著兔肉散溫,頭也不抬說道:“什麽這個那個,你想說什麽?”

梁青澤使勁吸了口氣,鼓起勇氣問道:“沒什麽,我就想問師妹可有心上人兒?”

李曦清聞言一愣,轉頭朝梁青澤看來。後者給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李曦清的眼睛卻漸漸彎成了月牙,指著梁青澤道:“你喜歡我對不對?對不對?”

也不等梁青澤回答,李曦清拍拍自己的胸口道:“沒關係,我知道自己受歡迎,喜歡我就大聲說出來嘛。不過青澤你沒機會了哦,因為我啊,有一個我很喜歡的家夥了!”

聞言梁青澤心中微微一酸,但他很快恢複過來。他隻是對李曦清有好感,當然,若是條件允許,能夠和李曦清結成道侶也是美事一件。可現在來看,他還真是沒有機會。不過他也不會氣惱,反而欣賞李曦清的率真。

“哦,他是誰?你倒說來聽聽,好讓我知道敗給了什麽人。”梁青澤笑問道。

“他呀,很帥很酷。修為很高,至少不會比師姐低到哪裏去。平時看著挺精明的,不過有時像根木頭,而且還是個路癡。至於名字……”李曦清狡猾一笑道:“我不告訴你!”

梁青澤也是個灑脫的人,卻也不在意這些。但聽到對方的修為竟然不比穀凝秋低到哪裏去,那至少也是天位的高手,卻不知這讓李曦清心怡的男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這廂說罷,李曦清已經迫不及待地向碟中的兔肉進攻進來,看著她毫無形相的吃法,梁青澤微微一笑。他低頭要吃起自己的那份烤肉。卻突然發現自己碟中的肉少了些。

修為到了他們這種層次的高手,記憶已經是過目不忘。梁青澤明明記得自己碟裏的兔肉有三大塊,如今卻隻餘兩塊。兔肉自然不會自己開溜,也就是說什麽東西偷走了它。能夠在梁青澤的眼皮底下偷東西。那對方的修為可不是一般的高。

“好吃好吃,原來山兔子的肉也可以做成這等人間美味,我今天算開了眼界。”

一把清麗淡雅的女子聲音突然在他們兩人身後響起,梁青澤立時從地麵彈起,腳一挑,天璣劍的劍匣已經來到了手邊。至於李曦清,嘴裏卻還是塞著幾片兔子肉,腮幫子都給撐得鼓了起來。

兩人身後的一株老樹上。不知什麽時候坐著個身著白裙的長發女子。她也沒穿鞋,一雙羊脂白玉般的腳在樹上蕩呀蕩的,說不出的寫意。

月光照到她的臉上,卻見她雙眉如遠山含黛、雙眼如秋水剪瞳。清麗得如同一株在月夜下盛開的睡蓮。正所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她就像山中的精靈,美麗而神秘。

“閣下是?”梁青澤皺眉問道,此女能夠全然沒有引起他兩人注意摸到身後,又悄悄偷去他碟中的兔肉,其修為當得上深不可測四字。

這裏雖離惡妖澤尚遠。但賀蘭山中除了這天下三大妖窟之一的所在,還有哪處地方能夠隨便跑出來個人便是絕世高手。

女子把最後一絲兔肉吞下肚子,她吃相優雅,遠非李曦清可比。帶著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聽得梁青澤問話,她從樹上跳了下來。赤足輕點地麵。竟連一片落葉也未曾飄起,便仿佛這女子沒有絲毫重量一般。

她的目光落在梁青澤手下的劍匣中。有些意外道:“墨門天璣劍的主人竟如此年輕,少年郎,你功夫不錯啊。”

梁青澤禮貌道:“前輩過獎。”

此女一眼便看穿了自己劍匣中的天璣劍,身上又帶著淡淡的妖氣,再加上如此身手。惡妖澤裏符合眼前這女子形象的,梁青澤隻想到了那擁有濃烈傳說色彩的妖。

女子淺笑,道:“聰明的小子,好像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墨門和上清宮的弟子來我惡妖澤何事?”

此女正是蛇妖白素,在梁青澤兩人出現在三關口時她便已經得到消息。但白素卻沒想到,這兩人竟是七派中兩個古老宗派的弟子。說起來白素倒和七派頗有些淵源,當年放她一馬的法海,雖掛名靈隱寺,事實上法海亦出身普世禪院。

念著這點因緣,在往後的歲月中,白素鮮少和七派起衝突。

“我們是來送信的。”梁青澤恭敬答道,隨後對還不明就裏的李曦清說明情況。

李曦清“哦”了聲,從背裏拿出穀凝秋的親筆信遞上去道:“白姐姐好,這是我家師姐寫的信,說要親手交給你的。”

穀凝秋隻交待她說信要拿給惡妖澤之王,卻沒點破如今妖澤的王已經是鋣而非白素。李曦清並不知情,卻道白素還是妖王,故直接將它遞到白素的手中。

白素輕輕捏了捏李曦清的臉蛋道:“這聲姐姐叫得真好,很久以前我也有個像你這麽可愛天真的妹妹,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否還在人間。”

又道:“你今日喊得我一聲姐姐,它日若有人敢欺負你,便隻管來告訴我便是,姐姐自會為你討回公道。”

李曦清那沒有心機的天性很對白素的胃口,故這絕代蛇妖相當喜歡她。李曦清吐了吐舌頭,微笑退下。

白素找開穀凝秋的信,飛快看了一遍後將它交還給李曦清,點頭道:“我明白了,你回去告訴穀凝秋。她的話,我會原封不動地轉述給我的夫君知道,但他去不去摻合,便不是我可以決定的了。”

“姐姐的夫君?”李曦清和梁青澤麵麵相覷,不明所指。

白素笑道:“穀凝秋沒有告訴你們嗎?我白素已經退位讓君,這惡妖澤的王已經不是我。好了,你們的消息送到了,咱們就此別過吧。”

說罷,白素身影閃了閃,卻已經消失在山坡上。

李曦清一頭霧水地打開穀凝秋的信,卻在看到鋣的名字後,她的胸口像是被一柄大錘擂中般,頓時發悶難受。

她萬萬沒有想到,穀凝秋要把信交給的人是鋣。更沒想到鋣不僅成了惡妖澤的王,竟然還是白素的夫君。

不知為何,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從李曦清的眼珠裏往外滾。她就像是從一個香甜的夢中醒來般,原來現實是如此的殘酷!
ccc1971 發表於 2018-10-26 10:25
第240章 借酒澆愁


琅海市,早晨七點。

“老爸,快起床了!我們上課要遲到了啦!”

狄征還在睡覺中,猛覺身上一沉。睜開眼,卻是兒子小傑壓到了他的身上。

跟著,女兒小菀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哥,你把我的筆記收哪了?”

小傑做了個誇張的表情,叫道:“難道被我收到自己的書裏了?你等等,我找找去。”

於是小正太又屁顛屁顛跑出房間去給自己妹妹找東西去,狄征搖頭微笑。拉開窗簾,窗外明媚得過份的陽光照到他的臉上,他微微眯上眼睛,然後打開了窗戶。

頓時,帶著些許腥氣的海風迎麵撲來。

這是狄征所熟悉的味道。

自從上海回到琅海已經過了大半個月,狄征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軌跡上。家、學校、公司三點一線,平淡卻生活。如果不是小仙倒退了十年輪回,那麽他現在的生活便稱得上完美。

可惜,失去的終歸失去。即使再怎麽想,生活也不可能回到前一橫一樣的日子。

況且,狄征也不是原來的狄征了。

十二月的天,即便是南方也已經冷意襲人。狄征換過一件薄毛衣、一條呢布褲。以他的修為,早已寒暑不侵。但如果還穿著短袖的話,未免太另類了。狄征可不想那麽引人注目,雖說華夏修真界恐怕已經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下樓刷牙洗臉後,小傑和小菀已經在門口催促著他快點帶他們去上課。狄征隻能咬著塊麵就出了門。在老母親的嘮嘮叨叨中,開著車子把一對兒女送到了學校大門口。

學校大門邊上,有老師迎接著學生入校。站在前排的就是小傑的班主任葉梓童,她看到狄征的時候點了點頭。還給狄征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狄征勉強笑了笑,點頭答應後便駕車離開。

時間還早,他到附近的食街上吃了點早餐,跟著漫無目的地開著車行走在大街上。

這個城市還維持著原來的步伐,它緩慢而堅定地往前走,越來越多的市區被開發出來,但生活的氣息仍彌漫在街頭的每個角落裏。無論是晨練的老爺爺老奶奶,還是街邊賣早餐的小販。又或者是那些帶著小孩去上學的父母。

生活的氣息無處不在,似乎城市還是狄征認識的那個城市。但狄征知道,它也漸漸變了。

嚴格來說,變得並非城市。(而是城市裏多了些其它東西。例如那蜷縮在角落裏的滅蒙,又或是以人類肉眼無法看到的當扈。可這些並非普通的妖怪,因為它們的臉上都帶著各種花紋的麵具。

這些東西,名為陀羅。它們並非人間的妖怪,而是來自修羅界的罪妖。

就如狄征所看到的。來自修羅界的罪妖已經漸漸蔓延到像琅海這種沿海的城市。盡管狄征還看不到修羅的蹤跡,可他知道那也是遲早的事。

長白山中天機宮的修羅通道裏,跑出來的異界生靈已經把腳印遍及到整個華夏大地。淡淡的不安,正彌漫在這片古老的大地上。

不知不覺。狄征駕車來到了小仙的家門口。看著這昔日的愛巢,狄征卻生怯意。但最終他還是下了車。然後走上熟悉的樓道。

回來琅海市後,狄征一直沒和小仙聯係。他有些害怕麵對自己昔日的這個愛侶。盡管在墨門裏表明要和安逸軒公平競爭來著。

或許,我是個沒有勇氣的家夥吧。狄征心裏自嘲道。

不管如何,今天他總算站在了小仙的家門前。狄征不敢去想等會小仙開門會是怎麽樣一個場景,是她自己來開門,亦或是安逸軒。如果是後一種情況,狄征估計連死了的心都有。

猶豫了片刻後,他按下了門鈴。

門裏一片安靜,狄征再按幾下,隔壁家的大媽卻打開了門問:“小夥子,你找夏小姐?”

這大媽也算狄征的舊識,但因著小仙的關係,她自然也不記得狄征。狄征忙點頭道:“是啊,小……夏小姐她不在家?”

大媽說道:“這不明擺著嗎?如果在家早給你開門了不是,前些日子,我看夏小姐帶了個帥小夥回來過,然後收拾了下東西像是旅行去了……”

下麵的話,狄征已經聽不清了。他連自己怎麽下了樓,又上了車都不知曉。隻記得大媽那幾句話,小仙已經帶安逸軒回家了,而且兩人像是去哪旅遊去。

狄征露出苦笑,心道果然自己這個老男人還是沒安逸軒那年青小夥吃香。

下午,狄征去了趟碧菀軒,見著了隱穀的二長老菩葉。對於他的到來,菩葉倒不甚意外,以她的能耐,早就得悉狄征回來的消息。

狄征向菩葉請教了軒轅劍以及自己看到那如同幻像般的劍典畫麵,但以菩葉的博學,卻也不知道《大千劍錄》的存在。可對於軒轅劍突然活過來似的,還千裏奔襲自行飛到杭州尋找狄征一事,菩葉相當好奇。

她細細研究過這把神器後,將它放到狄征身前的席子上。軒轅劍閃了閃,化作一道金光遁入狄征的右眼中。

“有什麽異常嗎?”狄征問道,現在軒轅劍和他心意相通,隻要一個意念便能夠使用,非常方便。

而且軒轅劍對狄征的紫天炎並不排斥,盡管狄征朝劍中注入炎力後,會被軒轅劍天然轉化成籠罩著劍身的金色劍氣,但軒轅劍這自帶的黃金劍氣,其威力確實要比紫天炎高出數籌。這等於軒轅劍增幅了狄征的力量,毫不誇張的說,除非對手是天位強者,否則狄征一無所懼。

菩葉搖頭道:“異常倒是沒有,相反這把神器充滿了旺盛的生機。不愧是千古第一的劍。它本身所蘊含的靈力已經強得可怕。但是,我隻能說,它隻活過來了一半。”

“活了一半?”

狄征顯然不理解菩葉的意思。

“因為沒有器魂啊。”菩葉歎道:“靈機神器,皆有器魂。以品質論。自是神器的器魂為佳。傳聞神器的器魂,甚至擁有自己的靈智,奇妙無比。但這把千古神劍裏,我卻感應不到任何器魂的反應。它徒然擁有最強的身軀、最可怕的力量,卻像是一個沒有魂魄的人並不完整。所以我才說它隻是活過來一半,但即使如此,它仍然是當之無愧的洪荒第一神器。”

被菩葉這麽說起,狄征倒是記得那天晚上在杭州梅峰島上。應該是感應到軒轅劍蘇醒而趕來的鋣也說過,狄征用憤怒的意誌激活軒轅劍並算不上一件好事。現在看來,鋣的意思應該是指狄征使用的方法不對,因此喚醒的是不完整的軒轅劍。

但狄征不知道。鋣的意思並非如此。

“對了,還有一件事想拜托二長老。”狄征一拍大腿道。

菩葉淡淡地看著他問:“什麽事?”

“我想請二長老把我那一家老小帶去隱穀暫居。”狄征說道:“這不合隱穀避世的規矩,但二長老應該也知道,現在修羅界的妖靈已經侵入人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人間很快會有一場大變。我想來想去。天下間也隻有隱穀最安全了……”

說著,狄征硬著頭皮看向菩葉。隱穀鮮少接待外人,更別說把世俗的人帶到穀中居住。狄征也知道這有點強求於人,可就如他所說。若人間真個因為修羅界而大亂的話,恐怕也隻有隱穀是最安全的。

菩葉輕輕呷了口香茗。說道:“最近我剛好要回隱穀一趟,捎帶那麽兩個小鬼和一雙老人回去該沒有什麽問題。”

狄征一聽大喜。道:“謝謝你,二長老。我這就回去先作安排。”

“去吧,不過……”菩葉突然輕描淡寫地說:“你不想知道小仙的消息嗎?”

狄征本是要離開,聞言卻全身一震。他苦笑道:“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說罷,他推門而出。

看著狄征的背影,菩葉搖了搖頭,輕輕道:“真是冤孽……”

是夜,一間名為“美國派”的酒吧裏,蘭妮正用她專業的眼光從酒吧中來往的單身男子身上掠過。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正是酒吧最熱鬧的時候,出入酒吧的人無非是尋歡作樂,又或借酒消愁。

也有另外一些人別有目的,他們大多是些內心空虛的人,目光往往會盯在獨自一人的酒客身上。如果覺得對方合適,他們就會上前搭訕,最終可能兩人會在哪間酒店裏過一夜。這種活動,名為獵豔。

獵豔的並非全是男人,也有像蘭妮這般有錢有時間卻空虛寂寞的女人。蘭妮獵豔的經驗豐富,過於年輕的男子她不找,這些年青人隻會把過剩的精力發泄在她的身體上,而不是花在傾聽她的心事上;過於嚴謹的男人她也不找,在她看來,找那種男人還不如找隻布公仔聊天比較好玩。

所以蘭妮今晚遍尋全場後,把目光鎖定在吧台上一個獨飲的男子身上。

老實說,這個男人長得一點也不出眾,但他的眼睛非常特別。那一雙褐色的瞳孔裏,閃耀著深邃的光,就如星空,會把人的靈魂也吸進去。他的眼裏已經有了醉意,但喝酒的頻率卻沒有絲毫的改變,這說明他是個有自製力的人,通常這樣的人都是位紳士。

最重要的是,蘭妮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為情所傷。隻有這樣的人,那如同星辰般的雙眼中,才會透出無法言喻的哀傷。

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男人比所謂的帥哥要有魅力得多。一個有故事的男人,又豈是那些胡子還沒長齊的毛頭小夥可比。於是蘭妮走了過去,用最完美的姿態坐到他的旁邊。

“可以請我喝一杯嗎?我叫蘭妮。”她的聲音非常有磁性,而且性感。

“給這位小姐來懷藍色情人。”他沒有猶豫,淡淡對酒保道,又朝蘭妮指著自己說:“我叫狄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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