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極品賬房 作者:天淨沙秋思 (連載中)

 
chmjxx 2012-9-27 02:36: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514525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21
第一百九章 鴻門宴
是夜,江寧城,江寧府中。

外面,江寧城一如既往的繁華。街道上,行人攘攘,熱鬧非凡。街邊的茶館,酒樓裡人聲鼎沸。街道對面的青樓門口,書生學子往來不斷,姑娘們華服艷妝,招搖著手中的香帕,賣弄著青春的風姿,引得那些過路的行人們,滿嘴口水,眼巴巴的看著姑娘們露出的潔白的皮膚,然後擦乾口水,搖頭晃腦的說著一些有傷風化的言語,便離開了。

後面,姑娘們不屑的對著這些人,呸上一口,鶯鶯燕燕的罵上一頓,然後繼續喜笑顏開,搭著進出客人們的肩膀,賣弄著笑顏。

而在江寧府,卻是另一番景象。

往日極為繁華的江寧府,此時卻是一片壓抑肅殺的摸樣。

夜色寂靜,江寧府前,那條平日裡張燈結綵,行人攘攘的路上,如今卻是一個行人都沒有。隨處可見全副武裝的軍士們,手握鋼刀,來回巡邏。偶爾見有行人走過,軍士們神色冷酷的盯著這些人,抬起手慢慢的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行人們,頓時冷汗津津,低著頭,裝作我什麼都沒看到,幾位大哥繼續的樣子,然後悶頭離去。

在江寧府的大門外,上百名的江寧守備軍,將這古樸的宅子,包圍的嚴嚴實實,水洩不通。他們手握長矛,殺氣騰騰的盯著緊閉著的大門。

府內,大廳中。

雖然是滿盤珍饈,瓊漿玉液,但是,在座的各位客人,卻都是一臉的鐵青。他們敢怒不敢言的看著對面主位上,美滋滋的抿著小酒的洪全。

在做的這些人,都是江寧城中,橫行黑白兩道的鹽幫頭領。平日裡,他們都是勢力佔據一方的了不起的人物。不過,此時,在周圍諸多殺氣騰騰的軍士的眼裡,他們只是一群被擱置在了砧板上的肉,而且,還是一坨坨很肥的肉。

就在剛剛,他們突然接到了府尹洪大人的邀請,說是洪大人今日在府中設宴,宴請為江寧城服老百姓做出貢獻的鹽商們。

這幫人不明其裡,也以為是平日裡尋常的宴會,喝上兩盅酒,說上幾句話後,也就散會了。於是,這幫人也沒有相互聯繫,一股腦的來到了江寧府中。

但是,等到他們來了以後,卻發現,原來,事情跟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

先是家丁被一群虎狼之師,撲上來繳了械。然後,他們被一群兇神惡煞的軍士們,一把推進了大門裡,接著就是被幾個壯漢帶到了大廳中。

滿肚子火氣的鹽商們,剛想著進來後,指著洪全的鼻子質問他,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進來後,卻發現大廳裡比外面更加的殺氣騰騰。於是這些人,很是識眼色的低著頭,不敢在說半句廢話。

寬闊的大廳裡,燈光明亮,洪全一人獨自,坐在桌前,抿著小酒。見這些鹽商一個個都進來後,洪全胖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憨厚的笑容,舉杯站起來道:「哦,各位都到了,呵呵,本官等你們很久了,來來,別客氣,快些入席吧!」

接著,侍女們將豐盛的飯菜端了上來。

洪大人呵呵一笑,舉起酒杯,掃了這些面色詭異的鹽商們,呵呵一笑,道:「呵呵,各位員外不要驚慌,今日我江寧城發生了一件極為惡劣的事情。哎,說起來,都是本官治下不力啊。沒想到這朗朗乾坤之下,一向穩定平安的江寧城中,竟然會有大戶私通外族,企圖置我大周與水深火熱之中。無奈之下,本官便於寧王爺一起下達了封鎖城中各大街道的命令,今日請大家前來,一是感謝各位對本官的支持,二來嘛,也是為了幫各位洗脫嫌疑。」

見洪全假惺惺的笑著,諸位鹽商頓時傻了眼。

媽的,見過無恥的,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

什麼宵禁,什麼封鎖街道。的以為老子們都是瞎子聾子不成。來的時候,那滿街道遊玩的人們,難道都是鬼不成?

想軟禁老子就明說,還扯這麼多彎彎繞。

不過,鹽商們,偷偷的朝著四面看了一眼。只見在大廳四周,那些手持鋼刀,弓箭的士兵們,都是一臉冷冰冰的盯著他們。

而且,很多人的手,都已經按住了刀柄。似乎只待洪全一聲令下,就要在這裡大開殺戒了。

哎,誰叫人家拳頭硬呢。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先這樣吧,保住小命要緊啊!

鹽商們聽完洪全這番話後,頓時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紛紛舉起酒杯,急忙陪著笑臉道:「大人客氣了,呵呵,幫主大人排憂解難,是我等的榮幸啊!」

「就是,就是,大人這樣說,可就是看不起我等了、雖然我等有幾個閑錢,也有人幫忙,但是,我等畢竟是大人治下的百姓,呵呵,能為大人排憂解難,小人們榮幸之極啊!」

人群裡,說著好話的是大多數,不過,也有人雖然嘴上說著是給大人分憂。但是言辭間,帶出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江寧鹽商的鹽幫老大,空龍鳴就是其中一人。

空龍鳴此人的底細,洪全自然知道。此人之前是東京某位官員的家中總管,五年前,來到江寧,做起了官鹽的買賣。在各種人的支持下,加上此人心狠手辣,五年之內,聲名鵲起。一躍成為江寧鹽商的代表人物。而且,據眼線傳來的消息,此人正是江寧鹽幫的當家老大。

而他,正是呂公子親自派人叮囑自己的,今晚一定要特別注意的人物。

此時,他端著酒杯,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肥嘟嘟的洪全,嘿嘿一笑:「沒錯,雖然上面經常有貴人告訴我等,說是你們不要怕,誰敢欺負你,老子讓他死無全屍。不過,大人絕對不會欺負我們的,這點大家心裡都明白,是吧諸位『

「沒錯!」

「就是!」

空龍鳴一開口,諸多鹽商們紛紛附和道。多數人都是抱著看熱鬧的表情,看著正面的洪全。看看他,到底該怎麼辦、

呵。人家空龍鳴上頭的人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在做的各位鹽商不相信,洪全有這個膽子,去碰人家空老大。

長江鹽商古來有之,而且,這些人或明或暗的都與朝廷中的某些人有著關聯,不然的話,歷屆朝廷都知道,鹽幫販賣私鹽,但是卻屢禁不止。

明眼人都知道,鹽幫的買賣,有很大一部分的受益者,是朝中的那些大官。

呵呵,自己斷自己的財路,傻子才會幹。

而歷屆的皇帝,也知道,朝中大臣涉案其中。而且,這些能夠控制鹽幫的大臣,往往都是世家大族的代表人物。

處於社稷穩定,江山永固的考慮,皇帝也對屢禁不止的鹽幫,無奈之際,最後,也只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畢竟,鹽幫有時候,還能發揮點積極作用。

每次臨戰,這些鹽幫往往也會做出一些對朝廷示好的動作,比如,在市場上發開私鹽。或者是,直接將數額巨大的私鹽捐獻給朝廷。

這筆數目,往往比朝廷掌握的官鹽數量還要多。

因此,歷任的江寧府尹,都知道這個訣竅,故而,對這些鹽商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們去了。

但是,近些年來,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江寧鹽商背後的老闆,很有可能就是當今的太子,未來的皇帝。

故而,就連洪全,在之前十多年,都對這些幹著非法買賣的鹽商們,不理不顧的。

但是,隨著事情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世家大族開始明目張膽的對付寒門子弟,而且,皇儲之爭,再次在大內上演。

而皇帝,也一直未發一言。似乎,對如今諸位皇子爭奪帝位的做法,管都不管。

於是,各方勢力開始尋求自己的代言人。

當然,作為正在寒門一員,一直偏居江寧,不問朝事的洪全,也深感其中水深,深深思慮下,決定加入這場皇儲之爭中。

不過,他是站在了武寧遠一邊的。

而寧王爺,則是當年力促皇帝廢黜太子的中堅力量。

呵呵,至於寧王爺支持誰上臺,誰來做大周未來的陛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在這場爭鬥中勝出,那至少自家小命是保住了。

當然,之前的時候,洪全也曾猶豫過。要不要參與這場深不可測的混戰之中。他本來心性淡泊,不想被捲入這幫政治爭鬥中。

但是,隨著各方勢力找上門,各種手段近處、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而在這些勢力中,太子一系的特使,尤為的討厭。

媽的,想起那個特使鼻孔朝天的樣子,洪全就氣的滿身肥肉亂抖。

牛逼什麼啊!不就是個差點被廢黜的太子嗎?

於是,在太子一系的人馬,找上門的第二天。洪全深感,自己無法脫離這場混亂。無奈之下,一頭跳上了武寧遠的賊船。從此,便淪落江湖了。

如今,他早已知道這個空龍鳴是太子的人。不過,自己已經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人了,看到他對自己的話中暗含著威脅之意,一臉陰笑的樣子。洪全心裡除了對他鄙視一番後,自然不會怕他。

洪全呵呵笑了笑,沒有理會空龍鳴的威脅,而是端著酒杯,美滋滋的小酌一口後,砸吧著嘴,然後,在眾人噴火的眼神裡,他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享受一番後。這才,開口說道:「說起這個嫌疑,本官本以為,今日能夠到場的各位,沒有人會參與這種缺德敗興的事情。只是,哎,實在是讓人心中悲憤啊。各位都是我大周的棟樑之才,本官是在難以相信,各位當中,竟然會有人幹這種被後輩子孫戳脊樑骨的缺德事!真是悲哀啊!」

說話間,洪全一臉深惡痛絕的搖頭嘆息,那神情之悲痛,死了親爹也就那樣了。

空龍鳴聽著這個胖子,若有所指的話。頓時瞇起了眼睛,一道不可擦的寒光在眼裡閃過。他端起酒杯,笑瞇瞇的看著洪全,詫異道:「大人此話何意?難道是說我等有人通敵叛國?」

洪全愣了一下,隨後仰頭哈哈大笑。然後,只見這胖子,很是文雅的用手絹擦了擦嘴巴。放下手卷後,他笑瞇瞇的看著空龍鳴,揚揚下巴,樂呵呵的道:「是啊,本官說的就是你,龍老大難道沒聽出來嗎?」

一言既出,滿堂皆驚!

空龍鳴愣了一下,隨即唰的一下站起來,拍著桌子指著坐在對面的洪全,大聲喝道:「洪全,你這是什麼意思?」

空龍鳴勢大力沉,一掌拍的桌子震顫不已。桌面上,盤碟震動,嘩嘩的響個不停。就連杯中的酒水,都濺得到處都是。

洪全一臉憨厚的笑容,看著臉色大變的空龍鳴道:「本官沒什麼意思啊,就是想幹掉你!」;

洪全嘿嘿一笑,突然收起臉上的笑容,眼神冷冷的盯著大驚失色的空龍鳴,對身後的武士道:「來啊,空龍鳴通敵叛國,罪該萬死。給本官拿下!」

空龍鳴退後一步,四下裡尋找著突圍的路,卻失望的發現,屋子裡的所有角落,都被全副武裝的軍士們守住了。

此時,這些當兵的,手握鋼刀,正一步步的朝著自己逼近過來。

空龍鳴仍然沒有放棄抵抗,他抱著最後一絲的救命稻草,威脅著洪全道:「姓紅的,別說老子沒警告你。三日後,欽差就要駕臨江寧。你敢動老子,信不信你們全部完蛋?」

洪全臉色一僵,不過,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他端著酒杯,抿了一口後。冷笑著道:「信啊,當然信。你空老大的話本官豈能不信。不過,呵,在做的各位都能證明你空龍鳴通敵叛國。對吧,各位員外?」

洪全冷笑著盯著桌子上其他人。手指輕輕敲著桌面,沉聲問道。

「大人,大人說的對,我等為大人作證!」眼見性命危在旦夕,說不定啥時候就被人砍掉了腦袋。其餘的鹽商,見勢不妙,紛紛轉舵。投向了洪全一邊。

洪全滿意的點點頭,捋著嘴角上的八字鬍,朝著對面面如死灰的空龍鳴道:「如何,空老大。你死了,是罪該萬死。欽差也不會為你報仇的!呵呵,放心的去吧!」

洪全嘿嘿一笑,舉起的手掌猛地落下。

這一刻,萬箭齊發!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22
第一百十章 戰!
長江岸邊,兩山深處。

晨光微露,旭日東昇。火紅的朝霞,如萬道利劍一般,刺破夜色的漆黑。將金色的光芒,普照大地。

蒼茫的群山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在這旭日光芒的照耀下,更顯沉重,古老。

山間瀰漫的霧氣,已經漸漸消散。站在山頭上朝下張望,山谷間的一切動向,盡在其中。

山谷裡,一隊排成一字長蛇陣的上千人的隊伍,正急速進入伏擊範圍。雖然他們極力壓低聲音,不發出聲響。但是腳下細碎的石子兒聲音,匯聚在一起,仍然聽的格外清楚。

「軍師,敵人以全部進入伏擊範圍了!」傳令兵喘著粗氣,一路從下面跑上來,單膝跪下,抱拳對呂恆道。

坐在青石上,衣衫隨風而動的呂恆。聞言後,眼神平靜的掃視了一眼下方的山谷,點點頭道:「發信號,總攻開始!」

「得令!」

傳令兵抱拳應聲後,站起來,跳下臺階。對下面,一直站在呂恆身邊。兩個嚴陣以待的弓箭手點點頭。

兩位弓箭手,解下背上的強弓,一手握住弓,一手拔箭搭上弓弦。深吸一口氣,搭上火箭,拉弓如滿月。

目視著蒼穹,手指輕放。

蹦的一聲,弓弦震動。

兩隻燃燒著熾熱火焰的箭支,嗖嗖的射向高空。

彭的一聲,在箭支到達最高點的時候,煙花燦然綻放。

「殺啊!」

幾乎在同一時刻,埋伏在山谷兩側的士兵們,齊齊躍出隱藏地點,揚起手中的刀劍,直指蒼穹,殺氣騰騰的怒吼道。

而在最前方的士兵們,大吼一聲,奮力將早已準備好的石頭,推下山崖。

轟隆隆,大地在震顫,群山在顫抖。

無數的巨石在山坡上帶著千鈞之力,飛快的朝著下方滾落。帶起的煙塵,濺起的石子兒,飛塵,一時間遮天蔽日,聲勢震天。

山下,呆住的了柳元一所部,看著頭頂上遮天蔽日的落下來的巨石一時間腦袋裡一片空白,還沒來得及反應,很多人,就被呼呼而下的巨石碾中,成了一團肉醬。

鮮血飛濺,斷臂橫飛。短短的幾個呼吸,山谷裡就成了人間地獄。被砸死的黑衣人們,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那條穿谷而過的小河,眨眼間被染成了一條血河。

啊!救命啊,逃啊!

一時間,山下的哭喊,哀嚎聲,響成了一片。

山下的一字長蛇陣,瞬間被攔腰截斷。上千人的隊伍,徹底亂成了一鍋粥。他們抱著腦袋,哭天喊地的四下裡逃竄。

不過,還沒等到跑到山腳下,就被迎面而來的密集箭雨射殺,成了一個個滿身箭矢的刺蝟。

佔據著有力地勢的弓箭手們,不斷的發射著箭矢。呼呼飛出的箭矢,劃出一聲聲響亮的破空聲,雨滴一般,朝著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射去。

雖然戰事順利之極,但是站在至高處,一直觀戰的呂恆,卻並沒有著急下達,讓步兵衝鋒的命令。

他只是淡淡的看著這一切,看著那些朝著山坡上衝去的黑衣人,被山坡上的弓箭手不斷射殺。神色淡淡,宛若平常。

「軍師,要不要下命令,讓步兵衝鋒?」一旁,傳令兵都有些按捺不住,看著下面如火如荼的戰況,磨拳搽掌對呂恆請戰道。

一旁,一直不發一言的武寧遠,在聽到傳令兵這明顯有著逾越的話後,並沒有出言打斷。而是煞有興趣的看著,一路調度指揮的呂恆,看他如何做反應。

為將者,一定要緊抓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且,必須對戰場上的形式,有著清醒的判斷,絕對不可因為一時的興起,而錯過最佳戰機。當然,更不能被一時的勝利沖昏頭腦。

畢竟,這是呂恆第一次指揮作戰。武寧遠很是期待的看著他,等著他作何反應。

不過,呂恆在聽完傳令兵的話後,只是淡淡一笑,轉過頭來,看著他,笑著問道:「怎了?見你那些兄弟們建功立業,你也想去試試?」

被軍師識破心思,傳令兵嘿嘿笑了笑,尷尬的撓頭,點頭道:「嘿嘿,軍師,嘿嘿!」

見他如此的尷尬,呂恆豈能不知他的心思。不過,戰場就是戰場。在戰場上一切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就拿目前來說,對方雖然狼狽,但畢竟是一千多人的隊伍。只要他們回過神來,必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的倉皇逃竄。而且,以柳元一那亡命賭徒的個性,他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面。

呂恆看了傳令兵一眼,笑著搖頭道:「放心吧,我們今天帶的箭支,足夠弓箭手射的。耐心的等著吧,我們不著急,著急的是他們!」

呂恆手指著下面,哀嚎聲不斷的山谷中,那逃竄的人群,笑著對傳令兵道。

說完這話後,呂恆轉過頭來,對身旁,摸著鬍子,一臉讚賞的武寧遠道:「如何,寧遠公?你怎麼看?」

正笑嘻嘻的武寧遠,聽到這話後,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翻了個白眼後到:「你小子,莫不是拿老夫開涮?你自己什麼話都說了,還問我作甚?」

見武寧遠一臉惱怒的樣子,呂恆愣了一下,隨即仰起頭哈哈大笑。

一路上被這老頭,一口一個準岳父,一口一個你小子的口吻,佔盡了便宜。如今,總算是能收回點利息了。見這老頭吃癟,呂恆心裡終於是小小的爽了一下。

「你小子別得意,嘿嘿,別忘了。柳青青現在是老夫的干閨女,嘿嘿,以後,你小子要是有任何想法,沒老夫的同意,你小子就乾著急去吧。哈哈!」武寧遠人老成精,眼珠子轉了轉,頓時眼中一亮,摸索著下巴,一臉狡猾的笑容,對呂恆嘿嘿陰笑著。

呂恆滿臉的笑容頓時一僵,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個老頭,見這老傢伙,厚臉皮的以準岳父自居,而且還似乎蠻得意的。

呂恆和他對視了片刻後,最終還是沒能抗得過對方金戈鐵馬磨練出的超級臉皮。無奈的搖頭笑了笑,心裡暗暗誹謗一聲,老奸巨猾。

山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抬眼望去,目光所及處,皆是抱頭鼠竄的黑衣人,還有地上,那讓人聞之欲歐的血腥氣,和遍地的殘值斷臂。

巨大的石頭下面,被壓扁的黑衣人,鮮血內臟流了一地。

滿地的鮮血匯成一條血河,匯入了潺潺流動的小溪中,轉眼間,就像清澈的溪水,染成了一片血紅。

柳元一躲在山壁的凹凸處,臉色煞白的看著面前這一切,心裡如巨浪翻騰,驚魂不定。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柳元一神色恍惚的念叨著,渾身急劇顫抖。

「員外,怎麼辦啊!」一旁,親隨門,同樣是臉色大變,看著眼前死傷不斷的兄弟們,焦急的喊著道。

「對,對。怎麼辦?」柳元一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神色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宛若人間地獄一般的慘狀,摸著頭上的冷汗,自言自語道。

親隨心裡如同火燎,但是,看到這位劉員外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心裡是大大的失望。原先,在出逃柳府的時候,此人還有些魄力。不過,想不到真正的到了戰場之上,竟然是這樣的廢物。

親隨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後,見目光轉向了一直跟在柳元一身邊,那個帶著黑色頭套的魁梧大漢。

此人之前一直身居在紫金山中,等待著柳元一的。而且,在今天的隊伍中,有五百名壯碩的武士,就是他的手下。這些人彪悍至極,而且戰鬥經驗及其豐富。不過,這幫人跟他一樣,一路上冷冰冰的,除了和身旁的那些同族們,說話聊天,聲音震耳。不過,卻從來都沒跟自己說過一句話。

而且,此人的口音很是古怪,親隨縱橫江湖很多年,只是在心裡隱隱覺得。這種口音,不像是中原地區的話。倒像是,北方來的。

看到一路上,柳員外對此人畢恭畢敬的樣子。親隨也知道,此人地位不低。既然地位不低,那能力也應該有的。

親隨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驚魂不定的柳元一。嘆了一口氣後,抱拳對這個身著羊皮,頭上套著黑布的魁梧武士道:」這位大人!您看!」

這個魁梧的武士,正跟著身旁的同族,指著外面那些被石頭砸死,被箭矢穿過身體的同伴,語氣中滿是不屑的意味。

聽到有人跟他說話,這個武士轉過頭來,眼孔裡閃爍著野獸的渾濁的光芒,看著面前低頭抱拳的柳元一的親隨,哼了一聲,不屑道:「你們漢人,真是一幫廢物。幾塊石頭,就被人砸的陣腳大亂。你看看外面那些抱頭鼠竄的傢伙,簡直就像我們草原上,被狼群追著的綿羊一樣。哈哈!」

親隨臉色僵了僵,抬起頭看了這個滿嘴風沙味,說話及其傲慢的傢伙一眼,心裡大為震驚。

這些人,果然都是草原上來的。難道,他們是……

親隨心裡一片慌亂,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他們真的是那些人,那自己和手下的這些兄弟,可就是背叛祖宗,通敵叛國了。

媽的,好你個柳元一,竟然讓兄弟們做這等缺德事。

親隨心裡暗罵著柳元一,但是,他實在是沒有勇氣,反駁面前這個魁梧大漢的話。只是聽聞了大漢對外面那些慘死的兄弟們的嘲諷,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點頭哈腰的笑了笑。

等到嘲諷夠了,魁梧大漢才解下腰間的酒囊,灌了一口酒後,滿嘴酒氣的對他道:「你真是個蠢豬,沒見到我們的勇士在第一時間,都到了山腳下的凹陷處躲避嗎?這還用問?」

大漢眼裡滿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對對,傳令,讓兄弟們趕緊朝著山崖下聚集,對方的石頭和兼職是射不到這裡的!」親隨愣了一下,終於反映了過來。他一把抓住身旁的兄弟,趴在對方耳邊,大聲吼道。

身邊的綠林悍匪,急忙點頭,探出身子,對外面那些如無頭蒼蠅一般,亂串的兄弟們大聲吼道:「隱蔽,他媽的,給老子回山下隱蔽!不想死的快回來!」

聽聞這震耳的吼聲,那些網名逃竄的黑衣人頓時回過神來。他們站立片刻,辨認了一下方向後,急忙抱著頭,朝著山下衝來。

在朝著山下奔逃的時候,仍然有不少黑衣人,被飛來的箭矢射中。慘呼一聲,倒在地上。不過,他們的手仍然在空中,搖擺著,示意同伴過去救援。

只是,剛剛脫離了險境,撿回一條命的同伴,怎麼會甘心犯陷,去救他。

大家只是驚魂不定的死死靠著山壁,眼巴巴的看著那些倒在地上,慘呼著的同伴,被隨後飛來的羽箭射穿定在地上。

似乎是外面淒慘的喊聲,太過讓人心神劇震。在一陣帶著濃重血腥味的冷風吹來後,一直神色癡傻的柳元一,突然打了個冷戰,終於是回過了神。

「怎麼樣,死了多少人?」回過神來的柳元一,臉色陰沉無比的看著外面那些死傷的黑衣人,轉過頭來,對身旁的親隨問道。

「至少有三百。剩下的,很多人都受了重傷!哎,真他媽的邪門了。這幫該死的兵,是從哪裡挑出來的!」親隨倒是沒有注意到柳元一的異狀,一臉悲痛的回了一聲後,忍不住心裡的怒火,一拳砸在石頭上,咬牙切齒的罵道。

不過,在說完這話後,他突然轉過了頭,一臉詫異的看著,神色清明的柳元一,驚呼道:「員外,你!」

柳元一瞥了他一眼後,點頭嗯了一聲。之後,柳元一,抬頭朝著上方張望了一眼,看到滿山的伏兵後,臉色陰沉的低下頭,思索著對策。

「員外,我們該怎麼辦?」身旁,親隨門,急切的問道。

問話沒有得到回答,親隨轉身看去,只見柳元一深深的低著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事情。只是她的臉上肌肉抽搐不已。神色極為可怕。

半晌之後,柳元一抬起頭,瞇著眼睛看了看,對面山坡上的動態。

見到山頂處,一抹淡青色後,柳元一眼神微縮,身體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是他,果然是他!

雖然看不清楚此人的面貌,但是柳元一卻深深的認定,此人就是那個心腸歹毒的書生。

真是沒想到,老夫英明一世,竟然會栽在他手裡。而且,還是連續兩次。

柳元一宛若癲狂一般,看著山頭上,那個站在樹下,青衫隨風而動的書生,瘋狂的大笑。

「員外,您倒是想個辦法啊。在這麼下去。不用對方步兵衝鋒,我們就被活活的困死在這裡了!」隨從焦急的問道。

柳元一獰笑著盯著山頭上那個青衫男子,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殘忍的笑容,他陰笑著道:「集結,五百人去,衝上山去,殺了那個書生。同時,吸引敵軍的主力的回防。我等聲東擊西,擊中剩下優勢兵力,朝著隘口處衝鋒。只要負責向山上衝鋒的兄弟,殺掉那個書生,對方的陣勢必定大亂,到時候 i,就是我等逃出生天的最佳時機了!胡卓爾將軍,你看呢?」

被柳元一成為將軍的胡卓爾,卻是搖搖頭道:「先生柳,我與你的看法,恰恰相反。那個書生是一定要殺的,不過,卻不是聲東擊西,而是聲東擊東!用你們漢人的話來說,就是將計就計!」

「將軍是說?」柳元一愣了一下,神色頓時變得極為驚喜,顫抖著聲音問道。

「沒錯,由本百夫長,親自率領我五百草原勇士,衝鋒對方的大營。你們其他人,負責對隘口處的守軍進行佯攻。到時候,我們雙管齊下,破掉對方的包圍圈!對了,先生柳,跟我們一起!」

胡卓爾大聲說著自己的排兵佈陣,到最後,他想了想後,轉過頭來,對柳元一眨了眨眼,神色不言而喻的說著二人都明白的道理。

棄車保帥?

柳元一當然知道,胡卓爾的打算。他無非是想,犧牲其他綠林悍匪為代價,為他們攻打大營做準備。

而且,對於那些草莽們,柳元一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死就死了,死了還省了分錢。

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後,柳元一神色肅然的抱拳對胡卓爾道:「將軍放心,我柳元一唯馬首是瞻!聽從您的調遣!」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22
第一百十一章 突厥人
胡卓爾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畢恭畢敬的柳元一,哈哈大笑一聲。

隨後,他轉過頭去,用手中寒光閃閃的彎刀,指著對面山上的那個身著青衣的書生,低聲對身旁的突厥武士道:「巴特爾,看到那個讀書人沒有。」

見巴特爾點頭,胡卓爾瞇著眼睛,嘿嘿笑著道:「那個人,就是大周軍的大官,拿下他,帶回草原,獻給大汗,我們就能獲得很多的女人,很多的馬匹了!哈哈!」

巴特爾點了點嘴唇,眼裡閃爍著兇狠的光芒,不停的點著頭。

「勇士們,為了給大汗獻禮,為了草原的榮耀。殺!」胡卓爾挺起身子,舉起手中的彎刀,對躲避在山崖下的突厥武士們,大吼一聲,殺氣騰騰的吼道。

「嗷!」諸多突厥武士,像是一群聽到了頭狼的嚎叫聲一般,紛紛拔出兵器,指著天空,大聲的嚎叫著。

看著那群如狼崽子一般,兇狠的突厥人,仰起頭怒吼,殺氣震天。躲避在山腳下的漢人們,心神劇震。彎刀上耀眼的寒光,宛若寒冬的冰雪一樣,讓他們渾身發冷。

連呼三聲後,胡卓爾手持著彎刀,指著對面山坡上大周軍隊大營,對身旁的武士道:「巴特爾,你帶一百人,衝擊對方的左翼。」

「是!百夫長大人!」巴特爾手裡拎著彎刀,單手按著胸口,點頭領命。

「額胡爾,你帶一百人,攻擊對方的右翼!」胡卓爾轉過頭來,對另一名突厥武士,下達了命令。

「是,百夫長大人!」叫額胡爾的武士,抱拳低頭領命。

「你們兩人要像鋒利的彎刀一樣,撕開敵人的防線。為大軍攻擊對方主營,掃清障礙!明白了嗎?」胡卓爾掃視著面前的兩個武士,聲音粗大的吼著。

「是,我等明白!」二人同時抱拳,大聲回應都。

「好了,去吧,長生天會保佑你們的!」胡卓爾大手一揮,讓二人各自領兵離去、而他,則是回頭,對身後的三百武士吼了一聲。單刀指著對面山坡上的大周軍隊主營,大聲道:「勇士們,隨我衝鋒!」

」嗷!「

身著黑衣,手持彎刀的突厥士兵,齊聲搭著呼哨,奧嗷嗷叫著,跟著胡卓爾,衝出了銀幣地點。他們腳踩著被鮮血染濕的地面,像一群行進間的狼群一半,速度極快的朝著對面山坡上,呂恆所在的方向衝去。

呂恆坐在樹下青石上,手裡擺弄著一把小巧的弩機,但是,他的目光,卻一直盯著山谷下的戰局。

在看到,那群原本如無頭蒼蠅一半四處逃竄的黑衣人們,突然像是得到了什麼命令一樣,紛紛回撤。躲避在山崖下面,弓箭射不到的地方後。正在專研著弩機的後坐力的呂恆,手裡稍稍停了一下,轉過頭來,對身旁的武寧遠道:」看來,柳元一身邊還是有能人的!「

武寧遠捋著鬍子,眼睛微瞇的看著下方,點頭道:「反應敏捷,調度及時。沒想到,這幫暴徒裡還有這等人物?」

不過,在他說完這番話後,突然看到下面的形式,發生了出乎意料的變化、

只見,原本聚在一起,躲避著弓箭射擊的黑衣人,突然成了兩路。一路朝著長江岸邊,隘口處衝鋒過去。一路,竟然是朝著自己這邊而來。

剛開始的時候,武寧遠心裡還有些嘲笑,對方腦袋被門擠了。竟然不顧地理優勢,從下往上衝鋒。

不過,等到他看到,這群有五百之眾的手持彎刀的黑衣人,竟然神勇非凡,速度極快的衝過了第一道防線。眨眼間便和第二防線的士兵交戰在了一起。

而且,僅僅是一個照面,就見到,由百名士兵組成的第二防線,呈現出不支的樣子。

「這些人不是普通的綠林悍匪!」武寧遠臉色變得有些冰寒,站起來,指著前方那些驍勇之極的臉蒙著黑布的武士,沉聲說道。

一旁,呂恆也站了起來。他瞇著眼睛,凝視著下方膠著的戰鬥。在看到那些臉蒙黑布的武士手裡,那些鋒利的彎刀的時候,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一個字眼。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來看著臉色鐵青的武寧遠,指著下面那些臉蒙黑布的武士道:「寧遠公,看到對方手裡的武器了沒有?」

武寧遠愣了一下,轉過頭來看著呂恆,不知到他話中何意。

呂恆卻是瞇著眼睛,看著前方。抬手指著哪些黑布蒙臉的武士,對武寧遠道:「你看他們手裡的武器,是不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武寧遠這才轉過頭去,凝聚目光朝著下方望去。

只見下方第二道防線,此時已經崩潰。二線的江寧守備軍此時,已經開始朝著山腰處撤退。而在他們的身後,黑布蒙臉的武士,緊追不捨。

這時,第三道防線的弓箭手,已經站了起來。

看著那些黑布蒙臉的武士們,手裡那高舉的彎刀。晨光照耀下,寒光奪目。刀光閃現中,武寧遠突然記起了,自己曾經在那裡見過這些彎刀。

而且,非旦是見過,而且是極為的熟悉。

幾十年前,在北方草原上,他曾無數次加過這種威力奇大,而且,極善劈砍的武器。

此時,再見到這種刀,武寧遠一眼就認了出來。

而且,從那些武士們,那熟練的刀法,還有那殺人如麻練就出的毫無感情的目光。武寧遠深吸了一口氣,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了十多年前,那無數次與自己廝殺過的敵人。

「是突厥人!」武寧遠神色有些頹廢的嘆氣道。他抬起頭,看著那些驍勇的突厥武士,心裡卻是一陣陣的發寒。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大周如今的邊防會如此的虛弱不堪,竟然會讓五百的突厥武士,毫無阻攔的深入大周境內數千里,竟然會到達江寧一代。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大周境內竟然會有柳元一這樣的,敢於背叛祖宗,背叛國家的人存在。私通外敵,陷大周百姓與水火之中。而且,他也知道,柳元一背後的人是誰。想到這裡,冷汗不禁濕透了脊背,武寧遠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前方那越來越近的突厥士兵,還有亡命逃跑的大周軍人,他突然覺得自己真是有心無力了。

武寧遠苦笑著搖搖頭,一臉頹廢的靠在樹上,神色一片陰暗。

這些人,難道真的要直大周與死地?可是,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做?難道他們不知道,國破家亡的呃道理?大周完了,他們難道能保存好自己?

古人云,覆巢之下無完卵!

這些飽讀詩書的朝廷命官,難道真的不知道這些道理?

如果,他們知道。那這些突厥人是怎麼來的?

武寧遠腦海裡一片混亂,嘴裡有些茫然的念叨著這些話。無力的靠著樹幹,坐了下來。

難道,大周朝廷就這麼完了?武皇開立的鼎盛朝代,就要在這一輩終結?

武寧遠神色晦澀,彷彿已經看到了江山淪落,萬民流離失所的悲慘景象。不經意間,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這時,一隻溫暖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武寧遠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了一眼。只見,面前,那個一直是憊懶摸樣的書生,此時卻是眸中神色明亮,臉上帶著那抹許久不見的溫暖笑容,看著自己。

呂恆聽完武寧遠說出那些人是突厥人後,便一直都沒有聽到對方的下文。心裡好奇之下,轉過頭,卻看到平日裡大馬金刀,硬朗之極的大周戰神,此時卻像是突然老了十幾歲一樣,神色頹廢的坐在那裡,一臉的茫然,唉聲嘆氣不已。

看著武寧遠突然變成了這般模樣,呂恆心裡驚了一下,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不過,當他看到對面,呈現出三路衝鋒的突厥士兵的攻勢後。心裡彷彿明白了什麼。

老人家一生為國為民,雖然最後卸甲歸田,但其實,心裡也是為了大周的社稷安定,黎民百姓的安居。

此時,他猛地見到,外敵如從天降一般,出現在這最安全的江寧一地,心裡肯定會失落,甚至是悲涼。

他覺得,他曾經為之奮鬥了一生的辛苦,瞬間坍塌。

想到這點後,呂恆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自古以來,內憂外患經常是在一起出現。二者宛若一堆親密的孿生兄弟一樣,形影不離。當一個國家,國破家亡的時候,往往都是這倆兄弟,一同的發力。

如果說,能夠絕對的杜絕內患。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在後世,那個看似安定的國家裡,仍然是存在著巨大的危機的。

這,似乎是整個人類社會,人類政治史上無法解釋的難題。

不過,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歷史上每一個成熟的政治家,面對著內憂外患的時候,無一不是憑藉著巨大的政治手腕和鐵血的態度,還有博廣的胸襟,以大魄力大手段,將這內憂外患化之與無形。

歷史中,每個強盛的朝代,都不乏具有大魄力的人才。強漢如此,大唐如此,而大周,同樣也是如此。

呂恆目視著前方的戰局,神色依舊平靜。

他知道,光憑嘴說,是無法讓信仰坍塌的武寧遠振作起來的。

目前情況下,能讓這個曾經風雲天下的大周戰神,再次鼓起勇氣,振作起來的。就是取得這場已經轉變為對外作戰的勝利。

而且,呵,還要勝的漂亮!

呂恆轉過頭來,彎下腰,拍拍武寧遠的肩膀,微笑著對他道:「好戲,還在後頭!」

用力的按了下對方的肩膀,看到對方眼裡恢復了一絲神采,呂恆對他微微一笑。轉過頭來,對身旁驚魂不定的傳令兵道:「傳我將令:命展雄所部,立即向中軍大營靠攏,命王五所部……」

一系列的命令發出去後,呂恆擺弄著手裡的弩箭,像是上學時,玩著筆的動作,轉動著弩箭。淡淡的看著下方的突厥人,輕輕一笑道:「呵,聲東擊東?」

抬起頭看著不斷朝著這裡衝過來的突厥武士,砸吧著嘴,自言自語道:「真是個蠢主意!」

寒風掠過,枯草橫飛。

漫卷的草枝,枯葉中。書生的長衫,隨風呼呼而動。他的神色,依舊是微微笑容。舉手投足間,風輕雲淡,舉重若輕。

但是,那雙明亮的眼睛裡,卻已經是沉沉的殺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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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二章 大局已定
隨著傳令兵手中的彩旗晃動,中軍將令的準確無誤的傳達到了戰場中每個參戰單位裡。正在山腰處準備參與圍堵逃兵的的展雄所部,立即改變路線,朝著山腰處突厥士兵的左翼衝過去。

而同時,收到命令的王五所部,也已經開始發起了對山下正朝著隘口處衝去的其他逃匪攻擊。

對面山頭上收到下山剿匪命令的隊伍,高聲吶喊著,如同鋼鐵洪流一般,瞬間將山谷裡抱頭鼠竄的敵軍覆蓋在其中。一陣慘呼聲和求饒聲中,戰鬥以極快的速度收尾。

在消滅了山谷裡逃竄的匪徒後,山下的軍隊與王五所部匯合,立即向逃亡長江隘口處的逃兵追去。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真是好手段!」即便是敵對雙方,突厥人胡卓爾仍然是對大周軍隊的統帥,心裡佩服之極。他轉頭看了一眼,山谷裡那些跪在地上,舉手投降的綠林匪徒,轉過頭來,看著上方不遠處那個青衣書生,深吸了一口氣,敬佩的說道。

不過,也僅僅是一瞬間,畢竟,雙方處於不死不休的局面。胡卓爾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幹掉對方,砍下對方的腦袋。帶著兄弟們逃出去。

剛剛,他還在想,勝利的衝出包圍圈,回到草原。不過,隨著戰局發生根本性的變化。自己的計謀被識破。勝利已經是遙不可及,他唯一想的是,如何活下去。

「勇士們,衝啊!」胡卓爾咬了一口舌尖,努力讓自己的神智清醒著,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舉著彎刀一邊喊,一邊朝著上面衝鋒道。

山腰上,呂恆準確的判斷著戰局的變化,隨時調整軍隊佈置。

在他的身後,武寧遠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面前的書生,面色平靜的看著戰場,舉重若輕的指揮調度著。

他那剛剛還是混濁不清的眼神,此時,已經開始變得明澈。臉上那絲頹廢的表情,也隨著戰局的變化,消失不見。

他目光中帶著欣喜的神色,看著身前,一臉平靜的對傳令兵說著什麼的呂恆。摸著鬍子點點頭。雖然表情強作鎮定,但在心裡,其實早已是翻江倒海了。

此人的準確眼光,對戰局的精確把握。對弓箭營出神入化的調度。即便是有著幾十年戎馬生涯的武寧遠,都是第一次見到。

而且,看著書生那臉上淡然的微笑,還有那波瀾不驚的眼神。彷彿 i 一切事情,都是盡在他的掌握中。

真是個妖孽啊!

武寧遠看著一臉微笑的呂恆,獨自想了半天,卻無奈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彙。終是嘆了口氣,心中用妖孽這一詞暗暗讚道。

而呂恆,此時卻是全神貫注的盯著戰局。

他瞇著眼睛,看著三路包抄過來的突厥士兵。伸出手,指著左右方向的突厥士兵,轉過頭來,對站在身旁的兩個寧王府親兵道:「李虎,李豹!你們二人各帶五十名弓箭手,給我打掉這兩股突厥人!」

李虎李豹是武寧遠親兵裡邊,箭法最好的兩個。而且還是親兄弟。這二人,當年跟隨武寧遠南征北戰的時候,因為箭法奇準,被軍中同袍用草原上的名字,稱呼他們為哲別,其意為箭簇。

最後,他們隨武寧遠離開軍隊,成了武寧遠的親兵。

此時,聽到呂恆的命令後,二人齊齊點頭,各帶五十弓箭手,朝著中軍左右翼的方向而去。

「軍,軍師,我,我們呢!」負責中軍守衛的步兵尉官,猶豫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氣,上來問了一句。

從戰鬥開始到現在,軍師一直是在用弓箭手,作為主攻的力量。而這個年代,正規的步兵,卻被他閑置一旁,除了剛剛下令命對面山崖上的兄弟衝鋒外,中軍的步卒一直都未啟用過。

看著對面的兄弟,輕而易舉的掃蕩著對方的殘兵,輕而易舉的賺取軍功。這個尉官頓時便有些坐立不住,笑著上前請戰道。

呂恆看了一眼這個因為緊張,臉龐紅撲撲的尉官,笑了一聲道:「你們負責保護中軍大營,同樣是任務重大。放心吧,等一會兒有你們表現的機會!」

「可是!軍師!」尉官臉紅了一下,上前還想說點什麼,卻被呂恆身後的武寧遠一聲冷喝給堵回去了。

「戰場之上,令行禁止!楮徐良,你想違抗軍令嗎?」武寧遠可沒有呂恆那樣的好脾氣,見這個大頭兵,還想上前去請戰,頓時心裡惱火,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罵道。

將楮徐良劈頭蓋臉的臭罵了一頓後,武寧遠轉過頭來,看著戰陣前方,排成散列的弓箭手,不斷的發射著箭矢。那黑壓壓的,如同蝗蟲一般的箭雨,發出嗚嗚的聲音,朝著下方壓下去。

見到這一幕,即便是有著多年軍事生涯的武寧遠,仍然是被這充耳可聞的箭矢破空聲,震得頭皮發麻。

弓箭,原來竟然可以這樣用?

在出發前,弓箭手帶的箭支數量,在武寧遠看來已經足夠。但是隨後,呂恆卻是皺著眉頭,要他們再多帶一些,自己拿不了的,交給步兵。

於是一路上,整個軍隊就像是後勤補給的軍隊一樣,步兵的肩膀上,馬匹的背上,都是一壺壺的羽箭。

那時候,不管是軍士,還是尉官,都對呂恆這般的做法,表示不屑。畢竟,大周真正的主力,仍然是步卒。看這個小白臉的樣子,難道是讓那群只會躲在後面放冷箭的傢伙們,打這場仗?

如今,武寧遠看了一眼戰場上一面倒的形式,終於明白了在出發前,永正為何一直叮囑要弓箭手多帶箭矢的原因。

原來,他真的是要讓弓箭手,充當此次剿匪的主力啊!

而且,看目前的局勢,還是極為成功的!

其實,他不瞭解的是,在呂恆前世的那個時代裡,隨著密集遠程火力的普及,熱兵器時代也隨之而來。而且,隨著熱兵器時代的到來,戰爭勝利的決定因素,已經不再是步兵。而是空天力量。

在呂恆前世的軍事策劃生涯中,他極為偏愛遠程火力打擊的武器。比如說,無人機,導彈。而且是屢試不厭。

而且,在那個時代,一場戰爭的勝利的輝煌與否,其實更多的是取決於,敵我雙方陣亡比例的對比。政府寧可多花上百億的美元,也不會去拿一千士兵的生命去抵押戰爭。如果說,在一場不對稱的戰鬥力,我方傷亡太大的話,政府會被強大的輿論壓力,搞得焦頭爛額,甚至有可能被國會解散。故而,前世的政治家們,不管是為了自己的位置,還是其他,都是尖端武器的偏執愛好者。而在這其中,大威力的遠程武器,更是他們的最愛。

來到這個時代後,呂恆的首場指揮。出於養成的理念和習慣,仍然是用前世的作戰思想,指揮著面前這場冷兵器的戰鬥。

幸好,在這個遠程火力急缺的時代,還有弓箭可用。運氣更好的是,對方沒有弓箭手。

「呃,是,王爺!」楮徐良被武寧遠吼了一嗓子後,頓時啞火。抱拳對呂恆賠了個不是後,便退回到了原位。

聽到武寧遠的聲音後,呂恆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武寧遠,笑了笑,問道:「還好?」

武寧遠知道他話中的意思,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道:「老夫一直就很好!」

呂恆愣了一下,隨後笑著道:「那好,你好,我也好,大家好……」

呃,怎麼有點像某個補腎牌子的廣告詞了!

說著順嘴的呂恆,覺得剛剛說出的這番話,很是耳熟,仔細想了想,原來是前世看過的一個滋補品的廣告詞。

呵,都快忘了,以前的事情了。

帶著血腥味的冷風吹來,呂恆輕聲嘆息了一聲,在心裡笑著道。

此時,已經到達了左翼的李虎李豹二人,已經帶領弓箭手,對左右翼的突厥士兵,進行了壓制。

他們二人帶過去的弓箭手,手中所執的多數都是連弩。弩機的連射功能,在此時對付下方聚在一山路上的突厥人的時候,發揮出了驚人的作用。一聲令下後,上百支的箭矢如同蝗蟲一樣,密密麻麻的朝著正在衝過來的突厥士兵射去。

一陣嗡嗡的弓弦抖動聲音後,急速衝鋒的突厥士兵腳步頓時一滯。還沒等到抬起頭看一眼什麼情況,就聽到又是一陣破空聲傳來。

帶頭的突厥武士,巴特爾聞聲而動,一頭臥倒在地。剛想慶幸自己沒被箭矢射穿,卻聽到身後不斷傳來士兵們的悶哼聲和慘叫聲,還有士兵中箭後掉下懸崖的慘呼聲。

巴特爾心裡一驚,回頭一看。頓時眼角呲咧,悲痛之極。剛剛還是八十多人的軍隊,在兩輪齊射後,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

他心裡悲憤之下,也忘記了此時的局面。握著彎刀,跳起來,剛想對身後的武士吶喊一聲。突然覺得後心一涼。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隨著弩機不斷響起,密密麻麻的箭矢鋪天蓋地的壓了過去。又是一輪齊射後,負責左右翼衝鋒的突厥士兵全軍覆沒。

眨眼間,戰場形勢再一次發生巨變。左右翼的突厥人被消滅後,負責主攻中軍的突厥人,就成了一隻孤軍。失去了左右屏障的他們,成了山路上的活靶子。

隨著人數的逐漸減少,帶頭的胡卓爾,心裡悲涼。當他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身旁站立的已經不到二十人了。

他茫然的看著倒在山路上的突厥勇士,神智一陣恍惚。手裡的彎刀也握不住,光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站在不遠處的呂恆,看到已經大勢已去的突厥人,笑了笑,舉起手對傳令兵道:」傳我將令,弓箭退後,楮徐良,帶步兵衝鋒,包圍他們!」

身後,一直鬱悶的楮徐良聽到這話後,宛若聽到天籟之音一樣。頓時神情都為之一振,急忙跑上前去,抱拳道:「軍師放心,楮徐良保證完成任務!」

一旁已經退到一邊的弓箭手們,聽到楮徐良的話後,不禁翻了個白眼,心裡暗罵道:「你丫真夠無恥的。一百人包圍二十人,還屁顛屁顛的說什麼完不成任務?要是這樣的任務都完,你他娘的就去跳崖吧!老子們都替你感到丟人!」

「對了!那個人!」在楮徐良臨帶兵衝鋒前,呂恆叫住了他,指著僅剩下不到二十人的蒙面的突厥人力,那個瘦弱的,一直在急劇顫抖的中年漢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後,淡淡道:「抓活的!」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22
第一百十三章 風波初平
一百多名手持鋼刀長槍的步卒,在楮徐良的帶領下,瞬間衝下去,將那僅存的渾身傷痕的突厥士兵圍了起來。

寒光閃閃,長矛鋒利,面對著周圍殺氣騰騰的大周軍士,這些突厥士兵背靠著背,手握著彎刀,眼神裡滿是驚慌之色,不過,手裡的彎刀仍然緊握,絲毫沒有放下武器投向的意思。

楮徐良看到這一幕後,不禁有些愣神。

以往剿匪或者是緝拿逃犯的時候,不管逃犯有多兇悍。但是一旦陷入包圍中,肯定會放下武器投降。

而這些突厥武士,怎麼會眼裡沒有絲毫怕死的意思。都到了這個關頭了,還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

媽的,真是奇了怪了!

楮徐良舔了舔嘴唇,舉起手,對身旁的同袍揮了揮,瞇著眼睛盯著哪個為首的突厥軍官,嘿嘿一笑道:「上!」

命令一下,外圍的大周武士,齊齊舉起長矛,怒吼一聲,朝著被圍在中央的突厥人刺了過去。

「慢著,我投向!」就在雙方刀兵相接的那一刻,哪個突厥武士突然舉起說,操著蹩腳的中原話,結結巴巴的對楮徐良道。

楮徐良:「……」

靠,我還以為你是個硬骨頭呢。沒想到竟然是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

楮徐良舉起手,讓身邊的士兵停下腳步,用手裡的鋼刀指著那個舉手的突厥人道:「放下武器!」

「放,放,這,這就放,各位大爺,不要過來,我這就放下刀!」胡卓爾舉著手,第一時間,將手裡的彎刀扔掉,抱著頭跪了下來。隨著他的繳械,其他突厥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抓起來!」楮徐良這才放下手裡的鋼刀。大手一揮,讓手下將這十幾個突厥人綁了起來。見十幾個突厥人束手就擒後,楮徐良仰起頭,意氣風發的哈哈大笑起來。

娘的,這可是突厥人啊。真是沒想到,我楮徐良有朝一日,也會親手抓住突厥人。哈哈!

一番猖狂的大笑後,楮徐良親自走到突厥人當中,將那個跪在地上,抱著頭,身形明顯比其他人瘦小的老頭,拎了起來。

「嘿嘿,老傢伙,不是我說你啊。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做這種缺德敗興的事兒。真不嫌丟人!」楮徐良揪著此人的胸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後,沒看到此人有什麼優點,於是撇撇嘴,一臉不屑的道:「走吧,我們軍師大人親自找你問話」。

說著,楮徐良揪著他的領口,就要帶著他進中軍大營。剛準備抬腳,卻不曾想,這個瘦小的傢伙,卻突然挺起了腰桿,冷冷的看了楮徐良一眼後,伸出手,將楮徐良的掉。

「我自己走!」

柳元一本也是心高氣傲之人,豈能容忍被一個大頭兵如此的羞辱。雖然自己一敗塗地,但心裡的傲氣,還是容不得他人羞辱自己。他不屑的看了一眼楮徐良後,冷哼一聲,抬腳朝著上方走去。

」呀喝,還敢嘴硬,信不信老子……「楮徐良氣的就要舉起手,想要給他來一嘴巴。

「楮徐良,讓他上來吧!」山坡上,呂恆看到這一幕後,搖搖頭,對坡下的楮徐良說了一聲。

「哼,算你運氣好!」聽到軍師的話後,楮徐良訕訕的收回手,瞪了柳元一一眼。之後,楮徐良罵罵咧咧,悻悻然的朝著山坡上走去。

「楮大哥,剛剛果然威猛啊!一百人打二十個人,還不敢上?嘖嘖,真是太厲害了!」楮徐良一路走著,路旁,那些抱著肩膀的弓箭手,笑嘻嘻的調侃著楮徐良。

楮徐良臉紅了一下,本想嚷嚷一聲,挽回點顏面。不過,最終還是心理沒底氣。自言自語的罵了幾聲後,悶頭朝著上面趕去了。

等到柳元一手腳並用的上了破後,他全身的衣服,已經被山石草枝劃得凌亂無比,此時,柳元一臉上沾滿了泥土,身上也是破敗不堪,山風吹來,他那破落的服裝隨風呼呼作響。被箭支劃傷的臉上,鮮血已經凝固,呈現出一道深深的疤痕。看上去,淒慘無比。

想起,去年春節的時候,當時在柳府看到柳元一,那身居諸位,錦衣玉食的樣子。在對比著現在,一副落魄的樣子。呂恆深深的凝視了他一眼,搖頭嘆了一口氣。

」坐!「呂恆指著面前,一塊平整的山石,對站在面前,一直盯著自己的柳元一淡淡說道。

柳元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坐了下來。

「喝水嗎?」呂恆對身旁的展雄點點頭,示意他,解下水囊,給柳元一送過去。

而柳元一卻是搖搖頭,拒絕了呂恆的好意。

寒風吹來,山林間的枯木,發出野獸般的嚎叫。聽著讓人有些毛骨悚然。風中,帶著濃重的血腥氣。紛飛的草葉,落在二人的衣衫上,微微抖動。

柳元一伸出滿是泥土的手,將一片葉子摘下。他低著頭,嘆了一口氣, 抬起頭看著坐在他對面,這個年紀不到二十的書生,搖頭苦笑著道:」呵,老夫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竟然會敗在你的手裡!老夫算到了一切,卻算不到你!哎,都是命啊!「

呂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不是敗在我的手裡。你是敗在了你自己的手裡。如果你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沒有用柳青青去做討好官員的籌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也許我們兩家的關係,不會有什麼改善。但也不至於走到這個地步!」

柳元一卻是抬起頭,臉色變了變,看著呂恆冷笑一聲,道:「哼,老夫承認,你的確是棋高一著。但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要殺要掛,你隨便就是,何必羞辱老夫?」

聽聞此言。呂恆倒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也是,現在成敗已定。再說以前,也無用了。

但呂恆不生氣,可不代表一旁的展雄能忍得住。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柳元一的胸口,瞪著眼睛罵道:「老東西,呂公子跟你說話,是給你臉。別他媽的不識抬舉!」

見柳元一眼裡閃過深深的恐懼,呂恆出言叫住了展雄,擺擺手,示意他退後。

呂恆看著跪在地上,捂著喉嚨不斷喘著粗氣的柳元一,心裡微微嘆息了一聲。

轉過頭去看著朝霞染紅的群山,還有那山巔之上,已經淡不可見的雲霧。嘆了一口氣道:「你是柳青青的父親,也是我呂家的親家。原本,是可以饒你不死的!」

說到這裡,呂恆的話語稍稍停頓了片刻,他轉過頭來,看著愕然之後,眼裡飛快的閃過一絲欣喜,還有濃濃心機的柳元一。搖頭嘆息道:「只是,木已成舟,可惜了!」

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到這個時候了,還在耍心機!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呂恆看著低著頭,神色閃爍不定的柳元一,心裡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留著他最終也是個麻煩!

人,只要有一絲生還的機會,他永遠都不會放棄。而柳元一,更是其中最善於把握機會的人。聽到呂恆話語中的鬆動,柳元一剛剛的冷靜眨眼間消失不見。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存於此人的一念之間。只要此人點頭,自己一定可以活下去,而且,還有可能東山再起。

聽到呂恆的言語裡,那沉沉的惋惜聲。柳元一抬起頭,看著搖頭嘆息的呂恆,心裡一慌,身體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轉眼間,柳元一失聲痛哭,他連滾帶爬的爬到呂恆腳下,抓著呂恆的腳,一邊哭,一邊抹著淚,哀求道:「放了我,放了我,我柳家的一切都歸你。對了,還有青青母親的棺柩,我也讓人遷進柳家陵園,放我一條生路,我什麼都答應你!」

柳元一聲淚俱下的哭訴著,抬起頭看著似乎皺著眉頭,思索著什麼的呂恆。心裡掠過一絲暗喜,但是,卻不敢表露出來。

他想了想,揮起雙手,用力的朝著自己臉上抽著嘴巴子:「我錯了,我不是人,我不應該利用青青,更不應該派人刺殺你,我……」

見柳元一如此生動但是虛偽至極的表演,皺著眉頭的呂恆終於失去了耐心。

對方的演技,也許出神入化。但是,剛剛對方在自責的時候,眼裡閃過的那抹欣喜和陰毒之色,卻毫無遮掩的表露了他的心思。

如果對方一直硬下去,呂恆也許會放了他。

那是因為,只有抱著必死之心,對生活失去了希望的人,才會悍不畏死。而這些人,也許給他一次機會,他真的會重新來過。

但,很可惜,柳元一不是這樣的人。

呂恆嘆了一口氣後,站了起來,看了跪在自己腳下聲淚俱下的柳元一一眼,移開目光,搖頭嘆息道:「雖然,呵,雖然你的話,很感人。但是……」

呂恆的話稍稍停頓了片刻,轉過頭來,居高臨下的盯著柳元一,搖頭嘆道:「但是,你的眼睛,卻告訴我,你是在說謊。呵,要知道,在說謊的時候,你的眼神每一次的閃爍,都是一個破綻。你的表演,實在是太過拙劣了!」

聽到呂恆毫不留情的話,柳元一如遭雷擊,頓時呆在了原地。他神色慘白的看著,居高臨下,一臉厭惡的看著自己的呂恆,嘴裡想說什麼,卻開不了口。

呂恆搖搖頭,抬腳抽離了柳元一的雙手,走了幾步後,對身旁握著鋼刀的展護衛道:「殺了他!」

展護衛點點頭,抽出鋼刀,大步朝著柳元一走去。

寒光閃過,鮮血橫飛。

柳元一眼睛瞪得大大的,捂著血流不止的喉嚨,嘴裡冒著血泡。咕嘟咕嘟的囫圇了幾聲後,身體一歪,撲通一聲,倒在了青石下。濺射在青石上的鮮血,滴滴答答的滾落而下,浸入泥土中,消失不見。

曾經也是江寧布商裡的一代梟雄,柳元一,最終淒慘的落了個身首分離的悲慘境地。

山風吹過,漫卷的枯葉草枝,掩蓋了他的身體,還有地上的鮮血……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23
第一百十四章心性

戰事全部結束後,一直視戰的武寧遠見呂恆神色有些蕭素的坐在樹下,看著遠方茫茫的青山愣神。

深知內情的他,此時看著呂恆那微微閃動的目光,蕭索的神色,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哎,永正,也是沒有辦法了。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柳元一無論如何是活不下去了。勾結突厥人,朝廷饒不了他。致使五百突厥士兵全軍覆沒,即便他逃到草原,突厥人一樣饒不了他。更別說,一直追殺著他滅口的安鵬了。

也許,他死在永正的手裡,是個最好的歸宿了。

而如果放過他,朝廷一旦追查下來,今日參戰的所有人,都將面臨牢獄之災。甚至是滅門之禍。

所以,無論如何,柳元一都必死無疑了!

武寧遠看了一眼,已經被士兵收斂好的柳元一的屍身,微微嘆息一聲。抬起頭看著坐在山石上,身披著朝霞,目視著前方的群山,面色卻宛若秋水般平靜的呂永正,幾番猶豫之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搖搖頭,叫過展雄後,武寧遠低聲囑咐了一聲展雄,要他跟著呂恆。之後,他便帶著士兵,下去清點此次的戰果了。

兩千江寧守備軍,圍剿一千悍匪。而且,其中還有五百人是突厥的精銳部隊。最後,竟然沒有讓對方逃走一個,甚至還俘虜了十多名的突厥士兵。而自己一方所付出的」也僅僅是付出了五十餘人的傷亡。

手裡拿著士兵呈送上來的戰後的初步統計結果,武寧遠高興的點著頭,對此次的戰果非常滿意。甚至說是非常的驚喜。

這樣的戰績,即便是在他多年的戎馬生涯中,都不曾有過的。

雖然,這是一次陣地戰,自己一方佔有者地利。但是,別忘了,對方可是久經沙場的突厥人。

武寧遠捋著鬍子,一邊點頭,一邊笑著說道:「不錯,哈哈,非常的不錯呀!」轉過頭來,正準備朝著上方走去,卻突然發現,剛剛還坐在山石上發呆的呂恆」此時卻不知去向。原地」只留著一塊平整的大青石,朝陽的光芒灑在青石上,泛出金色的光芒。

「呃,軍師呢?」武寧遠愕然的看了一眼那塊沒有人的山石後,對身旁的楮徐良問道。

「回王爺的話,軍師剛剛帶著展護衛下山了!」楮徐良抱著拳頭,低頭恭敬的回答道。

下山了?

武寧遠愣了一下,看著人去石空的樹下」搖頭苦笑。這小子!

走在回去的路上,初晨的旭日,灑在身上,暖洋洋的。茫茫的原野裡,已經是一片秋忙的景象。百姓們彎著腰」揮舞鐮刀,飛快的割著稻穗。

偶爾會抬起頭,看看東邊天空上,升上來的太陽,擦擦額頭上的汗滴,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繼續埋頭秋收。

走在這田野中,就連空氣中,都帶著稻田的清香。偶爾有一陣涼風吹來」風中那甜絲絲的味道,讓人聞之玉醉。

在這通往江寧的官道上」呂恆悠閑的騎著馬,慢悠悠的走著。偶爾會輕輕的拍打下馬匹,讓胯下這匹神駿的黑馬,不要貪吃農夫的莊稼。而更多的時候,他還是懶洋洋的騎在馬上,享受著暖暖的陽光。

和身旁的展護衛隨意開著一些玩笑。

而一旁的展護衛,愕然的看著這位彷彿什麼事請都不關心的呂公子,心裡極為的不解。

剛剛在路上,展雄很是隱喻的對呂恆說了,三日後,朝廷的欽差,也就是如今的左僕射,安鵬,就要來到江寧了。

他身為寧王爺的貼身侍衛,自然知道,整件事中安鵬所處的地位。

如今,打了小的,老的出來了。而且,還是很有權勢,心眼又不好的一個老匹夫。

在得知了安鵬將是欽差後,就連寧王爺都皺起了眉頭,背著手,在屋裡轉了好幾圈。可,可是,這位呂公子,卻怎麼是這番表情。

「咳,呂公子,王爺,丁囑在下,要您對這位欽差大人,要多加小心的!此人,呵,此人風評很是不好的!」出於侍衛的習慣,展護衛心裡仍然是有些放不下的。看著前方,悠閑的騎著馬的呂恆,他猶豫了片刻,終是上前抱拳對呂恆道。

呂恆轉過頭來,看了一臉肅然的展雄,微笑著點頭道:「呵,我知道!」

「不,不是!公子你!」得到呂恆的這個反應後,展雄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他,抱拳道:「這位欽差,可是如今朝廷的左僕射啊!」

呂恆轉過頭來,笑瞇瞇的看著展雄。一言不發。直到看的對方渾身不舒服的時候,他才笑著搖搖頭,轉過頭來,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江寧城,輕聲道:「我知道他是左僕射,不過,那又如何?呵,他畢竟不是當今的皇帝!」

輕聲笑了笑,呂恆轉過頭來,看著被自己這句話嚇得有些發愣的展雄,笑了笑後,揮起手中的鞭子,輕輕敲打了一下胯下又去貪吃農夫莊稼的馬匹,直到把黑馬揪回來後,才淡淡的道:「既然他不是皇帝,那便不用太過擔心了!駕!」

呂恆說完這番話後,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發白的展雄,笑了笑,揚起手中的辮子,大喝一聲,驅趕著戰馬,朝著遠方沐浴在晨光下的江寧城飛馳而去。

再說了,即便他是皇帝,那又如何?

初冬的風吹過,疾馳的戰馬上,書生的衣襟隨風飄舞。他神色中帶著自信和沉穩,心裡自言自語道。

田野間,金色的稻穗一閃而過,書生迎著寒風微微一笑,策馬前進。

身後,展雄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驚出的冷汗。心裡想著呂公子,那番大逆不道的話,心裡震撼不已。

不過,在震撼之餘,展雄又細細的自言自語一番覺得倒真是痛快之極啊。

他抹掉額頭上經出來的汗珠,偷偷的笑了笑,砸吧著嘴讚道:,「呂公子,真是,呵……」

剛想抱拳對呂恆誇劈一番的。不過,抬起頭後,卻發現呂公子早已騎著馬衝出了好大一段距離。

前方只剩下了一騎絕塵,還有田野間,停下手中的活計,手搭涼棚,朝著前方張望的農夫。

「呂公子,等等我!駕!日,這頭吃貨!」展雄一鞭子將正在偷吃農夫莊稼的馬匹拉了回來,惡狠狠的罵了一身後舉起鞭子,狠抽一下,一路狂追過去。

一路馬不停蹄,到了中午的時候,二人終於回到了江寧城。

牽著馬進了城門後,一路上聽著的,都是百姓們交頭接耳的說著,昨晚發生的大事。

,「哎,聽說了沒。昨晚兒,鹽幫大當家被府尹老爺給砍了!」街邊的茶攤裡一個神色猥瑣的傢伙,一邊滋滋的喝著茶,一邊對圍在身旁的幾人神秘兮兮的說道。

,「聽說了不光是他,就連他手下的好些人都在昨晚被當眾斬首了!真是沒想到,府尹大人平日裡笑呵呵的樣子,殺起人來,竟然是一點都不手軟啊!」另一人一臉敬佩的說道。

,「那是,府尹大人的能耐,豈是我等能猜到的。不過,話說回來,府尹大人這次可真是為了咱江寧做了一件大好事啊。鹽幫那幫傢伙,平日裡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早就該死了!」神色猥瑣的人,摸著八字鬍,一臉怕怕的樣子,點頭稱讚道。

聽著諸如此類的話,牽著馬走在青石路上的呂恆,不禁笑了笑。

而走在身旁的展雄,卻是一臉的愕然。

怪不得昨天沒見到鹽幫呢,原來,呂公子早就安排好了!

一面讓洪大人穩住鹽幫那幫亡命徒,而自己在這面,卻是放開手腳的剿匪。

這計策,真是絕了!

展雄四下裡看了一眼,發現並沒有人注視自己二人後。偷偷的對呂恆豎起大拇指,笑著讚道:,「公子高招!展雄佩服!」

呂恆看著他,微微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不過,在心裡卻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得,這下又欠了一個人情。

二人一路朝著秦淮河邊,呂恆的小院而去。等到了巷子口的時候,展雄對呂恆抱拳道了一聲後,便隱入了巷子裡的一個不起眼的民房中。

雖然柳元一被殺,但是,江寧的氛圍,卻愈加的緊張。臨行時,武寧遠一再,丁囑他。一定要保護好呂恆的安全,絕對不可出現絲毫馬虎。

故而,展雄到了地點後,便跟留守在這裡的兄弟們匯合,擔任起了安全防備的責任。

呂恆抱拳對展雄道了聲謝後,便轉過身來,牽著馬,朝著巷子深處,那個掛著燈籠的柴門而去。

初冬的風掃過,青石板的路上,一塵不染,乾乾淨淨的。正午的陽光,灑在地面上,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院門口的臺階上,雖然已經被打掃的乾乾淨淨。但,柴門上昨日裡留下的廝殺的痕跡,此時看起來,仍然是觸目驚心。

此時已是正午,鄰居們都在家中做著午飯。巷子裡沒有人」空空蕩蕩的,寂靜無聲。只有馬匹走過的時候,踩在石板路上,發出的達達的馬蹄聲,迴盪在這空空的巷子中。

走到門口後,呂恆將馬栓在一旁的桂花樹上,走上前去,剛想抬手敲敲門,道一聲,嫂嫂,我回來了。

抬起手快要碰到門的時候,卻才想起,柳青青昨日裡受了重傷,此時應該是臥床不起呢。

心裡掠過一絲酸澀,呂恆苦笑著搖搖頭,伸出手,去推動滿是箭痕的柴門。

在手快觸碰到門上鐵環的時候,柴門卻在這一刻,吱丫一聲被打開。

呂恆抬頭看去,只見一身粉色長裙的王婷芝,正俏生生的站在門口,美眸中帶著深深的驚喜,還有一絲不安,愕然的看著自己。

此時的她,袖子挽起,露出了潔白的皓腕。在她的腰間,裹著一塊碎花布的圍裙。

她愣了一下,抬起如玉的手,輕輕擦了擦如玉的臉頰,看著面前,風塵卜僕的書生,有些窘迫的笑了。

,「呂,公子,你回來了!」

正午的陽光,灑在她羞澀的臉上,寒風中,她那粉紅色的長裙,輕舞飛揚。在這一刻,身披著陽光的王婷芝,竟是如此的明艷動人。。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23
第一百十五章魚之樂

呂恆愣了下,眼裡帶著笑意,看著王婷芝、直到看的對方俏臉微紅,低下頭。呂恆才開口道:,「你來了!」

,「我,我聽說青青姐,昨日裡受了傷,便過來看看!」王婷芝低著頭,手指攪動著裙角。低聲的說道。

呂恆笑了笑,上前一步,很是真誠狗伸手,準備按著對方肩膀道一聲,「謝謝!」

卻不曾想,剛剛伸出手,就見王婷芝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急速的退後兩步,抬起頭來,眼裡閃爍著莫名的神色,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呀,糟了,廚房裡還煮著粥的。」

說罷,王婷芝瞪了一眼呂恆一眼,彷彿責怪對方耽誤時間一樣。

然後,便在呂恆詫異的目光中,王婷芝轉過身去,liao 起裙子,如同一隻穿花蝴蝶一般,朝著廚房飛奔而去了。

呃……,呃……,

她會做飯?

呂恆有些不解的撓撓頭,貌似在很久以前,還聽王立業在閑暇的時候說,自己這個妹子,不喜女紅,不會噴飪,除了經商算賬以外,什麼都不感興趣。怎麼短短的時間內,竟然學會了做飯?

轉性子了?

呂恆詫異的擰了擰腦門,一臉不解的看著王婷芝離去的倩影,心裡狐疑著,便抬腳朝著家中而去。

進了門,剛 liao 起門簾,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藥香。

房間裡火爐燒得正旺,和外面冷清的寒風游成了鮮明的對比。地上正對面的桌子上」茶碗裡月剛沏好的茶水,冒著絲絲的熱氣。

床上,柳青青正靠在床頭上,眼裡帶著濃濃的喜意,看著自己。

「叔叔,回來啦!」柳青青那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嫣然的笑容。這一聲柔軟的聲音,讓呂恆的心裡瞬間得到了無比的寧靜。

,「你醒了!」呂恆有些激動,聲音都在顫抖。他急忙上前去」仔細的觀察著柳青青的臉色。往日裡平靜如水的眼裡,此時竟然有些晶晶閃亮。

被呂恆這般直直的盯著,柳青青本想瞪他一眼,不過,到了最後,目光卻是變成了一絲柔和,低著頭輕聲嗯了一聲。

「那走到哪裡去了,怎粘的一身的塵土!」抬起頭,看著風塵僕僕的呂恆,她輕聲嗔怪了一聲。說著,便要抬起手,想替呂恆掃掃滿是塵土的長衫。

「都破了呢!」看到呂恆身上那件長衫上,被撕扯開的口子,柳青青秀眉微皺,低聲呢喃道。

,「呵,去做了一個遊戲!」呂恆並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站起來隨意撣了一下身上的灰塵,重新坐下來後,笑著說道。

「什麼遊戲呢?怎麼像個孩子一樣,弄得身上臟兮兮的!」柳青青美眸中帶著好奇和關切。含笑問道。

呃……,這,該怎麼說!

呂恆愕然了一下,心裡飛快的想了想後。看著柳青青,擺手笑著道:,「警察抓強盜,哦不,是官兵抓土匪的遊戲!玩了一晚上,在我們的努力下,正義最終戰勝了邪惡!」

聽著呂恆一同胡扯,柳青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笑著嗔怪道:,「作怪!」

見對方終於不再問起這件事」呂恆心裡也放鬆了下來。他看了一眼躲在厚厚棉被後的柳青青,眼睛瞄著對方的胸口。

「你」你看什麼呢!」柳青青紅著臉,瞪著眼睛,可愛的兇道。

見對方宛若平日裡那般的鬥氣,呂恆心裡很是甜 mi。他看著正瞪著自己的柳青青,聲音柔和,關切的問道:「還疼嗎?」

柳青青這才收回了兇狠的目光,低著頭,輕輕搖搖頭道:,「已經好了很多,現在不疼了!「她說這話的時候,絕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心裡也是不平靜的。雖然不曾問,呂恆也不曾說。但,對於自己身上那支箭矢被誰拔出,誰曾經接觸過自己的肌膚。她,是知道的。

抬起頭,看一眼臉上帶著關切神色呂恆,柳青青心裡卻忍不住一陣慌亂。

不過,幸好,叔叔好像不記得了呢!

如此安慰一番自己,柳青青算是放下了心中的慌亂,抬起頭嫣然一笑,看著呂恆,話語中帶著濃濃的驚喜和好奇,輕聲問道:「叔叔的藥真是很靈呢!叔叔是從何處學來的這配藥之法,妾身一直都未曾聽說叔叔學過醫的呀!」

呂恆笑了笑,看著外面陽光明媚的天空,咳嗽了一聲,一本正經的道:,「1 卜的時候,又一次做夢,夢到了一個變化做一個乞丐的的老神仙,他見我骨髏清秀,是萬中無一的學醫奇才,於是,他決定」

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柳青青撲哧一笑。轉過頭來,見柳青青俏臉上笑意盈盈,白了自己一眼,撇嘴道:,「叔叔說謊!」

呂恆呵呵一笑,尷尬的摸了摸額頭,道:,「呵,被你識破了!」

其實,呂恆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

這瓷瓶裡的藥,放在後世的話,應該是叫做一種天堂三號的療傷藥物。這是自己曾服務於的那個國家,最新也是最高端的科研成果。自己是因為,給那個科研機構,做三年的科研規劃方案,才有幸接觸到了這種神秘的藥物。

這是一種,被國人棄之若敝帚的中藥,配置而成的最新藥品。而且,據說其中很大的一部分科研成果,是哪個科研機構,從自己的祖國弄來的。具體怎麼弄來的,呂恆不用想也知道。

在足夠豐厚的金額面前,相信沒有人能擋得住那堆積如山的美金的 you 惑。美國人如此,華夏國的人同樣如此。即便他是曾經宣誓效忠民族的科學家。

也正是因為這種藥物的來源和療效,被那個國家列為了頭等的機密。

本著賊走不空,哦不,是報效祖國的想法。呂恆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情況下,將僅僅是看到了一眼的藥物成分記了下來。

沒想到,前世沒有用到,而在這個錯亂的時空裡,卻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要不是那些傷藥,呂恆還真不敢想像今日會是什麼樣子的。

如今,看到柳青青的氣色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呂恆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實在是太過欣賞自己的先見之明了。

叔嫂二人,便在這床頭坐下,談論著一些輕鬆的話題。

鑒於對方受了傷,精神不太好,呂恆很明智的選擇了一些非常純潔的笑話一本正經的說著逗得柳青青抿嘴交笑。

一時間,溫暖的房間裡,氣氛卻是融洽之極。

不過,柳青青重傷未癒,身子仍然是有些疲憊。所以,呂恆仍然是不敢太過讓對方支撐太久的。說話間,看到柳青青已經沉沉睡去。

呂恆站起來,躡手躡腳的上前輕輕的給對方掖好被角。然後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間,關上房門後,朝著廚房走去。

進了廚房,剛好看到正圍著圍裙,站在灶臺邊忙碌的王婷芝。此時她的動作非常的熟練麻利,那雷樣子,儼然就是廚藝高超的家庭主 fu。

,「還沒吃飯呢吧,坐下吧,飯馬上就好!」王婷芝回頭看子呂恆一眼,輕聲笑著說道。

「謝謝你了汀芷姑娘!」呂恆坐了下來,看著忙碌的王婷芝,真誠的感謝道。

正忙著做飯的王婷芝身體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手裡的動作停頓了片刻後。她轉過頭氣色有些不太好的看了呂恆一眼,強做出一絲笑容道:,「呂公子客氣了,你拯救我王家與水火之中,亭芝做這些事情,是應該的!」

王婷芝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裡閃過的那抹黯然之色,呂恆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從對方這一個月來,見到自己的時候那古怪的神色,侷促的表情來看,呂恆豈能不知她的心思。

只是,在這個時候,柳青青重傷未癒。而且,江寧的情勢不明。

呂恆實在是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事。

他輕聲嘆息了一聲,剛對王婷芝說一些話。卻在抬起頭的時候,

見到呆呆的看著冒著熱氣的鍋裡的王婷芝,偷偷的抬起手,擦了擦臉頰。

而在她的臉頰上,再行清淚,潸然而下。

呂恆心裡一股極難言語的滋味浮現出來,他幾番張開嘴,卻發現自己實難說出口。

輕聲嘆息一聲,心裡唯有苦笑。自古以來,最難消受的便是美人恩。

王婷芝雲英未嫁,幾番孤身前來自己的院落。雖然是說跟柳青青交好,但深知內情的人,都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兒。而且,此間,坊間的風言風語總是少不了的。

她一個大家閨秀,官宦之後的小姐,冒著被人風言風語的指責,猜測,嘲諷。鼓起勇氣,來到自己家裡,的確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而此時,心裡火熱的她,卻不曾想聽到了呂恆這樣的話。心裡委屈之下,眼淚不禁流了出來。

抬起手,偷偷的擦掉臉頰上的熱淚。她苦笑一聲,心裡對自己道,呂公子,或許只是感謝自己的幫忙吧。其他的,呵,哎心裡想著這些煩人的心思,卻沒有發現,呂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了她的身邊。

等到發現的時候,卻看到,呂恆正目光明澈的看著自己。那雙明亮的眼睛,彷彿天下所有的事情都能看穿一樣,讓人無所逍形。

王婷芝心裡氣惱,便哼了一聲,低著頭,一邊用力的洗責盆裡的食材,一邊冷聲道:「看什麼看,不小心,被風吹了眼睛!」

雖然對方的借口撇腳,但呂恆卻沒有笑。他靜靜的看了一眼,置氣的王婷芝。搖搖頭,走到灶臺邊,挽起袖子,將洗好的食材放上了菜板。手裡持著菜刀,專注的切著。

「其實,我知道的!」呂恆一邊切著食材,臉上帶著微笑,自言自語道。

王婷芝身體一僵,手裡的活也停了下來。但是,卻仍然沒有抬起頭,只是呼吸變得有些沉重,她心裡急跳著,緊張的抓緊了盆裡的蔬菜,等著呂恆的後話。

,「只是,家嫂重傷未癒,況且,如今的江寧,氣氛是越來越緊張。

呵,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只是,我怕,事情真的出現萬一,倒是,連累的可不僅僅是 1 再說了,比我強的人大有人在,你又何苦」呂恆放下手裡的夥計,轉過頭來,目光灼灼的看著王婷芝,語氣真誠的說道。

王婷芝身體微顫,她轉過頭來看了呂恆一眼,然後繼續埋頭洗著蔬菜。

過了一陣後,她將洗好的蔬菜,放到呂恆面前。用圍裙擦了擦手,低著頭自言自語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她輕輕的抬起頭,靜靜的看著呂恆。窗外的陽光照進來,灑在她如玉的臉頰上,浮現出暖暖的螢光。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晶晶亮的閃爍著淚花。。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23
第一百十六章權臣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灑在身上,呂恆坐在屋子前的臺階上,臉上帶著深深的無奈,看著院牆外,那顆早已凋零的桂花樹。

手指捏著的枯草,早已被揉碎。灑落在腳下。只剩下一截短短的草棍,仍然留在指間。

一陣寒風吹過,捲起了陣陣的沙塵。

久坐在臺階上,正在走神的呂椏,被冷風一吹,不禁打了個哆嗦。

,「呵,走一步算一步吧。大不了,兩個都」呂恆站起來,隨手拍了拍散落在衣衫上塵土,心裡如是說道。

剛剛在廚房裡,面對著王婷芝的真情流露,呂恆本想著是做一回君子的,慷慨激昂的說自己如何如何的正派。如何如何的擁護一夫一妻制度。

不過,當王婷芝顫抖著身體,輕輕的靠進自己的懷裡後。呂恆還是習慣性的伸出手,攬住了她交柔的背部。

然後,他情不自禁,真的是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在閉著眼睛,睫毛輕輕顫抖的王婷芝那光潔的額頭上,輕輕的 wěn 了一下。

交 nen 的皮膚,發燙的臉頰,午後陽光下慵懶的美人,構成了那一刻最美好的畫面。

只是不妙的是,也許是灶臺太淺,又或許是柴火太短。就在呂恆試圖,去輕啄王婷芝那微微顫抖的嘴唇的時候。灶臺裡突然發出一聲柴火辟里啪啦爆裂的聲音,接著,便是燒到了盡頭的柴火」光噹一聲掉了下來。

地上的柴草被點著,整個房間裡,頓時變得煙霧瀰漫。

這暖融融的氣氛,也被這根掉出來的柴火,攪得絲毫不剩。二人齊心協力的將火踩滅後,抬起頭,對視一眼,看到對方一臉的灰塵,想起剛剛那情不自禁的一幕。

王婷芝頓時羞得俏臉通紅,她嚶嚀一聲,低著頭,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飛快的跑出了廚房。

留下呆在原地的呂椏,心裡卻是五味練雜,不知該如何是好。

追出去,將她拉回來」再次表演一番?這個」咳,有點太流氓了?

站在門口,一邊跳,一邊揮手,道:,「安紅,呃,不,亭芝」俺喜歡你!」

咳咳,怎麼想著就這麼賤呢!

心裡亂七八糟的想著,卻不曾發現,一直站在門口,等著他出去的王婷芝。

王婷芝站在廚房外」心裡像揣著一隻小兔子一樣,又蹦又跳。偷偷的轉過頭,朝著房裡張望一眼。卻發現,那個書獃子,竟然一臉茫然的站在原地愣神。心裡帶著期望的王婷芝,見到對方非但沒有追出來」還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心裡頓時升起了 n 股無名怒火怒火,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後」氣惱的跺跺小腳,轉身離去了。

直到呂恆回過神來」準備硬著頭皮,出去真誠的說上一些話的時候,卻發現,院子裡早已是人去樓空。唯有寒風吹過,在院子的小路上,凌亂飄過的枯草樹葉。

出了門,卻發現,窗臺上的石磚下,壓著一個繡著並蒂蓮花的手絹,手絹在風中呼呼飄舞。上面,幾個娟秀的字跡,若隱若現。

呂恆取過手絹,看了一眼後,頓時愕然。

只見,手絹上,用炭灰寫著三個字:,「你等著!」

呃,這是什麼意思?讓我等待著她上門提親?這個,好像程序錯了吧。

不過,怎麼看,都覺得這字裡行間中,帶著的好像不是撤交,而是濃濃的殺氣。

汗,這丫頭,好像是在威脅我啊!

呂恆看著手裡隨風飄動的手絹,一臉的哭笑不得。

初冬的午後,陽光溫暖。湛藍天空中,那一輪日頭,灑下的陽光,穿過桂花樹的樹蔭,在地上投下點點斑駁。

院落裡,已經枯萎的鮮花,仍然是掛在枝頭。風吹過,早已乾枯的花瓣,隨風散落。

呂恆轉過頭來,朝著東廂房看了一眼,心裡記掛著如今仍然重傷未癒的柳青青。這才覺得自己剛剛的做法,實在是有些魯莽了。

一年多來,叔嫂二人住在一個屋簷下。朝夕相處間,對方都成了彼此生活中的一部分。

每日裡,二人嬉笑聊天。生活怡然自得。不經意間,女子那宛若百花綻放的笑容,總是浮現在呂恆的腦海裡。

如果說,自己心裡沒有一點想法,那純粹是胡扯。

之前,或許心裡還在為女子深深忌憚的世俗倫理糾結著。但隨著武寧遠收柳青青為義女。這道屏障也隨之不見。

而就在呂恆,心裡蠢蠢玉動,準備有所作為的時候,卻不曾出了這等變故。實在是讓他有些煩惱。

不過,咳,心裡總是覺得,在煩惱之外,怎麼會有一絲竊喜呢?

將手絹收入懷中,貼身藏好後。呂恆伸手在臉上搓揉了兩把,恢復了往日的表情後,這才抬腳就著東廂房而去。

傷藥是有了,但是萬一傷口發炎呢!

哎,看來,青黴素的研究,也得提上日程了。

可憐一個搞文化的人,還得從腦袋裡把大學裡,早就扔到一旁的化學選修課程重新撿起來。

江寧城外,數百里外的運河上。

欽差的官船,旌旗迎風招展,浩浩蕩蕩的朝著江寧而去。兩岸的縴夫光著上身,吃力的拉著官船,一步步前進。

偶然他們會低聲說上一兩句話,猜測一下這麼大的官船上,到底是什麼人在裡面。不過,等看到那些殺氣騰騰的千牛衛後,急忙收聲不語,悶頭拉著纖繩,喊著號子,咬牙前進著。

外面寒風凜冽,江面上濃重的濕氣被風吹起,給河邊的堤壩,蒙上了一層白白的清霜。潛伏門」嘴裡哈著白氣,整齊的腳步,踩著冰涼的岩石,一步步前行著。

官船內,卻是另一番景象。1 卜火爐裡燒得正旺,火爐上,一壺熱水,燒得咕嘟咕嘟作響。

在旁邊的桌子上,精緻的銅壺瀰漫出絲絲青煙」熏香瀰漫。

桌子兩側,如今朝廷的左僕射,安鵬,安萬里,正靠在椅子上,閉眼假寐。他的手掌按在桌面上,手指輕輕磕著桌面。

在他的面前,一個身著華服的清瘦中年人」一臉恭敬的對他稟報著江寧的一些事情。

「這麼說,該死的都死了?」安鵬睜開眼,淡淡的掃了一眼清瘦的中年人,開口問道。

,「是的,大人!」中年人低著頭,眼神微微閃爍,最終,仍是抱拳沉聲答道。

「那我怎麼聽說,蘇正文卻是墜入河中,不知去向?」安鵬身體前傾,眼神冷冽的盯著這個清瘦中年人,滿是褶皺的臉上浮現著陰陰的笑容道。

中年人身體一震,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大人,大人莫怪啊。那蘇正文掉入河中後,小人曾派人沿著長江尋找了上百里,卻沒有發現他的蹤影。小人生怕大人責怪,就,就一時糊塗」大人饒命啊!」

安鵬瞇著眼睛,沉沉的看著跪在面前,不斷磕著頭的下屬。眼神閃爍一番」最後,他那一臉的陰翳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濃濃的愛護笑容。

正準備伸出手,將這個衷心的下屬攙扶起來,說上一些愛之深,責之切的話的時候。船艙的簾子突然被 liao 起,一個形色匆匆,臉上表情詭異的兵丁走了進來。

看這個兵丁身上的黑衣,竟然是江寧守備軍的軍士。

這個軍士進來後,先是看了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的中年人一眼。

愣了一下後,隨後上前,低聲在安鵬的耳邊說了一些話。

只見,聽著這個兵丁的話,安鵬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而且,身體都在急劇的顫抖起來了。

強壓住情緒,聽完兵丁的匯報後。安鵬臉色陰翳之極,眼神閃爍著,思索一番後,對這個兵丁道:「殺了那些突厥人!做得乾淨點!」

兵丁沉聲應了一聲後,抱拳對安鵬微微一禮,便退了出去。

等到兵丁離開後,安鵬才將目光投向了這個跪在自己面前,一動不動,似乎被嚇呆了的中年人。

他的臉上迅速換上了一哥笑容,神情和藹的笑著,伸出手,將這個中年人攙扶起來。

「姬塵,你是相府的老人了。對老夫也是忠心耿耿。一時失誤,算不了什麼,來來來,快寫起來!」安鵬親自彎下腰,將這個中年人扶起來,還細心的替對方拍打了一下膝蓋上的塵土。

「大人,大人,1 卜人萬萬不敢啊!」中年人被安鵬這番做法感動的感激流涕,他急忙退後一步,說話間,還要跪下。

,「哎,千萬不可如此!」安鵬一臉認真的擺手,制止住了他的下跪。

隨後,安鵬親自將已經冒著熱氣的水壺拎起來,填上一杯新茶。

放下水壺後,安鵬指著桌上的茶杯,笑著對這個叫住姬塵的人說道:,「來來來,雖說江寧有些事不盡完美。

但老夫也知道,你是盡心盡責了。出了那些事,也不能全怪你。

從你皿來,老夫還沒給你接風呢。來來,這杯茶就當是老夫為你擺下的接風宴席了!」

說著,安鵬親自將茶杯,端起來,遞到了神色拘束,有些不知所措的姬塵手裡。然後又替自己添上了一杯茶,舉起茶杯,對姬塵笑了笑,輕啄了一口後,笑瞇瞇的棄著姬塵。

見自家大人,如此的愛護自己,姬塵心裡的那絲猶豫瞬間拋棄。

他端起茶杯,肅然的對安鵬鞠躬道:「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大人一句話,小人萬死不辭!」

說罷,姬塵端著茶杯,仰起頭,也不管茶水滾燙,咕咚一口,將滿盞的清茶灌入了腹中。

但是,就在茶水進入肚子裡的片刻,姬塵突然感到了腹中,一陣痛徹心扉的絞痛。

有毒!

姬塵心裡一涼,但是,一切都晚了!

眼前已經被血色充滿,他張大嘴,支支吾吾的沒有說出一句話,便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看著姬塵毒發倒在面前後,安鵬那一臉的笑容,頓時收去。

他輕抿了一口茶水後,手端著茶盞,冷冷的看著地上,七竅流血的姬塵。臉上浮現著一絲殘酷的笑容,捋著下巴上花白的山羊鬍,他淡淡一笑,對著屍體道:「老夫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呵,老夫」只想讓你死!」

,「來人啊!」

安鵬放下茶杯,對字船外的侍衛傳話道。

,「大人!」侍衛進來後,根本沒有看地上那具絲狀淒慘的屍體,而是直接抱拳對安鵬行禮。

安鵬指著地上的屍體,對侍衛::,「拖出去,扔了!」

「是!」侍衛沉聲回了一句,叫進同伴。二人拉著屍體,除了船艙。

等到船艙裡徹底安靜下來後,安鵬的臉色變得極為猙獰,他一拳砸在桌子上,眼神裡殺機隱隱,咬牙切齒的道:「好你個武寧遠,洪全,竟然狼狽為 jiān!」

一拳將桌子上的茶杯震得跳動幾下,茶盞中的茶水也濺得到處都是。

安鵬收回拳頭,抽出手絹擦了擦手掌後,站起來,看著船外明媚的日光。他眼神微瞇,嘴裡暗暗道:「還有,那個書生,到底是何方神聖?」

因為士兵不知道書生的名字,只是告訴他,在昨日圍剿柳元一的時候,那個書生一直是扮演者軍師的角色。

而且,從哪個士兵的眼神裡,安鵬竟然很是驚訝的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崇拜之色。

呵,真是個神秘的人啊!。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23
第一百十七章借口

寒露一過,便是霜降了。

在江寧一代,百姓們當中有著「一年補透透,不如補霜降」的說法,而且,在這個時候,也是栗子成熟的時候。

因為快要入冬,各家的孝子媳 fu兒,都上街買一些栗子,給家中老人進補。祈求家中長老冬日平安。

而呂恆,也是這茫蒂採購大軍中的一員。

倒不是家中有什麼長老,而是柳青青重傷未癒,精氣神不太好,而栗子又有養胃健脾、活血止血功效,正是這個季節,最佳的進補品。

昨晚的時候,給柳青青餵飯的時候,看著女子低著頭,紅著臉,低聲說著栗子是如何如何的好吃,往年的時候,總是會買一些的。

呂恆端著粥碗,看著女子就是不說自己想要吃栗子,便覺得有些好笑。

而柳青青說了半天,卻不曾聽到呂恆的答話。好奇之下,抬起頭一看,卻發現呂恆,正一臉古怪的笑容,看著自己。那摸樣,真是讓人氣惱。

她紅著臉,瞪了呂忪一下,宛若生氣的小女孩兒一般。

呂恆卻是被她這可愛的樣子,逗得實在是憋不住,當場笑了出來。

「叔叔啊!」柳青青委屈的看著他,嘟著嘴,細語呢喃道。

於是,在今日一大早,天色月剛亮。呂恆便拎著籃子,去了街上。

整整買了一攬子的糖炒栗子,呂恆一邊走,一邊不顧形象的吃著。

引得行人紛紛側目,暗罵這個書生有傷風化,道德敗壞。

呂恆卻是一昏旁薦無人的樣子,該怎麼吃就咋麼吃。

於是,在這霜降之日的早晨,波光淋漓的秦淮河邊,一個書生,胳膊上挽著一個竹籃子,一邊鼓著嘴巴,一邊利索的往嘴裡扔著褻了皮的栗子,吃的倒是不亦樂乎。

「嘻嘻,姐妹們,你看,那個書生,真是,呵呵,真是好可愛啊!」花船上,早出洗漱的姑娘們,看到岸邊那個書生的摸樣後,笑著對身旁的女子指點著說道。

「嘻嘻,真的是哦!」身旁的女子們,紛紛站起來,指著那個書生,咯咯交笑著。一時間鶯鶯燕燕,笑語連連。

「呀,那不是江寧第一才子,呂恆,呂永正嗎?」姑娘們當中,有參加過那次秦淮詩會的,細看了一眼後,當場就認出了那個不顧形象狂吃的書生,竟然就是那日在秦淮詩會上,大敗北方才子的呂永正。

「啊,真的是他呀!」

一句江寧才子,宛若掉進秦淮河的一粒石子一般,頓時激起了千層浪。

女子們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站在船頭上,搖晃著手裡的手絹,

一邊跳著,一邊對岸邊走過的呂恆呼喊著。

「呂公子,呂公子!」

聽到花船上,傳來女子們齊聲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呂恆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眼前不遠處那船上,花花綠綠的姑娘們,頓時滿頭冷汗刷刷而下。

真是暈死,幸虧周圍沒有人。要不然,這麼多姑娘,齊聲呼喊自己的名字,周圍人還以為自己是青樓的半客呢。

偷偷的抹掉額頭上的冷汗,呂恆轉過頭來,笑著對那些女子們搖搖手,算是打了個招呼後。便加快腳步,離開了秦淮河。

好不容易,才逃離了那些女子們的視線。走上通往自家的街道上。一拐彎,還沒容得呂恆喘口氣。一個許久不見的俊俏公子,卻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呃,白素顏!

呂恆一臉苦笑的看著站在前方不遠處,一臉似笑非笑的樣子的,俊俏公子。心中是無奈嘆氣。

算了算日子,今天似乎正好是二人碰頭的時間。

自己這段時間卻是忙壞了,都忘了!

如今,被人家堵在路上,呂恆實在是有些尷尬。

不過,他仍然是對站在路上,風度翩翩的白公子笑了笑,抬起手裡的籃子,對俊俏公子道:「喏,月出爐的糖炒栗子,要不要來點?」

白素顏愣了一下,看看書生那一臉真誠的笑容,又看看他手裡籃子中,那紅棕色的糖炒栗子。猶豫了一下後,點頭道:「好啊!」

白素顏當真走過去,伸出潔白如玉的手,捏起了一顆栗子,細心的錄開皮,扔進了嘴巴裡。

輕輕咀嚼著,唇齒留香。

白素顏點點頭,淡淡的說道:「味道很不錯呢!」

初晨的陽光,灑在她那俊美的臉上,浮現著美麗的光芒。長長的睫毛下,那霧濛濛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靈動閃爍。

風吹過,白公子的長衫隨風而動。當真是風度翩翩,玉樹臨風!

路邊的小吃攤裡,剛剛起床的老闆,打著哈欠,看了一眼這兩個趕早過來的食客,揉揉仍然迷糊的眼睛,走上前來,問道:「兩位公子,想要點什麼?」

「琨鈍!」

二人不約而同的開口說道,話剛說出口,卻發現對方竟然跟自己說的一樣。

輕輕笑了一聲,對視一眼後,二人眼裡滿是古怪的笑容。

大概,都是想起了,那日在赤壁的時候,那番遭遇了吧。

不多時,老闆端著熱氣騰騰的緄鈍上來,呂恆低頭看了一眼,滿滿的一碗湯裡,卻只有不到五個混鈍。不禁感嘆,到底是江寧啊,商業如此的發達。就連一個小小的餛飩鋪子的老闆,都知道,飯不夠湯來湊的生財之道。

白素顏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呂恆一邊吹著氣,一邊喝著湯。

等了一會,然後又等了一會,最後又等了很長一會。卻發現,這個傢伙好像是故意的,干喝湯就是不下筷子。

都這麼長時間了,他的碗裡的五個緄鈍仍然是五個,絲毫未動。

白素顏實在是等的不耐煩了,直接掏出幾個銅錢,扔在桌子上,對老闆道:「老闆,結賬!」

「我還沒吃完呢!」呂 1 沁夾起筷子,愕然的看著白素顏。

「吹上一會冷風,就飽了!」白素顏可不想再等,站起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哎!」呂恆無奈的聳聳肩膀,端起碗來,三下五除二的連湯帶餛飩一口氣都幹掉後,拍拍屁股走人。

剩下站在原地,一臉愕然的店老闆,木然的看著那個書生飄然而去。

日,我還準備把餛飩熱一熱,賣給下一個呢!

店老闆嘟嘟囔囔的罵了一聲後,撒氣的收拾著桌子。

「你想好了沒有!」依然是那個秦淮河邊鋒小亭子裡,白素顏坐在圍欄邊上,看責面前,波光淋漓的河面,開口淡淡問道。

「什麼呀!」呂恆坐了下來,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問道。

白素顏突然轉過頭來,目光不善的盯著他。

「啊,我想起來了!」呂恆一拍腦袋,1 洗然大悟的說道。

「不過,還沒想好呢!」接著而出的一句話,差點把眼巴巴等待著的白素顏氣的暈過去。

「你」白素顏站了起來,指著呂恆,兇狠的盯著呂恆,手裡的折扇都快支到呂恆的鼻子了。

見對方似乎有些著急,快要暴走的樣子。呂恆抬起頭,看著她。

搖頭笑了著道:「呵,開個玩笑了!」

「哼!」白素顏惱怒的瞪了他一眼,這才收起了手中的扇子,轉身回到了欄杆便,坐了下來。

「安鵬,是當今的朝廷閣老。手握重權,不是想動就能動得了的!」呂恆站起來,看著江面,淡淡說道。

「聽說,他明日就要來到江寧了!到時候,我仍然有機會刺殺他!」白素顏哼了一聲,顯然是對呂恆的話,有些不滿。

呂恆卻是搖搖頭,笑而不語。

「怎麼了,難道我說錯話了嗎?」白素顏愕然的看著呂恆,見對方搖頭微笑,便隨口問道。

呂恆笑了笑,轉過頭來,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問道:「上次的事情,難道你忘了不成?」

白素顏卻是轉過頭去,不去看呂恆那眼睛,冷哼一聲道:「上次是上次,上次是因為我被人出賣,才沒有的手!」

呂恆卻皺起眉頭,突然開口問道:「難道這次就沒有了?」

白素顏嘬的一聲站起來,指著呂恆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呂恆搖搖頭,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走了兩步,扶著亭子的欄杆,看著江面上那薄薄的輕霧,淡淡道:「你能保證你手中的人,都是對你忠心耿耿?」

「我!」白素顏開口想辯解,但是,話到了嘴邊,卻發現自己心裡的辯駁,卻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之前,她也曾毫無防範的相信著巫師,但是最後,呵呂恆轉過頭來,看著陷入沉思中的白素顏,淡然道:「更何況,這次負責安鵬護衛的可是皇家御林軍,軍中的精銳千牛衛。而且,在下聽聞。這次保護安鵬的千牛衛的人數,似乎不下三百!刺殺的成功率,微乎其微!」

「那你說怎麼辦?」白素顏轉過頭來,看著呂恆,開口問道。

江面上吹來的風,吹亂了她耳旁的呃秀髮。她目光盈盈的看著呂恆,習慣性的伸出手指,勾起秀髮,輕聲問道。

看到他做出如此女性化的動作,呂恆心裡偷偷笑了笑。

「呵,其實之前我跟公子就說過,要想動安鵬,你我都沒有這個力量,如今的大周,能讓安鵬死無葬身之地的,只有當今的皇帝!」呂恆看了他一眼後,目視著前方,淡淡的說出了這句話。自己在蘇廣義一案中的做法,相信瞞不了多久。與其到時候陷入被動,還不如早作打算。

雖然安鵬權傾朝野,安氏家族又極為的龐大。但是,正所謂權傾朝野,必然會遭致覆滅之災。相信皇帝心裡早已對他有所防備。重賞王家,扶植庶族的興起,就是皇帝很明確的態度。呵,只要方法合理,皇帝仍然是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的。

「皇帝只要一個借口,然後將這個借口無限制的放大。將安氏家族推到整個大周的對立面。讓他有口難辯,成為整個大周的罪人。到時候,皇帝就算不殺他,天下人也饒不了他的!」呂恆撥開一顆栗子,麻利的扔進嘴裡,一邊吃,一邊看著正低頭思索著自己話語的白素顏,笑著說道。

「到時候,我們需要做的,也僅僅是為皇帝提供這個借。!」呂恆看了一眼白素顏後,拍拍手,站起來,抓起籃子,淡淡的說道。
pm4kevin 發表於 2012-12-25 18:24
第一百十八章栗子

費了半天口舌,跟白素顏說找安鵬報仇一事,是急也沒用的。

對方畢竟是權傾朝野的權臣,安家又是西北的大戶,與安息一代的回鶻人關係密切。據說,當年安息叛亂,當年的先祖皇帝還是憑藉著安家在西北的勢力,才平復了叛亂。在那次事件後,為了讓安家穩住西域,三人皇帝一直對安家大大的封賞,安家在西域已經是一家獨大。儼然是西北的無冕之王。

故而,皇帝雖然對安家非常忌憚,但是,卻也只能一直用封賞來穩定安家。而一直偏居與西北,不曾進京的安家也一直與大周朝廷保持著一份默契。

十多年前,突厥人再次大舉進攻大周,並且派出使臣策反安家。

但是,安家對突厥卻是陽奉陰違。最終,安家和大周合兵一處,解了長安之圍。

這次事件後,安家明確對天下發出態度,西域是漢家的西域,而安家,也是漢族的臣子。

這般的態度,倒是很讓人聞之曖昧。安家並沒有說,是效忠大周朝廷,只是說自己不會背叛祖宗。

不過,皇帝卻仍然是非常高興的。因為,在此時,大周就是漢家政權的代表。效忠漢家,自然也就是間接的效忠了大周。

於是,皇帝第一次親自對瓷家拋出了繡球。以大周朝廷重臣的地位,促使安家歸心。而安家,也需要中原的絲綢和布匹於是雙方一拍即合。

但是,在這五年前,隨著一直主張遠離朝廷的安鵬的父親經過一番內鬥,成為安家的家主。大周和安家的關係,再次變得撲朔迷離。

安家一方面,仍然讓安鵬留在大周朝廷。明面上是示好,但其實,也算是一個人質。如此來保證安家在突厥和大周之間的生存空間。

而另一方面,據可靠的情報安家暗地裡卻在和突厥人接觸。

大周皇帝忌憚安家在西北的實力,屢次都對安家在大周內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年,安鵬的門客范增好大喜功,逼反苗族。

皇帝也只是貶了他一級。便沒有了後文。而這次的庶族和士族之爭的事情中,皇帝雖然極為震怒,但是對安家卻是網開一面。只是敲打了一下安鵬,便再無其他動作。

這些事情是那日圍剿柳元一的時候武寧遠對自己說的。

當時,武寧遠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深深的憂慮。似乎是在大周的未來,感到不安。

而呂恆在聽完這繁話後,也是皺起了眉頭。

他當時,也是在思索著這些話的。不過,當武寧遠問起對策的時候,呂恆卻看著他對他說了一句:「拿到突厥人的證詞後,就不要對那些突厥人看的太緊了!」

說完這話後,呂椏便不再言語了。

武寧遠聽了之後,倒是愣了半天。永正這句話,到底是什麼妻思。

好不容易逮到幾個突厥人而且似乎地位還很高。聽永正這話,似乎是想要放了對方。

不過,在細細思索了一番後。他猛然驚醒。

走了,如果此次在朝廷裡,揭發安家和突厥人的關係,很有可能讓安家狗急跳牆倒向突厥人一方。那是,整個西北門戶大開,大周社稷就岌岌可危了。

而永正似乎已經猜到了安家在得知事情敗露後,肯定會對那些突厥人下殺手滅口。故而便讓開一個路子,讓他順利的殺掉那些突厥人。免得矛盾太過激化,而導致不可控的態勢出現。

不過,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直接做個順水人情,將那突厥人暗地裡,處死不就行了?幹嘛還要留下那不痛不癢的證詞呢?

武寧遠思慮許久,都不得其解。嗯問問呂恆,結果,這個小狐貍,卻一溜煙的溜了。

如今,聽著白素顏,咬尊切齒的說著,要殺掉安鵬。

呂恆心裡苦笑,擁有如此龐大勢力的安家,豈是你一人就能扳倒的?即便你殺了安鵬,那又如何,安家既然願意把安鵬當做質子,那就說明,人家根本就沒把這個兒子放在心上。你殺了一個,還會有更多的比安鵬更為心狠手辣的人出現。

費盡口舌,說了一大堆的道理後,白素顏總算是冷靜了下來。不過,她仍是面色不善,冷冰冰的盯著呂恆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呂恆看著對方認真的摸樣,笑著搖頭道:「還能怎麼辦?涼拌唄!」

見對方憤怒之下,朝著腰間摸去。

呂恆心裡是既好笑,又無奈。

得,又威脅我!你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把劍,有意思嗎?

無奈,對方拳頭大,收拾自己,比喝涼水還容易。更何況,也就在不久之後,對方就是跟自己一個戰壕裡的同伴了,腦袋裡飛快的思索了一番利弊後,呂恆無奈之下也只好,將心裡初步的計劃告訴了她。

於是,在這冬寒習習的初冬正午的秦淮河邊,出現了這樣的一幕。

寒風蕭瑟的煙雨亭中,兩個白面書生,便對坐在亭中石桌前。一人臉上帶著淡然的微笑,隨意的擺弄著桌子上的東西。時而會指著桌牟上的栗子,說上一兩句,然後抬起頭看看對方的表情。見對方女性化十足的托著香腮,點點頭。他便笑了笑,繼續擺弄著其他兩粒栗子,繼續說著。

偶爾會有人走過,看到亭中那倆白面書生,靠得極近。而且,二人之間似乎有著讓人極為不齒的關係。路人便會一臉鄙視的吐一口口水,一臉悲天憫人的嘆息道:,「朗朗乾坤,竟然會有如此齷齪的事情上演。天理何在啊!」

不過,亭子裡的兩位,卻絲毫沒有察覺彼此間的距離,有什麼不妥。白素顏坐在石桌前,聽著呂恆,思維縝密的分析,經常會皺著眉頭想很半天,然後才點頭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呂恆從籃子裡掏出一顆顆的栗子,放在了石桌上,用栗子代表著每一步的計劃和每一個勢力集團。

他一邊擺弄著栗子,一邊說道:「喏,皇帝之所以,不敢動安家,是因為安家的勢力極大。在西北的威望很高。關係到整個西北的戰局。對吧?」

呂恆將一顆不太規整的栗子撿起來,錄掉皮,扔進嘴裡一邊咀嚼著,抬起頭看了正盯著桌子上那一顆顆的栗子的白素顏一眼,低著頭繼續擺著龍門陣,含糊不清的問道。

見女子點頭,算是默認了。呂恆繼續道:,「第二,皇帝之所以不敢動安鵬,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目前苒情況下,在西北,皇帝只能依靠安家,別無選擇。如果,呵,如果在西北和中原只見,出現了子外一個大族,而且,這個大族比安家對朝廷要親善的多。我想,皇帝的想法,應該會有所改變的!」

呂恆擺弄著桌子上的三顆栗子,抬起頭笑呵呵的看著白素顏,淡淡的說道:,「既是戰略緩衝,又是天然的屏障,到那時候,不管是為了大周的穩定,還是為了皇家的地位。我想,皇帝對安家的態度,應該會有所轉變的!」

風輕輕的吹過,吹亂了白公子的額前的一縷秀髮。白素顏坐在那裡,不經意的抬手將那縷黑色的秀髮 liao 起,播撤出一片迷人的風情。

她那雙霧濛濛的眼睛裡,神色閃閃,仔細的思索著呂恆的話。

半晌之後,她總算是聽出了其中的意思,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掌輕輕托著下巴,細語呢喃道:「你的意思是說?皇帝會支持這個大族與安家對抗,並且,在一定時候,會出兵西域,滅掉安家的對吧!」

她輕聲說著心裡的想法,說完後,卻半響沒有聽到回答。

抬起頭來一看,頓時氣急。

原來,亭子裡早已是人去樓宴。

那個該死的書生,竟然趁著自己走神,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溜了。

就連一直放在桌子上的竹籃,都被他拎走了。光潔的石桌上,只有三顆栗子,被風吹得微微晃動。

白素顏站起來,四下裡掃了一眼,發現四周除了晃眼的陽光之外,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心裡惱怒的攥緊了拳頭,好幾次都想追出去,找到他,揍他一頓。不過,轉念一想,想著那個書生,在臨逃跑前,不知心裡該有多麼的忐忑的樣子。她最終還是撇撇嘴,自言自語道:,「哼,算你跑得快!」

想著那個書生平日裡風輕雲淡,才華橫溢。而在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做出一昏市井小民的市燴樣子。

貌似,兩個人從認識以來,一共吃了兩頓飯。而且,這兩頓飯,都是自己掏錢的呢!想著每次吃飯的時候,書生 liao 起前擺,那一本正經的坐在對面,臉不紅心不跳的等著自己掏錢付賬的樣子。

白素顏緊繃的臉上,悄然浮現出了一抹美麗至極的笑容。

她心裡覺得有趣,忍不住撲哧一笑,宛若冬日裡的陽春白雪一般。

重新坐下來,捏起桌子上的那三科栗子,錄開皮,輕咬了一下。甜絲絲的,唇齒留香。

白素顏一邊細細的咀嚼著栗子,一邊哼著:,「這次就算了,別讓我再逮到你,不然,非給你好看不可!」

也不知道,女子此時心裡在想些什麼。但是,她在說這話的時候,霧濛濛的雙眸中,那似喜似嗔的樣子,卻讓人忍不住骨頭都發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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